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竹马拉他下神坛》
第128章 挨打的男人
沈星言迷迷糊糊的处于半昏迷状态,眼前是晃动的人影,耳畔是嘈杂的声音。
“麻沸散还没起效···”
“等不及了,直接缝!把针线拿来!”
“针线来了···”
···
他的手被人紧紧握着,听到崔绾哽咽的声音,“言言,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很快伤口处传来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疼痛,是针线穿过了伤口,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冷汗如雨般冒出,浸湿了里衣···
文景帝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来,刚到太医院门口就见有人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倒,他抬脚想进去,可听到屋内传出的惨叫声,他腿一软,跌坐在地。
“圣上。”大太监急忙蹲下身搀扶。
“严慎···”文景帝茫然的望着屋里进进出出的人,问“朕···真的做错了吗?”
大太监安慰道:“圣上,太子殿下有错,但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都说血浓于水,他倒也没想伤您性命,圣上伤他也是无心,他不会怪您的。”
文景帝垂下眸子,想到自己刺了他一剑,那孩子竟还同他道歉···
苏慕遮说,他前世把沈星言丢下,让他被人虐待致死?如果那是真的,而那孩子都记得···
他捂住双眼,眼眶发热,小时候的沈星言软软糯糯,虽话不多,可每次见着他总是眼睛亮晶晶的喊着要父皇抱。
他爱崔绾,对沈星言的宠爱远超过任何一个孩子,只有沈星言,会被他抱在怀里带在身边,也只有沈星言会抱着他的脖子与他亲近,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言言再也不要他抱了,看到他时,眼里也没了光芒,只剩下淡漠的恭顺···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太医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来,带出一堆染血的帕子。
文景帝撑起身子,拖着被冻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啪!”
文景帝浑身一震,虽然打的不是他,但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挨了打的祁英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给我去外面跪着!”
祁英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因着失血,一张脸惨白的让人心疼,他没看一眼文景帝,默默的退了出去,在门口跪下。
崔绾身旁的侍女给沈星言擦了身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给沈星言盖上被子。
“桃子,你先出去。”崔绾冷冷的瞪着文景帝。
桃子扫了一眼二人的脸色,知道两人这是免不了一顿吵,她只好应声退下。
文景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磨蹭到崔绾面前,问:“言言他怎么样了?”
“啪!”又是一巴掌,打的文景帝一时有些懵,崔绾气急了打人常见,但动手打他却是头一遭。
“他是你儿子!”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胸膛上,崔绾哑着嗓子骂道,“你丧心病狂了吗?虎毒尚不食子,那是你亲生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脉,你这个混蛋,你竟下这么狠的手!我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混球?”
她崩溃痛哭,却又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了沈星言,一想到沈星言伤的这么重,她心疼的快裂开了,仿佛那刀是刺在自己身上,那针是扎在她的心里···
文景帝愧疚的一把抱住了她,低声道:“朕不是故意的。”
崔绾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恨声道:“言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随他去,你一个人享受你的江山吧,再也没人管你,爱杀谁杀谁去,把你那些文臣武将全杀光了才好,我看你晚上睡不睡得着。”
“绾绾···”
“闭嘴,滚出去,再吵醒言言让他疼我跟你拼命!”
文景帝被骂得毫无还口之力,只得默默的退出房门,看到小厅里跪着的祁英,他又一肚子火,想上前踹上两脚,又觉得有失体面,只得负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大太监让人搬来暖炉时,两人一坐一跪,左脸上都带着巴掌印,竟然莫名的滑稽。
大太监低头小声道:“圣上,崔相和百官们都在承德殿外跪着了,又下雪了,各位大人年纪都大了,怕是经不住严寒。”
文景帝皱起眉,“他们来瞎凑什么热闹?”
“都是听说圣上要杀太子,所以···”
原是崔善水带着百官赶来给太子求情了。
文景帝气的猛拍桌子,吓得小厅里的人齐刷刷的跪下了。
“朕···”他想发火,可一想到崔绾可能会出来再骂他一顿,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老子打儿子这是朕的家事,这群老东西凑什么热闹?”
大太监忍不住腹诽:这还是家事?差点一剑捅死太子。
“圣上的家事就是国事,太子之事圣上未做处决,各位大人都忧心忡忡啊!”
“让他们走,朕可没心情应付他们。”
“是···”
大太监冒着雪一路疾行,身旁的小太监们打着伞紧追着他到了承德殿外。
百官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他们身上落了雪,每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大太监急忙在为首的崔善水面前蹲下,低声劝道:“丞相大人,雪大了,您让各位大人们回去吧,都是肱骨之臣,若是冻坏了,圣上可要心疼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崔善水抬眸看他,问:“太子殿下如何了?”
