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被我训成大疯批》
1. 小哑巴
“姐姐,看看我。”
“仙女大人,买我买我!”
幽沉的暗市里,一众少年骤然睁亮了眼睛,争先恐后地朝着来客纵声高呼。
不少人甚至站起了身,用力挥舞手臂,不顾身上的锁链,激动呐喊,以最大程度的热情来吸引注意。
只因这次的来客是一位年轻美艳,气质清贵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袭浅紫色薄纱裙,宛如梦幻飘逸的云朵将姣好身姿包裹,雪肤朱唇,面似芙蓉,乌黑蓬松的长辫子上别着精致的蝴蝶流苏发夹。
相比从前那些油头肿脸,大腹便便,或是一看就凶神恶煞,浑身冒杀气的来客,这位嘴角带笑的漂亮姐姐,显然要好上太多太多。
若能被她挑中买走,于他们而言,简直是脱离地狱的天大幸运。
“仙君姐姐,我会舞剑唱戏、弹琴作画、下棋雕刻、针织绣花、做饭打扫、挑水砍柴......只要是您需要的,我都能为您做到,求您买下我,绝对不会亏!”
“真全能。”游春音赞赏一笑,扫了眼少年的价码牌,笑意立即蒸发在唇角。
一千灵石。
都能买一百个奴仆了。
她何必呢。
游春音缓步走着,看向下一个少年。少年撩了撩长发,媚眼如丝,眨着水灵灵的双眸殷切盼着游春音。
“殿下,我也能为您做那些事,除此之外,还能为您打理寝房。早上收拾床铺,晚上温暖被窝,守在您的床榻为您任劳任怨,万死不辞......”
少年未说完,就被上一个少年出言打断,“我也可以为您献身!”
话说到此,后面的少年们纷纷等不及了,生怕会错过这么优质的买主,登时像炸了锅般你一嘴我一嘴地推销起自己。
“我体力绝佳,连续三天三夜不在话下。”
“我床识渊博,能为您展示三百多种不同姿势。”
“我天赋异禀,足有六寸。”
听着少年们的“胯”下海口,游春音噗呲笑出了声,“......啧啧,都觊觎起本宗主了。”
她挑了挑弯弯的秀眉。
“不过,这世间想爬上我床榻的男子比比皆是,我若还需额外出钱的话,那岂不是吃大亏了。”
“......”少年们语塞愣住。
“放肆,都给我安生点,通通坐回去!”荣有财扬起鞭子朝地上狠狠一抽,扯着粗犷的嗓子疾声训斥。
他是这批萱族少年的饲主,今天特意将少年们运来暗市交易。
修真界的暗市每月召开一次,来自三界六道的商客都会汇聚此处,买卖市面上不常流通、罕见稀少以及某些被限制的物品。
荣有财一喝,少年们马上应激似的缩起身体,不敢再逾越,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游春音继续挑人,走到一个长着可爱娃娃脸,看起来年纪相对较小的少年面前。
少年眨巴着大眼睛,投来怯生生的目光,“姐姐,我比较笨,不会那么多技能,但我发誓一定会尽力伺候您,对您好。”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
她并不反感乖巧听话、软软糯糯的这一挂,笨一点也无所谓。
男人,不需要聪明能干。
游春音正想拿下柔弱的小少年,然而当她瞥清了三百灵石的标价,心动瞬间湮灭,默默伸回了手,看向下一个。
不愧是神族后裔,这帮萱族少年形貌昳丽,骨相绝佳,每一张面孔都有各自独特出彩的旖旎风华,美而不同。
让游春音顿感自己就像帝王在挑选后宫的三千佳丽。
可惜她光有帝王美梦,没有帝王的钱袋。
看着一个个高攀不起的标价,动辄数百灵石,还有好几个要上千灵石,游春音微蹙着眉头一个个筛掉,直至她见到角落里最末尾的一个标价。
十枚灵石。
这才是正常合理的价格嘛!
诚然萱族少年长得比寻常人要漂亮惊艳,看着的确赏心悦目,但游春音还不至于昏庸到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她的荷包是有底线的。
为了吸引来客目光,卖个好价钱,少年们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最普通的也是一身干净得体的白袍。
而边角里的少年却是衣衫褴褛,满身污秽,裸露的皮肤上伤痕遍布。
微卷的海藻长发凌乱披散着,遮盖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淡紫色的诡丽眼眸,像被打碎的水晶,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光亮。
宛若坠落在泥潭里的破碎海妖。
以防萱族逃跑,所有少年的脚上都戴了锁链。唯独这个紫瞳少年不仅手脚都被缠了厚厚的锁链,还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铁笼里。
但他一直沉默地坐在笼中,全程毫无声响动静,对来客没有任何讨好。虽为奴隶,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游春音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座石像,可一旦注意到,就挪不开眼睛了。
“他。”
荣有财顺着游春音的视线望过去,堆起笑脸讪讪道:“游宗主,实不相瞒,这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是个残缺品,您再看看其他的。”
“我不需要他说话。”
许是被前头的少年吵到耳朵了,游春音觉得安安静静就挺好的。
荣有财想做大生意,不死心地劝说:“您瞧我单独把他关着,便知他情况特殊。这哑巴秉性顽劣,桀骜难驯,十分不听话!买回去只会让您闹心。”
这反倒挑起了游春音的一丝兴趣。
她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太过枯燥乏味,叛逆一点的,反而更加令人有征服欲。
“我就要他,莫非不卖了?”
“卖卖卖,当然卖。”
蚊子肉也是肉,商人眼中再小的生意也不能放过。
荣有财叹息着掐了一把大腿,安慰自己尽管做不成大买卖,但能将这个瘟神送走,亦算一桩好事。
“荣老板,交易愉快。”游春音拿出荷包结账,付了符合预算的十枚灵石。
“谢谢游宗主,欢迎多多光临暗市。我府上还有许多上乘的萱族,随便拉一个都比这个哑巴要强,游宗主要不再考虑考虑......”
荣有财谄媚笑道,而后满脸鄙弃地指着哑巴少年,恰好看见了对方漠然不屑的眼神,气呼呼挥起鞭子。
“训了你多少次,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是哑巴又不是聋子,听不懂人话吗!还敢瞪,真是欠揍啊!!”
“哎,荣老板。”游春音稍微拔高了音量,霸气地拦下鞭子,“他如今是我的人了,我自会管教,打狗可是要看主人的。”
不愿得罪客人,荣有财只好忍下怒火,语气转为柔和,将长鞭恭敬地递给游春音,“是是是,您来您来。”
“......”游春音扫了扫这条不知抽过多少人的鞭子,双臂环胸,没有接。
她看起来有这么喜欢打人吗?
“我回去管教。”
“好的,有您这般主人,真乃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游宗主请慢走,本店的货物包送到家,一个时辰内必完完整整送达合欢宗。”
游春音颔首,在一众少年不舍的目光下,悠悠然离开了暗市。
*
合欢宗建于群山之上,风光秀绝,云雾缭绕,府邸玉墙青瓦,雕梁画栋,如一枚灿焕的宝珠镶嵌在峻雅山巅。
回到宗门不久,荣有财的马车就来了,将哑巴少年连人带笼运送上山,搬到了游春音的府中。
游春音挥动灵力,隔空控制钥匙打开了铁笼,又把少年身上所有的锁链解开。
“出来吧。”
少年轻轻转了转紫瞳,警惕而不解地打量着周遭,半晌,才慢吞吞地从笼子里爬起身,一瘸一拐走出来。
太脏了。
游春音多看一眼都嫌弃。
“跟我来,但别离我太近,保持最少十米距离。”
氤氲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少年被带到一处露天浴池,不待细看,就被游春音一脚踹进了池水里。
“给我好生洗干净了。”
“扑通扑通......”少年在浴池里挣扎,溅起一簇簇水花。
游春音正打算到一旁的藤椅上等着,这时,虚空中乍然响起了一把刺耳的机械声音。
“宿主,好久不见,您收到一条新任务。”
“......?!”
一听到这个声音,游春音就泛起生理性厌恶,心脏急促地抽了抽。
三年前,她意外觉醒了,发现自己竟是一本无脑志怪话本里的恶毒女配。
恶毒女配是合欢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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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便蛮横霸道,手段毒辣,对外伪装成冰清玉洁的小白莲。
她表面上爱慕伟光正的白月光男二,背地里又眼馋仙门新秀的龙傲天男主,摇摆不定,脚踏两条船,对玛丽苏女主各种欺负打压。
不,人家明明那么纯真烂漫、正义勇敢、善良可爱......这个歹毒可怕的恶毒女配怎么会是我!
游春音无法接受现实,脑海里蹦出了恶毒女配的凄惨结局——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最终仙魔大决战时被魔兽一口吃掉,死无全尸,恶有恶报。
不不不!!!
此时游春音刚使计将女主推下了寒心彻骨的凛冰池,男主男二正从远处飞奔赶来。
她深深打了一个冷颤,立马决定从良,伸手欲将女主救上来。
可就在这时,她第一次接收到系统任务,要求她必须保持人设,否则将被抹除自我意识,彻底沦为纸片人消失于世。
而只要她助推剧情顺利发展,系统便能为她改写结局。
于是她只好强忍着恶心,挤出几滴眼泪,向男主男二哭诉:“妹妹笨手笨脚的,一个不小心摔进了池子里。水好凉好深,好吓人啊,怎么办......”
系统在识海中播报:“恭喜宿主,完成首个剧情任务。”
后来游春音一路作妖,终于在半年前光荣走完了迫害主角团的所有剧情,如今苟着合欢宗掌门的饭碗过咸鱼生活。
“滚,不想见。”
系统径自道:“宿主,三年后,灭世魔头将会颠倒天地,毁灭三界。我们需要您呐!”
游春音想也不想就果断拒绝:“关我屁事,我隐退了。”
系统深表遗憾:“可是已经晚了,未来的魔头就在您前面。你们接触了,新剧情开始了。”
“......”游春音望着咕噜冒着泡的浴池,难以想象颤巍巍的小哑巴就是大魔头,“这哑巴是未来的灭世魔头?”
“对的,宿主您依旧冰雪聪明,稳如老狗......”
“闭嘴。”游春音烦躁地打断道:“魔头的话,那我现在就一剑捅了他,以绝后患。”
“不,宿主!”系统连忙阻止,“您的任务不是杀死他,而是蹂躏摧残他,务必让他顺利黑化!”
“我有病,干嘛这么想不开。”
“因为这样他才能被新一代男主杀死,也就是您之后收的徒弟,修复剧情,守护世界。”
游春音额上青筋狂跳。
这该死的任务系统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离大谱。
“宿主,您即将迎来第二春,有没有觉得骂人的嘴,打人的手蠢蠢欲动了?”
“有,我现在想抽你。”
游春音和系统的对话会被自动屏蔽,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从浴池里爬了上来。
“宿主,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请开始您的表演。”
......可恶,至死都是这破系统的牛马。
游春音被迫恶毒女配再就业。
少年湿漉漉地跪坐在浴池边,因呛水而咳嗽着,身上衣裳仍旧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但皮肤上的血污被洗掉了。
游春音赫然发现对方好白,比大多数女子还要白皙细腻。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下。
湿透的薄衫紧紧贴着少年的肌肤,勾画出清瘦却凌厉饱满的肌肉线条,尤其胸腹间刀刻般的纹理异常明显,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喷薄出湿润朦胧的热气。
身材倒是可以。
该长的地方长得意外不错。
可惜她不是纣王,而是要带坏妲己的九尾狐。
游春音踱步至少年身前,不带半分怜惜,抬起绣花鞋狠狠踩在少年的要害部位上。
“小哑巴。”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给我牢牢记住了。”
随着游春音一下下的用力,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地颤动,因负伤过重而一时难以挣脱,只能任由对方踩在脚下蹂躏。
“记、住、了、吗?”
游春音拨开少年挡脸的湿答答长发,捏住他尖尖的下巴,逼迫他正视自己。
少年抬起冰冷的紫瞳,皓白的脸上蕴满了屈辱与怒意,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最终,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唔......”
2. 真不乖
“小哑巴,你想说什么呢?”
少年眉宇阴鸷,身体止不住微颤,隐忍的紫瞳滑过一抹痛楚之色,只硬生生地咬紧唇。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没法开口诉说,真是怪可怜的。”
游春音嘴上说得怜惜,脚上的力道却不减半分,甚至不怀好意地往下碾了碾,半晌,手指捏了捏少年光滑的脸颊。
“不过,你这大半天都没有动静,就算主人想让你舒服,也无从下手啊。”
她瞟了瞟少年蛰伏的下腹,朱唇扯起一个漂亮的弯弯弧度,“你是太讨厌主人,还是......不行呀?”
少年的脸顿时涨得更红,羞愤快从眼眶中迸溅出来。倘若他手上有刀,估计早就将面前这个不知廉耻,恣意轻薄自己的合欢宗魅修砍了一百遍。
“你怎么会讨厌自家主人呢,一定是后者原因。”小哑巴不会回答,游春音便自言自语地猜测,旋即状似慈爱地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无碍,主人不会嫌弃你。毕竟这世上的男人绝大多数都是虚有其表,痿而不举,软懦无能。”
“......”少年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系统一直在看戏,忍不住赞叹:“宿主,不愧是您,一如既往地懂得如何羞辱人,毒辣又精准!”
游春音淡淡地翻了一个白眼。
若想攻击一个男人的薄弱之处,可谓无甚难度。因为只要是男人,便逃不开那几两肉的欲念,也控制不住其长短起伏。偏生这世上的男人往往最在乎那玩意,以至于很多时候一提及其不行,便很容易破防,被狠狠扎中可笑的自尊心。
“小哑巴,还能起来吗?”
游春音踩了老半天,这才堪堪松开了绣花鞋,一挪脚就听到少年忍不住极低地喘了一口气。
等了一会,见少年依旧浑身紧绷,铁青着脸没有动作,她又补了一句:“我指的是,你的人。”
少年:“......”
游春音正欲抓过少年的衣襟将人拉起来,就见对方弹开了她的手,径自站起身子。
先前没多留意,游春音这时才发现,面前的少年其实长得非常高大。
虽然面容是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但身材挺拔,肩宽腿长,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站在身前就像一堵极具压迫感的危墙。
“行,好好跟着主人。”
宣示完主权,给了下马威,随后游春音便把少年半拖半拽地领到一处精美僻静的院落。
院子里有一个凉亭,亭子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盆绿植。绿植的生长状态不太好,叶子没几片,还全部蔫巴巴的,眼看即将枯萎。
“把手伸出来。”
少年全然不听游春音的命令。
“不听话的狗狗,可是会被惩罚的哦。”游春音微笑着威胁,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匕首,剥下剑鞘露出锋利的刀刃。
刀刃抵着少年纤细的脖子。
游春音再次吩咐,“手,拿上来。”
少年仍旧没动,悍然不将面前的主人放在眼里,冷着脸坚决不从。
“真不乖。”游春音倒也不恼,因为她知道日后能成为大魔王的人,势必是天生坏胚,绝不会是什么乖顺的性子。
她将刀刃竖放,轻轻刮了刮少年凸起的喉结,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可怖的话,“我不喜欢忤逆我的狗狗,若我一刀下去,小哑巴,你说你会变成什么样?”
喉结处传来冰冷的金属凉意,少年默默吞咽了一下,喉结微颤滚动。
刀刃又贴紧了一分,游春音发出最后的通牒,“手给我。”
但少年似乎卯足了劲要和游春音犟到底,任凭受到致命威胁,也不愿意听话低头。
刀锋相对地对峙片刻,游春音失了耐心,摇头“啧”了一声,便挥刀在少年颈侧划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快速流淌,沾满了薄薄的刀身,游春音立马将血液悉数浇灌在绿植上。
吸收了鲜血,绿植霎时焕发起生机,枝干变得挺直,长出了翠嫩的叶子,散发着蓬勃光泽。
这并非普通的绿植,而是游春音特意买来种植的仙昙草。
只因十天前,合欢宗的弟子在下山除妖时,不小心中了妖毒。妖毒会阻塞经脉,吞噬灵力修为,虽然经过一番艰难的诊治,妖毒暂且被控制住,尚不会致命,但余毒滞留在体内却十分难解。后来游春音问遍名医,才找到用仙昙草果实解毒的法子。
可仙昙草不易生长,极难养活,唯有浇灌萱族的血液,不断滋养,方有一线可能开花结果。
游春音需要萱族的血,于是便到暗市买人,原打算等养好了仙昙草,给弟子解完毒,就放萱族自由。
然而目前照这情况,她还得继续和哑巴少年捆绑做任务。
真是一桩买卖,两厢不自由。
萱族的血果然对仙昙草有效,游春音的心弦松了松,用手帕擦干净匕首,收回乾坤袋中。
“小哑巴,你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照料好这株仙昙草,每日用你的血浇灌,直到它结出果子。”
少年面容冷漠,不甚待见地扫了一眼仙昙草,抬起指腹抹掉自己颈侧的血。
“本想割破你的手指,应当没有脖子疼,奈何你不听话啊。”游春音凑近身子去看少年的伤口,语气关切,“还疼不疼?”
一股女儿家的馨香飘入鼻腔,少年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扯了扯衣领别过脑袋,一副不许接近的矜贵模样。
但游春音偏偏不顺他的意,大步上前,将少年按在了石桌边缘。
“萱族早已没了神力,伤口不会自行修复,受伤了就得包扎,你的血还有用,可不能今天就流光。”
游春音俯身,从里衣裙摆撕下一角轻纱,穿过少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将轻纱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紫瞳一震,他不习惯被人凑得如此之近,僵着身体挪开了目光,不去看那张明艳如春的脸。
但对方的轻纱和手指在脖颈处来回摩挲,还故意碾过他的喉结,像一根吹不掉的烦人羽毛,惹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轻纱慢腾腾地细细绕了两圈,直到不够长时,游春音才停手,绑上了一个可爱娇俏的蝴蝶结。
“我的裙子可是上好的天蚕丝,伤口愈合之前,都不许摘下。”
少年垂首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紫色纱带,紧握的手掌心微微出汗。
包扎完后,游春音美目一转,不忘调戏一句,“小哑巴,你是黄花大闺女吗?小手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摸了占了便宜。”
“......哼。”
少年发出一声闷闷的冷哼。
对方的态度越是恼羞不悦,就越勾起游春音的玩心,她一把抓过少年的手,细细打量。
“骨节分明,手指够长,就是疤痕有点丑,不然生得挺好看的......”
游春音说着,抬头忽然对上了少年的目光,以及一张先前未及细看的脸。
少年的头发是浅浅的栗色,此刻已差不多被风吹干了,松松软软地披散着。
眼瞳也是浅浅的紫色,眼窝却很深邃,轻眨的睫毛又长又翘,一双眸子像被鸦羽遮掩的空灵湖泊。
她恍然发现,面前的小哑巴竟颇有几分惊天动地的美色。
少年眯了眯写满厌恶的紫瞳,火速挣开了游春音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会吃人吗?”看着少年仿佛面对洪水猛兽的惊愕表情,游春音好笑道:“还是说,你曾被人吃过。”
“......”少年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不必言语表达,也能从他眼神里看到即将飞出来的冰冷刀子。
想到任务还得苟好长一段时间,不好让小哑巴的黑化值一下子就飙高,游春音适可而止,双手懒懒地交叉抱臂,朝不远处的厢房扬了扬下巴。
“那是你的房间,有瓦遮头,有床有被子,从今天起便给我好生在这里住下。倘若再不乖的话,就把你锁回铁笼子里。”
少年面不改色,依旧冷傲着一张俊脸,对游春音的恩赐毫不触动。
“对面则是我的房间,门前种着一株桃花。”游春音望向另一边,嘴角漫开一抹玩味的笑,“认准了吗,可别到时候走错房间,晚上我可不会给你开门。”
她缓步靠近,清悦的声音贴着少年的耳朵响起,轻飘飘的,像一把撩人的钩子。
“就算是故意不小心走错,也不会让你进来的哦,我床上可没有你的位置。”
“......”看着面前女子笑盈盈的轻浮姿态,少年又恨又怒,咬了咬后槽牙,耳朵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嗯哼,三年前的大魔王果然还是嫩了些,经不起一丁点调戏。
游春音又笑了笑,就将人打发到房间,然后独自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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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把玩着仙昙草的叶子神游。
脑海里浮现出小哑巴的脸。
如果按脸来标价,这张脸一定会被开到不知有多少位数的天价。
然而荣有财却将他单独关起来,似乎完全不看好他,对他怨气不足,不抱任何希望。
放着如此值钱的宝贝在笼子里生锈,简直暴殄天物,不像商人会干的事。这其中必然有蹊跷,游春音的好奇心被高高吊了起来,于是问起了系统。
“系统,这小哑巴从前经历过什么?有何出身背景?”
