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无恶不吃》
3. 003
‘丈夫’面白如纸、眼神阴森、声音尖锐刺耳,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诡异。
听到“地府”二字,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丈夫’更是毫不犹豫地朝着一旁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可冲过去!
即便要被抓回地府,她也得在这之前先完成报复!
周可则被今晚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神魂俱裂,一时间瘫在地上,全身僵硬。
危急时刻,早对此提防着的钟小瓷一记踢腿,就将‘丈夫’先一步踹飞,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上,再从墙上又摔到地上。
梅山教除了抓鬼驱邪,还是传统的武术流派。钟小瓷虽然没有学习术法,却是打小就练习梅山教武术。
钟小瓷疾冲过去,一拳头再对准其太阳穴捶下。
“给我滚出去!”
刚想爬起来的‘丈夫’顿觉头晕目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但仍旧不愿离体。
钟小瓷翻身在他身上快速坐下,左手大拇指狠狠掐在他的上唇沟的人中穴上,右手握成拳,开始用力捶打他位于胸正中线上的檀中穴。
即便不使用术法,让鬼离体的方法依然有很多,比如在重要的穴位上进行物理冲击。
像太阳穴、人中穴、檀中穴等都是和灵魂相关的穴位,其中檀中穴还是人体八大会穴中的气穴。
数拳过后,‘丈夫’果然就承受不住,只见他头一歪、眼睛一闭,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惊魂未定的周可瘫软在地上,神色满是惊惶不安:“我,我老公他究竟怎么了……”
她长这么大,和鬼有关的影视剧、小说等总还是看过一些的。况且好端端的,才新婚的丈夫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攻击她?
钟小瓷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你老公刚才被鬼上身了。”
周可本就心慌,这会更是怕得要命,可还是惦记着丈夫的安危:“大师,那我老公他……?”
钟小瓷眯着眼来回快速地在客厅里扫视:“她已经从你丈夫的身体里逃出来了。”
鬼擅长的是精神攻击。
所以当它们附身在人身上时,能力其实是大打折扣的。但术士在抓捕的过程,也往往会因此束手束脚。
好比刚才钟小瓷就需要顾忌周可丈夫的安全,得先把对方逼出身体。
话音刚落,只见客厅里忽然间狂风四起,一股阴寒之气伴随着狂风蔓延到人身上,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钻进体内。
大多数的人对鬼其实都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原始恐惧,周可面对这一突发变故,当即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
强大的求生欲之下,让周可牢牢记住了钟小瓷之前所在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结果这一摸,入手却是一阵冰冷黏腻。
彼时视线也已经适应起了黑暗,借助着从阳台处渗进来的光线,周可赫然发现,被她抓住的是一只惨白乌青的手。
顺着手腕一路看过去,迎面就是一张血肉模糊的看不清五官的脸,汩汩的鲜血正在从对方的脑袋上往下流淌,沾满了周可的双手……
更多的鲜血还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
“啊——!”
周可被眼前这瘆人的一幕吓得又是一阵失声尖叫,她慌乱地用力去甩,对方却牢牢反抓住她的手腕。
那爪子,阴寒刺骨且坚硬如铁。
这时对方开口了:“桀桀桀……我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僵硬,语调却很熟悉。
周可一时怔住了:“晓远?”
怎么会是蒋晓远呢?
周可和蒋晓远从幼儿园时期就在一起玩,再后来的小学、初中、高中也都还是同班,就连住宿期间也会选择同一个宿舍中紧挨着的两张床铺。
哪怕上了大学,她们因为成绩和志愿没能考到同一个学校,但也还在同一个城市,彼此约见面的次数依旧频繁。
直到三年前,两人关系闹崩。
在那之后,周可就再也没有见过蒋晓远了。
……
周可只感觉到很多记忆在快速丢失,眨眼间的功夫,另一段记忆又如潮水般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今天是周可新婚的第二天,她和丈夫在隔壁小区住着的婆家吃完晚饭回来,准备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出发去度蜜月。
未曾想,一直对她百般呵护的丈夫,就只因为她在听到铃声响时,拿起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
丈夫裹着浴巾从浴室中冲了出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周可捂着被扇肿的侧脸,难以置信:“你打我?”
“谁让你私自碰我手机的?”
“我只是想帮你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看着丈夫的反应,周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是谁给你打电话?说啊,到底是谁给你打来的电话!”
难怪丈夫刚才会那么暴怒,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周可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外面有人了是不是!”
愤怒和绝望下的周可冲到丈夫面前,用力推搡了好几下后,伸手又想将手机抢夺过来。
却被丈夫大力甩开。
“你在闹什么!”
见状,周可放声大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然而男人一旦变心,并不是女人哭诉就能挽回的。
周可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丈夫非但不肯认错,还表示既然她已经知道,那就离婚好了。
很快,离婚协议书真的送来了。
望着冷冷清清的婚房,周可只觉万念俱灰,一步一步朝着阳台走去,伸手推开了窗户.......
“回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牢牢的揪起周可的后衣领。
周可扶着窗户边缘就要往下跳的动作随之一顿。
钟小瓷再大力一甩,周可被她丢回了客厅。
冰冷的地板接触到身体,冷意刺激得周可精神一震:她恍惚记起来了,她和丈夫是今年年初才在亲戚的安排下相亲认识的。
彼此相处一共也才半年多,又哪里来的很多年感情?
随着自我意识的逐渐回归,眼前的那张五官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一会闪现出丈夫那张温和充满爱意的,一会闪现成蒋晓远那张癫狂狰狞的。
各种记忆夹杂在一起,齐齐在周可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周可面容也越来越痛苦,双手用力捶打起因为接收了太多记忆而疼到尖锐发胀的脑袋。
……
周身泛着黑如墨般阴煞之气的蒋晓远趴在天花板上,怨毒又阴狠地盯着下方站立着的钟小瓷。
去死——!
敢阻拦她报复的,都给她去死——!
客厅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黑如墨般的阴煞之气朝着钟小瓷齐聚过去,很快就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在其中。
普通人哪怕只是撞鬼,轻则大病一场。
重则时,阴气侵入脑海,就会像刚才的周可一样陷入幻境,然后一步一步被阴气诱导……直至彻底被操控。
见状,蒋晓远怨毒的脸上不禁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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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得意之色,身形灵活地钟小瓷四周游动,越发铆足了劲一口接着一口的朝她狂吹阴气。
就听见钟小瓷破口大骂:“要动手就干脆点,直接动手!吹个屁的气啊,不知道自己是有口气的吗?”
“虽说自屎不觉臭,但做鬼也该有点公德心!”
“一股子的血腥加尸臭味,恶心死我了!”
蒋晓远:“……”
她一下大受刺激,又是一大口阴气吹过去!
“呵!”
钟小瓷彻底恼了:“喜欢吹气是吧?行啊,我陪你一起玩。”
说着,她猛地伸手一抓。
头发猛不丁被抓住的那一刻,蒋晓远脸上闪过诧异。
她忙想挣扎甩开,但不知为何被钟小瓷抓住后,让她感觉到魂力明显被压制住了。
头发在一股大力拉扯下,脑袋就被拽到钟小瓷跟前来了。
钟小瓷绝对算不上脾气好的那一拨人,尤其不肯吃亏。所以从小到大,钟外婆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
后来人长大了,渐渐懂得克制和伪装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钟小瓷:“真以为就你有气,我就没气?”
什么意思?
蒋晓远起初还没听明白,直到瞧见钟小瓷鼓起腮帮子,方才意识她竟然打算学自己吹气?
这绝对是蒋晓远见过的最奇葩又最好笑的斗鬼方式了,甚至还感觉到一丝离大谱!
毕竟冲刚才的情况来看,她还以为钟小瓷是个厉害的术士,结果就这?
蒋晓远怨毒的眼睛里不禁露出轻蔑,整个嘴张得老大。
“呼——”
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来得更为猛烈的阴风朝着钟小瓷呼啸而去。
反观钟小瓷吹出来的阳气并不大,也只带着活人皆有的正常体温。
此刻,蒋晓远仍旧没放在心上。
直到这股气息落在右脸颊的刹那,仿佛被熔化的铁水浇透,当即便冒起了黑烟,痛得她整个魂体都跟着剧烈抽搐。
蒋晓远发出嗷嗷惨叫声,身上的阴气齐齐朝着冒着黑烟的右脸颊凝聚试图修复......
钟小瓷还嫌不够,冷笑道:“刚才你对我一共吹了多少口阴气来着?”
“礼尚往来,我怎么也得回报还你。”
这话可绝对没有掺杂任何的水分,钟小瓷凭借绝佳的好记忆,接下来当真一口接一口的还了回去。
蒋晓远拼尽全力挣扎,奈何被钟小瓷牢牢桎梏住无法挣脱。
她避无可避,魂体上越来越多的地方被阳气灼烧得黑烟寥寥,灼痛如同滚烫的岩浆猛地灌入血管,每一处魂体都在被生生撕裂。
饶是才刚从幻境中恢复意识的周可,也能感受到蒋晓远此刻的痛苦。
蒋晓远到底是才死的新鬼,很快挣扎的力度就变小,嘴里发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虚弱。
钟小瓷估摸着差不多了,吹出最后的一口阳气准备作罢时,没忍住往回吸了一口。
霎时,一声凄厉尖锐的“嗷——!”叫声,响彻了客厅。
原本身材微胖略显丰腴的蒋晓远犹如被扎破了的气球般,“啵”地一下,转瞬间干扁成了根瘦竹竿。
之后,客厅里的阴气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窗外昏暗的灯光重新照射进来,周遭居住着的人声,附近马路上行驶的车声也隐隐传来。
钟小瓷半是心虚半是满足的舔了舔嘴角,忽地“咦”了声。
她快步走到阳台往外探头瞧了又瞧,只见月亮斜挂在夜空中,一片平静。
4.004
在钟外婆的教导和监督下,钟小瓷将这股欲望克制得越来越好,已经持续十几年未曾破戒过了。
直到刚刚——
但很奇怪,老天这一次为什么没有降下天雷劈她?
钟小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去想了。
反正不用挨雷劈是好事。
而周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钟小瓷将瘫在地上,如死鱼一般的蒋晓远拎起,又转头看向她。
未曾想,在看到周可的那一瞬间,蒋晓远怨气忽地暴涨。
原本消失不见了的阴气再度从她身上蔓延了起来,十指指尖暴涨,狂躁地挣扎着想要朝周可奋力扑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
周可被吓得浑身直哆嗦,惊恐尖叫着连连往后退。
钟小瓷强拽住发狂的蒋晓远,很是疑惑:“你究竟干了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怨恨?”
她能感知到恶意和指向,但却并不能追根溯源。
周可慌乱摇头:“我没有!”
三年多时间的断联,最近她又因为婚事格外忙碌。
事实上,如果不是蒋晓远变成鬼后今晚突然找上门来报复,周可连对方没了都还不知道。
“是你,是你!就是你!”
蒋晓远目眦俱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我要杀了你!”
三年前,正是周可意外发现赵鹏飞出轨后特意告知蒋晓远,才导致的两人闹崩断联。
周可也觉得很委屈:“我那是想帮你,不想你继续被欺骗!”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真心实意地为蒋晓远着想,蒋晓远为什么最后怨恨的反而是她?
恨到变成鬼,都要来找她报复!
“我用得着你帮吗?”
蒋晓远越说越是恨意滔天:“对,他是出轨了!可那又怎么样?你如果当初不跑来戳破,我就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我们依然还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周可:“……”
“可你偏要跑来告诉我!”
蒋晓远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要你来发什么烂好心,你问过我需要你帮吗?”
“又凭什么你毁了我的幸福,害我被抛弃,你却能幸福甜蜜的走入婚姻?我要你跟我一样,被背叛!被抛弃!万念俱灰地去死!”
蒋晓远神色癫狂,面孔狰狞扭曲,惊骇得周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嘁!凭什么?”
闻言,钟小瓷便是一声嗤笑:“凭你自作自受,凭你活该呗!被背叛被渣不去怪罪魁祸首,反而怨恨特意来告诉你真相的朋友?”
今晚蒋晓远要是去找那渣男算账报复,说不定钟小瓷还愿意看情况放放水,给她留出点时间。
蒋晓远不敢怼钟小瓷,越想越觉得委屈,嚎啕大哭:“把我害成这样,她算个屁的朋友!”
“闭嘴吧!”
钟小瓷抬脚狠踹:“欺软怕硬,无能迁怒的废物。”
蒋晓远被踹得抖了抖,魂体哆嗦着蜷缩成一团,颤巍巍地果真不敢再开口了。
懒得再跟这种糊涂鬼废话,反正钟小瓷的任务只管抓鬼,可没有义务要替它们消除怨恨。
准备离去前,钟小瓷拿出个小白瓷瓶,冷声威胁:“自己给我滚进去!”
蒋晓远哪还敢不从,当即就化作一道黑烟麻溜地钻了进去。
在钟小瓷将装了蒋晓远魂体的小白瓷瓶收进口袋后,周可大松口气,感激涕零:“多谢大师救命!您能再帮我看看我老公吗?”
她看了眼昏迷还未醒来的丈夫,担忧极了:“他刚刚被,被那什么上身了……身体健康会不会有影响?”
钟小瓷:“有影响的,明天开始多给他晒晒太阳吧。”
“就,就只是晒太阳吗?”周可实在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再用点驱邪或者是保平安的符会比较好?”
她虽然不懂抓鬼,但是在影视小说或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两种符好像都有用。
钟小瓷:“可以,你去求符吧。”
可周可哪知道哪里能求得到符?
况且这年头骗子太多,她也不懂得分辨啊!