“如丞相所知,殿下重伤,幸好及时送去太医院,太医们已经为殿下处理了伤口,但殿下伤的重,即使缝合了伤口,仍不宜挪动,现下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太医院,您放心吧,这么多人在,定能保殿下性命。”
崔善水眉头紧皱,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问:“那···圣上怎么说?可有说要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这奴才说不准,圣上态度并不明朗,奴才斗胆猜测,圣上是心软了,再有皇后娘娘在,应是不会真的打杀了太子,可丞相这般大的阵仗只怕要惹得圣上不快,不如让各位大人先行回去,待明日早朝再来。”
崔善水这才堪堪松了口气,他松开手道:“多谢公公,圣上那边还请公公替太子多美言几句。”
“丞相放心,太子殿下到底是圣上的血脉,圣上只有太子和二殿下两个儿子,哪能真的舍得动真格,只是一时之气罢了。”
“严公公。”祁枭忙叫住他。
大太监这才发现祁枭也在。
祁枭忙追问道:“犬子他···如何?”
“大将军,奴才也不知道圣上何意,您再等等吧。”大太监说完忙不迭的离开了。
崔云庭膝行几步到崔善水身旁,低声问:“爹,太子这可是谋反,圣上这样的人真的不会杀他吗?就算不杀,怕是这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吧?”
崔善水长叹一口气道:“严慎从小陪着圣上,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他说圣上心软自然是不会有假,他倒是提醒了我,还有二殿下,本以为二殿下是前朝公主的血脉不会有机会继承大统,可经此一事,圣上若是选择了二殿下···”
想到此处,崔善水忙道:“你去看看二殿下在做什么,莫要让他趁虚而入。”
崔云庭觉得他是杞人忧天,沈哲宇才多大?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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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狐狸精"
天色渐暗,除夕宴也被取消了,崔云庭在宫里暗线的带领下来到了冷宫僻静的一角,远远的就见宫墙边上,站着几个人,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几个人影后,地上还倒着个被堵了口五花大绑的。
几个人奋力挖着,一铁锹一铁锹的往外铲土,堆成了个小土丘。
崔云庭在那看了一会,天色完全暗了,有人点了宫灯,将那个坑照个通亮。
沈哲宇负手命令道:“把他丢进去。”
跟随他的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人小声道:“二殿下,这人可是圣上要保的人,二殿下这就埋了吗?”
沈哲宇抬头瞪了那人一眼:“埋就埋了,出了事,我自己担着,我还小,犯点错是难免的,我就不信父皇会为了个妖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这···”御林军们不敢动,皇帝是不会杀他,可他们怕就危险了。
“你们都是太子哥哥精心挑选来保护我的,就这点胆量?你们把他踢下去,我自己埋土。”
御林军们只好硬着头皮把呜呜挣扎的苏慕遮踹入了坑里。
沈哲宇竟然真的拿起铁锹,开始往里头铲土。
苏慕遮被泼一脸土,挣扎着蹭掉了口中的帕子。
“二殿下饶了我吧,您这么小年纪怎么能动手杀人呢?会有业报的,您行行好,放我一马好不好?”
沈哲宇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苏慕遮堪堪松了口气,心想着还是小孩子好糊弄。
沈哲宇蹲下身,看着坑里的男人,露出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诡异的笑,让人毛骨悚然:“你娘没有教过你祸从口出吗?所有害我哥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而你,是第一个。”
苏慕遮惊恐的看着上面的孩子,仿佛那个小小的躯壳里住着的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你···你是谁?”
“他太多话了,你!”沈哲宇指了一人,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把他敲晕,别影响我埋土的效率。”
那御林军回过神来,拿着铁锹哐的一声砸在了苏慕遮的脸上,瞬间把人砸晕了。
沈哲宇这才继续铲土。
崔云庭听着那一下又一下铲土的声音,只觉得汗毛直立,他见过这孩子在沈星言怀里是如何纯良无害的笑,可现在的沈哲宇仿佛邪魔上身一般···
“舅舅,你在这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沈哲宇的声音,把出神的崔云庭吓了一跳。
沈哲宇笑着道:“咱们又见面了。”
“又?”崔云庭总觉得对方这话是话中有话。
沈哲宇叹了口气,语气深沉:“算了,这次你好好活着就行。”
崔云庭一头雾水,不等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沈哲宇已经走远了,他回头看着那个已经被填平的坑,惊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
大年初一,沈星言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腹部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感觉到有人正抓着他的手,他想动,却又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哥哥。”沈哲宇软软的声音传入耳朵,沈星言这才发现床边的小家伙。
崔绾身上披着厚实的氅衣,趴在床尾睡的正熟。
沈星言怕她着凉,想叫醒她。
“嘘~”沈哲宇将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低声道“她天亮才睡着,哥哥莫要吵她。”
沈哲宇一向不敢出现在崔绾的面前,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一直等到了崔绾睡着了才偷偷爬窗进来。
“哥哥。”沈哲宇像只小羊般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心疼的蹭了蹭,“你一定很疼吧?”