“宿主,我不知道呀。”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吗?连他是未来的灭世大魔王都知道,却不知道他先前的事。”
系统陷入了沉默:“额......”
“你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游春音无情戳破。
“宿主,任务以外的剧情不能透露,此乃天道的规则,我只能遵守。”
“呵呵。”游春音冷冷一笑,“所以说,要你何用。”
“宿主......”系统委屈巴巴道。
“别装可怜了,把荣有财的府邸地址给我。他并非关键角色,只是你们口中的路人,透露一下也无妨。”
系统支支吾吾不愿说。
“硬生生让我开启第二春,总得给点助力吧。”游春音微笑着威胁:“不然我现在就去一刀捅了小哑巴。”
“宿主,别呀!您应该知道,若没有完成任务,就会遭到天道处罚。”
“那就同归于尽吧。”游春音一脸无所谓,拿出匕首晃了晃,“连同你和任务一起完蛋。”
“手下留人啊,宿主!我我我......就悄咪咪地告诉你......”
*
游春音下了山,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偏僻山头,在迷宫一样的丛林里转了一整天,才找到荣有财的府邸。
荣有财是修真界出名的富商巨贾,居住在低调的深山老林里,不仅是因为财不可露眼,更是因为他府上饲养的一众萱族。
萱族一脉出身上古神族,贵为神裔自古以来便备受美名,地位显赫,被世人供奉追捧,每一位族人在人们眼里都是呼风唤雨的神。
然而千年前,萱族的首领却勾结魔族,弃明投暗,与魔族为伍祸乱人间,挑起战火,意欲成为魔尊称霸三界。
最终萱族首领大败,萱族受到了天谴和万世诅咒,族人被剥夺神力,灵根湮灭,再也无法修炼,沦为连寻常凡人都不及的低级生灵。
世人无比痛恨神的背叛,自此萱族不但丧失了力量,而且丧失了一切权利。手刃萱族复仇,被世间默认为正当行为,对萱族烧杀掠夺,皆不违背律法和道义。
曾经风光无限的神裔跌落神坛,成了遭人唾骂追杀的美丽废物,萱族剩余的唯一价值,便是出众漂亮的外表。因此被一些商贾偷偷饲养,以转手高价卖给嗜好美人的客主。
荣有财做萱族生意十多年了,头一回碰到买家上门,神色闪过惶恐,“游宗主,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您是如何得知我的府邸?!”
“荣老板,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找你,是因为那个刚买回去的小哑巴。”
“游宗主,货物出手,恕不退货啊。”荣有财苦着一对粗眉为难道。
“我没说要退人。”游春音笑意微敛,语气幽幽地说:“关于小哑巴的身世来历,把你所知的悉数告诉我。不然登门到访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人了。”
萱族身份敏感,倘若住址被公开,不知有多少萱族的仇家会杀过来。
荣有财身上寒毛抖了抖,无奈道:“游宗主,那个哑巴的来路极其复杂,我劝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惜我这人不爱听劝,荣老板但说无妨。”游春音一向无所忌惮。
沉默半晌,荣有财才面容沉重地缓缓开口,“别看那哑巴年纪轻轻,实则已经交易了许多次,是我府上最折腾的萱族。他曾有过六任主人,您是第七任。”
......这么多前任。
游春音嫌弃地皱皱秀眉。
“都是些什么人?”
荣有财大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这帮人如今的结果。
“死了三个,失踪了两个,疯了一个,全是买了那哑巴之后的事。”
“做他的主人,没一个好下场。”
3. 前任们
空气陷入凝固。
荣有财发觉自己把话说得太实在,连忙找补道:“不过游宗主七窍玲珑,聪明绝顶,本领高强,一定不会有事,必然吉星高照,洪福齐天......”
“停,我知道自己运气好,有能力,与众不同了,不用多提。”游春音打断荣有财滔滔不绝的恭维废话,抛出重点追问:“那堆前任,详细说说。”
“说来话长,游宗主这边请。”
游春音跟着荣有财前往茶室,穿过走廊时远远瞧见里面庭院布满了萱族少年,有的在练琴,有的在舞剑,还有的在干杂活,全是汗湿薄衫,一刻不停。
“萱族灵力低微,若不加强训练,就只是徒有皮囊的废物,很难卖出好价钱。我冒险养着他们,教他们各种才艺,除了挣点转手费,亦乃行善积德,助萱族于此世道中存活。双方受益,才是有意义的买卖啊!”
听着荣有财自我感动的一番话,游春音却不以为意,一针见血地提议:“如果荣老板将他们的价格降下来,那买家也能受益。三方共赢,皆大欢喜,方为真正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说到降价,荣有财立刻闭嘴了。
他把游春音请到清净的茶室,倒了茶水品了好几口,才隔空眺望着远方缓缓回忆。
“我第一次见那个哑巴,是在两年前,那时候有一批萱族,被愤恨者追杀,流落到我的府邸,他是其中一个。”
“对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哑巴,能说话,而且口气不小,受了重伤性子依旧傲得很,对我只有忤逆,是匹养不熟的白眼狼。好在他的皮相极其上佳,没过半个月,就被一个大方的客主买下。”
原来不是天生的哑巴。
听到这里,游春音好奇猜测:“那他是怎么变成哑巴的?因为太嚣张,被主人毒哑了?”
荣有财摇了摇福气满满的微胖脑袋,压低的声音里划过一丝悚然,“不,他是自己毒哑自己的。”
“......?!”游春音愕然。
“话说他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喜好曲艺的女富绅,府上养了一大批男子歌伎,供其赏玩取乐。那女富绅看中了他的脸和声音,要他为自己表演歌舞。”
“其实那女富绅有权有势,长得也挺漂亮,能够被她买回去养着,已算非常走运。奈何他就是不从,打死也不肯开腔,最后甚至一把毒药入喉,把自己给弄哑巴了。”
游春音蹙额,“倒挺有骨气。”
荣有财却不认可,“依我看,不是骨气,而是冥顽不化。人在屋檐下,就得学会低头,只要乖顺一些,就能舒舒服服,好吃好喝,何苦为难自己呐。”
“接着呢,那第一任后来如何了?”
“成了哑巴后,女富绅大怒,听闻把人吊起来折磨了三天三夜,打得皮开肉绽。但她仍旧舍不得他的声音,便带着人前往徐来谷寻找神医治嗓子。岂料路上发生了意外,整辆马车坠入了万丈深渊,女富绅和随行的歌伎全失踪了,至今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尸骨无存。”
“而不久后,我在一处萱族流浪地见到了那个哑巴。他倒是还活着,只是身上的伤更重了,不仅变成哑巴,还瘸了一条腿,于是我又将他捡了回来。”
游春音道:“然后又把他卖了。”
“养了几天,他就被一个魔修买走了,不,是抢走了!那个魔修只付了一百枚灵石,还差一千九百枚灵石没有付!”荣有财心疼地一拍大腿。
“他之前身价这么贵......”
“毕竟脸摆在那里,若非后来这些客主发生的意外,也不至于如此掉价。”
荣有财痛惜扼腕,饮了一杯茶水润润喉,接着讲述:“买回去的当天晚上,那个魔修就遭到反噬暴毙了。不过他修炼的都是邪门功法,还曾以萱族的血肉筋骨进行炼化,十分残暴。我上门追讨灵石,恰好又将那哑巴带回暗市,转卖给他的第三任主人。”
游春音忍不住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扯唇一笑,“荣老板做生意,真乃无缝链接。”
“我给他找大夫疗伤那么多回,总得赚回医药费呀。”
说着,荣有财的笑脸消失,神色变得凝重,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后面的几任主人,有富甲一方的员外、仙门显赫的修士以及凶神恶煞的魔族,但下场都和前两任差不多,不是突遇横祸,就是猝然失踪......究竟是不是意外,也只有那哑巴自己清楚了......”
游春音丝毫不怀疑未来大魔头的手段,默默吸了一口凉气,继续打探:“那我的上一任呢?”
“他的第六任主人,是蓬莱岛的小公主,据说待他极好,对他很痴迷,甚至不顾家族反对想与他成亲。可最终却不知怎的,那小公主被生生逼疯了,到现在仍是神志不清......唉,多好的佳人,就这么被一个哑巴萱族糟蹋了。”
荣有财话音一顿,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游春音,“所以说做人绝不能被皮囊诱惑,沉迷美色。游宗主冰心慧眼,千万莫要步蓬莱公主的后尘啊!”
“......”游春音果断道:“那是自然。”
她才不会为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疯疯癫癫。
“虽然那哑巴逃出了蓬莱岛,但蓬莱岛的人一直在追捕他。我也只能将他低调买卖,直到遇到了游宗主。”
本以为捡便宜买回了萱族,谁知成了接管烫手山芋的倒霉鬼,游春音笑笑不说话。
荣有财又给游春音倒了一杯热茶,颇有几分谢客的意思,“游宗主,关于那哑巴的前任主人,我已知无不言,还望游宗主也对我的府邸秘而不宣。”
“荣老板,我还有个疑问。小哑巴的六任主人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意外,可你将他转手买卖了这么多回,作为他的饲主,却一直相安无事,叫我实在好奇你是如何避开祸端的?”
游春音眉梢微抬,目光充满疑惑,打量着面前如同老狐狸一般的人精。
“我一介商人,哪有什么本事,全靠运气罢了,来财皆依天意。”荣有财堆起最擅长的谄媚笑容,打马虎眼道。
就凭小哑巴那有仇必报的个性,怎么会放过一直倒腾买卖自己的人,游春音一点也不信荣有财的鬼话。
“荣老板自谦了,能在遍地萱族仇家的世道里做这么多年萱族生意,可谓十分神通广大。”
“哪里哪里,全赖老天眷顾。”
游春音磨了好一会儿,荣有财依然三缄其口,她也懒得再周旋废话了,喝完茶便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小哑巴还不是小哑巴时,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荣有财使劲回忆。
商品是不需要名字的,只需要好看的标价,他从来不把萱族的名字记在心上,平时都根据萱族的体貌特征喊人。
“好像是叫......纪缭。”
*
傍晚,游春音一回到合欢宗,门下的小弟子就急冲冲跑来禀报。
“宗主,不好啦,你昨天买回来的那个哑巴跑了!我刚去给他送饭,结果发现屋里没人,府上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宗主怎么办呀?不知还能不能追上......”
“淡定。”游春音摆手打断。
合欢宗的山脚处设有一道特殊的结界,是当初游春音完成恶毒女配任务后,向系统索要的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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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
系统虽然不做人,但给的东西品质相当不错。这道结界除了能够保护合欢宗不受任何外力侵犯,还能够随她的心意限制人员出入。
下山前,她便做了设置,不许小哑巴踏出合欢宗一步。所以她非常有信心,即使知道人跑了,也毫不担忧,不疾不徐地来到山脚。
果然就见到了那抹清冷身影。
“小哑巴,你想去哪里?”
游春音一字一字地慢慢说,尾音轻快地扬起,好似并非来逮人,而是问人要去哪里游玩般悠闲。
她看见少年的背影明显一愣,少顷,回眸投来错愕的眼神。
“和你不一样,我合欢宗的结界可是又硬又持久。”游春音指了指少年身后无形的结界,嫣然浅笑中透出高高在上的轻蔑与戏谑,强势宣告:“没有主人的允许,你是绝对出不去的哦。”
纪缭攥紧了双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像一匹即将暴走的野狼。
他已经尝试了数十遍,却仍然无法破解这个该死的结界。
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他破不了的结界。
绝非他的问题!
是如今这副身躯太弱了!!!
“我劝你尽早死了这条心,与其做这么多无用功,还不如回去多睡会觉,才有力气给我干活。”
不似对方的剑拔弩张,游春音好整以暇地缓步走近,把玩着胸前蓬松的辫子,凝满困惑地质问。
“我给你安排了房间,一日三餐管饱,花钱养着你,你究竟有何不满?”
回应她的,是一腔毫不遮掩的厌恶。
少年试图调动灵力攻击,奈何力不从心,反而牵扯到重伤未愈的伤口,伤口再度撕裂,沁出了腥甜的鲜血。
“竟妄图反咬主人,看来真是欠揍了。”游春音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浑身毛病如此之多,要抽多少顿才会乖呢?”
话刚说完,游春音手上就十分应景地多了一条粗长的鞭子。
“宿主,您的道具。”
“......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请开抽。”
想起小哑巴那前六任主人死的死疯的疯,没一个有好下场,游春音手臂一滞,在识海里与系统慎重确认。
“系统,在他成为终极魔头前,你都必须保证我的性命安全。”
系统诚恳微笑:“那是当然,宿主请尽管放心,在您完成任务之前,天道都会庇护您。”
行吧,游春音掂了掂手上的皮鞭。
作为一枚资深的恶毒女配,抽下人,抽女主,抽男配,可谓熟练得很,深知如何抽人最疼,尤其对方身上还有伤。
她狠下心,面不改色地扬起长鞭,朝少年单薄的胸膛挥下。
“啪嗒!”
响起皮开肉绽的声音。
纪缭登时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就支撑不住跌坐于地。
“啪啪......”她又往纪缭的脊背和大腿抽了两下,衣衫裂开,覆上了刺目的血痕。
少年的身体颤了几下。
游春音走近,抬起精致的绣花鞋踩在纪缭渗血的伤口上,手里居高临下地晃动着皮鞭,欣赏着对方发不出声的可怜模样,语调幽幽。
“小哑巴,疼不疼,需要我轻点吗?”
“哼......”
纪缭对疼痛不屑一顾,锋利的紫眸宛如淬满毒的鸢尾花,秾丽而致命,发狠般紧紧绞着游春音。
既然逃不出去,那便只能将人弄死了。
再毁掉一个主人。
不过小菜一碟。
4. 杀不死
“宿主,继续呀,黑化值正在有效飙升,鞭不能停!”
系统在耳边摇旗呐喊。
游春音眯眸打量地上的少年。
对方小脸惨白如纸,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尽管鲜血洇湿了衣裳,仍倔强地咬着唇不容屈服。
再抽,再抽人就要没了。
她没理会系统,径自收回了皮鞭,搭在手臂上慢条斯理地摩挲,“看在你第一次犯,主人大度,今天便从宽饶恕你,若再有下次,那可就翻倍了。”
即使停止了惩罚,纪缭的眼神依旧阴冷如刀,毫无感恩之意。
游春音早已习惯小哑巴的不乖,不仅不恼,还心情颇好地勾起了朱唇。对方的反应越不悦,她就越愉悦,毕竟桀骜不驯的狗训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她含笑俯身,手指抚上那微卷的海藻长发,像奖励小孩般亲昵地拍拍他的头。
“不过为了让你长记性,今晚罚你不能睡房间,滚回笼子里睡。让夜风吹醒你这不识好歹的榆木脑袋。”
纪缭偏头躲开游春音的手,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浸满了嫌弃之色。
“啧啧,还不让摸了。”游春音本欲继续调教不听话的狗狗,但看了一眼快黑透的天色,该下值回府用膳了,什么恶毒女配任务都一边去。
于是她抬起鞋尖踹了踹少年的胸膛,扬声吩咐:“来人,把他拖回铁笼子里。”
远处的小弟子瑟瑟发抖,半年没见宗主打人了,一出手还是那么毒辣,连忙应道:“是,宗主。”
合欢宗地势高,虽处夏季,但入夜后气温下降,萧萧晚风拂过肌肤,带起阵阵凉意。
纪缭被关回了笼子里,独自锁在寂沉黑暗的偌大庭院中,轻薄的衣衫上布满了凝固的斑驳血痕。
他闭目静坐,凝神运功疗伤。如今这副少年身躯修为浅薄,还经年累月受过太多伤,并不好调理。
时间一刻刻过去,经过整整一夜,他先前严重的内伤终于运功治疗完毕,经脉舒畅,神清目明。
可尽管内伤痊愈了,但眼下的修为和灵力连他昔日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唯有离开此地,尽快修炼提升,才能重回巅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纪缭怒睁紫瞳,修长的手指握住沾满霜露的笼子大门,轻轻一捏,就掰断了棍子般粗硕的锁。
离开前,那个三番五次对他不敬的轻佻女修,势必要先取了她的性命。
此时黎明刚至,天色微微放亮,清晨的风透着一股料峭,吹动院子里唯一的一株桃花树。
粉色的桃花零零星星地盛开着,镶嵌在碧绿茂密的叶子丛中,随着风花枝摇曳,不时飘落几片花瓣。
纪缭跨出铁笼,穿过缥缈的晨雾,走到了桃花树前,而对面,正是游春音的房间。
房门没有上锁,也没有设结界,“吱呀”一声,纪缭很轻易就推开了。
不同于屋外的湿凉,屋内干燥温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几缕浅金色的日光从窗外斜斜照入。
光影浮动间,纪缭看清了屋里的情形,装潢雅致,雕花锦绣,宽大的木床边垂落着层层纱幔,微光透入,勾勒出一道朦胧曼妙的身影。
一见到那身影,他的双眸便涌起痛恨之色,周身杀气按捺不住地往外泄,宛如凛冬出鞘的冰霜,步伐沉沉地走近,单手撩开了纱幔。
床上的女子正在熟睡,眉目柔婉,蝶翼般的长睫恬静舒展着,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刁横张扬。薄被松松垮垮地盖到胸口,姿态闲适惬意,似在做着一个香甜的梦。
冰冷的视线扫过对方袒露的咽喉,如此纤细的脖子,他一只手便能轻松掐断。
纪缭骤然俯身,犹如一头掠食的鹰隼,精准而狠厉地锁定猎物,毫不迟疑地掐住了游春音的脖子。
可下一刻,却没有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寝房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这是......为何?!!
他的力道就像用在了棉花上,竟不起一丝伤害。
与此同时,游春音睁开了眼睛。
少年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光源,似乌云般笼罩在她上头,散发着一股狠戾的压迫感。但她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淡然,肆无忌惮地弯唇轻笑。
“小哑巴,来爬床啊。”
“不过,夜里不来,现在天亮了才来,已经太晚了......”
纪缭眸色一凛,显然被游春音的话激怒,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成,连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突突跳了出来。
“......咳。”游春音抬了抬脖子,也使劲继续说话,“你这样压着我,我快说不了话,你想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小哑巴吗?”
女子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黏腻沙哑,又因被束缚发声艰难,而显得娇软无力,一字一句恍若挠人的羽毛,叫人心生烦躁。
“那可不好,我们都不说话,未免太安静乏味,还是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温热的吐息杂糅着女子的袅袅芳香,喷在纪缭的耳边,那瓷白的肌肤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闭嘴。
他嫌恶地剜了一眼游春音。
游春音看懂了纪缭的唇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眉梢都挂着一种“你看不惯我,却整不死我”的得意。
纪缭果然怒不可遏,然而无论他怎么使力,始终都无法掐死游春音。
他愈发不可置信。
从前他单手就能扭断魔族魔兽的脖子,甚至能徒手粉碎千年鳞甲,不可能掐不死面前这个脆弱的人族。
莫非......是被结界屏蔽了?
可他完全感测不到对方的灵力波动,区区一介合欢宗的女修,怎会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修为。
游春音静静欣赏着纪缭的崩溃,此刻她毫无痛觉,甚至悠哉地伸出手,想拍拍身上人的脸挑衅。
她一抬手,就被纪缭迅速按住,双手被强硬地反扣在头顶。
由于动作太猛,她身上的锦被往下滑落,单薄的寝衣凌乱不整,露出了白嫩圆润的肩头,精致细腻的锁骨,以及一片半露不露却尤为致命的春光。
“小哑巴,想对主人图谋不轨啊!”
