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的万人迷之路》
1. 第 1 章
现在是2042年。
科技仍旧在高速发展,距20年前有了巨大的差异。
大部分资源掌握在资本和权贵手中,他们联手修建了一道平民跨越阶层的天梯。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
机舱内,空姐甜美的嗓音向大家告别,也为人类又一次战胜天空的旅行画上句号。
顺着客梯车下行,时隔七年,岑韫再次踏在这片生养过她的土地上。
七年前,她被岑家收养,改名岑韫,和正牌的岑氏千金同名,被一同送往国外。从此后,她成了真千金的影子、行走人世的分身、异国他乡互相依靠的伙伴。
直至今日,她才被岑家勒令回国。
小说中,回国归来的,不是开展复仇的大女主,就是才貌双全的白月光。岑韫不一样,她是这本小说中的反派女配。
原文中,作为假千金的她,唯一的用处就是替代病弱的真千金完成和公爵之子也就是文中男主角的联姻,为此,她对男主角百般讨好、对岑家千般顺从、对女主角万般针对。故事的结局,男主角毅然决然解除和她的婚约,为了帮女主角出气,故意暴露她的真实身份,使她成为一枚弃子。
她被学校开除,网络上名声扫地、骂声无数,还要应对岑家割席后的报复,活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本来就是你该过的日子,你这个偷别人人生的小偷!余生加倍赎罪吧贱人!!”
法律没有判处她死刑,但言语的利器化作死刑的一道道枷锁,她终于自杀,而网络上一片叫好。
极短的时间,连一周都没有,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辱骂、诅咒都随着她的去世消散了,商界仍旧有岑家的立足之地,男女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网络恢复了和谐与宁静。
她死的无足轻重,正如她的生,除了那个被骗身骗心的可怜女人,没有在任何人的人生泛起涟漪。
可惜那个女人死得太早了,早在她还不懂什么是母爱时就失去了母爱。
在没被岑家领养前,她在福利院度过了五年。
暗无天日的五年。
“你不听话,太太就不喜欢你了,太太不喜欢你,就会把你送回你讨厌的福利院哦。快来乖乖练舞吧,韫韫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才对啊。”
岑韫垂下眼眸。
她是在死了之后知道这里是小说世界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在十七岁的自己身上。
但她知道,命运在关键节点上,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真千金的爷爷和男主的爷爷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所以,由男主的爷爷做主,为两人定下了娃娃亲。后来,真千金病发,十分罕见的神经疾病,医生断言活不过十五岁。她因为和真千金长得有六分像被领养,成为真千金的替代品,和男主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真千金的哥哥十分讨厌她,他觉得她鸠占鹊巢,恨她比他妹妹更健康,无数次想要除掉她;
岑家人才凋零,偌大的家族,只真千金的妈妈——岑青亦一个人有经商头脑,岑家不愿意放弃与男主家的联姻,就是希望男主家能提供更多的助力,也更加不敢得罪男主家。
以上重重,都是她脱离岑家掌控的筹码。
可她为什么要脱离呢?
前世那么难过都忍过来了,难道她对男主极尽讨好,真是对他情根深种吗?
2042年了,不同阶层人之间的鸿沟比人和畜生都大。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要放弃跨越阶层、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呢?
命运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她知难而退,而是让她吸取前车之鉴,再次触及野心。
走出机场,光照在脸上的那顺,岑韫看见了不远处岑青亦派来接她的车。
她扬起嘴角,坚定地向前迈步。
她的背影落在平直的地面,笔直又挺拔,如同奔赴一场不知生死的战场。
这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成为“岑韫”。
她的先知性就是她最大的助力。
岑韫给岑青亦发消息报平安。
岑青亦没有回复,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岑青亦要她回国。
身上扛着一个家族的重担,岑青亦总是很忙,就连她的儿女都没什么时间理会。
岑韫没有在意,拨打孙颜的电话。
孙颜是岑青亦的助理,主要负责代表岑青亦和她对接,这次回国的机票和接送车辆都是她安排。
电话很快接通了,得知她出了机场,孙颜从驾驶位下车,快步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
在她登机前,孙颜说过不用带行李回来,衣物用品家中全部备齐,不过她是小姐,把行李带回来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欢迎回国。”孙颜说。
“谢谢。”岑韫笑着抱了她一下。
孙颜边走边说:“岑总说你先回家中住,休息两天倒时差,三天后再到公爵家中拜访。
休息的这两天你也可以联系联系儿时玩伴,妙竹小姐很想你。”
林妙竹,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林家曾经和岑家一样在房地产上具有顶尖的位置,房地产逐渐落寞,林家搭上了赌场起家、涉足文娱、科技业鼎盛的温家,在温家的资金帮助下,涉足金融和制造业,在商界更上一层楼。岑家却落后一步,至此年年差林氏一等,时至今日两家已经拉开不小的差距,但林妙竹和“岑韫”是从小的玩伴,岑韫到国外后也没断了联系,回国时也有见面,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岑青亦不允许她和林妙竹产生太多的联系,也不许她们视频通话。毕竟她不是真的岑韫,和正牌也只有六分像,直到她五官逐渐长开,眉眼中有了几分岑青亦的影子,比真正的岑韫还像她亲生的,她才稍微放下防备。
岑韫了解岑青亦,她很清楚,岑青亦不会宽容到让她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果然,孙颜接着说:“入学后,你会和妙竹小姐在同一个班级,岑总希望你能和妙竹小姐搞好关系,促进合作。”
岑韫一点不高兴都没有,她笑着答应:“我会帮妈妈分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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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门的动作停住,透过黑色的玻璃窗,岑韫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车内的人。
他穿着复古短T和牛仔,随意靠在椅背上,他应该是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空洞,但在留意到车窗上的人影后,瞬间回神,聚精会神地盯着她,嘴角咧起大大的笑。
他见到她时,总喜欢露出这样的笑,好像看见她是天大的喜事,实际上,他完全会恶毒地在心里诅咒她赶紧去死。
......岑煜怎么会在这?
明明前世他们要到开学才会见面。
走到左侧车门的孙颜看到岑韫盯着车窗发呆,才终于想到什么:“煜少爷说他许久没见你,所以想跟着一起来接你,他要我不要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惊吓才对吧。
岑韫没有说话,因为孙颜看上去很为他们的“兄妹情深”开心。
车窗降下,露出岑煜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怎么不上车啊?妹妹......?”
岑韫扯起一抹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见到你太惊喜了,哥哥,没想到你会来接我。我听说你最近在筹备九月份的物理竞赛,还以为你会很忙呢。”
岑煜物理很好,在学校始终名列前茅,参加比赛也拿过奖项。去年代表校物理队参加竞赛,全队对他寄予厚望,最终只拿了个亚军,被隔壁圣乔治公学的一个名字叫周斯遇的人斩于马下。
岑煜为此颓丧了多久,岑韫就暗中幸灾乐祸了多久。
竞赛输给别人,是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十九年来唯一受过的苦。
果然,她一提这个,岑煜的笑容就收了。
不过他向来和她不对付,看见她开心就不爽,极短的时间内,他调整好情绪,露出了那个她十分厌恶,但在外人看来十分感情深厚的表情。
“你是我的妹妹,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呢,你说对吗?亲爱的‘妹妹’。”
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音,岑韫顺着他的话说:“哥哥你对我真好!等你比赛的那天,我也会用同等的感情为你加油的!”
他深深凝着她,片刻后才应声:“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他每个不显露人前的礼物都裹满了浓烈的恶意,精致的包装盒是包裹毒药的糖衣。
岑韫没有抽回手,任由银链圈住她纤细的皓腕。
“咔哒。”
银链闭合。
岑煜没有系严,链与腕之间就下了一指的距离,他食指微勾,就能轻易掌控银链,再进一步掌控她。
这是布莱顿最时兴的首饰,挂在她的手腕上,一时分不清哪个更漂亮。
岑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牢牢看了几秒钟,才勾着银链在她腕上转了两圈,笑着说:“这是晶锐科技和绮梦珠宝联名推出的新型手机晶锐S40,拟态成了手链,很受布莱顿上流圈小姐们的欢迎,那些穷酸平民用的老式手机不要再用了。你是岑家的孩子,不是那些低贱平民生的,不要拉低自己的身份啊,妹妹。”
2. 第 2 章
透亮的镜面氤氲着水汽,玉石浴池内,清澈的水面铺上一层花瓣,浴池上的置物台上,沐浴露、精油、浴泥、浴盐等一应俱全。浴池开了恒温,放置一天温度也不会低一度。
岑韫躺在里面,乌黑的发丝垂在浴池外,目光落在她摘下的拟态手机上。
这款手机确实很火,全球限量三千,首发价五万迪特兰币,后来价格炒到了十倍往上。岑韫是在二次发售的时候得到的这部拟态手机,是盛觉空(原文男主)送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提前了一年多得到了这部手机,还是由相看两厌的岑煜送的。
难道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一股腾然而起的怨恨和愤怒使她把拟态手机丢到看不见的角落。
岑煜望着自己的手腕出神,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两根手指就能圈住的皓腕。
一开始岑煜还以为是幻觉,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回忆。
偏偏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少女细腻嫩滑的肌肤触感似乎还附在上面,像一滩蜜水,软化了他的指腹。
岑煜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这一月也不知怎么回事,他……
忽然弹出的虚拟蓝屏打断了岑煜的思绪,看见来电人,他皱了皱眉。
“哗啦——”
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三秒,岑韫从浴池中站起,带起的水珠溅到浴池内外,还有一部分留恋地在奶白的躯体上向下蜿蜒,带起微不可察的痒意。
岑韫伸手,一把抓起墙面挂着的浴袍裹在身上,湿漉漉的脚在地面随便踩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钻进鞋中。岑韫脚步匆匆,终于在铃声熄灭之前接通了视频通讯。
老式手机四方屏幕内盛满了女孩的脸,她的相貌和岑韫有几分相似,人看着更瘦弱,唇色泛起不正常的白,让人见了忍不住要关心她的身体。
岑韫眉眼弯弯,嘴巴却微微撅起:“我没记错的话,格哈卡加国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医生说你需要充足的睡眠,你应该在半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才对。”
“我想你了嘛,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手机内传来女生微哑的撒娇声。
岑韫看着她:“你看到我了,可以去睡个回笼觉了吧。”
“不要嘛,韫韫,你跟我讲讲,国内什么样好不好呀?家里有什么变化吗?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不一样啊?”
她已经习惯了韫韫这个称呼,可每次从岑莹口中说出来,岑韫心里都会升起一些微妙的情绪。
真正叫韫韫的人,是屏幕内,改名岑莹的她。
当年她被岑家领养,改名岑韫,真正的岑韫则改名为岑莹,从此她们身份互换,她成了岑家大小姐,岑家大小姐成了被领养的孤儿。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和记忆中是一样的。”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回家后环境太陌生了!”岑莹又问,“你见到妈妈了吗?她感冒好没好啊?”
“还没有,妈妈在工作,不过孙颜姐说妈妈晚上会回来吃饭,我拍照给你看。”
一问一答模式持续了十多分钟,岑莹才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困了,要岑韫开着视频陪她睡,岑韫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格哈卡加国和迪特兰有八小时时差,昨晚岑韫与岑莹一起睡觉,又在凌晨(格哈卡加国时间)坐飞机回国,尽管在飞机上可以睡,岑莹仍旧担心她休息不好,回国后还要应对唯利是图的岑家人。岑莹心疼地看着屏幕内岑韫略显疲惫的睡颜。
岑韫醒来时已经傍晚了,手机还有电,只是屏幕熄掉了。
她睡着的一个小时后,岑莹挂掉了通话。
【莹莹很好:我睡醒啦,做训练去了。】
【莹莹很好:睡醒了别忘了给我发消息!】
【莹莹很好:猫猫比心.jpg】
岑韫回了消息过去,大字型伸了个懒腰后才从床上爬起。
她把拟态手机捡回来扣在手腕上,拟态手机和个人信息绑定,只有拥有者可以使用,具有语音、指纹、虹膜三种开机方式。
开机后,蓝屏弹出,屏幕上她需要用到的app已经下载好了,其中还有加拉赫学院内部社交软件——NCS。
岑韫点进去,她的账号也已经注册好了,实名认证,个人资料栏写着高一一班岑韫的字样。
这应该是才注册不久,NCS首页还飘着她的相关帖。帖子回复高大二百楼,岑韫简单看了眼。
【我在高一一班板块看到了岑韫的名字,有没有人告诉我,是那个岑韫吗?】
1l:那个岑韫是哪个岑韫?
3l:大胆相信自己,我刚搜了下,全布莱顿没有第二个叫岑韫的。
4l:楼上严谨,不过也可能是外地特招生,但我也搜了下,全国只有三个叫岑韫的,另外两个都过了上高中的年纪。这个岑韫明显就是那个岑韫。
10l:啊……所以之前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岑韫真的是来履行婚约的?
12l:那陈音怎么办?
20l:这边的才是正牌未婚妻,管陈音干嘛啊?再说那位也没和她在一起吧。
陈音,陈公爵之女,盛觉空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家家酒,长大后陈音的梦想是实现家家酒。不过前有岑韫后有原文女主,陈音的梦想最终落空,败走他乡,直至故事结局都没有回来。
她与陈音有许多不同之处,唯一相同是她们同为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只不过岑韫没有感觉到和她同病相怜,生态圈具有食物链,前世陈音明里暗里对她的针对不少,岑韫不仅要忍着,还要赔笑脸,每次见到陈音,岑韫都感觉自己是个小丑。
从帖子中退出去,岑韫往下翻。
【十一月团队辩论赛,有意向的留言报名,要求至少会两门外语,思辨能力佳】
【击剑社团招新,要求肢体协调,蓝衔及以上优先】
【无偿赠音乐剧《红玫瑰与黑玫瑰》门票,先到先得】
【安利旅游胜地塔拉卡,暑假剩下几天想要出国玩的小伙伴们不要错过】
【本帖为特招生互助楼,特招生有困难可以留言,非特招生误入】
加拉赫学院初高中连读,除了一些高中生,岑韫还在里面看到了顶着初中生头衔的人发言,大概是暑假的原因,每日发帖并不多,帖子的回复也只有个别的突破三位数,尽管在贵族学校,八卦楼的回复数量也高居不下,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林大少新开的俱乐部谁搞到门票了?】
首楼:rt,我两天前就想去看看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搞到门票,哪个哥们手上有多余的票,我愿意出双倍买
2l:谁多出我一份,我三倍买
5l:我五倍
10l:做梦呢,谁都知道这几天去俱乐部的都是什么人物,得到票了怎么可能出手,实在不行你等试营期过了再去呗。
楼主回复10l:试营期结束更难碰见那几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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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说白了你还不是想去攀关系,人家那是什么人啊,融入不进去就不要硬融了,你在学校里“偶遇”都比拿到俱乐部门票的可能性大。
22l回复16l:体谅一下吧,他家要被挤出红衔了。
23l:楼主加油
林大少是林妙竹的哥哥,林逸松,和岑煜同年,与岑煜和盛觉空都能说上一句兄弟。岑韫对他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一个看上去很随和的人。
至于红衔......
这几乎是所有贵族学校统一默认的等级划分,按照颜色由高至低分别为:金、红、蓝、绿、黑。
金色代表着灾难来临时做出巨大贡献的家族、总统后代、公爵后代、首席大臣后代、顶级财团后代;
红色代表着灾难来临时做出不小贡献的家族、高官之子、集团后代、侯爵伯爵后代;
蓝色代表着一般官员之子、出身一般的集团高管后代、中型企业后代、子爵男爵后代;
绿色代表着小官后代和中型企业领导后代、个产经营户;
黑色代表着工薪阶级、贫民、特招生。
这些区别开别人阶级的象征是校服上的铭牌、校内社交软件上的ID,不同的颜色也就是他们不同的头衔,校内软件ID颜色的变幻,也代表着其身后资本的崛起与衰落。
岑家大约位于红衔的中间位置,林家则是红衔的顶级位置了。
没掉到末等,所以岑家的名单在俱乐部的邀请名单上,岑韫也在其中。
是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岑韫都答应了林妙竹的邀请。回国的第二天,她将会和林妙竹一起,到林逸松的俱乐部参观。
岑韫没继续看,她跳转到学习板块,线上听课。
加拉赫学院每节课都有录像,结束后会由系统自动上传到NCS的学习板块上,搜索就能找到,方便学生复习与预习。
岑韫上辈子学习中等偏上,死后没多久就穿了,大脑中的知识还没完全还给老师,正因为如此,岑韫才要更加倍的学习,优势来之不易,她要考上第一!
余晖消散了,一盏又一盏灯光在别墅内亮起,岑韫投入到学习当中,一时没有留意到窗外的变化。
佣人用呼叫器呼叫她,岑韫才知道,岑青亦回来了。
她从书桌前起身,走到窗前,岑青亦的车驶进花园,在路灯下划过斑斓的黑。
岑煜在自己脸上装点上笑脸,坐电梯下楼迎接。
岑青亦的步子踏进门内时,岑韫给了她一个拥抱。
“妈妈,我好想你。”
岑青亦拍了拍她的背:“韫韫,欢迎回家。”
厨师掐着时间做好了饭菜,餐桌上只有她们两人。
管家说:“煜少爷下午时就出门了,说是赴逸松少爷的约,说晚上不用等他。”
岑青亦蹙了下眉,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招呼岑韫吃饭。
岑家的家教是饭时不闲聊,大抵岑韫第一天回国,岑青亦多问了几句,大多是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岑韫回答的很认真,连说带吃不到十分钟,岑青亦来了电话,连一句话都没等她说完,急匆匆上楼了。
想要合照的声音梗在喉咙,岑韫抚上手腕上的拟态手机。
还好她在岑青亦不注意时偷拍了几张,还有她们的同框照,阿莹看了之后果然很开心。
紧接着。
【莹莹很好:哥哥呢?】
岑韫沉默。
一时间她不知是该说实话还是编个谎言出来。
3. 第 3 章
夜幕低垂,一艘游艇缓缓破开水面,水浪拍打着船身,吞入夜色的浪花激起,水浪声没有影响游艇内的任何人,只有甲板上的安保冷淡地看了几眼。
璀璨的灯光使游艇如同一只巨大的萤火虫,在海面缓缓行进。
由摩根斯顿拍卖行主办的海上拍卖会还有三十分钟开始,大厅内聚集满了人,三五成群的交谈着。岑煜没去凑热闹,他们一行六个人,全待在贵宾休息室,由江稳坐庄,他、迟曜、林逸松作陪,盛觉空、杨诗云旁观,搓起了麻将。
不止金钱,房子、车子、其他不动产、虚拟货币都可以拿来做赌资,甚至就连女朋友也可以。
迟曜身边一个长相出众的女生,此刻她正在哭,就在五分钟前,江稳将她输给了迟曜。
杨诗云想不明白,一个小时前才为江稳带她来海上拍卖会开心,一个小时后怎么就会被当成物件输出去。
她的哭声很小,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哭的时候还不忘打量迟曜的脸色。后者容貌清俊无害,察觉到她的视线,还递了张纸巾过来。
……他性格似乎比江稳好,他们这些富家子弟能在一起玩说明家庭条件差不多,如果能做他女友捞一笔也不错。杨诗云想着,差点忘了哭。
林逸松轻笑,好心提醒:“别被阿曜蛊惑了,他个狐狸精,专干辜负人心的事。”
迟曜:“我狐狸精?你少污蔑我,我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要说辜负人心也轮不到我啊,是吧阿稳。”
江稳扫了杨诗云一眼,杨诗云吓得直摇头,几息过后,一直没说话的岑煜推牌:“胡了。”几人的注意力才全部回到牌面上,调侃江稳又输一把,这要连房子都要输给阿煜了,还说岑煜连赢三局,怕不是私下向温泽楷请教了,就等着这一天来宰他们。
“你这么说也没错。”岑煜站起身,冲着杨诗云说,“你替我。”
杨诗云连连摆手:“我,我不行,我不会。”
岑煜不管她会不会,他玩腻了只是想找个人顶他的位置,无所谓地道:“随便玩,输了算我的。”
迟曜:“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输了算你的?又不是你妹妹。”
林逸松:“是呢,这话阿曜和阿稳说都比你合适。”
岑煜顿住脚步,向江稳看过去,没等说话,江稳先开口:“行,那就算我的。”
杨诗云目瞪口呆,这帮富家子弟真不把钱当钱,随便哪个赌注都能令他们全家一辈子吃穿不愁。最初因长相惊艳的情绪早消失不见,杨诗云只想多捞一笔是一笔。心中盘算时,她还没忘记眼角时刻挂着泪珠。
麻将机旁边的沙发上,盛觉空一个人坐在上面,他的周身像是产生了一道结界,将除了他之外的其余人都排除在外。
此刻,结界内多了一个人,岑煜在他身边坐下。
盛觉空只睨了他一眼,修长的食指继续在蓝屏上滑动。
蓝屏上面,是本次拍卖的所有拍品信息,信息是保密的,只有小部分人能打听到,信息还不全面,显然盛觉空不在其中。
此次拍卖共有八十件拍品,种类包括但不限制于书法、绘画、古董、珠宝,不管是收藏还是送人都十分有意义。
这份拍品信息昨天就送到了盛觉空手上,只是到现在他还没选好该送给她什么。
盛觉空的思维有些混沌,甚至就连他品鉴一些拍品的时候,思绪也不再专注,她人的身影和声音强盗般屡次登录他的脑海。
岑煜看他的手机械地扒拉着蓝屏,问了句:“还没选出来?”
盛觉空皱眉:“只是讨厌这种感觉。”
“你......”
蓝色的弹窗打断了岑煜的话,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以他们两的身距,谁都能看到,来电人是岑韫。
岑煜短暂纠结一秒,还是选择当着盛觉空的面接通。
“哥哥,你出去好久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岑煜耳朵动了动:“今晚大概回不去。”
“我回家第一天,你就在外面野,哥哥,你一点都不想我吗?好不负责。哪有哥哥像你这样的,你真是个坏哥哥。”
哪有当哥得像你一样,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才让我这样的人鸠占鹊巢,好不负责呢。
——这是岑煜上一次在岑韫口中听到同样的话。
岑煜笑笑:“你不是说不喜欢我送你的见面礼,我重新挑礼物来了,海上拍卖会,你晕船,我就没带你来,小没良心的。”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注意你的言辞,我在海上拍卖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岑煜话中含义。
“拍卖会?我能看看吗?”
“当然不行,韫韫,这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好吧。”岑韫意兴阑珊,“我会从这一刻开始满怀期待,直到见到惊喜的那一刻。”
电话挂断,休息室内还是静悄悄,杨诗云留意到气氛的不对,该打出去的牌还攥在手里,牌桌上,除了她,其余三人全看向沙发处。
林逸松脸上带笑,迟曜看上去有些兴奋,江稳没什么变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上还把玩着刚抓来的牌。
这变化是从岑煜接通电话开始,原因是那个叫岑煜妹妹的女孩......?岑家大小姐?
杨诗云向盛觉空看过去。
她对有钱人家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她是加拉赫的学生,在NCS上,多少也看到一些盛觉空的八卦。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爷爷定了娃娃亲,对象是岑煜的妹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岑韫。
传言盛觉空并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他一直在想办法解除婚约。如果真如传言所说,盛觉空应该很讨厌岑大小姐吧?电话挂断之前,他身体紧绷的样子如临大敌。
迟曜的兴趣全部被调走了,他将手里的牌一推,往盛觉空那边去。
“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想参加拍卖会,原来是要给我们岑大小姐选礼物啊。”
“见面礼。”盛觉空纠正。
林逸松转过半个身子,问岑煜:“岑韫回来了?”
“今天下午的飞机。”
“我就说妙竹怎么那么高兴,哦,她还说明天要和朋友见面,看样子就是岑韫了。”
迟曜嗤笑,提了提岑煜手腕上的手链:“这么骚包啊你,挺大老爷们还带手链。”
岑煜打掉他的手:“不识货不要丢人现眼。”
迟曜迷惑地想林逸松看过去,林逸松笑着为他解答:“这是晶锐科技和绮梦珠宝联合推出的拟态手机,阿煜手上戴的是男款。”
“老温和阿稳家出的,竟然没人告诉我。”迟曜看上去很有些失落。
他现在用的还是摆件款,小小的一个,一不小心就丢了,老式和折叠款他又用不习惯。
江稳说:“后面还会推出耳钉和戒指款式,你可以等等。”
林逸松说:“这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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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还是阿稳设计的,卖得很好呢,百万预订,不到一秒钟就抢空了。本来觉空打算送岑韫这款的。”
这个消息对迟曜来说很新奇,他们几个兄弟,包括岑煜在内,对这场联姻都不看好不支持,就等着哪天盛觉空摆脱婚约,做个真正的自由人。
……他这暧昧不清的态度。
迟曜挑挑眉:“你现在对婚约怎么想的?坦然接受了?”
“没。”盛觉空看上去对婚约很抗拒,“三天后岑家为岑韫举行接风宴,我和爷爷都会去。”
“啊……”迟曜摸了摸下巴,又在憋什么坏水。
岑煜无情打击他:“这次接风宴只邀请盛家。”
“变相的相亲宴啊。”迟曜砸巴砸巴,品出赶鸭子上架的味来了,瞬间对盛觉空产生莫大的同情,很快他又冒出了新的坏点子,“没关系,等开学了我帮你。”
迟曜的坏点子不一定靠谱,但一定坏。林逸松心底默默为素未谋面的岑韫祈祷,一面解释:“阿曜拿智云医疗的股份跟我打赌,赌你一定会解除婚约。”
短暂的惊愕过后,盛觉空不悦地说:“以后少拿我的事打赌。”
林逸松以绝对胜利的姿势抬头:“我又赢了,你收藏的赫特·彼得斯的自然系列《四季轮回》明天下船之后送到我家。”
一件藏品,迟曜不太在意:“输你的什么我时候赖过?不过林氏投资银行的股份我赚定了,没有哪个女生能忍受和觉空这么无趣的男生在一起。”
“或许岑小姐就能。”
“阿煜,你的妹妹能不能?”