沈星言被他蹭的痒了,也压着嗓子道:“哥哥不疼,小宇别担心。”
“哥哥骗人。”沈哲宇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哭腔,像个小大人一般责备道“以后不许再受伤,也不许再生病,你再等等小宇,等着小宇长大了保护你,好不好?”
“好~哥哥答应你。”
两兄弟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崔绾。
“言言,你醒了?”崔绾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沈哲宇见她醒来忙在床边站好。
“小宇。”崔绾莞尔一笑,柔声道,“帮你哥哥叫太医进来好不好?”
沈哲宇愣了愣,这大概是崔绾对他说话最温柔的一次,他笑着应道:“好,我这就去叫。”
沈星言看着弟弟一路小跑离开后,才道:“母后这是释怀了?”
崔绾摸了摸他的脸确定没有发烧后,松了口气道:“他是他,他母亲是他母亲,你们兄弟感情好,母后也不该对他太冷淡。”
“母后能这么想就好。”
···
门外的两人还在等着,祁英果真就听崔绾的话跪了一整晚。
见沈哲宇出来请了太医进去,他强撑着发麻的膝盖爬起来,扒着门框偷听里面的情况。
文景帝一晚没睡,看到祁英在扒门框,他黑着脸走过去,低声呵斥道:“你走开!”
祁英不理他,只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
文景帝见赶不动他,皱紧了眉头,也趴在门上偷听。
两人一左一右,隐隐听到太医说什么没有发烧,伤口没有感染,暂时不要挪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直至听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文景帝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道:“你给朕过来!”
祁英这才离开了房门口,可他刚走开一柄利剑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文景帝恨恨的骂道:“你是狐狸精吧你?你对太子下了什么迷魂咒了?竟哄的他要造反!朕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祁英不卑不亢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上一世若非你造孽,我们根本不会闹成那样,这一世也是如此,但凡你愿意给祁家一点信任,就不会有昨天的事。我对他从未下过什么迷魂咒,你若真的了解他,就该知道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祁家,也是为了天下百姓,为留住南渊所有武将的心,不再重复前世的悲剧。你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不知道人心可贵吗?”
“你···你还敢对朕说教?朕要你教?他是朕的儿子,朕还没你了解他?”
祁英不想与他争辩谁更了解沈星言,只正色道:“我昨天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你若相信那个道士所言,就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打下北狄和西景做聘,让你青史留名,待功成圆满时,兵权上交,只要让我陪在他身边就好。”
“他是太子不是公主,什么聘不聘的?不要脸的朕见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他要娶妻生子,留你个男人在身边···”
“他不会!”祁英眼神无比笃定,“他是爱我的,我不相信他那样洁癖的人会愿意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成婚生子,如果他成亲生子一定是你逼的。”
文景帝气的脑瓜子嗡嗡,他气急败坏的骂:“你···你真是,无耻至极,两个男人,能爱个屁,朕非得砍了你不可···”
房门突然被打开,崔绾阴沉着脸,瞪了二人一眼。
“你俩有完没完?要打要杀出去打,在这瞎逼逼什么?”
屋里的太医退了出来,投来异样的目光,文景帝又觉得没面子,默默的放下剑。
崔绾虽生气,但又怕文景帝因此事重罚沈星言,出来前她特地交代沈星言说几句软话,别再惹怒他。
她软了语气道:“他醒了,圣上···不进去看看他吗?”
文景帝沉着脸犹豫了一会,还是气呼呼的进了屋。
崔绾仍是生祁英的气,只冷声道:“你继续给本宫跪着!”
面对崔绾,祁英很是听话的跪下了,他知道崔绾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只是罚跪已经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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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哥哥做不到的事,我帮你"
文景帝黑着脸在沈星言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看到沈星言身旁睡着的小家伙,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本以为经过李溶月一事他们会生了嫌隙,不曾想他们兄弟竟这般好。
这一幕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酸涩,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依赖着自己的兄长,也曾在兄长受伤时彻夜不眠的守着,可后来,他爱戴的兄长却要夺他的皇位,砍他的脑袋···
“父皇。”
文景帝回过神,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他瞪了一眼沈星言,却在看到儿子那张惨白的脸又下意识移开视线,一个人别扭的生着闷气。
沈星言伸手拉住他的手,轻声道:“父皇,儿臣对不起你。”
文景帝冷哼一声,语气不善:“你还知道对不起朕,连你亲爹的反都敢造,得该你挨这刀。”
沈星言见他说话虽冲,却没有甩开自己的手,那眼底的青黑色也昭示着昨晚内心的挣扎···
他依然语气温和,缓缓说道:“父皇,儿臣明白您的难处,因为被信任的人背叛过,所以很难再去相信别人,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如临大敌。就像伤好了,可疤永远在那。身居高位,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您只能每天都防着别人害你,终日惶惶不安。儿臣要跟父皇道歉,是因为儿臣伤了父皇的心。可父皇啊,您这样不累吗?”
