《分手六年后,被前任堵在酒店求复合》 第二十八章 你多往裴先生那里靠一靠 “谢总,您找我?” 谢长亭指了指他对面的会客椅示意她坐下,“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这话题让安予多少有些尴尬,微抿了抿嘴唇,“谢总,今天的事情是贺太太误会了,我和贺总之间清清白白,平常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 “你别多想,我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工作。” 好吧。 安予也觉得再解释也没必要了。 谢长亭看一眼她的表情,“我听说你昨天代班给裴先生做了一天的管家?” 安予点头,“周炜临时有事,我就替了他一天。” 谢长亭赞许,“很好,裴先生是咱们酒店最重要的客人,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安予赶忙表态,“谢总尽管放心,周炜的服务水平完全没问题,我也会持续关注的。” 谢长亭接话,“不是周炜,我说的是你。” “我?”安予纳闷。 “对。”谢长亭道:“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再提起今天早上的事。 你也知道的,贺太太过来的事,不但是咱们酒店内部,当时很多客人也看到了,虽然咱们自己知道是个误会,但难保客人们不会因此乱想,从而对咱们酒店的信誉和服务产生不满和质疑。 所以接下来,为了避免客户流失,咱们在服务上一定要狠下功夫,其他客户那边我都已经做了安排,对于裴先生这么重要的客人,在服务安排上更是要慎之又慎。 我是这么想的,周炜再怎么细心也到底是个男人,一些细节上必然没有女性考虑得周全,我有心为裴先生安排个女性管家,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你在金水湾做了这么久,服务水平和应变能力都有目共睹,所以这段时间你多往裴先生那边靠一靠,等到有了合适的人选,咱们再重新调整。” 安予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谢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谢长亭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段时间你和周炜暂时一起为裴先生服务,你为主,周炜为辅。” 安予满心抗拒,“谢总,周炜的服务水平绝对没问题的,他细心周到,年年……” 谢长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安经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安予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再冒失地接话。 虽然听贺成明说了安予和裴慕衍的事,但到底不知道安予是怎么想的,所以也不方便对她挑明,恩威并施道: “你也别有心理压力,我说过了,这安排只是暂时的,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会再重新调整。至于你A区整个客房的整体工作,你只要把握好大局,细节性的具体操作方面,我让周炜协助你完成。 ” 怕安予说什么,他接着又丢了个糖衣出来,“贺总对裴先生这个客户相当重视,服务得好了,对你将来的晋升也是个加分项。” 安予:“……” 谢长亭想起什么,“哦,对了,裴先生后天晚上八点钟半抵达江城,你亲自去接机。” 安予:“……” …… 对于谢长亭的这项工作调整,安予辞职的心都有了。 但想想还要养孩子,最后只能忍了。 不就是伺候那个败类吗? 来吧,她还就不信了!他能把她给吃了? 还一件令安予气不顺的事情就是胡潇居然休假了,请了一周的长假出国旅游。 无缘无故被泼了脏水,她一心想找对方要个说法,这下好了,对方出国度假,留下她在这里窝着一肚子火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 裴慕衍返程的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安予事先交代了安霖让他帮着接乔乔,她开着自己的小二手车提前一个半小时就来到了机场。 她本来想打车的,结果下班高峰期没人接单。 来之前她跟裴慕衍的助理魏呈联系过,知道裴慕衍的车子停放的位置。 她将自己的车子在幻影旁边停好,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无意识地朝着旁边瞟了一眼,一辆牌照熟悉的红色马自达正朝着出口的方向开过来。 是胡潇的车,她认识。 她下意识朝着驾驶座的位置扫了一眼,因为停车的位置靠近出口,马自达差不多等于迎面开过来,上面的驾驶员很自然地给了她一个正脸。 那个戴着墨镜,披散着一头长卷发的年轻女人不是胡潇还有谁? 看到那张脸安予的血液就开始往头上涌,她将车子往前提了一段,伸手在方向盘上拍了下去。 汽车喇叭声惊动了胡潇,她侧目朝着这边瞥过来。 看到是安予,一个对视之后,胡潇降下车窗玻璃,伸出左手冲着她嚣张地竖了个中指。 第二十九章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安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 胡潇踩下刹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倨傲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 “安予,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没办法,再怎么恶心你也得给我受着!从你做上A区经理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让你好过!我胡潇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出金水湾酒店!” 她说着冷哼一声,转回头去踩下了油门。 让她滚出金水湾酒店? 这是安予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冷的笑话。 老虎不发威,就当她是Hello小Kitty了? 她眸色一冷,一踩油门朝着胡潇的车子便怼了上去。 伴随着“砰”地一声响,白色大众的车头径直撞上红色马自达的后排车门。 不小的撞击力下,她的小白车剧烈震动了一下,前引擎盖瞬间被掀了起来,马自达的后排车门也被撞进去老大一个坑。 胡潇完全没想到安予敢跟她来这一手,握在方向盘的手因为猝不及防的震动而瞬间麻木,心脏也在撞击的那一瞬间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捂着心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伸手扳动开门键想下车,结果刚一探身,车门猛地被人在外面拉开。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毫不客气地伸进来一把就扯住了她的头发。 她往车门处探身的动作本来就有些收不住,被对方薅着头发这么一扯,她一个不稳猛地从车子里栽出来,脸面朝下“砰”地砸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她一下子被摔懵了,一时间全身上下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本能地扯着嗓子痛呼了一声,接着开始骂: “安予,你个小贱人……哎呀……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安予扯着头发把她脸朝下摁在地上,“你就别管我好不好死了,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安予虽然很瘦,但身量比胡潇高,之前在家的时候又跟着安霖多多少少学了一点拳击的皮毛,对付一个普通女人完全不是问题。 今天早上之所以被打,一则是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季芸芳扯住了文胸怕走光,二则有胡潇在旁边帮忙,同时也因为在工作场合,潜意识里还是有所顾忌。 现在是她先发制人,一下子把胡潇给摔懵了,自然让对方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胡潇尽力抬起沾了灰尘的脸对着她叫嚣,“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让你坐牢!” “可以啊!你把警察叫来,我好好跟他们说说你诽谤我的事!” “贱人!” 胡潇一边骂一边摸索着去抓安予的头发,后者早有准备,抓住胡潇的左手中指不轻不重地往后扳了一下,虽然没断,可手指后折的痛感还是让胡潇禁不住叫出了声: “啊~~” 安予冷笑,“叫什么?刚才竖中指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再竖一个给我看看!” 她说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度,胡潇吃痛,叫得更惨了。 “安予,咱们有事说事,你先放开我!” 安予松开手站起来,“我今天还有事,就先放你一马,但是我也把话给你撂这儿,你给我造黄谣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胡潇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凌乱的头发糊了一脸,她咬牙攥着拳头就要上前。 安予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直放在车上的收缩棍,不紧不慢地展开,“还想再来?” 