周可祈求道:“您不能帮忙画吗?”她想到了什么,忙又主动道:“需要多少报酬,您直接说……”
钟小瓷打断:“我没画过。”
周可:……什么!这么厉害的抓鬼大师,怎么会连符都没有画过?
容不得她再继续问下去,一旁的丈夫醒过来了。
丈夫醒来发现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在胀痛,人中的地方在酸痛,但最疼的还得数胸口,好似被人胸口锤过大石一般。
“嘶,好痛啊!”
丈夫呻/吟着从地上爬起,他依稀记得当时在看总闸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满脸鲜血的红衣女人飘着直冲他而来……
等等!
“怎,怎么回事啊?”他说着说着,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语调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周可才经历刚才的遭遇,惊疑未定地就想先找钟小瓷进行确认:“大师,我老公他这是真的醒过来了吧?”
“嗯?”
“大师?”
房间里哪还有钟小瓷的身影。
……
一个小时后。
钟小瓷躺在了宿舍的床上,小白瓷瓶被她放置在枕头下压着。
临近天亮时分,钟小瓷大抵是做了个美梦,睡梦中她发出餍足地喟叹声,呓语道:“让我再来一口!”
枕头下的小白瓷瓶惊恐地抖了抖。
*
钟小瓷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四年宿舍住下来,六点半的起床铃声对她早就毫无影响,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
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了。
赵佳宁不知道去哪了,宿舍里这会只有她一个人。
钟小瓷洗漱完又去食堂吃了个午餐,才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然后不紧不慢地出了校门,乘坐公交车来办事处。
杨东平也刚到没多久,正在老陈办公室里说话。
昨晚杨东平蹲守赵鹏飞一直到今早卯时初,也就是早上的五点,天破晓后他才离开。
杨东平:“蒋晓远一直没有出现。”
鬼擅长用阴气侵蚀人大脑,使人陷入幻境中被欲/望操控,可它们何尝又不是被自己生前的执念所操控。
蒋晓远又是以那样一种决绝的方式自杀,她的执念更是远胜一般的恶鬼,是绝无可能自行消弭掉的。
因此老陈和杨东平才会认定,只需要在赵鹏飞身边守着,蒋晓远就会自投罗网。
老陈皱眉,猜测道:“该不会是她发现你了吧?”
杨东平摇头:“不应该呀。”又补充道:“我没有太过靠近赵鹏飞,身上也贴了隐匿符,身形气息都隐匿得很好……对了,我上午特意去了趟蒋晓远家里,偷拿了些她的遗物。”
遗物上会残留下死者的气息,死者生前接触的越多,距离其死亡时间越近,遗留下的气息就越浓厚,越方便他们施展术法追溯鬼魂踪迹。
老陈:“行。”
……
事情谈完,杨东平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钟小瓷。
一个蹲守整晚,白天又跑去偷拿死者遗物再匆匆赶来办事处,至今还未睡觉,神色难掩疲惫。
另一个吃‘饱’睡足,可谓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两人这状态对比,差异简直不要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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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平愤愤地抱怨:“你倒是好潇洒!”
钟小瓷瞅了眼他,大步迈进办公室:“我来交任务了。”
“什么?”
杨东平震惊地转头:“你抓到蒋晓远了!”
由于太过震惊,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陈也大吃一惊。
杨东平马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反驳道:“这绝不可能!”
像他们这种地府驻人间的办事处职员一旦缉捕到了滞留在阳间的鬼,都会第一时间抽取出它们的魂力,再将魂体传送回地府,让它们接受地府阴司的审判。
阴差接到被传送回地府的鬼魂,就会立刻在下面将任务更改为完成。
老陈狐疑道:“你说你来交任务,可我看任务状态还未更新……”
钟小瓷从容地拿出小白瓷瓶:“喏,这不就是。”
未等老陈接过去,杨东平不信邪的先一把抢过。
瓶子打开,一只蔫巴的如霜打过的小白菜般的干瘦女鬼被放了出来。
“这不是蒋晓远吧?”杨东平质疑:“她没这么瘦!”
他记得很清楚,死亡照中的蒋晓远是个身材微胖,略显丰腴的模样。而人死为鬼后,除非特意幻化过,否则会一直保持其濒死前一刻的状态。
钟小瓷心虚:“你再仔细看看,就是她。”
老陈凑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最终确定:“没错,是蒋晓远。”
蒋晓远在被放出来,就哆哆嗦嗦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颤抖着魂体一直在哭嚎:“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再烧我了……”
厉鬼素来凶悍,为了能顺利抓捕它们,与之斗法是无可避免的。
但看着眼前的蒋晓远如此凄惨,就连魂体也莫名地瘦了一大圈,老陈和杨东平惊愕地齐刷刷看向钟小瓷。
钟小瓷:“她撒谎!”
吃‘恶’的事可绝对不能被发现!
结果她这话一出,只见蒋晓远就又被吓得魂体猛地一哆嗦,牙齿颤颤。
目睹这一切的老陈和杨东平:……
“真的,是她撒谎!”
钟小瓷极力解释:“我只是把她对我做过的事,一模一样的对她也做了一遍。”
老陈:“她对你做了什么?”
杨东平:“你对她做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但询问对象不同。
蒋晓远颤颤巍巍,不敢作答。
钟小瓷:“她对我吹阴气,我还了她阳气。”
鬼为阴,人为阳,一阴一阳之谓道。
鬼既然能吹阴气侵蚀人,人自然也能吹阳气灼烧鬼。
民间传说中的童子尿能破除鬼打墙甚至是驱邪,就是因为孩童阳气未泄。
再譬如他们施展“步罡踏斗”仪式,也是通过特定步伐调动体内阳气进行画符、驱鬼。(1)
但理论上是没错,杨东平还是难以置信:“那这得要有多足的阳气……”才能将以阴气为主要力量的厉鬼灼烧成这个程度。
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不信你们看!”
为了证明她真没撒谎,钟小瓷鼓起腮帮子,就要对准蒋晓远吹气。
一股熟悉地,让蒋晓远毛骨悚然的灼热即将靠近——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蒋晓远凄厉地尖叫起来,化作一道黑烟,‘嗖’地一下重新钻回小白瓷瓶里,怎么都不敢再出来了。
钟小瓷:“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老陈和杨东平沉默不语。
虽然不清楚连最基本的术法符箓都不会的钟小瓷,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但他们可以窥探出,蒋晓远昨晚一定遭受了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5.005
恶鬼凶残狠戾,稍不注意很可能会被其反杀。所以术士在缉捕恶鬼时,手段凶残些,一直都是被允许的。
老陈不再对此事刨根究底。
杨东平却还有疑问:“你是在哪抓到她的?”
钟小瓷:“周可家。”
杨东平也想起来了,昨天钟小瓷是说了蒋晓远会去找周可,可他还是感到疑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钟小瓷嫌麻烦,索性敲了敲小白瓷瓶,命令道:“蒋晓远,你自己解释一下。”
小白瓷瓶惊恐地抖了抖。
蒋晓远颤巍巍地声音随即从里面传出来:“我,我都是被她害的……对,就是她害的我!是她突然跑来告诉我,说阿鹏出轨了!”
“她说她撞见他们一起逛商场看电影,还拍了照片给我看,还说她也打探清楚了,阿鹏五一根本不是要加班,是和那个贱人订了去海边游玩!”
蒋晓远越说越激动,怨气噌噌暴涨。
“她这不是在帮你么?”杨东平不解:“怎么成她害了你?”
“她帮个屁!”
蒋晓远尖叫道:“我和阿鹏从大学时候开始谈,我们见过了彼此的父母,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她呢?她非要在我们筹划结婚前告诉我这些,还非要带着我去海边抓奸,害得阿鹏要和我分手!”
事后,蒋晓远好不容易才求得和好。
但或许是这次的出轨让赵鹏飞摸到了蒋晓远的底线,又或是他本性难改,再或者二者都有……总而言之,赵鹏飞之后并未如蒋晓远所希望的那样改过自新,而是越发变本加厉。
蒋晓远将这一切通通都怪到了周可身上,愤怒地谴责道:“她自己也知道她对不起我!所以她马上就把地址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工作也不要了……”
老陈到底年纪大,抓的鬼也不少,对人性的恶劣早已司空见惯。
杨东平年轻,一时无法理解这种扭曲又奇葩的脑回路:“……这分明就是你纠缠她才导致的啊!”
“才不是!”
蒋晓远很不服气地反驳:“她就是心虚!就是她害了我,她没脸面对我!”
过去三年蒋晓远都没能找到周可,怨恨积压在心里就一直没得到宣泄……偏偏这个时候,赵鹏飞又彻底厌倦了和蒋晓远的多年纠缠,铁了心要分手。
蒋晓远自认付出那么多,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哪里接受的了?
“她把我害成这样,凭什么她还能幸福地去结婚?”蒋晓远歇斯底里地咆哮:“我不甘心!我恨她!我恨她!”
声音尖锐刺耳,小白瓷瓶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钟小瓷忍无可忍:“闭嘴!”
小白瓷瓶惊恐地再次抖了抖,怨声戛然而止。
老陈和杨东平齐齐看向她,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钟小瓷浑然不觉,她拿起小白瓷瓶就往老陈手里一塞:“任务我完成了啊。”
老陈:“你不用交给我,你得将她的魂力抽取出来,再将魂体传送回地府。”
鬼能伤人,靠的就是它们身体里的魂力,也是它们的力量所在。
抽取出鬼的魂力,就相当于让它们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而从鬼身体里所抽取出来的魂力,除了可以用来增加术士的修为,还可以将它转换成能被普通人食用的各种动物。
钟小瓷:“我知道,可是我没学过。”
杨东平震惊地脱口而出:“你连这些都不会?”
在地府公务员的考试中,这些可都是必考的题目。
“很奇怪吗?”钟小瓷看向杨东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
准确来说,抓鬼相关的她都没有学过。
杨东平:“……”
他当然记得钟小瓷是走后门进来的,可是什么都不会,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他真是生平头一遭遇见。
“没事,没事。”
老陈却是一改之前的态度,友好地表示:“剩下的我来帮你。”
蒋晓远的魂体再次从小白瓷瓶里被放出来。
老陈拿出一张黄色符篆飞过去。
光芒一闪而过,蒋晓远就从眼前消失了。而刚才她待着的地方则多了一条灰黑色的大胖头鱼,看起来很是萎靡。
老陈重新又拿出一张符篆将胖头鱼收进去,交给钟小瓷:“一些最基础且常用的,还是需要掌握的。”
钟小瓷:“嗯。”
今时不同往日,她确实都该学起来了。
*
交完任务,钟小瓷回宿舍收拾行李。
赵佳宁拎着外卖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愣了愣:“你也要搬出去住了吗?”
钟小瓷:“嗯。”
以钟外婆这等修为的术士挣钱是很容易的,她留给钟小瓷的钱在S市买套房子都不是问题。
但买房需要麻烦的事较多,钟小瓷决定先租房。
房子也在钟小瓷前几天跟学校递交申请办理校外实习长期住宿手续时,就已经提前找好了。
赵佳宁哀嚎:“那宿舍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钟小瓷没说话,只顾着低头把叠好的被子套进袋子里。
舍友四年,赵佳宁早习惯了钟小瓷的这份“冷漠”,搁以往她肯定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或许是因为宿舍里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赵佳宁还又放下手机,走到她床边来:“对了,你找的房子在哪啊?”
钟小瓷:“云镜府。”
赵佳宁立即又问:“是城南新区的那个云镜府吗?”
钟小瓷:“嗯。”
“这么巧!我妈给我准备的新房子也在那边,还就在云镜府一期的后面……”
赵佳宁巴拉巴拉讲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兴奋。
最近这段时间,同学们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东西,不是回老家,就是去了其它的大城市发展。即便能留在S市的,也因为各种原因很难再齐聚。
将行礼全都整理完,在钟小瓷要拿上准备出门的时候,赵佳宁还很热情的表示她可以帮忙提点东西,一起送到校门口。
钟小瓷一如既往地‘冷酷’拒绝:“不用了。”
赵佳宁尴尬地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不再说话了。
钟小瓷很熟悉这种情况,因为从小到大,每次当她一拒绝别人友好的靠近,对方大多都是这样一幅表情。
但没办法,钟小瓷对‘恶’的感知太敏锐。
人的情绪又太过多变,钟小瓷不想遭雷劈,也不想对方被吃‘恶’后走背运,她只能和大家保持一定距离。
临走前。
钟小瓷想了想,打了声招呼:“我走了。”
赵佳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态度已然冷却下来。
钟小瓷看她这样,什么都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
新租的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钟小瓷躺在主卧室刚铺好的床上,晃动着手中的法铃。
“叮铃铃——”
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却一如既往地未能等来任何的回应。
钟小瓷叹口气,收起法铃,拿上钥匙出门觅食。
从小区西门出来,马路对面就是城南新区这片区域内最大的城中村——宜秀新村。
宜秀新村分为六个区,每个区的房子都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
居住环境虽然不好,但小巷子里却开设许许多多物美价廉的美食店。眼下又正值下班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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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人来人往的,极具有烟火气。
钟小瓷选择了看起来人流量最多的那条小巷,慢悠悠地逛着,碰到喜欢的小吃就停下来买上一小份。
这些小巷子都不长,走走停停地一路吃过去,不多会钟小瓷就走到头了。
感觉肚子还没饱,她决定再逛逛隔壁的小巷。
但让钟小瓷失望的是,这边除了巷子两头拐角处开着些卖吃食的店铺,其它的则基本都是一些充斥着劣质香味的理发店或按摩美甲店。
也不同于隔壁巷子的灯火通明,这边店铺里的灯开得较少,散发出来的也是黯淡无光的光晕。
钟小瓷走到头也没找到喜欢的,决定再折返回隔壁小巷时,鼻尖忽地飘来一股味道,勾动得她‘胃口大开’。
顺着这股味道找过去,在两栋‘握手楼’之间的小巷子口,有个男人正急匆匆的往外跑。
男人中等身高、微胖、皮肤黝黑,很是兴奋地拎着一个拿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纸箱。
纸箱里面正传来阵阵急促又凄厉的猫叫声,以及爪子奋力挣扎刮过箱子时发出的摩擦声。
男人从巷子里刚一跑出来,察觉到有人的第一反应先是警惕,但当他在注意到只是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后,眼睛里瞬间迸射出赤/裸/裸打量。
钟小瓷蹙眉,满是嫌弃和厌恶。
但孤身一人的钟小瓷做出这样的表情,却只会让男人更兴奋。
尤其是他在见钟小瓷好似‘傻了’般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越发不加掩饰,脸上满是让人黏腻恶心的恶欲。
钟小瓷是被恶心到不行,但此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男人的胸口。
那里是她每次所感知到恶意凝聚得最多的地方,此时还出现了两道旁人看不见的模糊黑影。
一道黑影位于男人的右上腹,约莫呈椭圆形的胆囊。
另一道黑影则位于男人的左侧胸腔,约莫呈倒圆锥形的心脏。
随着男人的这些恶心动作,他右上腹处的椭圆形胆囊黑影在不停地扩张,而左侧胸腔处的倒圆锥形心脏黑影也在剧烈跳动。
犹如形容人在动恶念时的——‘胆张心动’。
不知怎的,钟小瓷突然又想到了昨晚,心头一动。
钟小瓷深吸一口,男人胸口上扩张和跳动中的两道黑影凝聚成一股黑线朝她汹涌而来。
在这过程中,男人毫无察觉。
直到钟小瓷转身准备离开,男人只得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准备拎着猫回去。
就在这时,箱子上的胶带突然松开,里面的猫弹跳出来!
