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秦淮河畔
我生在永乐年的秦淮河畔,娘亲是金陵有名的琵琶伎,父亲却是连名字都不配留下的恩客。
七岁那年,她裹着浸血的帕子将我卖给翠烟楼,换得三锭碎银与半瓶止疼药。老鸨用簪子挑着我的下巴,笑说这副眉眼生得狐媚,日后定是摇钱树。
初破瓜那夜,我蜷在雕花床榻角落,听着布政使司的刘公子将银锭砸在案上。鸨母掀了锦被,露出我肩头新烫的梅花烙。
那是上月拒了盐商之子,她命人用炭火惩戒的印记。刘公子捏着我的腕子,酒气喷在耳畔:小蹄子骨头倒硬,爷偏要叫你软成春水。
直到十五岁生辰那日,我撞见了一个少年。他立在楼外画舫上,素白袍子被风吹得鼓胀。
随行的将军正训斥他:陛下命你巡查河防,你倒有闲心听曲!
少年却只顾盯着我我正被鸨母罚跪在青石板晒日头,鬓边插着贱籍标志的茱萸花。
贱骨头就是欠教训!鸨母的骂声混着汗腥味钻进耳膜。我蜷着被炭火烙出梅花的左肩,余光瞥见楼外画舫上那抹白袍。
那人腰间挂着铜火铳,那将军正揪着他耳朵训斥,像极了小时候娘亲教琵琶时,我弹错弦她便拧我腕子的模样。
三日后暴雨倾盆,我裹着湿透的薄衫给刘公子送酒,却在廊下撞见那个白袍少年。他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捻着我簪在鬓边的茱萸花瓣,火铳的铜色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他们说你叫红莲。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秦淮河春夜的柳絮,可你眼里没有莲花的清净,倒像浸了血渍的胭脂。
我攥紧酒壶退到墙角,鸨母新烙的牡丹印在肩胛发烫。他却甩开随行侍卫追来的手,将一方素帕塞进我掌心:明日戌时,西水门码头有艘画舫,船头挂青竹帘。
戌时的西水门码头,我裹着偷来的斗篷钻进青竹帘后的船舱。他正俯身看舆图,烛光将他眉骨照得锋利如刀。
见我进门,他指尖一抖,舆图上的朱砂线蜿蜒成河,恰似我腕上被鸨母掐出的淤青。
我跪坐在氤氲的檀香里,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眼尾有颗朱砂痣,像雪地里溅的血点。
红莲...他忽地转身,眼尾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灼灼如焚。
我跪坐于檀香氤氲中,瞥见他袍袖下暗绣的麒麟纹,那是靖难之役后,永乐帝亲赐的军功徽记。
可此刻,这双手却轻柔地拂过我鬓边茱萸:疼吗?
我猛地缩肩,炭火烙伤的痂皮在绸衣下崩裂。他竟从怀中掏出瓷瓶,药香混着龙涎扑鼻而来:军中治灼伤的秘药,比翠烟楼的止疼散强百倍。
公子...我颤声欲拒,他却已蘸药指尖抚上肩胛。
那温度烫得我几欲惊呼,却瞥见他耳尖泛红如醉,这位领陛下敕命巡查漕运的年轻都指挥使,竟连女子肌肤都未曾触碰过。
我心中暗惊,不知这纯情少年如何能应对这复杂世道。眼前之人,与那些粗鲁惯了的恩客全然不同,他手下的温柔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我有些动摇。
我闭上眼,任由他轻柔地上药,心头却泛起层层涟漪。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喷洒在我的脖颈间,激起一阵酥麻。
末了,他轻声叹息,似是在怜惜我的伤处,又似在自责未曾早日相遇。很疼吗?
我微微点头,却不愿多言。他沉默片刻,忽而说道:我定会设法助你脱离苦海。
这话在我听来犹如天籁,却又不敢相信如此境遇竟会迎来转机。他重新坐回案前,整理着舆图,指尖无意间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我悄悄抬眼打量他,只见他眉目间英气逼人,却又带着几分儒雅,全然不似那些粗鄙的权贵。
自此夜起,青竹帘画舫成了我偷生的裂隙。他总在河防文书堆里夹着素笺,字迹从";莲妹";渐成";吾妻";,甚至敢将御赐的铜火铳解下,搁在我腕边:若那老鸨再动私刑,便以此抵她咽喉。
我何尝不知这火铳的分量?去年盐商之子强索我陪夜,老鸨为保招牌,命人将炭火烙在我肩头。
那夜我蜷在柴房,恰听巡街官兵议论,张軏率水师剿灭私盐帮,缴获火铳十二支,尽呈陛下入库。如今他竟要赠我为护身符。我却没敢接,这会害了他。
七月十五灯节,他冒险带我登观星楼。琉璃瓦映着漕船如鳞,他忽指河面道:陛下欲迁都北平,漕运乃国之命脉。红莲,你可知这秦淮河的流向?
我摇头,他却将掌心覆于我手背,在舆图上划出赤线:自金陵至通州,九曲十八弯,皆如你我情路。
我悚然抽手,他腕间麒麟纹烫得人心慌。楼外忽传来马蹄声,张辅的玄铁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位荣国公长子冷眼扫过我们交握的指尖:张軏,陛下命你督造漕船,你却在此狎妓?
大哥!他欲辩,却被张辅一掌掀翻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跪伏在地,瞥见他怀中散落的纸张,竟赫然标着";翠烟楼";三字,那些夜他假借巡查之名,原是为在河防簿上暗记我受虐的时辰。
贱籍女子,也配染指张家?张辅抽出匕首,抵住我喉间,张軏,你违抗陛下党禁,私通乐籍,你是想给汉王营造机会弹劾你?
我蜷在翠烟楼最西角的厢房,炭盆里最后一块银霜炭裂成碎屑。
老鸨的檀木戒尺还压在褥下,昨夜她抽打我时说的话仍在耳畔:张辅那阎王已递了话,若你再与官兵勾连,便活剜了你这狐媚子眼珠子喂狗。
窗棂上霜花渐融,我摸到腕间那道被火铳压出的青痕,张軏临走前塞给我的碎银还在妆奁里,六锭,恰够赎我出籍。
红姑娘,廊下有位锦衣卫大人点名要您陪酒。小厮阿福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瞥见窗外闪过绣麒麟纹的披风角,那飞鱼服的反光刺得人眼眶生疼。
铜镜里,我蘸着胭脂在左颊点了颗泪痣。纪纲最爱这";病西施";模样。青楼女子勾引权臣的戏本子我演了百八十场,可这次要赌的,是颈上这颗头颅。
大人,奴家新学了支《鹧鸪天》,唱与您听可好?我拂开纱帘,檀香混着他身上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鹰隼般的眸子扫过我锁骨处未愈的鞭痕,忽捏住我下颌:听说张軏那愣小子,曾送你御赐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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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赌局
第 9章 赌局
琉璃盏";叮";地轻响,我顺势倒入他怀中:大人说笑了,张公子怎会违禁?那不过是...不过是他哄奴家玩的...
指尖划过他腰间的蟒纹玉佩,忽然僵住了——那玉佩背面,竟刻着";汉王府";三字。
冷汗刹那间湿透了我的背心。汉王向来与荣国公府不睦,若此事被揭穿,张軏恐难逃干系。
我强自镇定笑了笑:大人,这玉佩真是好看,不知何处可得?
纪纲眼神微眯,捉住我欲抽回的手,把玩着那玉佩:哦?你喜欢?这原是汉王所赐,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呢。
奴家愚钝,愿听大人细说。我斟酒时故意将指尖浸入杯中,朱红色酒液漫过指节,像滴落的血。
纪纲果然上钩,醉眼朦胧间吐露:汉王那疯子,上月私铸火器...
窗外风雪呼啸,我指甲掐进掌心。张軏的火铳原是汉王私铸之物?若此事败露,荣国府恐遭牵连。须得将消息递出去...
红莲,你在发抖。纪纲忽将我扯入怀中,獾皮大氅裹住我单薄的绸衫。我嗅到他袖口沾着的硫磺味——那是火器坊独有的气息。
他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耳畔:红莲,你可知隐瞒的代价?