因为一个人带着乔乔,她家里和车上都常年备着根收缩棍防身。 刚才下车的时候,她随手摸过来放进了衣兜里。 看到那棍子,胡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苍白了,恨恨地咬着牙,“你给我等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安予将棍子拿在手里把玩,“我等着了。” 看着那辆被撞出大坑的马自达没了影儿,安予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正准备返回车子里,一转头,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那道斜靠在劳斯莱斯幻影车门上的身影。 裴慕衍…… 安予一愣,他这是……提前到了? 第三十章 想弄死我就明说 他神态悠闲地靠着车身,身上那套月白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清雅舒朗,如世家贵公子般卓绝风流,气度不凡。 看到安予看过去,他不慌不忙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慵懒的语气中带出几分玩味: “看来,我以后在安经理面前要注意了,若是一不小心被揍个鼻青脸肿,还挺难看的。” 安予觉得用“斯文败类”四个字形容这男人真是太贴切了。 不说话的时候叫斯文,一开口就是败类。 “鼻青脸肿应该不会。”安予笑笑,“对于裴先生这种类型,我大概率会让他直接闭嘴。” 她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打开车门坐进她的小白车里。 车子暂时没时间修了,她只能临时把小白车倒回到停车位里。 走到那辆烧包的幻影旁边时,裴慕衍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 看到安予过去,他扬手将汽车钥匙抛给她,接着打开后排车门,爷似的抬脚跨了进去,只留下两只大号的男士行李箱堂而皇之地立在车子旁边。 安予:“……” 行! 顾客就是上帝! VIP客户更是上帝他爷爷! 安予腹诽着把那两只沉重的行李箱装进后备箱,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坐上那辆昂贵的顶级豪车的驾驶座时,裴慕衍已经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了。 安予扭过头去跟他确认目的地,“裴先生,是回金水湾酒店对吧?” 裴慕衍眼睛都没睁,声音懒懒地,“你还想把我弄到哪儿去?” 想把你弄到屠宰场卖了! 她就多余问这一句! 安予翻了个白眼儿,小心翼翼地发动了那辆她奋斗一辈子也绝对买不起的豪车。 她是第一次开这么豪华的车子,生怕给他磕了碰了的,一路上都开得很慢。 “看得出来,安经理很享受和我独处的时光。” 当裴慕衍这欠揍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身后传过来时,安予有种想拿臭袜子把他的嘴给堵上的冲动。 鬼才喜欢跟他这败类独处! 渣男! “裴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啊?” “照你这速度,咱俩能在车上孤男寡女一晚上。” 安予对着前挡风玻璃翻了个白眼儿,默默地在心里让他滚了一圈儿之后,开始尝试着加快速度。 裴慕衍没再奚落她,坐在后排全程开启静音模式。 一直到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安予才禁不住通过前面的后视镜偷瞟向他。 他像是睡着了,微闭着双眸浸在深沉的暮色里,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被车窗外投进来的灯光映得柔和又温润。 安予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他熟悉又陌生。 六年不见,这男人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呢?五官面容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可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却是越来越明显了。 后面汽车的鸣笛声让安予回过神来。 绿灯亮了。 她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思绪却又在不知不觉间飘远。 他们在一起那年,她19岁,他也不过才21岁。 那个时候的他不怎么穿西装,以浅色的休闲运动服居多,鼻梁上也是架着一副款式简单的金丝眼镜,斯文又帅气,少年感中隐隐透着几分浅淡从容的书卷气。 但是这书卷气不会给人以文弱感,只会让人觉得他气质卓然,极有涵养。 在一起的那一年多里,除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安予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不了解他的家世背景,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因着他身上那种浅淡的书卷气,她无端觉得他也跟她一样还在大学校园里读书。 但又觉得不像。 因为他好像很有钱,他有不止一辆豪华跑车,但安予从来没坐过。 属于她的,永远是他那辆变速单车的后座。 每天放了学之后安予会悄悄去一个固定的地方跟他会和,他会跨着单车在路边等她。 她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他坐在单车上一脚踩着脚蹬一脚撑地,神态恣意地冲着她吹口哨的样子。 帅毙了。 帅到她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心潮澎湃,心花怒放。 她跳上后座搂着他的腰,被他载着往两个人的小家里走。 经过一段斜坡时,他经常会撒开双臂任由车子凭着惯性直直地往下俯冲。 安予吓地在后面惊声尖叫,搂在他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 进小区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巷,他会耐着性子陪她在一个个摊点前驻足,挑选各种各样口味诱人的不健康食品。 回到住处,他们一起吃宵夜,一起洗漱,然后,在床上纠缠很久之后相拥着一觉到天亮。 他那个时候也毒舌,且互怼起来从来不会让着她,每次怼不过,她都是简单粗暴地拿小拳头打他。 她那个时候年纪小喜欢赖床,所以早饭都是他来准备,但他会两根手指捏着耳朵尖儿把她拎到水龙头前去洗碗。 她撒娇耍赖不愿做家务,他主动承担,但每次也不让她闲着,会恩威并施地让她在旁边打下手。 那个时候的安予每天都快乐得像个小公主,感觉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甜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甜蜜,她才深信不疑地觉得他们之间的情感叫作爱情。 她爱他。 而她也百分百相信,他也像她爱他那样深深爱着她。 可慢慢地,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才察觉到了游走在他身边的各种各样的美女。 她们经常会出现在安予从来没有资格坐的那一辆辆豪华跑车的副驾驶座上。 安予也经常在他洗澡或是忙其他事情不方便的时候,悄悄接起那些女人打给他的电话。 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那些女人对他嗲着声音卖弄风情。 他发现之后从不责备她,却也从来没有向她解释过一句。 就好像,她知不知道无所谓,她怎么想也无所谓。 因为太爱他了,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对她自己才是真爱。 直到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他跟一个长相漂亮优雅的女孩子一起进了一栋豪华别墅。 大雪纷飞的寒冬,她裹着羽绒服在别墅外的角落里傻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看着两人一起举止亲密地乘车离开。 而在那一夜里一直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是还没来得及给他看的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的孕检报告单。 那一夜让她彻底明白,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诸多女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 她回到住处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一别,就是六年。 眼前突然一个骑电瓶车的人影一闪,走神的安予倏然收敛情绪,猛地踩下了刹车。 巨大的惯性使得她的上身猛地往前一倾,若不是系着安全带,她怕是已经穿过前挡风玻璃冲到外面去了。 可坐在后排的裴慕衍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身子前倾的瞬间就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期间还伴着一声极克制的闷哼。 她暗叫一声“不好”,稳住心绪之后转过头去,裴慕衍正捂着额头从副驾驶的座椅后面直起身子。 裴慕衍没系安全带,急刹车的瞬间又闭着眼睛没看路,整个上身一下子拍在了副驾座椅的后面。 坐起来之后,他感觉整个头脑都被震得混混沌沌的,就好像脑震荡了一般特别难受。 