男人受惊之下,身体一个踉跄就往后仰,后脑勺咚地撞在地上,两眼发黑。更倒霉的是,他刚想从地上爬起,结果右脚又是一打滑,剧烈的疼痛袭来......
与此同时,巷子里狂风大作。
不好!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钟小瓷刚仰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冲她劈来。
这雷劈的太突然,周围人也被惊得纷纷跑出来瞧情况。
看着笔挺躺在地上一副人事不省模样的钟小瓷,众人又惊又懵。
“哎呦,这是被刚刚的雷劈到了吧!”
有人忙道:“快打120!”
接着有人还凑近蹲下,举着手机照明灯想要瞧清楚时,谁知钟小瓷突然就这么醒来了,状态比众人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你没事吧?”
“还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大家七嘴八舌的关切询问。
钟小瓷翻身站起,龇牙咧嘴地道:“没事没事。”
她推开人群一瘸一拐的离开,嘴里愤愤地低声骂道:“你个贼老天,还搁这玩起欲擒故纵、诱我深入,我***###”
6.006
刚一回来,钟小瓷就“嘶”地一声,往床上倒去。
虽然距离上一次被雷劈,中间已经过了十几年,但钟小瓷还是很肯定今晚这道雷劈得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来得重。
当时雷电直冲进她身体里,极致的酸麻胀痛简直能让人恨不得原地升天。
钟小瓷忍不住口吐芬芳地再次问候好一顿老天的祖宗,直骂得口干舌燥想喝水。
结果伸手一摸床头,摸了个空。
钟小瓷哀嚎一声,只能忍着身体还残余着的酸胀感爬起来,边走边嘀咕:“这人身上的恶意也太大了吧!”
一如对方倒霉的程度和时间和被她吃掉恶的量成正比,钟小瓷挨雷劈的程度也和吃进来‘恶’的量成正比。
*
与此同时,宜秀新村一区的某个小巷子里。
有人遭雷劈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很稀罕的事,别说这些当时在现场的人感到好奇,就连附近后面才听说这事,也有不少人跑来看热闹。
男人本想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但冲着现在这情况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有熟悉的人瞧见男人也一瘸一拐地走路:“徐建明,你的腿怎么了?”
徐建明这会右脚走一下就痛一下,后脑勺上也被磕了个老大的包,就连好不容易逮到的流浪猫也跑了,心里正别提有窝火了,嘴里却只是道:“送外卖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去医院看了没?”
“应该没什么事,一会我去药店买点活络油喷一下。”
“行,你快去吧。”
还有人好心提醒:“下次送外卖的时候注意着点。”
徐建明:“好。”
药店里一瓶活络油就要四十,徐建明感到肉疼。
至于他后脑勺上摔出来的大鼓包,药店里的店员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还建议他最好是去医院拍片检查。
可他哪舍得!
徐建明拎着药从药店出来,骂骂咧咧地途经一家木桶饭后厨门时,眼尖地又看到了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
城中村环境本就差,做餐饮的又是最容易招惹老鼠,店老板特意找人寻来了只猫来养着。
这猫才抱来没多久,还是只两个来月的幼猫。
徐建明停驻了。
今晚这机会是他蹲守了大半个月才得来的,实在不甘心就此作罢。
徐建明警惕地左顾右盼了下,确定周边都没有人出没,强忍着右脚踝的剧痛,冲过去解开绳子,再快速地将奶牛猫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火速逃离。
……
等到店老板端着客人吃剩的饭菜,来到后厨门口潲水桶倒垃圾时,就只剩了根绳子在原地了。
他气得破口大骂:“哪个缺德玩意,把我的猫给偷了!”
城中村的公共区域极少有监控设备,房东即便是为了安全管理,也只会在自己所管理的楼房的楼道间安装监控。
而且因为城中村楼间距过于密集,木桶饭店后厨门对着的那条小巷子仅在进出口的地方安装了一盏照明灯。
店老板只能拿起手机拍下现场,之后再连着小猫刚被抱回来时的照片一起发到VX群里询问:“各位邻居们,我的猫被人偷走了,请问有没有看到是谁偷的?”
这个VX群起初是驿站老板为了方便联系周边客户取件收件,组建起来的临近租户群。
渐渐的,群里的人越来越熟悉,平时周边发生点什么稀罕事大家也都喜欢拿到群里来说。
为了让群友关注起来,店老板还发了个小红包。
红包一领,群里得到的回复就多了。
但结果却让店老板很失望,大家纷纷表示“没看见”、“不知道”、“没听说”……
少数和店老板关系好,或是如杨美英这种很喜欢猫的,也只是关切地询问:“会不会是小猫自己跑了呀?”
“老板,你再问问旁边的邻居们……”
“不可能是自己跑的。”店老板沮丧地逐一回复:“都问过了。”
红包带来的热度更是没能持续多久,群里很快又继续刷着刚才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
“怪事时时有,今晚最离谱!这不刮风不下雨的,月亮也都出来了,居然打雷劈人了!”
“可惜了,咱们这没监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群里就多了上百条聊天记录,将店老板方才发的寻猫信息给淹没。
……
是夜十一点半。
因为换了新店长上任,导致专柜决定今晚盘点而才加班完毕的杨美英习惯性地边走边拿出手机,在群里好一通抱怨。
尽管这个点群里在线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抱怨的消息发出去后,半天也没人回复,杨美英也不在意。
她站在商场门口和一起加班的同事道完别,就脚步匆匆地往宜秀新村一区赶。
途经出租屋附近的一处深巷时,突然凄厉又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城中村里的流浪猫众多,居住在这里的杨美英平日有空时常会投喂它们,当下便脚步停顿。
她循着猫叫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巷子口放着一个白色的鞋盒,里面装着一只黑白色的小奶牛猫。
猫的四只脚还被人用一根棕色的捆扎带捆绑得严严实实。
“我的天,这是哪个丧良心的人干的?”
看得杨美英于心不忍,走过去正准备给猫解除束缚时,越看也越觉得眼熟,忙又拿起手机翻开群聊天记录。
照片一比对,果然正是之前木桶饭店老板发在群里丢失的那只。
而就在杨美英放回手机即将抬头的那一刻,漆黑的巷子里面猛然伸出两只强壮有力的大手。
早已蹲守在这多时的徐建明一只手捂紧了杨美英的嘴,一只手还拿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叫!否则我捅死你!”
生命遭受着严重的威胁下,将杨美英即将发出来的惊恐尖叫声尽数掐灭在了嗓子眼。
徐建明推动着杨美英往巷子里面走。
杨美英也不敢多挣扎,只能惊惧万分的颤着身体配合着徐建明的动作。
徐建明将人带到巷子最里面的垃圾桶旁,兴奋地哼哧哼哧的喘起了粗气。
他捂着杨美英嘴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却是从宽大的裤兜里往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牛筋绳等作案工具。
期间,杨美英不是没有想过伺机挣脱。
但徐建明早有提防,紧紧抵在杨美英脖子上的的锋利刀刃,在她刚有所行动时,就对准脖子刺进了一分。
冰冷的金属刺痛感袭来,杨美英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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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下来,徐建明继续实施束缚。
不多会,杨美英的嘴就被堵得严严实实,双手双脚更是犹如之前的奶牛猫一般,被牢牢地束缚在了一起。
喊,喊不出。
逃,更逃不了。
杨美英彻底绝望了,只能眼睁睁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兴奋和激动到癫狂的恶魔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徐建明兴奋地不行,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除自己身上的衣服,结果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宜秀新村这边的垃圾,都是每天早上四五点才会有清洁工来清理的,因此这个点正是一天当中垃圾桶盛放最满的时段。
此时此刻,垃圾桶最上面放置的还是一个被人丢弃了的瓦罐陶瓷花盆。
垃圾桶被撞得晃动之下,花盆正正好朝着徐建明的后脑勺砸去,并且精准地落在了不久前他才摔出个大包的地方。
“砰!”
徐建明脑袋一倒,动作停下来了。
被他压在下面正惊惧绝望的杨美英先是感受到了黏腻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接着鼻尖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只见徐建明眼睛紧闭,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了。
杨美英竭力保持冷静,肩膀用力撞开身上的徐建明,努力找寻到掉落在一旁的锋利小刀,将束缚在手腕上的牛筋绳索割断。
快速地解除掉身上所有的束缚后,杨美英没去管倒下后就再没了动静的徐建明,胡乱地捡起自己的包和手机,衣衫不整的就要仓惶逃离时,瞥见了巷子口还在挣扎叫唤的小奶牛猫。
杨美英忙又一把将它抱起,一口气跑到出租屋里,再将门反锁好后,方才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这一开口,她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是后怕的哭腔。
“喂,我,我要报警……”
而杨美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解除束缚从巷子中逃离的那一刻,宜秀新村一区的上空泛起了夏季少见的雾气。
雾气还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巷子凝聚,凝聚成的雾气越厚,气温就越显阴冷。
在这团雾气笼罩之下,竟诡异的又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
他们有着一张青灰色的死人脸,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条锁链,冲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喊道:“杨美英,年二十一,已卒,速归阴曹地府!”
枉死者往往怨气深重,才会引得阴差亲自来接引。
然而等待了好一会,都毫无动静。
左侧的阴差正要再喊一次,右侧的阴差飘到了尸体旁。
它在看清楚尸体的长相后,震惊地抬起头:“这是个男人,不是杨美英啊?”
左侧阴差大惊:“咱们来错地方了?”
右侧阴差先是查看了下位置,接着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仔细翻看:“地方没来错,死的人错了。”
“……”
这问题可就大了。
两个阴差面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匆匆离去。
躲在旁边某栋楼房中,趴着门缝把这些尽数看在眼底的徐建明还又探头探脑地观望了一番,这才敢飘出来。
他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脑子里全是刚才两个阴差说的话。
什么叫‘死的人错了’?
难不成原本该死的人竟不是自己,他成了杨美英的替死鬼!
7.007
深夜十二点多,正处于酣睡好眠中的人们突然间被一阵急促地警鸣声惊醒。
“怎么了?”
“出什么事情了啊?”
“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
有人起床走到窗户边往下一瞧,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小巷子里灯光骤亮,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在下面忙碌着。
“都拉起警戒线了!”
“等等,这个用白布盖着抬起来的……该不会是死人了吧?”