我心中一凛,脸上却努力保持着迷茫与恐惧交织的表情。奴家……奴家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纪纲冷笑一声,松开了手,转而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别跟我装傻,张軏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少吧?毕竟你和他可在这秦淮河上厮混了四月有余。
我心跳如鼓,扑到他的怀里,张公子不过是见奴家可怜庇护一二。如今这靠山没了,不知奴家这身子可能博得大人垂爱……
纪纲冷笑一声翻身压来,是吗?你今夜把我伺候好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替你赎身。
我心底暗自一惊,娇笑着迎合他。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晰,纪纲此人心狠手辣,绝非轻易可相信之人。
三更时分,我确认他熟睡后,溜至后院。阿福早将信鸽候在檐下,我咬破指尖,血书";火器";二字系于鸽足。北风骤起,信鸽扑棱着掠过翠烟楼的飞檐,消失在永乐年间的夜色里。
三日后,纪纲果真为我赎了身。一时间锦衣卫指挥使把翠烟楼妓女抬回府中做妾的事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
在他私宅院落打情骂俏时瞥见汉王的车驾停在巷口。汉王,他的出现无疑是个变数。
我若抓住这个契机,想办法接近他。汉王与荣国公府素来不和,要是能从中周旋,或许能为张軏化解危机。
我故作惊讶地用帕子轻拭嘴角,娇声说道:大人,您瞧那马车,来得真是气派非凡,不知车内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排场。看起来可不似一般的勋贵所能拥有的呢。
纪纲顺着我的视线望去,眉头微挑,似有疑惑。起身朝马车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马车停下,车帘微掀,露出一角黄色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金线龙纹,虽只一瞬,却已足以让人窥见其主人的尊贵非凡。
会是汉王吗?我心中一紧,汉王喜穿蟒袍,荒淫无度,若是从他身上下手,会不会更容易些?
汉王向来与荣国公府不睦,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做文章。不过,这风险也极大,一旦失手,我与张軏恐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纪纲推开院门时,我正倚在廊下赏雪。他踏碎青砖上的薄霜,袍袖扫过我的指尖:汉王与赵王今夜赴宴,你且去厨房盯着酒宴。
我垂眸应下,指甲掐进掌心,这正是那封血书送出后的第三日。
宴席设在西厢花厅,鎏金烛台映得雕梁如血。汉王朱高煦的蟒袍压满金丝龙纹,赵王朱高燧则着一袭暗纹玄袍,两人分坐纪纲左右。
我捧着玉壶进门时,朱高煦正把玩着鎏银酒盏:纪纲,你什么时候连狎妓都能抬进府中做妾了,还是那张家小子玩剩的?
纪纲抚须轻笑:殿下此言差矣。他忽然转向我,红莲,去给汉王殿下斟酒。
我膝行至朱高煦案前,指尖触到冰凉的酒壶时,他忽地捏住我的腕子:这双手,倒像是浸过墨汁的。
我浑身僵如冻雀,却听纪纲悠然开口:她爹可是建文旧党方孝孺的门生,当年金川门破时,这孩子被藏在秦淮河画舫里,侥幸活到如今。
朱高燧倏然抬头,朱高煦却将我的腕子甩开,酒盏";当啷";坠地。
我跪伏在地,冷汗浸透脊背,纪纲早就把我的身份查了个透,那夜赎身根本不是恩宠,而是要将我钉在锦衣卫的棋盘上。
建文四年五月,燕王攻占南京,文武百官见风转舵者居多,唯独方孝孺拒不投降,被下狱后凌迟处死,时年四十六。
建文余孽...朱高煦忽然大笑:好个纪纲,你倒是会挑棋子。不过方孝孺那案子,已经结了,这孤女还能翻出什么浪?
殿下可别小觑了她。纪纲将文书掷向朱高燧,张軏率水师剿灭私盐帮,缴获火铳十二支,却私藏一支。这丫头前几日给张軏报信,火器!
我暗自咬牙,那夜血鸽传书果然被锦衣卫截了。纪纲竟将此事抖给汉王,分明是要借刀杀人,搅乱荣国公府和汉王府之间的争斗。
朱高煦忽地拍案:有趣!纪纲,你赎她回来,莫不是想借她爹的旧案,攀扯荣国公谋反?
他的指尖划过我颈侧,这脖子若是砍下来,可值十万军饷?
朱高燧冷笑出声:老二莫忘了,荣国公可是老头子的人。若此事闹大,陛下必疑太子结党营私。
他忽地转向我,红莲,你既通文墨,可知方孝孺当年为何宁死不草诏?
我强抑颤声:忠臣不事二君。
朱高燧忽地大笑,袖中滑出一枚青玉扳指:这话若让太子听见,倒要赏你一杯酒。
他将扳指掷给纪纲:不过今夜这宴,怕是要散了。
我膝行至朱高煦脚下:殿下,妾…妾不知什么建文余孽...妾只是翠烟楼的一缕浮萍,请殿下给条活路。妾身份既已明确,妾可以成为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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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潮初涌
朱高煦掐住我的下巴:哦?本王凭什么信你?
烛火在他眸中摇曳,我忽然想起那夜画舫,张軏将火铳图纸塞进我袖中的模样。
指尖触到冰凉的酒壶时,我猛地倾身撞向案角,玉壶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积雪。
殿下若疑,何不剖心验忠?我攥着瓷片抵住心口,血珠顺着腕子滴落,妾愿以血为誓,助殿下查荣国公私藏军器之事。
朱高煦大笑声震得雕梁簌簌落雪,纪纲的手僵在半空。那夜画舫上,张軏教我的赌命之法,终于成了破局之棋。
我攥着瓷片的手再次用力,指尖已沁出血痕。殿下想借张氏兄弟卷入火器图纸之事,让荣国府战队汉王党...
我咽下喉间的颤音,抬眼望进他淬着寒霜的眸子,妾若从中周旋助您先掌握张軏,还愁张辅不站队吗?
朱高煦抬眼看向纪纲,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纪纲,这丫头本王要了,明日送去汉王府!他转身离去,赵王也紧随其后,两人踏出门槛。
朱高煦的狞笑声仍在梁柱间回荡,纪纲忽然抓住我的手,我跪坐在地,碎瓷溅开暗红星芒。
好伎俩。他俯身逼近,呼吸拂过我耳畔,连本座都被你设计了局中局。
我心里慌乱,仰头直视他,夫君既已将妾抬进府,自然该信妾是您的人。那朱高煦好大喜功,贪恋美色如蝇逐腥,妾若博得他信任...
够了!他忽地扼住我下颌,力道比朱高煦更狠三分,莫忘了,你爹的项上人头还在诏狱悬着。
喉间腥甜涌上,我却笑得凄艳:正因如此,妾才更要赌这局。若助您扳倒汉王,夫君能否替妾向陛下讨个恩典?
他掐着我下颚的手指忽而松开,转而拂过我颊边血渍。明日起,你便是汉王府的人了。
入汉王府那日,朱高煦命人剥了我身上所有衣衫,连发髻簪环也尽数卸去。我赤足跪在青砖地上,听着他踩着蟒袍下摆逼近。
会咬人的小狐狸,果然有趣。他扯过我一缕长发,缠绕在指间把玩,既愿做本王的刀,便该知晓刀刃该向何处。
妾明白。我将头靠近他的脚边。妾的刀锋,永远朝向殿下指定的敌人。
朱高煦大笑掀翻了案上酒盏,滚烫的琥珀色液体泼溅在我脊背。我咬住下唇不吭声,余光瞥见廊外闪过一抹玄色袍角,那是纪纲派来的暗哨。
深夜侍寝时,朱高煦将我按在雕龙榻上,指尖沿我锁骨游移。张軏那厮真将火器图纸给了你?
他忽地掐住我咽喉。我憋着气,从枕下摸出半幅残图:殿下请看,这';连环铳筒';构造...妾昨夜梦见父亲头颅在诏狱被鼠啃食,这才惊觉此物可助殿下...
喉间力道骤然松缓,朱高煦夺过图纸,烛火映得他瞳孔里跳动着狂喜。
三更梆子响时,我蜷在榻角假寐,忽觉床帷被无声掀开。一柄匕首抵在我颈侧,纪纲的脸隐在阴影里。
图纸真给了朱高煦?我无声地指了指枕下,那里藏着用胭脂伪造的赝品。他抽走图纸时,我指甲缝里藏着的真图残片悄然落入被褥夹层。
次日晨,朱高煦召我至书房,案上摊着几幅火器构造图。张軏那厮竟敢私藏三幅图纸!";他拍案大笑,你既识得这';连环铳筒';玄机,便替本王督造
我装作惶恐跪倒:妾怎配沾染军器大事...