......虽然此图非彼图。
但纪缭还是立马慌了神,比杀不死痛恨之人更加惊惶,火急火燎地撇开了视线,好似碰到了毒花般避之不及,冷峻的脸庞也被迫熏上了一抹红晕。
他赫然松开了对游春音的桎梏,不再看对方一眼,就急匆匆跑出了房间。
游春音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边拉拢衣衫,一边忍不住失笑。
看来这小哑巴,还是个小雏儿。
这下,更好玩了。
*
半时辰后,游春音梳洗完,换好了衣裳,便迈出了房门。
纪缭没走远,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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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游春音早已察觉到少年不减反增的杀气,但她依旧视若无睹,悠然走到凉亭下,拿出一把匕首,朝纪缭勾了勾手指。
“过来,该喂仙昙草了。”
不知对方是心大松懈,还是无所畏惧,居然敢在面前亮出了武器。纪缭紫瞳眯起,猛地逼近,刹那间,就夺下了游春音手中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光,毫不留情地直直刺向游春音。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任由纪缭如何操纵匕首,刀刃都无法落到游春音身上。
简直如同魔障。
无论是暗杀还是明晃晃的刺杀,都伤不了她一根头发。
“放弃吧,你杀不了我的。”
游春音从容自若地托着半边下巴。
既然系统让她做任务助推小哑巴黑化,那么在完成任务前,系统起码会保护她不被小哑巴杀死,否则很难发展到系统想要的结局。
纵使是未来毁天灭地的大魔王,在系统所谓的天道面前,亦不过是一个必须按剧情走的反派角色。
和自己这个恶毒女配一样,都无法违逆系统,受制于被写好的命运。
思及此,游春音凉凉地叹息一声。
“宿主,任务对象的黑化值正在狂飙,怕他会失控,这是道具缚灵锁,请您查收!”
游春音手上凭空冒出了一条冰蓝色的锁链,幽幽闪着清冷的光。
她嘴角一扯,没好气地暗讽:“早上那会看着我被他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拿出来,到现在才给我,你可真是一场助人为乐的及时雨啊。”
“您在床上完全可以控制他,并不需要帮助。”系统在识海里平静地回复:“任务对象的情况比较特殊,任务难度比从前大,在适当的时候,天道会尽可能地给予助力。”
呵呵,好你个适当的天道。
游春音白了一眼系统,旋即看向浑身阴鸷煞气的萱族少年,展开手中的缚灵锁。
蓝光闪烁,缚灵锁变幻加长,宛如一条灵活的游蛇,按照游春音的指挥,将纪缭结结实实地绑到了石凳上。
缚灵锁乃用于捆绑的至尊宝物,能束缚万物生灵。即使是从前的纪缭也不一定能挣脱,更何况是如今修为浅薄到近乎于无的哑巴少年。
“你越挣扎,缚灵锁就会绑得越紧,小哑巴,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
游春音捏捏纪缭的脸颊,嫣红的蔻丹快要陷入肌肤,映衬着对方血色尽褪的一张俊脸。
她从容地欣赏着困兽的挣扎,片晌,手指一路向下滑落,划过激动起伏的胸膛,最后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纪缭睚眦欲裂。
“是不是想问,我想做什么?”
游春音神秘一笑,指尖挑逗着勾开了纪缭的上衣衣襟,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剥开,胸膛腰腹一览无遗。
缚灵锁被纪缭挣扎得哐哐作响,俨若一头被逼疯的野兽,目露凶光地剜着面前不知廉耻的合欢宗掌门。
游春音不禁被那眼神震慑了瞬息,如果没把人绑着,估计已经咬上来直接吃了她。
但她并非胆小怯懦之徒,相反,手指继续在纪缭身上为所欲为,毫不退让地进一步刺激他。
“小哑巴,我说过,我床上没有你的位置,而你却擅自闯进我的房间,爬上我的床......”
“这是,你对主人图谋不轨的惩罚。”
5. 别碰我
“哐哐哐......”
纪缭的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着,越挣扎,缚灵锁就缠得越紧,将凌厉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更加明显。
他的肤色很白,外表看似瘦削,胸腹的肌肉却异常饱满健美。一块块腹肌如同刀刻般,深邃又整齐,蓄着一股一触即发的野性力量。
“小哑巴,看来从前体力活没少干,练得挺结实的嘛。”
游春音说着,指尖顺着流畅的肌理慢慢划过,宛若一支撩拨的狼毫,在一笔一画地细细描摹。
女子的手指微凉,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不受控制的酥麻,好似有一只磨人的小虫子在皮肤上胡咬乱爬。
纪缭紧紧抿唇,身体忍不住轻颤着弓起,阴冷的目光直勾勾射向游春音,警告对方赶快停下。
但游春音偏生不顺他的意,将他当成大狗狗般随意拿捏,把玩着手感还不错的腹肌。
“你之前的主人,有这么摸过你吗?”游春音忽而凑近,在纪缭的耳边缓缓细声道。
纪缭的耳朵顿时涨红了,引人遐思的绯色一路蔓延到脖子和脸上,恼怒又鄙弃地扭过了脑袋。
“看来是没有呀,不然我们小哑巴怎么还如此害羞。”游春音笑道。
闻言,纪缭转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游春音,似在无声地反驳——
他才不是害羞!
游春音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却蕴满了强势,“别这么小气。你是我的人,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我的。我自然想摸就摸,想要就要。”
她最后蹂躏了一把纪缭的腹肌,手指在他的肚脐边上画了一个圈,仿佛刻下独属于她的主人标记。
“主人摸狗,天经地义。”
“小哑巴,你得学会伺候主人啊。”
纪缭显然没有被人如此轻薄过,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游春音,愤恨到连眼角都烧红了。
游春音这才堪堪满意地收手,拾起地上的匕首,刀尖在纪缭的胸膛前晃了晃,末了停在他的心口。
“每次让你浇仙昙草,都这么不听话。只要你乖乖去干活,就能少受点苦头,真是何必呢。”
说罢,游春音将匕首轻轻刺入纪缭的心口,干脆利落地取了他的心头血。
嫣红的鲜血一滴滴浇灌在仙昙草上,流淌过翠绿的枝叶,没入黑色的土壤之中。须臾,仙昙草便抽出了鲜嫩的新芽,长得愈发茂盛。
游春音用手帕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叹息着评价:“小哑巴,果真是没有良心呐,连心头血都是凉的。”
“像你这般,倘若日后有了心上人该怎么办。如此冷呼呼,又凶巴巴的,哪个女孩子家会愿意待在你身边。”
纪缭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要你管。
别碰我。
游春音读懂了他的眼神,收起匕首,一手按回了他的胸膛上,不容反抗地说:“我还就要管你了。”
她垂眸扫过对方的胸腹。
肉眼可见的肌肤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除了被她留下的鞭伤,还有众多陈年旧伤。有的伤口已经愈合,剩下可怖的疤痕,有的伤口还未痊愈,微微渗着血丝。
“伤好了些许就来折腾,怎就学不会安生。瞧瞧伤口都化脓了,真难看。”
游春音嫌弃地蹙蹙眉,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碧绿色的小瓷瓶,打开盖子,用指腹抹了一把药膏,轻轻涂到纪缭的伤口上。
“此乃凝脂露,修仙界最上乘的伤药,不仅愈合伤口快,而且能祛除疤痕,涂抹过的伤口绝不留痕。可贵了,这样一小瓶就卖十二枚灵石,比你整个人还贵。”
纪缭惊愕地看着游春音的手。
“怎么,怕我给你抹毒药呀。”游春音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嗓音慵懒,手上的动作却意外仔细,不放过任何一道细微伤口,“放心,我暂时还舍不得毒死你。”
凝脂露有些冰凉,涂抹在肌肤上痒痒的,感觉特别怪异,让纪缭十分不习惯。
他从未用过这种膏药,以前受伤了几乎从不上药,更不会被人触碰身体,帮忙涂药治疗。
而面前这个放荡不羁的顽劣女修,明知自己要杀她,却还一脸温柔地给自己上药。
她究竟意欲为何!
似是看出了对方的迷茫,游春音刮刮他的伤痕,非常好脾气地解惑道:“你这满身疤痕的,看着就叫人不舒服,当男宠都嫌晦气。我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做我游春音的狗,可绝对不能丑。”
“......”纪缭含恨地咬咬唇。
涂抹完胸前和腹部的伤口,游春音又拽下纪缭的上衣,拨开他铺散的长发,给他处理后背的伤口。
少顷,游春音转回身,把凝脂露塞到纪缭手上,目光往他腰下瞥了瞥。
“下面的,自己乖乖涂。”她撩动纪缭身上的缚灵锁,霎时响起一阵阵清脆的碰击声,“如果不听话照做,我立刻将你绑回来。”
见纪缭没有反应,游春音秀眉一抬,语气轻飘飘地问:“还是说,你想主人继续帮你涂,嗯?”
纪缭紫瞳收缩,像两把霜刃唰唰袭向游春音,蕴满不耐的脸上写着一个字——滚。
“不能偷懒哦,小哑巴,一道疤痕都不许留。”
游春音拢了拢纪缭敞开的衣襟,纤细的手指在他身上留下最后一丝温度,便松开了缚灵锁,不疾不徐地发布命令。
“明日早上来我房间,我要亲自检查。”
*
翌日,万里无云。
游春音早早起了床,像往常一样精心打扮,吃过小弟子送来的早点后,就开始坐在书桌前整理合欢宗这个月的账本。
一算起账就入了神,直至晌午,她疲惫地伸了伸懒腰,才想起昨天约了小哑巴过来做检查。
看来又是不听话了。
正准备到外面逮人,这时房门忽然敲响,但只响了一声就停下。
游春音挪步去开门,不料竟见到了纪缭,尽管满脸透着不情不愿,但没想到他居然乖乖来了。
“小哑巴,来得真晚,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游春音敛起眼中的意外之色,轻笑着朝他勾勾手,“不过算你还识相,进来吧。”
纪缭再次走进游春音的卧房,也再次确认屋内没有设置任何结界。那么无法伤害游春音的结界,极可能是布在了她身上。
“愣着干嘛,把衣服脱了。”
“......”纪缭一动不动。
于是游春音只好亲自上手,急切地扯下了纪缭的腰带和上衣,动作间甚至有几分粗暴。
“小哑巴,你难道是故意想让我帮你宽衣解带吗?”游春音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的机会,浅浅一笑,“这样可不好,我喜欢主动的男子。”
纪缭眸色阴沉地凝着游春音的脖子,恨不得立马将其掐断,永远也听不见这把令人恼火的声音。
然而眼下他杀不了游春音,也出不了合欢宗,只能强忍下这口气,待修为灵力完全恢复,再一举歼灭整个合欢宗报仇雪恨。
昨天被解开缚灵锁后,他就一夜未眠,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反复回忆着指尖划过肌肤的异样感觉。
是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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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尽管极其厌恶被游春音触碰,但为了探清这个捉摸不透的轻佻女修,他还是咬牙来到了她的房间。
游春音快速扫视着纪缭的皮肤,伤口基本都愈合了,旧疤的颜色也淡了许多,褪去了一层狰狞,变得稍微顺眼起来。
看来是真的凝脂露,不是假货。
“记得每天都要涂抹,直到疤痕完全消失。我随时都会抽查,可不许偷懒,糟蹋了我的宝贝药膏。”
她戳了戳纪缭的心口,昨日取心头血的刀伤已毫无踪影。
“行了,出去吧。”
不知自己来此做甚的纪缭:“......”
见纪缭面色僵硬,游春音转转美目,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对方的胸肌,“怎么,还盼着我替你抹药啊。”
纪缭冷冷“哼”了一声,甩开游春音的手,径自将衣裳穿戴整齐。
若非有宗门事务要处理,等会还需下山一趟,游春音才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纪缭。
临走前,她又瞅了一眼纪缭皱巴巴的衣服,朝屋外高声喊道:“小汝!”
一个稚嫩可爱的小弟子噔噔噔跑了进来,“宗主,我来啦,有何吩咐?”
游春音指指纪缭,“带他到兰亭阁,沐浴熏香,换身新的衣裳。”
陆小汝眨了眨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惊诧问:“宗主,确定是兰亭阁?”
“嗯,必须是兰亭阁。”
“......是,弟子一定将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再献给宗主!”陆小汝一顿,旋即反应过来,拔高嗓音欣然听令。
嘱托完小弟子,游春音转身拉过纪缭的衣襟,踮起脚尖贴到他的耳边,恍若说悄悄话般,轻声抛出沉甸甸的威胁。
“听话,否则我当着合欢宗所有弟子的面,亲手给你上药,全身的。”
纪缭双拳紧握,面浮愠怒,再次被游春音的无耻震惊到。
游春音走后,纪缭被陆小汝领到了所谓的兰亭阁,和游春音居住的庭院大差不差,厢房里摆放着清一色的白袍。
“你先去旁边的浴池沐浴,然后来这里拿一件衣裳换上。”陆小汝端详着纪缭的身量,估摸道:“......应该会合身,最后再去隔壁房间熏香。”
许久,见纪缭没有动静,陆小汝不由纳闷。难道宗主买回来的,是个又聋又哑的小可怜?
于是她尝试用手语,大大咧咧地把刚才说的话比划了一遍。
“你、看懂了、吗?”
纪缭:“......”
他才不是聋子!
罢了,懒得跟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小仆从计较。无非是沐浴更衣,能让自己舒服些,何乐而不为。
一个时辰后,合欢宗的弟子纷纷闻讯前来,围满了兰亭阁的院子。
众人皆想目睹,宗主前两天买回来的哑巴萱族,究竟是何等模样,才会让他们一向多情的宗主,短短两日就爱不释手。
只见房门打开,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从幽暗中走到光亮处。
少年卷发紫眸,高鼻深目,面容骨相皆精致到堪称绝伦,找不到一丝瑕疵。而且肤白胜雪,气质清冽,宛若从冰川深渊里爬出来的靡丽海妖,俊美得无比锋利。
即使穿着清素的白衣,也闪闪发光,比午后的日光还要惹眼,直叫人挪不开视线。
陆小汝自小就跟着游春音,见识过无数在游春音身边打转的各色美男,此时此景,都觉得比不上眼前这个充满异族风情的小哑巴。
她和众弟子一起感叹:“真有气质!”
宗主的正宫气质。
6. 谁打的
纪缭熏香出来,就见原本空荡荡的庭院挤满了人,一个个探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
俨如被围观的滑稽戏子。
他默默握了握拳,发誓待他恢复力量,定将以游春音为首的这帮杂鱼一网打尽。
人群中,一个山下的弟子急急忙忙跑来找陆小汝传讯,“陆师姐,那个王公子又来了!”
陆小汝既是游春音贴身伺候的弟子,也是合欢宗府上的杂务总管。
“行,知道了,我这就去招待他。”陆小汝应道,又朝纪缭说:“你到宗主的阁院等宗主回来,我先去忙了。”
这时合欢宗的大门前,一个身着金丝黄袍的年轻男子步伐张扬,捧着一束鲜艳的红色芍药,抬起绣满青龙白虎的锦靴,大模大样地踏入山门。
他的身后跟着十多名仆从,每个仆从肩上都挑着沉甸甸的扁担,载着满满当当的红色礼盒。
王子贵问:“小汝,我家音音呢?”
陆小汝急匆匆赶来,回答道:“抱歉王公子,我们宗主今日有事下山了,此时不在府里。”
“啊,怎如此不凑巧!”王子贵一脸痛惜,苦巴巴地拧起眉头。
他追求了游春音大半年,每个月都会带着礼物来合欢宗看望心上人。
既然今日无缘见到佳人,那便只能靠听听她的消息,以解相思之苦。
王子贵从口袋里掏出鼓鼓囊囊的荷包,语气十分亲昵地打探,“最近音音过得如何,都在忙着何事?”
陆小汝熟络回答:“宗主日理万机,为了合欢宗天天呕心沥血,刚算完上个月的账,就出门置办下个月的物资了。”
“音音当掌门真不容易!唉,心疼死本公子了!”王子贵面露怜惜,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指向身后的一框框扁担,“本公子这次带了天山燕窝、昆仑雪莲、北海珍珠......记得给音音好好补身体!”
“是,一定,谢谢王公子。”
“除了宗门事务,音音有无与其他人经常接触?”王子贵压了压粗黑的眉毛,神色异常警惕,尾音疑惑地上扬,“本公子一上山,就听到你们的弟子在谈论什么哑巴......音音的哑巴?”
“前两天宗主从暗市里买回了一个萱族,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王子贵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锭,阔绰地扔给陆小汝,示意她继续说。
陆小汝眨着星星眼接过打赏。
游春音曾授意,像王子贵这般钱多到花不完的疯狂追求者,如果向弟子们打听她的近况,只要不是她特意吩咐保密的,皆可直言相告。
一点无关痛痒的消息就能换取弟子们的零用钱,如此盈利的买卖,何乐不为。
“那个哑巴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又高又俊,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萱族,宗主应该挺喜欢他的。”
“有一回,天亮了他才从宗主的寝房里出来......”
“还有昨天,他被宗主亲手绑在凉亭里,而且没穿上衣......”
王子贵的脸色越来越黑,啪嗒一声,捏断了手上的芍药花,饱满的花汁溅到锦衣上也毫无察觉。
音音可以不接受自己的示爱,但怎么能玩起了别的男人!
还是个小哑巴!!!
“那哑巴在哪?带我去找他!”
陆小汝只好战战兢兢地带路,这会纪缭正独自在凉亭里打坐修行。
王子贵环视四周,犀利的目光一下就圈住了目标,气势汹汹地大声喝道:“你,给本公子滚过来!”
纪缭紫眸一掀,没搭理对方。
“没听到本公子喊你吗!”王子贵率着一大帮仆从包围了凉亭,细长的眼睛射出轻蔑目光,一寸一寸扫向纪缭的脸,随即脸色一变,怒目圆睁。
“啧,一张狐媚子脸!萱族果然只剩下勾引求欢这唯一的本事了!”
纪缭回以凛冽如寒冰的眼神。
王子贵不禁咽了咽唾沫,无视面前萱族不怒自威的瘆人气场,伸出食指指着纪缭的鼻子破口大骂。
“瞪什么瞪,区区一介罪人后裔,胆敢瞪本公子!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仆从立马毕恭毕敬地接话,“仙门大派耀天门,威风堂堂王少主。”
“嗯哼。”王子贵傲慢地斜嘴一笑,蹦出口的每个字都写满了不可一世,“像本公子这般的,才有资格与音音并肩,站在她身旁。就你,一个连声都吭不了的哑巴废物,凭什么进音音的闺房!凭什么和音音在凉亭里欢爱缠绵!!!”
“......”纪缭额上青筋一抽。
不说这耀天门,昔日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碎,他何时与游春音欢爱缠绵了?!
竟敢造他的谣。
“本公子警告你,不许再与音音有任何的亲密接触,否则本公子打断你的腿,抽掉你的筋,让你更加废人一等。听见了没,还不快给本公子磕头认错!”
哑巴萱族漠然不动。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敬,王子贵火冒三丈,上手欲拧过纪缭的头。孰料尚未碰到对方,就被一股不知哪里蹿出来的灵力生生震退,差点当场摔倒。
“你......你敢反抗本公子!”
王子贵不可置信地怒视着纪缭,宛若盯着一条咬人的诡丽毒蛇,气急败坏地命令仆从们,“啧,该死,给本公子狠狠教训他!”
蕴满火药味的气氛瞬间引燃,数十名精悍强壮的仆从同时袭向了纪缭。
陆小汝慌张大喊:“不要打人啊!”
*
傍晚,夕阳西下。
绯红的晚霞笼罩着广阔苍穹,陪伴着愈来愈浓重的天色一起缓缓入夜,山上亮起了稀稀疏疏的灯火。
游春音忙了一天,终于迎着灯火回山,可刚踏入合欢宗,就听到陆小汝十万火急的呼喊。
“宗主,不好啦!”
怎么她每次下山回来都出事。
“淡定,我在,别如此毛躁。”
陆小汝喘了几口气,像找到救命菩萨般抱住游春音的手臂。
“宗主,你终于回来了。今天王公子登门拜访,听闻了你买萱族回山的事,气得带人找那哑巴算账,结果一言不合,他们就打了起来!”