他皱着眉头“嘶”了一声,捡起脚下的金丝边眼镜往脸上一戴,说话的语气明显听出来是恼了: “你这彪悍的女人,想弄死我就明说!” 安予看着他的表情愣了一下。 下意识想起来,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做噩梦受到了惊吓,一伸腿将睡在床边的裴慕衍给踹到了地上。 他当时捂着被摔疼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也是以这样的表情对着她恼火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这彪悍的女人,想弄死我就明说。” 裴慕衍说完这句也意识到什么,抬眼朝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隔着昏暗的光线毫无防备地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见过,不是很熟 在他深邃的目光里,当时的画面又在安予的脑子里浮现。 她从床上下来,撒娇又服软地给他揉肩膀,可裴慕衍没那么好应付,最后被他压在身下折腾了很久才被放过,第二天下床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意识到又走了神,安予飞快地收敛起发散的思绪,语气里带出几分处于工作角度的疏离,“对不起,裴先生,是我太不小心了。” 在她歉意的眼神里,裴慕衍眼底的恼怒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裹挟着寒霜的冷意。 是在面对安予时从未有过的冷。 不管是在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都从未以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她。 对视几秒钟之后,他收回视线靠回到真皮座椅上,再次开口,声音已是无比淡漠: “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只中间谢长亭打了通电话过来,向她询问裴慕衍的飞机有没有抵达。 安予告诉他,飞机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快到酒店了。 劳斯莱斯幻影在金水湾酒店的正门前停好,主动上来给裴慕衍开门的不是泊车小弟,而是老板贺成明,他身后还跟着安予的顶头上司谢长亭。 贺成明的神色和措辞都客气至极: “裴先生到江城之后一直没机会一起吃饭,知道您今天返程,我特地让人在楼上餐厅备了晚宴,不知道裴先生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裴慕衍到金水湾的第一天,借着安抚秦昭昭的由头,贺成明也曾设宴款待,但那天裴慕衍连包厢的门都没进,直接借故离开了酒店。 裴慕衍的声音很淡,“贺总有心了。” “哪里哪里!” 在贺成明和谢长亭热情的寒暄声中,裴慕衍探身下车。 安予刚要踩油门去停车,穿制服的泊车小弟走到驾驶座的旁边,“安经理,我来吧。” 安予开门下车,站在车子另一边的谢长亭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安经理忙了一下午,也跟着一起去吧。” 安予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投反对票,“哦……不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 贺成明正陪着裴慕衍往酒店里走,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语气虽然和气却又不容置喙: “小安,吃个饭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让司机帮你把孩子接过来。” 把孩子接过来自然只是场面话。 安予只能认命,“谢谢贺总,我打电话让邻居帮忙照顾一下吧。” 安予极不情愿地跟在谢长亭后面进了包厢。 金水湾各部的几个高管已经等在那里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论是职务、资历还是年龄,她都是最低的。 所以落座的时候,她很自然地等着其他人就座,结果到了最后,留给她的就只剩下裴慕衍右手边的位子。 按照酒桌礼仪,她坐在那里不合适。 贺成明主陪,谢长亭副陪,三陪肯定是其他高管的,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客房经理。 更重要的是,安予根本就不想坐在裴慕衍的旁边。 看她站着不动,贺成明指着那个空位招呼她,“小安,愣着干嘛?过来坐。” 安予刚要推辞,谢长亭说话了,“安经理,裴先生住在你们A区,今晚,你坐这个位置当之无愧。” 安予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位子上坐下。 裴慕衍正侧着脸和贺成明说话,留给她的就只是一个清雅绝伦的侧颜。 安予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最好这一晚他们都把她当透明人。 她刚打开酒杯里的手帕在面前铺好,就听到贺成明说: “裴先生和我们安经理以前应该是认识吧?” “……” 安予下意识朝着裴慕衍看了过去。 裴慕衍却没说话,仿若没听到一般拿起面前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呷着。 这让贺成明多少有些尴尬,现场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很快,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安予。 裴慕衍可以不回答,她却没资格装死。 她硬着头皮笑了笑,“很久之前见过,但也不是很熟。” 听到她这话,裴慕衍的脸朝着她这边侧了侧,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出几分戏谑,“不是很熟?” 第三十二章 铁了心把他给送走 安予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放什么大招,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裴慕衍勾了勾唇角,叹气,“安经理这表达能力不太行啊,你不是应该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吗?” 安予:“……” 这话说的…… 这两天裴慕衍和安予的绯闻早就在酒店内部传得沸沸扬扬了,今天他们刻意把裴慕衍旁边的位置留给安予,一方面是投裴慕衍所好,另一方面,在潜意识里也有吃瓜的意思。 裴慕衍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又让在场的人浮想联翩。 安予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坑! 见安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贺成明呵呵一笑,“以前不认识,接下来慢慢接触也就认识了。小安,别愣着了,快给裴先生倒酒。” 五十三度的高度白酒,安予给裴慕衍倒了满满一杯。 裴慕衍看了一眼,没出声。 首先是主陪贺成明说话,热情洋溢地说了“开场词”之后提了三个酒。 三轮过后,除了安予,酒桌上包括裴慕衍在内的所有男士的杯子都空了。 她因为是女士被特许喝其他人四分之一的量。 裴慕衍会跟他们平喝,安予倒是有些意外,贺成明和其余高管们喝酒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那他与他们平喝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安予只想到一个原因—— 他想喝酒。 坐在副陪位置上的谢长亭也是这么想的,一见裴慕衍的杯子空了,立刻不着痕迹地给安予使眼色,示意她赶快倒酒。 安予没敢怠慢,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接着副陪说话,三个酒,一杯又空了。 接下来她这个三陪提了两个酒,后面的主管们各带两个,几轮下来,裴慕衍的酒杯一次又一次地喝干后被她给倒满。 起初安予给他倒满是出于酒桌礼仪,到了后来就慢慢有了私心。 贺成明是酒场老手,很会在席间活跃气氛,再加上谢长亭和其他高管们在旁边帮衬,安予觉得,这饭局非要进行到后半夜不可。 她希望能尽快结束,可什么时候结束要看裴慕衍。 只有他这个贵宾提出散场,这些人才可能离开。 而想要裴慕衍离场,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他喝到撑不住。 于是,在他的酒杯空掉之后,她又一次给他倒了个满杯。 裴慕衍的视线淡淡扫过面前的酒杯。 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杯口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弧顶。 这倒酒的人有水平。 充分利用了酒杯所能容纳的最大量,再稍稍地多倒一滴,这酒就会从杯子里溢出来。 今晚看似他与他们平喝,可她每次都给他倒这么满,所以一晚上下来,他其实是这群人中喝得最多的那个。 其实,他可以不喝的。 只是,在第一次看到那女人给他倒了满满一杯之后,他有心看看她后面会怎么表现。 结果到了现在,他都喝了快一斤高度白酒了,她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今晚是铁了心地要把他给送走。 他掀眼皮看向又新开了一瓶白酒放到他面前的安予,“这酒水,安经理是有提成吗?” 安予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忙客气地笑笑,“没有,裴先生是贵客,我是怕您喝得不够尽兴。” 