意识到死了人,众人哗然起来,霎时间群消息数也跟着急速暴涨。
楼下。
已经初步侦查完案发现场,并取证拍照完的警察将徐建明的尸体抬到车上,准备带回去做进一步的尸体检验。
这个时候,脸色苍白的杨美英也在两名警察陪同下走了过来。
虽然杨美英是受害者,在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她第一时间也打电话报了警,但作为案件当事人和关键证人,她都要被带回警局接受审查和询问。
杨美英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只解救下来的小牛奶猫。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一个物证。
而随着杨美英的一出现,周围的灯忽地就齐齐闪烁了两下。
本就才经历过死里逃生,又刚从警方口中得知徐建明死了的消息,惊魂未定的杨美英当即被吓得猛地一哆嗦。
旁边的女警注意到了,安抚她:“别害怕,有我们在呢。”
杨美英红着眼眶点点头,抱着小奶牛猫忙不迭地向女警靠近,最后近到整个身体就差贴在女警身上了。
女警一点也没介意,还主动伸出胳膊示意杨美英如果还是害怕的厉害,可以供她抱着求一份安全感。
就在杨美英刚挽住女警胳膊时,忽地从楼上又坠落下一个花盆。
“砰”地一声,就落在了距离杨美英不足五厘米的脚边,碎裂的瓷片和泥土喷溅在了她的身上。
杨美英吓得尖叫起来。
女警神色严峻,先一把拉过杨美英到她身后护住,再抬头朝着花盆掉落下来的方向望去。
奈何黑漆漆的夜晚,往上看什么都看不清楚。
另一名同事这时也已经冲进楼栋,快速地检查一遍后,回来时神色就变得有些严肃。
虽然他没有找到嫌疑人,但却发现花盆是房东养在楼顶天台上的,而为了避免花盆意外掉落误伤到下面的行人,房东还特意养在比较靠里面点的位置。
同事在天台上也找到了花盆因为摆放过久,而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
警方立即对这些拍照取证,再将摔裂的花盆逐一捡起带走。
杨美英也紧贴着女警,一起朝停在巷子外的警车走去。
而就在他们转身离开那一刻,身后某个阴暗的角落中出现了一个面色青白的恶鬼,正怨恨不甘地注视着杨美英的背影。
正是今晚刚死的徐建明。
徐建明活着的时候本就对杨美英心怀恶念,死后又从两个阴差的口中得知本该死的人是杨美英,自然不甘心他反而成了杨美英的替死鬼。
刚才一系列的异常,也都是徐建明在作祟。
徐建明并不是不想直接对杨美英动手,实在是警察身上的正气和煞气对鬼具有着强大的克制,他连近身都做不到。
最终,徐建明也只能愤愤不甘地,眼睁睁看着杨美英坐上警车离开。
……
钟小瓷在半梦半醒间,也听到了从对面马路上传来的阵阵警鸣声。
但她没当回事,翻个身又继续睡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被老陈打来的电话吵醒:“小瓷,你尽快赶来办事处,昨晚你居住的附近有个叫徐建明的鬼魂逃跑了……”
嗯,她家附近?
——不会那么巧吧!
钟小瓷整个人瞬间清醒:“好的,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的老陈大感意外:“……”
奇了怪了!
钟小瓷怎么突然转变得这么积极了?
*
钟小瓷匆匆赶到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老陈和杨东平,还有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背带短裤搭配白色T恤、扎着高马尾的少女。
杨东平一改昨日态度,展示友好:“早。”
甭管钟小瓷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抓到的蒋晓远,她都已经展现出了她抓鬼的能力。
况且仅凭吹出口的阳气,就能将厉鬼灼伤成重伤,气运必然强盛。
但凡修行的,没有哪个术士会不在意这些。
钟小瓷礼貌回应:“早。”
“小瓷来了啊。”老陈态度也比昨日温和 ,他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少女,介绍道:“这也是咱们办事处的职员,马萱萱。”
马萱萱当即眉开眼笑地递过去手机:“小瓷,欢迎你入职,咱们添加个好友吧。”
钟小瓷也爽快地拿出手机。
待到互加好友完毕,马萱萱还想和钟小瓷进一步打好关系:“小瓷,以后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来问我。”
地府驻阳间办事处考取不易,如马萱萱这般年轻的就更少,难得碰到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她可不就显得很高兴。
钟小瓷:“好的,谢谢。”
见状,杨东平也赶紧拿出手机和钟小瓷互加上好友:“小瓷,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也可以来问我……”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老陈中途打断:“行了,寒暄的话过后再说,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有一个突发任务。”
老陈严肃地对三人道:“原本阴差昨晚是要去接引一个叫杨美英的魂归地府,但不知为何,杨美英没死,反倒是这个叫徐建明的死了。”
闻言,马萱萱和杨东平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每一个人从出生那刻起,就决定了先天命运,再结合后天的运势,最终形成其人生轨迹,也就是命数。
按照原本的命数,杨美英昨晚会被害而亡。
生死天定,凡人无可违逆。
可偏偏杨美英和徐建明的命数毫无预兆的被更改了。
老陈拿出相关资料递给三人:“如若真是人为导致,背后操控者必然不可小觑。”
杨东平和马萱萱面容严峻,先一步接过资料翻看。
最后再交给的钟小瓷。
钟小瓷来时心里就有了猜测,打开资料直奔死亡照,上面果然正是昨晚被她吃了‘恶’的那个男人。
这就……死了?
可过去被她吃过‘恶’的人,也只听说过对方会倒霉,还从没有因此死过人的。
钟小瓷低头再继续翻开资料,只见上面写着死者徐建明,死亡时间是昨晚的十一点五十三分,死因为意外被废弃花盆砸死。
一旁的杨东平回忆着才看过的资料,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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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表示:“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徐建明的死就是一场意外。”
“对,我也这么觉得。”马萱萱点头:“而且若真是人为操控导致,现场不可能一点术法施展后的痕迹都没留下。”
这也是最困惑老陈的地方。
老陈看向钟小瓷:“小瓷,这事就发生在你新家附近,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或是发现什么异常?”
钟小瓷心虚,面上却装得一脸迷茫:“我昨晚早早就睡了。”
这也不算撒谎。
她昨天被雷劈得酸麻胀痛,回到家就躺床上去了。
老陈嘀咕:“难不成真的是意外?”
钟小瓷心里狂点头。
——当然是意外!
徐建明纯粹是被钟小瓷吃掉的‘恶’太多,他才倒霉死掉的。
好在办事处的职责也只是缉捕滞留阳间的鬼,老陈也没再继续刨根究底,冲三人道:“你们商量一下,谁来接下这个任务?”
昨天那是老陈故意给钟小瓷刁难,想要她知难而退,主动离职。
正常情况下,除非下面传来的是特别紧急,亦或者是难度极大的任务,否则都是先让职员自主选择。
未等马萱萱和杨东平开口,钟小瓷抢先一步:“我来吧!”
她这副迫不及待地模样,震惊到了马萱萱:“小瓷,你好足的干劲!”
老陈没直接答应,而是先看向杨东平和马萱萱:“你们怎么想?”
马萱萱:“小瓷想接就给她吧。”
杨东平:“我也没意见。”
“行吧。”
老陈答应是答应了,但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钟小瓷:“我上次给你的符都还在吧?”
钟小瓷:“在的。”
“记得带上。”老陈叮嘱:“一旦发生意外,赶紧使用。”
钟小瓷今日特别听话:“嗯嗯,我都记住了。”
如果钟外婆还在的话,绝对能一眼看穿钟小瓷这是每每‘做贼心虚’之后才有的伪装乖巧状。
但老陈和杨东平他们都不知道啊。
老陈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好几张符篆一股脑地塞给钟小瓷:“辟邪符和封魂符都可以随便用,但五雷符可以召唤天雷劈杀邪祟,威力太大,记得要慎用。”
钟小瓷:“好的。”
老陈正要因此放下心来时,蓦地想起一桩事:“你修为如何?”
符箓这东西,除了考验画符术士的修为,像一些具有杀伤力的符篆在使用过程中,能不能将其威力尽数发挥出来,同样也看使用者的修为。
老陈也是突然想起,钟小瓷可是连基本的符箓术法都没有学过的。
果不其然,钟小瓷不吭声了。
老陈当即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她:“那我前天给你传送符和传音符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说?”
这两种符篆,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压根就用不了!
钟小瓷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恶鬼也怕恶人。”
什么意思?
她比恶鬼还恶吗?
杨东平:“……”
马萱萱:“……”
老陈嘴唇翕动,险些绷不住骂出声:“……那万一呢?万一你没恶过鬼呢?”
钟小瓷自信地道:“不会有万一。”
恶不过,她就吃掉对方的‘恶’,大不了再挨一顿雷劈。
8.008
钟小瓷的口气太大,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有所依仗才能这般无惧。
老陈就当她是有所依仗,还是耐着性子劝导:“厉鬼凶戾,便是道行高深的前辈对上时也不敢大意。你一点修为都没有,真要遇上危急时刻,你拿什么去逃命?”
他无奈道:“你还是先学了本事,再来接任务吧。”
未曾想,钟小瓷反问:“为什么要逃命?”
老陈:“不逃命等死吗?”
钟小瓷:“我的命,那些恶鬼还要不起。”
“……”
一个人身上得有多大的依仗,才能讲出这种话!
老陈气笑了:“行,那你就去吧。”
钟小瓷毫不犹豫地拿着资料复印件离开办公室。
马萱萱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担忧地问:“陈哥,咱们真的让她就这么一个人去完成任务啊?她什么都不会,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老陈气道:“怎么办?她自己要去找死,我能怎么办?”
说是这么说,老陈还是当场给她卜了一卦。
结果卦象显示,天德月德天乙齐聚,大吉!
天德星为上天庇护,万事逢凶化吉;月德星为阴德福报,善行积累庇护;天乙星则为最高层次的贵人星,逆转危机。
老陈难以置信,接连又卜卦两次,结果都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
杨东平惊呆出口:“我去,她这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大的功德,才能让三大吉神齐护啊!”
*
从资料上来看,徐建明住在宜秀新村三区,杨美英住在一区,相隔并不远。
徐建明这些年也一直在宜秀新村附近这一片区域送外卖,期间不仅给杨美英住的地方送过,连她上班的的商场专柜也送过。
两人还同在一个VX群,杨美英又经常喜欢把自己的日常和对工作上的抱怨发在群里......
这些通通被徐建明有心留意,于是就有了昨晚的踩点作恶。
如果不是钟小瓷碰巧吃了徐建明的‘恶’,导致他霉运大爆发而被花盆意外砸死,作恶被迫终止,那么昨晚上死的就是杨美英了。
但这些除了钟小瓷,无人知晓。
徐建明现在只知道他成了杨美英的替死鬼,目标和怨气都冲着杨美英去了。
是以从办事处一出来,钟小瓷先在附近解决了午饭,接着便直接坐车去了市刑警大队附近蹲守。
钟小瓷这一蹲守,就是一个多小时。
下午五点半。
经过警方十几个小时的调查和询问,以现有的证据都证明徐建明的死与杨美英无关,她终于从警局里出来。
杨美英脸色苍白,惊魂稳定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完全没注意到紧随在她后面一起上车,又一起在宜秀新村站下车的钟小瓷。
钟小瓷不紧不慢地跟在杨美英身后,一道进了出租屋楼下的小巷子。
这一刻,杨美英犹如惊弓之鸟地看过来。
在瞧见钟小瓷只是个女生,杨美英稍微松懈了些,但眼底的警惕惊惶依然可见。
见状,钟小瓷快速转过身,面向对面楼栋,再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我到你家楼下了,给我开下门禁……什么?你刚出门买菜了?”
“好吧,那我先在楼下等你。”
她这波操作过于自然流畅,顿时让杨美英打消了疑心。
身心疲惫的杨美英这会也没精力去关心陌生人的事,手脚发虚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铁制的关门声响起。
钟小瓷依旧保持着背对着的姿势,直到身后楼道间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这才转过身来。
……
半小时后,有个刚下班的男生走进巷子。
等他拿出钥匙,用感应器开了铁门,钟小瓷大大方方的跟在他后面直接进了楼栋。
钟小瓷直奔杨美英所在的503,刚走到五楼的楼梯口,耳尖的她就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哭诉声。
杨美英在给父母打视频电话:“……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敢在这里住了……”
杨妈妈听说了女儿昨晚的遭遇,也是好一阵后怕和担忧:“这也太可怕了,要不你干脆辞职回家吧。”
杨爸爸:“你妈说的对,赶紧回家!”
大城市挣的钱再多,也比不上女儿的安全重要。
杨美英啜泣着:“那,那我去找店长辞职,再把房子退了……”
在和父母哭诉了近一个多小时,整个昨晚加白天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的杨美英终于熬不住,精疲力竭起来。
临睡觉前,杨美英不忘仔细地检查了单间屋里的门窗,尤其是房门,将其反锁得严严实实方才安心。
躺在床上后,她还在安抚着精神高度紧绷状态下的自己:睡吧睡吧,明天下午就可以坐高铁回老家了。
就这样,杨美英终于睡着。
然而在她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袭来。
杨美英眯着眼伸手摸到了放置在枕头边的空调遥控器,直接把冷气关掉,可非但没见着效果,反而只觉得越来越冷。
恍惚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呼呼呼——”
这是有股大风从窗户处刮进了房间。
“哒哒哒——”
这是有什么东西走到了她的床边。
对方的脚步声在床头停顿了下来,缓缓俯下身,喘息声下所带起的冰冷气息迎面扑在了杨美英的脸上。
“呼——”
杨美英被冷到颤抖,接着便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熟悉地触感袭来,惊得她一下从睡梦中彻底清醒。
这一睁眼,她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张青灰色的死人脸。
对方趴在她的身上,那双不见一点黑瞳的白眼珠子一动不动,正死死地盯着杨美英。
更让人魂飞魄散的是,这张脸竟是昨晚就死掉了的徐建明!
杨美英被吓得几近崩溃,她下意识就想开口大喊救命,喉咙里却好似被一种强力胶水紧紧粘黏住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徐建明却很享受杨美英的这份恐惧,得意地咧开一抹瘆人的笑容……
“砰砰砰!”
冷不丁地,门被人重重拍响。
门外响起了一道女声:“杨美英,你睡着了没有?”
“杨美英,你白天托我买的东西,我全都拿过来了,你快开一下门。”
“砰砰砰!”
虽然杨美英压根认不出外面来找她的人是谁,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白天更没有找人稍带过东西,但眼下这声音对她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让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的杨美英眼底迸射出希冀的目光。
这时,压在她身体上的徐建明缓缓挪动脑袋,抬头看向大门:“我睡了,你明天再给我吧。”
他这一开口,竟是和杨美英如出一辙的嗓音。
杨美英惊恐万分!