“小事,男人不长脑子爱打架,就随他们去。”
“可是,他们打得有些凶残,宗主你的凉亭都快要被掀了......”
游春音一惊:“仙昙草!”
当赶到庭院里时,架已经打完了,地上四仰八叉地瘫倒了一群人,唯有一袭白衣的纪缭傲然站立。
“音音......”
王子贵绿豆似的小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想站起身到游春音面前,大腿却疼得龇牙咧嘴,忙叫唤仆从,“废物,快扶本公子起来!”
两名仆从顽强地爬起身,一左一右将王子贵扶了起来。
王子贵嫌弃地拍掉华服上的灰尘,又理了理凌乱的鬓发,语气激动地向游春音诉苦:“音音,这哑巴狗胆包天,居然敢打本公子!”
游春音看到亭子里暂且完好的仙昙草,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扫视两边的战后状况。
王子贵形容狼狈,被打伤了腿,颤颤巍巍地被人扶着,昔日盛气凌人的气焰登时减弱了一大半。带来的十几个牛高马大的仆从全被纪缭打趴,像爬不上岸的鳝鱼一样躺在地上。
而纪缭面色沉静,冷冷地站在人群之中,白净的脸颊边上,多了一道细微的淤青。
游春音心底倏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是谁打的?!!”
她可从来都不舍得打脸。
王子贵气呼呼道:“是这哑巴先不识好歹得罪本公子的,本公子赏他教训,他却反咬一口。看,本公子的腿都被他打瘸了,好疼啊,音音,你快替本公子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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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音冷声打断,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他的脸是谁打的?”
王子贵像小孩子索要表扬般,把脸贴向游春音,得意洋洋地笑道:“本公子打的。”
岂料下一刻,一个响亮的耳光“啪”一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和纪缭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音音......”王子贵霎时被打懵了,呆呆地轻声呼喊。
游春音站到纪缭身前,眼中盛满了灼热的怒意,“我的人,我会亲自教训,谁也不能替代我去教训他!”
王子贵第一次被人打耳光,若换作是别的人,早就被他碎尸万段报复了。可游春音是他一眼就钟情的心上人,他此刻纵然万般愤怒,却舍不得怨恨佳人,只把怒火翻倍算到纪缭的头上。
“......好好好。”
沉默了须臾,王子贵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委屈巴巴地厉声控诉:“那音音你来替本公子教训这个哑巴!把他的双腿都打断打残,再扔下山喂狗!”
“王公子,他不叫哑巴。”游春音朝身后一瞥,凝眉正色道:“他有名字,叫纪缭。”
“本公子管他叫寂寥还是寂寞,他不过一个不会说话的没用哑巴!”
“我是他的主人,只有我能喊他小哑巴,只有我能欺负他。”游春音清了清嗓子,一向慵懒闲淡的面容敛起了笑意,竟变得庄严逼人,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划过心尖,“再喊一声哑巴,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王子贵如遭当头一棒,动了动僵硬的舌头,紧接着暴跳如雷,义愤填膺地大吼:“音音,我如此喜欢你,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哑巴这么对我!!!”
他出身豪门贵胄,富可敌国,居然比不上一个最下贱的萱族哑巴。
游春音曾多次拒绝过王子贵的示爱,狠话好话都已说得明明白白,但王子贵就是不肯放弃,每个月依旧上赶着到合欢宗追人。
“抱歉了王公子,我不稀罕你的偏爱,我这人品味很差,只喜欢萱族哑巴。”
王子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游春音,怒到了极致转为心碎,悲切痛呼:“不,音音......”
“天黑夜凉,王公子请回吧。”
王子贵死活赖着不愿离开,最后游春音只好动用结界的力量,才将一行人送出了合欢宗。
“下回别再放他们上山。”游春音拍拍手,吩咐陆小汝道。
“可他们带来了好多宝物,随便一件都价值千金。”陆小汝为难地皱皱眉毛,向游春音虚声禀报。
“好办,东西留下,人走。”
“......是,弟子知道了!”
闹剧终于散场,游春音上下打量着纪缭,“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受伤?”
纪缭从怔愣中回神。
方才他被十多个修为不低的仆从围攻,因灵力尚未恢复,纵使他武术高超,也还是不甚受了点小伤。
他对那帮仆从出手颇重,在合欢宗大闹一番,本已做好了与游春音对峙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偏袒自己。
而且她......竟知道他的名字!
“幸好我家小哑巴还有那么一点用,没被打残打死了,可惜脸上受了伤。”
游春音走上前,捧着纪缭微微淤青的侧脸,同时,嗅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熏香味道,不由眼眸一弯,柔声问:“疼不疼?”
纪缭不自在地扭转脸颊。
这女修怎么总喜欢突然凑近。
他用口型做了一个“不”字,怎料唇瓣刚张开,就被喂进了一个圆圆的小硬物。
“山下买的,腻死了。”
游春音指尖抵着纪缭的唇。
意外的软。
“......”纪缭睁大了紫瞳。
他的长睫簌簌抖动,舌尖舔了舔,硬物融化出一股浓郁发腻的甜味。
竟是一颗糖。
7. 保护你
叮——
“宿主,该打人了。”
“宿主,该骂人了。”
“宿主,该凌辱人了......”
每天双眼一睁,系统就发来任务提醒,游春音觉得自己就像无边荒原上的一匹牛马,时刻奔跑着,永远也看不到终点。
好在眼下小哑巴总算是安生了一些,没再像之前那般试图逃跑,也肯乖乖吃饭沐浴,回房间里睡觉。
只是那生人勿近的态度一如从前。
游春音曾尝试过与对方沟通,但全以失败告终。
“小哑巴,你想说什么,写在纸上,我们可以通过写字对话。”
纪缭看了眼笔墨纸砚,没有动作。
“难道你不会写字?”
纪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于是游春音挥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句话,竖起给纪缭看——
纪缭是个小哑巴。
“怎么,识不识字,能看懂吗?”
游春音又写了一句:小哑巴是个小蠢货。
“......”纪缭干脆摇头,装作不识字。
“好吧,看来还真是个小蠢货。”游春音把玩着狼毫,蹙了蹙秀长的眉,叹息道:“萱族被愤恨者追杀,连书都没法读,真可怜呐。”
这一点纪缭不置可否。
新生的萱族别说是识字上学,就连基础的生存都无法保证。每天活在先祖的血雨阴影下,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过着生死不测的逃难日子。
“不会写字,那手语会比划吧。”游春音用手指指了指纪缭,随意比划着动作。
然而纪缭依旧纹丝不动。
其实游春音早就看出来了,对方分明只是不愿意与她沟通,不然纵使是哑巴,也总有办法可以与人交流。
“什么都不会,我家小哑巴真是个蠢货,也只有我这个主人,愿意养着你了。”
“好好珍惜吧,小蠢货。”
游春音又轻轻嘲讽了一句,便失去了强按牛头饮水的耐心,扔下狼毫离开了凉亭。
珍惜,纪缭觉得简直可笑。
这个轻浮女修把他如此豢养在府上,将他视作玩物,随意戏弄。有事没事就抽打几顿,有时候抽完又给他上药疗伤,还经常对他做出各种轻佻出格的举动。
每一桩,都足够他将她千刀万剐。
*
自古以来,合欢宗以修习魅术为主,双修及炉鼎之术闻名三界,从不注重武术剑道等修炼,而且宗门旨指主打一个恣意行乐,从不苦修。因此弟子们都没有安排晨练和早修,清晨的合欢宗安逸祥和,静谧无人。
于是纪缭每天都早起到后山修炼,争取尽快恢复到从前的实力。
一日清晨,纪缭默默修行完,回到落脚的庭院,穿过走廊时,在一扇从里往外开的窗边,赫然撞见了游春音。
他登时脚步一刹。
平常鲜少会在早上见到游春音,他注意到这个女修不仅放浪,还非常懒惰,大多数时候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合欢宗的风气都是被这种不求上进的掌门给带坏的。
不过合欢宗本来也不是上道的宗门,在仙魔大战中连仙门战力都算不上,只是早早就被炮灰的边角门派。
自甘堕落,毫无可惜。
他便等着合欢宗的陨灭。
“小哑巴,早呀。”
游春音站在屋内,懒洋洋地倚着窗台,手上拿着一块玉石和一把刻刀,正在慢悠悠雕着什么东西。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紫纱里衣,白皙肌肤在微光下一览无余。
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没有梳发髻,也没有施粉黛,清简素净,却挡不住天生的明艳面容,如初生的芙蓉,每一刻都那般旖旎动人。
纪缭喉结微动,不露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正欲调转脚步离开。
游春音的眼角余光发现了纪缭,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把人喊住,“真没有礼貌,见到主人,不会说话,招个手总会吧。”
她扬起一贯散漫的笑意,望着少年紧绷冷峻的侧脸,心情颇好地循循教导。
“小蠢货,我教你两个手语。一个是招手,以后见到主人了都得主动招手请安。”
“另一个是......”游春音语音一顿,朝纪缭勾了勾食指,“每当看见主人对你勾手,你都必须立刻乖乖到主人身边。”
她单手支起下巴,上身微微倾斜,乌黑秀发垂落于胸前,目光慵懒地凝视着窗外的高大男子。
“听懂了吗,下次若做不到,可就鞭子伺候了。想想你身上,还有哪里没被我惩罚过。”
纪缭本不想给游春音任何眼神,但每次还是会被她充满调戏的话语激怒,愤愤然回瞪了对方。
游春音笑靥如花,幽幽扫向纪缭的下腰,语气十分惋惜,“我家小蠢货本来就不太行,再抽一抽,可就彻底、完蛋了。”
“......”纪缭紧握的拳头快被捏爆。
无奈他现在杀不了游春音,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看着纪缭的脸色由黑变红,游春音目的达成,这才满意罢休,继续雕刻手上的小玩意。
日子缓缓流逝,转眼便过去了小半个月,黑化任务一直在持续做着,仙昙草也在逐渐生长,一切都看似有序地推进着。
直到有一天,系统忽然要求游春音:“宿主,今日的鞭打,请您务必打双倍的。”
游春音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今日是任务对象的生辰。”
“......”这生辰礼物可真够别致。
她扯了扯唇角,无语地嘲讽:“你这破剧情,即便是阳光开朗少年也会被逼成阴暗疯批反派。”
系统为自己辩驳:“宿主,我们只是按天道行事。”
天道,又是该死的天道。
游春音最痛恨被玩弄命运,霍然忤逆心起,就想与系统唱反调,“那小哑巴皮糙肉厚的,天天打得我手累,今日要歇歇,不打了。”
“宿主,鞭不能停......”
“要打你自己去打,我累了。”
沉默了一会儿,系统小声嘟囔:“唉,你就宠他吧。”
“我这叫先礼后兵,先给他尝点甜头,再狠狠打一棍子,会让他更加刻骨铭心。”游春音有条有理地说:“况且只要我能引导他黑化成魔,达到你们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不是吗。”
“......”系统无可反驳。
被不被打,于纪缭而言无关痛痒,他丝毫不在意。而令他在意的,是今天给他送来的午膳,竟是一碗长寿面。
这是巧合吗......
他看着热乎乎的面条发呆。
民间素来有过生辰吃长寿面的习俗,但自从他的爹娘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煮过长寿面了。
除了那一次,仙魔大战的前夕,碰巧是他的生辰,族人送来了给他庆贺的长寿面,不料却是将他推向地狱的冰冷背叛。
所有温情都是裹着砒霜的刺刀,他绝不会再被迷惑。
整碗面条最后纪缭一口也没吃,被带满痛恨扔下了万丈悬崖。
午后,游春音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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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地散着步,在静僻的后山找到了纪缭。
她知道纪缭时常偷偷跑到这里修炼,但她从没有遏制,因为她心知大魔王的成长乃必然趋势,也根本无法阻拦。
而且随着他力量的强大,也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只希望那破系统真能把人牵制到黑化结局。
“小哑巴,躲着这儿做什么呢?”
游春音走近,赫然发现纪缭身后的一大片翠竹全倒了,明显是被人用灵力给掀翻的。
亏她今天特意吩咐陆小汝给纪缭送长寿面,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领情,还发泄般地摧毁了她的竹子林。
纪缭神色阴鸷,周身戾气横生,冷冷睥着游春音,一副要打便打的桀骜模样。
游春音本想掏出鞭子开打,但她敏锐地嗅到,纪缭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比往常更加暴恣。
竹子没了,再种便好,游春音倒也不是非常在乎。她迎着凉飕飕的瘆人目光,径直走到纪缭跟前。
“哟,是谁惹我家小哑巴生气了?这怒火,都要把竹林给烧了。告诉主人,主人替你教训他。”
纪缭当然不会告诉游春音,在他眼里这女修就是只笑面虎。表面上温和随意,对你各种亲昵调笑,实则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以戏弄他人为乐。
游春音又走近了一步,指着纪缭近在咫尺的唇,轻声命令:“张嘴,不然我召唤缚灵锁了。”
呵,这人又想故技重施。
他不爱吃糖!
纪缭眸光阴沉地拒绝。
游春音只好强行捏住他的下巴,将一个白色物什塞进了那倔强的唇缝间。
“小哑巴,给你个东西,好好收着,不许弄丢。”
纪缭错愕地垂眸一看。
这次不是糖,而是一个......哨子?
白玉做的,很冰凉。
看着有点眼熟,他恍然想起,原来之前游春音在窗前雕刻的,是这只哨子。
“你是我的狗,可不能随随便便被别人给打死了。如果以后再碰到有人欺负你,你就吹响它,我听到后,会立刻赶来。”
为了防止再出现王子贵那种事情,游春音特意做了一个哨子。毕竟现在的小哑巴不能喊不能叫,万一遇到危险,死了都无人知道。
任务对象若是没了,那就麻烦大了。
她可不想再重头来一次第三春,只想快快完成把小哑巴训成大魔王的剧情,早日摆脱系统,顺利退隐。
游春音捏了捏纪缭的下颚,柔声诱导道:“试试,看能不能吹响。”
纪缭并不想用游春音的东西,可哨子含在唇边却迟迟没有拿下来,望着对方春水似的漂亮眼眸,蓦然鬼使神差地吹响了哨子。
“哔哔......”
轻扬尖锐的哨子声响起,紧接着,游春音腰上系的一个小铃铛也跟着响起。
响声交叠,一如二人碰撞的眼神。
“这才乖嘛。”游春音浅笑着挠挠纪缭的下巴,眉眼间盛开一股骄阳似的傲意与满足,“还不算太蠢。”
她继续抵着玉哨,不让纪缭松开。
游春音靠得太近,几缕发丝随风飘到了纪缭的脖子上,似羽毛般蹭着他的肌肤,叫人痒痒的,柔软的紫衣若有若无地擦拂过他的胸膛。
......这魅修掌门果然诡计多端。
纪缭脸颊发热,不禁凝神屏气,屏住了自己愈发紊乱的气息。
这时,耳边响起女子宠溺的声音。
像一把沾满蜜糖的刀,字字深入人心。
“以后主人会保护你。”
“不许再被别人欺负了。”
8. 不像他
“宿主宿主,黑化值已经好几天没有增长了,请您尽快行动!”
游春音一起床,就听到系统的催促,睡眼惺忪地按了按太阳穴。
最近她是没怎么打小哑巴了,可依靠区区皮肉之苦来提升黑化程度,也并非长久之计。
“我打他时,黑化值升得快吗?”
系统:“......不快。”
甚至早已一成不变。
“行,知道了,我自有办法。”
这几日,纪缭觉得游春音就像突然变了性子似的。不仅许久没有动鞭子,而且每回见到都对他笑得温温柔柔,还不停地给他送衣服,送熏香。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平淡过着,他渐渐习惯了在合欢宗的生活。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只要游春音不对他有非分之举,仅为他提供容身之所,他可以以鲜血为交易条件,替她养活那株仙昙草。
一天午后,纪缭照惯例被游春音拉去浇灌仙昙草。这时,陆小汝捧着一封鎏金请柬,跑来向游春音禀报。
“宗主,临江宫送来了仙门大比的请柬,请您查收。”
仙门大比每五年举办一次,可谓修真界最隆重热闹的盛事。各门派高手云集,精英弟子纷纷出动,在大比上各放光彩,竞相夺魁。
而本届的仙门大比,轮到临江宫主办。临江宫实力强盛,乃如今的仙门第一大派,宫主沈兰宁是人人视若泰山的仙盟盟主。
“这是兰宁仙君的笔墨啊。”游春音打开请柬,一眼就认出了沈兰宁的字。
沈兰宁是她身处话本里的男二,同时也是她这个恶毒女配心心念念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作为沈兰宁的忠实爱慕者,追捧心上人早已成了游春音刻进骨子里的习惯,纵使摆脱了从前的恶毒女配任务,仍然在见到与沈兰宁有关的事物时,下意识便开始赞叹。
“笔走龙蛇,苍遒有力,不愧是兰宁仙君,连字都写得超凡入圣。”
“是呀,比山下每天收到的那堆写给宗主的情书要好看多了。”陆小汝瞄了瞄请柬,嘻嘻笑道:“他们真该去练练字,再来献丑。”
“再练一百年也赶不上人家仙君。”
游春音本只是出于习惯夸人,但她忽然发现,对面的冷峻少年稍稍变了脸色,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紫瞳泛起了一丝轻蔑。
她不由心头一动,于是故意将请柬摊开,炫耀般在纪缭的视线前晃动,“小哑巴,瞧瞧,这字是不是写得特别精妙,如行云流水,铁画银钩。可惜你不识字,连看都看不懂。”
纪缭没好气地往上翻了翻眼皮,表示压根没兴趣看。
他一向厌恶仙门修士,尤其是这种所谓的仙君。说到底不过是有点修为的道士,区区凡夫俗子,就敢称作为仙,还如此受大众信奉,在他眼里整个修真界都可笑至极。
“小哑巴,你认识兰宁仙君吗?”游春音又慢悠悠道。
百年后的一介小辈。
我认识他祖宗,纪缭想。
“什么都不会不知,当我游春音的狗,可不能这般废物。”见纪缭无动于衷,游春音扯过他的衣襟,“过来,主人给你介绍介绍。若想在修真界混,可不能不认识咱们大名鼎鼎的兰宁仙君。”
纪缭嫌恶地瞪了瞪胸口前的纤细白手,扬手将其甩开。
他会走,别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
“跟我来。”游春音轻挑眉梢,带着纪缭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别的庭院。
院子里花影叠叠,兰香浮动,种满了清丽典雅的各色兰花。微风抚过,花枝浅浅摇曳,扑面而来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宁静之意。碧绿色的翠瓦在日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叫人如临画卷,直感岁月静好。
正是他之前来过的兰亭阁。
兰亭阁的正殿大门上着锁,游春音从乾坤袋里取出钥匙打开,随后拉着纪缭走入殿中。
正殿里十分宽敞,全是用上好的桃木装潢,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尽显清雅别致。而殿内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挂着画像的高大屏风。
画像成百上千,各式各样皆有,有空灵飘逸的水墨画,有浓郁鲜明的水彩画,还有风格独特的抽象画。画中人也神态动作各异,有端坐高台的正面画像,有光影交叠的侧脸画像,亦有惊鸿一瞥的远景画像。
尽管千画千面,但不难看出,画中之人全都是同一个男子。
那男子面容似玉,慈眉善目,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散发出来的气质温润如甘霖,尤其是一双莲花眼画得惟妙惟俏。看着画像,仿若透过薄纸,与那和煦的淡然目光对视,心头顿时有种被清风拂过,晨光照映的感觉。
“兰宁仙君年轻有为,不到而立之年便执掌临江宫,统领仙盟。这般优秀的男子,偏偏还生了一张如此卓越的脸,叫天底下的人如何不为其倾倒。”
一进正殿,游春音便开启了夸夸模式,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画像,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纪缭叮嘱。
“这些画像都是我私藏多年的宝贝,今日特许你进来观赏。小哑巴,你可要珍惜良机,好好看仔细了,多长长见识。”
游春音拽过纪缭,拉着他逛起了自己的私家珍藏画馆。
回想从前因为恶毒女配的设定,她疯狂追求沈兰宁,手里的闲钱全用来买画像,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如今她只望沈兰宁能稳坐高位,保持身价,那么她的这一屋子画像以后或许还能翻倍卖一笔。
“瞧瞧,兰宁仙君是不是长得非常俊俏!玉树临风、天人之姿、谦谦君子......这些词简直就是天生为他所创的。不过再上乘的画像也画不出他的神韵,你若见过他本人,便会知道真人比画像好看太多了。”
游春音说着,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半晌,又似亵渎了仙君般收了回来,只捧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脸痴迷爱慕的表情。
一旁的纪缭却只对此嗤之以鼻,疏冷的紫瞳不屑给面前铺天盖地的画像分出一丝眼神。
一堆破画,无甚可看。
在他眼里仙门之人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酒囊饭袋的废物,净是寡淡且无能的货色。
这轻浮女修的品味,简直就和她的品性一样差劲。
正殿非常广阔,与纪缭先前去的偏殿不一样,他发现除了画像,柜子上还摆满了清一色的白衣和熏香。
一件件白衣高雅仙逸,绣着精致而大气的祥云纹。纪缭低头一瞥,惊觉竟与自己身上的衣裳几乎一模一样。
“兰宁仙君最喜白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脱俗超然,宛若天上的皎皎明月,守护三界,照拂众生。”
游春音的恭维之话再次脱口而出,看了看珍藏的众多皓衣,又望向面色愈发僵硬的纪缭。
“小哑巴,兰宁仙君待人有礼,温文尔雅,一举一动皆得体优雅。你需多向他学习,少冷着一张脸,要面带微笑,放平心态,对万物展露多些温柔。”
温柔,呵。
纪缭只觉得人间不值。
待他恢复力量,定让负他者挫骨扬灰,让仙门之流焚巢荡穴,要让这三界通通摧毁殆尽,成为萱族的脚下灰烬。
游春音迎着纪缭冰冷刺骨的眼神,继续径自说道:“兰宁仙君钟爱兰花,在临江宫府上种了满院子的各色兰花,身上总是沾着独特的兰花香。”
她一边说,一边从匣子里拿出一袋香料,隐隐绰绰的香气立即扑鼻而来。
“这香是不是很好闻?”