裴慕衍点头,“既然安经理这么热情,那就拿两瓶送到我房间去,找个机会,咱俩好好喝一杯。” 他说着将酒杯往旁边一推,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了,“给我换杯白水。” 杯子里的酒倒得太满,酒洒了出来,溅在他手上。 第三十三章 如胶似漆的女朋友 贺成明粘上毛比猴子都精,自然看出来裴慕衍恼了,当即对着安予开口: “小安,你也太没分寸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给裴先生换白水?” 安予扫了一眼裴慕衍,他刚好掀眼皮朝她看过来,他的眼神明明很淡,却让她无端地感觉到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锋芒。 安予不敢再造次,拿了抹布擦完桌子之后,又忙不迭地给他换白水。 取得了裴慕衍的谅解之后,贺成明已经又十分有技巧地切换了话题,和他聊起了睦洲。 因为裴慕衍是睦洲人,所以话题切换地很成功,等到安予倒完水在位子上坐下,裴慕衍已经在跟他聊睦洲当地的经济了。 想到这饭局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安予只能安分守己地坐在那里当透明人。 可偏偏,她越想隐身就越有人给她递剧本。 刚坐下就听到右边不远处的位置传来一声轻咳,她循声看过去,对上谢长亭提醒的眼神。 谢长亭朝着她左手边微微扬了扬下巴,她注意到了裴慕衍搁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 他的手一如既往得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泛着醇香的酒液自他冷白皮的手背上化成几道小缕沿着自然下垂的手指断断续续地往地板上滴落。 其实,她刚才换白水之前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酒,若是其他客人,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抽出纸巾递过去,如果是女性,她甚至会很自然地帮她擦。 可是,面前的人是裴慕衍…… 而且,纸巾就在桌子上放着,他其实转一下伸手就能拿到。 现在谢长亭都点到脸上了,她也不能继续装看不见,默默叹了口气,从盒子里抽了两片纸巾出来。 贺成明还在陪着裴慕衍聊天。 贺成明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在睦洲打拼过,一心想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只可惜竞争太激烈,也没有混出个什么人样儿,就灰溜溜打道回府了……” 贺成明在说话的时候,裴慕衍一直交叠着双腿靠在椅背上,微微将脸转向他,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彰显出涵养的同时又不失松弛感。 对方不看她,安予只得抽了个间隙低声叫了一句“裴先生”。 他听到声音,将头稍微朝着她的方向偏了偏,以鼻峰高挺的侧颜示她。 安予将纸巾递到他手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擦一下手指上的酒水吧。” 安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喉咙里发出一个轻懒的“嗯”字。 同时他很自然地将沾着酒液的手朝着她这边伸过来,接着转过头去继续跟贺成明聊睦洲的经济。 安予垂眸看着他的手,没有手心朝上,并不是要接纸巾的意思。 所以,他这是要她……给他擦? 如果不是因为想气他,安予真的很抗拒与他产生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谢长亭还在似有若无地看着她,坐在她右边的高管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她若是再矫情抗拒,倒越发让人浮想联翩了,她只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地帮他擦上面的酒,心里却已经默默地让他就地滚了好几圈儿。 渣男! 真不是东西! 贺成明的声音还在继续:“……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还又去睦洲看了一个老朋友,他那个小区叫佳什么来着,旁边有个体育场,门口有个小巷……” 安予的手指很软,因为刚才拿湿抹布擦桌子的缘故,指间还带了几分凉意,裴慕衍转头跟贺成明聊天,手指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来自她指间的那种时断时续的触感。 他不禁微微侧目,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低着头给他擦手的样子,低眉顺眼,看起来很温顺柔软。 可是,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会又在让他滚吧? 直到她松开手,裴慕衍才收敛余光,声音平淡地接了贺成明的话,“佳和园。” 说话的同时,他很“随意”地抬起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手指间还余留着她刚才洗过手之后洗手液的味道。 很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安予刚给他擦干手坐正,就听到他说出来的这三个字。 握着纸巾的手指微微曲了曲,耳边又是他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几年前我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对周边的一切还算了解,门口有条小巷,一到下午就有很多小商贩出来摆摊,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个小夜市,一到晚上,很多小情侣会在那里买吃的带回去当宵夜……” 安予不想继续听下去,拿起旁边的手机滑开屏幕,才发现有一条来自于“肌肉猛男”的微信消息—— 「小予,什么时候结束?需要去接你吗?」 她点开输入框刚要编辑,就听到贺成明说: “裴先生对于当时小情侣的喜好这么了解,想来,那个时候身边也应该有如胶似漆的女朋友吧?” 安予继续编辑着短信。 空间里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听到裴慕衍干净又清雅的声音: “有啊。” 第三十四章 睡品还是那么差 裴慕衍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往右边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肌肉猛男”发过来的消息。 他收回视线,眸色在不经意间沉了沉。 安予目不转睛地对着手机屏幕编辑短信,就听到裴慕衍低笑了一声,语气透着明显的玩味: “很多。” 男人们都笑了,笑声中透出意味深长的默契。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安予进了趟洗手间的功夫,包厢里已经没人了。 虽说她只喝了男人们四分之一的量,但最后算下来也差不多有五六两,对于她来说,也快到极限了。 可是,作为裴慕衍的管家,她还不能下班,她要过去问问他还有什么需要。 乘着电梯来到顶楼,她一出电梯间的门,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那道吸睛的身影。 裴慕衍像是在输进房间的密码,手臂上很随意地搭着刚刚脱下来的白色休闲西装。 上身那件款式简单的白t使得他清雅之中竟又多出几分久违的少年感,远远看过去,很熟悉。 听到脚步声,他循声转头,瞥见是安予,没给什么眼神,又转回头去继续开门,声音里透出几分戏谑: “安经理这是还不死心?” 安予诧异,“什么不死心?” “刚才没让我喝死,你大概会懊恼地很久睡不着觉吧?” 话落,眼前突然白影一闪,裴慕衍的西装外套挟裹着酒精味儿丢在了她的脑袋上。 等安予将罩在脸上的衣服拿下来时,那败类已经拧开门把手进了房间。 安予抬脚跟进去,一边给他往墙上挂外套一边回怼他: “所以啊,我这不是跟过来下毒了?” 裴慕衍换了拖鞋往里面走,声音里带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那你可得多下点儿,我这人命硬,不太好死。” 安予寸步不让,“行,我按最大量。” 裴慕衍已经走到岛台那里倒水喝,听到她这话,抬眼没什么温度地扫了她一眼之后,转回头去,沉默地喝完了一整杯水。 莫名地,安予觉得气氛冷了。 看了看他没什么好表情的脸,安予切入正题,“我过来是想看看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给我煮碗醒酒汤。”裴慕衍说话间已经进了卧室。 安予看着他的背影,丝毫看不出什么醉态。 虽然之前在一起过,但裴慕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喝过酒,所以她本能地以为他不会抽烟,也不能喝酒。 她是前几天才第一次看到他抽烟的样子,今天才知道他的酒量居然这么好。 就连一向被称为“千杯不醉”的贺成明,好像也只是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早知道他这么能喝,她就不动那个把他灌醉早点走人的歪心思了。 安予懊恼地想着,跟到卧室去,想问问他除了醒酒汤之外还需不需要准备宵夜。 结果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他赤裸的上身,以及,身上那壁垒分明的肌肉。 这男人,怎么脱衣服也不躲人的? 安予条件反射地退了出来,身后随即传来裴慕衍一声戏谑的低笑。 