好在门外的女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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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放弃,门被她拍得还越发响了,大有不开门就会一直拍下去的架势:“杨美英,你快点开门,给完东西我好回家了。”
“砰砰砰!”
不堪其扰的徐建明只得暂停行动,从床上飘了下来。
杨美英刚为此缓和了些许惊恐,结果下一秒又被眼前的一幕惊骇得如坠冰窖,脑袋上也被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用耳朵去听动静。
“吱呀”。
门被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钟小瓷指了指她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杨美英,我把你需要的东西全都带过来了。”
床上被被子遮挡住的杨美英内心疯狂大喊:我在这,那不是我!不是我!
幻化成杨美英模样的徐建明略有疑惑,不错眼地盯着钟小瓷看了好一会,恍然想起来这是昨天晚上他碰见过的一个女生。
年轻,比杨美英还漂亮,昨晚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动心了。
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徐建明越想心里越欢喜,往旁边让了让:“你帮我把东西放进来吧。”
被子下的杨美英内心再次疯狂呐喊: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身后的门还是被关上了。
房间里没开灯。
钟小瓷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径直朝床走去。
蓦地,一道身影阻拦在了她的前面。
徐建明警惕地盯着她,质疑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带东西吗?”
钟小瓷面不改色:“都在包里呢。”
徐建明没察觉出异样,但也不可能放她过去,伸出手道:“那你把包给我吧。”
钟小瓷无所谓的将包取下,递过去:“行。”
徐建明接了包,一动不动。
钟小瓷站在原地,也一动不动。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后,钟小瓷理所应当地先开口:“我口渴了,你去给我拿瓶水。”
徐建明仍旧一动不动。
钟小瓷不耐烦地催促:“你快去啊!”
沉默片刻后,徐建明定定地看着钟小瓷,嘴角咧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水。”
他朝着床对面靠墙放着的冰箱走了几步,霍然转身。
闻到了骤然浓郁起来的勾人味道,钟小瓷也猛地转身。
就见着身后的徐建明两手青黑,正朝着钟小瓷欲做攻击状。
彼时的徐建明也恢复了濒死前一刻的本来模样,再配着后脑勺上导致他死亡的伤口处汩汩往下流淌着的鲜血,分外瘆人。
正常人瞧见这骇人的一幕,只怕都要被吓得崩溃尖叫了。
钟小瓷神色却未见一丝惊慌,反而冲着徐建明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起来。
她之所以积极的接下任务来抓捕徐建明,为的就是想见见第一个因为被她吃了‘恶’而死掉的倒霉蛋,在变成鬼后跟其它的鬼有没有不同之处。
现在看来嘛,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钟小瓷放下心来了。
但她的这个反应太过平静,让徐建明动作僵住,不满地尖锐质问:“你为什么不害怕!”
钟小瓷面露鄙夷,毫不客气地骂道:“一个变成鬼都仍旧那么的肮脏龌龊,还鬼鬼祟祟骗人进屋的垃圾,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呸!”
唾啐朝着徐建明胸口处喷去,穿胸而过。
霎时,凄厉哀嚎声骤响!
疼得面容扭曲的徐建明低头看向胸前,那里俨然多了一个黑洞。
9.009
徐建明想不通。
明明他才是恶鬼,正常人碰上都该和床上动弹不得的杨美英一样先被他攻破心房、摧残意志,陷入无边的恐惧中,最终被他操控着绝望索命。
可为什么反而是钟小瓷牢牢压制住了他?
徐建明咬牙切齿地瞪视着钟小瓷,周身泛起黑气,但内心同时又滋生出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自惭形秽和恐慌。
一时间竟不敢轻举妄动。
钟小瓷瞥见,骂得更凶残了:“怎么?原来你也是知道你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龌龊肮脏,比臭水沟里的污水还臭不可闻的啊?”
骂到这个份上,徐建明终于恼羞成怒。
只见他只有白眼球的眼睛开始充血,两条手臂倏地变长,朝着钟小瓷的脖子狠狠掐了过来。
钟小瓷不闪不避,在徐建明的两只手臂伸到眼前来的那一刻,两手分别用力一抓,将他整个魂体都强行拽了过来,再大力摔到地上。
他吃痛嚎叫,表情闪过畏惧,连滚带爬地就想往窗户所在的方向逃跑。
却不料钟小瓷伸手拽住他的一条腿,硬是将他又强行往回拽到跟前。
徐建明奋力挣扎,双脚胡乱狠蹬。
男性的力气一般都会比女性大,变成鬼后徐建明的力气更变大了数倍,此刻他又是拼尽了全力,结果还是甩不开钟小瓷的束缚。
钟小瓷却还在嫌弃这种情况下不方便动手,她提起抓在手中的那条腿,将徐建明整个魂体都拎了起来,往地上就是好一番重重地连击摔打。
直摔打得徐建明鬼鬼哭狼嚎,最后眼冒金星,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钟小瓷再把魂体摁在地上,“呸呸”又是两口唾啐。
唾啐落在徐建明的魂体上,又一次穿透而过,留下两个黑洞。
最后钟小瓷再一脚踩在徐建明的胸口,让他无从挣脱,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下三角处作恶处,准备……
忽地觉察到身后有股视线,钟小瓷转过头来。
迎面对上杨美英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只见她那双满是惊惶不安的眼睛里还又带着一丝惊奇的目光。
原来在徐建明被钟小瓷彻底制住的时候,他施加在杨美英身上的束缚自然而然便随之消失了。
而被钟小瓷猛地这么一回头注视,杨美英当即便吓得身体往后缩了缩。
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钟小瓷马上挤出和善的笑容,还发出邀请:“你要不要也跟着来一下?”
杨美英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及时出现的救命恩人:“……来,来什么?”
就见钟小瓷狠踹了一脚地上的徐建明,又继续踩在他胸口上将其牢牢桎梏住:“当然是一起来狠狠唾弃这个垃圾不如的肮脏货!”
徐建明被她踹得又是一声凄厉地嗷嗷惨叫。
杨美英:“……”
她又懵又慌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就只能继续坐在床边,紧张到不停地吞咽起口水。
钟小瓷扭头,再次发出邀请:“来,一起啊!”
杨美英没办法,只能颤巍巍地开口:“可,可是我……我害怕。”
“怕什么?”
钟小瓷顺着杨美英的看过来的视线,目光落在了被自己踩着的徐建明魂体上:“你是在害怕他啊?”
“胆大则气盛,气盛可压鬼。”
钟小瓷对着地上的徐建明又是一脚狠踹,再重重往他胸口用力一踩:“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来!有我压着,他跑不了。”
徐建明这下疼得使劲的拿手去掰扯钟小瓷踩在他胸口上的腿,奈何却纹丝不动。
“……”
杨美英不敢再继续拒绝下去,只得扶着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
钟小瓷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她。
近了,更近了。
如蜗牛般缓慢速度的杨美英,终于挪动到了跟前来。
钟小瓷一把抓住杨美英的胳膊,指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徐建明:“骂,给我大声的骂!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
杨美英慌乱地连连摇头,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不不不……我,我不敢……”
钟小瓷抓紧想要退缩的杨美英,解释道:“像他这种欺辱女性的腌臜货,你就要狠狠的唾弃他,把自己对他的厌恶通通化作对他的攻击!”
在《宋定伯捉鬼》中,宋定伯诈鬼:我新鬼,不知鬼何所畏忌。
鬼答:唯不喜人唾。
所以鬼除了畏惧人的阳气,其实还畏惧人的唾沫。人一旦极度厌恶轻视鬼,并对它采取唾啐攻击,鬼同样会败退缩走。
钟小瓷教她:“你对他唾弃的越狠,辱骂得越难听,对他的伤害就越大!”
奈何杨美英还是太弱了,而且她不仅怕活着的徐建明,变成鬼之后的徐建明她更害怕。
只见她站在那,怕得面无血色,身体也在不停地打着摆子。
偏偏杨美英又不敢不听钟小瓷的话,只得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骂出来:“你,你个垃圾!龌龊!不要脸……”
不同于钟小瓷刚才的辱骂唾弃,杨美英的这种掺杂着深深畏惧和恐慌下的骂声对徐建明是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的。
但钟小瓷并没有嫌弃杨美英这一时的软弱和无效,反而在一旁给她加油鼓气。
“加油!”
“继续!”
“拿出气势,你一定还可以骂得更厉害些!”
极致的惊惧不安和对未知的恐慌等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使得杨美英大脑一片混乱,再者她内心其实也掩藏着徐建明深深的憎恶和痛恨。
于是骂着骂着,不知不觉中,杨美英就变得只知道听从钟小瓷的指挥。
“你个肮脏的垃圾!你去死,去死!”
情绪逐渐变得激愤起来的杨美英这会也全然忘记了,徐建明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可偏偏这一次,在她的骂声之下,徐建明的表情上闪现起了一丝惊恐和畏惧。
钟小瓷瞧见起效了,越发在一旁鼓励她:“好好好,你骂得真棒!”
“你简直太厉害了!”
“继续保持下去,别停歇!”
杨美英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成功给身为鬼的徐建明造成了伤害!
一瞬间,她信心暴涨。
杨美英在过去的这几十个小时里所积攒下来的惊惶不安,此刻也全都化作熊熊怒火和怨气,尽数对着徐建明发泄!
她绞尽脑汁,想尽了这辈子所知道的各种脏话全都对着徐建明骂了出去。
骂到后面,词尽起来的杨美英索性学着之前的钟小瓷那样,极其厌恶地冲着徐建明唾啐攻击!
“我呸!”
“我呸呸呸!”
“我呸呸呸呸呸呸呸——!”
杨美英一口接一口的唾啐朝着徐建明喷溅,落在他魂体上时虽然不似方才钟小瓷那般,每一口唾啐都能穿透魂体,留下一个大黑洞,可也把魂体砸出一个接一个的黑色的小坑。
疼得徐建明惨叫连连,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扭动,凄厉的求饶起来:“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他不求饶还好,这一求饶反而犹如火上浇油!
杨美英可是接连两次差点被他害死,如果不是她运气足够好,或许昨晚她的尸体就躺在肮脏的垃圾桶里面了。
即便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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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钟小瓷及时赶到,特意找来的徐建明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至于钟小瓷,她的心肠就更硬了。
“哎呦,你也知道恐惧和求饶了啊。”
钟小瓷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但怎么办?我也很喜欢看你这种垃圾不如的货色哀嚎求饶的演出呢!”
“为了让我一次看尽兴,你继续忍忍啊!”
钟小瓷说着,不仅在一旁继续不停地给杨美英加油打气,喊出各种鼓励的口号……在杨美英唾啐的口干舌燥想要歇上一歇的时候,她还及时的伸手拿过旁边桌子上喝剩的半瓶水递过去。
唾啐了好一会,刚想要歇上一歇的杨美英正喘着粗气,就看见被递到她面前来的水瓶,以及钟小瓷那双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睛:“……”
死道友不死贫道!
况且,徐建明他活该!
杨美英“咕噜咕噜”喝光瓶子里剩下的水,毫不犹豫地转头,对准地上还在“嗷嗷”惨叫中的徐建明再度鄙夷厌恶地“呸呸呸……”
半小时后——
中途又喝过一次水补给体力,此时已然精疲力竭的杨美英扯着变成鸭公般沙哑的粗噶嗓音,欲哭无泪地对着钟小瓷艰难地开口:“我,骂不,骂不出了……”
钟小瓷点点头。
她走过去,在徐建明惊恐至极的表情下,将其一把拽起。
正要准备有所行动时,钟小瓷忽地想起了什么,对着杨美英道:“你转过身去。”
杨美英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自己要听话。
在杨美英转过身的那一刹,钟小瓷的目光再次落在徐建明下三角的作恶处,异常冷酷地道:“你的恶欲既然是从这开始,我怎么也该送你一场腐刑。”
宫刑其创腐臭,故曰腐刑。(1)
徐建明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腐刑,但他能从钟小瓷看过来的目光中隐约猜到了点东西……
可他还来不及开口求饶,钟小瓷已经对准好位置,狠狠地唾啐了一口!
“嗷——”
徐建明发出了今晚最最凄厉的一声嚎叫……
其嚎叫声之惨烈,让背对着他们的杨美英被惊吓到猛地一哆嗦,双腿颤颤,差点站立不稳。
趁着这个时机,钟小瓷快速吸走徐建明的‘恶’。
意外的是,这一次风平浪静。
钟小瓷若有所思地捡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双肩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对着下三角处又新增了个大洞,魂体虚弱到仿佛能被一阵风吹散的徐建明,冷漠地道:“自己滚进去。”
徐建明不敢不从,拖着遍布大大小小黑洞的魂体,强忍着剧痛,艰难缓慢地往小白瓷瓶爬了过去……
片刻后。
钟小瓷将装有徐建明魂体的小白瓷瓶捡起,往双肩包里一塞。
临走前,她对着呆愣愣地杨美英夸赞:“干得不错,下次要是再撞鬼,知道怎么对付它们了吧?”
杨美英:.......什么?下次还要再撞鬼!
还往容她反应过来,钟小瓷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杨美英只听到“砰”地一声,看着眼前开了又关上了的房门,终于回过神来。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给杨妈妈拨打了视频电话。
刚被接通,杨美英就迫不及待地扯着又沙又虚的鸭公嗓,嚎啕大哭:“妈——”
杨妈妈担忧道:“美英啊,你嗓子咋啦。”
心有余悸的杨美英啜泣地道:“骂,骂鬼骂的……”
杨妈妈吓一大跳:……什么?骂鬼!
这是她出现幻听了?还是美英嗓子坏了?肯定是后者,瞧她这话都讲不清楚了!