他忽地扯我入怀,酒气熏人:放心,纪纲已荐了工匠,你只需在旁';指点';便是。
我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跳如擂鼓。指尖划过他腰间玉佩时,忽觉掌心多了个冰凉物什,是纪纲从窗外掷进来的蜡丸。
夜色渐浓时,我借口更衣咬开蜡丸,内里藏着密信:速查汉王私铸军器,陛下欲借锦衣卫之手...
朱高煦的呼吸骤然贴在我后颈,温热的酒气裹挟着杀意。
我掌心攥着那密信,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喉间腥甜尚未咽下,便听他冷笑:红莲,你当本王是傻子?
殿下...我故作惶恐转身,将纸条塞进他掌心,妾若要害您,方才便该将蜡丸吞下。
他眯眼审视那信笺,指尖抚过";陛下";二字时,眉峰骤拧。
我趁机跪伏在地,泪珠滚落青砖:殿下,纪纲怕是早就将您与他密谋的事情偷偷告诉皇上了,毕竟锦衣卫本就是天子鹰犬,负责监察百官,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皇上怕是已经对您起了疑心,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何不借此机会将此事嫁祸给纪纲。
或者……更进一步,推到太子身上。殿下若携火器图呈给皇上,不但可以洗清嫌疑,更能彰显您的洞察之力与忠诚之心,为将来铺就一条光明大道!
烛影在他面上跳动,我仰头望见他喉结微颤。好,猎物上钩了。
起来。他忽地拽我入怀,掌心摩挲我腰侧,若真如你所言,这倒是个妙计。
我嗅到他袖中檀香混着铁锈味,密信原该是诱饵。纪纲那厮果然狠毒,既借我手栽赃汉王,又能将私铸军器之罪反推到荣国公府头上,我偏要将他先拉下马。
我跪在朱高煦怀中,指尖颤抖着将密信塞进他掌心。烛火在他眼底投下阴翳,他反复摩挲";陛下";二字,喉结滚动如困兽。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他猛地将我拽起:若真如你所言,纪纲那厮竟敢借本王之手陷害太子?
我垂眸掩去笑意,泪珠仍挂在睫上:妾身贱籍,本不敢妄议朝局。但纪纲掌锦衣卫,爪牙遍布。妾幼时曾...曾听闻他暗结党羽,私蓄甲胄...
话音未落,他已掐住我下颌:说!
我咬唇挤出半句:张...张大人曾醉酒提过,纪纲库房有...
喉间腥甜涌上,朱高煦却骤然松手,大笑拍案:好!纪纲既想借本王做刀,本王便先断他臂膀!
那夜他留我寝内,榻间他鼾声如雷,我蜷在锦衾里,指尖抚过他赠的鎏金簪。
窗外更梆三响时,忽有细竹筒从檐下滚入。展开纸条,张軏字迹潦草:速离汉王,纪纲已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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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棋局渐深
第 11章 棋局渐深
冷汗浸透脊背,我假寐至晨,朱高煦起身更衣时,我故意将簪子坠地。他俯身拾起,我趁机瞥见他腰间新佩的玉牌,正是锦衣卫的纹样。
殿下...我佯装惶恐,妾昨夜梦魇,见纪纲手持此牌,召黑影围困王府...
朱高煦面色骤沉,玉牌";啪";地掷在地上:去查!
午后,王府亲卫果然搜出纪纲密探,朱高煦摔碎茶盏:红莲,你既破此局,本王该赏你。
他指尖勾住我腰链,不如...我垂首避开他目光:妾身贱骨,唯愿为殿下分忧。但若论赏...妾斗胆求一事。
我跪行至案前,指着他新得的火器图,殿下若信妾,妾愿以残躯试这';连环铳筒';玄机。
他挑眉冷笑:女子碰军器,找死?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图样炮膛处:妾幼时...曾见有人以血祭炮,言';赤焰引雷';。若殿下允妾试铸,妾愿以命为殿下验这杀器。
朱高煦眼底燃起狂火,当晚便命我入铸坊。铁锤轰鸣间,我故意将图纸关键尺寸篡改半寸,又在熔铁时暗掺铅粉。三日后炮筒初成,试射时果然炸膛崩裂。
朱高煦踹翻残铁,我却跪泣:妾愚钝误算,殿下恕罪!但此炮炸痕...与纪纲库房所查私炮残骸,裂纹竟一模一样!
他靴底碾过我发丝:果然纪纲贼私铸劣器,欲嫁祸本王!
次日,朱高煦命我携蜡丸密信,假扮铸匠潜入纪纲府。我踏入那阴森府衙时,袖中藏着的不是图纸,而是我偷配的库房钥匙。
纪大人...我模仿铸坊哑奴的沙哑嗓音,将蜡丸递上。
纪纲拆信冷笑:汉王果然上钩。红莲,你既助本官除他,本官许你良籍。
我垂首掩去眸中讽意:奴愿效犬马之劳,但...汉王近日疑奴与大人勾结,若奴被查...
纪纲忽掐我下颌:你这贱妓,敢讨价?
我喉间挤出呜咽:奴...奴愿献一策。汉王近日宠信妾身,若大人遣亲卫假扮奴旧识,夜叩王府哭诉';纪纲灭奴满门';,汉王必怒查大人库房。届时...
纪纲眸中绽出嗜血的兴奋:妙!红莲,你果然比那蠢汉王有用。
他塞给我半枚玉符,事成后,持此符来锦衣卫,本官保你荣华。
我攥紧玉符,转身时袖中已藏好他库房钥匙的复刻版。
三更时分,王府果然被";哑奴旧识";哭诉声惊扰。朱高煦怒不可遏,亲率卫队查抄纪纲库房。
我假意拦阻:殿下三思!纪纲若真私铸,必有重兵护库...
他冷笑扯我入怀:红莲怕本王输?放心,本王已调三千府兵!
当夜,纪纲库房果然搜出私炮与太子亲卫的旧甲胄。
朱高煦踹翻赃物,我却惊惶泣道:殿下!这甲胄...与太子东宫侍卫所穿,纹样竟无半分差!
他瞳孔骤缩,我趁机伏地:妾愚见,纪纲或欲借私炮诬殿下,再以甲胄栽赃太子,坐收渔利!
好个一石二鸟!朱高煦扼住我手腕,红莲,你为本王破此局,本王要你为侧妃!让那些嚼舌根的妓子看看,本王是如何将贱泥捧作玉莲!
我浑身僵如冰,喉间腥甜翻涌。张軏此刻还在北伐中厮杀.……
朱高煦纳妃旨意颁下那日,秦淮河畔的姐妹皆贺我";麻雀飞上梧桐枝";。我独倚妆台,铜镜映出颈间那道掐痕,昨夜他醉后撕我衣襟时留下的。
红莲姐...小厮递来密笺,张軏字迹潦草如刃:纪纲已察觉钥匙被仿,速毁库房账册!
我焚信入烛,灰烬飘落时,朱高煦已掀帘而入。爱妃妆成否?
他扯我起身,指尖掐进我掐痕,今日探子回禀,纪纲那贼竟敢给北伐皇上递急报,反咬本王诬陷太子,勾结瓦剌!
我佯装惊惶:殿下!妾昨夜噩梦...梦见太子与纪纲密室相会,推演火炮图纸!那炮筒比锦衣卫库房搜出的更骇人,图纸上竟有';奉天承运';四字...
他眸中暴戾骤起,我知他最忌太子觊觎皇权,这番话恰似火上浇油。
果然,他靴底猛地踹翻妆台,铜镜碎裂的刹那,我瞥见自己眼角渗出泪珠,这妆,倒是省了。
我喉间腥甜翻涌,却强撑笑颜应下。三更时分,我独坐库房烛影里,指尖摩挲着账册泛黄的页角。
张軏复刻的钥匙静静躺在袖中,仿若一条冰冷的银蛇。账册末尾,赫然列着";龙纹绸缎百匹";与";鎏金铜钉三千";。
我蘸墨添上";锦衣卫采购";字样,笔锋颤抖如风中烛火。窗外忽传来更夫梆子声,纪纲的暗卫,怕是已在巷口候着...