“我调制了多年,才调制出与兰宁仙君相似的兰香,做成了这些香料,用以熏香。你用着,应当感觉整个人都升格了。”
游春音无比虔诚地捧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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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白袍的衣摆,放在鼻尖前,满怀眷恋地嗅起来,双目轻阖,两侧脸颊浮现出两坨陶醉的红晕。
“熏满兰香的衣裳,是兰宁仙君的味道呀。闻着这气息,仙君就像在我身边......”
听着游春音如同醉酒般的喃喃低语,纪缭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
同款的衣饰,同款的熏香......
这女人,把他当作何物!!!
恍若听到了对方震耳欲聋的心声,游春音极其不舍地从衣衫里抬起头,紧接着神色一改,从迷恋变成了鄙弃。
她睥睨着少年,落落大方地宣告。
“不用猜了,你就是兰宁仙君的替身。”
“但你与他相比,一个是天上的明月,一个是地上的渣滓,存在着天壤之别。若非你这张脸和他有那么一丝相似,我还真是,瞧不上你呢。”
“不过你也有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个开不了口的哑巴。”
游春音走近,无惧那双藏满了杀意的紫眸,抬手捏住了纪缭的下颚,目光扫过上方那两瓣天生红润的唇,浅笑着缓缓道:“不会说话正好,不然可就不像他了。”
音色温柔,语调缱绻,可一字一句,却犹如剔骨之刀,直扎心脏。
寻常的鞭打只能惩戒身体,留下一时的皮肉之痛,很快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对顽劣的天生坏种而言,估计并不起多大作用。
真正能令人破防的,是无情撕碎对方的尊严,尤其这世间的男人,那该死的自尊心还那么强。
而她不仅要将对方的尊严摔碎,还要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纪缭果然怒发冲冠,用力甩开了游春音的手,暴怒之下周身挥出狠戾的气刃,将游春音震退了数米。
虽然喉咙不能发声,但颤抖的双唇赫然彰显着他的愤怒与怨恨。
倘若眼神能杀人,他已经将游春音杀了千万遍,并碎尸万段。
有系统结界护体,游春音毫发无损,淡定地拢了拢长发,继续肆无忌惮地靠近,无视漫过来的冰冷戾气,抚上了纪缭盛怒的脸。
“我如此实诚,全部一一相告,怎么还生气了呢。”
纪缭再次拽开游春音的手,却反被她握住了手腕,咬牙切齿地呵斥:给我滚!
游春音看懂了对方的唇语,但偏生不理会,进一步刺激他,“虽然你脾气差不听话,浑身上下尽是毛病,哪哪都比不上兰宁仙君,但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她顺势轻轻嗅了嗅纪缭的手腕。
少年腕骨分明,小臂结实有力,紧握的白皙手背上跳动着根根青筋,肌肤间散发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淡香。
与她调制的香料相似,又不完全一致,是混合了对方清冽气息的一种全新味道。
“熏一熏,还能用。”
纪缭气得牙关打颤,差点咬碎了后槽牙,紫瞳危险地眯起,俨如一头即将暴走的凶恶野兽。
因为萱族的出身,从小到大他受过数不尽的羞辱,有歹毒百倍的,有残忍血腥的,但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愤恨。
他居然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修,当作成一介仙门修士的替身,真乃岂有其理!
岂有其理!!!
游春音,给我等着。
你不会放弃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凝着纪缭铁黑到几欲滴下墨汁的脸色,游春音甚为满意地扬起嘴角,手指用力按住少年凸起的坚硬骨节。
“小哑巴,好好当我的兰宁仙君,主人便不会亏待你。”
随着黑化值的一路狂飙,系统在游春音识海里嚷嚷着激情夸赞。
“宿主,您的演技依旧如此炉火纯青,连我都被您震惊到了。天道好眼光,您果然是这个世界最会凌辱恶心人的角色。”
“没有您渣不了的人,宿主威武!”
9. 真差劲
自从得知自己是某人的替身,纪缭就气冲冲地脱掉了身上的白衣,跑到池子里疯狂沐浴,快把皮给擦破,势要将一身兰花香清洗得干干净净。
半天没找着人,游春音四处闲逛,终于在后山一处隐秘的山泉里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小哑巴,躲到这儿来了呀。”
那背影一愣,背对着游春音没有反应。游春音蹲到池子边,用手指划了划泉水。
山泉水清凉冷冽,甚为刺骨。
“好好的热温泉不泡,跑来这山沟沟里泡凉水,该说你蠢,还是傻呢。”
她向来爱泡温泉,在合欢宗修建了众多温泉浴池,几乎每座阁院都有。而纪缭放着舒服的温泉浴池不用,偏偏跑到僻陋荒凉的后山。
游春音当然知道对方是在躲她。
但她就是不让他躲,偏要像猫抓小耗子般,将偷偷藏起来的人儿给逮住。
纪缭明显不想接茬,连头都不回一下,兀自继续认真泡澡。
可不到片刻,空气中骤然炸开了一股浓郁的兰花馨香,狠狠刺激着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令他厌恶烦躁至极。
他转头,赫然瞧见游春音捧着一大盒香料,正一把一把地丢进泉水里。
“......”纪缭嘴角一抽。
这女修怎能厚颜无止到这种地步!
见纪缭终于有动静,游春音状似苦恼地蹙蹙眉,“小哑巴,不想熏香的话,那便泡花香澡。你如此任性不听话,主人会很头疼的。”
纪缭没看出游春音有半分头疼苦恼,相反,对方心情还非常不错,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而游春音确实心情舒爽。
因为看到纪缭吃瘪,尤其还是未来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此刻被她逼得抓狂,却无以反抗,她就成就感拉满。
也许这便是养狗逗狗的快乐。
她又往泉水抛了一把香料,恍若天女散花,水中的兰香愈发浓重。
“这么大的池子,可费香料了,小哑巴,你真败家呀。”
腻人的香气一股脑钻进纪缭的鼻腔,他冷冷横眉,倏地游向岸边,好似猎鹰捕食般钳住了游春音使坏的手。
游春音拿着香料的手瞬间动弹不得,但她不急不恼,反而蹲低身子,凑到纪缭挂着水珠的耳朵边,语调懒懒地说:“你这是,想邀请我与你一同沐浴吗?”
纪缭:“......”
接着“咔嚓”一声,游春音手中的香料盒子被整个粉碎,化为尘灰。
“糟蹋东西,会遭天谴的。”游春音挣开了纪缭的束缚,拍拍他的脸颊训话。
纪缭不悦地甩了甩脑袋。
他把沈兰宁的同款衣服都撕了,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被浸透山泉水后,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将健美的肌肉轮廓展现无余。
少年肩膀宽阔,肌理优越细腻,是游春音很喜欢的身材,但她就是不愿对方舒心,嫌弃地挑挑眉。
“啧,这出水的小哑巴,没一点出水芙蓉的模样,反倒像要咬人的食人草,我可不喜欢这般桀骜难看的。”
谁要你喜欢了......
纪缭恶狠狠地剜着游春音。
游春音垂眸一瞥,轻笑道:“你这衣服也是白衣,怎么不脱掉呢?”
她用食指勾了勾纪缭的衣领。
纪缭咬牙:“......”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放肆轻浮的女子!
游春音从乾坤袋中再次取出一个香料盒子,这种存货她多的是,正准备洒到纪缭身上,却霍然被扣住了双手。
纪缭眸光狠厉,用了十足的力道,游春音被箍得死死的,一边保持着笑容威胁,一边使劲挣脱。
“让你当替身便安生当替身,在合欢宗只有听我的话,才有好果子吃。别把你唯一的存在价值给抹杀了,否则......”
拉扯间,纪缭加重了手劲,不料岸边的女子太轻,他猛然一拽,对方就失去重心,往他身上摔落。
“噗通!!!”
二人一起摔进了山泉。
山泉水不深,淹不死人,但水温凛冽,纵使是夏季,也十分寒凉。
游春音被冻得浑身一颤,立刻召唤出缚灵锁,将自己和纪缭缠住,另一头绑向岸边的树桩,挥动灵力一拉。
随着迸溅的水花,他们从泉水中跃出,就着拥抱的姿势跌在了岸边草坪上。
“咳咳......”游春音呛了几口水,伏在纪缭的胸膛上咳嗽着。
纪缭想将身上之人推开,却被缚灵锁捆住了手臂,只能任由游春音压着,生硬地挪开了目光。
游春音终于喘顺了气,抬头发现纪缭偏着脑袋,把她视为蛇蝎,不肯给半分眼神。
“小哑巴,我很丑吗,如此不愿意看见主人。”
她最不喜被人忽视,于是微微起身,掰了掰纪缭的脸,逼他正视自己。
纪缭眉心紧皱,匆匆瞪了游春音一眼,就红着耳朵又扭过了头。
他俩浑身湿透,衣衫紧贴,独属于女子的柔软轻轻摩挲着他的胸口,令他厌恶又烦躁。
游春音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
她的纱裙很单薄,浸了水后变得如蝉翼般透明,玲珑有致的身段根本藏不住,似一朵艳色欲滴的妩媚妖姬,明晃晃地撞入眼球。
但她丝毫没有慌张,并不觉得窘迫或羞臊,也没有觉得有所吃亏。
因为她认为女子的体态生来就是美的,毋须因那些恶心的世俗凝视而变得胆怯,畏畏缩缩,不敢挺起胸膛视人。
相反,她将胸前凌乱垂落的发丝撩到脑后,自信大方地展现自己傲人的美。
“小哑巴,不同于你,我可没什么不见得人的。”
纪缭额上的青筋突突突狂跳。
从我、身上、起开!!
他头一回如此后悔当初一把毒药封了喉,当下无法开口出声。
“你身体好热啊......”
落水后,游春音冷意未褪,却感觉到身下那健壮的男子身躯在逐渐升温,紧贴的肌肤间传来了阵阵热意。
一下子挑起了她的玩心。
“呦,原来我家小哑巴......不是小太监啊。”游春音不怀好意地挠挠纪缭的心口。
纪缭的心跳不受控地加速,周身血气瞬间乱了套,全往下腹奔涌。他深吸了一口气,骤然蓄力起身,弹开了像棉花般黏在身上的娇媚女子。
游春音随即操控缚灵锁加紧束缚,将纪缭的双手反绑在背后,不得动弹。
她双臂交叉环胸,好整以暇地走近,“我是母夜叉吗?这么可怕,让你避之不及的。”
纪缭坐在地上,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安静了片晌,就响起了游春音溢满笑意的声音,“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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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装了,我发现啦。”
纪缭错愕睁眼,对上了游春音的目光。站在身前的女子面若桃花,笑容明艳,他却只觉得歹毒卑劣。
游春音朱唇一弯,抬起白色的绣花鞋,轻轻踩在了纪缭的异常之处。
她深知男人最在意什么。
无视对方鼓起的骇人幅度,用温柔的语调说着直击人心的嘲讽。
“不愧是小、哑巴。”
“......”纪缭双目喷火,愈发愤然。
“平日多吃点饭,看还能不能长长,不然这辈子可就没用了,连当男宠都排不上号。”
系统:“侮辱性极强,宿主英明!”
滚,别突然蹦出来。
识海里,系统冷不防的欢呼,差点打断了游春音的雅兴,她不耐地怼走了烦人的跟屁虫系统。
况且这才到哪。
来点更过分的吧。
游春音决定把接下来几天的黑化值一起完成,一边一下下踩着纪缭,一边爱抚般摸着他涨红的脸。
“原来小哑巴,还是个小骚货。随便碰一碰,便反应如此大。”
“想要主人帮你吗?”
“嗯?不能说话可以点头。”
纪缭的唇咬到发白,一张清冷的脸庞被迫染满了绯色,紧握的掌心渗出了一层层薄汗。随着游春音毫无怜惜的动作,异样愈发强烈。
原本只是破土而出,现在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俨若一只咆哮的巨兽,即将冲破布衫之笼。
但游春音捏了捏两个手指头,故意说着瞎话刺激他,“小哑巴,幸亏主人眼尖,不然都找不到在哪儿。”
“嗯......”纪缭扬起脖子,干涩的喉咙里泄出一声难耐的闷哼。
他的身体微微发颤,本就湿透的衣裳此刻又被冒着热气的汗水浸湿。
一滴汗从他的脸颊滑落,沿着凌厉优美的下颚线,流淌过凸起滚动的喉结,再顺着纤长的脖子一路没入了胸膛。
结实的胸膛因喘气而起伏不定,深邃的胸肌中缝泛着湿润的盈盈水光,整个人好似坠入旖旎云端的魅魔,散发着极致诱人的秾艳与性感。
看着纪缭情动又难堪的矛盾模样,游春音很没有定力地咽了咽唾沫。
若非对方是将来灭世的大魔头,她也许会将人收入自己的床榻。
只可惜,命已注定。
她无奈惋惜一叹,便稳住心神,毫无怜惜地加重了脚上之力。
旋即,纪缭的身躯陡然一震,紫瞳骤缩,绣花鞋下的衣衫顿时洇湿了一大片。
“......”气氛陷入了死寂。
连游春音都僵愣了片刻,被这猝不及防的结束震惊了一下。
没有什么比“神速”更加耻辱。
纪缭的脸色果然羞愤欲死,唇瓣被咬破流血,弥漫着引人遐思的气息中,化开了一丝淡淡的腥甜。
他喘息尚未平复,就用刀锋般的眼神阴鸷地绞着游春音,有种想将人拉入地狱一道同归于尽的疯感。
游春音则依旧非常淡定,甚至回了一个挑衅的讥笑。她第一次如此希望对方不是个哑巴,真想听听他现在会说什么。
不过如果他能说话,估计此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收回了脚,宛若了事后提起裤子不认人般,无情又冷漠地扔下一句体验评价。
“真差劲。”
10. 黏人精
仙门大比举办在即,如此盛大的赛事,又是在临江宫举行,合欢宗自然没有缺席的道理。
游春音从门下挑选了两名弟子例行参赛,合欢宗自古便不重武道修行,去仙门大比亦不过走个过场,凑凑热闹。
仙门大比一比就是大半个月,临行前,游春音思忖再三,最后叫来了陆小汝。
自从上次掉入山泉后,纪缭就对她更加憎恶鄙弃,终日躲在后山里独自修炼,完全不想见到她,连多看一眼都嫌反胃。
静僻的后山,一个穿着白色轻薄里衣的男子正在林间运功打坐。午后的日光穿过层层竹叶,如撒落的发光金子,斑斑驳驳地照映在他身上。
“噔噔噔......”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纪缭眉心微蹙,倏地睁开了冰冷的紫瞳。
来的正好,他刚恢复了三成功力,恰好再试试能不能杀死那个可恶的女修。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来人并非游春音。
“喂。”陆小汝隔着好几株竹子,朝纪缭大声喊道:“宗主让我来给你传话。”
上回王子贵被游春音训走后,他们就不再敢管纪缭叫小哑巴了。
不仅是因为游春音说过只有她才可以这么喊,也因为他们发现,那小哑巴虽然是个卑贱萱族,但有时候总给人一股与其身份不符的震慑感。看着那双阴鸷的紫瞳一瞬,就感觉被抽干了生气,莫名地叫人畏惧发颤。
“宗主说,她准备出门去临江宫,一走就好多天。你如果不舍得她,就于明日辰时在山门前的石碑处等,和她一起下山。”
纪缭不耐地磨了磨后槽牙。
呵,不舍得......
他巴不得游春音赶紧消失。
可少顷,他又转念一想,这是他下山的一个好机会。
合欢宗内设有诡异的结界,他暂时还无法破解,但只要一出去,他就再也不受结界限制。并且只需趁游春音不注意,便能逃离她那该死的束缚,不用再受她肆意玩弄。
看着纪缭沉思的冷峻面容,陆小汝默默打了一个冷颤。
只觉得这个萱族漂亮归漂亮,但性子太阴沉了,也许只有像宗主那般的人物,才能降得住他。
陆小汝把一个篮子放到地上,接着传话:“对了,宗主还说,假如你想跟着她下山,那就把这套衣裳穿上。随她出门的狗狗,必须打扮得漂漂亮亮,一点也不能丢了她的脸面。否则就继续待在合欢宗里,日夜独守空房,品着相思之苦,等她回来。但她回来了,就算你主动敲门爬床,她也不一定会再次宠幸你。”
“咳咳,这都是宗主的原话。”
“......”纪缭面色如墨。
那个轻浮女修,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恨,即使人不在眼前,也要在话里占尽他的便宜。
*
翌日辰时。
出门的马车已停在山门前等候,游春音和弟子们正准备上车出发。这时,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缓缓出现。
“哟,好久不见呀小哑巴,终于舍得从山沟里出来见人了。”
纪缭强忍着不悦,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在必须先吞下这口气,待对方放松警惕,才好伺机逃离。
“算你乖,把衣服都穿好了。”游春音由上到下扫视着纪缭,又凑近轻轻一嗅,闻到熟悉的兰花香,才满意地笑道:“果然还是得有熏香,方有兰宁仙君纯正的味儿。”
纪缭鄙视地掀了掀眼皮,只觉得这女修对某人的爱慕简直丧心病狂。
“你不是很喜欢和我倔吗,怎么就来了呢。”游春音眉眼含笑,指尖勾着纪缭的一缕长发把玩,嘴皮子又开始揶揄,“原来是个表里不一的小哑巴啊,就这么离不开主人吗,黏人精。”
“......”纪缭立马后悔来了。
游春音当然猜到纪缭愿意跟她一起下山的原因,只是与其把人留在山上放养,不如将人看在身边,还能无聊时逗一逗,解解闷,毕竟光是那张萱族的脸,就足够养眼。
而且她有道具和系统,这个阶段的大魔头怎么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事先告诉你,缚灵锁我带着,若不想被时刻拴着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我兴许会当着全仙门的面,给你来一顿爱的惩罚哦。”
她停顿片刻,踮脚贴到纪缭的耳边,像说悄悄话般亲密暧昧,又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字一字缓缓吐出。
“让大家见识一下,我家小哑巴,惹人怜爱的速、度。”
“......”纪缭咬牙切齿,黑黢黢的脸色被怒火烧红,差点掰断了自己的手指骨节。
游春音见好就收,撇开了手指上缠绕的微卷发丝,转身对弟子道:“好了,人齐了,都上车吧。”
“是,宗主。”小弟子们立刻收起好奇的小眼神,心道他们家宗主最近真是十分宠幸这个新来的小哑巴,无论去哪都要带着他。
马车飞驰穿过群山深谷,于午后抵达了临江宫。临江宫顾名思义,临江而立,坐落在天水一色的辽阔江边,绿波荡漾,山秀风清。
临江宫给莅临的每个门派都安排了落脚的客房,见合欢宗来了四人,便准备了四间客房。
游春音则表示只需要三间,她指了指不情不愿跟在身后的纪缭,“我与他住同一间。”
“噢好的,游宗主。”
“小哑巴,皱什么眉头,我们当然是一起睡呀。”游春音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的机会,轻笑道:“怎么能把黏人精孤零零丢在旁边。”
“......”纪缭心中暗念,我忍。
众人走入接待宾客的庭院,游春音拍了拍两个小弟子的肩,“坐了一天车,都累了吧,早些休息,明日的比试尽管顺其自然,无需有压力。难得来临江宫一趟,涨涨见识更为重要。”
两个小弟子乖巧笑着,连连点头,进屋前神秘兮兮地凑到纪缭身旁低声道:“好好伺候咱们宗主。”
“能当宗主的枕边人,你可真幸运。”另一个小弟子接着道:“别看宗主到处留情,百草丛中过,但这些年来,你是头一个被宗主如此宠爱的。”
纪缭:“......”