10.010
第二天。
钟小瓷依旧是一觉睡到十一点多,起床后先去吃了个午饭,这才背着双肩包慢悠悠地来到办事处交任务。
昨晚又一次吃到了‘恶’,还不用遭雷劈,让钟小瓷心情大好,也让她心里的猜测得到了一些印证。
钟小瓷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吃的‘恶’都是来源于人类。
自古以来遭雷劈在人们的印象中,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好事。即便钟小瓷从没被雷劈出过问题,钟外婆也不敢让她去冒险。
钟小瓷听钟外婆的话,遏制住了这股欲望,一直到进了办事处第一次出任务时,她意外吃了死后化为厉鬼的蒋晓远魂体上的‘恶’。
再接着,便是前天晚上所遭的雷劈,她吃到的‘恶’是身为人类的徐建明。
但就在昨晚,钟小瓷吃了同样变成厉鬼后的徐建明魂体上的‘恶’,却没有再遭到雷劈了。
这是因为他们同为恶鬼吗?
还是说他们既同为恶鬼,又都还逃窜到人间作恶,搅乱阳间秩序,而钟小瓷身为地府办事处的职员抓捕他们,本就是职责所在?
钟小瓷想找钟外婆帮忙分析,昨晚便试着又一次摇响法铃,却依旧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
在得知钟小瓷这次竟然真的又顺利完成了任务,杨东平和马萱萱也第一时间赶来老陈办公室瞧瞧。
钟小瓷毫不在意被围观,把装有徐建明魂体的小白瓷瓶递过去。
徐建明一被放出来,在看到钟小瓷的那一刻表情变得惊骇万分,然后他‘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办公桌底下躲着,凄厉地哭嚎了起来:“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钟小瓷立刻上前狠踢了下桌腿,命令道:“给我滚出来!”
徐建明:“呜呜呜……”
可他哪里敢出来面对这‘凶神’,于是还努力地往里面挪了挪。
钟小瓷索性弯下腰,粗暴地抓住徐建明的一只胳膊,强行将他从桌子底下大力往外拽,这期间徐建明还试图抱住办公桌腿负隅顽抗。
见状,钟小瓷扬起另一只手“哐哐”两巴掌扇了过去。
“出不出来?嗯!”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出来,呜呜呜……”
徐建明颤抖着魂体从办公桌下面爬了出来,嚎啕大哭。
三人这才留意到徐建明的魂体不仅虚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而且上面还有数个大大小小的黑洞,无一不是在向众人展示着他昨晚究竟遭受了一场怎样的惨无人道的折磨。
最最让人惊骇的是,这些黑洞还属下三角位置上的最大。
头次瞧见这种场景的马萱萱惊呆了:“小瓷,你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这模样也太惨了!
“我没做什么啊。”
钟小瓷嫌弃地瞥了眼畏畏缩缩的徐建明:“就是他干的事情恶心到了我,我没忍住对他唾啐了几口。”
“哦,对了,昨晚我还让杨美英也一起唾啐。”她又补充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俩加在一起,唾啐的次数就多了点而已。”
都到这种惨烈的程度,还只是而已!
闻言,杨东平就指着徐建明下三角处最大的黑洞,紧张地问:“那为什么他那里会……”
同为男人,老陈和杨东平此刻的感受其实还更深,甚至都莫名地觉得自己裆下有点凉了。
老陈也朝着钟小瓷看过去。
钟小瓷理直气壮地道:“那是这垃圾的恶源,所以我唾啐了一口最大的。”
像徐建明这种盯上独居女性,实施踩点作恶的腌臜垃圾,搞掉他们的作恶工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于是她还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马萱萱当即表示十分认同:“当然,就该这样狠狠唾啐!”
确实是‘罪有应得’,老陈和杨东平也没法说出‘不应该’的话。
老陈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黄色符篆,朝着徐建明飞了过去。
光芒一闪而过,徐建明就从眼前消失了。而他刚才待着的地方则多了一只鸡冠缩小且颜色为暗红色,羽毛也褪去了正常公鸡该有的鲜艳度,但个头却瞧着很是壮硕。
钟小瓷“咦”了一声,走过去拎起公鸡,好奇地仔细检查了一遍,惊讶地道:“难不成在魂体上进行阉割后,抽取出来的魂力所转换成的动物,居然也会是阉过了的啊!”
她在乡下长大,对阉鸡还是懂得分辨的。
三人则沉默。
这问题他们没法回答。
因为纵观古往今来,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玄门术士在抓鬼的时候,会凶残到把鬼进行阉割的。
钟小瓷这还算是让三人增长了一波见识。
……
连着两天,两个任务都独立完成的又快又好,钟小瓷在办事处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老陈认可了她后,便开始留下她单独教导:“就算你福报阴德深厚,能得上天庇护,可要是你什么都不会,全靠自身气运,万一哪天消磨殆尽了呢?”
“打铁还需自身硬,况且多学些本事,对你总不会有坏处。”
钟小瓷感受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大转变,接受了:“行。”
老陈欣慰地道:“虽然你外婆和我不是同一流派,但在画符上,我自信还算是能把你带入门的。”
这绝对是老陈谦虚的话,要知道他身为道教正一派弟子,最为擅长的便是符箓、风水、占卜等阴阳五行术。
老陈就先带着钟小瓷去净手净面,又带着她去给摆在办公室里专设神龛供奉的祖师爷上香净心,才领着她回到自己日常画符的案桌,拿出画符所需的工具。
然后老陈开始进行讲解:“符箓分为三部分:符头、符身、符脚。”
简单来说,符头象征“天启”或“神令”;符身是符咒的主体,包含符文和符纹,也就是具体的指令和能量轨迹。符脚则承担着‘封闭能量,防止外泄’等作用。
讲解完,老陈便拿起了面前的朱砂笔先蘸清水净笔,再沾朱砂:“我先教你最常用的驱邪符,其符头为三清讳+雷纹;符身为北斗七星+“煞”字变体,符脚……”
钟小瓷耐着性子等他讲解完,等到老陈将朱砂笔放下,示意她也上手临摹的时候,她一脸认真问道:“陈哥,你能不能先教我传送符和抽取魂力相关的符箓术法?”
老陈不解也不是很乐意:“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你应该先学会抓鬼驱邪的符箓术法,要知道厉鬼凶悍狠戾,攻击类的符箓术法才能将其压制。”
钟小瓷:“可是,恶鬼都没恶过我啊。”
老陈:……
眼见他被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钟小瓷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愿意学,我只是想先紧着自己目前最有需要的学起来。”
老陈黑着脸看她:“修行当虔诚,你怎可挑挑拣拣?”
他难得见到一个气运如此强盛的,有心想好好教导她成才,可偏偏钟小瓷却没有相对应认真的学习态度。
“我没有不认真啊。”
钟小瓷却不认可,阐述出她的观点:“只是在我看来,不论何种符箓术法,学它们的本质不都是‘因我所需,为我所用’吗?”
说出这话的一瞬,老陈蓦地满脸惊骇。
真是见鬼了!
他刚刚竟然从钟小瓷这平平淡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到让人下意识臣服的压迫感。
钟小瓷对此却毫无察觉,继续举例道:“比如我要是学会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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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符,以后往来办事处就不需要特意乘坐交通工具,直接一张传送符瞬间就可以自由往返了,多省时间和精力啊。”
“而且我也不好每一次抓到鬼,都还得把他们先带过来,找人帮忙抽取出魂力再传送回地府吧?”
老陈:……
如钟小瓷这般身负大气运者,又非正一派门下弟子,管不听、骂不得,教自然就不好教。
为了避免长久以往如此下去,自己会被她气出个好歹。老陈深吸口气,果断地给马萱萱打去了电话:“萱萱,你来教钟小瓷如何?”
*
马萱萱和钟小瓷为同龄人,自然就不会有老陈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得知钟小瓷现在对传送符这些最感兴趣,她就从这开始讲解:“传送符是依照疾行符咒改良而成,重点是在‘疾’和‘行’上。”
“如从鬼身上抽取出魂力,将其转换成各种动物是依照变行咒改良而成,重点则是在‘抽’和‘变’上……”
马萱萱给钟小瓷讲解完,就拿起朱砂笔,正准备来正式教她如何绘制这两种符篆时,手机铃声接连响起。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
信息都是老陈发来的:有新任务,速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多会,马萱萱、钟小瓷以及杨东平再次齐聚老陈办公室。
老陈拿出一份刚传送来的资料递给三人。
这次的新任务是一个名叫罗新平的男鬼,和以往不同的点在于,他是深夜喝醉酒后自己突然闯红灯,横穿马路时导致被车意外撞死的。
车主既没有肇事逃逸,还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事后也进行了合理的赔偿,所以当时罗新平并没有化作厉鬼。反而是在昨晚,也就是他的头七回魂夜突然逃离,至今未归地府。
老陈问三人看法。
马萱萱猜测:“该不会是他家人对亡者不敬,被罗新平回魂返家时意外撞见了吧?”
杨东平不是很赞同:“这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为亡者操办回魂夜的,肯定都是至亲之人。就算这些亲人真的在灵堂上大闹,亡者最多不过是当场发作一番便会作罢的。
况且从资料上来看,罗新平离异已满一年,由前妻在抚养女儿。
但他的父母并没有其它的孩子了,因此赔偿款这块他们没有闹腾起来,两个老人只是跟前儿媳提出想要单独留给唯一的孙女。
前儿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还表示她会去联系律师做这方面的财产公证和保护,好让当爷爷奶奶的能放心。
双方协商的可谓非常和谐,因此罗新平的丧事,前儿媳还带着女儿过去全程在帮忙操办。
老陈就看向钟小瓷:“小瓷,你的看法呢?”
钟小瓷是最后一个拿到资料的,这会正盯着罗新平的死亡照看,听到询问便抬起头:“我觉得萱萱的说法有道理。”
从死亡照上来看,罗新平这次爆发出来的强大恶意确实是直冲他的前妻而去。
只不过钟小瓷虽然能看出恶意的指向,但是没办法追根溯源,所以她暂时还不知晓具体的缘由。
老陈听完,没有去评判大家的猜测对错,直接问道:“这次的任务,你们谁来接?”
钟小瓷又一次抢先开口:“能再交给我吗?”
老陈看向马萱萱和杨东平。
交给她没问题,毕竟这次的罗新平,依旧是一只才死刚满七天的新鬼。
杨东平就是很不解:“你这也太积极了点吧!”
马萱萱还蹦出网上学来的一个词:“小瓷,你要当卷王啊!”
钟小瓷:“我新人,就是想多表现表现。”
才不是。
她是想再检验一番,这次吃‘恶’还会不会遭雷劈。
11.011
玄门术士追踪的手段众多,譬如擅长六壬神课者,可以进行占卜。再比如擅长通灵和望气者,借助沾有目标气息的物件进行感知等,都是可以探知到目标的大致方位。
钟小瓷这些都不会,所以她还是用的老办法。
资料上显示,罗新平的前妻为了帮忙操办他的身后事,这些天都带着五岁的女儿罗佳佳住在前公婆家里。
死亡照上罗新平散发出来的恶意,也是直指城西所在的方位。
钟小瓷出了办事处,就坐上了去往S市人才园的公交车。
到站后下车再穿过一条马路,就是罗新平父母目前所居住的气象局单位小区。
像气象局这种年代太过久远的老单位小区,物业管理的都不怎么严格,门禁更是形同虚设,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自由进出。
钟小瓷今天运气还特别的好,她正要走进单位大门时,正巧就撞见了谢满意牵着罗佳佳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死亡照上的罗新平散发出来的恶意,果不其然立马就跟着变浓郁了很多。
并没有觉察到被人盯上了的谢满意正边走边问:“佳佳,晚上想吃什么?”
罗佳佳:“我想吃可乐鸡翅。”
谢满意笑着应下:“好,等回到家,妈妈就去超市给你买鸡翅做......”
瞧见这对母女两个走出来,门口处扎堆的一群人里面,当即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小碎花连衣裙的老太太笑着跟谢满意打招呼:
“满意啊,你这是要带着佳佳去哪?”