殿下!账册有异!我将伪造的条目指给朱高煦时,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他眉峰骤挑,烛火映得眼底血红,龙袍...鎏金钉...纪纲竟敢私造天子衣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日朝堂之上,朱高煦将账册摔在御案前。太子朱高炽脸色煞白,纪纲却昂首冷笑:汉王殿下莫不是眼花?这账册墨迹新旧不一,分明是...
啪!朱高煦抽出我袖中复刻钥匙,砸在纪纲膝上,本王钥匙何故在你库房?
纪纲瞳孔骤缩,我趁机跪泣:妾昨夜核对账册时,发现钥匙复刻痕迹...纪纲大人,您私铸兵器已罪无可赦,何苦再诬旁人?
朱高煦靴底碾过纪纲喉间,我瞥见他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太子党羽跪成一片,唯有张軏在北伐途中,马蹄声远,救不得我。
拖下去,凌迟!朱高煦暴喝震得殿梁尘灰簌簌。我伏地时,袖中暗藏的磷粉悄然撒向纪纲血泊,今夜,他的宅邸必烧成白地。
张軏归来那日,秦淮河畔飘着初雪。我倚在朱高煦臂弯里,看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铠甲上的冰晶折射寒光。他跪地叩首时,我瞥见他脸上的朝气已然褪去,只剩下了战场的风霜。
臣张軏,谢汉王殿下举荐之恩。他沙哑的嗓音刮过耳膜,像砂纸磨砺着旧日记忆。
三年未见,那个总爱把糖莲子偷偷塞给我荷包的少年,如今眉骨上刻着蒙古风霜,右颊那道箭疤在雪光下泛着青白。
朱高煦醉眼朦胧,将烫金腰牌掷给他,軏,替本王盯紧太子党羽。东宫近日有异动。他喷着酒气的手掐住我下颌,太子那个病秧子,最近总在拉拢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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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火烧燎原
第 12章 火烧燎原
我忽然想起那夜在翠烟楼,张軏披着月色为我挡掉泼来的热茶,瓷碗碎裂声里他后背烫出血泡。
他捻着我鬓边茱萸花瓣的动作,此刻他跪地的身影与记忆重叠,而今他腰佩绣春刀,跪在另个男人脚边,连脊梁骨都淬成了寒铁。我指甲深深掐进汉王腰间软肉。
嘶...朱高煦吃痛将我扯入后殿时,袖口带翻了案上的鎏金烛台。锦衾翻红间,他耳畔的热息混着酒气:莲儿,你总爱在榻上议政。
我咬住他喉结轻笑:殿下忘了?妾昨夜梦见妖僧姚广孝,他站在玄武湖心,用佛珠串起太子生辰八字...
烛影摇曳中,我望着帐顶蟠龙暗纹,想起张軏那一眼,他眼底的朝气确然褪尽了,只剩战场淬炼出的冷铁光泽。
汉王瞳孔骤缩。他翻身压住我乱蹬的腿,指甲在我锁骨上划出红莲:那秃驴早该绝了。
我顺势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谢晋在昭狱受刑三月,却咬紧牙关未吐半句太子密事。若放出他来,以';忠义';之名收买人心,文官清流自然会站队。
此人虽文弱,却最擅布流言。若让他在翰林院散播太子勾结方士的谣言...
话音未落,他已撕开我胸前绫缎,牙关紧咬的模样像极了狩猎的狼。
三更梆子响时,我赤足踏过冰凉的青砖,侍女春杏捧着参汤战战兢兢:娘娘,张大人在廊下候了半宿。
我抚平裙裾上的皱痕,铜镜里映出一张被情欲熏染的脸。推开雕花窗,雪光刺得张軏眯了眼,他腰间新佩的锦衣卫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红莲...他喉头颤动,却终未跨进那道朱漆门槛。
我捻起他袖口未化的雪粒,指尖划过他眉间旧疤:汉王已命你督查漕运司,明日记得去昭狱,替谢大人';松松筋骨';。
他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愕,我顺势将帕子塞入他掌心:张大人,保命要紧。
三更梆子声裂帛般刺破夜色时,我踏过青砖地上的冰棱走向昭狱。
春杏灯笼里的烛火被寒风撕成碎金,在石壁上投下狱卒扭曲的影子,像无数鬼手攀着墙壁爬行。腐血与铁锈在甬道里凝成腥雾,呛得我喉间发甜。
谢晋蜷在第三间水牢,锁链缠住他肿胀的脚踝,膝盖骨凸出皮肉,活似坟地里曝晒三日的尸骸。
我蹲在铁栅前,指尖划过他溃烂的手腕:三个月了,谢大人。太子给的忠义饭,可还吃得香?
他咳出一口混着血沫的痰,喉间咯咯作响:娘娘...以为...孝悌仁义...能换几斗米?
我抛入牢中的金锭撞在石板上,溅起的火星灼亮了他溃烂的脸,金锭滚进污水里,染上暗红。
太子早忘了翰林院的谢御史。我抽出袖中弹劾奏本,纸页上";都察员贪墨三十万漕银";的字迹被烛火映得猩红,汉王记得。
我蹲在铁栅前,指尖划过谢晋溃烂的手腕。腐肉的气味混着污水腥臭钻进鼻腔,他却突然攥住我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娘娘可知...都察院那帮蛀虫里,有太子的亲信?他喉间的咯咯声像是锈蚀的齿轮,贪墨三十万漕银,够太子养三支私兵。
我掌心冷汗沁出,袖中奏本险些滑落。太子私兵...朱棣最忌结党,若此事坐实……
谢晋的指甲抠进石板缝,血痕蜿蜒如毒蛛爬过:娘娘要借我这残躯撕开口子,可想过...御史台的笔,能捅多深?
我俯身贴近铁栅,胭脂香与血腥气在狭小的牢房里绞缠。捅到能让你母亲续命药不断,捅到你稚子不再嚼草根。
金锭在污水里泛起暗红波纹,映得他溃烂的脸忽明忽暗,更捅到...太子跌下东宫之位。
他忽呕出黑血,溅在奏本";贪墨三十万";的字迹上,墨色晕开如一朵腐莲。
我将奏本塞入他掌心,指尖沾上黏稠血块:明日早朝,汉王会递这纸页。御史台...需谢大人亲自去。
夜色如墨,我站在昭狱的甬道尽头,望着谢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身后,张軏静立不语,腰间绣春刀泛着冷芒。我回眸望去,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化作无声的叹息。
红莲……他终是开口。
我轻轻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语:张大人,明日之事,还需仰仗您了。
张軏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拱手应道:臣,遵命。
夜色渐浓,我转身离去,心中却如这夜色般,难以平静。
张軏,我要为你铺平一条路,就得助汉王爬上那高位。那张纸,如同一颗种子,种在了御史台,也种在了这大明的朝堂之上。
谢晋官复原职那日,永乐殿的雕花梁柱上栖满寒鸦。他拄着瘸腿踏入殿门,腐臭裹着药味弥散开来。
朱棣的龙纹袍角扫过白玉阶,目光钉在谢晋肿胀的脚踝上:谢卿...这伤,昭狱给的?
谢晋低头,掩饰着眼中的恨意,陛下,微臣在昭狱中蒙受些许苦楚,但托陛下洪福,终得以保全性命,回归朝廷,继续为陛下效力。
臣...谢晋咳声如裂帛,将奏本高举过头,都察院有人贪墨漕银三十万,都察院上下包庇,贪墨成风!太子亲信疑涉案其中。奏本递向御案时,殿内骤静,唯有阳光在";贪墨";二字上投下猩红斑。
朱棣愤怒地掀翻了御案,漕银账簿如同秋叶一般散落一地。他的脸色阴沉,声音如同雷霆般轰鸣:太子在朕北伐之时就是这么监国的?都察院本应监督百官,却自甘堕落,贪墨如此之巨!
即日起,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这雷霆般的怒喝声震得梁上寒鸦惊飞,宫中上下无不惶恐。
朱棣将目光转向汉王,语气稍缓:汉王,此案交由你彻查,一定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见状,心中暗喜,知晓这场权力的角逐终于有了转机。谢晋虽面色苍白,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如铁。我悄悄退出殿外,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这一局棋,终于要开始了。
太子被禁那夜,我立在承天门的石阶上。张軏的呼吸声在身后渐近,红莲簪上的珊瑚坠子碰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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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昭狱地牢
第 13章 昭狱地牢
明日查案,需从都察院账簿入手。张大人...我转身时,锁骨上的齿痕在烛下泛着青紫,我今夜要审太子亲信,您可愿...助汉王……撕开太子府的护甲?