安予躲进厨房里给他煮了醒酒汤出来的时候,裴慕衍居然进浴室里去洗澡了。 她放下碗站在客厅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犹豫片刻,她坐到沙发上等他。 万一这位爷突然想起什么,半路把她叫回来,还不够麻烦的。 可是等着等着,她的酒劲儿就上来了。 …… 浴室的雕花玻璃门一开,腰上系了条浴巾的裴慕衍边走边擦着头发上的水。 朝着卧室里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冷不防瞥到了沙发上的身影。 他侧目看过去,那女人正侧卧在沙发上睡得像头小死猪。 她居然还没走…… 他顿了顿脚步,朝着她走过去。 目光落上她曲线玲珑的身子,慢慢地在上面游走。 她的上衣被掀起来了一些,露出腰上一小片肌肤,比她的脸还要白。 她穿着衣服的时候很瘦,但这样一看,腰上好像还有些肉。 她的身材好像比以前更丰满了,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脑子里浮现六年前的一些记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里开始有某种欲望在涌动。 他拧了拧眉,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给她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刚直起身子,女人嘟囔着说了句“关灯”之后动了动胳膊,像是要翻身。 太阳穴“突”地跳了跳,他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一步,女人的无影脚贴着他的小腿以不小的力度扫了过去,最后落在沙发的边缘上。 女人翻了个身,由原来的面对着他侧躺改为背对着。 裴慕衍暗暗地在心里叹气—— 六年了,这女人的睡品还是一如既往得差。 还记得在一起的那一年里,夜里睡觉的时候,她没少对他“施暴”。 她经常会突然一个翻身将手臂轮在他胸口,将小脚丫子踹在他腿上,将大腿砸在他腹部。 除去那次夜里把他踹下床,他最不能忍受的还有那次,睡梦中一个巴掌就呼在了脸上。 他当时都被打懵了,咬牙切齿地对着她的小屁股拍了一下,结果她依然像现在这样睡得像头小死猪。 裴慕衍突然就有些纳闷了,她那个小女儿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茶几上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他落目在手机屏幕上,“肌肉猛男”四个字很清晰地进入他的视野。 眸光暗了暗,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四个字没动。 女人睡得很熟,一直到铃声自动挂断,依旧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裴慕衍看了女人一眼,在将要被自动挂断的前一刻,伸手滑到了接听键上: “喂……” 第三十五章 尤其喜欢你这样的肌肉猛男 推开房门进去,安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从上到下盖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的宝贝妹妹安予。 “小予!” 他朝着她快步走过去,刚在她面前蹲下就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儿。 “小予!醒醒!” 他一边叫着一边在她脸上轻拍了两下,安予闭着眼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裴慕衍倚在岛台边缘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安霖的举动。 当看到安霖的手拍在安予脸上时,他深邃的墨瞳眯了眯,自鼻间溢出一声戏谑的哼笑。 安霖听到声音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下意识将视线转过去,看到了那个曾经欺负过他妹妹的男人。 这男人身上穿了件宽宽松松的白色浴袍,敞开的前襟处露出从脖子到腰部一片面积不小的皮肤。 再往下,包括膝关节在内的一整段小腿都裸露在外面。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像是染着潮湿的水汽,很明显是刚刚洗过澡。 一个刚刚洗过澡、衣衫不整的男人和他的妹妹半夜三更共处一室。 而且,他的妹妹醉成这样,还被从上到下盖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安霖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呼”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因为过分担心和愤怒,说话的声音都抖了,“你……你这混蛋把她怎么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裴慕衍放下水杯,将双手不紧不慢地往浴袍的口袋里一插,说话的声线极其干净清透: “除了强暴她,我还能做什么?” 安霖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抓住裴慕衍睡袍的领口猛地将他给抵在了墙壁上。 “你这禽兽,我今天不弄死你我特么就不姓……” 安霖一边说话一边攥紧拳头就要往挥他脸上挥,就听到沙发上的女人嘟囔了一句“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之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盖在身上的毛毯落在地上,露出身上穿着完好的酒店制服。 安霖转头看着安予,愣了一下。 看这状态,好像又不太像…… 他抬头看着裴慕衍,语气中仍旧带着怒火,“是你把她灌成这样的?你把她带到这里,是不是想对她动歪心思?” 安霖的气力很大,裴慕衍的后背被迫抵着墙壁,膈得很不舒服。 因为身高的优势,他很自然地对安霖呈现俯视状态,“松开。” 安霖没松,反把他给压制得更紧了,“你他妈给我说话!” 这歪瓜裂枣的力气可真够大的。 裴慕衍在心里低叹了一声,有些苦恼。 论起动手,他们两个指不定谁撂倒谁。 可是,真要抡胳膊抡腿地干架,又实在不是他裴慕衍的风格。 头疼。 酒劲儿上来了,昏昏沉沉地,有点儿难受。 他垂眸看着安霖,戏谑勾唇,“别贴我这么近,否则我会误以为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安霖本来一腔怒火,听到他这话脸一下子绿了,“你特么变态吧?” “我变态的事都被你知道了?” 安霖:“……” 安霖刚一愣怔,男人修长的手指已经落在了他那张并不细致的脸上,沿着脸颊轮廓一直肆意妄为地游走。 安霖直男一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紧绷着神经看着对方投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对不劲儿。 明明是张很清俊的脸,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可他却莫名地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越来越清晰的危险气息。 “你……你想……干什么?”安霖说话都结巴了。 裴慕衍垂首靠近他的脸,手指间一用力,猛地扳起了他的下巴,眼神中的危险越来越浓重: “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这人一旦兽性发作,男女通吃,尤其喜欢像你这样的肌肉猛男……” 他说着抬手在安霖那张被惊得五光十色的脸上拍了拍,一脸善意地提醒,“所以,保护好你的菊花,OK?” “……” 安霖的菊花条件反射地剧烈收缩了一下,视线下意识沿着男人腰带的位置往下走…… 第三十六章 你和裴叔叔以前真是一对? 哦…… 不是! 他这是想什么呢? 安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在安霖难以形容的目光里,裴慕衍理了理被抓皱的领口,转身,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进了卧室。 安霖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大老爷儿们,活了三十多岁,居然被一个男人给……调戏了! 耻辱!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第一次见到这个变态时,他的眼睛是有多瞎,才会觉得他和自己的妹妹很配的? 配个锤子! 以后他要是敢打自己妹妹的主意,或者是自己妹妹眼瞎看上了他,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阻止她往火坑里跳! 安霖咬牙切齿地想着,走到沙发那里把睡得死沉死沉的安予打横抱起来出了房间。 暮色深沉,裴慕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的男女。 男人将醉得像小死猪一样的女人半搂在怀里,打开车门将她放入后排的时候,颇费了些力气。 看着车子彻底消失在夜幕里,裴慕衍才收回视线,将夹在两指间的大半截香烟摁灭在做工精致的水晶烟灰缸里。 …… 安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透过卧室的门缝望出去。 穿着小草莓睡衣的乔乔站在洗手池边认认真真地刷牙。 晨曦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映得孩子圆鼓鼓的小脸蛋儿和小身影都毛绒绒的,特别可爱。 安予披了衣服推门出来,提着豆浆油条刚刚进门的安霖一边换拖鞋一边看向她,“起来了?” 