像气象局这一类的老单位房,原先可都是实施的分配制度。因此就不同于其他的商品房小区,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
这会跟谢满意打招呼的老奶奶姓周,也是气象局退休了的老员工。
她正趁着傍晚这个时段的温度没有那么炎热了,和几个相熟的老伙伴各自带上了自家的孙子孙女们出来转转。
小孩子们有伴,扎堆在一块玩很高兴,他们这些老伙计就在旁边照看着,顺便也能唠嗑唠嗑。
谢满意停下,喊了声:“周婶。”
罗佳佳也跟着有礼貌地喊道:“周奶奶。”
谢满意又带着罗佳佳和其他的老人家逐一打过招呼,然后才回道:“佳佳爸爸的事情都忙完了,给佳佳请的假也只到今天,我必须得带佳佳回我那边,否则孩子明天上学会不方便。”
“那是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周奶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以后有空了,你记得多带孩子回来看看她爷爷奶奶。”
周奶奶说着停顿了下,长叹一声道:“你公婆如今就只剩下佳佳这么一个孙女,指不定多想孩子呢。你带佳佳多过来看看他们,也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
谢满意:“嗯,我会的。”
目送着谢满意牵着罗佳佳离去的背影,周奶奶又是一声长叹:“唉,可怜老罗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听到周奶奶这么说,另一老头也叹气:“这要是当初没离婚多好,儿媳妇是自家的,孙女就能留在自己身边了。再不行,当时把孩子留下也好啊!”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罗佳佳因为被判给了谢满意,老罗两口子往后想要能多看看孙女,还得先讨好前儿媳。
旁边背着个儿童小书包,手里面还拿着个儿童水壶的老奶奶接话道:“这可不能怪老罗两口子,他们倒是一直都很疼佳佳,是新平非不肯要……”
一年多前,罗新平婚内出轨,作为过错方的他还执意要和谢满意离婚的事当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为这件事,他们这群人背地里可是没少吐槽过罗新平心狠和活该。
这不仅仅是因为罗新平是婚姻里的过错方,更要紧的是谢满意当时还被检查出了子宫内膜异位症。
谢满意的情况还属于重症,医院那边给出的建议是让她做子宫及卵巢切除术。
在这种情况下,罗新平不仅抛弃了患有重病的妻子,连女儿的抚养权也不肯要,生怕影响到他和出轨的那位真爱2+1。
据说,罗新平当时为了能让谢满意尽快答应和他离婚以及甩掉罗佳佳这个包袱,几乎做到了净身出户的程度。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罗新平离婚后,他那位‘真爱’2+1又忽然不喜欢他了。
不仅如此,对方大概是怕罗新平对自己死缠烂打,还把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方式通通拉黑,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新平为了找到他的‘真爱’2+1,班也不好好去上了,很快他就被公司开除。
爱情事业家庭全都没有了的罗新平大受刺激,就这么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于是就导致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又一次喝得烂醉的罗新平从酒吧里出来,发着酒疯闯红灯时被车撞死了。
国人讲究:人死为大,身死债消。
聊着这些往事的众人这会都不再像以前那样鄙夷谴责罗新平了,而是唏嘘和感叹他的糊涂和不幸。
若是当初罗新平没有出轨,也没有执意要和谢满意离婚,他何至于年纪轻轻就横死在大马路上。
……
钟小瓷一面竖起耳朵听着大家在后面的议论,一面不停地吸着鼻子跟随在谢满意和罗佳佳的身后,彼此间始终保持着三米之内的距离。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红绿灯路口。
绿灯熄灭、红灯亮起。
谢满意牵着罗佳佳停了下来,和众多的行人一起站在路边等候。
彼时,空气中那股诱人的味道忽地变浓郁了起来。
钟小瓷吸着鼻子,循着越来越浓郁的诱人味道一路找寻之下,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左前侧的人形横道信号灯上。
只见在那里趴着一只血肉模糊的男鬼,俨然正是死亡照上的罗新平。
罗新平一脸怨毒地盯着人群中的谢满意,在车辆通行起来的那一刻,他魂魄快速飘到谢满意的身后,伸出双手对准她的后背朝狠狠推了过去!
“谢满意,你个骗子——!”
“你给我去死吧——!”
谢满意冷不丁听到罗新平这些饱含怨气的恶毒话,但她还来不及扭头探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感觉到一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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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从后背猛地袭来,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即将往车流正行驶个不停地马路上摔过去!
“救命啊——”
谢满意失声尖叫。
被她慌乱中赶紧松开手的罗佳佳也吓得大喊:“妈妈——”
人群惊呼哗然了起来。
钟小瓷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力推开拥堵的人群来到最前面,及时地抓住身体都已经往前扑的谢满意的一只胳膊,险之又险地将人拉了回来。
死里逃生的谢满意,顾不上先跟救了自己一命的钟小瓷道谢,而是惊惶失措的快速找寻起来。
钟小瓷知道她在找什么。
其他人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刚才罗新平很明显不仅想让谢满意和他一样出车祸而亡,还是故意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但谢满意这会是不可能再找到罗新平了。
罗新平这只鬼非常的狡猾,他在发现钟小瓷救下谢满意的那一刻,竟一点也不再执着,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其逃跑时的速度之快,就连钟小瓷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这也跟钟小瓷抓鬼的经验少,暂时还缺乏这方面的应对,毕竟到目前为止她一共才完成两次任务。
蒋晓远和徐建明还都是因为执念太深,盯准了自己想要报复的目标直奔而去。
并且在没被钟小瓷斗怕之前,他们可都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谢满意这时也在遍寻不到罗新平的踪迹后,惊魂未定地看向了救下自己的钟小瓷,连连感激道:“刚才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罗佳佳紧挨着谢满意,也仰着头跟钟小瓷道谢:“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钟小瓷:“先别谢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谢满意困惑:“什么话?”
钟小瓷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绿化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大方便,咱们去那里细说。”
到了地方,她就直视谢满意:“我知道你刚刚看到了。”
本就在为刚才的事而心慌的谢满意顿时心头发寒,她惊疑不安地颤声道:“你,你也看到了吗?”
钟小瓷:“嗯,我看到了。”
谢满意只觉浑身发麻:“所以,刚刚那真的是……?”
话都到了嘴边,谢满意猛地想起罗佳佳还在自己身边,又被她赶紧咽了回去。
但钟小瓷听懂了:“嗯,是他。”
谢满意又惊又不解:“……那,那他刚刚是真的想害死我!”
钟小瓷:“嗯。”
谢满意脸色瞬间就变了,嘴张了又张,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钟小瓷也不在意。
她的职责是抓捕罗新平将其传送回地府,其它的事情不归她管,况且她也并没有在谢满意身上感知到任何的恶意。
因此,钟小瓷单刀直入:“他的怨气已经暴涨的很厉害了,今晚肯定还会再来找你的。你配合我一下,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鬼吧。”
谢满意:……什么?瓮中捉鬼!
难道鬼还能关起来抓的吗?
12.012
有了刚才差点没命那一出,谢满意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配合钟小瓷,只是:“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想把佳佳先送回到她爷爷奶奶那里去。”
罗新平变成厉鬼找上门来要自己的命,谢满意并不想要罗佳佳看见。
反之,今晚她们要想办法对付罗新平的场景,谢满意依旧还是不想让罗佳佳看见。
罗新平再不是个人,他终究是罗佳佳的亲生父亲。
婚姻更是谢满意和罗新平的选择,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他们过不下去、分开了,她也想尽量减少对罗佳佳的伤害。
钟小瓷:“可以。”
……
罗家老两口起初看到谢满意带着罗佳佳才回去又折返回来,还以为她们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没拿上。
罗奶奶:“满意啊,你打个电话就行,我们可以给你送过去。”
罗爷爷也说:“是啊,你这带着佳佳跑来跑去的,也怪麻烦的。”
谢满意:“是我突然有点事……今晚想把佳佳放你们这里睡,明早我如果能赶得过来,就自己来接孩子。万一赶不过来,估计得麻烦你们帮忙送她去学校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罗奶奶现在可是巴不得罗佳佳能时时刻刻留在自己身边,当下便赶紧道:“孩子放在我们这里,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没错。”罗爷爷眉开眼笑的,还催促谢满意:“满意啊,你有要紧的事就赶紧去忙吧。”
罗新平一死,罗佳佳就成了老两口唯一的希望和心里慰藉。
谢满意出来后,只听见从房间里传出来了老两口的说话声。
罗奶奶:“佳佳啊,晚上想吃啥,奶奶去给你做。”
没等罗佳佳回答,罗爷爷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是不是想吃可乐鸡翅,爷爷给你买了好多鸡翅,都在冰箱里放着呢……”
陪同一起上楼,站在门外等着的钟小瓷就注意到谢满意眼眶泛红了起来。
谢满意抬头看向她:“好了,我们走吧。”
钟小瓷:“嗯。”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下楼,接下来一路也全程无话。
还是在出了单位大门,谢满意先没忍住:“你就不需要问我点什么吗?”
比如她和罗新平的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再比如罗新平为什么会骂她“骗子”,又为什么会在‘头七回魂夜’的时候大受刺激,滞留在阳间要报复她?
钟小瓷反问道:“你愿意和我说哪些?”
谢满意顿时语塞,她还真就不知道该告诉钟小瓷哪些,因为在当初离婚的时候,她是用了手段。
这些手段站在她的角度,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即便是现在被罗新平找上门来报复。
因此谢满意犹豫良久,才开口道:“我能等到今晚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和你说清楚吗?”
钟小瓷:“可以。”
还是那句话,她的职责只负责把逃离在阳间的罗新平羁押回地府,至于他和谢满意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不在她管辖的范围之内。
说话间,她看到了一辆刚载客送到小区大门前的的士。
她走过去:“师傅,去一趟万顺家居广场。”
谢满意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钟小瓷:“买今晚抓鬼要用的工具。”
既然是搞瓮中捉鬼,那她就要让罗新平今晚只要一出现,他就再也跑不掉!
*
谢满意就发现,她完全看不懂钟小瓷的操作。
她们先是坐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车,去了一趟万顺家居广场。
在那里,钟小瓷找了一家专门售卖灯具的店,几乎把人家店里售卖的所有便携式强光灯都查看了一遍,最后选择了其中强光亮度最高的那款。
确定具体数量时,钟小瓷问:“你家有几个房间?”
谢满意:“三室两厅两卫一厨。”
钟小瓷快速地计算了一下:“三个房间和两个卫生间,再加上厨房各四个,客餐厅一体但面积大,那就再多两个。”
计算完,钟小瓷对着一旁的店员道:“我要三十台,然后麻烦帮我逐一检验,确定好灯都没有问题。”
店员当然应下:“好嘞!”
谢满意:“……”
说真的,这段时间给罗新平办身后事,好像都没用上这么多的灯。
两个人拎着两大袋子的强光灯刚从这家店里出来,钟小瓷就又带着她去找了一家售卖音箱的店。
谢满意对着正认真选购音响的钟小瓷道:“钟大师,我家有音箱的。”
钟小瓷便问:“有几台?”
谢满意愣了愣,才回答:“一台。”
关键音箱这东西,有一台是完全足够家用了的啊?谁家无缘无故的,会买很多个音箱囤着?
钟小瓷:“那不够。”
谢满意:“啊?”
钟小瓷指着刚才她挑选出来的款,对店员道:“这款给我来七台。”
七台音箱,为了保障届时每个音箱都能同时使用,钟小瓷还在店里购买了音频分线器。
钟小瓷还询问:“包安装的吧?”
店员:“包的。”
钟小瓷又道:“我现在就需要,能立即给我安排人吗?”说完,她又补充:“我可以加钱,费用都好说。”
店员立马笑眯眯地,就差没拍着胸膛保证:“那绝对没问题。”
钟小瓷颔首:“谢谢,麻烦你尽快。”
跟店员填好了送货地址和联系方式,两人从店里出来后,谢满意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钟大师,咱们买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啊?”
钟小瓷:“不都和你说了,用来抓鬼的啊。”
谢满意想象了一下她曾经在各个影视小说中看到的:“可是抓鬼不是用那个什么符篆啊,七星剑啊,还有黑狗血啊……这一类的吗?”
“那是别人抓鬼的方法。”钟小瓷摆摆手:“我抓鬼都不用那些。”
谢满意:“……”
不用正常大师和道士专用的那些抓鬼工具,只用这些强光灯和音箱吗?
这种抓鬼方式,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晚上七点半,两人拎着终于采购好的几大袋子的东西刚一回到谢满意的家,钟小瓷立马就着手安排进行布置。
这套房子是当初他们结婚时的婚房,罗家老两口出的大头,谢满意娘家出了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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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款买下来的。
地段不错,价格自然也就不便宜。
当时谈离婚进行财产分割的时候,罗新平其实是很舍不得分给谢满意。
但如果罗新平不让出房子,谢满意就咬死了不肯离婚。
在婚姻关系中,配偶一方如果是在婚内才患有的重大疾病,另一方即便是起诉离婚,患病一方要求治疗并希望维持婚姻,法院很大可能都会采纳,进而驳回健康方的离婚请求。
也就是说,只要谢满意不答应,罗新平想离婚是非常难的。
偏偏2+1那边又不愿意再等待下去了,不停地催促罗新平尽早离婚,还表示财产不要就不要,她又不缺那一点点。
也因为2+1的‘财大气粗’,罗新平后面对于他们夫妻内的共同财产,也几乎全都留给了谢满意,好让她拿去治病以及抚养女儿罗佳佳。
……
谢满意在按照钟小瓷的吩咐,踩在家用梯上给各个房间的四个墙角最高处逐一都安装好强光灯。
其中客餐厅因为够大,中间的地方还多安装了两个。
在她们把这些强光灯都安装好,又检查完了所有窗户都出于关闭状态时,音箱店里安排的师傅这时也上门来了。
钟小瓷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卧室、厨房、客厅分别都只安装一个音箱,餐客厅得安排装两个。”
师傅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搞定好。
钟小瓷拿出她提前准备好的音频,进行播放检验。
“喔——喔——喔——”
七台音箱同时开启,声音也按照钟小瓷的要求被调得很大,猛地响起当即就将师傅和谢满意都惊吓到了。
他们甚至觉得耳膜都有点被震懵了。
钟小瓷却很满意:“不错。”
这就导致师傅临走时,还用着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钟小瓷看向谢满意:“客房是哪一间?”
谢满意指了指紧挨着客卫旁边的那间:“是这里。”
钟小瓷:“我先进去休息。”
谢满意有点懵:“那,那我呢?”
钟小瓷:“只要别出大门,也别开窗户,随便你待在哪个房间。”
谢满意觉得她还是跟钟小瓷待在一起好像更有安全感,虽然钟小瓷今晚的这一系列操作,她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心里其实还觉得不是那么的靠谱。
她便赶紧道:“那我和你待一起。”
未曾想,钟小瓷没答应:“忘记说了,你也最好暂时别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
谢满意惊愕:“为什么?”