他的手指抚上齿痕,指尖颤如秋叶:红莲...你可知自己在玩火?
我抽出袖中密信,其上";太子私兵";四字以血写成:火已燎原,张大人只需...添一把柴。我自会帮大人的锦绣前程铺好路。
他忽地擒住我手腕,掌心温度灼人:若我助汉王撕开太子府的护甲,你要什么?
我望向宫墙外渐沉的夕阳,朱色余晖正将琉璃瓦染成血痂:我要张大人安好便可!
他忽然扣住我手腕,指节碾过腕间淤青:你为汉王铺路,却用我锦衣卫的刀?呼吸烫在我耳廓,红莲,你在我与汉王之间织网,丝线会绞断谁的喉?
我偏头嗅到他袖口檀香,那是刑司特有的熏味:丝线只为绞杀太子。话音未落,他已抽走密信,铠甲声碎在石阶尽头
刑司地牢的铜锁咬住最后一丝暮色时,张軏的靴尖碾过青苔,火把将他的影子钉在砖墙上,像柄开刃的刀。
我坐在椅凳上,看他用镣铐敲出叮咚声:王大人,都察院的账本里夹着您夫人收漕商珍珠的笺条呢。
王彰枯枝般的手指骤然攥紧栅栏,喉间挤出沙哑如鸦啼:太子...太子允诺保我全家...锦衣卫翻不了东宫的账!
张軏忽从袖中抖出一物——三寸长的银钉,钉尖淬着乌色:翻不了?他笑时,刑司的烛光仿佛都在轻颤,那便从您骨髓里撬。
王彰瞳孔骤缩。张軏转身时,刑架上铁环咔嗒扣住他腕骨。第一枚银钉没入指缝的刹那,地牢爆出非人的嚎叫,血珠溅在《大明律》残卷上,墨字霎时洇成黑莲。
地牢石壁上,王彰被悬吊如破布袋,冷汗浸透囚衣。张軏将银钉在烛火上淬了三次,钉尖乌色渐浓:王大人,锦衣卫的钉刑分九等,您方才尝的...只是';剔甲';。
我倚在刑架旁,袖中密信硌着掌心。张軏忽转身,火光在他眉骨旧疤上投下蜈蚣般的阴影:汉王侧妃,你来执钉。
谢晋咳嗽声裂帛般撕开寂静:王御史不过是个开口,汉王要听的...是太子书房那本《漕运秘账》的回声。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张軏,还是接过了银钉。钉尖抵上王彰第三指时,他喉间似野兽般的哀嚎。
血沫溅在《漕运秘账》残页上,字迹霎时晕开如淤血。张軏倏然掐灭烛火,地牢陷入刹那黑暗。
谢晋瘸腿挪近刑架,腐臭味裹着药味弥散,王御史,太子那本账...可记着您替他在北境截军饷的勾当?
王彰喉间爆出撕裂的嚎叫。张軏再次点亮烛火时,钉尖已没入他掌骨。地牢回响着骨骼碎裂的脆声,血字供词在火光中投下猩红斑。
冷汗沿着王彰的额头滑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渍。张軏声音低沉:王大人,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这供词上的血,是你自己的,还是那些贪墨者的?
王彰的身体颤抖,眼神躲闪。张軏紧逼不舍,将手中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每一份证据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王御史喘不过气来。
我攥着银钉的手在发抖,烛火将谢晋瘸腿的影子拖得老长。
张軏忽然将一沓泛黄账册掷在刑架上,纸页间赫然露出,永乐八年北疆军饷转运的朱批,那正是朱棣亲征阿鲁台的年份。
地牢石壁上渗出水珠,混着冷汗滴落成蜿蜒的血痕。张軏倏然掐灭烛火,唯有铁环锁骨的咔嗒声在黑暗中撕咬寂静。
浓烈药味的呼吸忽然贴近耳畔:娘娘,谢晋的嗓音裂帛般沙哑,他瘸腿撞上刑架,铁环震得王御史闷哼一声。
皇上亲征本雅失里,户部拨的三十万军饷竟缺了四成...这窟窿,得让太子的人填...
我倏然点亮烛火,钉尖已插进他的膝盖,血珠溅在我的手背上。
王大人,张軏的檀香熏味裹着血腥气,太子允诺保你全家,可锦衣卫在通州漕仓暗格查到了三百具甲胄,镌着';东宫监制';的暗纹。
烛火第三次熄灭时,张軏的手掌贴上我后腰,浓烈血腥气灌入鼻腔。他拇指在我脊骨处轻碾。红莲,你抖得比王彰还厉害。
他齿缝间挤出轻笑,热气喷在我耳廓,汉王要的可不是笼中雀,你替他剖开太子羽翼时,那刀刃该是热的。
我猛地挣开他臂膀,银钉";咔";地坠地。地牢霎时陷入死寂,唯有锁链摩擦石壁的嘶响。
张軏的靴子碾过血渍,烛芯复燃的刹那,他指尖已掐住王彰下颌:朱批军饷缺额那页,王大人可要亲眼再看一遍?
太子私兵藏在漕仓暗格...三百人...
他齿缝迸出字句,声带却似被砂纸刮过。张軏忽将烛台塞进他掌心,火苗舔舐他指尖刹那,惨嚎震得地牢顶石簌簌落灰。
我攥紧袖中暗藏的毒药瓷瓶——那是谢晋临塞给我的";后手";,此刻瓶身硌得掌心发疼。
王御史的血字供词,够不够染红东宫门槛?张軏忽然转身掐住我手腕,他瞳仁里映着跳跃的火光,袖里的东西,是要喂给王彰,还是留给汉王?
烛火第四次熄灭时,张軏再次搂住我,湿热唇擦过我脸:你想帮他爬上那个位置,但红莲,你的刀若是心慈,汉王会先剜了你的心。
谢晋踢翻烛台。火光炸裂的瞬间,张軏已掐住王彰喉管,银钉穿透喉骨的脆响混着锁链的崩裂。地牢石壁渗出的水珠,此刻竟全成了猩红。
当锦衣卫冲进地牢时,烛火已燃尽最后一缕芯。张軏倚在刑架旁,轻抬眼皮指尖沾着王彰喉管迸出的血迹。
一群没用的东西,大惊小怪什么?本座审犯人还能出什么意外?谢晋正将一匣密信塞进我手里。
汉王要的证词,都在王御史的断骨里了。张軏忽然轻笑,锦衣卫火把照亮他染血的袍袖,不过娘娘,你替他剖开太子羽翼时...可别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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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博弈
第 14章 博弈
我踉跄着踏出昭狱那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扶在青砖墙上呕了半晌。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春寒刺骨。
春杏掀开帘子惊呼我煞白的脸,我攥着锦盒的手抖得厉害,盒中密信还沾着王彰的血。
回府!我抛下这句便瘫靠在车里,锦缎褥子硌得脊骨生疼。
他忽地嗤笑出声,将匣子掷在案上,这老匹夫的骨头,总算碾出有用的渣子了。烛台映得他眉骨愈深,像把淬了毒的刀。
早朝的金殿上,朱高煦踏过白玉阶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发颤。透过屏风缝隙,我看见太子朱高炽扶着玉笏的手在抖,他素来温润的面庞此刻青得像块冻玉。
汉王将那染血的供词呈上时,朱棣的龙目倏然眯成一线。
逆子!御案掀翻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鸦雀。太子踉跄跪地的身影,与地牢里王御史被锁链拽倒的姿态何其相似。
朱棣的怒叱声震得我耳鸣,朱高煦却立在阶下笑得从容,他袍角绣的金蟒仿佛活了过来,正舔舐着殿内飞溅的血字。
青砖甬道溅起的尘埃还未落定,朱高煦的指尖已掐在我腕上淤青处。他总爱用这种力道,像是要将我骨血揉进他掌心。
红莲,你既为本王怀了种,往后便该认准谁是你的天。他喉间气息烫人,指甲划过我腕间的伤,疼得我牙根发颤。这淤青是他醉酒时掐的,为的是我多瞧了张軏一眼。
我挣开时腹中绞痛如刀剜,他骤然僵住,唤太医的吼声震得檐角铜铃乱响。那夜他伏在榻边絮叨起旧事,烛火在他睫上投下颤影。
莲儿,本王幼时曾将一只红鲤养在冰窖,它活了整整三冬...他眼中倒是没了那么大戾气,多了几分的温柔。我知他话里有玄机,红鲤熬过寒窖,正如他蛰伏十年等太子倒台。
三日后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传遍金陵,朱高煦却日日宿在我房中。他教我辨认兵符暗纹时,指尖划过舆图上的北平:若太子倒,这龙脉该由本王承。
我替他研墨,腕上淤青被衣袖遮住,却觉他掌心渐凉,储君之争的血,终是要溅到我的台上。汉王有勇却无谋,冲动易怒,而我注定要做那个让他冷静下来的谋者。
张軏玄色飞鱼服掠过廊柱时,我正倚着美人靠摆弄新得的珊瑚珠。他见我腹微隆,茶盏里的碧螺春泼湿了案上密信。
你终是把自己架在了火上。韦妃的刀已经递到你头上了。
我垂眸摘下珊瑚珠,腥甜在舌根蔓延:汉王长子没了,他要麟儿,我便生麟儿。
张軏冷笑:韦氏已联络了六部御史,弹劾你出身秦淮河,秽乱宫闱。
我笑着碾碎手中珊瑚,对付魑魅魍魉还用不上桃木剑。
那日朱高煦教我辨兵符,指尖抚过";玄武";暗纹时,我忽问:若妾身被废,这符可还能护王爷?