沈星言的话每一句都落在了他的心底,让他心底的那道疤又在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眸中的酸涩感,哑声道:“你还小,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曾经托付真心的人在背后捅了你一刀,还想要你的命,那种感觉就像把心掏出来反复凌迟。”
沈星言握紧他的手,“父皇,喝水也会呛着,难道因为呛了就再也不喝水了吗?我们都是凡人,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活着要每天提心吊胆,夜不能寐,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倒不如大胆一回,放手赌一把,也许会有另一片天地。”
文景帝沉默半晌,问:“他那样对你,你还愿意信他?”
“父皇不是他,怎知他就过的好呢?”沈星言苦笑道,“活在愧疚和懊悔中却不敢死,才是真正的地狱。”
文景帝从未站在另一个角度想过,他想,如果兄长当时真的杀了他,会不会也终日活在愧疚中?
“父皇”沈星言望进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我信他,并非只因私情,而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堕入地狱。失而复得乃人生大喜,可得而复失却是生不如死,一个人一旦尝了甜头,就一定不会想再去吃苦,这是人性啊,父皇应该比儿臣更明白。”
文景帝迟疑不决,最后他只道:“你容父皇好好想想。”
待文景帝离开后,一直睡在沈星言身旁的小家伙睁开了眼睛,眸子清亮有神,丝毫不像刚睡醒的孩子。
他趴在沈星言身旁,看着再次陷入沉睡的哥哥,他挨着沈星言轻轻蹭了蹭,低声道:“哥哥做不到的事,我帮你。”
···
承德殿里,崔善水皱着眉,看向空空如也的龙椅,一群大臣们议论纷纷。
崔云庭从外面进来,悄悄绕到了崔善水身旁,低声道:“太子已经挪回东宫,可东宫封禁还未解除,我们进不去,圣上这么久没有表态,还软禁着太子,我看危险啊。”
崔善水的目光落在一旁同样眉头紧锁的祁枭身上。
崔云庭见他盯着祁枭,说:“听说那祁小将军被关起来了,大将军怕是也急。”
崔善水冷哼一声,语气冷了几分:“实在不行,就只能来硬的,我当初能让他坐上这个位置,如今也能把他拉下来,谁也别想动我的女儿,更别想动我外孙。”
他想,事关祁家,说服祁枭起兵并不难。
宣文殿内,文景帝看着桌上一堆的折子,头疼的捂住了额头,他还没想透沈星言的事,前朝已经来了一堆折子。
大太监端着茶水进来,轻声道:“圣上,年都过完了,您还不去上朝,各位大人们都已经在承德殿等着了。”
文景帝睨了他一眼,问:“太子挪回东宫了?”
“是,今日挪回去了,还不大能动,但已无大碍,还有皇后娘娘一直在东宫照顾着,您放心。”
文景帝长叹一口气道:“把皇后叫过来。”
“是。”大太监立刻吩咐了人去请崔绾。
大太监刚打发小太监去东宫请崔绾,转头就见远处来了个小小的身影,他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小家伙才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捧着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糕点。
“哎哟,二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沈哲宇笑笑道:“听说父皇几日没睡好,我来看看。”
“啊,这···”大太监想着崔绾过来怕是还得一会,他这才道“那您稍等,奴才给您通报一声。”
“好,我等着。”
大太监这才进去通报,不一会他就出来领着沈哲宇进了殿。
沈哲宇乖顺的行了礼,文景帝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他头也不抬的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小儿子,只道:“你先自己玩着,父皇处理一下急事。”
“好!”沈哲宇甜甜的应了一声,自己爬上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拆开那包糕点,晃着两条腿慢悠悠的吃着。
等文景帝停下笔,一转头就见小儿子满脸笑容的望着他,手中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糕点,俨然一副小孩子拿着吃食来找他玩的姿态。
他心一软,起身走到沈哲宇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东宫待得可还好?”
“好,太子哥哥疼我,什么都给我最好的。”
沈哲宇笑的一脸无害。
文景帝叹了口气道:“太子是个好哥哥,小宇也要做个好弟弟,知道吗?”
“儿臣知道。”沈哲宇将手中的糕点含进嘴里,拿了牛皮纸上最后一块糕点递给他,“父皇,东宫小厨房做的糕点好吃,儿臣特地给父皇留了一块,父皇吃。”
文景帝见他都吃了这么多,笑着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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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走,咱们回家。"
第 131 章 ";走,咱们回家。";
“圣上。”大太监进来道“皇后娘娘来了。”
文景帝收回手道:“小宇自己吃吧,父皇和皇后还有事,你去别处玩好不好?”
沈哲宇脸的笑容有些僵,他看着手中没送出去的糕点,只得又默默放回牛皮纸,包了起来,起身告退。
可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坐了下来,宣文殿伺候的太监们见他只是个小孩,便也没有赶他。
“绾绾。”文景帝将那份刚拟好的圣旨交到崔绾手中。
崔绾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圣旨,“这是什么?”