与我说这些做甚。
他不想听,亦不想了解。
当初应该把耳朵给毒聋的,那样就听不到这些废话,还有那女修的无耻之言。
纪缭甩了一个冷冷的白眼,跟上走在前头的游春音。
游春音已来到客房前,正欲开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
少女激动地喊了一声。
“游姐姐,你来啦!”
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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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音转身面朝来人,对面的少女正是王子贵的胞妹,王子嫣。
“我们坐了大半天的马车,也刚到不久,累死了,哥哥正在屋里睡大觉呢。仙门大比为什么就不能每次都在耀天门举办,那就不用跑这么大老远......”
王子嫣不带喘息地倾吐着苦水,才发现游春音身后还跟了个高挑少年,不由瞪大了乌黑澄亮的圆眼睛。
“哇,这就是你新买的萱族吗?好漂亮啊!难怪我哥去合欢宗回来后都疯了,确实比我哥好看太多太多了!!”
“......是啊。”游春音微笑。
真乃亲妹无疑。
王子嫣双目放光,张大的嘴巴被惊艳得关不上,对纪缭的脸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她恳切地拉了拉游春音的衣袖,“游姐姐,你买他花了多少灵石呀?能不能转手卖给我,我出双倍的价钱,绝对不让你吃亏。这样我哥也会开心。”
游春音随口道:“不多,就十万灵石。”
“十万......”王子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珠子快要蹦出眼眶,“这也太贵了吧,我还没见过这么贵的萱族!而且萱族本就贱命一条,全是那些无良商贩给炒出来的,卖得比春满园的男妓还要贵!就离谱!”
十万灵石对于富到流油的耀天门而言,亦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纵然王氏兄妹时常为美人挥金如土,也架不住一次掏出这么大的买卖。
听着王子嫣充满愤懑的控诉,游春音淡然一问:“那你可曾见过,比他更好看的萱族?”
“......没有。”
“那不就是了。”游春音也不知哪里来的骄傲,扬眉一笑,“我觉得他值这个价。”
“我上个月买的这两个萱族,一共才两万灵石。家里还有三个,也不超过一万灵石。”
王子嫣身后跟着一左一右两个少年,一个英俊逼人如刀锋,一个娇俏白净似美玉,都是极上乘的长相。
最近王子嫣特别青睐他们,天天让二人陪着吃喝玩乐,甚至带来了临江宫。可当见到游春音的萱族,顿时觉得身边的少年失去了光彩,所有目光都被对方的萱族吸走。
正所谓,狗狗的容貌,主人的荣耀。
倘若能带着最漂亮的狗狗出门,不仅身心愉悦,她的脸上也能增光,将其他的狗狗全部比下去。
因而王子嫣无比羡慕,“游姐姐,你当掌门了就是好,可以自由挥霍。不像我,钱袋都被爹娘控制着,一个月只给花两万灵石。”
游春音笑笑,默然不语。
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两万灵石。
王子嫣黏糊糊的眸光不断流连在纪缭身上,像一只小蜜蜂粘在了花枝上,不肯放手。
“我努力存点灵石,游姐姐,你把他转手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要他,反正你应该也快玩腻了。”
她手下的萱族换得很频繁,买回来的萱族没两个月就看腻了,然后又重新买新的。
市面上的萱族转手率非常高,毕竟萱族唯一的可取之处仅有脸蛋,尝过味了便丢弃,乃寻常之事。
王子嫣热切地眨着星星眼。
岂料游春音忽然抬手,勾住了纪缭的脖子,语气朗朗而笃定。
“抱歉,不卖。”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11. 坐主席
“我不介意用过的。”
王子嫣粲然一笑,表示萱族有过主人无所谓。
游春音稍稍正色,加重了语调。
“但我介意。”
“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
“如果他要再成为别人的人,那估摸,只能等死了以后。”
没想到一向随性的合欢宗宗主占有欲竟然如此之强,王子嫣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真的很合我眼缘,我好喜欢......”王子嫣巴巴望着无法得手的萱族少年,小脸被遗憾压垮,嘴角直直朝下耷拉,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对游春音说:“游姐姐,若你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灵石我会备好的。”
别过耀天门的大小姐,游春音拽着纪缭走进了安排好的厢房。
从谈到买卖开始,纪缭就没给过好脸色,气压比往常更低,像冰块般呼呼冒着寒气。
被当作货物肆意交易,是人都会觉得不爽,更何况游春音发现,这小哑巴的自尊心端得比一般人都要高。
“怎么,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何不把你给卖了,狠狠赚一笔。”
纪缭不置可否。在他心中,早将游春音打入了贪财好色之流。
“我当然想啊。”
二十万灵石,她快想疯了。
奈何有个杀千刀的系统,不做完任务就小命呜呼,再多灵石也无福消受。
“但我舍不得呀,毕竟我家小哑巴是个黏人精,离开我可怎么活。”
此刻游春音只能靠口舌调戏占占便宜,来缓解灵石飞走的心疼。
安静了半晌,她端详着纪缭的脸,突然想到了许多问题。
这样一张脸,凿实太过惹眼,除了偶然碰上的王子嫣,之后的大会还将遇到更多不可测的目光。
倘若一个个都跑来找她买人,她真怕自己一时顶不住金钱的诱惑,就把小哑巴给卖了。
况且这小哑巴来路复杂,性子又倔,不知得罪过多少人,明里暗里的仇家压根数不清。
安全起见,游春音眼睛一转,掏起了自己装满杂物的乾坤袋。
少顷,翻出了一个桃木做的妖怪面具。那是她十六岁那年偷偷跑下山,在镇上市集凑热闹买的。
她拿着面具比了比。
纪缭脸小,勉强还凑合。
“明日将见到兰宁仙君本尊,我的眼中只需有他一个人的脸。东施效颦的替身,可暂且藏起来了。”
纪缭侧目,扫了扫游春音手中又丑又旧的怪面具。
他回到了少年时的身躯,除了重返青涩,面容与从前几乎无异。虽说隔了百年,现世应当无人识他,但保不准可能还有意外,不在众人面前露脸,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眼下要解决这女修逃离,就够他苦恼了。所以尽管嫌弃,但他没有拒绝,冷着脸将面具放置在一旁。
入夜,更深露重。
游春音打了一个哈欠,简单梳洗后,便懒懒地躺上床。临睡前,她不忘展开缚灵锁,一头缠着自己的手腕,一头缠着纪缭的手臂。
“除了我的床,屋内你随意。”
纪缭看着手臂上的束缚。
这磨人的浪浮女修,想离开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瞧见少年皱起的俊眉,游春音嘴角噙笑,故意拍拍床榻,抛去一个春光明媚的眼波。
“若你想上来,也行,乖乖讨好我,待我心情好了,兴许便允你上来了。”
纪缭的脸色霎时又黑了一度,比窗外沉沉的夜色还要阴郁瘆人。
游春音满意地闭目休息。
翌日,仙门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来自五湖四海的门派荟萃一堂,纷纷围绕擂台按座入席。
每个宗门都设有主席与侧席,基本都是掌门坐主席,前来参赛的弟子和随从们则坐后方的侧席。
若按身份,纪缭应当坐侧席,但游春音却拉着他坐到了主席上。
一众位高权重的掌门席中冒出了一个异类萱族,瞬间引起了周遭的注意。
其中耀天门的反应最大,王子贵看到心上人,立刻起身跑到了合欢宗的座位上,怒气冲冲地指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虽然戴着面具,但那与众不同的长卷发和紫瞳,让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人。
“音音,你竟然把他带来了,区区一个萱族,怎有资格坐主桌!”
游春音向来最护短,当即面不改色地反驳,“他连本宗主的床都能上,怎么就上不了桌。”
“......不,音音!!!”
王子贵崩溃抱头,差点当场痛哭。
“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游春音不擅长,也最讨厌哄小孩,从桌上的果盘里随手摘下一颗葡萄,塞到王子贵哇哇大叫的口中。
“王公子,比试快开始了,咱还是认真看比试吧。”
“......唔。”王子贵嚼着葡萄,说话含糊不清。
音音第一次喂我葡萄,真甜。
见王子贵稍微安静下来,于是游春音把一整串葡萄都塞到了王子贵手上,用看不出敷衍的微笑打发道:“这葡萄好吃,王公子拿回去慢慢吃。”
“可他......”王子贵嘴巴里空了,就立马又指着纪缭愤愤不平。
游春音打断道:“他都没得吃。”
好像是哦。
王子贵顿时歇了火,像抱宝贝般捧着葡萄,高傲地瞪了瞪纪缭。
纪缭连眼皮子都懒得掀。
果然会看上游春音的人,尽是傻子。
好不容易撵走了王子贵,游春音瞥了瞥身旁的纪缭。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她已能从对方变幻的神色中,猜出对方的几分心思。
“你觉得我方才说的不对。”
游春音凑近纪缭的耳廓,嗓音因特意压着而显得暧昧,“可你分明上过我的床。”
纪缭:“......”
此上非彼上,净扭曲事实。
幸好戴着面具,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个满口荒唐的女修身上。
游春音看懂了那双乌沉沉的紫眸,继续烧上一把火,幽幽细语道:“莫非,你还想怎么上。”
“......”
对方的话如魔音入耳。
纪缭为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感到震惊又厌恶,立即挪开了身子,恨不得离游春音十万八千里。
真是不禁逗。
游春音毫无愧疚地露齿而笑。
她觉得纪缭面具下那张薄到不行的脸,定然又涨红了。
不少人都留意到了合欢宗主席上格格不入的萱族,也留意到了合欢宗掌门与萱族光天化日下的亲昵举动。
自从萱族被剥夺神格以后,萱族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痛恨。别说是参加宴席大会,即便是生存资格,也不被许多人允许。
这是头一回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将萱族拎到了主席上。
感受着一道道锋利的视线,游春音却十分淡定,径自剥着果盘上的橘子。
“游宗主,带萱族出席,恐怕不太妥当。趁大比尚未开始,还请赶快把人唤走。”一位胡子花白的掌门厉声提醒道。
“是啊,哪有萱族上席的!”
“这萱族怎么敢?有脸吗......”
议论声愈发嘈杂,纪缭早已习惯这般偏见,心中不痛不痒,就盼着游春音顺应众意,将自己弄走。
然而游春音抬眼,语调平平,却又字字坚定,如重锤般掷地有声,“诸位多虑了,我合欢宗的位子,我想让谁坐,便让谁坐。”
说罢,她将剥好的鲜嫩橘子,温柔地喂给了纪缭。
“游宗主,临江宫不似合欢宗,自有规矩,百年来就没有萱族能公然出席!”
“合欢宗确实不怎么讲规矩,但临江宫的规矩,也不是尔等能说了算吧。”游春音不慌不忙地说:“请问临江宫可有宫规写明,不许萱族出席?”
“这......”众人陷入哑然。
连一介合欢女修都说不过,这帮迂腐的仙门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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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果真没一点屁用。
纪缭食不知味地咽下橘子。
他发现游春音其实并非执着于萱族上席,众生平等,而是单纯出于无聊,想恶心所有人。
争执间,一抹飘逸的白色身影款款出现,有人马上恭敬抱拳,“兰宁仙君,您来得正好。游宗主私自带萱族出席,我等劝说无效,请仙君评评理。”
作为当今的仙盟之首,临江宫掌门,仙门巨擘,沈兰宁面容和煦,举手投足都透着沉稳与端庄。
他向众人回礼,又向游春音颔首。
游春音回以柔媚的笑容。
沈兰宁看了看引发众议的萱族少年,神色依旧矜重平静,“临江宫邀请合欢宗出席,游宗主携伴落座,是游宗主的自由。临江宫十分感谢游宗主以及各位掌门道友的赏脸莅临,本届大比,望各派弟子尽情展露风采,友好切磋,共同进步。”
众人想要的是对萱族的处置,而非一番好听的客套话,但又不敢像对游春音那般无礼直言。
这时,与萱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蓬莱岛站了出来。
“听闻游宗主爱慕沈宫主多年,沈宫主可不能因为对佳人心软,就放松对萱族的戒备。萱族背叛了神,非仙门同道,不可同席而坐。”
游春音对沈兰宁情有独钟,早已是修真界的老生常谈,没什么出奇。
唯独王子贵嗷嗷吼了一声,“那是以前的事,音音现在已经变心了,她很快就会喜欢我!”
“......”游春音捂额。
“咳咳。”沈兰宁轻轻咳了两声,保持着一贯的泰然,“我待诸位道友一视同仁,萱族亦如此。此次盛会,除了诸门派,临江宫还邀请了纪氏萱族。”
“什么?!”众人哗然。
对于纪氏萱族,他们并不陌生。
一百年前,魔族与仙门开战,在最后的大战中,有一支萱族暗中提供了支持,助仙门成功铲除魔族,取得胜利。
而这支萱族,就是纪氏萱族。
战后,纪氏曾试图建立门派,联合所有族人集中力量,求得生存。
尽管萱族是仙魔大战的功臣,但远远不够洗刷所背负的罪孽。仙门依旧不愿接纳萱族,更不会放任萱族兴邦立派。
最终纪氏凭借着那么一点功绩,也仅能庇护纪氏十几口人,这些年来仍过得如履薄冰,不受待见。
不料沈兰宁会在仙门大比上将纪氏萱族请来,即使是安排在最角落最靠后的席位,也激起了全场非议。
纪氏萱族的当家纪北泯带着族人落座,纵然他们看起来温和无害,态度谦润,甚至低眉顺目到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仍然躲不掉漫天赤裸裸的敌意,蕴满蔑视、憎恶、杀戮,不可饶恕,不可调解的敌意。
如一把把寒冽冰刃,刺破人心。
沈兰宁竭力为萱族与仙门搭建友好的桥梁,“诸位,萱族的历史已是过去,也许我们该向前看,忘掉从前的干戈,一起为仙门的将来出力。”
但他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千年百年的仇恨交缠,混杂了那么多信仰与性命的纷争冲突,不是一场宴席,一句话就能轻易化解的。
“忘记过去,才是背叛仙门!”
“萱族没资格跨入仙门!!”
“管他什么纪氏,只要是萱族就不是好东西,还不快滚啊......”
各门派义愤填膺,恶狠狠地剜着纪北泯,蓬莱岛的人已经准备拔刀。
没想到会发展到这副场面,原本面向合欢宗的炮火,此时通通轰向了纪氏萱族。
游春音正叹息感慨着,岂知下一刻,飞出去的矛头再度回旋。
因为她的身旁,猝然升起了一股强大狠戾的杀气。
比所有敌意都要露骨,深重。
乃至似乎不只是针对纪氏萱族,而是针对在场所有人,仿佛一只无形的魔爪,不可置信地攥紧了众人的心脏。
令人莫名地胆颤,呼吸僵滞。
全场目光,再次回到了合欢宗的席位上。
12. 撒谎精
死寂的空气中,弥漫着冰冷得叫人窒息的杀气。
作为离纪缭最近的人,游春音的感觉更甚,全身不受控地惊起了寒毛。
虽不知为何一向沉默的小哑巴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劲的敌意,但太显眼了,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面对一众犀利而紧张的目光,游春音急中生智,掐着嗓子娇嗔道:“哎,不就说了一句纪当家长得好看,至于如此生气嘛。”
她媚眼含笑,扯扯纪缭的袖子,似撒娇又似命令,“小气鬼,还不快收收你的坏脾气,都让人家见笑了。”
听见熟稔的女声,纪缭这才从怒意中回过神来,握了握坚硬的拳,咬牙逼自己冷静,一身肃杀之气瞬间敛走。
众人狐疑地注视着合欢宗二人。
方才那可怕的杀气......
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萱族怎么可能有这种震慑力。
可那股威逼,又是如此真实锋利,心脏被捏住的不适仍有残留,叫人浑身都难以舒坦。
“抱歉各位,我家小哑巴太喜欢吃醋了,又开不了口,只能黏着我,闹闹脾气,才有安全感。”
游春音对众人匆匆说罢,就半搂着纪缭,揉着他柔顺的头发耐心安抚。
“乖,虽然我看了纪氏萱族两眼,但只有你才在我心里。别的萱族,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要。”
“我有你一个小宝贝就够了。”
众人:“......”
心中的怀疑霎时被这腻人的打情骂俏吹散,只觉得二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实乃不知礼数,无规无矩。
“咳咳咳......”