“那可是我妹妹,就算你把赫特.彼得斯自然系列的《森林的呼吸》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
“那这可是我手里唯一一个自然系列的画作了……”
吵闹拌嘴的声音充斥了休息室,林逸松偶尔插一两句嘴,江稳全程没说话,他只看着,手中把玩着水晶雕刻的麻将。
他们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就让杨诗云对岑韫充满了好奇,就这几个人的态度,杨诗云不好表现出来,索性等开学就能见到了。
“等到国诞放假,我们就能见面了。”
岑韫抱着手机,手机大屏上被岑莹的脸塞得满满当当,小屏则被她的脸塞得满满当当。她们以能让对方看清脸的最近距离视频着,仿佛这样能跨越海洋的距离,只是现在,是思念先行一步。
她打视频过去,是要告诉阿莹,岑煜给她买礼物去了,尽管她和岑煜很少在阿莹面前针锋相对,阿莹还是十分忧心他们的关系,不管是对谁,都要叮嘱一番,明明是三个人中最小的那个。
说完之后,两人又聊了聊,没有什么要紧事,可两人之间的话题像是怎么也聊不完似得,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岑莹说很想她,就有了上面岑韫那句回答。
岑莹很欢喜:“还有四十九天,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每天醒来,离见到你都更近一步。”
想到那时场景,岑韫脸上也带了笑:“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见面时要是瘦了,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喏。”岑莹给她看床头,“你留下的食谱,王阿姨可都贴在我的床头了,我餐餐都照吃,吃得饱饱的,保证一个月胖两斤。你呢,回国后很多事情要忙,你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瘦了,我生起气来可是更可怕的!”
“哼哼,阿莹就算生气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嗷呜嗷呜,像只小老虎。”
4. 第 4 章
回国的第一晚,岑韫罕见的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许久都没睡着,干脆从床上坐起,继续睡前的学习。直到天快亮了,岑韫才感觉到困意,爬上床睡觉。
到规定时间,佣人叫她起床,岑韫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等脑子开机了,才起身洗漱。
岑青亦去公司了,岑韫一个人吃早餐,格哈卡加那边黑夜,手机也静悄悄的。
吃过早饭没多久,美容师上门为她做全身护理,这不是稀有项目,早在格哈卡加时她就经常做。在美容师轻柔的手法下,岑韫昏昏欲睡,人走了,她才去舞蹈室,跳舞舒缓身心。
在她跳第二支舞的时候,练舞室的门被人敲响,岑韫又连着做了两个动作才停稳,抬头向门口看去。
一身职业装的佣人打头,身后跟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正笑眼弯弯地看着她。
“妙竹?”
还没到她们约定的时间,她提前来找她了。
林妙竹从佣人身后蹦出来,欢天喜地地说:“昨天我就想找你的,但我妈说你才刚回国,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但我太想你了,迫不及待想见你。”
说完,她似乎反应过来她有点太热情了,脸腾起一抹红,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岑韫“啊”了声,随后问:“所以,我现在换衣服还来得及吧?”
她温柔的目光像是在鼓励,林妙竹心里那点忸怩消失不见,快乐地连连点头:“完全来得及!”
半个小时后,林妙竹开开心心挽着岑韫出门了。
把岑韫送上车,两人坐在同一排,林妙竹还没平复雀跃的心情,她确定道:“去悦尚购物中心!”
说完,侧过头来问她:“可以吗可以吗?”
“嗯。”岑韫点头。
耶斯!
林妙竹忍不住做了简略版的欢呼动作(在心中),人往岑韫的方向靠了靠,嗅到了她身上清甜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浓重,像是橘子皮拨开一瞬间的清新沁人,林妙竹被这气味蛊惑,脑子跟不上嘴。
“我、我能靠在你身上吗?”
“嗯?”
接触岑韫疑惑的视线,林妙竹脸颊爆红。
她也不知道,她就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开心,忍不住想贴近。
“我、我的意思是......”
林妙竹窘迫地差点咬到舌头。
岑韫温柔地对她笑笑:“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哦。”
林妙竹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
香香软软的!林妙竹感觉自己幸福的快昏过去了!
司机看着后座窝在岑小姐怀中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姐,无奈扶额。
到目的地都已经半个小时了,小姐还在睡。岑小姐也非比寻常,仿佛被压着的胳膊不是自己的似得,面色如常地正带着耳机上网课。
连续上了两节,已经快贴在她胸口的小脑袋动了动,随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扯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哈欠打了一半,又紧急吞了回去。
林妙竹后背都僵了,她她他刚刚是在香香软软的韫韫怀里,打了醒来的第一个哈欠吗?
林妙竹倒吸一口凉气,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司机制止住了她,提醒道:“小姐,十二点多了,悦尚购物中心你还去吗?”
出门的时候不是还不到十点吗!林妙竹抓狂又纠结:“怎么就十二点了!!我还想带韫韫去买衣服的!”
岑韫听着林妙竹嘀咕没玩上奇迹韫韫好可惜,可是等下要去俱乐部不吃饭也不行,心里打了个转。
前世,林妙竹没有提前找她,她们在约定的时间于灵境俱乐部(林逸松俱乐部)集合,林妙竹对她也没有这么热情,尽管后面也成为了好朋友,但刚回国的那段时间,还处于培养感情的阶段,林妙竹很收敛自己的性情,到后面她才知道,林妙竹是一个十足十的花痴。
又是和前世有差异的人和事。
岑韫想不出原因,但林妙竹亲近她,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去吃饭吧,我们还在长身体,饿着不好,明天我也没什么事,我们可以逛一整天。”
林妙竹在吃喝上面也很有发言权,很快敲定了一家色香味俱全的店,菜上得很快。
“怎么样?好吃吧?”
“嗯。”岑韫如实说,“还是我们国家的饭菜好吃,格哈卡加的饭连减脂餐都不如。”
“哈哈哈哈。”林妙竹被逗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宗教和信仰的原因,格哈卡加那边的饮食十分清淡,加之国土面积小,国土产物稀少,大部分蔬菜水果靠进口。真假千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岑韫过去后,岑青亦也只请了格哈卡加本地人照顾她的起居,完全没有舌尖上的滋味可言。
现在,她回国了,迪特兰地广物博,她的味觉不用受委屈。
岑莹不是。
口中的食物,也就渐渐的没有了滋味。
杯中的饮料喝光了,林妙竹叫来服务员,机器人富满情绪的声音询问她需要什么服务。
“你好,美丽的小姐们,请出示你们的邀请函。”
灵境俱乐部门前没有人,只有一个智能机器人负责检票,俱乐部的周围,持着武器的安保在巡逻。
林妙竹撅着嘴,把邀请函递过去,吐槽:“我哥超小气,只录入了他那帮兄弟的虹膜,说什么也不录入我的,不然我就可以带你从后门进来,省不少事,真不知道谁才是他家人。”
她絮絮叨叨指控哥哥没有哥哥样,岑韫一面听着,一面看着四周。
不知道通向斗牛场的路该怎么走。
不知不觉间,身侧说话的声音停了,岑韫顺着林妙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步伐快而稳地向她们走来。
准确地说,向林妙竹走来。
林妙竹炸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有事找你。”
“有事也不行,我跟朋友约会呢。”
“很重要的事。”男生冲岑韫点点头,强硬地拉着林妙竹走到十米开外。
林妙竹烦得不行,甩他的手。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快点说不行吗?我朋友还在呢。”
男生脸上划过一抹受伤,轻声说:“你哥和盛觉空他们也在这。”
“他们在就在呗,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点事还值得当面说?”
“他们包括盛觉空自己对婚约都持反抗态度,正式场合也还好,在这里我担心碰见了会让岑……你朋友下不来台。”
林妙竹想想确实很有这个可能,他哥那群人个个狗脾气,韫韫温柔腼腆,碰上了很有可能吃亏。
“崔俊宇,你很不赖嘛!不愧是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我现在就带我朋友离开!”
林妙竹拍他肩膀的手像在拍一条狗,崔俊宇却笑着,让人幻视他身后摇着尾巴,仿佛刚刚伤心失落的人不是他。
林妙竹回身,惊叫了声:“人呢?!”她那么大一个美韫韫呢!
灵境俱乐部占地面积很大,以AI体验为主题,具有多个不同的游玩场地,在一些功能上的,比如说检票、导航等服务都是由AI机器人代劳,但一些端茶倒水、按摩陪同等服务,就是真人上。
这些真人的工资很高,条件同样苛刻。
成年、相貌身材佳、学生时代成绩优异、无抽烟嗜好。
前世,岑韫受邀到灵境俱乐部游玩,真的只是游玩,今生,她是来找人的。
前世的她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小学到高中,共有十数名,他们每个人都将她当成救世主,而在她身败名裂后,有人落井下石、有人冷眼旁观、有人痛心疾首后悔相识,只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并在得知她的死讯后绝望自杀。
他的名字叫时焕。
今天,是颠覆时焕命运的一天。
时焕家庭贫困,父亲早亡母亲生病,好在他学习成绩傲人,减免学费加高额奖学金减轻家里经济压力。每年寒暑假他都会想办法打工,来灵境俱乐部,是班级富二代推荐。
今天是他上班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很快他就会因为顾客的一时兴起截掉半条腿。
这是她死前不久才知道的真相。
手机连着导航系统,岑韫向着斗牛场走去。
灵境俱乐部的斗牛场和大众认知中的头牛场不同,这更像是斗鸡的衍生款,结合了AI科技,是由两个人场外操控,指使场内机械牛角斗。
角斗场两边环绕着看台,看得出建造者的野心。
试运营期间,各个场地不需要单独买门票,一张邀请函是全灵境俱乐部的通行证,岑韫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通过了斗牛场的大门。
看台上几个观众率先发现了她。
她穿着简单的肉桂粉色长裙,长发半扎起,五官精致地挑不出错处,身材高挑,面无表情时自带清冷感。身上没有贵重的配饰,但每一个能进入到这里的人无不家世出挑。
没见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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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的几人互递眼色。
你上去问。
你问。
都起开我去问!
这人才起身,就见那女生径直往操作台去了,另一边看台爆发一阵叫好声,角斗场内,机械牛将人撞倒在地,得意地踏了踏前足,擦着地上人的小腿过去。
翟扬也有些志得意满,他果然是天才,不管是机械还是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翟扬在操作台上重新坐下去,地上的人还没爬起,他操控机械催促,戾气地想:这个可恶的低等人,竟然让他等那么久,他要让他吃点苦头,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低等人再不敢怠慢他!
“笃笃笃。”
门被敲响。
翟扬没有理会,没有他的首肯,那些人不敢进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翟扬不耐烦看过去。
明亮的阳光先一步进入房间,翟扬只看到一道朦胧的身影,随着身影的走近,鼻子最先感受到馨香,随后眼前的轻纱被人揭了下来,他得以看清来人面孔。
翟扬下意识整理了下衣着发型。
“你好。”岑韫笑着,“我看你的操作感觉很有意思,我也想体验一下,可以吗?”
明明有限制的操作室,她却来找我,翟扬默认她为自己的帅气着迷。
“可以。”美女的请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当然,还有美女的感激。
“谢谢。”
近距离看她,皮肤晶莹剔透,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笑起来时双目弯弯,嘴角微微扬起,让人看了心里也像泡了蜜罐一样甜。
翟扬的视线从岑韫进来时就没有移开过,情绪也因她起伏,见她蹙眉,他就想为她解决一切的困难与烦恼。
当下的烦恼,他有能力摆平。
翟扬主动说:“这其实不难,我可以教你。”
尽管如此,岑韫操控起机械牛来还是不熟练,翟扬腹诽漂亮的容貌和聪明的脑子女人果然不会同时拥有,岑韫嗔怪道:“讨厌死了,你快把场中间那个呆子赶走!”
那个贱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没有他的吩咐不敢离开,此刻还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像是出了故障的机械牛。
翟扬满不在意:“不用管他,撞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岑韫眼中划过一道暗流,很快又散去,她委屈巴巴地说:“不行,他站在那,我感觉是在嘲笑我!”
翟扬哈哈大笑,到底还是将人赶了出去。
岑韫再次感知到手腕上拟态手机的震动,多半是林妙竹发来的,她在离开前给林妙竹发过消息,等再过几分钟,她找个理由走掉再和她碰头。
翟扬这人很恶心,他最喜欢坏人好事,不仅伤害他人的身体,还要摧残他人的心灵,他享受他人的难过与痛苦。在学校里,他不止一次修理特招生,致使多名特招生辍学。
前世她身败名裂,翟扬找上门过一次,不过他不是来雪中送炭的,他想要包.养她。
没想到时焕的腿也是他下的黑手。
岑韫垂眸,她要想个方法做掉他。
翟扬进来时,身后还跟了条狼狈的尾巴,岑韫装作沉迷练习,没有抬头,直至一道狼狈身影跪在她脚边。
翟扬在身后踹了踹他:“快给小姐道歉。”
那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小姐,请原谅我。”
“你……”
岑韫怔了怔,这不是时焕的声音。
眼前的人不是时焕。
在角斗场被人当牲口戏耍的人不是时焕。
时焕呢?
岑韫脑子有些乱,眼前这个人,有着和时焕一样清瘦的身材,长得却完全不同。
时焕长着狗狗眼,看上去可爱又可怜,眼前这个一脸顺从,却让岑韫感觉到他藏于表层的狠劲。
翟扬看好戏似得,又踹了他一脚:“愣着干嘛?磕头啊,不取得这位小姐的原谅不许停。”
在他动作的前一秒,岑韫站起身,秀眉紧锁:“丑八怪!谁让你靠我这么近了!脸上的伤看着真恶心。”
她抽出钞票甩在他的脸上,带起一阵风:“拿着这些钱滚,不要污染我的眼睛!”
岑韫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身后响起,但她陷在情景演绎中,来不及分辨,等有机会分辨已经来不及。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几人震惊到失语,操作室门外,几道高挑的身影交错而立,光影斑驳了他们的脸,其中一个开口:
“韫韫。”
5. 第 5 章
岑韫回过头去。
光线下,她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门外人的眼中。
她的话听起来十分娇纵,她的脸能让人原谅她的娇纵。
她倒是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
林逸松向盛觉空看去。
盛觉空坠在最后,只给林逸松一个紧绷的侧脸,没有章法地转动着腕间红珠,就算是一个对他不熟悉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还真是抗拒得很。
林逸松扭头看向江稳。
这个交往无数,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的花心大少表现得格外冷淡,此刻正靠在墙上玩益智游戏。
他们五人的相处确实是这样,大多数时候迟曜更能与他共脑,可惜他有私事要处理,不久前离开了。
林逸松低头,余光中扫到了一脸惊慌不忍直视捂着眼睛的妹妹和帮她捂住耳朵的崔俊宇,眉眼弯了下,给迟曜发消息。
翟扬凑到盛觉空身边献殷勤,操作室内除了岑韫只剩下还跪着的倒霉蛋,岑煜没理他,在岑韫身前站定。
岑韫站起身,质量上乘的裙子盖住笔直修长的腿,只留下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腕。
漂亮得像游戏建模。
“哥哥?”她很讶异对方的到来,“你在这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告诉你,还怎么看到这处好戏?”岑煜说,“妹妹,就算对待普通人,也要态度和善一点,不要忘了你的淑女身份啊。”
“哥哥,你说什么呢。”岑韫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借着抱手臂的姿势,她抓了把他的衣袖,坏心眼地将手中的汗擦在他身上,“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夏天的衣服根本做不了遮挡,岑煜完全感受她,甜如栀子花的香气丝丝缕缕侵入他的口鼻,他极力克制才没有把她推开。
岑煜偏开头,避开她灿灿目光,视线刚好滑过跪着的人,目光一顿,蹙眉:“你在干什么?”
岑韫看过去,这人老老实实在这跪着,一毫米都没有挪动过。
她笑,重复道:“哥哥,对普通人要和善一点啊。”
踩着高跟鞋的漂亮脚踝转了个半个圈,她扯着他。
“哥哥,带我见识见识你的朋友们吧。”
凌多思缓缓抬头,滑落到眼前的刘海向四周散开,发丝的缝隙中露出一双幽黑的眼睛,正牢牢盯着那双嫩白的脚踝。他目光在上面一寸寸舔过,肆无忌惮地在她足间徘徊,直至消失不见。
斗牛场实在不是一个交友碰面的合格场地,几人互相说了两句话,就由林逸松带领着,到露天天台去。
这是整座灵境俱乐部最中心地带,装修豪华,可供人休息和娱乐,不对外人开放。
活了两世的岑韫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林妙竹兴奋地到处跑,岑韫只寻了一处角落。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微风中有无数双手,拂过她的脸她的发,和地面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浮云也在风的推动下向她缓缓而来,岑韫看了几眼,忽然产生了想要抓住这朵云的想法,于是她伸出手。
“岑小姐。”
冷淡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岑韫迅速收回手,侧身。
“盛小公爵。”
从斗牛场到露天天台的路上,盛觉空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一行七个人的队伍,排列组合拉长到了十米,盛觉空在最前面,岑韫在最后面。
林妙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她们分开、她遇见盛觉空等人到他们所有人遇到岑韫的全部经过。这是一个乌龙,林妙竹在得知盛觉空等人也在,打算带她离开,还没联系上她,就遇到了避之不及的他们。林妙竹一边联系她,一边动小脑瓜想要把他们带到一个固定的地方,避免和她不期而遇。
——林妙竹最后选了斗牛场。
这里当时离他们很近,而且!就岑韫的气质来说,她真的完全和这种充斥着野蛮和冲突的地方不搭啊!
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林妙竹丧丧地表示:“是我对不起你。”
岑韫只说:“可能这就是缘分。”
她一个在孤儿院都会被欺凌的人,摇身一变和公爵之子联姻,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盛觉空,公爵之子。奶奶是名门之后,出身自远古大族,关系网庞大。妈妈是享誉国际的大明星,全球拥有上亿粉丝,影响力深厚;爷爷是军区元帅,手握军权,对多个军官有提携之恩,门下无数;爸爸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却是上议院的议长,具有一国立法权,举足轻重。
他也从出生起,就深受国民关注,是个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
他本人也十分优秀,小小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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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多国语言,十岁时参加全国围棋大赛夺冠,一夜爆火,接着连续三年夺冠,成了围棋史上最年轻的卫冕之王。除了自身的多才多艺外,人品也很过关,据说他在十五岁时出去旅游,还曾对穷苦人伸出援手,主动帮人打官司,除此之外,还创办了慈善基金会,就在前不久,他还注资了一家快要倒闭的福利院。一个个闪光点汇聚在他身上,出众的皮囊似乎只是锦上添花。
前世刚见到他时,她也确实努力维系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盛觉空站在她身边,没有看她。
他身上有着冷冽的清香,让人联想到高山雪莲。
风裹挟两人的气味,将之混为一体。
岑韫抬臂拢了拢长发。
乌黑的发全部被她拢到左边,没有了头发的遮挡,漂亮的肩颈暴露于人前,她的肤色本就白,乌发和阳光增加了肤色的优势,直扎得人神晕目眩。
盛觉空拨动腕间红珠的速度更快了。
他缓了缓,才开口:“你......”
“你说盛觉空会和韫韫说什么啊?”林妙竹躲在吧台后面,好奇地张望。
“不知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商量怎么解除婚约啊?”
“不知道。”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要是上演一场先婚后爱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韫韫会不会喜欢盛觉空。”
说了几秒钟,没有人接她的话,林妙竹扭头,不满:“你怎么不理我?”
崔俊宇无奈笑笑:“因为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再说不知道,你肯定会生我的气。”
林妙竹脸颊一红:“什么知道不知道的,都被你的话绕晕了!”
“先别晕。”崔俊宇冲着岑盛两人的方向指了指,他们正并肩而行,离开这里不知道去哪呢。
林妙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向着崔俊宇看去,后者依旧摇头,林妙竹噘噘嘴,又向他人看去。
江稳充当背景板,没什么用;岑煜上来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找不到人;她哥倒是在,听她关心岑盛动向,半开玩笑地说:“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孤男寡女出去,肯定是培养感情了。”
说完,他“啊”了声,眼睛弯起来时让人联想到狐狸。
“阿曜快回来了。”
又有好戏看了。
6. 第 6 章
灵境俱乐部以AI为主题,也有一些传统的俱乐部项目。
中央大楼的三楼,林逸松在此设置了射击场,这项项目在国内高级俱乐部很受欢迎,只不过在灵境俱乐部光顾的人少一些。
每个拥有试运营时期门票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贵客,都是需要射击场全体员工仔细招待的。
今天的客人更甚,就连神出鬼没的射击场管事都出现了。
管事谨小慎微地候在矜贵少年身边,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人此刻笑起来总让人感觉有些命苦。
他是劝也劝了,说也说了,还是没打消这位小公爵玩射击的心。
“我不是新手,我上过几节射击课。”
这不是新手不新手的问题,问题就是你这个身份,你要是擦枪走火了一点,那不得整个射击场跟着“陪葬”啊?
还有这个岑家大小姐,跟小公爵比什么不好,非要比射击。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枪能不能抬稳都不一定。
唉。
管事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地看着小公爵戴好一件件护具。
有些事是从出生那天就注定的,正如不管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围在他身边的人总是最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盛觉空没空也没兴趣挨个知道。
室内.射击场是有风的,那风几乎察觉不到,温和带有凉气,是空调的冷空气。盛觉空的耳边也是有风的,那风从天台上随他而来,一同带来的,还有岑韫的那段话。
“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在这之前,我们先比一场吧。”
“我知道,你的围棋很厉害,我的芭蕾也很厉害,我们不比这两样,比射击。赢家可以向输家提一个条件,输家不可以拒绝。盛小公爵,要比吗?”
她说这话时,和在岑煜身边不同。在岑煜身边,她像被雨淋湿,在他面前,却像一簇升腾的火焰,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似有流光。她拿钱砸人时,估计也是这样。
盛觉空的眼眸轻轻转了转,最终还是看向了岑韫。
她身边的人连他周围一半都不到,但她已经穿好了护具,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帮助,站在射击台上调试设备。
没有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会和人比赛跑路,岑韫拿得稳枪。
她披散的长发扎成了一个漂亮的丸子,团在后脑,后颈暴露在众人眼下。
盛觉空的手指下意识搭在自己腕间想要找寻什么,摸到了硬质的外套才想起自己穿上了防护衣。
盛觉空移开目光,将那抹白从脑海中移去,他没有耽搁太久,他知道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岑韫已经把气.步.枪搭在了肩膀上,见盛觉空姗姗来迟,笑着说:“你要不要找找手感,自己调试好的才最适配。”
盛觉空看向一旁被人提在手里的气.步.枪。
“不用。”
岑韫没做任何答复,只是把目光收了回去。盛觉空有些想要解释,他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不是有意冷淡,又觉得没必要,他是不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的。
这次的射击比赛,一共分为十局,每局每人一发,环数高者胜记一分,十局下来总分最高的人胜,平局加赛。
这样的规则在真正的赛事上完全不够看,但作为两人之间的比试,完全够用了。
8.4、8.7;
8.6、8.9;
9.0、9.0;
9.1、9.0;
...
...
...
9.5、9.3;
目前已完成九局,三平三胜三负,第十局成了决胜的一局。
布莱顿的八月正热,室内空调开着感受不到,管事还是冒了一头汗。
这位岑小姐真是有两下,前期劣势奋起直追,小公爵也不错,站姿握枪完全正确,发挥得也很稳定,不像岑小姐,上限太高下限太低。
以他的经验来说,肯定还是小公爵赢。
小公爵几乎是整个迪特兰家喻户晓的人物,他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胜利。
盛小公爵肯定会赢的。
射击场内所有人乃至盛觉空本人都这么想。
岑韫的目光只停留在射击靶上,裁判宣布开始的那刻,“砰”,岑韫扣下扳机。
后坐力打击得她肩骨发疼,岑韫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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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盯着播报的只能机器人。
“9.6、9.5。”
岑韫摘下护目镜,对着发愣的盛觉空:“恭喜。”
盛觉空偏头:“这不值得炫耀。”
“?”岑韫说,“亲爱的盛小公爵,你是否对我误会太深?我只是想说,恭喜我们打出更好的成绩。当然,更应该恭喜的人是我——这次比赛的获胜者!”
盛觉空唇动了动,没有对她发来恭喜,只是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岑韫把枪交给别人,身上的护具全部拆除,只剩下一件防护衣。
简短的时间,她已经想好要说什么。
“我猜,你不喜欢我,想和我解除婚约,对不对?”
盛觉空浓眉微蹙,没有说话。
岑韫不在意,继续说:“你有点多虑了,我们小的时候,虽然定下了娃娃亲,但那只是口头约定,算不得数,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但盛爷爷很想我们在一起,他身体日渐衰败,想亲眼看到我们结婚,你不想惹盛爷爷不开心,加重盛爷爷的病情,对不对?
不如我们维持表面的友好,将婚约拖过去,再找机会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如何呢?”
这完全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正在为此发愁。
他愁得不是如何把话说出来,而是说出来后,对方的反应,他和岑韫从头到尾没见过几次面。
岑韫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样……她不是应该对他纠缠不休吗?
……所以那些,真的只是梦?
盛觉空压下乱七八糟的情绪,淡声道:“可以。”
他抬腿,岑韫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伸手,拉住他。
盛觉空像是被刺到,如同蜗牛触角般缩回手,看着她无声质问。
前世忙着讨好他,从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好欺负的一面。
岑韫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自豪感,整个人像只打猎到超级大老鼠的骄傲小猫。
“我刚刚说的,是我们合作共赢。我想要你做的,是另一件事呀。”
“后天陪我去试礼服吧。”
7. 第 7 章
钱从来不是一个坏东西,一些人有钱会变坏,也不过是坏东西有了钱兜底,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
从小在上流圈浸淫的孩子,做起事来更自在随心,他们想做就做了,从没想过或许他们小小的举动,就会拨动一个底层人的生命轨迹。
因为岑少爷的一句话,凌多思被开除了。
作为被开除的补偿,凌多思得到了比平时高三倍的工资。
这份工资至少保障他半个月吃喝不愁,凌多思没有拒绝。
他转身离开之前,经理敲了敲桌面,鄙夷的表情让他的脸变得丑陋。
“喂,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带走了。岑小姐的钱,交出来。”
凌多思没动:“那是岑小姐给我看伤的钱。”
“啪啪啪。”
经理用手背拍他的脸,每一个巴掌都是一道清晰的脆响。他脸上的伤还没处理,皮肉牵动着带起酥酥麻麻的痛痒感,凌多思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沿着裤线,不足一秒的时间,他的指尖就能触碰到脚踝,那里藏着能够割破喉咙的小刀。
“愣着干什么,快把岑小姐给你的钱拿出来!”