安予“嗯”了一声,扶着额头靠在门框上。 酒劲儿还没过去,有些晕乎乎的。 “昨晚喝了多少酒?醉成那样?” 安霖一面问一面将油条放在餐桌上,提着豆浆走到厨房里去拿碗。 “没多少,就大半杯。”安予撒了个谎。 想到有安霖在,自己不用凡事亲力亲为,安予顿时很松弛,一屁股走到餐桌前坐下,“哥,你给我倒杯水呗!” “大半杯能醉成那样?” 安霖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表情少有的严肃,“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怎么睡在那个变态的房间里?” 安予一愣,“变态?” 安霖的脸绿了绿,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就是一直欺负你的那小子。”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安霖的菊花本能地又收缩了一下。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他都快留下心理阴影了! “裴慕衍?” 安予隐约记得去裴慕衍的房间里给他煮了碗醒酒汤,再然后,她就完全没印象了。 她挠了挠头发,“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一个男人接的,报了你们酒店的一个房间号码就挂了,我开车赶过去,就看到你睡在那变……那小子房间里的沙发上。”安霖说。 安予猜出来那个接电话的男人应该是裴慕衍。 安予只能实话实说,“昨天跟着领导们和裴慕衍一起吃饭,喝了点酒,他不是我们酒店的VIP客户吗?我跟过去服务,结果酒劲儿就上来了……” “酒劲儿一上来你就在他那里睡了?你怎么不直接睡大马路上呢?” 安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自己什么睡性不知道?你睡他那里被他占了便宜怎么办?” 安予不悦,“我什么睡性啊!你能不能别把我说的跟头猪似的。” 说起安予的睡性,安霖觉得他最有发言权。 打小睡眠就深,一旦睡着了,被人偷走都不知道。 最离谱的是在她十六岁那年,有一次他和父母出门办事,她一个人在家。 因为家里有人,所以三个人都没带钥匙,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亮着灯,从门外还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可就是怎么敲门都没人来开。 打电话没人接,三个人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应。 他妈妈吓坏了,以为她在里面出了事,又是打110又是打120的,结果撬开锁一群人着急忙慌地冲进去,她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睡得像头小死猪。 “自从有了乔乔,我早就不是原来那样了。”安予为自己澄清。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时候再怎么睡眠深,可自从有了乔乔,她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会夜里固定的一个时候自动起来给孩子盖被子,睡品也没原来那么差了,把孩子搂在怀里,一晚上都老老实实不怎么动。 她说这话本来是想为自己辩解,可安霖听了又开始心疼她。 一心疼她就开始低声骂那个让他妹妹怀了孕又不负责任的混账东西。 他再次咬牙切齿地表示,如果以后见到那混账王八蛋,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安予免不了又是一阵安抚,结果对方又趁机开始劝她和小梁见一面,安予敷衍几句便躲进了卫生间。 乔乔已经在洗脸了,两条歪歪斜斜的小羊角辫随着小脑袋的动作上下乱颤,活像两只打架的小山羊。 安予看得想笑,指尖戳了戳她的小辫梢,"我们的乔乔小公主今天的辫子很特别哦!" "都怪舅舅!"乔乔撇着小嘴转头,"他说妈妈肯定要赖床,非要给我梳头。我就说嘛,妈妈明明是全世界最美丽勤劳的小仙女!" 她说着拿沾了茉莉香的小脸蛋凑近安予,"我说得对吧,妈妈?" 安予忍俊不禁地捏她糯米糍似的脸蛋,“说的对,舅舅才是大懒虫!” 安予打开小辫子重新帮她梳。 小家伙扭过头来狡黠地看着她,“妈妈,我昨天晚上听见你说梦话了。” 安予心虚,“说什么了?” “你一直在骂裴叔叔。” “……” 安予转头看看正在外面摆碗筷的安霖,低声道:“我骂他什么了?” “败类,渣男,不是东西,还说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他在一起的……” 安予更心虚了,伸手提提她的小耳朵尖儿,“我觉得它一定是听错啦!乔乔可千万别信它哦!” 乔乔鄙视地撇嘴,“妈妈,你别糊弄我了,我早就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昨晚说得可清楚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听错!” 安予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妈妈,说的在一起是指的一起工作。” 乔乔无语地翻白眼儿,“妈妈,你又骗我,在一起就是谈恋爱的意思,我们班有很多在一起的。” 安予紧张起来,“那你呢?有在一起的小男孩儿吗?” 乔乔:“哼!你就别套我话了,现在正在说你。” 安霖在外面叫她们出去吃饭,安予只得小声承认: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可千万别告诉舅舅,知道吗?” 乔乔小大人似的编排安霖,“我才不会告诉舅舅,他这个暴脾气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安予给她竖大拇指。 乔乔眨眨眼睛,鬼机灵地看着她,“这么说,你和裴叔叔以前真是一对?” 安予潇洒地摆手,“都过去了!谁的人生还没几段感情经历了!都是浮云!都是过客!” 安予一边说话一边端详小不点儿的眉眼。 是不是心理作用啊? 这小家伙怎么越看越像那败类了? 第三十七章 过了六年还是顶不住 看着乔乔一蹦一跳地进了幼儿园之后,安予返回车子里。 安予看一眼安霖的脸,试探着问了一个她今天早上一直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哥,你昨天晚上在酒店里没跟裴先生起什么冲突吧?” 这两个男人互相都看不顺眼,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场面恐怕和谐不了。 安霖哼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大老爷儿们什么阵势没见过,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还奈何不了我!” 安予脸一垮,“真起冲突了?” 安霖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哦……我本来想揍他来着,结果他先服软了,我也就没跟他计较。” 安予:“……” 如果那败类会对他服软,猪都能上树了。 安予知道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手机铃声在包里响起来。 她掏出来扫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因为经常有客户找她,她便随即滑了接听,语气礼貌道: “你好,哪位?” 那头停了两秒钟,才传来一道男人慵懒磁性的声音: “给我从外面带份早餐。” 安予愣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裴慕衍。 他这是抽的什么风? 酒店里面不是有早餐的吗? 心里这么想的,她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我们酒店里会提供早餐的,我现在就打电话为您安排。” “所以,你们酒店的规矩是客人不能吃外面的早餐?” “……” 这话说的…… 安予赶紧改口,“那您想吃什么?” 他说话的口气跟他的答案一样随性,“随便。” 丢出这两个字,那位爷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安予看看熄掉的屏幕,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败类”。 安霖偏头看她一眼,“谁啊?” “一个客人,让我帮忙带份早餐。” 安予在街边两旁的早餐铺面上走走停停了好久,最后才买了一份牛肉灌汤包外加一份海鲜小馄饨。 她提着香气四溢的早餐盒,站在裴慕衍的房间门口敲他的房门。 敲了很久也没动静,她只得输了密码拉开房门往里走,上身刚朝着里面倾了一下,冷不防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哦”了一声,退回到门外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身穿白色睡袍的裴慕衍站在她面前,拿毛巾不紧不慢地擦着脸上的水。 “安经理是有多希望早点儿看到我?明明知道密码还非要我过来开门?” 安予:“……” 她那不是出于礼貌吗?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里面跟某个女人嗯嗯嗯…… 知道说不过他,安予也没同他争辩。 “您的早餐。”安予将手提袋递到他面前。 裴慕衍视若无睹,转身朝着里面去了,“拿进来。” 好的,爷! 安予腹诽了一句,提着袋子走进去,裴慕衍已经进了卧室。 安予本来想问问他要不要现在吃,如果现在吃的话她就帮他拿出来摆好,但想想他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风格,还是果断地选择了闭嘴。