于是被这么一搅和,全场的视线又转回到了另一边。
各门派人多势众,向形单影只的纪氏萱族投去深恶痛绝的目光,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兰宁仙君,萱族不可信,不可为伍,让纪氏萱族留在这里,只会脏了临江宫。请仙君明断,快将老鼠异类清理干净。”
“是啊,若沈宫主不忍出手,便由我蓬莱岛动手。”
沈兰宁拦下了蓬莱岛即将出鞘的刀,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知大家尚未放下对萱族的成见,但既然来了临江宫,便皆是临江宫的宾客,临江宫不会妄自赶客,亦会竭力保护每一位宾客。还请各位道友赏我一个面子,在临江宫友好相处,勿要动武。”
呵,友好个屁。
众人在心中愤然暗骂。
沈兰宁执意要护萱族,在临江宫的地盘上,纵然许多人都咽不下放过萱族这一口气,但眼下也只能作罢。
不过临江宫护得了萱族一届仙门大比,护不了萱族一辈子,待出了临江宫的大门,该报仇的继续报仇。
僵持许久的闹剧暂告一段落,各门派藏起敌意,纷纷回到位子上,被耽误的大比也终于得以正式开始。
沈兰宁主持完开场,接着各门派的参赛弟子便按照规则进行擂台比试,一道道矫健身影轮番上场。
游春音一向不爱习武,对比试不怎么感兴趣,出席仙门大比,也只是代表合欢宗前来凑人头,再顺道看看热闹散散心。
她望了望远处拘谨端坐的纪氏萱族,又瞧了瞧身旁心不在焉的紫瞳少年,隔着遥遥两端,嗅到了浓郁的猫腻味道。
“小哑巴,你与纪氏萱族有何关系?”游春音好奇地轻声道。
果然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不过即便纪缭能说话,估计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都姓纪,如此凑巧。”游春音的嗓音懒洋洋的,猜测道:“莫非你们是亲戚?而且是有仇的亲戚。”
纪缭眸光一沉,深邃的浅紫色瞳孔折射出酷寒冷意,大大写着“要你管”三个字。
游春音直视着那双凛冽的漂亮紫眸,红唇弯弯,“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当然得管你。不然你惹了事,我还得给你擦屁股。”
......粗俗,无礼。
纪缭厌恶地别过了脑袋。
“你这比酸笋还臭的坏脾气,在外面就给我安生收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宽容,任由你放纵小性子。瞧瞧你的同族,他们可乖多了。”
无论是遭受众议的纪氏萱族,还是王子嫣带来的两个萱族,全程都似小鹌鹑般低头静坐,不敢有一丝逾矩。
怎就她的萱族如此不省心。
“不管你是纪氏遗失多年的孙子,还是纪氏势不两立的仇家,现在都将他们抛到一旁。你该看的,留意的,模仿的,是兰宁仙君。”
游春音双手捧过纪缭的头,强迫他转头看向席上的沈兰宁。
“兰宁仙君的仪态神情,一颦一笑,都给我好好学仔细了。小哑巴,替身要有替身的觉悟,只有离原主越来越像,才有存在的价值。”
“否则一个哪哪都不像,哪哪都不行的替身,主人会毫不留情地扔掉。”
“而且,别指望还能再回到暗市,盼下一个主人。我不用的东西,扔掉前会先毁掉。尽管你如今一无是处,让我连折磨取乐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游春音的语调说得轻飘飘,眉眼也溢着笑意,却让纪缭的眼神越来越阴鸷,犹如蒙上了一层黑压压的浓雾。
好了,今日的黑化值完成。
游春音悠哉悠哉地继续吃水果,此时擂台上大展身手的,正是昔日的龙傲天男主裴风临。
三年前,裴风临就从仙门比试中崭露头角,作为仙门新秀备受瞩目,一路降妖除魔,屡战屡胜,不断升级,最终打败了祸乱三界的反派,成长为一代英雄少侠。
这届的仙门大比,桂冠毫无疑问将会是裴风临,除了鲜少修为深远的掌门巨擘,年轻一代里压根无人能敌得过龙傲天。
游春音看了看台上意气风发的裴风临,又看了看台下清风霁月的沈兰宁,这两个她旧时任务里疯狂痴迷的男主和男二。
曾经她万般作妖,只为了能够更加接近二人,能够从他们对女主的关怀里抢到一缕目光,分到一丁点的爱。
而如今任务终于完毕,裴风临与女主结成恩爱道侣,沈兰宁也成为了仙门盟主,一心投身于事业。
非常圆满的大结局,唯有她这个恶毒女配,爱情事业皆无,还成了一个爱而不得的笑话。
思及此,游春音狠狠嚼下嘴里的桃子,只觉得年华荒唐不值钱。
她在识海里呼叫,“系统,滚出来。”
系统立马应声:“宿主,我一直在。”
“你的男主和男二宝贝都功成名就,实力非凡,再解决十个魔王反派都行。为何还要舍近求远,白费时间再培养塑造一个新男主去拯救三界?”
明明裴风临和沈兰宁都好好的,既没死也没变坏,看着还越来越帅,让他们去对付将来黑化的小哑巴不就得了。
根本不需要她插手。
“宿主,裴风临和沈兰宁的剧情已经完成了,新故事的展开需要新鲜血液。”
“那我从前的任务也完成了,怎么还让我复出?”
“您是特别的,我们需要您。”
“切,等我完成了小哑巴的任务,也就成了你无用的旧人。”游春音凉薄一笑,“被用完即弃的宿主,应当有许多吧。”
系统没出声,便是默认了。
游春音就知道自己不会是第一个宿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与她一样,被迫成为天道的任务傀儡,去干那些违背自己心意的破事。
“不管你以及你背后那所谓的天道还打算如何玩弄世人,反正我做完这一次任务就退隐,别再奢望打我的主意。”游春音不可反驳地撂下话。
“是,宿主,待未来解决了灭世魔头,定然会让您结局安歇,不再干涉您的命运和生活。”
“最好给我说到做到。”
“一定一定。”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各派弟子的擂台赛。尽管有不少后起之秀,但游春音的目光划过那一张张年轻的脸,都觉得差了些意思。
也许是因为有身旁的萱族少年对比,以至于其他人都被迫黯淡了风采。
游春音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眼皮子耷拉只感困乏,还不如早点回屋逗小哑巴来的有趣。
而一旁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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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则盘算着截然不同的事,白天他被游春音拉去陪席,晚上又被缚灵锁缠得死死的,尚且找不到逃走的机会。
比试一结束,无论是用膳,还是参观临江宫,游春音都没有一丝时间肯放过他,稍微走远几步就被她拽回来。
“小哑巴,跟紧些,多少门派对萱族虎视眈眈,不想被欺负就乖乖跟紧我。”
虽然那些门派不敢当着沈兰宁的面对萱族出手,但保不准会暗地里偷偷动手。
纪缭却不以为然,看着游春音三步一回头的身影,心中鄙弃:跟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游春音无视对方的冷漠,怜惜地抬了抬秀丽的眉梢,状似心疼地说:“本来就哑巴了,若是再被弄断了胳膊和腿脚,放床上都动不了,那么以后就只能待在合欢宗的笼子里,哪儿也去不了。”
“......”纪缭的拳头又硬了。
说着,二人回到了客房。坐了一天席,游春音满身疲惫,连包袱都懒得翻了,直接把乾坤袋召唤出来,将里面的物什通通倒在了桌面上。
她从杂七杂八的物什中挑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起身道:“小哑巴,主人去沐浴了,你乖乖在屋里待着,不许乱跑。”
话音刚落,蓝光乍现,缚灵锁灵活地从虚空中展开,从游春音的手腕缠到了纪缭的手臂。
纪缭动了动手臂,缚灵锁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游春音看向他,笑问:“怎么,你想伺候主人沐浴?”
“......”纪缭额头青筋一抽。
他不过是想示意她这样戴着锁链沐浴不方便!
但游春音全然不上钩,甚至故意戏谑他,走到放着浴桶的屏风前,回眸挑眉轻笑,“现在可不行,等你变乖了,再奖励你这个资格。”
静谧的屋内响起了细微的水声,纪缭烦躁地握着掌心,眸光忽而瞟到了桌面上的那堆杂物。
那女修表面上打扮得人模狗样,内里却十分不修边幅,东西横七竖八地摆开,乱成一塌糊涂。
他就没见过这般凌乱的乾坤袋,有叠好的一看就是新裁剪的衣裳,有揉成一团的一看就是穿过的衣裳,还有糕点零嘴、笛子、风筝、皮鞭、竹简等几十样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等等,那竹简......
一柱香后,游春音舒服地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扫了一眼桌上的杂物,就发现了位置的细微变化。
“小哑巴,你翻过我的东西。”
纪缭保持一贯的沉默。
游春音用猎奇的眼神圈住了纪缭,脸上没多少惊讶,满是玩味的笑意,“原来你喜欢主人穿过的裙子。”
“......”纪缭再度被游春音的无耻震惊,不可理喻地瞪着她。
游春音拿起半压在竹简上的衣裳。
这是她曾穿过的一套浅紫色云纱裙,一拿近,就漫开了一股勾人的昙花香气。
“你不愿意穿兰宁仙君的白袍,如果想穿我的,也不是不可......”
纪缭嫌恶地推开了游春音的纱裙,气呼呼地抓起竹简,承认他动的是竹简,而非女子的衣衫。
游春音淡淡看着那卷写着“纪北泯”三字的竹简。
意料之中。
这小哑巴确实很在意纪氏萱族。
平时对她避之不及,连她碰过的东西都不屑于碰,却会去翻写有纪北泯名字的竹简。
游春音像捉住了狐狸尾巴般,佯装出一脸意外,“小哑巴,你个撒谎精,明明就识字。”
被戳破敷衍的谎言,纪缭毫无窘迫,甚至面容上写满了理所应当。
游春音当然知道对方不会不识字,只是不愿意和她沟通。但被她逮到了,不借题发挥一番,都对不起自己的恶毒女配人设。
“撒谎是要被惩罚的哦。”
纪缭对游春音的惩罚并不在意,倔强的眼神渗出一股要打便打的无畏。
“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
游春音神秘一笑,紧接着,纪缭的手臂骤然被缚灵锁反绑。
淡漠的紫瞳登时一变。
只因对方把手按在了他的腰带上。
13. 惩罚你
少年的腰身劲瘦而结实。
游春音嘴角噙笑,纤细的手指慢悠悠解开了纪缭的腰带。
纪缭蹙额,犹如被触碰逆鳞的小兽,应激般狠狠挣动。缚灵锁反而越绑越紧,将他的手臂肌肉勒得鼓鼓的。
看着对方焦躁恼火的神色,游春音好整以暇地摊开桌上的竹简,又翻出了笔墨。
“小哑巴,你与纪氏萱族究竟有何渊源,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写出来,我这次便不罚你。”
她轻轻敲击着里面空白一片的竹简,叹息道:“我也对纪氏萱族很好奇,正打算找人去探查一番,这竹简便是记录。可惜还未开始,你翻看了个寂寞。”
纪缭的脸色愈发铁青,怀疑游春音是故意把竹简放在桌上耍他的。
“如何,写还是不写?”
少焉,见纪缭都没有要老实交代的意图,游春音抬手弹了弹他的耳垂,朱唇神秘兮兮地扬起,“不写的话,那主人就开始惩罚了哦。”
她无视纪缭冰冷如刺的狠戾眼神,尾指一勾,就拉开了他的上衣衣襟。
少年的胸膛肌理分明,肌肉健美,随着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张扬的雄性气息喷薄而出。
再往下,被衣衫半遮的腹肌线条锋利又流畅,宛若一块块精心雕刻的白玉格子。明明是性感撩人的光景,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不可亵玩的高贵清冷。
而游春音偏要靠近,偏要亵玩。
她将纪缭的上衣扯得更开,让对方坦露出整个宽阔壮实的胸膛,手指不怀好意地戳戳他心脏的位置。
“小哑巴,你心跳得好快,不过被我脱掉衣裳,就如此兴奋吗?”
“......”纪缭咬紧牙关。
游春音俯身,在他通红的耳边笑着低语,一字一字地慢慢道:“你在期待什么,想我做什么呢?”
纪缭干脆别过了脸,不去看那双极其擅长魅惑人的眼睛。
“主人开始了哦。”
游春音一手扶着纪缭的肩,一手执起粗黑的狼毫,随意沾了沾墨水,就挥笔在纪缭的胸口上写起了字。
粗糙湿润的狼毫划过肌肤,冰凉的触感与炽热的肌肉摩擦,所过之处泛起一阵阵令人不耐的痒意。
“别乱动,不然写歪了,就得重来。”游春音刚写完第一个字,捏了捏纪缭不断后退的左肩警告。
纪缭垂眸,只见身前的女修继续在自己胸膛处写字。对方刚沐浴完,身上还冒着温热蒸腾的水气,湿漉漉的长发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腹肌。
一股稠密浓郁的昙花香气犹如云雾,无孔不入地侵占纪缭的鼻腔,令他只觉得烦躁难耐,头昏脑胀。
狼毫一笔一划地细细擦过肌肤,每一下都在少年心海激起了万丈波澜。
漆黑墨汁沾染在白皙皮肤上,仿佛在雪地上绽开一幅对比度极高的水墨画。
起伏的肌肉不比竹简平滑,并不好写,但游春音笔走龙蛇,写得津津有味。
半晌,她才堪堪收笔,满意地看着纪缭胸腹上的几行墨字——
游春音是我至高无上的主人,我将永远效忠她。
为了也让对方瞧见自己的大作,游春音翻出一面镜子,摆在纪缭面前,特意照给他看。
“小哑巴,看清楚了吗?”
纪缭厌烦地抬眉,深幽的紫瞳渗出凛凛寒意,觉得自己这般受制于人的模样委实难看至极。
游春音却最爱看他不爽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一边等待墨水变干,一边抚着墨字间的缝隙,命令道:“罚你今晚不许睡觉,将这句话抄写一千遍,我明日要检查。”
她拿出一沓厚厚的白纸,拍了拍纪缭僵硬的脸颊。
“如果没有抄好,那么我就在你脸上刻下这句话,一辈子都洗不掉的那种。”
给狗狗刻上自己的名字,似乎也不错,游春音又戳了戳纪缭的心口,“如何,以后还敢对主人撒谎吗?”
纪缭回应的,依旧只有阴沉冰冷、比腊月寒风还冷峭的脸色。
“若再有下一次,可就不会罚得这么轻了。我会当着各门派的面,摘下你的面具,脱下你的衣衫,当众惩罚你。”
游春音眨了眨蕴着狡黠的潋滟眼睛,不疾不徐地继续威胁。
“你对纪北泯反应那么大,倘若他见到你的脸,会作何反应呢?”
“......”
纪缭俊脸紧绷,眸底燃起一抹浓烈的恨意,令那双清灵的紫瞳好似沾上毒液的鸢尾花,裹挟着一股万劫不复的危险。
“所以,好自为之吧,小哑巴。”游春音一向见好就收,说完便松了缚灵锁,只缠住纪缭的手腕,以防止他夜里偷跑。
这一夜,游春音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好像感受到了缚灵锁的颤动,又好像听到了系统那把讨人厌的声音,但她实在是太困了,什么都不想管,继续闭着眼睛睡觉要紧。
第二日清晨,当游春音醒来,往屋内一看,发现缚灵锁的另一头空荡荡,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
“宿主,我昨晚提醒过您......”
游春音揉着惺忪的双眼,不慌不忙地下床,走到堆满杂物的书桌前。
桌上的那沓白纸原封不动,没写一个字。而缚灵锁的末端沾满了干涸的血迹,白皙的纸面上也被洒落了好几滴,犹似雪地上掷洒的破败红梅。
看来某人是宁可自残逃走,也不愿罚抄句子臣服于她。
一个干掉了六任主人的狠角色,果真没那么容易驯服。
游春音轻轻“呵”了一声,便转身到梳妆台换衣打扮。她动作从容,与平时无异,看得系统满头不解。
“宿主,人跑了,您还不去追啊?”
“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跑,我也管不住。”游春音没好气地幽幽道。
“宿主,任务并不会因为任务对象私自逃跑而取消,您需要把任务对象找回来,继续做任务助其黑化。”
游春音放下梳子,摊了摊手,“天大地大,我要如何找?”
系统弱弱道:“我昨晚已提醒过您,但您没有理会,所以目前暂无道具可提供,建议您立刻出门,顺着临江宫府外寻找。”
就知道这破系统只会催命,一点屁用也没有。
游春音化完一个淡妆,抿了抿嫣红的唇,扎好辫子戴上蝴蝶流苏发夹,随后便美美地出门。
然而她没有急着出府追人,而是照常出席仙门大比。
见游春音如此闲适平和,系统再次发出了提醒,“宿主,黑化任务任重道远,仍需诸多努力,您不能现在就放弃。”
“我有说要放弃吗?”游春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橘子,在识海里淡淡道。
“我看您的样子就是放弃了......”系统顿了顿,自以为充满人道地说:“若您放弃任务,则会视为任务失败,天道将回收您的个人意志。”
“行吧,闭嘴。”游春音不想听自己任务失败的悲惨后果,顿了一会儿,十分有把握地说:“我在小哑巴身上放了追踪符,不管天涯海角,他都逃不掉。”
“宿主,您是何时做的手脚!”系统平稳的声音变得惊讶,瞪大了不存在的眼睛。
“哨子。”游春音慢慢解答道:“我在送他的哨子上设了追踪符。”
当初因为担心小哑巴被人欺负,又怕他会被仇家拐走,连尸体都找不到。于是她便默默在哨子上加了一道追踪符,以免出现意外找不到人。
而且她发现,这破系统就相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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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窥视镜,只能捕捉到表面上的事物,而不能探查到内里的事物。
比如它能看到你吃饭睡觉,但不知你吃的饭味道如何,也不知你梦到了什么。
所以也不知游春音在做哨子时,默念了一道追踪符。
“既然您知道任务对象的位置,为何还不动身寻人?”系统又提出了大大的疑惑。
游春音捏了捏在掌心里滚来滚去的小橘子,语调散漫地说:“不急,让他先以为自己成功跑掉了,然后再被我逮回来,这样的落差才会叫人绝望得更深刻。”
“宿主,您真可怕。”
游春音一记眼神,“嗯?”
“宿主您真机智,真厉害......”
“行了,闭嘴吧。”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游春音吃完宴席填饱肚子,才慢悠悠地往临江宫宫门走。她通过追踪符,很快就得到了纪缭的所在位置。
不到一天时间,纪缭就已经渡江到了对岸,距离临江宫五十里开外。倘若没有追踪符,天大地大,根本无从找起。
游春音咬咬牙,用了一张贼贵的传送符,转瞬间,就抵达了追踪符锁定的地方。
而此时,赶路了一整天的萱族少年喘着气,额上的汗水被晚风吹干,很快又重新蒙上了一层薄汗。他的左手手腕有一个可怕的血洞,被白布草草包扎着,不断往外渗出腥甜的鲜血。
一挣脱缚灵锁,纪缭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临江宫,一路翻江越山,一刻也没有停。
他穿过幽黑的密林,前方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岂料一拐弯,就骤然看见了一抹最不想见到的身影。
那身影纤细妖娆,如瀑的长发被风吹起,紫纱翩跹,在朦胧皎洁的月光下飘飘似仙。
而纪缭却只觉得撞鬼。
差一点就撞到对方身上,他连忙收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游春音捋着微微凌乱的秀发,十分平静地向纪缭打招呼,“晚上好,小哑巴。”
“......”
纪缭握紧了拳头,浑身戾气暴起,俨然要进入战斗状态。
游春音瞥了瞥纪缭滴血的手腕,懒懒地抱臂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她说着,径直走近纪缭。
“小哑巴,我真是想不通,究竟哪里让你不满意了,让你即使削肉拆骨,强行卸下缚灵锁,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给你吃好喝好,送你漂亮衣裳,护你不受欺负,如此还不够吗?你作为萱族在暗市里被买卖多年,可曾遇到过我这般温柔良善的主人,怎就不知道珍惜呢。”
纪缭双眸眯起,浓密的鸦羽似黑云压城,迸射出赤裸裸的蔑视与痛恨。
黑化值蹭蹭蹭飙升。
看来仇恨真是最佳的催化剂。
“莫非是偷偷惦记着人家王大小姐?”游春音伸手捏捏纪缭凉透的脸颊,轻笑道:“小哑巴,我告诉你,那种小姑娘不过是一时贪图你的皮相,玩两下,很快就会厌倦,甩你跟甩橘子皮似的。不会如我这般,打算常年养着你。”
纪缭立即甩开了游春音的手,仿佛躲孽障般不想被对方触碰到。
游春音偏生要逆其意,更加亲昵地抚上他的脸,手中动作肆无忌惮。
“我待你这么好,却被你伤透了心。你不仅没听话乖乖抄书,还趁我入睡后偷偷逃走。一错再错,死性不改,你说我这回,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她对上那双风雪俱灭的凉薄紫瞳,姣好的朱唇轻佻地弯起,手指刮了刮少年没有温度的耳廓,清灵细软的女声缓缓响起。
“其实你心里很期待......”
“期待我当众解下你的衣服惩罚你,是不是啊,小哑巴?”
14. 不经用
凛冽的杀气涌向游春音。
但游春音仗着目前有系统庇护,无所畏惧,挑衅地看着纪缭。
“小哑巴,你反应如此之大,那便证明被我戳中了心思。既然你想......”她斜眼瞥了瞥对方的衣襟,嘴角化开一个恶劣的笑容,“那我偏不如你的愿。你这么不乖,可不能轻易赏赐你。”
话音刚落,纪缭就被缚灵锁缠住了手脚,旋即一道闪光,就随游春音的传送符回到了临江宫。
此时月黑风高,天上的辰星仿佛都沉睡了,整片夜空昏暗无光。客房外的庭院静谧无人,空阔孤寥,唯有凉飕飕的晚风,带着寒气一阵一阵拂过。
瞬间回到了原点,一整天的功夫全白费了,纪缭不顾伤口,愤恨地再次试图挣脱缚灵锁。
然而游春音手指往下一挥,纪缭便被缚灵锁控制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在这里好生跪着,跪到你的主人满意为止。”游春音捏住纪缭的下巴,用温柔的嗓音说着不容抵抗的话,“小哑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自己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所以,用你这愚蠢的榆木脑袋想清楚了,以后还敢不敢偷跑,还敢不敢忤逆主人。”
桀骜难驯的狗狗不给他吃点苦头,永远也学不会对主人乖顺。
撂下话,游春音最后看了一眼那双阴鸷冷郁的紫瞳,就拢了拢被夜风鼓动的衣衫,转身独自回客房休息。
夜里,老天十分应景地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密集硕大的雨珠似一筐筐被人踹翻的豆子,劈头盖脸地狠狠砸落大地。
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游春音起身时,大雨还没有停。
她看向窗外,院子里快成了一片小水塘,忍不住向系统吐槽:“罚跪必下雨,这也是你们天道的规则么。”
系统弱弱道:“人景交融,一切都是为了营造氛围感与宿命感。”
“我看是凄凉感吧。”
果然反派都不是天道亲生的。
屋外的萱族少年早已浑身湿透,长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侧,清逸的白衣此刻只剩下狼狈。他的手臂和脚踝被缚灵锁紧绑,保持着一个姿势跪了一夜。
游春音梳洗后开门,站在房门前远远看着纪缭,“小哑巴,可有想明白了,知道错了吗?”