凌多思手指动了动,把钱交了出去。
那钱上的香气还没散,经过他手中也留下了淡淡馨香,凌多思嗅了嗅。
经理骂了句“赶紧滚”后匆匆离开。
手中的香气全被他吸入胸腔之内,凌多思才放下手,完全不像被人骂过,踱步出门。
他们这种人,在上流人眼中,完全是过街老鼠,出入只能走后门,不过通往后门的景色还不错,但总能看见碍眼的东西,不是机器人,就是......
岑煜。
那个岑家少爷,此刻正坐在遮阳的凉亭中悠闲地喂鱼,几分钟前还颐指气使的经理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他转。经理把什么东西恭敬地递上去,岑煜看了眼,没有接,他说了句什么,经理又把东西装了回去,一副妥善保管的架势。
“我交代的地址记好了,找人把这东西邮过去。”
“是是是。”
把手中最后一把鱼食丢进去,岑煜直起身。阳光底下,站着个狼狈的穷小子,热气升腾下,就连影子都扭曲。
岑煜站直。
他平时看着不太着调,比江稳还要二世祖些,正经起来才显露他有钱人家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富家子弟模样。
他冲着凌多思笑了笑,宛如一个胜利者。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他升起夺回妹妹东西想法的那一刻,高贵的富家子弟和卑贱的穷小子站在了同一个竞技场上,而致胜的砝码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手上。
岑韫将脸轻轻搭在车窗上,防窥玻璃完全放下,精致的脸庞沐浴在和风之下,像一把轻柔的小梳子,将她的头发向后梳起。
鬓边的发丝蹭得她脸颊发痒,岑韫抬手抚了抚,稀奇地看着四周。
同在一个星球生活,国民的生活却两模两样。
格哈卡加国地广人稀,人均居住面积广,迪特兰国土面积世界第一,人口也名列前茅。一辆辆车像只甲壳虫停留在地面,是格哈卡加国难以一见的奇观,迪特兰习以为常。
好在堵车没有很久,车辆拥挤却缓慢地向前行驶,孙颜叹气:“早知道换条路走了。”
岑韫弯了弯眼:“下午没什么事,当做看看风景也不错,只要明天后天没有意外发生就可以啦。”
孙颜赞赏道:“岑小姐才回国两天,就和林小姐和盛小公爵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岑总知道肯定会表扬你的!”
“表扬我就不用了,孙颜姐,你能不能提提建议,让妈妈多回来陪陪我啊?”
“啊,这……岑总工作很忙……”孙颜叹了口气,岑小姐失落的时候总是惹人怜爱,她再次开口,说的却是,“我会找机会跟岑总提的。不过岑总的想法我左右不了,岑总确实每天都要为家族、公司操劳。”
“嗯我知道,你能提我就很感谢了。”
孙颜有些受宠若惊:“岑总让我照顾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像岑青亦忠实的教徒,岑煜自动屏蔽掉她的声音,手腕上的拟态手机又震动了,是林妙竹发来的消息。
她离开得匆忙,赢了盛觉空后就走了,只在网上跟林妙竹说了声,林妙竹大概以为她在盛觉空那受了委屈,消息连着发,只为了哄她。
岑韫简单回了两句。
车子缓慢开,终于到了事故发生地附近,孙颜唏嘘:“还真是出车祸了,运输车追尾,看着不是很严重的,人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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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事。诶?那个好像是......”
岑韫偏头看过去,前不久才竖起的防窥玻璃又按了下去,与温热等得风一同灌进来的,还有轻微的男声。
“艹,烦死了,老子眼看着到了。你小子在干什么?给你打了几遍电话打不通。”他站在街道旁的树荫下,厌烦地看着给他下跪磕头的男人,“阿松,我忽然觉得你说得对,这世界上的穷人都该死。”
迟曜换了个位置站,顶着大太阳,心里更加不爽,男人追到他跟前继续磕头,说着自己生活不易,希望迟曜大恩大德网开一面,交警拉都拉不起来。
周围有起哄不嫌事大的,有善心大发让他原谅的,还有人干脆录起了视频。
迟曜的脸黑的很,看着真的很想将撞了他的车还无耻下跪的男人打死,但他出于某些考量忍下来了,于是脸色愈加难看,宛如一座活火山,时刻处于喷发的边缘。
还是头一次见迟曜气成这样,岑韫噗嗤笑出声。
她长得漂亮,笑起来明眸皓齿,车窗成了艺术品的装饰框,迟曜跟林逸松发牢骚的话卡在喉中。
她歪了歪头,与他四目相对,漫长又深刻的一秒后,她启唇:“你肩上掉了只毛毛虫耶。”她指了指,很开心似得又笑了一串,宛如银铃:“还挺可爱的,你别弄死了,给它放回到草丛里吧。”
“......”莫名其妙。
迟曜抖下来,碾碎了。
她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不再看他,对着地上跪着的人说:“他这辆车价值三百万,破损程度不严重,维修费最多三十万,你在速捷运输工作,两年就能还完,不要向人下跪了。你毕竟撞了他的车,要承担起应负的责任才对啊。
你的工作不用担心,这位先生不会追着你不放,我也认识速捷运输的老板,会帮你通融的。”
娓娓道来的声音像潺潺流水涤荡心间,迟曜看着她,忽然笑了。
成年后,林逸松就接手了一部分公司事务,没接迟曜电话就是在处理,忽然没声音也没挂断,所以这声笑,他也听见了。
“?怎么笑得这么怪?”像发骚。
“没什么。”迟曜笑容不改,舌尖舔了下上牙,“只是觉得,没见到岑韫也没什么不好。”
林逸松:“?”
8. 第 8 章
布莱顿八月晚上七点多的天还没完全暗下去,夕阳在天空上弥留一抹橘红,院中树木在晚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笔珠游走在空白的纸张上,留下一行娟秀的文字,笔纸摩擦出的沙沙声,是岑韫在与风合奏。
科技进步之后,学生们可以直接在手机或者电脑上做题,做完还有经过教育调教过的助学AI批卷,错题会直接推送正确的解题步骤,非常方便。
岑韫不适应这样的学习方式,从来都是在本子上做题解题。前世她为了“岑家大小姐”的身份放弃了许多事,唯有这点坚持了下来。
有轿车驶进别墅内,轮胎碾过大理石,发出轻微响动,几分钟后,停在住宅区前。
岑韫趴在阳台看了眼,转身跑向楼下,赶在岑青亦进门前跑到门口,扑进她的怀里。
“欢迎回家,妈妈。”
少女的身体柔软,却又带着热烈的力量,撞散了岑青亦心中的躁郁。
岑青亦单手扶住岑韫的后腰,让助理等她一下,才对岑韫说:“跟我来。”
岑青亦的书房,是岑韫鲜少涉足的地方,这在岑家算是她半个禁地,就连女佣也进不来,只有她的虹膜能解锁。
这是岑青亦谈正事的专用地,隔音效果一绝,岑韫上次踏进这里,还是前世身份败露之后,由岑青亦出面,将她驱赶。
前世,那个时候的她,如同砧板上的鱼,等待着宣判死刑的菜刀,再也不复往日的精致,头发凌乱、衣着邋遢、黑眼圈严重、精神状态萎靡。
岑韫再次踏进来,书房内的摆设和印象中没有任何变化,岑青亦也是一样,女强人的打扮,冷冽凌人。
岑韫脸色平静,将另一只脚也踏进来,她甚至还能笑出来。
“妈妈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岑青亦打量着眼前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女儿。
她聪明,从来不会做一些不合时宜的蠢事;她会看眼色,懂得如何讨人的欢心,在格哈卡加时,不仅是阿莹,整个疗养院的人,都和她知心;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副和她相似、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的容貌。
许多时候,她在看向她时总是恍惚,如果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岑青亦长吸了一口气,又在开口前重重呼出去。
“我听孙颜说了,你今天做得很好。”
她递过来一张金卡:“这是奖励给你的。”
岑韫接过,如同每一个受到奖赏的孩子:“谢谢妈妈。”
岑青亦很满意她的表现,难得地对她露出一道笑容,但很快,她转了话锋:“但有件事,你做错了。”
岑青亦交给她一张窄短的纸:“你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很多的社会便利。你有着比大多数同龄人更高的地位,但这不能成为你肆意折辱他人的权利,更何况还被盛觉空看见了。
这上面是那孩子的住址。明天和林妙竹逛街结束后,我让孙颜带你向他赔礼道歉。”
岑韫将纸展开,看过之后将它团在手心,攥紧。
揉皱纸张的声音很小,却刺耳。
岑韫走出书房,听见窗外晚风呼啸。
这次,是风在为她伴奏。
优美的钢琴曲自葱白的指尖流泻,宁静抒情的旋律被扩音到整个一楼。
“弹得还挺好听的。”
林妙竹挽着岑韫的手,意兴盎然地点评了一句。
一楼大厅的正中央,那里摆放一架质量中等的白色钢琴,此刻,一位身穿纯白连衣裙的少女正坐在那里,弹奏钢琴家玛利亚·维奥蒂的《时光之轮奏鸣曲》。
岑韫的视线在少女脸上打了个转,装作不懂地问:“为什么在这里摆钢琴?”
“害。”林妙竹满不在乎地说,“装点格调呗。毕竟是全国最大的购物中心,肯定要和其他地方搞点差别,还能提供几个工作岗位。你知道的,现在的机器人还不能完整且流畅地弹出一整首钢琴,观赏性也不高,泽楷哥说,最多十年就可以满足大家的想法,创造出仿人性比较高的机器人。你信不信,到时候悦尚肯定第一个买来摆上。崔俊宇说,到时候还要再请几个保镖。韫韫,你说好不好笑,一群死物组起来的东西,比人都金贵。”
岑韫掐她鼓起来的小脸:“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讨厌他?”
“不是......”林妙竹张口,又顿住,犹豫了两秒钟,最后挥了挥手,“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好的天,我们不提他!一楼有家店我前两天去过,新到货的一条裙子特别漂亮,只不过我个子不高,穿上没那么好看,你来试试!”
林妙竹是换装游戏的忠实玩家,不管是2D还是3D,单机还是联机,她总是能玩得乐此不疲,且氪金不断,遇上真人更是如此。
岑韫从来没有自己买过衣服,她的衣服都是岑青亦叫人按照她的尺寸买好一整套放在她的衣帽间里,再定期更换。
这一天对两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少女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人生体验。
橘红色的太阳偏斜,想带岑韫奔向下一个专柜的林妙竹接了通电话,无奈结束了长达七个小时的真人装扮游戏。
“我哥叫我回家。”林妙竹有些遗憾,但在面对已经换上她新买的衣服的岑韫,那遗憾就少了许多,“我们下次再出来逛街吧,好不好?下次见面,你就穿我送你的衣服,行吗?”
“当然。你也要穿我送你的。”
“当然!!!”
岑韫疲累地坐在了车里。
她随手从车载冰箱中取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下去。
孙颜本想说喝凉水对身体不好,但看到岑韫眉眼中的倦意,又默默将取出来的温水放了回去。
“凌多思居住的地方在贫民窟,离这里有很长的距离,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
“嗯。”
岑韫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缓了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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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困意涌上来。
岑韫睁开眼,握了握手腕上的拟态手机。
她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上课。
除了学校传授的课业知识外,岑韫也会自己买课。
很小的时候,岑韫就有一个梦想。
——她想要做珠宝设计师。
在福利院中,她最喜欢做的就是躲在角落里画项链。福利院的孩子们很喜欢破坏她不成熟的作品,几次之后岑韫就不画了。但梦想没有被扼杀,只是暂时隐藏了起来。
被岑家收养后,岑韫被送到格哈卡加,因为表现好,岑青亦同意她学画画和时尚鉴赏,但珠宝设计没有被允许。
岑家的千金小姐,不需要会这门技术。
岑韫只能偷偷学。
她把蓝屏投到驾驶椅后,孙颜看不见的地方。
食髓知味地看了几节,孙颜停车:“岑小姐,到了。”
岑韫将蓝屏关掉,向外看去。
难以想象,在迪特兰最富裕的克雷斯特维尤州的州会——布拉顿市也会有这样残破的地方。
这里的路灯是不全的,还在发光的立在路边,那光很微弱,让人联想到风烛残年的佝偻老人。
楼体也是残破的,墙衣掉了一层又一层,有些楼体爬满了蜿蜒的缝隙,让人担心随时会坍塌。
只一眼,岑韫就敢肯定,这绝对是末日生存游戏绝佳的取景地,而在2042年的今日,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人们,无异于末日生存游戏的玩家,只是城市的繁荣像一颗红巨星,耀眼的光芒笼罩住了小人物的艰辛,上层人在充满物欲的狂欢中,听不见下层人痛苦的哀鸣。
现在的天还没彻底黑下去,亮眼的LED大灯下,微弱的路灯成了陪衬。
街面上、居民楼内,探出许多好奇观望的脑袋,稍远些的地方,与漆黑的墙体融为一体。
离车最近的那栋楼上,也有人探出脑袋。
岑韫站在车前,向三楼看去。
那里黑漆漆的,窗前没有人,从外面看不出人在不在家。
孙颜将车锁好,以保护的姿势落后岑韫半步:“走吧。”
三楼,黑色的窗帘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凌多思的半张脸掩在窗帘后,他的目光落在楼下的那道倩影上,直至那道倩影迈入视野盲区。
昨天,他跪在地上,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他的心底却迸发着猛烈的热意。尽管当时,他眼睁睁看着她远走。
今天,他站着,膝盖处还在痛。他以同样执着又痴迷的目光注视着她,这一次,她正向他走来。
这样的认知使凌多思心底产生巨大的兴奋感,这兴奋感使他癫狂,他感觉到他的神经在跳动,心脏快要蹦出胸膛,连他的手都在快意地颤抖,剧烈的情绪在他体内充斥、激荡,他感觉他快要爆发。
黑色窗帘如同深海的巨浪,一波又一波。
9. 第 9 章
楼栋大门沉重生锈,楼道狭窄幽暗,很难不让人怀疑它会趁人不注意,忽然冒出一道人影或是其他。
往上走,感应灯时亮时暗,楼道内的异味钻入鼻腔。
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岑韫这样美丽纤瘦的小姐。
岑韫眉头也没皱一下,手机的光芒照亮前路,她站在目的地前。
门是敲到第三下时开的,少年穿着洗到发白的衣服,脚上踩着黑色的塑料拖鞋,看到她很惊讶。
“岑小姐?你,你怎么会来?”
他的双手紧张地上下交叠,无处安放的脚趾也在表达他的窘迫。
“来看看你。”
岑韫踏进去。
孙颜跟在身后,将带来的礼物放在地上。
凌多思的家很小,但胜在整洁,就连窗帘都整齐地堆放在墙角。
他脸上的伤口处理过,结成了红褐色的痂,在他小麦色的脸上尤为显眼。
“真是对不起啊。”岑韫看着他说,“我昨天心情不是很好,迁怒于你,我妈妈已经教育过我了,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伤口还疼吗?”
凌多思摇摇头。
他不和岑韫对视,光是听她声音脸就已经红透了。狭小的空间扩大了她气味的影响力,凌多思能轻易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并且感觉到被她的味道紧紧包裹,快要窒息。
“你很热吗?要开会儿窗吗?”
岑韫歪着头,关怀地问。
凌多思摇头的动作快了些,将头埋得更低了。
岑韫忽然不是很想立即离开了,她坐在连小学学校都不会配置的旧时代木椅上,问他:“你还在上学吗?”
凌多思摇头。
“你还有家人吗?”
凌多思摇头。
“你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打工?”
在凌多思的头有所动作之前,岑韫先一步捧住了他的脸。
凌多思抖了下,没有躲开。
他的脸颊是热的。
像熟番茄。
“怎么不说话呀?不知道说什么吗?还是说,你不肯原谅我昨天的无礼?理理我吧,你这样会让我很过意不去的。”
近距离看,凌多思的五官很立体,睫毛卷翘浓密,垂下时能遮住整只眼睛。
他的唇很薄,形状却漂亮。岑韫莫名想到了“薄唇者无情”的老话,指尖点了点。
“跟我说说话呀,好不好嘛?”
他又开始抖了,比刚刚还要剧烈,让人怀疑是不是犯了病。凌多思抬眸,黝黑的眸子水润清澈,还有一抹楚楚可怜的哀求。
指腹下,薄唇颤了颤。
“你……想听什么。”
包括岑煜在内的,盛觉空那群人,每个都是上天的宠儿,不仅有显赫的家世、得天独厚的外形,就连声音上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真正让岑韫觉得悦耳的,只有眼前这一道。
“我想听你说,你讨不讨厌我啊?”
“不,不讨厌。”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挺喜欢你的。”
“嘭。”
凌多思脸红地快要炸开。
岑韫把他的脸抬起来,温柔地诱惑他打开命运的潘多拉魔盒。
“在哪里都是打工,你跟我去我家好不好?”
凌多思的唇颤抖着,半晌才吐露一个音。
岑家的别墅区很大,不仅区分住宅区和休闲区,就连员工宿舍都有。在这里居住的岑姓主人只有三位,其中两位不经常回家,一位性情温和好说话。
岑家提供的工作岗位也很多,能容纳下数十个佣人,每天在别墅区内忙碌,像游戏里定时刷新的NPC。
凌多思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但凌多思清楚,他和他们有着不同,他的内心充满着感情!!
搬进员工宿舍,他紧张忐忑;
参加入职培训,他雀跃期待;
睡一晚觉醒来,他欣喜若狂;
早起正式上工,他欢欣鼓舞,想骑着扫帚在天上飞。
人生中任何为人足道的事,都不及和岑小姐呼吸同一片空气,踏过同一块大理石。
他坠在云端里、泡在蜜罐中、卧在酒池中。
飘忽忽、醉醺醺,有些忘乎所以。
凌多思扫着地,嘴角时不时扬上去,余光中驶过一辆车,无所谓,不是岑小姐。
那辆车停在住宅区,等了几分钟,一身蓝色连衣裙的岑韫跑下来,她头发散着,只单侧编发,用一个同色系的蝴蝶结固定住,乌发随她的跑动向后扬起。
她拉开车门,欢快的话语和她身上清雅的味道一同灌入车厢。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在蝴蝶结和丝带上面犹豫了阵,最后选择了带丝带的蝴蝶结,怎么样,好看吧?”
说着,她从手提包中翻出随身镜,左右看了看。
盛觉空抽空看了她一眼,他对美丑没太大概念,本不想回答,对上岑韫期待的目光,他移开视线:“嗯。”
又低头看手中文件。
岑韫扫了眼,只看到“海洋生态”和“环境保护基金会”等字眼,就不再看。
岑韫看向窗外,在看到某个人时,眼睛亮了亮。
“司机师傅,你在前边停一下。”
她降下车窗,对已经转头看过来的凌多思说:“你来第一天就上工吗??昨晚住得还习不习惯啊?累了的话就要去休息哦。李叔,你别给他安排太多的活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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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忙说:“不能不能,我只是让他先试试。”
“好~”岑韫的眼睛弯成半月状,对凌多思说,“你好好表现,我和朋友出去玩,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摆手的动作很大,半颗头都探了出去,长发朝一侧滑落,露出细腻的肩背。
比他手中的纸还要白。
待翻页的文件被他压在指腹下,盛觉空偏头看向窗外。
那个连翟扬都能踩一脚的可怜虫,他穿着对他瘦弱的身材来说有些宽大的制服,手上握着扫帚,脚旁边是他的工作成果——一些枯枝落叶和尘土。
他因岑韫与他说话而脸红,双目中似乎氤氲着水汽,看上去可怜又无害。和他对视的那刻,他给人的感觉陡然巨变,狭长的狐狸眼幽暗如一滩死水,不似真人。
这巨变转瞬即逝,他又看向岑韫,变回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无害模样。
车窗升起,岑韫坐回来,双手整理略微凌乱的头发。
像一只爱漂亮的鸟儿。
身边确实有觊觎漂亮羽毛的家伙。
“他......”
“他?”
岑韫迷惑着偏头看他。
低于社交的安全距离,盛觉空能看到她的皮肤连一点毛孔都没有,白皙透亮,衬得眼睛像颗品质上等的黑曜石。
那里面正倒映着他。
大脑一瞬空白,盛觉空连脱口的话都忘掉了。
岑韫等了两秒,见他不往下说了,才迟疑着说:“你是问凌多思?他爸妈都不在了,挺可怜的,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嗯。”
盛觉空强行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文件上面,他身为公爵之子,除了一些家族事务、出席社交活动外,为了维系贵族爱国爱民的正面形象,公益活动也是必不可少。
今年由他带头,创办海洋环境保护基金会,眼前这份,仅仅是第一版策划书。
他要认真地看一遍,看看是否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他很重视这场活动,不只是些虚名假利,日益恶化的海洋环境也是人类需要面对的环境危机之一。
他要快点看完,尽早地将活动推行下去。
文件上,一行行的字拆分开来,又重新排列组合,像放了八倍速的幻灯片,那些梦中的场景,一个接一个在纸面放映。
盛觉空没有逃避,执拗地与之抗衡。
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只是梦,梦罢了。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做那些关于岑韫的梦,但他清楚,就算梦里的那些事发生在现实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绝对不会和岑韫联姻。
“你说过的话……不要忘了。”
戴耳机偷偷听课的岑韫:“?”
10. 第 10 章
十岁被送出国后,一直到彻底接回来,期间,岑韫是有回过国的。
她的五官逐渐长开,与岑青亦也越来越相像,加上盛老爷子总是念叨,从十六岁开始,岑韫每年都有回来为盛老爷子庆贺生日。
盛老爷子是真心喜欢她。她和已故的岑老爷子长得只有三分像,盛老爷子却说她比岑青亦更像岑老爷子,总想多看看她,缅怀故去的老战友。
在盛老爷子身边,岑韫是真正被千恩万宠着的,盛觉空的爸妈不喜欢她,也忍耐着和她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在岑韫心中,盛老爷子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接风宴是盛老爷子的主张,岑韫不想敷衍。
回国当天岑韫就预约了简礼礼服店,和名字相反,店内展示的全部都是高定,分男厅和女厅,衣服漂亮、服务态度好,比较受上流社会欢迎。
岑韫跟着店员走,盛觉空坐在沙发上等候。
文件他在车上就看完了,改良的意见也写好了,他没有网瘾,对挑选衣服也没有兴趣,坐在这里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岑韫和店员交谈的声音也就格外清晰。
“岑小姐,您个子高,就算穿长裙也完全不压个子。”
“岑小姐,您长这么白,要不要试试红色?”
“岑小姐,这件抹胸的也很适合您,您的锁骨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岑小姐,您要不要试试这款泡泡袖的?浅蓝色,您长这么美,绝对能驾驭甜美公主风。”
岑韫应该是回了句什么,店员很开心地应了声好,之后就没什么声音了。
盛觉空默了默。
他点开蓝屏,随手找了本书看。看了两刚字感觉有点不太对,看了眼书名——《解梦集》。
“……”
岑韫先试了件绿野仙踪主题的绿色吊带礼服,裙色由上至下从深到浅,腰线掐起更衬比例,上身和裙摆上都缀着几只蝴蝶,大小不一。
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双手交叠在腰间,从试衣间方向盈盈走来。
“盛觉空。”
她轻快地叫了一声。
他抬头,撞进了无边的春色中。
岑韫像只小精灵,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吗?我穿这身见盛爷爷怎么样?”
他今天喝水太少了,喉咙发干。
盛觉空僵着嗓子拒绝:“你只要求我陪你试礼服,没说还要给你做参谋。”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没有避开岑韫的视线,也就没有错过她漂亮的脸蛋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你说的对。”她点点头,“是我越界了。”
她没有责怪他,也没有不依不饶地求个回答。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她如来时那般离去了。
和梦境中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所以,梦就是梦。
盛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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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看了十几页的解梦集关掉,梦是不会对现实生活产生影响的,书里也这么说。
他抿着唇,呆坐了几秒后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出了门后,盛觉空径直向东走,隔了三个门市,有一家茶水铺,他点了壶月山红茶,一个人慢慢啄饮。
陆续几杯茶下肚,口干舌燥的感觉终于缓解,盛觉空舒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重新回到简礼礼服店,远远地就能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两道女声当中还夹杂着一道男声,每一句话都是对岑韫的讨好。
“绿色你穿着很漂亮。”
“黄色也好看。”
“蓝色很适合你。”
“……款式我分不出来……都、都挺好看的。”
店员听见他的话就笑,岑韫也笑着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话少得可怜,现在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不行,你必须要从这几件里选出最好看的一件,我才放过你。”
男声讷讷:“岑、岑小姐……”
他听得出来这声音,岑韫从斗牛场捡回家的可怜虫,可怜虫背对着他,红透的耳朵填补了他脸上的空白。
那么一副红彤彤又可怜兮兮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他听见那张脸的主人说:“我觉得那件粉色……”
盛觉空走过去,打断他的话。
“浅蓝色。”他凝着岑韫错愕的眼睛,“我爷爷会更喜欢那件浅蓝色。”
11. 第 11 章(修)
岑韫的接风宴,实际上是岑盛两家的家宴,真正出席的人数并不多,盛家只出席了盛老爷子和盛觉空爸妈以及盛觉空本人。岑家除了岑韫、岑青亦之外,岑韫的舅舅和小姨也来了。
大家坐在同一个餐桌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盛家除了盛老爷子,每个人表情都不好。盛老爷子也因为带病,脸色略有些苍白。
早年落下的病根,年纪上来后越发严重,顶级的医疗保驾护航,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近年来,盛老爷子放下了许多事,唯一的执念就是他和老战友曾经的约定——他想看到岑韫盛觉空结婚。
当初定下娃娃亲时,岑韫才满月,盛觉空也才两岁大,所有人都当玩笑话,直到这件事在两年前被盛老爷子重新提起,岑韫和盛觉空的“婚约”也被摆在明面上。
口头上的不正式,盛老爷子的想法是:等岑韫回国,选一个好日子,让两个孩子先把婚订下。
这个想法遭到了全家人反对,盛老爷子被气住院,反对的声音才被大家从舌尖上压到了心里。
前世,岑韫以为这仅仅是个接风宴。
实际上,盛老爷子想借着宴会,将两人的事情敲定下来。
整个宴会上只有岑韫一个人不知情,害得当时的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盛觉空怎么一直冷脸,不肯搭理自己。
岑韫看了眼身上浅蓝色裙子。
还是白天为她选礼服的样子可爱。
“韫韫,在傻笑什么?你盛爷爷在问你话呢。”
岑青亦的一句话,将餐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岑韫身上,包括盛觉空。
盛老爷子对待战友唯一的外孙女很宽容,又问她一遍,明年六月将婚事订下怎么样。
岑韫没答,笑着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爷爷,你觉得我身上这件衣服好看吗?”