直接去厨房拿了碗筷,帮他在餐桌前摆好了。 刚才看到裴慕衍进卧室,安予本能地以为他是进去换衣服了,可过了一会儿他推门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刚才的那件睡袍。 领口半敞开着,壁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在宽松的睡袍下时隐时现。 再往下,膝关节在内的一整段小腿都裸露在外面,结实匀称。 他在她对面坐下后,安予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来自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安予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在他身上瞥了几眼,身体里竟隐隐地出现了一丢丢小小的异样感—— 这男人的身子……好像更诱人了。 六年前她就每天晚上馋他身子,想不到这都过了六年了,还是顶不住…… 我呸! 想什么呢? 一个烂黄瓜,有什么可馋的? 她没出息地悄悄吞下口水,面子上还是一派正儿八经的职业女性风范,“裴先生,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不在这里影响您用早餐了。” 他穿成这样,她实在不合适在这里。 她礼貌着说完,抬脚就要朝外面走。 “你在这里也影响不了我。”裴慕衍松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予驻足,朝他看过去。 裴慕衍朝着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切份水果拿过来。” 安予从冰箱里找了几样水果做了个拼盘出来。 那位爷又让她给他倒水。 倒完水,爷又要蔬菜沙拉。 总之,就是不让她闲着。 安予直接没办法提出去的事了,只得老老实实站在他对面等着。 看着那败类慢条斯里地吃着早餐,安予感觉到了尴尬。 他坐着,她站着; 他吃着,她看着…… 能不尴尬吗? 安予又开始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出去了,结果理由还没想出来,就听裴慕衍冷不防问了一句: “在一起多久了?” 安予一愣。 裴慕衍掀眼皮朝她看过来,眼神凉飕飕的,“我说,你跟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在一起多久了?” 第三十八章 又没发挥好 安予很不高兴。 说谁没脑子呢? 还有,她跟别人在一起多久是她自己的事,他一个渣男前任管得着吗? 安予很得体地给了他一个微笑,“裴先生,您问的这个问题好像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不在吗?” 裴慕衍抬眼看向她,表情冷不防就严肃了起来。 下属被上司召见的即视感扑面而来,安予下意识挺了挺脊背,“在吗?” 裴慕衍往椅背上靠了靠,继续冷肃着一张脸看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告诉你?” 对方眼神中的压迫力让安予越发得紧张起来。 所以,真的是起冲突了吗? 安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都有些弱了: “我知道我男朋友性子鲁莽,他要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或者是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我代他向您道歉。” 我男朋友…… 叫得挺亲热。 “道歉?” 裴慕衍冷哼了一声,“他昨晚对我动手,我是及时服软才避免了身体上的伤害,可因此对我造成的心理创伤却是永不可逆的,安经理觉得,这是道歉能解决的吗?” “……” 安予傻眼了。 他和安霖的话居然对上了。 安霖对他动手,他服软! 可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若说是他被安霖暴揍了一顿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她倒是勉勉强强还可以相信那么一丢丢,但这心理上的创伤是个什么鬼? 他眼下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了心理创伤的人? 安予莫名地有种被讹到的感觉。 想到这里,被压制在身体里的反骨渐渐地又生了出来。 “弱弱地问一下,我男朋友对您造成了哪一方面的心理创伤?他是让您跪地求饶了?还是把您给吓得当场尿裤子了?” 裴慕衍眯起深瞳,“安经理拿这种带有侮辱性的问题来霸凌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觉得合适吗?” 安予:“……” 就他这样子还受害者? 可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更要命的是,有一部分他和安霖的口供还对起来了。 这让安予觉得纳闷又憋屈,“所以,裴先生打算怎么办呢?” 裴慕衍还没说话,搁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随手滑了接听,对着那边淡淡说了句“一会儿到”之后就挂断了。 抬眼,看向安予时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安经理先去忙吧,等我想好了索赔的方式再找你。” 还索赔? 安予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可又完全没办法反驳。 安予从裴慕衍的房间出来,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他刚开始问她和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她说这和她的工作没关系。 他说有关系,然后又说了昨晚被安霖搞出心理创伤的事儿。 可是,这个事儿又跟她和男朋友在一起多久有什么关系呢? 安予这才反应过来是被他给耍了。 这败类! 安予又去了几个房间查看卫生及陈设的情况,巡视了一遍沿着走廊往办公室走的时候经过裴慕衍房间门口,那西装革履的败类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正在关门,一转头看到她在身后,眉稍微微挑了挑,“安经理不会是一直在我门前徘徊吧?” 呕…… 安予又yue了! 她撇了撇嘴,“裴先生老这样捉弄别人真的好吗?” 裴慕衍扶着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很认真地作思考状,“我捉弄谁了?” “裴先生刚才问我和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我说这个问题跟我的工作没关系,裴先生想不出反驳我的话,就故意编故事来吓唬甚至是讹诈我,这不叫捉弄吗?” 裴慕衍将双臂在胸前环抱,“依据呢?” “依据就是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多久这个问题,跟你的那个所谓的‘心理创伤’没有任何关系。” 裴慕衍蹙眉,“没关系吗?” 安予反问:“裴先生觉得有吗?” “安经理承不承认昨晚在我房间里睡着了?” 安予:“嗯……” “昨天晚上是不是那家伙来接的你?” “嗯……” “我刚才在里面说过的那家伙对我造成心理创伤的事,安经理应该还没忘吧?” “没……” “既然造成了创伤,我就有权利索赔,对吧?” “……” “可是我不认识那家伙,就只能找和他相关的人,这个道理安经理应该懂吧?” “……” “如果让你帮别人处理事情,在没有其他外界因素的情况下,你会帮助一个交情并不深的人吗?” 安予:“……” “那么,我需不需要通过你们交往时间的长短,来判断要不要找你?” 安予:“……” “所以,安经理还觉得两者没有联系吗?” 安予张口结舌。 裴慕衍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安经理,要实在想不明白也正常,毕竟,不是所有人的智商都够用。” 他说着又无比贴心地宽慰她,“安经理也别太自卑了,多跟有脑子的人在一起,这方面的缺陷还是会有希望改善的。” 他说着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转身走了。 安予:“……” 又没发挥好! 唉! 第三十九章 造黄谣的事应该有个明确的交代 安予看到胡潇的时候,她正站在距离谢长亭办公室不远的地方跟一个楼层领班小声嬉笑着说什么。 安予隐约听到她说:“……人家有本事着呢……先生才来几天啊……被她给拿下了……真是自叹不如……” 她说着说着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安予,撇了撇嘴,扭着水蛇腰就要走。 安予看着她的背影冷声开口: “胡潇,你站住!” 那个楼层领班看看安予的脸色,觉察到不对劲儿,很识趣地扭头走了。 胡潇转过头来看着安予。 自从上次在机场吃了安予的亏之后,胡潇对她的态度已经由单纯的嫉妒变成了恨得咬牙切齿,同时还又有点忌惮。 见她走过去,胡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虽然前一天机场的事情还有阴影,但依旧不影响她现在的神情像只骄傲的斗鸡: “你想干什么?” 安予这才发现胡潇的一侧脸颊上有些发青。 大概率是在机场的时候被她从车上给拽下来时给摔伤的。 安予因为身高的优势很自然地对她呈现居高临下状态,“造黄谣的事,你不对我当众道歉,这件事情就没完!” 胡潇“切”了一声,“说得好像自己多清高似的,还不是一看到有钱的男人就……”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安予一把扣住手腕朝着谢长亭的办公室拽了过去。 