尽管被大雨泡了一夜,但纪缭的态度依旧倔强而冷漠,甚至看也不看游春音一眼,没有半分要认错屈服的意思。
“不知错,那就得继续罚了......”
这时,住在不远处的王家兄妹恰好出门,经过走廊,瞧见了游春音这边的景象。
王子嫣最先跑了过来,两个萱族少年急忙跟上。一个给她撑着伞,一个给她提着裙边,生怕大小姐不小心淋了雨,湿了衣裳。
“游姐姐,怎么了?他为何在院子里跪着呀,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不听话,惹我不高兴了。”游春音双手抱臂淡淡道。
“啊,可他看着好可怜,浑身都湿透了,现在雨这么大,一定冷死了......”
王子贵却打断了妹妹的话,五官乱飞地厉声道:“可怜个屁,惹音音不高兴了,就该罚,而且要狠狠地罚!只让他跪着,简直太便宜他了,若是我一定打断他的腿,然后再扔去喂狗!”
王子嫣则白了一眼自己这个喉咙大心眼小的粗鲁哥哥,“哥,对待美人要温柔,别整日喊打喊杀的。”
“他算个屁的......人......”纵然萱族在容貌上无可挑剔,但王子贵打死都不会承认对方好看,轻蔑地瞪了瞪纪缭,就扭头看向自己心仪的美人,语调也随之放缓了,“音音,打他会弄脏你的手,不如我替你去教训他。”
“不必,我家的狗,就不劳王公子操心了。”游春音没心情搭理王子贵,冷冷拒绝道:“而且你若是碰他,便等于碰我,难道你也想教训我吗?”
“怎么会!音音......”
“哥,都说了你这般粗莽,没有女子会喜欢你的。”王子嫣连忙拽走丢人现眼的哥哥,一把抱住游春音的手臂,亲昵地笑道:“游姐姐,如果他把你伺候得不舒服,让你不满意,那便干脆别要他了。世上美男千千万,不行就换下一个。”
“日后会的,但并非现在。我为他花费诸多,当然得直到他把我伺候舒服了,将他榨得一干二净,彻底用完了,掏空了,才能舍得丢掉。”游春音一眼就看穿了王子嫣的小心思,拍拍她的手,弯唇露出对待后辈的和蔼笑意,“到时候如果你对废品还有兴趣的话,便尽管拿去。”
“......”王子嫣咽了咽唾沫。
她心知男人最不经用。
别看这些少年一个个都年轻力壮,精力充肺,实则都虚得很,非常不经玩,没一个能持久的。
不然她也不会购置萱族如此频繁,真不是她的错。
少顷,她又瞟了瞟跪在雨中的貌美萱族,淅淅沥沥的雨水滑过那张立体动人的脸,纵使形容狼藉,也依然透着一股清冷逼人的俊美。
不知将来是游春音先把他玩腻,还是他先被游春音玩废。但王子嫣有种预感,无论是哪种情况,她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萱族了。
“那好吧,游姐姐。”王子嫣蔫巴巴地松开了游春音,笑容消失于湿漉漉的雨雾中。
今日是最后一天的擂台赛,尽管天公不作美,但临江宫布下了防雨结界,丝毫不影响比试。
比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可游春音却看得更加乏味。没有了纪缭在身边,连找个人逗一逗的乐趣都没有了。
下午比试尚未结束,她就缺席离开了座位,回到宾客落脚的庭院。
此时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但天色仍旧阴沉黢黑,像一团化不开的愁云雾霭,乌压压地笼罩在头顶。
地上的少年还跪着,衣衫湿透,往下渗着一颗颗水珠。一张清逸似玉的脸被雨水冲刷过后,更显白皙冷峻。孤身一人跪于深院,却背脊挺直,傲然不改。
游春音的心尖轻颤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为何世人会热衷于凌虐美人。
但她也不敢把人往死里虐,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任务对象给作没了,于是走近,对纪缭开恩道:“小哑巴,现在知道错了吗?只要你乖乖向我认个错,我便既往不咎,勉强原谅你一次。”
纪缭没有任何反应。
“若知错的话,就写一封忏悔书,保证以后都不对主人撒谎,也不会再私自偷跑。”游春音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既然会识字写字,就该发挥在正确的用途上,可别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她挥手收走了缚灵锁,将竹简狼毫扔到了纪缭身前。
然而纪缭还是没有回应。
他微微低着头,纤密的长睫滚落下晶莹的雨珠,一双紫瞳冷漠得不带半分感情与温度。纵使没有了缚灵锁的束缚,整个人也宛如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冰雕,一动不动。
游春音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大度,说的也足够多了,若对方再不开窍和她犟,那可谓自作孽,不怪她没有给过机会。
片晌,见纪缭依然没有反应,不理不睬,她渐渐失了耐心,便不再等候,转身径自回屋。
直到深夜,游春音难得睡不安稳,醒来后望了望窗外,外面没再下雨。她却忽然觉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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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心,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下床开门。
这回纪缭倒是没有逃跑,仍老老实实地跪在屋外。
游春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她就又发觉不对劲。只见纪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自打开门后都没有一丝动静。
“小哑巴?”
“睡迷糊了?”
游春音唤了唤,但纪缭依旧纹丝不动。这叛逆少年平时也不爱搭理她,可起码会回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她不由快步走近,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纪缭的脸。
好烫!
不好,他发烧了。
“喂,小哑巴......”游春音想将纪缭叫醒进屋,但对方似乎已经烧晕了过去,毫无反应。
游春音只好强行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架到自己肩上,但少年身材高大,肌肉紧实,份量并不轻,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被压断了腰。
最后她半抱半拖,经过一番艰辛,才终于将昏迷的人儿搬到了床上。
不待歇气,游春音就开始检查纪缭的病情。
他手腕上的伤口更严重了,不仅裂开还发炎了,以至于引起了高烧,也不知已经烧了多久,还淋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雨。
因为高烧,他的脸颊额头都很滚烫,但手和身体却很冰凉。游春音正欲给他盖被子取暖,可瞧着对方身上那脏兮兮又皱巴巴的衣裳,秀眉狠狠一蹙。
虽然纪缭的衣服早被夜风吹干,但游春音还是看不过眼,末了将他的衣服全扒干净,只剩一条贴身的亵裤。
接着游春音给纪缭的手腕上药包扎,又烧了热水,煮了消炎和治风寒的药,捏开纪缭的嘴巴勉强喂给了他喝。
做完这些,天光已经开始放亮,游春音几乎一夜都没好好合眼,困得要命,直接趴在床头眯了眯。
可她没补觉多久,就又得起来给纪缭换药喂药,而他的高烧也反反复复持续了两天。
作为合欢宗的现任掌门,自小就被父母宠爱的大小姐,游春音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如此辛劳照顾过其他人。
她第一次体会到照顾病人的麻烦与辛苦,按了按太阳穴,最后一甩毛巾,破罐子破摔道:“系统,如果他扛不住病死了,可不算我的责任。”
“宿主请放心,未来的大魔头当下命不该绝,且在您的悉心照顾下,不日便会恢复。”
“......”她就是不想再照顾他。
她曾试图唤其他弟子过来照料纪缭,却都被系统拦阻了,“宿主,与任务对象绑定的人是您,您不可假手他人。”
“现在又不是在逼他黑化,为何只限制于我?”
“会与后续剧情关联,为了保证达成最终任务,请您务必亲自陪伴任务对象,完成每一项剧情。”
游春音:“......”
这算哪门子的欺辱黑化。
牵红线都没这么黏人离谱。
真不知是在罚他还是罚自己。
游春音悔不当初,罚什么跪,还不如直接抽鞭子省事。
当她再次给纪缭喂完药,已是半夜,她困得睁不开眼,将纪缭往床里头推了推,就也躺到了床上休息。
清晨,阴雨连绵的好几日,到今日终于转晴,窗外射入几缕和煦灿烂的金光。
纪缭迷迷糊糊醒来,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了游春音的床榻上
他眼睫惊颤,一扭头就瞧见了游春音熟睡的脸,而他胸膛裸露,身上只剩一条单薄的裤子。
发、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在外面罚跪吗?
怎么会跑到了这女修的床上,还和她睡在了一起!!!
15. 要疯了
“......嗯?”
游春音被纪缭的动静吵醒,眉心微蹙,轻吟了一声,徐徐睁开了秋水似的迷离眸子。
二人侧卧于榻,四目相视,两道高挺的鼻梁挨得很近,咫尺之间交缠的气息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如同一柄带电的利箭,横冲直撞入对方的鼻腔、心房、全身经脉。
时间仿佛停滞。
纪缭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回过神后立马别开了目光。
见对方终于醒了,游春音倒是气定神闲,拖着慢悠悠的语调道:“小哑巴,你总算是醒了。被你折腾了三天三夜,累死本宗主了。”
“......”纪缭眨了眨微愣的紫瞳,原本还有些眩晕的脑袋顿时清醒了。
那日他被游春音罚跪,不料如今的身躯过于虚弱,后来竟体力不支昏迷了,甚至睡在了对方的床上。
这女修都做了什么?!
游春音看穿了纪缭焦灼又无措的细微神情,姣丽的唇角一弯,抬起指尖探向他的胸膛。
“主人亲手给你宽衣解带,伺候了你这么久,陪你度过了好几个晚上。现在你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真乃没良心的负心汉。”
少年的胸膛干燥温暖,肌理细腻,充满了坚韧又柔滑的质感,炽热的皮肤下震动着失了节拍的凌乱心跳。
且越跳越快。
纪缭立刻像遇到洪水猛兽般往后退,直至后背贴到了墙边。他眉宇紧压,紫瞳如冰,散发的每一丝寒气都在警告着游春音别再动手动脚。
但游春音偏不。
她更加肆无忌惮地靠近。
那股惹人烦燥的女子香气不断逼近,纪缭干脆半坐起身,同时嫌弃地扯下了身上的锦被,不愿与游春音盖同一张被子。
没了锦被的遮挡,赤裸的肌肤感受到阵阵清凉,愈发提醒着纪缭,他在昏迷时又被这轻佻女修触碰了。
思及此,他垂眸疾速察看,自己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可疑和奇怪的痕迹。
幸好,他霎时松了一口气。
孰料对面的游春音莞尔一笑,手指勾着长发慢慢转圈,玩味的目光由上至下,一寸寸扫过纪缭的眉眼、咽喉、胸膛、腹肌......
少年身上先前遍布的狰狞伤痕已被凝脂露治愈,不留一丝疤痕,透着重焕新生的健康光泽。
尽管什么都不做,只往墙边靠着,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危险而诱人的魅惑。
让游春音实在是忍不住。
有此美色不调戏,枉为合欢宗宗主。
于是她翻坐起身,一手抵住雪白墙壁,俨然化身街头的孟浪霸王,将漂亮可人的萱族少年堵在了床角。
“小哑巴,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光看你自己的身体,可看不出来。”
她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抚上纪缭蓬勃结实的胸膛,感受着对方被迫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圆润的指甲在他心口画圈。
游春音温柔轻笑,“你得看我的。”
“......”纪缭呼吸猛滞。
他的视线不禁随着话语,飘落到游春音身上。
可仅一瞬,他就如同眼睛进了辣椒水般,飞快收回了目光。
“怎么,丑到你了?”
瞧着纪缭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反应,游春音就来气。
作为貌美出身、除了男主男二人人都爱的恶毒女配,从小到大只有她嫌弃男人的份,何曾试过如此不被待见。
她又凑近了些许,几乎坐到了纪缭的大腿上,往后拨了拨柔顺如瀑的乌黑长发。
“你得看我,才知道答案。”
“猜猜我身上有没有......”
游春音故意停顿,神秘地笑了笑,随即贴近纪缭早已通红的耳朵,压着清甜的嗓音低低说了两个字。
纪缭羽睫狂颤。
面前的女子语调悠悠,仿佛粘稠的砒霜蜜糖,听到就被黏上了,声音在耳中反复回荡,扰乱心海。
他不禁循声而望。
近在咫尺的人儿身体前倾,双臂张开,撑着墙壁俯在他的上方,强势又暧昧,俨如一个拥抱的姿势,又好似随时都会跌入他的怀中。
映入眼眸是盛着春水的精致锁骨,皎若月光的肌肤,被紫纱包裹却掩不住锋芒的高耸雪峰。
尤其是那明媚张扬的笑意,像俘虏万物的春风,满溢着一股不可抵挡的缱绻风情,在这狭隘的一方床榻上,掀起万丈狂澜。
想避避不开,想推推不动。
脑中还被那声音缠绕。
叫人寸步难行。
纪缭喉结滑动,快把唇咬破。
他强忍着爬满全身的烦燥,视线急速掠过游春音袒露的肌肤,脖子和肩颈皆光滑无瑕,并没有她所说的那种交欢痕迹。
游春音对上那双天生独特的紫瞳,嘴角噙着一抹傲然的微笑,幽幽问:“小哑巴,找到了吗?”
她捻着肩上松松垮垮的衣领,作势要脱衣服,本就低敞的领口禁不住往下滑落,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深邃雪缝。
“和你一样喜欢藏起来。”
耳畔传来女子轻快而亲昵的笑声,犹如一把把勾魂夺魄的刀,直令纪缭的紫瞳爆出了红血丝。
无名火又不受控地烧了起来。
他努力凝神净气,默念各种静心咒,却始终难以平复。
身前的始作俑者盈盈而笑,那双妩媚的潋滟眸子轻轻扑闪着浓密的长睫,将他身上的燥火扇得更加旺盛。
眼看纪缭的神色愈发暴戾,连眼角都被染上了愠怒的绯色,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宛若一头极力克制着吃人冲动的野兽。
换作其他人此刻估计早就躲远了,但游春音却毫无惧意,春色般的笑意在朱唇荡漾绽开。
她很快便察觉到少年的异样,低头轻蔑地扫视了一眼。
“噢,你倒是精神了。”
亵裤太过单薄,根本无法遮掩。
更何况纪缭还生得那么出类拔萃。
游春音眉眼含笑,像逗猫一样挠了挠纪缭紧绷的下颌,抱怨道:“苦的是我,到现在还腰酸背痛,累死了。”
纪缭别过脸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最后大掌一抬,怒而钳住了游春音一贯不安分的手,满脸写着不许碰我的羞愤。
少年的手劲有点重,虽不至于很痛,但游春音故意夸大其词,轻轻喊了一声,“疼。”
纪缭额角一跳,没松手。
“不知轻重。”游春音嗔道:“你对女子都如此粗蛮吗,连在床上也一样。”
“......”这话又在纪缭脑中轰炸,体内的燥热持续升温,将他的心神烧灼成一片滚烫混乱的海。
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
游春音皱起秀眉,动了动手腕刚试图挣脱,就仿佛触碰到了机关,骤然被一股大力挟持。
身下的萱族少年恍如一匹反击猎人的野狼,瞬间就将她扑倒,反压。高大炽热的身躯笼罩在她身上,与她窈窕婀娜的身体形成一刚一柔的鲜明对比。
二人登时颠倒了位置。
对方的手臂强健有力,从骨骼分明的手掌到暴露着淡淡青筋的小臂,一路线条流畅,胜似雕琢,爆发着一股糅合了成熟与青涩的极致性感。
只可惜太蛮横粗鲁了。
一点都不解风情。
“小哑巴,你弄疼我了。”游春音推推那双禁锢着她纹丝不动的大手,娇媚地喝道:“还不快给我松开。”
长得斯文清秀,一身蛮力却堪比巨人野兽,若不召唤缚灵锁,即使她有十只手也敌不过他的力气。
然而纪缭像没听见般,双眸幽暗,大手依旧牢牢钳着游春音。
游春音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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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召唤缚灵锁,因为对付这种一撩就脸红的小雏儿,她还有更好玩的法子。
对方的胸膛很重,很烫。
暗暗喘着粗重的呼吸。
她忽然昂起头,往那硬朗的胸口轻轻吹了一口气。纵然此刻被桎梏着,她也一脸胜券在握,水艳艳的眸子里盛满止不住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你不是把我视作母夜叉,对我不感兴趣吗?”
女子的气息淡而温热,带着昙花的幽雅清香,蜻蜓点水的一击,却有万钧之力,化作一枚引爆心魂的火球,从纪缭的心口处轰然炸开,震得他浑身毛孔急缩,青筋狂跳。
思绪停滞片晌,紧接着,他就像被冰刺扎破了皮肉,如临大敌般猛地松开了游春音的手。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想不顾一切地碾碎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可恶女修。
将她狠狠撕裂吃掉。
真是要疯了!!!
他怎会出现这种念头!!!
无论是碰她还是被她碰,都是他这辈子洗不掉的耻辱,他绝不能被她所迷惑屈服。
凝着纪缭眸中闪过的复杂神色,游春音得逞地浅浅一笑,屈起膝盖撞了撞僵硬的少年,更进一步地调戏道:“你太重了,压得我好不舒服,而且我不喜此般姿势,我喜欢你跪在我身下。”
少年的炙热霍然加剧。
但游春音依旧无所畏忌,她笃定就凭纪缭这倔强高傲的自尊心,就算把自己憋死,也不会愿意向她低头。
果然身上之人就这么僵持着,通身火气无法发泄,硬生生强忍,剜过来的目光透满了咬牙切齿的痛恨,一双紫瞳隐忍得快要滴出血。
“啧啧,瞧你这眼神,凶巴巴的,好像要把我吃掉。”
游春音一向只喜欢点火,把冰山撩得欲喷岩浆,她便舒坦了,准备功成身退。
“不过,这些天被你折腾得已经够累了,今日就不陪你玩了。”
她拍拍纪缭僵化的脸,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纪缭一时没动,于是她抬眉惋惜一叹,语气既怜爱又凉薄。
“小哑巴,我现在不想要你,你主动也没结果。”
......谁在主动!
他才没有!!!
纪缭收起了自己的冲动,旋即闪电似地拉开了与游春音的距离,恨不得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游春音重新躺回床上,一身慵懒不减半分,拉起被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不再给纪缭一丁点眼神。
独留少年一人煎熬。
看着游春音惬意寝息的状态,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纪缭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万般撩拨是她,瞬间冷淡也是她。
这人......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纪缭又气又恼,眼下却只能默默压抑着体内不断叫嚣的燥火。
同时自我宽慰,在他不省人事的这几日,他一定、绝对没有和这女修发生过什么!
即使闭着眼睛,游春音也能感受到不远处的阴戾气息,不由掀了掀眼皮,瞟了一眼床脚的少年。
“不睡便滚下去,别吵我歇息。”
谁要和你一起睡......
纪缭二话不说便下了床。
“还有,自己解决的话,小点声,主人要睡觉了,就算听到也不会帮你。”
闻言,纪缭莫名回忆起之前被游春音绣花鞋蹂躏的耻辱。紧绷的下腹燃起灼烈的怒火,快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烧毁。
他猛地喘了一口粗气,立即背过身,不让游春音看见自己失控的狼狈。
游春音懒恹恹地翻了个身,瞅着那道飕飕冒着寒气的高挺背影,语调缓缓地抛出威胁。
“小哑巴,最后再警告你一遍,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如果还敢逃跑,那么......”
“下回连裤子都不给你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