那件礼服很漂亮,远看像浅绿,近看才发现是蓝色,上面缀着不扎眼的粉花,兼具清新甜美两种风格。一头乌发全部盘起,只在盘发的底部留下两小缕头发,头发上的配饰恰到好处地点睛,一眼过去宛如花仙子。
岑韫每次盛装出席带给人的惊艳感都不下今晚,礼服也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讶然了一瞬,盛老爷子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眼肢体僵直的孙子。
盛老爷子了然地问:“韫韫,你想说什么?”
岑韫直言道:“我身上的衣服是觉空哥哥选的,回国后我们私下见了两面,加一起也没有今晚吃觉空哥哥的冷脸多。”
她说着,有些委屈:“我反复思考,我好像没有做什么惹觉空哥哥不高兴的事呀,直到刚刚爷爷你问我,和觉空哥哥订婚怎么样,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觉空哥哥不喜欢我。”
盛父盛母很意外她把话说这么直;盛觉空偏开头不看她;小姨舅舅暗示她闭嘴怕她搅黄了好事;岑青亦目光深深,似乎想要听她还会说什么。
唯有盛老爷子开口,哄孩子的语气:“那是他不了解你。”
岑韫就嘻嘻笑,跑到盛老爷子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爷爷你喜欢我,觉得我哪里都好,可我又不是迪特兰币。一个人讨厌我,自然也会觉得我哪里都不好。
您看觉空哥哥,他现在就有点讨厌我了。爷爷,您破坏了我和觉空哥哥稳中向好的感情,您要赔我。”
岑青亦训斥她:“韫韫,说话不要没大没小。”
盛老爷子挥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他问自己最得意的孙子:“觉空,你说,你讨厌韫韫吗?”
盛觉空板着一张能复刻能扑克牌的脸,桌下的双手紧握:“是。”
岑韫立即嘟嘴,表情可怜极了。
盛老爷子轻轻拍她的头顶安慰,岑韫凑到他耳边飞快说了句,盛老爷子诧异地看着她。
“你……”
岑韫眨眼,对盛老爷子卖萌做鬼脸。
“行不行嘛?爷爷~”
盛老爷子败下阵来,点她鼻子:“你个鬼精灵。”他招呼大家:“先吃饭吧,订婚的事以后再说。”
“觉空,就算你和韫韫不是未婚夫妻关系,韫韫也是你妹妹,她一直在国外读书,对校内情况不太了解。等她入学后,你在学校多照应照应她。”
“爷爷放心,我会坚持不懈麻烦觉空哥哥的!觉空哥哥,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她坐回位置上,清淡的香气也灌了过来,侧着身单手托腮,眼睛弯成半月形,笑容甜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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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
和梦中一样。
盛觉空霍然起身。
“他真这样对你啊?”
回到家后,岑韫与岑莹视频通话,就像还在格哈卡加时,回家后将一整天发生过的事都说给岑莹听。
岑韫靠在沙发上:“对啊,好歹我也帮他拖延了订婚呢,也不说句谢谢。”
“可是你那样说,妈妈没说什么吗?”
“妈妈要我注意分寸,不要玩脱了。”
“你这样说让人感觉只是在玩家家酒。”岑莹被她的话逗笑。
岑韫就在屏幕外看着她笑,岑莹笑着笑着,忽然很认真地说:“韫韫,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的话,我真心希望,你能够拿mvp。”
因为生病的原因,岑莹已经有许久没有去上学了,钢琴课和绘画课也停了,康复锻炼占据了岑莹人生的绝大部分,她的乐趣也从练琴画画跳舞转变成了打游戏。
mvp是全局游戏玩的最好的那个。
一局游戏的时间是很短的,但人生这样游戏很长,岑莹贪婪地看着屏幕内少女的脸,她清楚,她是绝对无法走到韫韫拿到mvp的那天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她能赢。
“当然。”岑韫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还有你。”
落寞转瞬即逝,岑莹的双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她问:“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岑韫同学,你紧张吗?”
前世她确实紧张过,但现在已经是她第二次入学了,比起紧张,期待更多一些。
岑韫还是说:“紧张,想想办法吧岑莹同学,我可不想给同学们带来不好的第一印象啊。”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早睡早起,身为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好学生,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她们不约而同想起岑韫在格哈卡加国读书的第一天,时差还没倒过来,第一天上学迟到了两个小时,给全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提到她都说“迟到两小时那个”,让岑韫郁闷了好久。
忆往昔的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年轻人感受当下,很少会追忆往昔,但岑韫清楚,岑莹时刻做着同她告别的准备。
她们聊到很晚,直到岑韫扛不住沉沉睡去。
12. 第 12 章
开学前最后两天暑假,岑韫过得很充裕,尽管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但有钱人就是这样,拥有不出门就能办成某些想做的事的钞能力。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岑韫用了整个下午陪林妙竹购物,她说要给同学们开学礼物,希望大家可以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度过漫长的高中三年。
在林妙竹问到她要不要买的时候,岑韫犹豫了下,最终选了台只能夜灯。
“就一个吗?”
岑韫亲眼盯着店员将夜灯包好。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新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性格,怕送错了。”
“送礼就是一份好意啊,要是连好坏都不分的话,这种人还是断绝来往比较好。”
岑韫就只是笑笑,回家之后也没有把夜灯拆开,而是放在了储物柜中,一抬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选礼服那天,岑韫叫过他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他,管家想过给他换一个工作,凌多思拒绝了,扫地也挺好的,至少可以一抬头就看到岑韫的房间。
尤其是晚上。
岑韫房间的玻璃贴上了透明防窥膜,不会影响光照,凌多思看不见岑韫在做什么,但每天晚上她的房间熄灭,凌多思就知道她睡觉了,这时候他就会提起扫帚离开。
没当这时候,凌多思就会感谢户外扫地机器人还没有智能到能够取替人工的地步。
今天,凌多思也待到岑韫房间的灯关了才走,回员工宿舍的路上,身前驶过一辆车。他看了一眼,车牌号不是上次那个。
凌多思没有在意,这辆车却十分在意他。
在开出去几米后,又倒退回来,停在他面前。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却让人感觉到森森寒意的脸。
“你在我家打工?”
他身上的佣人制服太醒目。
凌多思认出他,岑家大少爷岑煜,背着妹妹把妹妹给他的钱要回去的那个。
凌多思说:“是岑小姐带我来的。”
“她带你?”
“是,岑小姐可怜我,想帮我。”
“她在外面时间久了,不懂家里的规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我家做佣人的,你,不合格。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
这么低贱的人出现在他家里,空气都被污染了。
岑煜没有问他的意见,优越的出身使他习惯对人颐指气使。
他的命令对凌多思失效了。
“我是岑小姐带回来的,没有岑小姐的命令,我是不会走的。”
“她是我的妹妹,最听我的话。”
“是妹妹不是傀儡,您没资格替岑小姐做决定。”
是的,实际上,岑韫还真的不会听他的话,听他话的妹妹远在格哈卡加呢。
岑韫盯着凌多思的目光像淬了毒,烦躁地叫司机开车。
凌多思追着他杀:“岑韫小姐这个时间已经睡了,岑少爷最好不要去打搅。她今天和林小姐出门五个多小时,人很累。”
从灵境俱乐部离开,岑煜和林逸松几个出国玩去了,连车祸途中对人一见钟情的迟曜也让他们一起带走了,只有盛觉空,要参加接风宴,被迫留在国内。
看来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不少事。
他冷笑:“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底层人和冒牌货的抱团取暖,难道他会嫉妒吗?
凌晨三点,岑煜还没睡着。
他一闭上眼睛,脑袋中就自动放映凌多思的话和表情。
那个可恶的、该死的凌多思。
岑煜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
岑韫睡眠质量一向好,白天运动量达标,按理说晚上会睡得很好才对,岑韫却频繁做梦,有时候梦到了前世,有时又梦到无厘头的异时空,还梦到有人站在床边看自己,表情晦暗,手上滴血。
等她睁眼,床边只有她睡前点的那盏暖黄色的灯。
早上起床,岑韫身上疲累地像用不正当姿势玩了一晚上的电脑游戏,她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到练舞室跳了十几分钟的舞,洗了个澡换上了校服后才走下楼。
餐厅的位置,岑煜已经坐在那吃饭了。
岑韫的头发刚吹过,虽然不往下滴水,但也没完全干,什么发型都没做,乖顺地垂直在耳边,她在隔一人的位置坐下,叫了他一声:“哥哥,早啊。”
她被他眼下乌黑吓了一跳:“昨晚没睡好吗哥哥?”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看着太阳升起来的。
岑煜咽了一口早餐。
“你把斗牛场那个下等人带回家了?”
“嗯?哥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家里的佣人都是经过培训......”
岑韫歪着头:“我害他丢了俱乐部的工作,自然要赔偿他,妈妈也赞同我的做法,还有,我在斗牛场做事不当,不是哥哥你告诉给妈妈的吗?怎么现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岑煜冷脸:“犯得着吗?为了留下他,什么烂事都往我身上推。把他带回家的不是你吗?妈妈让你向他赔礼道歉,可没有要你把他带回家。”
“一个佣人而已,哥哥,你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凶我吗?”
岑煜讥讽:“等解除婚约就是大事了。”
岑韫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擦了擦嘴角:“本来就没什么婚约啊,哥哥,觉空哥哥没跟你说吗?”
她是为了婚约而存在的,没有了婚约也就没有她。
这话不可能是真的,但听到的一瞬间,岑煜还是感觉到自己在为这件事高兴。他甚至不想去探究让他高兴的真正原因。
“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他如此说,对岑韫,也对自己。
“盛爷爷同意就可以啦。”岑韫用天真的口吻说,“接风宴那天盛爷爷确实想要把我和觉空哥哥的婚约定下来,明年六月呢。不过觉空哥哥脸色很差,他不愿意跟我订婚。我就跟盛爷爷说,先不订婚了,给我和觉空哥哥点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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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兵之计,哥哥,你觉得会有效果吗?”
岑韫的心冷了下来。
“你规划得那么好,犯得着问我?”
“你是觉空哥哥的兄弟嘛,肯定要跟你取经呀,我和觉空哥哥结婚,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你难道不希望我们家变好吗?”
因为要让岑家更好,他的亲妹妹成为弃子被送往国外,十岁出头的他根本无法阻止大人的决定,他甚至不被允许送妹妹一程。
妹妹被飞机送走的那天晚上,岑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晚上没睡。
心底有道伤口,它在流血、溃烂、流脓、结痂,隐于人前。
岑韫的话,无异于踩踏他的伤口。
餐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岑煜豁然起身,两指扣住她的两颊,强制抬起她的头。
“你尽管说更多的话恶心我。”
岑韫推他,没有推开。他力气很大,岑韫很难完整说出一句话,痛感让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没有呼痛求饶,舌头在他的手指上舔了舔。
岑煜震惊地抽回手,五指还维持着张开的手势,岑韫靠在椅背上,仰头看他。
岑煜个高子,肩宽腿长,岑韫身材纤瘦,个子在女生中也算高,可因为坐着,矮上岑煜一大截,被他用身体围困在桌椅之间,这样的姿势通常会让人感觉到坐着的那个人弱势,岑韫却游刃有余,明明是坐着的那个人,此刻却更像是站着的。
她托着腮,笑吟吟的。
“恶心你又怎么样呢?要杀了我吗?”
岑煜明白过来,岑韫刚刚的举动,是在进一步恶心他。她成功了,他连鸡皮疙瘩都被恶心出来了。岑煜的视线落在她细长的脖颈上,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掐她的脸,他应该掐她的脖子。
他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而是走近她,低声说:“违法的事我不干,有一件事我倒确实能做。”
“你在福利院的资料,我保存了一份。”
“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随便发出去。我的‘妹妹’惯会讨人喜欢,高中三年肯定会交许多好朋友吧,不知道他们知道你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那一定很有趣。”
她在福利院的资料是岑青亦销毁的,当时任职的人陆续被调走,和她同一时期在福利院生活过的孩子们也被送往各地,格哈卡加那边照顾她和岑莹的人是在当地雇佣的,就连孙颜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和岑青亦长得又像,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假的。
她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在哪个环节暴露了,她甚至觉得,是作者需要一个惩罚她的手段,才写了这么个情节,没有细想后面的逻辑。
原来根本原因在这吗?
岑煜没伸出去的手,无形中抓住了岑韫的脖子。
看着岑韫因受到威胁而变得苍白的脸,岑煜感受到报复欲完成的快乐,还有丝其他的情绪,他没做理会。
只有两个人,岑煜没再伪装,用命令地口吻说:“动作快些,妈妈让我带你去学校。”
13. 第 13 章
开学季,加拉赫学院门前又热闹起来。
一辆辆豪车接连不断,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悲欢不一地走进校门。
开学第一天,校学生会纪检部已经准备就绪,三三两两地分散在校门各处,办公室的成员们负责迎接新生。
岑家的车没有受到阻拦,径直开进学校。
加拉赫学院具有等级制度,红衔及往上家庭出身的学生可以开车进校,红衔以下就要使用其他代步工具或是步行。
岑韫不想跟岑煜说话,正好也懒得装不懂。车厢内的空间很大,大到足够她忽略岑煜的存在。
校园内有不少人,大多三三两两,彼此熟识,就算是高一新生也是如此。
这起源于加拉赫的建立。
最早,加拉赫是专为了贵族学子成立的一所学校,初高两所中学合在一起,只要表现不是特别差劲,都可以从初中直升高中。后来,为了提高升学率,才开放了入学门槛,一些家世没那么好的学生才能依靠学习成绩到加拉赫就读。
当然,不是说贵族学子成绩不好,而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高考结束后,都会选择出国留学,相比之下,升学率就低了许多。
而无奈又现实的是,那些学习好的穷人家的孩子,即使有出国留学的资质,也没有出国留学的资金。
在奖学金和助学补助的不可抗力下,自然有一些学习好但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到加拉赫就读,成为特招生的一员。
而这样的孩子进入加拉赫,就像虾米进到鱼群里,处处透露着格格不入。
不过,岑韫想,她既不是虾米,也不是鱼。
她应该才是整个加拉赫最格格不入的人。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岑韫跟在岑煜身后下车。
紧跟在后面的也有一辆,那辆车上的人下来后,叫住了岑煜。
“嘿,阿煜。”
岑韫回身看过去,车上下来的少女先一步看到她,欢喜地跑过来:“韫韫!”
“你这丫头。”林逸松坠在后头,“见友忘哥。”
林妙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因林妙竹那一声,在停车场还没走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在他们四人身上转啊转,最多的还是落在岑韫身上。
那个,好像是岑煜,岑煜的妹妹好像叫岑韫。
啊,那个就是岑韫啊。
盛觉空的未婚妻。
她穿着最常见的加拉赫校服,白色的立领衬衣、藏蓝色的外套、黑色的短裙,一双腿笔直又细长。
她的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刘海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很普通寻常的打扮,装饰在她身上却让人眼前一亮。
岑韫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岑韫没有逃避,一一回望过去,遇到态度友好的,她也会用微笑点头代替打招呼。
去教室的路上,落在岑韫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不过都只远远看着,只有几个和林妙竹关系还行的女孩子主动打招呼,打完招呼后还会向岑韫点头示意。
到达班级后,岑韫看到了那几个女孩的脸。
她们快速地围过来,一部分和林妙竹打闹,一部分好奇地盯着岑韫,发出“比论坛上的照片好看啊”的叹息。
林妙竹茫然:“什么照片?”
“就是你们来的路上,有人拍了照片,只不过你们三个都被截掉了,只把岑韫的照片发在了上面。”
盛老爷子要岑韫和盛觉空联姻的事不是一个秘密,上流社会消息流通地快,加拉赫一多半都是富家子弟,消息传到学校内,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今年的高一新生,有一个叫岑韫的,是盛觉空的未婚妻,岑煜的亲妹妹。
盛觉空的照片他们不敢堂而皇之地发在论坛上,岑韫的敢。
岑家不过是红衔中等,就连岑煜的照片都有人敢发到网上,别说一个被盛觉空讨厌的未婚妻了。
自她的脚踩到加拉赫的土地上,就有无数双眼睛盯在她身上。拟态手机小巧轻便,就连拍起人来都神不知鬼不觉。
【不枉我一大早就蹲在停车场,大家猜猜这是谁?】
1l:?
2l:闲出鸟了?
3l:这种猜人游戏无聊到爆
4l:你们先别喷,没人看图吗?图上的人还挺好看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8l:是个美女你就眼熟?
11l: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但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15l:谁在停车场那边?有人见过没
16l(楼主):好吧,我给大家个提示:未
20l: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做什么谜语人,管这人是谁呢,没兴趣,出帖了!
27l:我当时在停车场,从岑家的车上下来的,林妙竹叫她韫韫。
28l:啊?
29l:啊?
30l:啊?
31l:这是那位的未婚妻啊?本来还想说挺好看的,现在不敢了。
34l:这帖子会不会被删掉啊?
37l:想啥呢,外面那么多相关帖,回复比这边还多,也没被删,知情人告诉你们一声,那位很讨厌她的,你们想说什么尽管说。
44l:那我先说了!腿不错,嘿嘿,给我舔舔。
45l:?
【帅哥美女就是养眼哈,看他们四个走在一起,感觉开学第一天也没那么难过了】
1l:光说,图呢?
2l:哈哈哈哈想想得了,林大少可不喜欢自己的照片发到论坛里。
6l(楼主):我有拍!但我是不会发出来的,想看的可以私下来找我,大家也不要着急啊,我看他们关系都蛮不错的,以后肯定都会亲眼目睹他们一起出现的画面。顺便说一句,如果有谁拍到岑韫和那位的合照,一定要联络我啊!!!
7l:不是说关系不好吗?应该不会合体的吧
10l:再不好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同在一所学校怎么可能不见面?
11l:让我们猜一猜开学几天他们会合体吧
一条评论将整栋楼都带歪了,下面堪比大型赌.博现场,不带钱的那种。
【今年的校花估计就是她了,我刚去她们班看过了,本人比照片漂亮一万倍,某人蝉联校花两年了,校花的位置也该给别人坐了】
3l:今年高一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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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看的挺多的,陈音做不了校花,不代表你说的这个也能做,奚徽月不也是高一的吗,我觉得新一届校花肯定是她。
7l:奚徽月不喜欢这种无聊的东西吧?初中的时候有人截了她的照片报名,被她揪出来下跪道歉。
9l:就算不是奚徽月也不是她呀,校花不仅看颜值,还看人缘的,大家想投谁就投谁。
10l:她虽然来的晚,她身份不一样啊,说不准那位会帮她拉票呢
11l:你别逗我笑了行吗?那位什么时候在意过这种事,他要是帮忙拉票,我跟你姓啊哥哥
林逸松刷着论坛笑,嫌热闹不够大:“所以你会帮岑韫拉票吗?”
盛觉空正在和自己下棋,黑子白子在棋盘上厮杀,太专注的结果就是耳朵闭上了,安全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自成结界。
林逸松耸肩,对迟曜说:“没救了,这个棋痴。”
竟然和他一唱一和的迟曜过了几秒也没说话,林逸松侧头看过去,吓了一跳。
“鬼上身了你?”
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和杨诗云被分手时有的一拼。
迟曜看了他一眼:“差不多。”
“怎么回事啊?就算找不到你的心上人,谈不成一场旷世奇恋,也不至于这样吧?”
迟曜的心更塞了。
林逸松凑过去看他:“找到了?被拒绝了?”
迟曜一句话都没说,林逸松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阿稳换了那么多女朋友,都没被拒绝过,你跟人说了什么,被人拒绝了?追女孩子是要讲究方法的,方法不对还有手段,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你把她的身份信息发我,我帮你追。别丧着一张脸,晦气。”
江稳就坐在旁边,听到自己被人议论也没什么反应,正在电脑前敲键盘。
他们都在一个班,加拉赫的高三比其他学校课程松一些,上午最后一节没课,他们就到了休息室这边,陪林逸松等林妙竹下课了一起吃饭。
“不追了,没意思。”
迟曜把手机放下,仰靠在沙发上,按摩器感应到重量,自动启动,按摩他的肩颈和腰背。
林逸松叫江稳:“阿稳,要不要来打赌。”
江稳敲键盘的手没停:“赌什么?”
“赌阿曜还会不会继续追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不知名女生。”
“好,我赌不会。”
林逸松挑挑眉:“行,那我就赌会。”
他说:“我赢了,要你新敲出来的小程序代码。”
江稳:“可以。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林逸松也无所谓,投着蓝屏继续刷。
刷着刷着,他“咦”了声。
“觉空,你和岑韫不订婚了吗?”
盛觉空执棋的手顿在空中。
林逸松走过去给他看:“匿名论坛上发的帖,说岑韫亲口说的,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只是一起长大的妹妹。”
林逸松刚拿过去给盛觉空看,一抬头迟曜就在眼前。
林逸松:“?”
刚刚还因为心上人心如死灰,转眼就因为兄弟的八卦生龙活虎,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14. 第 14 章(章末加了800)
帖子里说得很详细,发帖的人很会讲故事,光看文字就能脑补出当时的情景。
经过半个上午的相处,岑韫和一部分班级里的同学熟悉了。
有一次一起上厕所的情谊加持下,一个和林妙竹熟识,现在和她关系也不错的女生按捺不住好奇。
“韫韫,你和小公爵……”
她们才认识第一天,这样的问题有些冒犯人。女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在岑韫温柔的笑容下感受到了鼓励,继续道:“我听说你是盛小公爵的未婚妻……”
她把话说完,岑韫脸上没有不悦,好笑地问她:“这也是你在论坛上看到的?”
“啊,对,对啊。”
“消息都具有滞后性,只能听听不能当真。我和觉空哥哥是从爷爷辈就结成的缘分,但我们确实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哦,更准确一点,觉空哥哥对我来说,就和我的亲哥哥是一样的。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乱说了,这给我和觉空哥哥都会带来困扰。”
消息传到论坛上,引起了新一轮的讨论。
舆论中心的岑韫,从始至终没有点进论坛一次,她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听老师讲课。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拉响,林妙竹没有第一时间走出班级,她站起来等岑韫收拾好,同班了解她的问:“妙竹,你不和你哥哥一起吃啊?”
林妙竹理所当然:“我当然要和韫韫一起吃啦,天天和我哥一起吃,腻!”
课上她就已经发消息拒绝她哥了。
岑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和林妙竹相互挽着离开教室。
九月份的布莱顿的气温还停留在夏季,正午的阳光烤得人暖呼呼的,却一点也不觉得热。
加拉赫的贵族子弟多,钱财方面不成问题,就连室外都装上了空调,保证冬天冷不到,夏天也热不着。在国家经济发展蒸蒸日上的今日,加拉赫的待遇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不少学子都将考入加拉赫作为终极目标。
特招生在加拉赫遭受等级压制,出了加拉赫却是令人追捧的存在,贫穷出身却考上国内顶级贵族高中+身边结交的都是同样优秀且家世出众的人+底层人达成阶级跨越第一步,不管是哪个光环抛出去都是能砸晕人的存在,如果再给这个人配上不输于人的外在,他就会彻底没有软肋。
在二食堂,岑韫遇见了蒋锦程。
他是个完美达标以上描述的人。
林妙竹正喋喋不休地跟她说话,见她的目光落在别去,循着去看,却只看到了几个男生的背影。
她认出其中一个,皱了皱眉头,咒骂:“该死,他怎么也来二食堂了。”
岑韫:“你说谁啊?”
林妙竹:“蒋锦程啊,你刚刚看得不是他吗?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有点眼熟。”
“你离他远点,小心被他当成赚钱的工具。”
“我不会随便给人花钱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妙竹很讨厌说这个人的事,念在岑韫新生,不了解往事,她才为小姐妹避雷,“他叫蒋锦程,出众就到我们学校读书了,他学习好,经常考年级第一,但他心术不正,在网上发一些哗众取宠的视频博眼球,他还在视频里阴阳怪气地骂江稳哥呢!”
她气鼓鼓的像个河豚。
岑韫问河豚林妙竹:“他骂什么了?”
“他骂江稳哥花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天都在谈恋爱,剩下六十五天分为两半,一半分手,一半物色新女友。骂江稳哥没有感情,走......走那个不走心。”
越说林妙竹声越小。
岑韫将她的心里话说出来:“根据流言来说,他说得似乎挺对的?”
林妙竹哑口无言,好几秒才气呼呼地说:“可我就是讨厌他!”
岑韫又看了蒋锦程一眼,他在网上上传贫困学生贵族校园生存日记,在网络上十分受欢迎,给他带来了一笔小收入,他经常举着手机录视频,有时就连学习也会录下来,没人能管得到他,这写在转学的合同之中。
而且,他的视频没有抹黑加拉赫,相反还给加拉赫带来新一波流量,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大了加拉赫的知名度。
前世蒋锦程学习赚钱两不误,高考考上了国内顶级学府,后来走上了政圈那条路。
快速吃完午饭,蒋锦程步履匆匆走了,保持成绩年级第一的同时,还要录视频赚钱,他的时间确实很紧。
因为见到了讨厌的人,林妙竹的心情受到了影响,中午只吃了几口就玩起了手机,岑韫吃完后,在自动售货超市内买了瓶牛奶,递给她。
林妙竹很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韫韫,我好喜欢你,怎么办,我总感觉我们上辈子也认识,而且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其实并没有很好。
岑韫说:“那不是很好吗?说明我们天生就是要做好朋友的。”
“是的!!”林妙竹举起岑韫给她买的牛奶,像是举起奖杯。
被讨厌的人影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林妙竹挽住她,抑制不住地蹦蹦跳跳。
加拉赫的午休时间很长,但不允许学生自由出入校门,住宿的学生们可以回宿舍睡觉,走读的学生可以到休息室休息,休息室不要钱,这是专门给特定人群准备的。
岑韫和林妙竹也在其中。
岑韫是从小养成的午睡习惯,黑心福利院对待他们这样的孩子没有耐心,多睡一会儿他们就能少管一会儿,以至于岑韫对午睡的需求特别大,送出国后和岑莹一起生活,岑莹生病需要休息,两个人常常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睡。
林妙竹精力旺盛,中午不睡下午也十分精神,但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她也想和岑韫相拥入睡,在岑韫香香的怀里睡着,又在岑韫香香的怀中醒过来,这画面想想就幸福。
本来约定好吃完午饭去找哥哥的林妙竹早就把哥哥抛到了脑后。
加拉赫一共有五个餐厅,休息室离一餐厅最近,二餐厅相对远些,步行过去需要二十几分钟。
校内本来设置了共享汽车,一起撞人事件后就取消了,共享电动车和自行车不适合穿短裙的她们,岑韫和林妙竹一人扫了辆智能平衡车代步。
平衡车内部有导航,只需要输入目的地,就能将她们带过去,路上还会自动检测和规避行人,她们两个新手上路,试了一下就掌握了。
宽敞的马路上,岑韫和林妙竹踩着平衡车一前一后行驶着,新奇的感受让她们热情高涨,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风扬起裙摆和发丝,她们两个像自由追风的女侠,尤其是岑韫。
她个子高,身材纤长,却不干瘦,正侧面比例完美,五官漂亮得惊人,三百六十度哪个角度都找不出难看的地方。
“砰砰砰。”
迟曜抑制不住地,再一次心动了。
他对林逸松说:“你赢了。”
林逸松:“?”