文景帝凑到她面前,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揽住娇妻的腰,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你不是想去江南吗?朕陪你去,等言言伤好了,让他监国,我们···出去好好玩玩,好不好?”
“你···真的?”崔绾错愕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向执拗的男人竟然妥协了。
“绾绾,你说的,陪你去江南你就原谅我的,可要说话算话。”
崔绾似乎还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她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言言说的对,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要每日提心吊胆的活着,那活着可就累死了,朕只有你们了,反正这江山迟早都要交给他,让他去折腾吧,朕现在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崔绾喜极而泣,她轻捶了男人一拳,“你半辈子才想通,你是驴吗?怎么那么倔?”
文景帝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歉疚道:“对不起啊绾绾,是朕负了你,以后朕好不好补偿你好不好?”
“嗯。”崔绾轻轻拥住他。
文景帝轻抚她的背,道:“长姐在江南这么多年一封书信也没有,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好,我让人准备点她喜欢的古玩字画,她定不舍得把我们赶出去。”
“好~朕的皇后最贴心了。”
···
沈哲宇听着里面的夫妻俩腻腻歪歪的计划着怎么出游,他松了口气站起身,带着那块没送出去的糕点走了。
***
祁英在慎刑司的牢房里关了两日,终于有人来开了锁。
祁英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崔绾,她身后的文景帝始终板着脸,满是嫌弃。
“皇后娘娘,阿言···”他顿了顿,还是改了口,缓了语气问“太子殿下如何了?”
崔绾语气平和道:“来告诉你一声,言言他没事,你可以走了。”
祁英站起身,看了看她身后的始终没正眼看他的文景帝,他低声问:“我可以见见他吗?”
崔绾叹气道:“你爹在宫门口等了这么多天,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
“本宫和圣上过段时间要去江南,朝中之事要暂交太子,这段时间,趁着太子养伤,圣上要同太子交代政务,他又伤着,所以你就别打扰他了。”她凑近祁英压低声音道“省的圣上见了你就烦。”
祁英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那个满脸不爽的皇帝,他没想到文景帝这样的倔驴真就让步了。
崔绾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道:“本宫虽生你的气,也不信你,可言言信你,本宫就···勉强信你一次,你若再敢负他,本宫绝不轻饶!”
祁英眼眶一阵发热,他跪下对着她郑重的磕了个头,“祁英向您保证,此生唯他一人,定不负他。”
“你少来这套。”文景帝瞬间急眼,他指着祁英,恨不得戳人脸上去,他愤愤道“你是要出征!你以为你要娶媳妇啊?还发上誓了!少占我家言言的便宜,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啧!你怎么回事?”崔绾急忙拦住他,生怕他要动手打人。
“朕···”
“走了走了!少说两句。”崔绾推着气急败坏的文景帝往外走。
祁英看着二人消失在牢房拐角处,还能听到崔绾的抱怨声:“叫你别跟来,来了又生气。”
“朕真是忍不了了!”
“忍不了你俩以后别见面···”
···
祁英目瞪口呆的听着二人逐渐消失的声音,回过神后,他却忍不住模糊了双眼,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原来结局真的可以改写···
二月初,文景帝和崔绾带着一队人出发去了江南,太子奉命监国。
半个月后,大将军祁枭准备点兵出征。
临行前夜,祁英再次来到宫门口求见,他想跟沈星言道个别,此前文景帝不待见他,崔绾便收了他的入宫令牌,文景帝走后,他几次求见,沈星言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他想,今日是离开前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沈星言不见他,他就带着军功回来再见他···
“祁小将军。”小太监笑眯眯道,“太子殿下请您去东宫相见。”
祁英跟着小太监进了宫,他满心欢喜的走在那条前往东宫的小道上,看着地上一块块青砖,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小时候蹦蹦跳跳的背着书袋,少年时总是急匆匆的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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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祁小将军?”前方传来风吟的声音。
祁英抬头望去,见小道上站着三道熟悉的身影。
沈星言一身雪白的氅衣,站在青灰色的小道上,就那样遥遥望着他。
风吟和秦尚手上抱着一沓的折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识趣的先回了东宫。
祁英缓缓走近他,扯出一笑道:“我明日···要出征了,来看看你。”
沈星言看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祁英有些低落的问:“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吗?”
沈星言瞅着他,淡淡的笑着:“祝你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沈星言的态度不冷不热,让他心仿佛被人揪着一般,又痒又疼。
“好,那我···走了。”
“嗯。”
气氛莫名冷淡,祁英心里盼着他多与自己说两句,可他手足无措的杵了半天,沈星言再没了下句。前世他离开前,沈星言送了他玉,与他说了好久的话,可如今···
他只得落寞的转身离开。
“祁英。”
他猛的转过身,看着沈星言笑着张开了双臂。
“抱我。”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光束下的神明对他张开手,他瞬间红了眼眶,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泣不成声。
“我想你···”他像个被冷落的孩子,突然得到了拥抱,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
沈星言像顺毛般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别哭,我一直在。”
祁英却将他抱的更紧了,生怕松开一秒他的阿言又不要他了。
沈星言无奈的笑着,问:“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抱着我?”