谢长亭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一天的客户反馈,看到两人黑着脸敲门进去,顿时便有些头疼。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他看来,这有女人的地方更是一大锅浆糊。 他这一天到晚的除了应酬客户,就剩下处理手底下这帮女人们的鸡飞狗跳了。 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他心里隐约也猜到了一二,吩咐邢雅倒了茶之后让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安予直接说明来意,“谢总,前阵子酒店里传出来的那个绯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就是关于我和贺总的……” 谢长亭接话,“听过一点儿,这种无稽之谈,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都被老板夫人找上门要游街浸猪笼了,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安予强忍着怒意,“谢总,我觉得,任何人受到这种污蔑都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的,更可况这件事情不但抹黑了我,更是严重影响到了整个酒店的声誉,所以,于公于私,这件事情最后都应该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胡潇在旁边冷哼,“你强行拉我过来,该不会是想告诉谢总消息是从我这里传出来的吧?” 安予看都没看她,继续对谢长亭道:“谢总,我可以给你看一下我手上的证据。”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调了几下,里面传了两个服务生的对话: “安予真不要脸!居然连贺总也勾搭!” “真的假的?” “你也不想想,她昨天在包厢里闹了那么一出,今天居然没事儿人似的又回来上班了,这要没贺总罩着谁信啊?我听胡经理说,她昨天亲眼看到安予上了贺总的车,两个人一起去酒店开房了。” “这么不要脸啊?” “我猜着昨晚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前一任A区经理辞职的时候,大家不都以为是胡经理接班吗?没想到就换成她了,没准她那个时候开始勾搭贺总了,而且我还听胡经理说,她还和很多客人都不清不楚的。” 她放完录音之后对谢长亭道:“谢总,整个金水湾酒店姓胡的就只有一个,我不用说您应该也知道是谁吧?” 旁边的胡潇冷哼,“你口口声声说是被我栽赃,我就不能被人栽赃吗?她说是我说的,可是你亲耳听到我说这话了吗?” 第四十章 有结果了 安予冷睨着她,“我是没听到你说,可是你在微信里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都忘了吗?” 安予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机里调出胡潇朋友圈的截图—— 「某些人的茶技真是不服不行啊!白天端着清纯玉女人设,一到晚上就开始忙着给男人发定位,听说骚起来可是个性感尤物呢!那身材,那手段,啧啧啧!也不怕带坏了孩子!」 「别提了!遇上个不要脸的同事呗,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都公然把客户给打了,还又堂而皇之地回来上班,这后台是有多硬啊?」 「某人这是心虚了吗?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电话是想求放过吗?」 胡潇看着她的手机屏幕,“那又怎么样?我点名道姓说是你了吗?” 安予冷笑一声,又接着调出看到第一段话的时候给胡潇打电话的记录。 “看看你发的这最后什么求放过的动态,是不是在我给你打的这几通电话之后没多久? 你要实在想反驳我的话,就当着谢总的面,打开你的手机通话记录,让我们看看那个时候都是哪个同事给你打过电话的。” 胡潇其实在看到安予拿出来的朋友圈截图时,就知道没什么更好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了,但面子上还是不肯示弱,撇了撇嘴,道: “通话记录是我的隐私,凭什么要告诉你?” “好!既然胡经理不配合,那我继续提交我的证据。” 安予接着又调出连接在她手机上的行车记录仪的监控视频。 胡潇对着她竖中指,还有嚣张地说要让她从金水湾滚蛋的话都被原原本本地放了出来。 “怎么样?胡经理,还需要我把当时贺太太在走廊里对我动手的视频,也一起调出来放给你看看吗?” 胡潇冷哼了一声,“打你的是贺太太,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予道:“我私下里和贺总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贺太太怎么会误会到我和贺总有什么的?当时和贺太太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你,没错吧? 贺太太对我动手的时候,你明着是劝架,其实暗中是在打我。这个,监控视频也已经拍得清清楚楚了,胡经理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一下。” 其实,最后这句安予是在唬她,当时现场乱糟糟的,她也不敢保证视频就一定能看清楚,但胡潇却一定是心虚的。 没给胡潇说话的机会,她将视线转向谢长亭: “谢总,这些证据看下来到底是不是胡潇散布的造谣,已经很清楚了,至于我和贺总之间到底有没有那些龌龊事,我没办法把我之前所有的行动轨迹都一一还原回来证明我的清白。 但是同样的,胡潇也绝对拿不出我和贺总有染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话不是造谣。 所以,谢总,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她能当众对我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谢长亭看看安予,又看一眼胡潇,思忖着。 平心而论,若是单就事情本身来说,他绝对站在安予这边。 安予不论是为人、工作能力还是敬业态度方面,都不知道要比胡潇强多少倍,可是,眼下这件事情又牵扯到了一些其他的因素—— 他前两天刚从贺成明那里得知安予事裴慕衍的人,而紧接着意外知道的另外一件事情,又让他在处理起胡潇方面产生了一些顾忌。 不过,他到底是个有城府的,略沉吟片刻,将视线转向胡潇,“胡经理,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胡潇早就被安予说得哑口无言了,遂悻悻道: “既然谢总认定了是我造谣,我也无话可说。” 谢长亭面色一冷,“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认定是你了?我之所以问你,不就是给你申辩的机会吗?你要是觉得安经理冤枉了你,你也可以说出来。” 胡潇:“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长亭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理亏?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体也从安经理这里了解过了,既然胡经理没什么异议,那我就带着安经理的这些证据去向贺总请示一下。” 听到他说“贺总”两个字,胡潇的眼神动了动。 谢长亭看在眼里,却也没动声色,继续道: “之所以请示贺总,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也是当事人之一,不管他个人的声誉还是整个金水湾酒店的声誉都与他息息相关。” 他说着又将视线转向安予,“安经理,既然你提出了诉求,我肯定就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谢长亭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安予自然不能要求得太急: “好的,谢总,我等您的结果。” 她说着扫了一眼胡潇那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扭头走了。 胡潇看着她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 …… 安予没想到事情当天下午就有了结果。 她刚刚接待完一位很重要的VIP客户,就看到周炜倒腾着小细腿朝她跑过来,兴奋地差一点儿就把手机屏幕呼到她脸上。 “老大!老大!喜大普奔!喜大普奔!胡潇在群里向你道歉了!” “哦?” 安予将手机从脸上拿下来,页面是金水湾酒店的微信工作群。 她一眼就看到了胡潇那条被置顶的消息—— 「致歉声明 本人胡潇就近期通过各个途径传播的关于安予女士的不当言论,郑重作出如下声明与致歉: 一、本人所发表的相关言论,系在未经充分核实情况下传播的不实信息,所述内容完全背离事实真相,已构成对安予女士名誉权的严重侵害。 二、现正式撤回全部不当言论,并郑重向安予女士致以最诚恳的歉意。对于由此给安予女士造成的心理伤害、名誉损失及其他合法权益的损害,本人愿承担相应的责任。 三、就该事件对安予女士之外的其他人士,以及对金水湾酒店所造成的商誉损害,本人深表愧疚,将愿意积极配合,采取必要措施消除不良影响。 特此声明,以正视听。 致歉人:胡潇。」 “老大!这儿还有!” 周炜说着又调出金水湾的微信公众号,安予也看到了同样的致歉声明。 安予看着那条致歉声明越看越觉得不可思异,“这声明真是胡潇发的?” “你管他谁发的呢?反正这下面的署名是她,那你就当是她发的。” 周炜说着笑了笑,“我这儿还有一个重磅消息,你要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