近期的赌局只有上午那一个,林逸松没错过他注视的方向,那个方向人不少,但任何人都会第一眼将目光落在那个连风都偏爱的少女。
足够令人惊艳和一见钟情的,也只有她。
结合迟曜车祸和岑韫离开的时间,林逸松感觉他真相了。
“不是吧,这么狗血。”
迟曜是一个很相信缘分的人,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原计划中,他要帮兄弟搅黄订婚,现在订婚已经黄了,他却不介意让这件事更乱一些。
他总是遵循自己的心更多的。
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为岑韫色变,兄弟本人面色冷淡,仿佛那根本不是他传闻中的未婚妻,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
迟曜心理负担减轻了些。
“觉空,你对那位什么看法?”他向岑韫方向撇撇。
盛觉空飞速看了眼,快到人反应不过来就收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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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法。”
话音落,一个人拦在岑韫面前,她被迫停下来,接受陌生男生表白。
迟曜坏心眼地问:“这个场景,你什么看法?”
盛觉空抚上手腕红珠,眼睑低垂,还是淡淡的:“没看法。”
迟曜心理负担轻微存在,他打直球:“我想追她,觉空,你什么看法?”
盛觉空感觉到喉咙一梗,喉结滑动后,再次吐出那三个字。
没看法。
得了这个回答,迟曜的心理负担完全没了。他对着还没睡醒的岑煜叫了声大舅哥,上前将被拒绝后仍旧纠缠,想要对岑韫动手的人一脚踢开。
那人也是红衔,对岑韫纠缠不清,对迟曜却敢怒不敢言,灰溜溜走掉了。
岑韫对他道谢。
迟曜:“谢什么,我只是单纯不想和这种人做竞争对手。”
岑韫歪头:“你要竞争什么?”
迟曜也学着她的模样歪头,同样的角度让他们再次对视,迟曜找到了同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
他无比确认地说:“当然是你的喜欢。”
“这样说话有点冒犯。”他彬彬有礼地当着全部人的面补充,“郑重介绍一下,我叫迟曜,你哥哥岑煜的好兄弟,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特此申请,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校内很出名的加拉赫“男团”,是校友们私下组建,由盛觉空、温泽楷、迟曜、林逸松、江稳、岑煜组成。
其中盛觉空有婚约传言,还有陈音在一旁虎视眈眈;
温泽楷身为学生会会长,行踪飘忽不定;
林逸松是最好说话的那个,温柔和气,但传言他在两年前废过一个人的手,许多人说他是面热心冷的狠人;
江稳花心,闪谈闪分,往往女方热恋期刚开始就被分手了,但恋爱期间出手大方,是受众人群的神级情人;
岑煜常年黑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几千万。哎呦这都2042年了,到底是谁在喜欢这种难驯服的狼狗人设啊!!
唯有迟曜,他和林逸松一对狐朋狗友,都喜欢磋磨人心,只是林逸松暴露了他的恶,迟曜还好好的隐藏着。
他长得帅气,精致的浓颜,又爱笑,笑起来右脸上有个小酒窝,非常能给他拉好感分。家世对林逸松来说只高不低,甚至比盛觉空也没差多少。迟曜的妈妈出身贵族,是陈公爵的双胞胎妹妹,家里又是顶级财团。
他完全不花心,甚至许多时候大家都在私下里猜疑,他是不是还没开窍,没生出爱情这项功能。
但真的好想和他恋爱啊。
在NCS论坛上,最想恋爱排名投票,迟曜高居榜首。
被他天真的表象迷惑的人很多,岑韫是少数了解他残忍本质的人。
前世,迟曜同样追求了她。
当时的岑韫一心扑在盛觉空身上,为他的追求无措懊恼,又暗自喜悦,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
这次,岑韫很平静地听着他的表白,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对我哥哥的朋友没兴趣。很抱歉,申请失败。”
在许许多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拒绝,迟曜也没恼,他喜欢挑战,尤其是和人心相关。
于是,他厚着脸皮地说了一句。
“那我再申请一次。”
前世他也是这样厚脸皮,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岑韫明面上一心只有盛觉空,私下里还是为他的情感表露触动。
当她真的向岑青亦和盛家说明,想要和盛觉空解除婚约,和迟曜在一起的时候,完成了计划的迟曜热情褪去,漫不经心地听她阐述经过憧憬未来,他笑容烂漫又无害。
“啊,我没说要和你在一起。你误会我了。”
那种感觉,是冬天坠入冰湖中,难以喘息的窒息、冰冷湖水的刺痛,现在回想起来,犹如昨天。
好想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岑韫眉眼弯弯:“那你加油。”
15. 第 15 章
午休时间,在人来人往的餐厅外,公然向岑韫表白,绯闻未婚夫还在一旁,让人忍不住直呼:你们有钱人玩得也太大了吧!
整个NCS的匿名论坛也迎来了失恋狂潮,全加拉赫暗恋迟曜的人是最多的。
下午上课的时候,他们班就有一个女生红着一双眼睛进来,见岑韫看过去还不好意思地扭开了头。
论坛上的纷纷扰扰没对岑韫造成半点影响,有前世的记忆加持,岑韫这辈子学习进度比前世好许多,有的地方想要学会学懂还是要钻研一阵。
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天才,和那些人相比,岑韫实在算不上聪明,她只能加倍努力。可她努力,别人不会努力吗?想要取得更好的成绩,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加拉赫的学期考核,除了成绩外,还有学分。
基础课程、专业课程、实践活动都需要修到足够的学分才行,除此之外,还有荣誉学分,荣誉学分可以对以上的学分进行补分,补足总学分不会对学期造成影响。
除了以上的学分外,加拉赫还有特殊学分——AP学分。AP的课程更深入复杂,AP学分会影响到大学的录取,是所有学分中最重要的一项。
前世,岑韫的AP学分总是不及格,AP学分的获得并不是只要人来上课那么简单,AP课程考试成绩也是打分的一环,前世她又要学习又要攻略盛觉空又要被迟曜攻略,实在没办法兼顾更多。不过有岑家在,上大学的事用不着她操心,后来AP学分在她这里也是处于半放弃的状态,不过她坚持还是放弃都没差,哈哈,没等上大学她已经死了。
参加社团和学生会能够更快速地加活动学分。
前世岑韫为了更好地接近盛觉空加入了学生会,结果加入之后每天被使唤来使唤去,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和盛觉空培养感情,不想给盛觉空留下半途而弃的印象,硬是坚持了三年。
参加学生会,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忙碌,但因为有前世三年的经验,也会让自己在处理起事情来更加得心应手,要想发展更多的人脉,学生会是不二之选。
参加社团,她时间会相对充裕一些,她在跳舞、音乐、绘画方面颇有造诣,围棋也有过了解,能让她更加轻松摸鱼,混到活动学分,还能结交同好。
可惜的是,在她细致规划时间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参加一个。
岑韫撕了两张纸条,在上面写上字,团成相似的纸团,将其打混,随便抽了一个。
岑韫没有拆开,真正的答案早在她选中纸团的那一刻就出现了。
岑煜留意到她的动作,嗤笑:“这么纠结?不过也对,以迟曜的家世确实可以和盛觉空比一比,换迟曜做你的未婚夫妈妈也是同意的......”
他话音一顿,岑韫已经将纸团展开了,正中间躺着娟秀的学生会三个字。
岑韫捏住纸条两边,端端正正地横在岑煜眼前。
“哥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要拿活动分,不知道学生会和社团加哪个好,才决定用抽签的方式。只是有些紧张,不敢打开看而已,哥哥,你帮我看看,你上面写的什么字啊?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
岑煜刚要告诉她,忽然反应过来,迟曜和盛觉空的名字也分别是两个字和三个字,这说不准是她的隐喻。
“你自己看。”
他留给岑韫一个后脑勺。
那后面有一撮头发直直翘起,多半是睡觉压的,在他这种冷脸帅哥身上,就显得分外滑稽。
他的兄弟们都不说,岑韫也不说。
岑韫将纸条收回来随便看了眼,就像是对待废纸一样,和手里那个没打开的纸团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路无话,直至驶到岑家别墅前,岑韫留意到门前抱膝的可怜虫。
“停车。”
岑煜回头看去,在看到门前赖着不走的家伙时,眼神就化作了一把刀。
凌多思的头抵在膝盖上,视野中,只能看见一辆车驶过来,停下,随后有人在他面前站定。
那是一双完美的堪比建模的腿,漂亮的脚踝让人移不开眼,双脚隐入鞋中,引人遐思。
很快,头顶传来脚的主人的声音。
“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凌多思仍旧用头顶对着她,只是在此基础上调整了下坐姿,说话声音闷闷的。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要走?”
岑煜率先开口,冷嘲热讽:“你既然决定要走,直接走好了。又要走,又在这里蹲我妹妹放学,到底是真想走,还是想借着离开的由头为自己谋取点什么?”
“妹妹,你太年轻了,和人相处要记得擦亮眼睛啊,我可不会时时刻刻提醒你。”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是我带回来的,我总要清楚他离开的理由。”岑韫伸手,要拉他起来。
凌多思怔了怔,眼前的手白皙纤长,像每日保养的艺术品。他的手,不至于黝黑,但很粗糙,指节也粗大一些。
他这样一双年岁不长却饱经风霜的手,握上岑韫的,感觉是一种玷污。
凌多思只轻微抬起,就顿住,踟蹰。岑韫毫不在意地握住,她的力量传达到他身上,令他为之战栗。
岑煜的脸黑了。
偷偷吃瓜的司机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
“开车。”
声音也冷得像冰块。
司机抖了下,完全不敢看还没上车的岑韫小姐,战战兢兢地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走,岑韫松开凌多思的手,她个子有一米七,也不过才到凌多思的耳坠位置,她不喜欢仰视着人说话,在他站起来后,稍稍后退了几步。
她撤离地太快,凌多思抿了抿唇,握过她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似乎要把相握那刻的感觉永远留存在手心之中。
岑韫看不到他的小动作,问:“你可以跟我说实话,是我哥让你走的吗?”
凌多思点点头,说:“昨晚收工的时候遇见了岑煜少爷,大概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岑煜少爷不高兴了,今早管家就让人收拾东西,将我赶了出来。”
“你在门外等了我一天了?”
“……我去学校找过你,只不过学校的门卫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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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还找了安保驱赶我……我可以离开,我是你带来的,我就想至少要跟你告个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岑煜少爷似乎很生气,岑小姐你代我向岑少爷说声对不起,我这就走。”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一直看着地面,时而也会楚楚可怜地看她一两眼,眼眶红红的,近看里面似乎还隐藏着泪水。
很好的表演家。
岑韫看得赏心悦目。
她能感觉得到,凌多思并不想走,不然他也不会等到现在。就算在岑家做最低等的扫地佣人,也比许多毕业研究生工作待遇好。导致很多人直呼,早知道到有钱人家做保姆了!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岑煜要赶他走,岑韫懒得究其原因,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是没有原因的,或许凌多思底层人身份就足够让岑煜厌恶。
但和岑煜反着来,岑韫是求之不得的。
“管家赶你走时,跟你说是什么理由了吗?”
凌多思眼中又积蓄起了泪水,他很委屈。
“管家说我不适合这项工作,看来我还是太笨了。”
“这没什么,我给你重新安排一个。”
从扫地佣人,到小姐的专属佣人,只有一个被岑煜赶走的距离。
岑煜得知消息后去找岑韫,岑韫刚洗完澡,整个房间都是她洗澡的香味。她穿着浅绿色淡雅的家居服,短袖短裤露出大面积白嫩肌肤,因为刚洗完澡,上面蒸腾了几抹红。
她坐在抹茶曲奇一样的地毯上,双腿盘着,手中抱着书本学习,偶尔会握起笔在上面做标记。
凌多思在她身后,半跪着,一手拿着智能调节吹风机,一手梳理岑韫黑长如绸缎的头发,细心温柔地帮她吹干。
看到这一幕,岑煜脑袋中的浆糊恢复了大脑形状,嘴巴也恢复了往日恶毒,舔一口能给自己毒死。
“这是在干什么?公主养面首,你也给自己养个小男友?岑韫,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需要我告诉你吗?”
“哥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叫佣人帮我吹个头发而已呀。”
“吹头发犯得着这么亲密吗?”
岑韫示意凌多思停下。
“你先回去吧。”她对凌多思说。
凌多思离开后,岑韫把从他手中接过来的吹风机塞到岑煜手里。
柔软的指腹轻轻擦过岑韫的手背。
岑韫像是没察觉到,转了过去,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
“那哥哥,你帮我吹吧,我一个人吹头发很累的,手都酸了。”
早中晚,一天才见三次面,说了两回话。这两回话都不愉快,且全部因为凌多思。
就连现在的肢体接触也是如此。
明明可以避免。
明明不触碰,也可以把吹风机交到他手上。
他们两个可不是真的亲兄妹,兄妹情深也只是演给别人看的。
几息后,岑煜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将吹风机丢到了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巨响。
16. 第 16 章
早上岑韫收拾好从楼上下来,岑煜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岑煜背对着她,听见她下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反应。
他看上去还在生气,知情的管家站在一旁一脸为难,很想让岑韫过来给岑煜道个谦。
毕竟这件事,岑煜是师出有名的。
担心妹妹被居心叵测的人欺骗,关心则乱,这难道有错吗?这没错呀!
相反,不理解哥哥一片苦心的妹妹就显得有点执迷不悟了。
好好的兄妹俩,不要被外人影响了感情呀!!
岑韫却知道,岑煜十分讨厌她,昨晚说不定是借机发作,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无视她,不用和她在众人面前演戏。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岑煜,都不会对岑韫产生影响。
她和往常一样,主动和岑煜打了招呼:“哥哥,早上好~”
她没到餐厅吃早餐,路过岑煜往外面走。
“哥哥,早餐我不在家里吃咯,迟曜给我买了早餐,我今天和他一起上学!”
少女风一样地跑了出去,餐桌上,岑煜早停了动作,嘴里的东西还含在口中,他早没了下咽的心情,管家体贴地倒了杯温牛奶,被岑煜发泄地砸落在地。
岑韫没听见这声响动,要是听见了,肯定要笑着问上一句:哥哥,你怎么这么生气啊?
然后再在他的心上添一把火。
没听到的岑韫也很高兴,她坐上了迟曜的车,收到了迟曜为她买来的第一份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福满朝家的早餐?还有我最喜欢的青野牧场有机奶!谢谢你给我带来一份不错的早餐。”
“就谢谢?我可是六点就起床了。”
“我可是把哥哥都抛下了。”
迟曜正要启动车子,后车门被拉开,一人弯腰抬腿窜上了车。
岑煜坐在右后排,头靠在椅背上。
“买的什么,给我也来一份。”
“昨天问你你不要。”
“昨天没想吃。”
“现在想吃也没有,只给韫韫买了。”
“哦。”
“哦什么哦,快下车,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影响了我的韫韫交流感情。”
岑煜冷笑一声,打前面的座椅,问她:“妹妹,你说呢?”
岑韫眨眨眼,问迟曜:“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就是因为没感情,才需要培养,再说,我们现在不就已经有了买早餐之情、做司机之情和送上学之情吗?”
岑韫思考:“嗯......做司机和送上学似乎是同一件。”
“你说得对,不过韫韫,看在我买的早餐都是你爱吃的东西的份上,就不能让我参加个二送一的活动吗?”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游戏里的npc?只要做对了指定事件就能涨好感度。”
“你要是游戏的npc,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对我的好感度刷到满级。”
“你说情话信手拈来,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所以,现实生活中的你,对我的好感度有涨吗?”
“你觉得呢?”岑韫将问题抛给了他。
街面的光景倒退,一辆辆车越过他们,迟曜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着。
迟曜喜欢刺激,开车喜欢最大码,他们几个都不愿意坐迟曜的车。现在车上坐了个岑韫,速度倒放缓了不少,半自动模式启动着,一点也不耽误和岑韫调情。
江稳恋爱时,话从来不会这么多。
“差不多得了。”
岑煜打断了他们。
“阿曜,帮觉空解除婚约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没必要献上你自己。”
“妹妹,你曜哥哥跟你闹着玩呢,他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岑韫很震惊地看向岑煜,她的震惊不像演的,也不是演的。
重活一世,岑韫当然知道,迟曜玩心很重,他或许真的喜欢她的皮囊,但在他的内心,对她的喜欢,最多占据百分之一。
这是她过了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今天不过她被迟曜追求的第二天,岑煜就把话挑明了,他没病吧?
岑韫感觉他病得不轻。
但她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转变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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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难以置信又破碎受伤地看着迟曜。
迟曜的脸色变了又变,矢口否认:“阿煜你胡说什么呢?”又问岑韫:“你信他还是信我?”
这似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亲哥哥和刚认识第二天的追求者之间,是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亲哥哥。
迟曜被自己气笑了,他感觉到自己有些慌不择路,给了两秒让自己冷静,才说:“你都不和觉空订婚了,我还解除什么?阿煜对我有误会,我是不是真心追求你,一天两天分辨不出来,一个月两个月呢?韫韫,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连一千米蹦极时都没怕过,等待岑韫回复却心跳加速。
他苦笑:“真想把自己的心跳声录下来,让你听听有多吓人。”
岑韫看上去是信了他的话,笑起来时灵动俏皮。
“这么吓人,我可不听。”
“哥哥,你也不要吓人了好不好?我和觉空哥哥本来就不会订婚啊,更别说什么解除婚约了。我马上成年,不是小孩子了。哥哥,你放心吧,我早上出门洗过眼睛了,还戴了新美瞳呢。”
一直没机会对视,岑煜这才发现,岑韫的眼睛不是平时的黑色,而是带了灰调。
她的眉眼很精致,灰调的美瞳给她增添了几分混血感,又在她本身就有些清冷的气质上增添了冷感。
她的眼睛看过来时没有笑意。
岑煜一下子就想到前段时间比较火的一款游戏人物,那个人物的设定是蛇,人物形象比较魅惑,却冷心冷情,隐藏在暗处吐着蛇信子,等待猎物到来,一口咬上去,将尖牙中的毒液注入。
这个人物剧情很少,打死了也没有多少奖励,但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玩家,专程跑过去看,然后丧生在她的毒液之下。
岑煜也是其中之一。
不止一次。
岑煜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吓人的心跳声,被车内音乐掩盖,而如迟曜一般赤.裸的话他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最终三个人的空间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剧烈的人不止一个。
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17. 第 17 章
车子停在停车场,岑韫还在解安全带,就听见后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下车,只看见岑煜远去的背影。
“怎么了这是?”
迟曜不理解,但他很想和岑韫单独相处,完全没把岑煜一声不吭就走人这件事放在心上。
追求岑韫,被他放在了第一位。
“中午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我在食堂吃。”
加拉赫午休时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但迟曜这种阶级的不一样,先不说他们的请假条有多么好搞,就说一食堂就是专门为红衔及以上的学生开的,他们可以点餐,也可以雇佣厨师到食堂做私人餐。
如果不想大费周章,或者临时起意想尝尝外面的食物,也是可以叫外卖的,无人机投递直送到食堂,根本拦不住,除非被纪检部抓到,但这种情况也是很少的,没有谁会愿意得罪一个红衔学生,哪怕对面也是红衔。
“我可以让食堂给你做。”
“我去二食堂吃。”
“嗯?二食堂的东西更好吃吗?”
校内四个食堂,一食堂有限制,剩下三个食堂无限制开放,上到金衔,下到特招生都可以去。相对的,一食堂的厨师全部五星级,还有智能机器人服务,装潢完全对照五星级酒店的规模,剩下三个食堂平平无奇,尽管也比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学校好,但和一食堂对比很容易被秒成渣。
“你去二食堂尝尝就知道了。”
“我可以当做这是你在邀请我和你共进午餐的意思吗?”
“恐怕不行。”岑韫歉意地说,“我和妙竹约好了,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她说她要就着我的美色下饭,如果我不跟她吃饭的话,她的食欲、美好的品质和快乐的一天都将离她运去。”
“我们两个一起陪她吃不是更好,让她就着两份的美色下饭。”
他有点过于死缠烂打了,前世她委婉地拒绝时,他都会适可而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中午不和她一起吃饭,他的肠胃就会烂掉。
“你去问问妙竹吧,她不介意我就可以。”最终,岑韫如此说。
少年身上的校服只是随意地穿在身上,外套连扣子都没有扣上,身旁的少女校服没有改动过,规规矩矩穿在身上,扣子系得严严实实,遮挡了她一小部分的玉颈,头发辫好后盘在头顶,走出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才让人注意到她也是有碎发的,那碎发也不叫人觉得邋遢凌乱,反而蓬松着,让人产生拍拍揉揉的冲动。
迟曜的目光就有几次划过岑韫的头顶。
从后面看,他们就连同行的背影都十分相配,就连发在网上,也是会分分钟万赞的程度。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默默拍下照片,还有的激动地摇晃对方手臂,一副“磕到了”表情。
女生A说:“天呢,我还以为迟曜是在开玩笑,结果今天都一起来上学了!怎么看都好般配!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女生B说:“你看,迟曜好心机啊,故意落后岑韫半步,从我们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像岑韫在他怀里一样。不过岑韫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感觉好禁欲,我好爱她的气质,感觉又温柔又清冷的。”
女生A激动跺脚,不忘控制声量:“我也是我也是!而且这种气质特别适合被人掐腰抵在墙角亲有没有!!”
女生B:“你好变态啊你,不过他们两个就算亲,我们也看不到的啦。”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和岑韫一起出现在同学们的讨论中的,从盛觉空变成了迟曜。
网络上、现实中,尽管有人聪明地避开他,盛觉空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许多。
有觉得他们般配的;有希望这是假的,不接受迟曜追求别的女生的;有讨厌不管是网络还是现实总能听见岑韫八卦,觉得很烦的;还有羡慕岑韫,觉得她命好的。
在命好的原因里,盛觉空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岑韫一起出现。
他有些恍惚。
射击场一别后,他再也没梦见过岑韫,困扰他数个月的烦心事好像就此解决了。
迟曜一脸笑意地走进班级,公布了一个对他来说是好消息,但对大家来说不一定的消息。
“今天中午我不跟你们一起了。”
林逸松打趣:“怎么,要和你的韫妹妹一起?”
迟曜打了个响指:“猜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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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松手臂搭在后桌也就是江稳的课桌上,看着迟曜在自己右手边坐下。
“妙竹呢?”
“妙竹当然也和我们一起吃啊,我让妙竹去找她朋友或者来找你,她不愿意。”
“你行不行啊?阿稳谈那么多女朋友,也没抛下我们和女朋友走,就这么见色忘友。”
“你不懂,在见到她的那刻,我连我们一生都想好了。这就是爱情。以为我再也不嘲笑阿稳不分场合和女友亲嘴了,有些东西啊,它确实是控制不住的。”
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岑煜差点要捏鼻子,他头次感知到,一个人脸上的甜蜜也如此碍眼。
他忍不住打断:“我妈不允许我妹早恋,她入学前一天我妈还叮嘱我,要我看着她点。你想和她有发展,最好去找迟叔叔,你要是和我妹联姻的话,我妈一定很高兴。”
“没事,我们偷偷恋。”迟曜不以为意,“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你妈怎么会知道呢?这样,我把宝和医院的股份多让你百分之二。”
宝和医院是他名下的产业,项目初期岑煜投了钱,他投得不多,加上除了钱之外,剩下的都是迟曜在筹划,最终只得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医院是怎么都不会亏的,迟曜愿意让利,对岑煜只有好处。
岑煜冷嗤一声。
“打发叫花子呢。”
林逸松敲敲桌面:“我们岑大少爷不稀罕可以送我和阿稳,天知道想在阿曜手下扣点东西有多难。”
“别瞎说,每次打赌的时候我都是很大方的,幸运女神眷顾我,你拿不走,可不关我的事。”
林逸松骂道:“阿煜,你看阿曜那副嘴脸。回去后告诉妹妹,让妹妹冷一冷他,这才一起上个学,就飘成这样,以后要真在一起那还得了。”
迟曜告饶:“我做梦都想这事呢,各位哥哥,手下留情。”
“不然,再打个赌。”
一起没开口的江稳说话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人打赌。
迟曜:“?赌什么。”
“我赌你,追不到她。”
盛觉空摩挲着腕间红珠的手停住了。
18. 第 18 章
加拉赫的专业课学分不算难拿,每周只需要上一次,十二节课全部上完就能及格。
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入门是比较热门的课程,报考的人很多,除此之外,生物医学和世界文化以及小语种也很受欢迎,林妙竹就报了世界文化这门课,岑韫没和她一起,选择了更感兴趣的绘画基础与创意表达。
这是午休前的最后一节课,岑韫和林妙竹分开,前往各自教室。
岑韫到达教室的时候,门口围了许多人,还有几个人堵在教室门口,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见她来了,有人主动让开一条路,岑韫凑过去,终于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杨诗云,你不是很牛吗?和江稳在一起时候就看不起我们了,怎么现在又这么低三下四地跟我们道歉啊?你的牛气劲呢?怎么分手了又开始装孙子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们......”