“嗯。”他抱的更紧了,带着鼻音委委屈屈的耍赖,“你让我抱的,抱了就别想让我松手。”
“哦,看来我准备的饯行宴可以撤了。”
祁英一愣,稍稍松了些劲,却仍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饯行宴?”
“嗯。”沈星言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问“明日要走,今晚不留下吗?”
祁英眸子似落了星星一般,他惊喜的说不出话。
“走,咱们回家。”沈星言牵着他的手,朝前走去。
祁英看着被对方牵着的手,如从前那般,他的阿言牵着他带他回家,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让他好似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生怕梦醒就会跌落万丈高空,他只能紧紧的牵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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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做你的后背
东宫小筑里,祁英一瞬不瞬的盯着给他倒酒的人。
沈星言一抬眸就见少年对着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他无奈道:“别盯着我了,快吃菜,都是你爱吃的,回了军营可没这伙食。”
“我正在吃啊,我的阿言这般好看,秀色可餐。”
“咳咳!”一旁的风吟先吭了声,板着脸道“祁小将军注意言辞,莫要轻浮。”
沈星言嘴角压着笑,这句话太耳熟,前世风吟不知说过多少回这样的话。
祁英却置若罔闻,一双眼始终无法从沈星言的脸上移开。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沈星言起身去了内室,少年的目光就一直追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风吟见没人了,凑到祁英身旁低声道:“祁小将军,托你个事呗。”
“是为罗烨吧?他的入军申请我已经看到了,分去了伙房。”
“嘿嘿。”风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这儿子想跟着您挣个军功,您看要不给他个机会?”
祁英看着他,风吟倒是难得求他一次,想到前世这个山匪头子知道风吟染了疫病后,竟主动投降,在风吟身旁照顾了半个月,最后两人都没留住···
“在伙房安全,跟着我可不能保证。”
风吟叹气道:“我知道,可他就是想上阵杀敌,他虽是山匪出身,但也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为这事已经求我好几次了,毕竟喊我一声后娘呢,您看···”
“嗯,知道了,只要他不怕死,会给他机会的。”
“多谢祁小将军,我再给您添个菜去!”风吟高兴的蹦哒走了。
“呵,保家卫国?怕不是想挣功名娶你吧。”祁英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却发现这口感有些许熟悉。
“这是女儿红。”沈星言手中端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祁英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味道这般熟悉,这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
“嗯,就是你从前去偷酒的那家,不过这次是花了钱买来的。”
“他们竟肯卖你?”祁英饮了一口,只觉得这味道熟悉,让他身心舒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半夜带着沈星言去偷挖藏酒的时光。
沈星言给他斟上酒道:“他们的女儿嫁了,自然是肯把那酒挖出来,我说想买一坛讨个吉利,他们要送,我不习惯平白拿人家东西,便付了银子。”
祁英觉得那家女儿蠢笨如猪,长得又丑年过三十还未出嫁定是没人要的,不曾想竟还嫁出去了。
“那···”祁英小心试探道“殿下觉得我能嫁出去吗?”
“祁小将军年轻貌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嫁你,好不好?”明明是调笑的话,少年却提着心,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祁小将军想当太子妃,有何过人之处?”
“会伺候人,算不算过人之处?”少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奶狗。
沈星言浅浅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默默的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酒,随后将刚刚拿来的盒子推过去给他。
祁英看着那盒子,心中一喜,他想定是那块玉,可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个长命金锁。
沈星言的东西他都见过,小时候沈星言就常戴着这锁在身上,两人一起睡时,他总喜欢把玩着沈星言脖子上的金锁,后来,那金锁被沈星言摘下来,存放起来了。
“你这是···”
“借你戴,打完仗记得亲自还给我。”
沈星言语气平淡,却让少年红了眼眶,他凑到沈星言身旁,握住他的手与他额头相抵,颤声道:“好···这次我定平安回来,你放心。”
沈星言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偏头吻了上去,轻柔的吻如春风掠过湖面,却在少年的心底漾起惊涛骇浪。
“这次,我在你身后,做你的后背,你只管安心前行。”
曾经的遗憾仿佛在这一刻被填平,阳光终会刺破云层拥抱大地···
“阿言啊···我爱你。”他不给沈星言说话的机会,吻上他的神明,夹杂着温热的咸湿的泪水,在绵长的吻里将那十五年日夜积压的思念诉尽···
圆月当空,寝殿昏黄的灯光透出窗子。
门外的小院里的孩子盯着那扇寝殿的房门许久,他看向手中攥着的玉石,那是沈星言丢掉的玉石,被他在草丛中捡到了。
他看着手中的玉石,他想起北逃时在玉山看到的那个水深到发蓝深潭,那颜色像极了手中这块玉石。
那时,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把哥哥找回来,他把自己见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留下一点,他想等哥哥回来了与哥哥分享,于是他想装一点潭水···
结果差点淹死在深潭里。
前世他失败了,如今哥哥回来了,却和那个罪魁祸首和好了···
他气的将手中的玉石砸向寝殿的房门,玉石砸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沈哲宇仿佛发泄了怨气一般,长叹了口气,他拿出怀中那块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糕点,这块糕点没送出去,他想,应该是没用了,便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水池,离开了,却不知池子里的鱼可遭了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床上的两人竖着耳朵听外面传来的动静。
沈星言轻声道:“许是小宇来了,这段时间他总要赖着同我一起睡。”
祁英有些吃味,抱着他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听说他埋了苏慕遮,这孩子怕是不简单,我不在,你可留个心眼,莫要因为他小,与他太亲近忽略了他的变化。”
“嗯,我知道,我准备让他跟着老师,老师最擅因人施教,定能把他教好。”沈星言说着轻轻捋开他额角的碎发,“今晚贪杯了,可有喝多?”