他眸色骤沉,掐我下颌:废你?除非本王先废了这天下!
韦妃踏进我院子时,芍药正开得艳。她假意抓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指甲却掐进我掌心:秦淮河的脏东西,天天勾搭着王爷的魂,也配怀王爷骨肉?
我瞥见她眼底杀意,笑道:王爷如狼,妾身便是他的利爪。王爷志在东宫,妾自有助力,何错之有?
她讥讽,储君之争,何曾需要一位弹曲之妓相助?
瞥见朱高煦的身影在回廊尽头闪过,忽地咬破舌尖呕出一口血沫。韦妃惊呼着拍我脊背,我顺势栽进她怀中:娘娘恕罪,妾知错了!
她下意识推开,我滚落在地,她裙摆上的血渍,声响瞬间引来朱高煦。
贱人!他踹翻韦妃时,我蜷在榻上泣道:王爷,妾身只想平安诞下孩儿...
他眸中戾气更盛,却不见我藏在袖中的兵符暗纹图——那是昨夜他醉后,我蘸血描下的。
韦氏散播我出身低贱,妖媚勾引汉王沉迷女色。御史台奏章如雪片递进内阁,朱高煦摔了茶盏:这些老匹夫敢辱你!
我抚着腹劝他:王爷,妾身贱籍确实碍眼。不如...
他掐我腕:休想本王休你!我低头垂泪,眼中却满是杀意。
朱棣的怒吼震得殿顶雕龙金漆簌簌颤动。我跪在汉王朱高煦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痛感方能让我清醒。
韦氏兄长韦忠举着奏章的弹劾声如毒蛇吐信:陛下!汉王宠妾灭妻,抬妓女红莲为侧妃,私印兵符勾结靖难之将,实有谋逆之心!
朱高煦的袍角在我指尖下绷得死紧。我仰头望他,眼眶蓄泪却不坠:王爷,妾身出身青楼,原该安分守拙...
喉头忽地一甜,舌尖早被我咬破的血沫混着胭脂呕出,在青砖地上溅开一朵暗红芍药。
混账!朱高煦的靴底碾过韦忠的奏章,将半口血帕甩到他脸上,韦贼!红莲怀的是本王孩儿,你妹妹韦氏三年无所出,倒有脸污蔑他人?
朱棣的龙案";咔嚓";裂响。我趁机膝行两步,将帕子抵在额前:陛下明鉴,妾身若真有勾引王爷之罪,何不早早寻死?实是因韦妃娘娘...
喉头又是一哽,袖中暗纹图已被冷汗浸透,上月娘娘赏妾身';安胎药';,妾身喝了三日便腹痛不止,太医诊出...诊出麝香之毒...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朱高煦猛地回头,我顺势将帕子塞进他掌心。那帕子浸着我昨夜用胭脂调的血,混着真血渍,任谁瞧都像是旧伤。
韦忠喉头滚动,却瞥见朱棣面色骤变,那老狐狸最恨子嗣被戕害。
金銮殿的蟠龙藻井在暮光中泛着幽蓝,朱棣的龙袍下摆压着三日前韦妃进献的孔雀羽褥。
我嗅到他袖口龙涎香里混着淡淡的硫磺味——那是锦衣卫密奏的印记。韦忠的袍角沾着晨露未干的痕迹,显是连夜赶制奏章,却不知谢晋早已将掺毒药渣混入韦妃库房。
回府后,朱高煦将我抱回寝殿。他指尖抚过我腕上痕迹,那是昨夜他醉后我蘸血描暗纹时故意划伤的:红莲,你怎知韦氏下毒?
我睫羽颤如蝶翅,指尖却悄然将袖中兵符图往深处藏了藏:妾身...妾身原不敢信,可那日韦妃娘娘赏药时,妾身瞥见药罐底有麝香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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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暗牢织网
第 15章 暗牢织网
实则是谢晋早将药渣混入韦妃库房,我只需";偶然";发现。
好个韦氏!朱高煦眼底腾起戾气,忽地掐我下颌,你藏兵符暗纹之事,若叫老头子知晓...
王爷...我喉间溢出半声呜咽,将头抵在他胸膛,妾身只是怕...怕韦姐姐害了孩儿,又害王爷被构陷...
袖中暗纹图被他搜出时,我佯装惊惶,泪珠恰滚落墨痕上,妾身愚钝,不知此物竟这般要紧...
他终是松了手,将我搂得更紧。我嗅到他袍上龙涎香里,混着昨夜谢晋给我的迷迭草气息——那药能令人恍惚半日,足够锦衣卫翻遍韦府。
窗外风声渐起,我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小腹,这孩儿,终将成为我撕开韦氏咽喉的刀。
寝殿的榻上散着朱高煦昨夜醉酒时扯落的红珊瑚珠串。我瞥见榻角蜷着一只绣金鸾的锦囊,正是韦妃今晨偷偷递进来的。
里头装着剧毒的孔雀胆,原想让我";自尽";以绝后患。此刻那锦囊被朱高煦靴底碾过,鸾羽簌簌断裂,露出内里漆黑的毒药。
三日后,韦府被抄。我倚在朱高煦怀中";病弱";观刑,见韦妃被拖出时鬓发散乱,忽地向我嘶喊:贱人!你勾引汉王私印兵符,陛下不会饶你!
我抚腹轻笑:娘娘此言差矣。袖中滑出另一张暗纹图——那是谢晋仿朱高煦笔迹所绘,上书‘韦氏私通宁王,兵符为证‘。
朱棣阅后,立时将韦妃赐死。
刑场设在王府后苑,霜白砖地上积着未化的雪。韦妃指甲抠进砖缝,血沫从白绫下渗出,在雪地上洇出红梅。
风卷起韦妃散落的鬓发,恰缠上朱棣派来的监视宦官靴尖,那阉人踉跄后退,露出腰间绣着螭龙的密令牌。刑场上,韦妃脖颈被白绫绞断。
夜雪骤至那晚,朱高煦醉卧榻上。我蘸韦妃的血,将最后一道兵符暗纹烙入掌心。窗外谢晋与张軏的影掠过,我忽觉腹中胎动——那孩子,终将踩着韦氏兄长的血,成为朱高煦的嫡子。
琉璃瓦上的雪粒簌簌作响,谢晋踏过青砖时袍角扫过积雪,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腐霉气。
我垂眸掩住眼底寒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张浸过孔雀胆的绢帛——韦妃临死前嘶哑的诅咒犹在耳畔,此刻却成了我手中的利刃。
王爷可看清了?谢晋将密匣置于朱高煦案前,匣中火漆印正渗出松香,信笺边角沾着檀香末,韦忠与宁王密谋的书信,末页还压着韦府库房特有的朱砂印呢。
我轻抚匣子,本宫亲自去审他!
朱高煦指尖叩击案面,烛影在他眼底游弋:韦氏倒好手段,竟敢私通宁王。他忽地攥住我腕子,掌心纹路与我袖中暗纹图重叠,你身子这般弱,昭狱阴寒...
我顺势倚入他怀中,朱砂痣般的暗纹在烛下泛着幽光:妾身若不去,怕韦忠咬出王爷...