“又开始装上了,是不是想让在场所有人都同情你啊,你当初就是用的这副嘴脸勾搭上江稳的吧?”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嫌我说话难听,你应该多做点说出去好听的事。”
“随便你怎么想。”
杨诗云挤开人群跑出来,迎面碰上岑韫顿了顿,她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丢脸,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等杨诗云跑走,教室内不属于下节课的学生们也三五成群地离开。
拥挤的教室吐出了许多不属于这里的人,诡异的僵硬气氛缓解,有几个人小声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是关于江稳的桃色新闻,岑韫自动屏蔽掉,在课本上预习接下来的功课。
有前世打基础,岑韫学习速度快了许多,不会出现一节课有半节听不懂的情况出现。只不过有些复杂的地方还是会难住她。
学习过程中,身边的空座坐了一个人,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岑韫感觉到有些熟悉,但思绪又被眼前的题给占据了,等老师来到教室,岑韫才眉头微锁地放下书本,直起身,也就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人。
——奚徽月。
她看上去很冷淡,NCS论坛上都用冰公主做代称称呼她。前世岑韫和她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后来吵架不再联系。
这件事之后,奚徽月出国了,高中都没有读完。
岑韫握笔的手紧了紧。
重生回来之后,不管是面对岑青亦还是盛爷爷,就算是在岑煜盛觉空面前,她也能应对自如。
现在,奚徽月活在她的余光中,她的呼吸中是奚徽月的气味,或许,还夹杂着她呼出来的气体。
这是奚徽月啊。
前世,在所有人之前,先一步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并愿意付出一切帮她脱身,她不想让她做岑家的棋子。她不怕得罪岑家和盛家,就算从此和奚家再也没有关系,她也不介意。
“你应该是自由的,韫韫,而不是在岑家做温室里的傀儡。”
是岑韫拒绝了她,她不愿意放弃包含时间在内的所有成本。
当时的岑韫,虚荣的、不肯承认自己的自私与野心,说了一句违心的谎言:“不,我喜欢盛觉空,我一定要嫁给他。你想去国外你就去吧。”
吵架不是在这次,而是从这次开始,产生分歧,矛盾累积,最终爆发出来,将她们二人炸得两败俱伤。
重生之后,所有的事都可以重来,唯独和奚徽月之间的友情。
因为她还是选择了和前世一样,与奚徽月认知相悖的路。
心脏在抽动,岑韫单手捂上去,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吐出去。
一只骨感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那只手在她面前放了盒药。
“你心脏不舒服吗?这是速效救心丸。”
被称为冰公主的奚徽月,实则面冷心热,包中常备着速效救心丸和卫生巾等等一些可以帮助到人的东西,在别人有需要的时候,她就会从她的万能背包中掏出来,不计回报。
岑韫瞳孔颤了颤,她将药盒放回去。
“谢谢,我没事。”
直至下课,两人再没有交谈。
岑韫还在收拾书本,奚徽月已经起身离开。岑韫顿了顿,还是控制住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背影。
岑韫心情复杂地和林妙竹碰面,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妙竹总感觉二食堂的饭没有一食堂的好吃,而且还有一种饭菜刚做好的油腻味道,椅子也没有一食堂舒服,连个包厢都没有,总之哪哪她都不顺眼,但为了能和岑韫一起吃饭,她将这些不满都压了下去。
不过她还是觉得岑韫挺怪的,放着好好的一食堂不去,来二食堂众生平等吗?
今天,来二食堂众生平等的人多了一个。
“只有你来??”
林妙竹往迟曜身后看了看。
“我哥他们不来?”
“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来过二食堂。”
林妙竹努努嘴:“江稳哥不愿意陪女朋友来,我哥不愿意陪妹妹来,对比之下,没想到你是最该夸的那个。”
“那两个渣男,你迟曜哥哥不跟他们一样。”迟曜殷切地看向没说话的岑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迟曜真是长了一双好眼睛,这是他五官之中最优秀的部位。黑白分明、明亮透彻,不那个妖妖调调看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人溺毙在他眼底的深情中。
原本只是想和平吃完午饭的岑韫起了玩心。
“为什么总是问我呢?”
迟曜恍惚在她的笑容里。
“嗯?”
“你不是自诩聪明绝顶,为什么总是问我想要什么,而不是动动你聪明绝顶的脑瓜子呢?”岑韫点了点太阳穴。
迟曜的目光完全跟着她的动作走,经常放在她脸上的注意力被她的手指移走,漂亮的人,就连甲床都无可挑剔。
她的手从额角处放下来,垂荡在腿边。迟曜很想接住,将它握在手中,含在嘴里。
迟曜吞了吞口水。
岑韫用诡异的眼神看他,迟曜才反应过来,他的表现有点过于痴汉了。
“如果我买错了,你会生气吗?”他问。
“那倒不会,不过我可能会认为,我们之间的缘分不够。”岑韫说,“听说两个有缘分的人,上天会帮忙的。”
迟曜似乎很认可她的话,点了点头:“好,你先到空位置等我。”
林妙竹也去买饭,她今天有点想尝尝二食堂的炸串,这是一食堂没有的。上次路过闻到好香,虽然垃圾食品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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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她哥没跟来,不然看到她吃这些,肯定会跟妈妈告状。
岑韫一个人坐在空位上,等待迟曜买饭归来。
忽然感觉有人追求也挺好的,她甚至可以利用等饭的空余时间,消化一下专业课上学到的知识。
没用多久林妙竹回来了,食堂人多,岑韫看不到迟曜在哪,他们是同一时间去买饭的,迟曜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岑韫收拾好东西,等着。
果不其然,在她收拾好东西后,迟曜就端着餐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了几位同样端着餐盘的男生。
他把手中的餐盘放在餐桌上,坐在岑韫斜对角(对面被林妙竹坐了,且坚决不让)。
“这个你想吃吗?”
盘子上一共有五样菜。
青椒酿肉、风味茄子、可乐鸡翅年糕、蒜蓉西蓝花、莲藕炒五花肉。
没等岑韫回答,迟曜便笑着说:“这个不喜欢吃也没关系,还有别的。”
那几个端着餐盘的男生才行动起来,将一盘又一盘菜放到她面前。
林妙竹抱着自己的一盘炸串。
“你疯了吗?怎么不把食堂搬空。”
迟曜不理她,对岑韫说:“这些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有一些还在做,等下会有人帮你端过来。”
林妙竹用“疯了真是疯了”的眼神看他,没动多少的炸串也不吃了,蓝屏小小地投在身前,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足够坐八个人的桌子全部放满了,岑韫的手搭在腿上,视线从不重复的菜品上一一划过。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钱人的行为举止不能用常规思路思考,但他会买这么多她也实在是......
“我吃不了那么多。”
迟曜将他发在论坛上的帖子发给她看。
【二食堂有活动,有意来,包午饭】
岑韫看着站在一旁,眼神躲闪,唯唯诺诺的灰衔和绿衔的同学。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人还没有吃饭,包括那些等着买好的饭做好给她送过来的同学也是如此。
“这盘就可以。”
岑韫指着身前第一盘。
“这是我买的。”
迟曜指挥他们把没被选中的撤走,等人都走了才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分?”
“我说不好,因为你这是在作弊。”
“你是说我的钞能力?有钱也是一种资本。再说,我有钱也是因为我投胎投得好,投个好胎这种事可不是我能做到的,这是上天的手笔。”
“韫妹妹,你这是要赖账?”
岑韫将青椒酿肉下肚,又夹了一块递到迟曜嘴边:“这道菜味道不错,你要尝尝吗?”
顾左右而言他,迟曜险些气笑,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韫妹妹,实际上没有那么好拿捏。他一时又是气,又是感觉到挑战,身体里窜起一股火。
迟曜正要说话,岑韫看准时机,将青椒酿肉塞了进去。
被她双唇轻轻含过的筷子,快速碾压过他的唇,触碰到他的牙齿。
迟曜下意识舔了一下。
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骤然在脑海中亮起。
辣味下沁,迟曜喉咙中溢出一道轻吟。
19. 第 19 章
大约是在筷子上受到了鼓舞,迟曜追岑韫更加用心,除了上课期间,总是能看到两人成双成对的身影。
“估计用不了多久,两人就会在一起了。”
“看样子盛小公爵是真的不喜欢岑韫呀,迟曜都追成那样了他也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的盛觉空,今天没去上学。
他生病了。
没了梦的困扰,他还是失眠,食欲也没那么好。
晚上受了点凉,发起高烧,他身体难受也不说,早上没按时起床,佣人上来查看才发现,人都快烧糊涂了。
一直到中午,烧退了,盛觉空才醒过来。
他口干舌燥,嘴里发苦,浑身乏力,头晕晕的,还有点想吐。
盛觉空明白自己这是生病了,微微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水杯喝水。
他很渴,举着水杯一饮而尽。胸膛一片湿润,是他喝得太急,水洒在了上面。
刚醒过来的脑子像上锈的发条,他只是愣了愣感觉到好凉,却忘了擦,任由水流淌过,隐入沟壑。
他发愣的功夫,房门敲了敲,门外有人说:“少爷,岑小姐前来看你。”
岑小姐……
水流淌过的地方,灼热起来。
他迟钝得应了一声。
门关起,寂静到只听得见心跳的房间里响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脚步。
脚步声不近,却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和他的心跳交相呼应。
盛觉空直勾勾盯着进门的方向,直到双眼发涩,直到那道纤细的人影映入眼帘。
他眨了下眼睛。
岑韫穿着校服,她是在上课途中接到的盛爷爷电话,生病的人总是脆弱,这时候更适合培养感情。
不过这也是要看对象的,像盛觉空这种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的大少爷,她来也只是起到一个探望的作用。
表现得太殷切了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这次来,岑韫只打算有个过场。
但盛觉空看着她的目光太灼热了。
他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视线也像是发起高烧,带着异于常人的温度。
岑韫恍惚以为自己不是在公爵家豪华卧室中,而是在森林里。对面的人也不是发烧病弱的小公爵,而是几天几夜没有进过食水的饿狼。
她是足以让他饱餐一顿的猎物。
真烧糊涂了?
盛觉空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前世认识三年,他还总是拿看死人的眼光看她。
迟疑着,岑韫走上前,探手在他额头试了试。
温度还是有些高,佣人说他的烧退了,难道又烧起来了?
出于人道主义,岑韫问:“你还好吗?”
声音击破幻境,盛觉空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他终于看清眼前人。
一身校服,是十七岁的岑韫。
除了爷爷想要把他们凑一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
盛觉空把岑韫的手扯下,冷声:“你来干什么?”
瓷白的手背上起了一片薄红,这并不疼,岑韫仍是端着手腕。
“这么生气干什么?也不是我想来的,爷爷打电话给我,总不好不给他面子吧。”
“你现在可以走了。”
“可不行。”岑韫说,“爷爷拜托我照顾你呢。”
盛觉空皱眉。
他比她年长两岁,站起来能完全笼住她,他需要她照顾什么?
“你不做岑家的小姐,想来做公爵家的佣人吗?”
“不想哦。”
岑韫慢吞吞掏出手帕,在盛觉空饱含警告的眼神中,不退反进地覆在他的锁骨上。
“冒犯了,觉空哥哥,你这里有水。不冷吗?还发着烧呢,要多注意一点啊。”
盛觉空惯常裸睡,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遮蔽躯体,现在人靠在床头,被子遮盖住身体,只露出肩颈部位,凹陷处盛着的水刚被岑韫擦去。
柔软的帕巾像一双手。
这双手存在过他梦里。
盛觉空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向后退了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出去。”
岑韫瑟缩了下,没有因为承受了他的怒火生气。她后退几步,拉开和盛觉空的距离后才说:“病人,还是要少生气才好哦,保持好的心情,才能更快地康复。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可以叫我。”
她离开,连着卧室门一同带上。
盛觉空有自己的书房,不过岑韫有自知之明,肯定借不到,她索性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书。
卧室内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岑韫懒得管。
不辨时间地看了阵书,岑韫犯起了困,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可以短暂地睡一会儿。
岑韫定好闹钟,躺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十几分钟后,盛觉空从卧室走出来。
他穿好了全套家居服,身上带着刚洗过澡的清爽潮气,头发湿漉漉,好在没有滴水。
他小心地扫视自己的领域,排除了一处危险,就向前走一步,最终在客厅停下。
十几步的距离,躺着一个浑然不觉的少女。
侧卧是最能彰显曲线的睡姿,她的纤腰和翘臀一览无余。校服短裙只盖住极小部分的腿,剩下那部分曲在沙发上,相互交叠。
校服外套被她脱下来盖在上半身,尽管这样,她可能仍旧有些冷,睡梦中双臂无意识环抱,头也在沙发上寻找一个更柔软舒适的角度。
盛觉空顿了顿,赤脚向她走近。
“岑小姐?岑小姐......”
岑韫被轻柔的声音叫醒,手动了动,摸到了柔软轻薄的毯子。
穿着制服的女佣还俯着身,柔声说道:“上课时间快到了,您是否要回去上课呢?如果想继续休息的话,公爵家这边可以为您请假,客厅也收拾好了。”
“谢谢。”岑韫坐起来,将毯子叠好递给女佣,又说了句谢谢,才道:“我要回去上课。”
载着岑韫的车很快驶出了公爵家的大门,没几秒钟就驶出了视野。
盛觉空面无表情地从落地窗前走开,路过客厅时恍惚了下。
人走了,但她的痕迹却留下了。
他只是有些好奇。
盛觉空对自己说。
他向沙发走过去,以和岑韫同样的姿势躺下,几秒后眉头微蹙。
没有想象中舒服。
但他躁动的心却得到了短暂地宁静。
过了许久,盛觉空都没有起身,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自从生病去探望过他之后,岑韫就没有和盛觉空再见面。
迟曜仍旧每天都往她身边凑,热情又坚持不懈地想要打动她的心。
得知她数学薄弱后,拿过数次竞赛一等奖的迟曜主动请缨,为她补习。
不只在学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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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后,他们也常在一起。
知道她报名了学生会之后,迟曜试图给她开后门:“办公室有什么好的?林逸松那家伙特别会折腾人,你来心理部,迟曜哥哥罩着你。”
“罩我指的是?把部长给我做吗?”
“我也很想把部长交给你,不过我们不讲情面的会长大人不会同意的。”
岑韫弯了弯眼:“呀,好可惜。”
嘴上说着可惜,实际上笑得比谁都开心。
追她这么多天,贵重的礼物也送了不少,对他还是这么不冷不淡的,不抗拒不主动,见面了和他互侃可以,他不主动联系和他冷一整天也可以。
连加入学生会和他在同一个部分都不愿意,还要坏心眼地将原因怪罪到他身上。
真是可恨。
又十分可爱。
迟曜每次被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手段滋养出一分的厌烦,就会衍生出十分的好感。
他吃她这一套,也愿意陪她玩滑不留手的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一点,游戏中的两个主角都心知肚明。
所以,就连不和他同一个部门的开心,岑韫也不会掩饰,明晃晃的笑容,治愈了路人,也致郁了他。
迟曜敲了两下桌子:“不过没关系,你加入我的部门,明天我退位了,部长的位置传给你。”
岑韫眨着她无辜的双眼:“我的入会申请,已经交到办公室的学哥学姐手里了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们说一声,把你的名额转过来。这个面子,项筠还是会给我的。”
岑韫像是被他的话砸蒙了,过了几秒才问:“迟曜哥哥,你和会长,谁的面子更大呀?”
她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迟曜真是爱她这样的神色,血液在体内奔腾。
“你觉得我和他谁的面子更大呀?”
“我怎么知道?我连会长的面都没有见过。不过我见过他的照片,从照片上看,似乎他的面子大些。”
“你是说他比我长得帅?”
“不是,是他的脸比你大些。”
“在你眼中,我们两个谁长得帅?”
“我眼中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呀。”
独立的自习室内,他们二人共用一张桌子,桌子横在二人中间,将他们隔开不远的距离。
就像金字塔。
他们的脚在两端,头因为讲题离得很近。
尽管现在讨论学生会的事宜,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二十公分。
“我的眼里只有你呀。”
这是一句十分暧昧的话,尤其在迟曜清晰地看见,岑韫眼中放大的自己时。
他脑中炸开一道烟花。
随后,他抬手,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又无时无刻不在克制的事。
——他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装傻的、讨好的、蔫坏想要惹他生气的等等话语都被他吞进胃腹。
只剩下软的、热的、甜的。
迟曜食髓知味,掠夺她的方寸之地。岑韫躲闪抗拒,使得自己的阵地越缩越小,最后被他捕捉,在他的操控下伸展、摊平、被他带动。
这一场掠夺持续了很久,岑韫快呼吸不过来,迟曜才大发慈悲地退出去。
他没放开她,贴着她红肿的唇浅啄,挨了岑韫的骂后反而笑出来,醇厚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
“怎么办,现在不止眼里有我了。”
20. 第 20 章
睡前涂了厚厚的药膏,早上起床的时候,嘴消肿了不少,虽然还有些肿,但肉眼看去没那么明显。
岑韫松了口气。
今天要去学生会参加面试,顶着红肿的嘴去有点离谱。
下楼的时候,岑煜不在。岑韫昨晚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当时岑煜还没回来,看样子他在外面度过了一整晚。
迟曜照例在门外等着。
他为昨天的冒犯赔罪,今天早上带岑韫去吃早餐,并提点她面试的注意事项。
加拉赫的学生会,更像是金字塔顶端人群的游戏,加入学生会的大部分都家世优越,到温泽楷这里才有所改善。
如果是上一任学生会会长,岑韫什么都不用准备,哪怕面试都不去参加,也能准确无误地加入学生会,温泽楷不行。
在出身的基础上,面试者要给出满意的答卷,不然就算是金衔出身的人,学生会也不会要。
学校里的人都说,温泽楷是一个注重自身才华,高于家世出身的人,是一个真正的上流人士。
温家能从古封建时代,发展到如今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会培养晚辈,你看,把温泽楷培养得多好啊。
加拉赫学生对温泽楷的滤镜有千层厚,在权贵后代和特招生关系日益紧张的当下,只有温泽楷能抚平两个群体之间的矛盾,使其短暂团结。
他在加拉赫学生会会长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毕业多年,也仍旧有人提及他的名字。
他也是许多特招生,加入学生会的勇气与底气。
“你需要比特招生表现得更好才行,在温泽楷变态的逻辑中,家世好的人天然拥有更多的优势,如果还比不上特招生,说明资质过差。”
“那些特招生知道温泽楷的审核标准吗?”
“知道,他们讨厌死了学生会被不干正事的草包把持,仗着有点权利在学校内作威作福。温泽楷制定的谁行谁上的规则,他们很受用。”
“真会收拢人心。”
“韫韫,你听起来对他很有意见。”
“嗯?你不做心理部部长,改行做神父了?”
“那么神父和心理部部长,你更喜欢哪一个?”
“没有第三个选项吗?”
“可以有,不仅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多一个选项,我也就多一条靠近你的路。”
情话对他来说手拿把掐,前世她就是败在这样的攻势之下,现在听着却有点想笑。
“听着很感人。”岑韫说,“不过我哥哥说,对于男人的追求,不能只听他说什么,也要看他做什么。现在,我给你一条做司机的路,迟曜哥哥,靠边停一下车吧。”
迟曜靠边停了车,岑韫推开车门:“你在车上等我就行。”
解安全带的手停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僵在了嘴边。
岑韫不紧不慢地走,等到迟曜看不见的地方,她才加快了脚步。
刚刚一晃而过,她好像看到了时焕进了名字为永昼的二十四小时自动售货店。
前世岑韫虽然资助了他,但除了知道他有一个重病的母亲和就读的学校之外,其他并不了解。当时的她,资助人也只是为了博一个和盛觉空相配的美名,大部分事情都是孙颜帮她处理。
她已经在重新筹划资助的事项,等孙颜将可资助人的资料整理好发给她,她和时焕就有了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
在这之前,岑韫不介意和时焕提前认识,并对他提供帮助。
自动售货店规模堪比小型超市,出入口不在一处,内里有三只机械狗巡逻,恐怖的口器三不五时高速旋转。收货店内有上班族也有学生,高高的售货架遮挡了岑韫一部分事业,她无法透过售货架精准找到想见的那个人。入口与出口之间,着实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欢迎光临和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交替响起,店内店外都没有熟悉的身影,岑韫不得不怀疑,在她进来的时候,时焕就已经离开了。
岑韫丧着脸,她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再耽误下去,迟曜那边不好交代。
她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吧,不过就是晚几天见面而已。
岑韫拍了拍脸颊,整理好表情,到售货架上挑东西。
她选了些东西,抱在怀里去结账。
随后,她将一部分东西留下,寄存在这里。
二十四小时售货店内的寄存柜是学校附近的热门景点,它经常出现在言情小说中,给那些没那么勇敢的孩子,送喜欢的人礼物的机会。
只要在寄存箱内输入暗恋人的姓名,不管那个在旗下哪家连锁售货店出现,都会通报,并告知取货地,如果本人实在取不到,永昼还有配送服务。
不过这项流行活动,在加拉赫不热门,岑韫也是收到过一回后才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寄存。
有人向寄存处跑来。
【请做最后确认。】
有人跑到她身边,打开了隔壁寄存柜。
岑韫收回了要点确认的手。
她偏头看去。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微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前面的部分垂到眼前,看着有些扎眼睛,他身前东西太多,只用手臂蹭了下,不停歇地将东西塞进寄存柜内。
在系统问他寄存给谁时,他输入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那是你的暗恋对象?”
少年惊了一下,连声说着不是,秀气的脸都窘迫地涨红了。
“我是帮忙存的,赚、赚点跑腿费,还可以帮忙打掩护。”
“你接了几单?”
“一共五单,这是第四单了。”
难怪她在门口等不到他,寄存柜和出口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我以后也有需要人跑腿的时候。”
少年犹豫着,手上做了一个掏东西的动作。
“你出来这么久,就是为了外聘佣人?”
迟曜从柜子后面走出来,随意靠在上面,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你们家的佣人不是随你派遣?岑阿姨还专门给你分配了一个助理,谁都找不到一个能帮你跑腿的人吗?他们都在干什么?拿钱不做事?还是阳奉阴违不尊重你?为了你的基础权益和生活着想,我认为我有权利与义务跟岑阿姨提议换一批人伺候你。”
两世的相处,岑韫知道,迟曜真正开心时会让人觉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害,而不是现在这样,笑容底下藏着火山喷发的危险。
迟曜生气了。
他生气起来很可怕,前世因为一个同学得罪他,他不仅把对方逼到退学,还将人折磨得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前世岑韫被这样的他吓到过,哪怕被玩弄了感情,也不敢报复。
前世,她拒绝他的猛烈攻势时说:“我是觉空哥哥的未婚妻,你这样做对我们三个都不太好。”
迟曜的回答是:“那怎么了?我不介意别人对我什么看法,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做三,偷偷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觉空。”
怎么现在,她才和时焕说了几句话,他就这么生气呢?
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生气呢?
岑韫说:“佣人是佣人,又不是我的跟班,孙颜姐也有自己的事做,又不是全天都要跟着我,我有事需要人帮忙,谁顺手就用谁,还非要找自己家的佣人吗?”
“有事?你说的事情是指往寄存柜内给人送东西吗?嗯......让我猜猜,寄存柜内的名字是谁呢?会是我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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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迟曜直起身,向着岑韫的防线迈了一步。
岑韫下意识往寄存柜前挡了一步,时焕也随着她动作,从迟曜的角度看上去,像是时焕在保护着她。
岑韫讶然地看向时焕,只能看见他红透的耳朵和半边坚毅的侧脸。
迟曜的脚步顿住了。
他低低的笑:“这是在干什么?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充当护花使者吗?”
这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人。时焕很清楚地知道。
他低贱的像尘埃,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他都惹不起。
惹怒别人的代价,他是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
他只有一条命。
但他从不缺少为岑韫去死的勇气。
时焕没有退让,巍然不动地守护在岑韫身前,固执地说着自己的认知:“不管你是这位小姐的谁,都没有资格不经过她的允许,侵犯她的隐私。她花自己的钱,买东西送给谁,都是她的权......”
迟曜突然发难,一拳揍到时焕脸上。
他常练武,闲暇时还会去打泰拳,对付时焕这么一个活着就要用尽所有力气的人来说,完全小巫见大巫。
时焕摔在寄存柜上,正好将岑韫开着的寄存柜给合上,他才喘了一口气,头皮一阵发紧。
迟曜来到他身边,薅着他的头发,照着他的肚子接连给了他几拳。
时焕弓着身,鼻子里的血滴在迟曜的手臂上。第一拳,他正好捶在他的鼻子上。
鲜红的血、混乱的人影,岑韫被眼前这一幕拉到了前世。身败名裂的她被人报复,时焕为了保护她,被人殴打得奄奄一息。
事后去报警,对方背后有权贵作保,不了了之。
在2042年的迪特兰,以迟曜的身世,当众之下把时焕打死,也只会引起一波互联网讨伐,实际上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他家族的荣耀与功勋,能够为他抵罪。
岑韫只用极短的时间做出了反应。
她将所有的东西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迟曜发泄式地给了时焕两拳,没了支撑,时焕躺倒在地上。
迟曜整理了下衣服,外套脱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他身上,同时还有两张迪特兰币。
“这钱够你去医院看病的了。”
路过售货架,迟曜顺手拿了包消毒湿巾,擦拭手指。
他身后,时焕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他擦干净地面和手上的鼻血,收拾好散落在地面的东西。
其中,岑韫的东西,被他珍之重之地整理好放到一旁,随后,他如同等待死神宣判一般,郑重又快速地打开了没有上锁的,岑韫的寄存柜。
柜子底部,存放着一些书本纸笔、还有家备药品和常用的生活用品。
柜子上方,等待确认的窗口上,亮着一个人名。
——时焕。
时焕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巨大的痛意朝他涌来,时焕的灵魂却像是坠在棉花里。
时焕颤抖着手去摸岑韫留下来的东西,摸到后他笑出来,笑着笑着,他又哭起来,呜呜咽咽,颤人心肝。
命运要他重走一遍人生的苦难,他不害怕。
命运要他对抗那些有权有势的二代,竭尽全力帮岑韫寻找另一个人生的可能,尽管这可能微乎其微,他不害怕。
在命运既定的轨迹之前相遇,时焕却害怕看着她的眼睛。
岑小姐和岑韫的眼睛,他分得清。
怎么办呢?他的岑小姐记得前世的绝望与伤害。
在带着前世的记忆醒来的那刻,她是否也和他一样,躲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哭得泣不成声呢?