祁英摇了摇头,抱着他,讨宠般把头蹭在他温热的颈窝,低声道:“没有,我高兴,不会醉。”
沈星言轻轻抚着他的头发,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阿言。”他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低声道“你来上我吧。”
沈星言的手顿了顿,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曾经他们为了上下的问题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屈居人下,仿佛那就是原则性问题,如今祁英竟主动让步了。
他以为沈星言没听见,又低声问了一句:“你···不要吗?”
他问出这话,又觉得尴尬,如果沈星言拒绝,那岂不是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祁英···”沈星言翻身将他压下,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眼尾,薄唇轻启“为什么?”
祁英揽着他的腰,与他鼻尖相蹭,“我就是想让你再亲近我一点,阿言啊,我感觉太不真实了,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我愿意永远都不要醒过来,阿言,你再主动亲亲我好不好?”
沈星言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眼尾的泪水,柔声道:“好,我证明给你看,这不是梦。”
温软的唇瓣覆上他的,沈星言的吻如春风细雨般,还带着一丝香甜的,让他沉迷这样的纠缠,心里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渐渐被融化。
他和阿言的第一次是凶残的,是不堪的,撕咬后的血淋淋。
而沈星言却总是温柔的,小心的,没有凶狠的撕扯,正如他这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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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大结局
风停雨歇,二人泡在浴池里,祁英乖乖的坐着,享受着沈星言给他擦背,宽厚的背上满是交错的鞭痕。
沈星言的指腹轻轻落在那些疤痕上,描画着。
祁英被挠的痒了,忍不住动了动。
“阿言,别动,痒。”
沈星言轻笑一声:“你爹下手倒挺狠,这疤怕是消不了了。”
祁英转过身,环住他的腰,低下头吻了吻他肚子上那道新疤,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爹更狠,吓死我了。”
仿佛那一剑哪是刺在沈星言身上,是将他的心扎了个透心凉,他以为自己又要失去阿言···
沈星言轻抚着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他抱着沈星言的腰,泪眼模糊的望着他,哽咽的问“你真的原谅我了吗?一想到我做的那些混账事,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你怎么能不恨我?我心里就没底啊,阿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管我?”
沈星言叹息道:“你还记得你走那年,我在城门口答应过你什么吗?”
祁英怔了一下,那年城门口···
【“阿言,你等着我凯旋而归,给你带一朵北狄最美的芍药花。”】
【“好,你安心去,家里有我,我会替你照看好二姐和忠儿,定不会叫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好,一言为定!我走了阿言,记得给我写信!”】
【“嗯,等你回来。”】
那时的少年像一束光,一说话就笑,一笑就发光,可后来,他眼睁睁看着少年被推入深渊,却无能力···
沈星言苦笑了一下,他垂着眸子哑声道:“是我有负所托在先,说好的我看家,你打江山,可我···食言了,我不但没有保护好他们,还让他们丢了性命,你恨我,怨我,我都理解。”
尤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的至亲,他要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阿言···”他捧起沈星言的脸,“我知道你真的尽力了,我不怨你,是我不好,我该听你解释。”
“祁英啊。”他望着少年的脸,“我亏欠你在先,要如何恨你?只是,自那之后,我们之间隔着两家人的血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个世界已无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离开。”
即使人就在身边,祁英依然觉得心脏在阵阵抽痛,仿佛还处在那个没有沈星言的地狱中。
他为沈星言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己却止不住的流泪。
“上天垂怜,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这一世所有的遗憾都还没有发生。”他低头轻轻吻去了沈星言眼角的泪珠,恳求道“阿言啊,我愿用一生去弥补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沈星言轻轻摸了摸他的侧脸,凑上去吻了他,问:“都这样了,你还要问吗?”