话音未落,朱高煦已冷笑出声:张軏在昭狱,该咬的骨头,他会嚼碎。
陛下已然生疑,您与宁王暗中联系之事,若不妥善处理,只怕后患无穷。不如将此事嫁祸于韦家,可解当前之困,这罪证做实了,宁王就算无性命之忧,也够陛下疑他二十年……
昭狱地牢的石阶渗出阴寒,铁门吱呀开启时,腐血气息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韦忠被铁链悬在刑架中央,十指指甲皆被剥去。
血肉模糊的手掌垂在身侧,血沫与发髻凝结成暗紫色痂块。他喉间发出断续的嘶声,仿佛困兽濒死的呜咽。
我踏着绣有并蒂莲的绣鞋踏入刑房,张軏着玄色飞鱼服立于刑架左侧,微微颔首。刀刻般的面庞隐在烛影交错处,腰间绣春刀刀纹流转着冷光。
谢晋紧随其后,袖中暗藏的匕首柄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他指尖捻着一粒迷迭草籽,药香悄然弥散。
红莲...红莲!韦忠喉头滚出嘶哑的喊声,血污溅在我裙摆,你栽赃...宁王书信是假的!
我轻笑出声,自袖中抽出那页染血的绢帛。烛台骤然逼近,火光舔舐着他溃烂的脸颊:韦大人好眼力。
绢帛展开,朱砂印的火漆纹样清晰可辨,可您兄长亲笔写的';半壁江山';之诺,火漆印可拆不得呢。
韦忠瞳孔骤缩如死鱼,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张軏忽地甩出铁鞭,鞭梢嵌着的倒刺划开他肋下,腐肉翻卷间露出森森白骨:韦忠,你勾结宁王私印兵符,意欲何为?
没有!是汉王...韦忠猛地咬住舌尖,血沫混着嘶喊喷溅。谢晋倏然抬手,指尖弹出一粒迷迭草籽落入韦忠喉间。
药力发作时,我早有防备地展开袖中暗纹图——朱高煦笔迹仿得九分真,墨痕间";宁王";二字赫然入目。
张軏的夹棍重重落下,韦忠踝骨碎裂声混着惨叫撞上石墙。我步步逼近,指尖蘸着他血沫在暗纹图上添补:宁王许诺韦氏半壁江山,兵符暗纹为证——这字迹,可是韦大人亲手拓的?
刑房铜炉飘来龙涎香,混着昨夜谢晋给的迷迭草气息。韦忠在迷药作用下眼神渐涣,张軏的烙铁却烙在他心口";忠";字刺青上:说!兵符暗纹何处得来?
宁王...宁王给的...韦忠瞳孔涣散如死鱼,血沫从齿缝涌出。
谢晋忽地冷笑,袖中匕首抵住韦忠后腰:韦大人记性这般差?可记得宁王许诺您兄长';宰辅';之位?刀锋微挑,韦忠脊骨发出脆响。
我悄然将谢晋伪造的供词塞入他掌心,迷迭香催发药性,他颤抖的手竟在供词上摁下血印。
张軏瞥见供词末尾";韦忠亲笔";四字,忽地嗤笑出声:谢大人手段愈发精妙了。飞鱼服袖口擦过他腰畔绣春刀,刀纹映出谢晋微僵的笑容。
我直起腰身,一阵眩晕袭来。张軏蹙眉瞥向我的小腹,刑房阴寒已让冷汗浸透我后背。他忽地抬手夺过谢晋的匕首:红莲,你去一旁观刑便可。
不可。我咬住唇压下眩晕,指尖蘸血在供词上补写,汉王若被宁王之事牵连,妾死了不要紧,张大人你,不能有事...
张軏的眉峰拧得更深,阴影中只见他喉结微动,终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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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四象杀局
房间的布局更是诡异,门窗相对,形成风水中的“对冲局”,极易引发居住者之间的冲突与矛盾。楼顶的天台则被设计成了一个“聚阴池”,四周高耸的建筑物如同牢笼,将阴气聚集于此,难以散去。
柳如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李老二,沉声问道:“解释一下这个风水叫什么杀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老二闻言身子一颤,忙不迭地开口:“这,这乃是‘四象绝命局’,极其阴毒,一般用于灭门绝户。
此局结合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力,但却是将其凶煞之气发挥到极致,形成一个无形的囚笼。一旦被困其中,生机渐绝,难以逃脱。此局之所以称为‘四象绝命局’,是因为它利用四象的方位和力量特性,将凶煞之气凝聚在中心,形成一个不断侵蚀生机的场域。
青龙位主木,代表生机,但在此局中却被扭曲为扼杀生机的力量;白虎位主金,象征肃杀,在此局中被极大强化;朱雀位主火,本应带来活力,却被转化为炽热而致命的热浪;玄武位主水,本是生命之源,却变成了冰冻生机的寒流。四象之力相互冲突,形成一个无法突破的绝命之阵。
我不解地问道:那栋大楼以前是发生过火灾。死了不少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噬魂殿的布局?他们为何要杀了楼里面的人,然后又用风水之术将他们困在里面?这种做法的目的何在?
柳栩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楼里隐藏着他们渴望获取或意图操控的秘密。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惜将其化为鬼楼。
柳天华满脸悲伤,声音颤抖地说道:为了得到某些东西,他们竟然可以残忍地杀害上百条人命。这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柳如风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插话道:不管噬魂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窝端了再说。
柳栩一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愿意帮忙,但还需要你们的密切配合。
李老二闻言连忙激动地说:柳家主,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柳栩一微微皱眉,说道:不急,我们今晚需要先确定一下缠着你们的东西是什么。
李老二闻言脸都绿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不会有事吧?
我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先生,如果信不过我们,那不如另请高明吧。
李老二见状连忙摆手解释,脸上满是尴尬继续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晚上就麻烦你们了。
我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嗯那还请李先生把地址给我们。
李老二忙说:啊,我们现在住在陆家城郊那个宅子。
闻言我一愣,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李老二带着陆宸熙离开后。
柳栩一安排道:婉儿,你晚上和如风去一趟吧。先弄清楚,追杀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务必小心行驶,注意安全。
啊?你不跟我去么?听到柳栩一的安排,我有些尴尬地问。
这么久了我没有和柳如风单独相处过。我偷瞄了一眼柳如风,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尴尬地整理着烟灰,似乎在回避我的目光。
柳栩一温柔地捏了捏我的脸,微笑着说:我和天华哥先去楼里看看,你们务必小心,弄清楚那边的情况后,再来找我们汇合。
我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哦,好吧。柳栩一突然意味深长的说:别玩得太过火!记得晚上去陆家。
我满脑子黑线,心里暗自嘀咕:他这是啥意思,默许了………嘶。。
柳栩一带着柳天华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柳如风相对而坐。柳如风显然也没想到柳栩一就这么把我俩扔一起了。
我尴尬地拿起烟点燃,柳如风突然挪到我的旁边,轻轻握住我要抽烟的动作道:别抽那么多了,伤身。
我一愣,尴尬地说: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柳如风压在心里很久的情绪仿佛一下就爆发了,用力的抱住我。我心中一紧,手里的烟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他的红色长发随风轻舞,那张熟悉的侧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狭长的眼睛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让我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气息如春风拂面,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独特味道,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的红色长发随风轻舞,那张熟悉的侧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狭长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感……这些熟悉的画面让我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泛起层层涟漪。他
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如同炽热的火焰般要将我融化在其中。我微微挣扎,却未能挣脱,只是轻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柳如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起,你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你有柳栩一,他优秀、强大,是我无法比拟的存在,但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每当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可我仍然无法停止爱你。
我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我爱柳栩一,那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情感,他是我的灵魂伴侣,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然而,面对柳如风,我同样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悸动,他的温柔、他的执着,都让我感到温暖和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难以割舍,但我们真的不能这样。柳栩一他……
柳如风打断我,眼神坚定:我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仿佛都被抛诸脑后,我内心的渴望如潮水般涌来。我们紧紧相拥,唇齿相依,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生命。红色的发丝在我的脸上轻轻拂过,带来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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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让我为你拼一次命
灵气的消散让我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猛冲。周围的冰雪似乎在与我作对,不断崩塌,企图将我吞没。我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上跃去。
在拼尽全力的一跃后,我终于攀住了崖壁上那个救命的凸起。喘息间,我抬头望向上方,只见云雾缭绕中的地面似乎近在咫尺,但依然遥不可及。但一想到玄文拓,我便不能放弃。
这时,崖壁两侧的冰凌如锋利的刀刃般不断坠落,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惊惧感。环顾四周,我发现现在的位置简直是个绝地,无论往哪个方向移动,似乎都无法避开这些致命冰凌的威胁。
如果继续攀爬,上方的冰凌很可能会如雨点般砸落,将我刺穿而亡。我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但每一个可能的选择都充满了危险,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我心一横,果断运起全身的灵气。刹那间,月华异象如梦幻般缓缓浮现。头顶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被黑夜笼罩,一轮皓月悄然升起。
我用手臂牢牢挂住匕首,双手艰难地结着印,月华光芒如细丝般在身上周围绕。随着一声低沉的喝声,我猛的一握匕首,奋力拔出。全身的力量汇聚于一点,跃起冲向上方。
身体在冰凌中快速穿梭,我竭力躲避着四面八方的尖利冰柱。然而,即便如此敏捷,仍有一道冰凌如利箭般刺穿我的肩膀。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但我无暇顾及,因为体内的灵气正在迅速消失,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我咬紧牙关,忍受着肩膀传来的剧痛和体内灵气的枯竭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奋力冲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着上悬崖。
在攀爬的过程中,我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寒风如刀割般刺骨,但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只知道必须不断向上。肩膀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不断流血,染红了我的衣服,也在我眼前留下一片模糊的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向上提拉。费尽全力抬起头,我依稀看见玄策焦急的面容。他满脸惊恐,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拼命将我向上拽去。
终于,我被拉回了崖壁之上。此刻的我全身无力,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右手。手中的‘龙血草’已被我的血迹浸透,鲜艳的红色在冰雪中显得格外刺目。