可此时此刻,时焕仍旧想发出劫后余生的声音。
——你还活着,可真好。
21. 第 21 章
岑韫出了二十四小时售货店,直接打车去了学校,班级还没几个人,过了半个小时,迟曜来给她送落在他车上包和刚买好的早餐,这时班级来了一半人,在还没上课的空档,聊学习、聊游戏、聊爸妈。
岑韫坐在座位上学习,同学们很有眼力见地只跟她问好,并不多聊。
迟曜来的时候,规矩地站在门外,托刚到班级的同学代叫一声。
同学喜出望外,刚走进教室就大喊了一声:“岑韫,迟曜叫你!”
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一时间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剩下他的回音,和岑韫笔尖摩擦过纸面的声响。
聊学习、聊游戏、聊爸妈的同学们全看过去,一个两个脸上不是冒出问号就是吃瓜的表情。
门口的男生被架在那里,当他犹豫着想要再叫岑韫一声时,迟曜率先走了进来。
他站在岑韫的课桌旁边,腿长个高,落下一片阴影,和岑韫垂落睫毛下的阴影重叠。
他将岑韫的书包提起,放在桌面。
“你的课本,和面试学生会的介绍词,都给你装好了。”
另一只手提起精美的纸质包装。
“福满朝家的早餐,买了两样你没有吃过的,这次可以尝尝。”
习题册被他占了大半,岑韫握着笔,将早餐从她的习题册上扫下去。
“谢谢了,你不是我家的佣人,你买的早餐,我是不会吃的。”
“昨天不是还吃吗?今天怎么不吃了?原来在你眼中,一直是把我当佣人的。”
“当然不是,我吃,是因为我认为我们最起码是朋友,但今天看来,我们不适合做朋友。我只吃朋友和佣人买给我的东西。至于书包,谢谢你了,以后不会出现这种麻烦你的事。”
“岑韫,你是在和我割席吗?”
“怎么会呢,迟曜哥哥,你至少还是我哥哥的好朋友啊。我们总有机会再碰面的。”
迟曜笑了笑,提醒她:“刚刚那题选B。”
岑韫把习题册合上:“我就喜欢做错。”
“嗯。”他说,“那晚上还要我教你数学吗?”
岑韫嘴动了动,说:“不麻烦你了,你去准备十月的数学竞赛吧。”
“我不参加。”他说,“一直拿冠军,没意思。”
岑韫:“那你应该去拿亚军啊,这多有意思。”
迟曜低低笑着,扯她的脸:“这确实有意思,不过韫韫,我不打算让除你之外的人看我热闹。”
“是吗,早上……”
岑韫顿了顿。
早上在二十四小时自动售货店,他打了时焕,有人围观也有人录像,但网络上是有信息茧房的,有些事情不允许曝光那么一辈子也不会被人知道。
迟曜俯身,搓了搓她脸上被扯过的那块脸颊肉。
“早上的事,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你觉得呢?”
空荡的阶梯教室,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厚重的窗帘遮挡了阳光,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开灯才能看清楚脚下。
岑韫没往前走,她站在门前,迟曜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不坐吗?”
岑韫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迟曜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与喜欢。
只是一个坐下的动作,她做起来也那么赏心悦目。
“你让我在车里等你,我等了,只是那里不能停车,我去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怕你找不到我,才过去找你。”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是。”迟曜坦率说,“只是十分钟不见,我就如此想你。”
岑韫起身要走,迟曜拉住她,将她抵在桌边。
呼吸交叠在一起,迟曜凝着她:“下次你让我等,我肯定会克制住,绝不去找你。原谅我这次的不听话吧,对待你,我总是没办法冷静。”
“你离我远点。”岑韫推他,“你应该去洗个澡,你身边还带着别人的血味。”
迟曜离她更近了。
“我不想提他,韫韫,染上他血的衣服我已经丢了。”
“我没想对他动手的,啊,那个像虫子一样的家伙,他的血也和虫液一样恶心。”
“又生气了吗?你们不是今天才认识,怎么对他那么在乎呢?我会嫉妒的,韫韫……别对虫子一样的家伙笑啊。”
岑韫抻着身子,想要远离他,也想要远离他带来的那种潮湿粘腻的感觉,可她就在他的身前,身后是寸步不退的长桌。
迟曜目光落在她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岑韫总感觉他嘴里会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獠牙,一口刺穿她的脖颈。
岑韫讨厌这种感觉,揪着他的头发,想要让他往后撤一撤。
她说:“我不是因为他生气,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尊重我。”
“如果你尊重我,你不会不经我同意就亲我,也不会在送我回家的时候对我家佣人冷嘲热讽,更不会在我和别人交往的时候,冲出去揍别人一顿。”
“你这根本不是喜欢我,只是把我当成必须要得到手的玩具。”
“……啊,那我好过分。”
岑韫扯他的手又要走,迟曜掐起她的腰将她放到桌子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要不解气就打我一顿。”
岑韫被他缠得受不了,声音拔高了些:“你要道歉的不是我,他家里条件看起来本来就不好,我也是可怜他,才想着让他帮我跑腿或者干嘛,给他一点钱花,你又把人打成那样……”
红唇皓齿,迟曜完全被吸引过去,脑海中产生了不合时宜的想法,漫不经心地说:“我打的人,你这么心虚不安干什么?已经给他钱让他去医院了。”
实际上,家庭贫困却懂事的孩子,拿到了补偿金也不会花在自己身上。岑韫同意跟他谈谈,也不是真的想改变他的想法。她甚至没有生气。
在迟曜心中如同虫子一样的人,回归到虫子的位置了。
岑韫不想再浪费时间:“你起开,马上上课,我该回去了。”
“嗯。”
迟曜没让开,两只手托着她的腮,完全罩住她的脸。
“能亲一下吗?”
岑韫皱眉:“不能。”
“就亲一下。”
“不。”
“这次不会把你的嘴亲肿的。”
“不行!”
“就一下,亲一下我就放你走。”
岑韫生气地瞪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映着他放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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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没有拒绝的一瞬间,迟曜托着她的脸吻上来。
很快,岑韫发现,迟曜的一下,和大众意义上的一下,不是一回事。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迟曜松开了她。
她还要整理一下衣服,早上出门前涂的口红肯定花了还要补,五分钟时间不太够。
岑韫气恼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快准狠,一下见血。
迟曜嘶了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属小狗的你。”
岑韫没空理会他的贫嘴,出了教室直奔洗手间。
迟曜跟在她后面,路过洗手间时对她说:“中午见。”
岑韫没有理他。
迟曜勉强还算说话算话,她的嘴没有肿,岑韫整理好仪容仪表,走出洗手间。
在她走出洗手间的那刻,对面的阶梯教室里,也走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校服,和岑韫差不多的年纪,手中提着黑色朴质的电脑包。
在和岑韫四目相对时,也没有撞破的尴尬。
“想在上课之前找个清净的地方剪辑视频,没想到你们会进来。不过你放心,我对八卦没兴趣,我戴了耳机,也没有……把你们录下来。你不必担心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包括但不限制于……盛小公爵。”
他提起盛觉空的时候,明明用的是尊称,却不让人感到尊敬,仿佛那只是一个人名、一个符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全校都不把她和盛觉空的绯闻当回事,八卦都聚焦在她和迟曜身上,蒋锦程却在她面前提起。
嘴上说着放心,听起来体贴绅士,实则轻蔑讥讽。
岑韫知道,他在看不起她。
和前世一样。
岑韫笑了笑,像是没有听出来他的话外音。
“那有点可惜了。”
少女曼妙的身姿在走廊远去。
那有点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他没录下来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学校里被人讨论花边新闻还不够,还要去更大的平台上去吗?
他的NCS账号上,大片的私信,九成都在问她。
指望着他能答什么呢,他们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哦,现在有说了。
他说三句,她还一句。
手机叮叮咚咚,一篇又一篇私发消息塞进他的私信。
【那两个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转账5000】
【他们在阶梯教室做了什么?】
【同学!有岑韫同学的联系方式吗!啊啊啊好想要!!】
将一些学习问题找他的私信都压在了下面。
蒋锦程一连设置了数个屏蔽词,触发的人发过来的消息自动屏蔽。又将校园百事通的称号改成学习百事通,发布了一条【非学习相关勿扰】后,搜索岑韫,犹豫着,是否要连她一起拉黑。
按理说他早该拉黑她的,他拉黑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
她看上去不怎么上NCS的账号,头像还是系统自带的灰白色。
手指浮在拉黑的屏幕前,下一刻,一道震动,消息弹出来。
高一一班岑韫同学:【蒋同学,你知道这道题怎么做吗?】
22. 第 22 章
学生会的面试定在中午。
加拉赫的午休时间很长,但对于学生会来说,一中午的时间面试一年级所有报名的学生,时间还是有些紧张。
大多数干事都是吃了午饭匆匆过来,像学生会会长这种需要主持大局的角色,一下课就到学生会大楼了。
迟曜发消息跟她说等下见,岑韫只当没看见。
因为要请教老师问题,下课后岑韫耽误了点时间,教学楼的人都走光了她才从教室离开。
孤独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响起。
加拉赫每个班级最多三十人,但每年除去初中部直升,报考加拉赫的学生有许多,录取后又被分成了许多个班级。
岑韫这一层,在高一教学楼的第一层,一层六个班级,由三个金红衔和三个特招生班级组成。
特招生在加拉赫地位低下,属于食物链的末端,经常受到欺负。将特招生和金红衔出身的学生安排在同一楼层,也是校董事会经过数年得出来的结论。
——出身高的同学在遇到特招生通常会选择无视,而一些出身不高不低的同学受了气十有八九会出在特招生身上。
高一一班在最西边的教室,从教室前门出去,走西门离食堂最近,卫生间的门离三班更近些,岑韫洗了手出来,径直向前走,想要从正门离开。
“有、有人吗?你好?能不能帮帮我?我被关在厕所里了。同学,你好?你能听见吗?”
岑韫的脚步一顿。
洗手间的方向,声音更加急切。
“我被关在厕所的隔间里,你帮我把外面的东西拿走就好,不会连累到你的,你放心!你要是不放心,等你走后我再出去也可以!”
岑韫听出来,这是沈悦兮的声音。
沈悦兮,原文女主。
岑韫忽然想到前世,她参加学生会的面试,有一个特招生没来,当时还有人猜测是没胆量来了,后来才知道是被人关在了厕所里,她从厕所的隔间上翻出来,膝盖都磕破了。
霸凌舞到了学生会眼前,事态不得不说一句严重,学生会会长温泽楷接手了这件事。
岑韫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但当时她在学生会,想不知道都难,那几个霸凌沈悦兮的女生都被退学了。
沈悦兮也得来了一次重新面试学生会的机会。
沈悦兮由此对温泽楷十分感激。
同在学生会,低头不见抬头见,沈悦兮和温泽楷慢慢产生了感情。
至于为什么被身为女主的沈悦兮喜欢,最后却混了一个男二当,主要是因为温泽楷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他喜欢沈悦兮是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基础上,只要沈悦兮的存在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能够毫不留情地放弃沈悦兮。
在这一点上,岑韫还是蛮欣赏他的,爱自己没有错啊,她最爱的人也是自己。某种意义上讲,她和温泽楷是同一种人。
不过,岑韫可以利用任何人,唯一不想要沾惹他。
看中自身利益的人,也最记仇。
就让他们继续前世只知道对方名字,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吧。
这样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那么现在,有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摆在眼前。
被困在厕所的沈悦兮,她救还是不救?
不救,被浇了一身脏水的沈悦兮身心受辱,发了一场高烧,耽误了学业。
救,所剩时间完全够沈悦兮回宿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冲个热水澡,她不会从厕所的隔板上摔下来,也就不会受伤,多半也不会发烧。如果她不主动说的话,温泽楷也不会知道她遭遇了霸凌。沈悦兮与温泽楷之间的剧情将会受她影响发生改变。
你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带来的改变将是巨大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为别人着想呢?
她似乎没有义务为他的爱情保驾护航。
沈悦兮不断求救,却始终没得到回应。她甚至开始怀疑,走廊上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同学,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离开了。沈悦兮快要放弃了,她抬头看了看隔板的高度,心一点点往下沉,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沈悦兮用心去听。
确认了,脚步声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沈悦兮听见有人将挡在厕所隔间门前的东西移开,一向很坚强的她,喉咙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哽咽。
她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被欺负的时候她没有哭;
同学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的时候没有哭;
她的求救被拒绝的时候没有哭。
从她父亲那里她就体会过,人心是冷的。
她努力让自己坚强,让自己成长到无坚不摧,实际上她也才是一个不满十八岁,想要在爸妈身边撒娇的女孩子。
一个成年人都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情绪。
岑韫把东西移开后,里面也没有动作,她敲了敲门。
“不走吗?”
“你、你先走吧。”沈悦兮擦了擦眼角,“谢谢你。”
沈悦兮也想当面和她说谢谢,可保险起见,她们不见面最好。
当脚步声真的离去,她反倒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同时做了一个很振奋人心的表情和动作,在看到候在门口的岑韫后,整个人僵在那里,表情和动作看上去就有些傻里傻气。
“我怕我不走你不肯出来,现在虽然是夏天,可对流风吹着人很容易受凉感冒。”她将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沈悦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留意到她胸前的铭牌,象征着身份的红色。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岑韫。
她和那些自诩出身高贵,用下巴看人的红衔们不一样,她的言谈举止,就连眼神,哪一处都不曾让人感觉到不适。
就因为这样,沈悦兮才更加窘迫。
“谢谢。”她如愿当面对她说了这么一句,拒绝,“还是不用了。”
她的脸很脏,又臭,手也是,实在不适合接她的手帕。
岑韫欺身上前,沈悦兮错愕地被她逼退到墙角。
“你、你……”
她不确定她要做什么,她有点害怕,有些二世祖就喜欢救人一把推人十把。
她对岑韫还挺有好感的,如果岑韫也是这样的人,她真的会很难过。
如果岑韫真的是那种人,她也没有办法。
她抬起了手。
沈悦兮缩肩,紧闭双眼。
在被有钱人打,比外出打工还赚一些。不是因为有钱人良心发现,而是只有在赔偿的时候,穷人在有钱人眼中,才短暂地恢复了人格。
柔软的手帕覆在脸上,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脏污,沈悦兮好奇地睁开眼。岑韫温柔的表情,刹那抚平了她的心。
岑韫帮她擦干净脸上的脏污。
“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要回宿舍去换吗?”
沈悦兮回过神来:“嗯嗯,要!我等下还要去学生会面试……”
她说起这事有些心虚。
就在刚刚,她还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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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参加学生会面试这件事被嘲笑被霸凌,那些人笑话她痴心妄想。
“那还不快些。”岑韫握住沈悦兮的手,“据说迟到的话,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哦。”
沈悦兮惊恐地叫了声不要,顾不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拉着岑韫就往外跑,等外出一定距离之后才反应过来,岑韫好像没说她参没参加学生会面试。
沈悦兮后知后觉地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岑韫问:“怎么不走了?什么东西落教室了?”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到,你……”
“我也报名了学生会,别担心了,我陪你回宿舍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学生会大楼面试。”
“好耶!!”
沈悦兮很开心,这种感觉像天上掉馅饼。
开学之后她在班级内交到了朋友,但后来被同年级其他班级的几个学生盯上之后,她就没有朋友了,现在她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有朋友陪伴的感觉。
这感觉驱散了她被泼了一身又脏又臭的水和被关在厕所内的阴霾。
沈悦兮维持的好心情,在她和岑韫双双排在面试厅门前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紧张的感觉。
有前世经历的岑韫安慰她:“别紧张,放平心,正常发挥就好。”
距离正式面试还有五分钟,面试厅内出来一位长相漂亮的男生,给大家发面试的序号,岑韫和沈悦兮分开了。岑韫在中间位置,沈悦兮在最后。
数十人的长队,首位看不到人影,前后都是岑韫不认识的。
她身后的女生是个自来熟,在站到岑韫身后之后,就主动和岑韫聊天。
岑韫对她有点印象,隔壁高一二班的,是一个行动力很强,想什么做什么的女生。
喜欢岑煜。
前世她也来主动亲近她,知道她真实身份后就离她远远的了。
“你好,我叫庄忆凡,你应该没听说过我,但我知道你。岑韫。没想到我们面试序号挨着,好巧。”
她语气亲昵得好像她们认识了好多年。
“你好。其实你说错了。”
“啊?”
“我有听说过你。”
“嗯?开学后我好像还没做过什么能被人悉知的事。”
“当然不是那个。”岑韫说,“只是我在NCS上搜到的,你和我哥哥发生矛盾,将我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啊……”庄忆凡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说这个。我也是有点脾气上头了,我朋友说我当时特别吓人。”
“没有啊,我哥哥平时在家里,也是作威作福的,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是有人能骂骂他,我还是很开心的。”
“啊?哈哈。是这样吗?你哥哥在家里也是那个……狗脾气啊?”
“对啊。他真发起脾气来我都害怕,你真的很有勇气诶。我早就想结交你了,只不过刚开学很多事情要忙,一直没找到机会,能在这时候遇见你可太好了,我们加个好友好不好呀?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成人礼了,我想邀请你参加,可以不可以呀?”
庄忆凡连想都没想,直接加了岑韫的联系方式,岑韫前面站着的女生一直听她们聊天,聊到聊天方式,她才转过身来,踌躇着表达自己也想加岑韫的联系方式。
这个岑韫也有印象。
也是岑煜的暗恋大军之一,前世她们三个还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岑韫笑着和她互通了联系方式。
今天收获不小,她手里的牌又多了三张。
23. 第 23 章
每个人的面试时长不是固定的,最长一位面试时长是刚好十分钟。
岑韫前面,一共有三个同学,面试时间达到了十分钟才出来,他们的表情不同,也就无从分析,满时长是有利还是无利。
“井娴,怎么样?”
刚从面试厅出来的井娴摇了摇头:“好恐怖,温会长太吓人了!我可能进不去学生会了。”
“结果还没出呢,干什么自己泄气了?我听说温会长人很好的,就是面试时候严肃些,可他毕竟是会长嘛!你放宽心。”
井娴后面是岑韫,岑韫等了会儿,才向门口走去,庄忆凡见状马上给她加油打气:“韫韫别紧张,你肯定行!”
岑韫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敲了三下门,得到一声请进后,才推门进去。
正对着门的中心位,坐着温泽楷。
学生会有三个会长,一个正两个副。温泽楷是从办公室主任直升成为学生会会长的,剩下两个副会长,一个是从高一入学开始就挂名的盛觉空,另一个是个女生,只不过她最近忙着下学期做交换生的事情,没有空来参加新生的面试。
副会长的位置空了下来,就落在了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心理部部长迟曜和纪检部部长林逸松身上。
有温泽楷在左右,迟曜没有对她犯贱,林逸松倒是不避嫌地扬眉跟她打了个招呼。
坐在U形桌的各部门干事们用各色的眼光看她,这样的眼光很容易给人带来压力,岑韫像是察觉不到似得,递上早准备好的纸制简历,不急不缓地做自我介绍。
岑韫做完自我介绍后,许多的问题向她砸来,有一部分很基础的,问她在班里做什么职务,在听说她没有职务的时候,对方显然有些失落,在岑韫回答:“我们班主任想要等大家熟悉一些后再选拔。”
对方说:“希望你能取得一个不错的职业。”
岑韫回了个谢谢。
也有一些常规的,替她假设了一个需要筹划活动的任务,要她想办法去完成,这个问题前世也面临过,岑韫回答得滴水不漏;
有人问她的沟通能力,岑韫回:“我将在十分钟的面试时间向大家展现。”
提问者:“你这么确定能面难十分钟吗?”
岑韫:“是的,我确定。”
还有人问她在团队中的作用,岑韫想了想,说:“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听说我的一些流言,我想我对团队的最大作用就是带来关注度。不要小看关注度,很多时候,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成功,都是从他人的关注开始。其次,我与我们班许多人都成了朋友,我的好朋友妙竹说我是她见过人缘最好的,一个好人缘也能带来不少好处,这应该就是我的第二个作用。最后,有目共睹的,我的颜值很高,还可以起到拉高团队颜值的微不足道的作用。”
后续岑韫又回答了几个问题,迟曜仗着面试,眼睛光明正大粘在岑韫身上,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喜欢有多狂热。
温泽楷是最后提问题的那个。
他穿着学生会干事制服,唇红齿白,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他的眼神平淡温和,这样的人通常不会为难人。
此时,他的问题有些尖锐。
“你说你能给团队带来关注度,你的关注度来源什么呢?你身上的流言和八卦。
当它们都消失了,你身上的关注度从何而来,下一个八卦吗?
学生会是为全校学生服务的部门,不是镀金场所,也并非恋爱圣地,你最好不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学生会不是让你谈恋爱的地方。你最好心里有数。”
面试了大半人,这是会长头一次严厉地“批评”一个人。
不少人的目光从岑韫身上,转移到迟曜身上。
后者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迟曜和林逸松是同种人,一个是包装精美的笑面虎,一个是擅长伪装的绿皮蛇。通常时间,你是可以和它们玩闹嬉戏的,可你把握不好度,就会一个不小心被吞进血盆大口中。
它们在面对同等级敌人时,才会斟酌下口,是否会两败俱伤。
整个面试厅,还笑着的人,只剩下林逸松。
还有岑韫。
温泽楷给她带来的这点难堪,跟前世比起来对她的伤害和被蚂蚁咬差不多。
岑韫说:“我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加入学生会是为了谈恋爱。温会长对我的偏见似乎有点大,抱歉,我说的是,就算不加学生会,恋爱我想谈,随便谈。您刚刚那一番话,更应该对您左手边的人说,毕竟在我们的八卦中,身为追求者的,是他,不是我。”
啊……她面对的可是,十岁开始管理集团事务,业务涉及多个领域,旗下多家企业牢牢占据行业龙头位置,一己之力将温家从红衔头等拉升到金衔末等。
AI行业如日中天,温氏新发行的自定义机器人伴侣经过了市场的检验,外在的美化跟上来后,将会将温氏推上新高度。
不管背地里是想将他拉下水,还是攀上关系喝碗粥,表面上都会维持融洽的关系。
林逸松嗤笑:“听见了吗阿曜,追求人要看场合。”
迟曜说:“这用你说,我什么时候因为私事影响过正事了?她进来之后我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连个眼神都没给。”
林逸松:“老温,别把咱韫韫妹妹吓到了,到时候阿煜找你拼命。”
温泽楷:“他不是在准备竞赛。”
林逸松:“据说周斯遇这次还参加,所以才更应该警惕,你忘了他上次输了怎么发疯的了?”
十分钟一过,岑韫从面试厅出来。
井娴和庄忆凡围上来。
岑韫耸耸肩:“还可以,加油。”
井娴也对庄忆凡说:“加油!”
大约过了六分钟,庄忆凡从里面出来,一派轻松,约着井娴和岑韫去体育馆玩,岑韫拒绝了。
“我还有一个朋友没面试呢,我等等她。”
庄忆凡想了想,拉着井娴先走了。
岑韫慢悠悠走在后面,看到了队尾处默背介绍词的沈悦兮。
沈悦兮有留意到她,知道她身边有朋友,以为她们是一起的,虽然羡慕又失落,还是洋溢着笑容跟她摆手告别。
岑韫停在她身边,和她并排站着。沈悦兮回头看了看,庄忆凡井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学生会大楼了。
沈悦兮惊呆了:“你、你是专程留下来陪我吗?”
“嗯哼。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走,她们应该没走多远,我还能追得……上。”
岑韫一句话没说话,沈悦兮已经抱住了她的胳膊。
沈悦兮牢牢实实地抱在怀里,难得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好意思看她,耳朵红得快滴血。
“你、你愿意陪我,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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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兮微启唇,小声说。
“嗯?”岑韫眼底带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沈悦兮反应过来,一下子恼了,“你怎么也捉弄我。”
“我们悦兮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忍不住想逗逗你。别生我的气呀!”
岑韫摇晃着她的手臂。
沈悦兮本来就没生气,被岑韫这么一撒娇,更是什么都忘了。
“我不生你的气,但是你也不能总逗我。”
“当然啦,我们是朋友嘛!”
沈悦兮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朋友?”
“对呀。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没有人规定朋友必须长年累月的接触才能做吧?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沈悦兮摇头:“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灰扑扑的铭牌。
她们之间差距不止体现在颜色上。
沈悦兮感觉自己不止是铭牌灰扑扑。
她出生在地下室,父亲酗酒,母亲弱小不知道反抗。饮用的是城镇污水处理过的水,用的是便宜大碗没有香味效果一般的洗衣粉,洗头水劣质的会起头皮屑,身上的衣服洗了又洗,如果下上一周的雨,衣服无法晾干,她只能穿着潮乎乎的衣服上学,身上散发着湿衣服堆在一起的臭味,然后被同学们嘲笑,像看外星人一样怪异地眼神看她。如果有人捏着鼻子小声说一句什么,那么这个动作将成为她人生最大的噩梦。
岑韫家那么有钱,她应该是从小就在许许多多人的呵护下长大的,生活起居用着全世界最优质的水,一日三餐都有营养师帮忙搭配。在她还在地下室奢望日照的时候,或许岑韫早已在家人的带领下满世界飞。
岑韫的头发质量好的像绸缎,柔顺有光泽,保养它一定下了小的功夫。而她的人生没那么多空闲,帮大人节省钱财是她五岁时的必修课。
岑韫的身上很香,除了洗头水、身体乳等味道,她家里面应该也有在熏香,有钱人就是这样,沈悦兮已经在许多大小姐身上闻到除香水以外的香气,当然,一些很名贵的香水,她确实闻不出来,她经常闻的,是油烟味。
沈悦兮感觉她的人生也是灰扑扑的。
岑韫将自己的胸牌别在她的左胸口,一只手捂住她的右胸口,往后走了两步说:“我的铭牌别在你的身上,也很好看啊。”
沈悦兮慌张地摘下来:“在学校里不戴铭牌会被扣学分的。”
岑韫把沈悦兮的铭牌摘下来挂在自己胸前:“这样不就好了,我不说,你不说,谁会发现呢?”