钟小瓷认真地道:“我怕他看到我,就不敢出来了。”
或许就是因为钟小瓷一直都跟在谢满意身边的原因,在她们采购所需物品和布置的这期间,罗新平都没有再出现。
谢满意:“……”
钟小瓷还问她:“你那个死了的前夫是不是很狡猾,小心思特别的多。”
这疑惑从让罗新平逃跑了之后,钟小瓷就一直有了,实在是她就没见过像罗新平这样的鬼!
谢满意沉默了。
钟小瓷立马懂了,她这是猜对了。
13.013
钟小瓷干脆利落的去了客房,还把房门关上了。
谢满意只得独自一个人也回到了主卧,有心想拿出iPad刷点东西打发时间,却始终是心不在焉。
她想起了很多过往,全都是和罗新平有关的。
但事情走到现在,如果让谢满意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下去。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时间不知不觉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谢满意感觉到肚子饿了,起身去厨房冰箱翻找出速冻的包子饺子时,忽地想起钟小瓷今晚好像也没吃东西。
她犹豫了下,正要准备去客房问问时,刚一转身,就瞧见钟小瓷迎面朝自己奔跑过来,神色看起来格外慌乱。
钟小瓷冲进厨房就一把拽紧谢满意,朝着大门方向跑去:“快!跟我离开这里!”
谢满意冷不丁被这股大力拽得一个跄踉,赶紧用另一只手扶住厨房门:“大,大师,你不是说不能离开房间的吗?”
“都怪我大意了!”钟小瓷很是焦急地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跟你多做解释了!咱们快走,再迟疑的话,我和你的命今晚都得交待在这里。”
谢满意被吓一大跳:“啊?”
“还啊什么啊,你快点跟我跑吧!”
钟小瓷说着,再次大力拽着谢满意就往大门跑去。
谢满意这会是又惊又怕又懵,脑子里面一团混乱,就这么跟着钟小瓷朝门口跑了过去。
“喔——”
突然间,一声响亮的鸡鸣声响起。
正拽着谢满意逃跑的钟小瓷猛地停下。
只见钟小瓷的神色依旧是紧张又慌乱,但给谢满意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
接着,钟小瓷惊疑地开口了:“不应该的啊,天怎么会亮得这么快。”
才刚看了时间的谢满意正要开口,只听得又一声响亮的鸡鸣声响了起来。
“喔——”
这一次,谢满意惊疑地发现,钟小瓷好像变矮了一点。
还没来得及容谢满意仔细辨别是不是自己的一时眼花时,只听得再一声响亮的鸡叫声响了起来。
“喔——”
谢满意这一次可以确定不是她的眼花或错觉了,因为就在她的注视下,钟小瓷竟然再一次又变矮了一点!
钟小瓷嘴里骂骂咧咧地,焦急地神色中还带上了几分狠戾。
谢满意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之前的不对劲是什么了,那就是钟小瓷最开始拖着她逃走时的慌乱焦急,远不如现在这般真切!
谢满意心脏猛地一缩,竭力让自己保持住镇定地开口:“对哦,是天亮了。”
眼前的钟小瓷像是很听不得这个,连伪装都忘记做了,凶神恶煞地狠瞪了她一眼。
“啊——”
谢满意被对方这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邪气惊得再也稳不住,尖叫了起来。
幸好就在这时,响亮的鸡鸣声再次响了起来。
“喔——”
“喔——喔——喔——”
和刚才的几次所不同的,这次的鸡鸣声它不再停歇,而是连续不间断的叫个不停。
对方动作为之一顿,神色也从刚才的狠戾变得惊惶不安了起来。
最最要紧的是,眼前这个钟小瓷的身形也在随着鸡鸣声的叫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又一点的变矮下去了!
‘钟小瓷’也终于褪去了伪装,变回到罗新平的本来面目。
事已至此,罗新平也只得不甘心地松开了一直紧拽着谢满意的手,转身就要朝着大门方向飞快逃离。
但这一次,早从罗新平一过来时就闻到了味道有所察觉的钟小瓷,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再次成功逃离。
整个客厅骤然大亮。
强光灯照射下,罗新平快如飞掠的逃跑动作顿时就像被人突然开了零点零零零几倍速一般,变得极其的迟缓了起来。
饶是罗新平一句话都没说,谢满意也能看出他此刻爬行显得多么的艰难吃力。
钟小瓷一个箭步就冲到跟前,一把将地上的罗新平拽了起来。
“呵!”钟小瓷冷笑:“你不是喜欢跑么?我今晚成全你!”
她还交待谢满意:“你去把其它房间里的强光灯都拿过来。”
谢满意听话的照做了。
钟小瓷又让谢满意把这些强光灯全都打开,再按照她的要求以一个圆形摆放好,最后她提着罗新平的魂体走到圆的最中间方下。
“跑啊!”
钟小瓷踹了下罗新平的魂体,对方发出一声惨叫。
她命令道:“快点跑给我看!”
罗新平的表情变得惊骇畏惧,对着钟小瓷讨饶哭嚎了起来:“大师,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
他不过是只才死几天的新鬼,魂力本就微薄,哪经受得住这般折腾。
强光灯照射下,会让罗新平的行动大大受限。
偏偏鸡鸣声也一直不带停歇,每鸣叫一声,罗新平的魂体就随之一颤,往下缩小一寸。
很快,不堪受折磨的罗新平开始换一种方式哭嚎哀求:“大师,我是有苦衷的!我冤啊,我真的好冤啊……”
鬼擅长能量攻击,哭嚎其实也算得上其中一种。
再者,罗新平这次远不同于蒋晓远和徐建明,是真的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冤屈所带来的不甘和愤怒及绝望。
钟小瓷打量了他两眼:“你说说看。”
为了让罗新平能维持住正常的诉说,她还让谢满意暂时关掉了其他房间的音箱,只留下客厅里面。
这样一来确实让罗新平好受了不少,魂体缩小的速度也得到了相对应的迟缓。
罗新平得以松缓了口气,便怨毒地盯着谢满意,对钟小瓷告状道:“大师,我是被她害死的!”
“你少来冤枉人!”谢满意气急:“你明明是自己喝醉了酒,发酒疯横穿马路被车撞死的!”
钟小瓷看过资料,也记得这出:“对呀,你不就是被车撞死的吗?”
而且从地府下面传过来的资料,可能会存在不够详细的地方,但绝对不会出现错误。
罗新平却是真觉得委屈,哭的那叫一个泪眼婆娑,他凄惨道:“我是被车撞死没错,但却是因为她的一场诈骗,才害得我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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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道:“我没撒谎!这些可都是她在头七那晚,自己对着我的遗像亲口说出来的。”
钟小瓷看向谢满意。
谢满意没说话,默认了。
罗新平见状,立马接着开始哭诉谢满意当初是如何诈骗他的。
“她先是骗我她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就是太信任她了,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谢满意冷哼一声,打断他:“你信任我?你怎么不说说你在知道我得了‘重病’的情况下,连抽空陪我去医院做一次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但凡你能稍微对我有点心,我又怎么可能骗得到你?”
罗新平语塞,努力为自己辩解:“那,那都是因为我太实诚了——”
回应他的是谢满意一声极具嘲讽鄙夷的:“呵!你实诚?你要是实诚待人,为什么在我拿出全部积蓄为这个家操持,给你买好车谈业务,可你却在我爸重病的时候,祈求你卖车治病都不肯?又为什么知道在背着我和2+1搞一起的时候,怕被我发现追回婚内财产,特意去取了现金给对方买礼物?”
罗新平才刚面露出一丝的心虚,就又因谢满意后面的这番话,刺激到怨气瞬间就又大涨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你花钱雇来骗我的!谢满意,你好狠的心,好歹毒的手段啊!”
“你故意找了这么个女人,让她伪装成处处都合我心意的模样,又特别有钱还舍得给我我花钱,就这样引我上勾了……”
如果不是谢满意找来的2+1,出手阔绰,一副完全不差钱的豪气,罗新平当初怎么可能答应净身出户!
可谁知道对方是骗子,是谢满意找来的骗子!
那女人开的车是租来的,房子是租来的,就连拎的包和首饰也全都是租来的……
罗新平越想越可恨,双眼泛红:“最可恨的是,你害的我一蹶不振,还眼睁睁看着我夜夜酗酒消沉……”
谢满意冷漠地打断他:“我可没那功夫花时间去盯着你。”
这话不可谓不扎心。
罗新平当下就气的暴起,尖叫着就要朝着谢满意攻击过去。
谢满意吓得脸色大变,慌乱往后退。
这边,钟小瓷也及时出手,拽住他的一只胳膊时,他还犹自剧烈挣扎着想要攻击谢满意。
罗新平见怎么都挣脱不开,他便苦苦哀求道:“大师,你刚刚全都听到了的,我被她诈骗的好惨啊!你放开我,让我去报个仇吧,求求你了,大师。”
钟小瓷拽紧了他,冷漠地给他心口又扎上一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这边?”
“要我说,谢满意这事干得漂亮!”
罗新平:“……”
他被钟小瓷的话快要气炸了,再次喋喋不休的讲述谢满意对他的诈骗行为。
钟小瓷嫌弃聒噪,也懒得和这种自私自利的双标渣鬼掰扯道理,对着谢满意便道:“你去把所有的音箱都拿打开。”
谢满意二话不说,马上就去照办。
见状,罗新平面露惊恐,开始大声求饶:“大师,我错了,我不敢了……”
钟小瓷:“晚了!”
14.014
“喔——”
“喔——喔——喔——”
响亮的鸡鸣,一声紧接着一声,不曾停歇分毫。
谢满意站在圈外,看着被众多强光灯照射圈起来正发出凄厉嚎叫,满地打滚的罗新平,眼睛生出些许的酸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自从罗新平拒绝卖车给她爸治病,导致她爸身亡,谢满意就恨死了他。
正是这份深恶痛疾,才会使得谢满意没忍住,在罗新平的头七当晚,以一种畅快恣意的语气对着他的遗像尽数说了出来。
而且对谢满意来说,罗新平的死也太快太突然了。
谢满意其实原本都计划好了的,再等上一段时间,将会不经意地让罗新平自己猜测出一丝‘真相’,但又因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而陷入深深的痛苦和怀疑中饱受煎熬。
但未曾想,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罗新平从地府回魂,还恰好将谢满意说的这些话听了个正着,从而对她滋生出强大的怨恨,不惜从地府逃离,只为报复。
然而当初有多怨恨谢满意,现在的罗新平就有多后悔。
在发现对着钟小瓷求情毫无作用后,罗新平马上换了对象,冲着谢满意痛苦哀求:“满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快让大师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你永远都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你现在只不过是怕了。”
作为同床共枕十来年的夫妻,谢满意如果不是足够了解罗新平,也制定不出为他量身设计的那场诈骗。
谢满意嘲讽地道:“而我如果不是运气好,早在下午我就被你推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
“所以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去替一个杀我未遂的垃圾求饶?”
罗新平痛苦地翻滚着,眼睛望向谢满意,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钟小瓷倒是对谢满意的这份果决干脆再次感到满意,她欣赏地冲着谢满意一笑:“你转过身去。”
折磨的程度够了,她现在得开吃了。
钟小瓷的话也只是说给谢满意听的,嗓门不会特意张大,她的这些话落在被一片响亮的“喔喔”鸡鸣声包围中的罗新平压根就没听清楚。
但罗新平会看。
在瞧见谢满意先是诧异,紧接着她在转过身之前瞥向自己的眼神中,竟还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怜悯?
罗新平魂体一僵,看着视线已经幽幽转向自己的钟小瓷,再次凄厉哭嚎讨饶:“行行好,放过我,放过我这一次吧!”
却不料钟小瓷冷硬心肠,还冷笑出声,一把将他魂体从地板上提起,哐哐几巴掌就扇了过去。
待到一口气将罗新平狂揍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时,钟小瓷抓住这个机会,鼻子快速一吸——
就只听得“嗷”一声最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之后罗新平的身高便急速缩减了下去。
一米五、一米三、一米一……
等到谢满意终于被允许转过身来时,看着面前身高已经不足五十公分的罗新平,呆愣愣地傻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直到钟小瓷拿出小白瓷瓶,准备将罗新平收进去,又转过头来问她:“你还要不要再出点气?”
谢满意忙摇起了头。
就见钟小瓷将小白瓷瓶放在地上,再狠踹了一脚变矮小了的罗新平,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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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给我滚进去!”
罗新平抖了抖,哼都不敢多哼一声,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小白瓷瓶中。
证实了心中猜想的钟小瓷满意地捡起小白瓷瓶塞进包里,心情极好的跟谢满意打了声招呼,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原来是接到投诉的物业找上门来:“谢小姐,听说你家音箱声音放得特别大,好多业主都来跟我们投诉了……你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放小声一点,尽可能的不要吵到邻居们?”
谢满意:“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把它们全关掉。”
但谢满意把音箱尽数都关掉了,物业也并未马上离去,甚至他还试图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的客厅偷瞟,并试探道:“那个钟小姐,原则上业主想在自家饲养宠物或家禽,我们都无权干涉,但如果大批量的饲养公鸡的话……”
“啊?哦,我没有饲养任何公鸡,刚刚那都是音箱里面放出来的声音。真的很抱歉,今晚是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了。”谢满意忙解释道。
见她都这么说了,物业也没有权利闯进去搜查,只好道:“那就行,我也不打扰你了……”
目送着物业转身离开,谢满意松口气,赶紧把门关上。
她再看向钟小瓷:“今晚多谢大师救命,请问您这边是怎么收费?”
钟小瓷摆摆手:“不用,我有工资。”
谢满意:……什么?拿工资的!
难道现在的大师抓鬼不仅方式奇特,还是有编制的吗?
容不得她将疑问问出来,钟小瓷就已经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