玄策迅速而精准地在我身上几处关键穴位点了几下,封住我的经脉。他轻柔地扶着我,让我靠在异兽温暖的身上,关切地说:姑娘,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痛,但你一定要忍着点。我会尽力帮你把肩膀上的冰凌折断。我紧紧咬住嘴唇,奋力地点了点头。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我全身紧绷,汗水沿着额头滑落。玄策的手法熟练而迅速,随着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冰凌被成功折断。我的肩膀瞬间感到一阵轻松,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剧烈的疼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撕裂一般。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意识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全身剧痛无力。喉咙干燥得仿佛被火焰炙烤过一般,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刺耳的沙沙声,仿佛砂纸在摩擦。身体如同被重物碾压过,每一个关节都传来酸痛。
周围的光线昏暗,我努力转动眼睛想要看清环境,却只感到一阵晕眩。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我在峭壁上拼命躲避那块巨大的冰块,之后的事情便一片模糊。
身边传来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婉儿,你醒了。
我费力地转动头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玄文拓那关切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浮现。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担心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试图抬手触摸他的脸庞,以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然而手臂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难以抬起。玄文拓见状,立刻握住了我的手,那温暖而真实的触感让我稍稍安心。
我想开口说话,但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玄文拓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嘴边。我喝下几口水后,嗓子才感觉滋润了一些,良久,才慢慢缓过劲来,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龙族。身上和手上都缠满了纱布,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照料。我哑着嗓子,费力地问道:你……你没事了,太好了。
玄文拓满是心疼地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后怕,他说:傻瓜,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
我咧嘴笑了笑,尽管身体还残留着刺骨的寒冷和伤口的疼痛,但心中的坚定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让我为你拼一次命,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玄文拓的眼中泪水打转,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手中传来阵阵疼痛,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玄文拓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我的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愧疚。
这时,水碧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快步走了进来,她的神情略显紧张,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姑娘的药已经熬好了。
玄文拓微微点头,接过药碗,他的手指轻轻掠过碗沿,感受着药的温度,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水碧退下。水碧微微屈膝,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玄文拓轻轻将我扶起,让我靠在他的怀中。他的眼中满是心疼,仿佛我承受的痛苦都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他拿着药地吹了又吹,唯恐药太烫会伤到我。他凝视着药,眼神中充满了关切,直到确认药的温度适中,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他的手微微颤抖。
我见他那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想逗逗他,便故意装出很痛苦的模样,撒娇道:哎呀,真的不行,我的手好痛啊,你来喂我嘛。说着,还微微皱起了眉头,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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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恐怖的秘密
一道金光穿透无尽的黑暗,径直击中那面目狰狞的幽灵。幽灵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随即化为丝丝黑烟,缓缓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柳栩一出现在我身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显然施展破灵咒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
据说很久以前,一位强大的邪术师曾在此地进行邪恶的仪式,试图召唤来自异界的恐怖力量。他以无数生灵的鲜血为祭品,妄图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虽然仪式最终被阻止,但邪术师的部分灵魂却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使得死亡之谷成为了一个连接阴阳两界的诡异之地。
夜晚时分,谷中常常传来凄厉的哀嚎和阴森的低语,仿佛邪术师的灵魂在不甘地徘徊着,渴望着完成未竟的仪式。凡是踏入谷中的人,都有可能被邪术师残留的灵魂所蛊惑,陷入无尽的恐怖之中。曾经有勇敢的探险者试图揭开死亡之谷的秘密,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回来。
柳栩一指了指一旁,低声说道:那边有一扇古老的门。 他紧张地指向不远处,那扇门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似乎是一道邪恶的封印。符文在月光下隐隐闪烁,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来破除封印。柳栩一汇聚全身的灵力,向封印发起攻击。门缓缓地打开了,我对着柳栩一大喊:快走!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封印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即将破封而出。那咆哮声在耳边不断回响,如同来自深渊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
四周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隐约间,我似乎看到封印的缝隙中有黑影在蠕动,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动弹。黑影渐渐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孔,它无声地尖叫着,鲜血般的液体从封印中渗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我们的心脏随着那恐怖的存在每一次呼吸而跳动,仿佛它随时会冲破束缚,将我们拖入无尽的黑暗。突然,封印开始剧烈震动,黑影变得更加清晰,它的眼睛如同两个黑洞,散发着无尽的寒意。封印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破碎,那恐怖的存在似乎在贪婪地窥视着我们,准备将我们吞噬。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尽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鬼火一般飘忽不定。忽然,墙壁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力量揉捏着,无数惨白的手从墙壁中伸出,仿佛来自地狱的亡魂,想要将我们拖入无尽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阴冷的笑声在耳畔回荡,仿佛死亡的低语就在身边。
我大喊道:快跑! 我们拼尽全力,狂奔在幽暗的通道中,四周的石壁仿佛在扭曲变形,如同活物一般要吞噬我们。石壁中隐隐传来诡异的低语,似乎在召唤我们进入无尽的深渊。通道尽头闪现出无数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那些眼睛仿佛有着魔力,让我们感到一阵晕眩。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仿佛死亡的触手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终于冲出了通道,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死亡之谷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重了,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如同鬼魅般阴森。
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像是在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而我们身后,那不可名状的东西低语声愈发清晰,仿佛就在我们耳边呢喃。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耳边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
柳栩一,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紧张地问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死亡的残骸堆积已久。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阴风吹过,夹杂着低沉的耳语和凄厉的哭嚎,仿佛无数灵魂在痛苦中挣扎。忽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耳畔,让人毛骨悚然。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如同被邪恶力量操控的傀儡,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远离我们。
柳栩一眉头紧锁,低声喃喃道:有股极其阴冷的力量在迅速接近我们,仿佛死亡的阴影在悄然降临。那气息如同来自九幽的鬼魅,带着腐朽与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整个山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四周的树木开始疯狂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向我们示威。浓重的迷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它的身形模糊不清,却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黑影缓缓地向我们靠近,每一步都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恐惧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清楚地看到,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竟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幽灵,它的眼睛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我们。它的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仿佛已经死去多年。我和柳栩一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只被困在死亡之谷的怨灵。
不好!快退!我急忙转身,想要逃离这片诡异的土地。然而,黑影的速度极快,瞬间便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它身高数丈,全身散发着浓烈的黑暗气息,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光明。面容模糊不清,只露出一双幽深而冰冷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动弹,仿佛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我们全身。
柳栩一低声念动咒语,试图召唤出一道灵光护盾,但黑影只是轻蔑地挥了挥手,咒语便如烟雾般消散。我们感到四周的温度骤降,耳边似乎回荡着低语和哀嚎,仿佛有无数的灵魂被困在这片土地上,正在向我们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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