想要发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首先岑韫的这张脸太瞩目,整所学校不认识她的也没几个。
不戴铭牌扣学分、铭牌戴反了扣学分、互换铭牌扣学分。
但是,管它呢。
沈悦兮看着岑韫。
她戴着灰扑扑的铭牌,但那几厘米的铭牌在她身上的存在感太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们的身高相差最多两厘米。
沈悦兮把自己和岑韫的铭牌摘下来,换回去。
她忽然发现,原先感觉大得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的铭牌,其实真的很小,还没有她的一节手指长。
沈悦兮笑了笑,笑容中添了些爽朗与明媚。
“这么刺激的事情我们以后偷偷做!等下还要面试呢,撞会长大人脸上可不太好哦。”
24. 第 24 章
面试没过多久,沈悦兮前面就只剩下几个人。
“其实温会长是我偶像,好害怕表现不好丢他的脸。”
“没关系。”岑韫说,“你表现不好就说是我教的,虽然我不认为你会表现不好。”
沈悦兮被她逗笑了:“你这么优秀,你的徒弟肯定也不会差的啊,说得好像做你的徒弟有多吃亏一样。”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等月考的成绩发下来你就知道,我可没有在忽悠你。”
“啊?”沈悦兮下意识问,“你在一班,成绩还不好吗?”
岑韫两手一摊:“一班是一班,我是我,国内的学科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啊……”沈悦兮想了想,问,“你有那些不懂的吗?说不定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嗯,还真的有哦。”岑韫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薄弱的学科,一个个数出来,数得沈悦兮目瞪口呆,忙握住她的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平时……上课溜号吗?”
岑韫严肃地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哦。”她忧郁地说:“可能我的脑子就是这样,比别人都差一些,同样的知识,别人学得明白,我就不行。”
“别这样说!”沈悦兮心底激起满满地保护欲,“我可以教你!虽然肯定比不上老师,但是多听一遍,没有多大的好处,也没有多大的坏处!”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面试结束我们去图书馆怎么样?!”
“啊?哦,哦,好,好呀。”
沈悦兮前面的人从面试厅出来,和她交换位置,沈悦兮在进门前看了岑韫一眼,岑韫再次对她加油鼓励,沈悦兮笑了笑,推门进去。
面试厅的门阖上,岑韫虚靠着墙面,刚从面试厅出来的男同学越过她几步,又犹豫着退回来,问:“那个,岑韫,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岑韫的视线轻轻落在他身前蓝色的铭牌上,弯弯眼:“不行哦。”
男生脸色一变,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快,声线压着,但还是飘到了岑韫耳中。
“艹,装什么。”
岑韫眼睛又弯了弯。
好好笑呢,前世他也主动要她的联系方式,她给了。后续他经常找她聊天,和她做朋友,帮她谋划如何更好地追求盛觉空,背后却两幅面孔,一副盛觉空玩腻了不介意接手的丑恶嘴脸。
还曾经往她的水里下药。
岑韫蹙眉。
在一瞬间,她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
往她水里下药这件事,是忽然冒出来的,在这之前,她没有相关的记忆。
面试厅的门开了,沈悦兮从里面出来,跳到岑韫身边。
留意到她表情不太好,沈悦兮问:“怎么了?”
岑韫脑袋像被针扎般疼,过了两秒痛觉减少才回她:“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有一道题不会。”
她们一起到图书馆学习,午休时间快结束才离开,两人约定好,下周中午再一起到图书馆学习。
中午没睡,下午第一节课,岑韫的精神状态不佳,只好背着老师,偷偷在书桌底下点一杯咖啡,要求本节课课间时送到班级。
下课五分钟,她的咖啡显示送达了。
送咖啡的人是他们学校的学生,通常由特招生扮演,在课间的时候赚点跑腿费。
岑韫已经把跑腿费准备好了,走出教室,却被眼前一幕给惊了下。
“你这是……?”
蒋锦程将咖啡递给她:“答应粉丝的福利,采访每一位在今天找我跑腿的人。”
摄像帽在他头上老实挂着,摄像头黑洞洞,不确定是否开着。
岑韫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我是第几位?”
“一。”
他才注册账号。
加拉赫是一个小型社会,里面有一套独立的社交及生活软件。信息闭塞容易被洗脑,蒋锦程坚持使用两套软件,校外软件比校内使用得还多。
这次福利是为了庆祝粉丝破百万,他答应粉丝想看什么都给拍,包括女装。但一直嚷嚷着要他穿女装的粉丝们这次却没有要求他穿女装,而是要他和许多高校媒体人一样,做一起校内采访。
采访的对象就是下单要他跑腿的人。
岑韫说:“本来还想说不是第一个我就不答应你了,没想到还真是第一个。”
蒋锦程看着她。
咖啡成了她的时尚单品,如果这一期有她的话,流量肯定会比前几期好。
他在校内,拍出花来也只有那几样,差不多的花样拍多了,网友就不爱看了,他的视频点赞量也从一百万到几十万到如今的两三万。
NCS上很多人幸灾乐祸,他的“大网红”生涯要到头了。
蒋锦程盯着她的眼睛:“你选择接受采访吗?”
岑韫的身后,林妙竹看他的眼神像看十恶不赦的罪犯。
他什么也没有做。
连加拉赫很多令人不适的地方都没有发布到网络上。
他只是想找个人配合他拍视频。
他这个希望注定落空。
岑韫很遗憾地说:“不呢,我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网络上。做你的第一似乎没什么好处呢。看样子你更应该感谢我,祝你开门红咯。”
林妙竹开心地跑过来抱住她,个子不高的她只能在岑韫的肩上胡乱蹭。
岑韫护着手中咖啡不洒出来,哄着兴奋不已的林妙竹。抬起头,门口的蒋锦程早就不知所踪。
一杯咖啡下肚,岑韫的眼皮总算不像糊了浆糊,终于有足够的精神和精力认真听和分析老师讲课内容。
下课后,林妙竹兴奋地过来,爬在她后背,给她看NCS的论坛。
图文并茂。
林妙竹说:“蒋锦程要给粉丝拍福利这件事被传到NCS上了,有超多人整蛊他!乐死了!”
岑韫扫了眼,蒋锦程被整得很惨,最恶毒的是下单后过半分钟再取消,再下单,反复折腾人。
岑韫点开了手机蓝屏,NCS上,属于蒋锦程的私聊有一条回复。
【知道,但不想告诉你。】
可以,但我不想帮你。
前世,她和蒋锦程的因缘在她死后。
他为她伸张正义。
她身上已经消逝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
有人骂他吃人血馒头。
蒋锦程否认,坚称她是无辜的,并扬言所有有关她的视频赚取到的钱都会捐出去。围绕在她身上的负面评论有了反转,越来越多的人为她说话。
当然,坚信她是坏人,辱骂她的也不少。
关于她的视频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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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期,岑韫这个名字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她生前所做的好事终于有了被人看见的机会,世界一股脑吐出了许多爱她的人,但这对一个死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蒋锦程兑现承诺,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他仍旧是获得最多红利的人。
他手中的互联网账号是一把利剑,他是一位优秀的执剑者。岑韫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在这之前,她要确保剑不会砍伤她。
看NCS上说,没有一个人接受蒋锦程的采访,岑韫就放心了。
下午的第三节,是一节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迟曜正好在楼上,听说之后下来找她。
岑韫早就选好了位置看书,林妙竹把书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跟另一个班认识的人聊天。
左臂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岑韫还以为是林妙竹。
“不是说上课再回来,怎么回来这么早?”
“上课再来,可就见不到你了。”
岑韫看过去,害她在面试厅当着众多学生会干事的面挨骂的罪魁祸首来了。
“你来干什么?”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过来看看。”迟曜轻轻掐她的脸颊肉,转圈提了提,“小没良心的,这几天不是做你的司机就是做你的老师,就这么冷落我,你是一点都不怕我伤心啊。”
迟曜和她同框时,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总是比往常更多些。岑韫早就对四面八方的目光免疫,一心两用说:“温会长好像很看不惯我的样子,我对自己的面试表现很有信心,但保险起见,在我得到学生会成员身份之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迟曜靠在她手臂上的重量又重了重,人往她身上压,两人之间距离近得,迟曜一回头就能亲到岑韫的脸。
岑韫往后撤了撤。
她一撤,迟曜就像支撑不住似得,躺倒在她腿上。
岑韫:“……”
迟曜:“啊,我现在还不想睡。”
“呃,那个。”一位同学打断他们。“盛小公爵在门外,等,等你。”他对迟曜说。
话音落,盛觉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应当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声线冷硬:“阿耀,该走了。”
迟曜“啧”了声,恋恋不舍跟岑韫告别:“放学我接你,你跟司机说一声。”
“哦。”
一道大题因为迟曜的打岔到现在也没有做完,人终于走了。
岑韫舒了口气,打算重头捋一遍思绪。她情绪沉浸地快,以至于在下巴被抬起时才发觉迟曜折返回来。
他低头,快速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他最老实的一个吻,却在落下的瞬间引起轰炸般的效果。
各个角落的亲吻图遍布NCS每个角落。
大家都在说,岑韫和迟曜在秘密恋爱。
还有人说,一起传过绯闻的关系,不信岑韫和盛觉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但盛觉空脸色也太冷淡了。两人要么谈过,要么攻守互换。岑韫才是追求盛觉空但失败的那个。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盛觉空那么讨厌她!
讨厌岑韫的盛觉空,在最后一节课的课间,出现在岑韫教室的门前。
热闹教室骤然如凛冬将至,盛觉空冷淡的声音平铺直叙地送到岑韫耳边。
“爷爷想你了,放学你跟我一起回家。”
25. 第 25 章
真是神奇。
前世她努力了那么久,盛觉空都对她不冷不热。
这次她没做什么,盛觉空竟然会主动找来,邀请她跟他回家。
虽然是看望盛爷爷。
岑韫靠在座椅上,回复迟曜的消息。
岑韫:【盛爷爷叫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迟曜:【今晚的数学课怎么办?】
岑韫:【唔,不知道盛觉空学习怎么样】
迟曜:【没我好:)】
岑韫:【你是在吃醋吗?】
迟曜:【对,在你答应他的那刻起,我就在吃醋!】
岑韫:【那时候你也不在啊,吃哪门子醋】
迟曜:【是,停车场你坐上他的车,我才知道他私下找了你。但归根结底,我吃醋是你答应了他而舍弃了我,所以,从你答应他的那刻,我就在吃醋了。】
眼角经常能闪烁蓝光,岑韫在和人聊天。她虽然没有笑出声,但余光中可以看出来,她和人聊天很开心。
不用想也知道,岑韫在和阿曜聊天,他的消息也不断,是阿曜在问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没意思。
迟曜当着他的面吻岑韫的举动没意思透了。
他和岑韫是不可能的,他对岑韫也没有异样的想法,岑韫和谁传绯闻和谁恋爱和他都没有关系。
她和谁亲吻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讨厌迟曜无根据地挑衅。
那个吻是对他的挑衅。
盛觉空确信。
盛觉空的视线偷偷移到岑韫的唇上。
薄厚适中的唇正微微扬起,她下意识轻抿,嘴就会变得更红润些。
他在梦中见过更红的样子。
司机默不作声向前开,本该拐的地方却直行了。
岑韫和迟曜聊天的时候也留意着窗外的情况,她抬头:“这条路上不是只有老宅?”
“嗯。”
盛觉空收回目光,垂头,兴致缺缺不想说话的模样。
因为他低着头,岑韫没注意到他喉结滚动。
“嗯?”
岑韫皱眉,问:“真的是爷爷想见我吗?”
“不是。”盛觉空很诚实。
岑韫说:“你为什么骗我?我和迟曜约好了让他教我数学的。”她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对司机说:“司机师傅,麻烦停车,我要下车。”
剑拔弩张的车内,司机的呼吸声放到最小,他仿佛一个透明人,听不见看不着也不说话。
就开车,只是开车。
完全可以媲美专业的开车机器人。
眼看岑韫要再叫一遍停车,盛觉空开口:“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岑韫冷着一张脸,表明自己的立场。
“盛先生。”她说,“我想,以你的贵族身份来说,这不合乎谈话的规格。你骗了我,却没有一句道歉。”
“抱歉。”盛觉空说,“规矩是人定的。”
“你想跟我谈什么?”岑韫问,“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关系,我希望能换一个时间谈,你也知道,我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许多课程不太了解,我可不想考试成绩垫底。觉空哥哥,你也不想爷爷为我的成绩操心吧?”
盛爷爷很关心她,尽管他们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但盛爷爷有专门的人士陪在岑韫身边,岑韫在校内的动向都会报到盛爷爷耳朵里。
“你也知道爷爷为你的事操心。”盛觉空找到了理由,“你在学校里,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的言行……?哦,你是说,这个吗?”
岑韫点了点唇,狡黠:“你是说爷爷连我和谁谈恋爱都操心吗?迟曜是你的好兄弟诶,他也不差的吧?”
她的脑袋中忽然产生了新想法,一把抓住了盛觉空的手臂,摇了摇:“你说,爷爷会不会还存着让我们结婚的想法呀。”
车后座空间很大,岑韫和盛觉空之间,原本的距离足够坐下两成年男子。
现在她主动靠过来,推搡他的手臂。
盛觉空感觉整条手臂都僵住了。
但很快,他想起了迟曜俯身,吻落在她唇上的一幕。
盛觉空刚要说些什么,目光中,一辆车从对面驶来,盛觉空脸色一变,下意识揽住岑韫,将她护在身前。
岑韫刚要回头看,就感觉有一道不小的冲力,岑韫惯性向前,鼻子磕到盛觉空的肩。
岑韫痛哼一声,捂着自己的鼻子,想要起来,却在瞬间感觉到盛觉空将自己搂得紧紧的。
公爵府的车子防震防弹,如果不是特别猛烈的冲击,不会对车子造成太大的影响。司机的技术过关,很快稳住了,没有对车内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随着科技的发展,汽车质量过脆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纵使这样,对面车子的车头也被撞得残破不堪,盛家的车门部位瘪进去一块。
司机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车内就只剩下岑韫和盛觉空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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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韫微微起身,两人之间也不过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盛觉空的手还环在她的腰上,岑韫抬头,盛觉空也正在看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嘴上,那上面有一个小伤口,微弱到要不是他们距离这么近,他是不会看到的。
这个伤口只能是……
盛觉空目光不由自主沉下来。
她嘴上的伤确实是被迟曜咬的,而她现在人还在盛觉空怀里。
岑韫心中难得升起了丝微妙的情绪。
她偏过头,将脸靠在盛觉空的肩膀,有些虚弱地说:“感觉头好晕,好不舒服。”
这种程度的撞击,有车挡着,根本不会给人造成多大的伤害,顶多会受些伤害。
盛觉空顿了顿,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实在不舒服,可以去医院。”
岑韫靠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肩,全身力气都卸掉了:“我不想去医院,觉空哥哥,都是你害得我。”
她的手从他的肩下勾过去,勾搂住他的背。
两人的身体更加嵌合,盛觉空感受到她更多地方,柔软的、纤瘦的。
司机与肇事者交涉完,盛家派过来的另一辆车也到了。司机见盛觉空没下来,打算去提个醒,凑近了看到车内一团黑影,想起来偶尔听到的八卦和刚才车上的情况,他神至心灵,没敲门,而是退到一边。
过了没多久,车门开启,盛觉空从车上走下来。车门开着,他回身,将人抱出来。
岑韫在他怀里哼唧着难受,嘟囔着都怪他,脸扣在他的脖颈处,其余地方被垂落的黑丝遮挡着,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盛觉空的手托在岑韫的腿根上。
司机就在他正前方,盛觉空想看不到都难。他要岑韫换车,他送她回家。
岑韫吭叽着难受不舒服,叫他觉空哥哥,伸出手要他抱。
盛觉空没抱过任何人。
他本想拒绝,鬼使神差地俯下了身。
他本想扯过她的手臂,手伸出去又觉得这样太粗鲁,有损他的贵族形象。想要改为公主抱,岑韫的手却环住了他的脖子,就成了托抱的姿势。
岑韫的腿夹在他的腰侧,这样的姿势实在不雅。
盛觉空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脚步匆匆,像是迫不及待将身上树懒一样的女孩甩下去。
在将人放进车内时,动作却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温柔。
司机恍然,原来那不是讨厌……
26. 第 26 章
岑韫在盛觉空的怀中睡着了。
盛觉空将她抱到车上后就想和她分开,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总是抱着不合适。
但岑韫说自己不舒服,只有靠在他肩上才好受些。
“觉空哥哥,爷爷说过要你照顾我的。我哥哥也不在,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算了,我还是叫迟曜哥哥来吧……”
盛觉空冷淡着一张脸。
“上次我们一起出去,你哥感冒了,就是迟曜照顾的,最后是我给送去的医院。”
“你要是改主意想去医院,我可以让司机改道。”
这当然不是岑韫真正的想法,她心满意足地靠在盛觉空的肩膀上,难受地闭着眼睛,嘴上嘟囔着:“我哥在集训营里,就每天跟我打打电话,连面都见不到。觉空哥哥,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车驶进岑家别墅内,佣人在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只需要让司机打开车门,让安保将岑韫从车上抱下去。
全程他不用动一下。
盛觉空低头。
岑韫睡得正香,大概是梦到了在吃美食,还吧嗒两下嘴。
都送到这了。
盛觉空心想。
就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了。
他轻柔地将岑韫抱出来,掌心发热。
这是他应该做的。
如果不是他的临时起意,她也不会受到惊吓。
盛觉空抱着她,步伐快且稳。
佣人在前面带领。
盛觉空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
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香气,和她身上融为一体。
岑韫的房间装修精致,是很典型的富家小姐的装饰,让人感觉到她是在爱中千娇万宠长大的。
不过这里,怎么会进来一只老鼠?
跟在后面的管家忙解释:“这是凌多思,小姐的私人佣人。”
盛觉空把岑韫放下,为她盖好被子,对还在擦家具的凌多思说。
“跟我出来一下。”
后者无比认真地擦着家具,管家上前把他手里的抹布抢了,低声呵道:“还擦什么擦!小公爵叫你呢!”
凌多思一脸茫然。
管家又说了句“傻小子”,拖着他往外走,把人丢到盛觉空面前后迅速闪开。
画册和鲜花装饰的走廊,盛觉空问眼前人:“多少岁了?”
凌多思看了他一眼,回了:“十八。”
“十八不上学,在这里做佣人。”
“我是孤儿。之前在灵境俱乐部打工,岑小姐可怜我,把我带回来。”
盛觉空怔住,重新审视他,这才恍然他有点眼熟。
是斗牛场的那个。
盛觉空一窒,感觉喉咙发干。
“你才十八岁,做佣人不适合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去处。”
盛觉空的到来,惊动了岑青亦,晚上,岑青亦难得回家。
岑韫这时候已经醒了。
她吃完了晚饭,戴着耳机在学习。
尽管她早就预料到,今晚岑青亦会回家,还是装出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等佣人上来叫,才一脸惊喜地踏入书房。
“妈妈。”
岑韫在书桌前顿住脚步。
“你回来了!”
她搓了搓手,汇报着:“今天放学,觉空哥哥主动要求送我回家,我让他见到了凌多思。”
岑青亦递给她一张卡,问:“我听说回来的路上,你们出了车祸?有没有受伤?”
岑韫摇头:“盛家的车子,轻易无法受伤,而且觉空哥哥一直护着我。我感觉到,他对我是有好感的。”
趁着这时候,岑韫乘胜追击:“凌多思说,觉空哥哥想给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但我想,不如成立一个助学基金会,资助几个穷学生,把凌多思也算在内。”
觉空哥哥不就成立了好多个基金会?我这样做也算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你让孙颜帮你探查几个穷学生,为的就是这事?”
岑韫就笑:“什么都瞒不过妈妈的眼睛。”
岑韫从书房内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外,凌多思乖顺地等在哪,岑韫想到明天可以见到时焕,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连带着看凌多思夜顺眼了几分。
“你今天做的很棒。”她不介意夸一夸他,为他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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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我已经说服了妈妈,同意你去上学。你想去一中、圣乔治还是加拉赫呢?”
“我,我去哪都可以,我听你的。”
“可我就是要你自己选。”
“我……”凌多思喉结滚动,“我想去加拉赫,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学校。”
说完这句话,凌多思低下头不敢看她,双手无意识地互掐,红一块,白一块。
岑韫完全被他这副样子取悦了。
“真乖。”
她像是哄狗一样夸了他,随之奖励般地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轻飘飘的,凌多思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此刻,就是为了岑小姐去死,他也甘愿的。
岑韫不需要他为自己去死,短短几天,凌多思的身份已经经过了斗牛场兼职工、岑家佣人、岑韫私人佣人到岑韫资助的贫困学生一系列改变。
加拉赫的周末是双休制,岑韫带着凌多思出门,帮他定制加拉赫的校服。
量体裁衣,花费的时间不算短,岑韫叫上孙颜,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到附近的一中看看。
一中周六没课,但是也不放假,班主任带班,学生在教室内自学。
昨天已经和校长联系过,有老师在校门口为她接应。
她们一边向教学楼的方向走,一中的老师一边为她介绍学校内品学兼优但家庭贫困的学生,希望能够得到她的资助。
岑韫认真听着,等老师全部说完后,才问:“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时焕的人?”
“他今年读高一,家里有一个生病的母亲。”
老师疑惑地皱皱眉,在脑海中淘了半天也没有淘到这个人,岑韫的心沉下去,老师看出她的焦急,说:“我记得高一有一个学生姓时,叫什么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级的,不过你别急,档案室就在附近,我们可以先去档案室看看,再去教学楼。”
“好。”
一中的高一新生足足有两千人,好在系统上录入了每一个学生的资料,老师在电脑上输入了时字,顿时弹出来几个人。
连带着大头照也一起出现。
“快看,这个是不是?”
27. 第 27 章
那根本不是时焕,只是和时焕同姓,家庭条件同样不是很好。
这位老师不想得罪有钱人家的千金,委婉地表达了想要举荐的心。
岑韫恍惚听着,没当场答应下来,只是说:“我会考虑。”
她见了一中这些品学兼优但家庭贫困需要资助的学生一面,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就离开了。
孙颜见她情绪不佳,问道:“是没有看中的吗?”
岑韫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你找人到文西路永昼二十四小时售货店附近蹲守一下,如果看到有十七八岁大的男生,抱着很多东西要寄存,让人问一下是不是时焕,如果是,把资助他的事跟他说一下。”
“你们……关系很好?”
孙颜是岑青亦的人,有些话不能说。
“我之前路过那,和他说了两句话,迟曜哥哥吃醋揍了他一顿,给人打得好惨,如果他成绩还不错,我们就帮一帮他,如果成绩不好或者肄业了,我们就给他一笔钱,当做补偿。”
孙颜松了一口气,为岑韫的善良开心:“我会多找几个人,你放心。”
“嗯。”
虽然没找到人,好在不算没有出路,岑韫的心情还算平和,只是对比起离开前的雀跃,整个人的情绪都坠了一大截。
岑韫回来的时候,凌多思正穿着加拉赫学院的校服。
那只是样衣,均码,穿在他身上算不上合身,但也不难看。
相同的衣服,让凌多思有一种和岑韫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错觉,哪怕这件衣服不是他的,凌多思也不舍得脱下来。
他想要她回来的第一眼,看到他穿着加拉赫校服的样子。
然而他见她的第一眼,就感知到了,她不太开心。
出去一趟,笑脸变哭脸,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
凌多思短暂地嫉妒了一下,就打算想个办法,逗岑韫开心。
薄唇微启,一道嚣张却充满存在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韫韫,好巧啊。”
熟悉的声音,凌多思当即识别出来,这是近日对岑韫多番纠缠的迟曜。
令人恶心的迟曜。
说不准就是因为遇见了他,岑小姐才这么不高兴。
仗着岑韫背对着,凌多思目光阴恻恻地落在迟曜身上,如果有实质的话,迟曜身上的肉正在被他一片片片飞。
迟曜笑着向岑韫走来,也在间歇中扫了眼凌多思。
这世界上根本没那么巧合的事,他是看到NCS上有人发照片,那上面刚好是岑韫和这只老鼠的合照,发帖人的眼睛完全可以挖掉,竟然好奇老鼠是哪家的少爷。
少爷?
就算穿上金装,也掩盖不住一身的穷酸气。
真是越看越不顺眼的家伙,和岑韫没有一星半点般配的地方。
不,和岑韫一同被提起,都是对岑韫的侮辱。
迟曜压下胸中那股气,面对岑韫时又变成了好哥哥、百依百顺的追求者。
“你要想定制衣服,把人叫到家里去就是了,怎么还自己跑出来?”
岑韫直言:“不是,我是带他来的,妈妈决定让我资助他重新读书,我问他想去哪,他说加拉赫。下周他就可以和我们一起上课了。”
“韫韫。”迟曜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资助,一般人也进不来加拉赫,你还是等校长答应下来,再带他定制校服吧。”
“我妈捐了钱,昨晚校长就同意了。而且凌多思学习很好,达到了入学的标准。他是因为没有钱,才不选择继续读书,不是学习不好。迟曜哥哥,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哦。”
就这么护着,只是一个用心不良的穷酸鬼。
不管是在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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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是外面,她都这么护着。
迟曜不仅想带有色眼镜,他还想带刀。
岑韫的护短行为让他嫉妒、憎恶。恨不得凌多思立刻从眼前消失。
没有人会和老鼠一般见识。
迟曜强迫自己不去介意凌多思,对岑韫笑笑,道:“好,是我狭隘了。我想在这附近逛逛街,挑几身新衣服,你陪我?”
岑韫用他的话回:“你想买衣服,叫人去店里去就是,用得着自己跑一趟?”
她这话说出来带了点刺,迟曜察觉到,笑容收了回去。
岑韫脸上也带了点不自在。
没找到时焕,确实让她很郁闷。上次的碰面,如果不是迟曜,他们已经加上了联系方式。她的情绪还没散,迟曜自己撞上来,阴阳怪气地说一些话,岑韫听着气更加不顺。
她抿了抿唇,没再看他:“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她没忘记还等在一旁的凌多思,回头看去。
凌多思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岑韫没有安慰他的心情,冷淡地说了句:“回家了。”
“哦哦。”
凌多思抬头,视线还落在地面上,亦步亦趋追在后面,只与迟曜擦肩而过时,飞速挑衅地睇了他一眼。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富二代、加拉赫学院的天之骄子,那又怎么样?
岑韫还不是选择了他。
凌多思离开的背影,都透露着胜利者的姿态。
迟曜攥紧了拳,猛地给桌子一脚。
得意忘形的老鼠!
在岑韫面前他不好下手,等到了加拉赫,大把时间修理他。
老鼠就应该躲进阴沟里啊,怎么有胆量觊觎明珠呢。
迟曜重重舒了一口气,给林逸松打了通电话。
“武衡搏击,多叫几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