无言的答案,少年再难控制自己,带着苦涩的泪水虔诚的亲吻他的挚爱…
…………
勾月西沉。
沈星言累极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抱到床上的。
他本不想败对方的兴,可祁英是个不知疲倦的,根本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只能可可怜怜的求饶。
“阿言···”他吻了吻沈星言,看着那双困的快要阖上的眸子,他蛊惑极力着“阿言,说你爱我,好不好?”
沈星言哑着嗓子道:“祁英,不闹了,天都快亮了,我快累死了。”
“阿言,你说一句嘛,说你爱我。”少年不依不饶的。
“我想听,阿言,你遂了我的意吧好不好?就说一句。”
少年闹得厉害,沈星言生怕一身骨头要被对方拆了,他伸手捧住祁英的脸,缓了气息,带着几分无奈道:“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少年垂下头耍赖般蹭了蹭他胸口,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想听你说嘛。”
沈星言妥协般的叹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道:“祁英,你是傻瓜吗?前世今生我只爱过你一人啊,我不说,你就看出来吗?”
哪怕这人伤他至深,哪怕前世到死都没和解,可…
爱从未消失过…
“阿言,我知道。”他将头埋在沈星言的脖颈间,声音嘶哑,他太想听这句话了,仿佛只有阿言说出口了,那被收走的爱才重新回来了。
沈星言就如那沁骨的毒,浸透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头。
前世,沈星言死后,无尽的痛苦、悔恨,都如钢刀刮骨,将他凌迟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这一世,他要抓紧这人的手,一辈子都不会再松开。
怀里的人儿已经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他不舍得睡去,他看着熟睡中的沈星言移不开眼睛。
折腾了一整晚,他才觉得这一切不是梦。
他轻轻在沈星言的额上落下一吻,抱着怀里温热的人缓缓闭上眼,低声道:“我也爱你。”
…
清晨的阳光照亮小院,宫人们准备着伺候主子洗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诶?池子里的鱼怎么都翻肚子了?”
“太久没喂饿死的吧。”
“你家鱼在池子里能饿死?”
“那可能冻死的。”
“快捞起来,别叫殿下一早就看见这晦气物!”
···
门外传来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祁英,他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声,往身旁摸了一把,发现身旁空荡荡的,他瞬间清醒。
“阿言?阿言!”他慌乱的跳下床,却被被子绊的狼狈的跌在地上。
“做什么慌里慌张?”沈星言穿衣穿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祁英赤身半挂在床上。
祁英看着衣衫半透的人,鼻尖一酸,爬起身从后搂住了沈星言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轻轻蹭着,瓮声瓮气道:“吓死我了,我以为又只是梦而已。”
沈星言轻拍了拍对方环在身上的手,笑骂道:“傻不傻?梦和现实分不清?”
他该怎么说?这些年里他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每次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感受到沈星言的体温,他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却又红了眼眶:“怕你不要我。”
虽是撒娇般的语气,可沈星言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的恐惧。
沈星言转过身,捏了捏他的脸,嗔怪道:“不会不要你,别老是哭,你今日要出征的,再不穿衣服,你爹要来抓你了,你想光着屁股的被抓走吗?”
祁英心里发苦,他真不想走,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他只想多温存几日。
“阿言~”
“好了,别闹。”沈星言耐心哄着,又在他脸上亲了亲,“乖,快穿衣服,一会该迟到了。”
祁英得了香吻,这才开始捯饬自己。
城门口,身披铠甲的将士们纷纷同家人道别。
燕京的文官们也都前来为即将出征的将士送行。
沈星言看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铁骑,似乎与他脑海中上一世的场景重叠了。
“殿下。”有人唤了他。
沈星言回过神,见是太傅,他恭敬的颔首回了一礼。
太傅笑道:“圣上南游,殿下如今能独当一面,臣心中甚喜,臣明日就要告假远行一段时间,趁着今日同殿下道个别。”
沈星言这才想起,马上三月了,又到了老师去见章明赫的时间了。
“老师此去一路顺风,顺便替学生向章师叔问个好。”
太傅惊讶的看着沈星言,他从未向沈星言透露过自己远行是去见什么人,不曾想对方竟然知道!
但见沈星言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太傅会心一笑,应下了。
沈星言看着一身戎装的少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母亲和姐姐们道别后,他才走到沈星言面前。
他笑着问:“阿言,你看我这身甲胄好看吗?”
风吟和秦尚默默退开了些,给他们留出空间。
沈星言看着少年,那套甲胄是新做的,他浅笑着道:“好看,我等你平安回来。”
祁英眼眶一热,他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金锁,道:“你放心,有你在,我定平安归来。”
“祁英。”沈星言眼尾微红,他哽咽了一下,强扯出一抹笑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在这等着,你放心去,这次,我做你的后背,绝不负你。”
祁英用力点了点头,哑声道:“我信你。”
远处的大军吹响了出发的号角,沈星言轻轻推了推他,“去吧。”
将士们纷纷上马。
沈星言望着少年利落的翻身上马,这一幕太过熟悉,久远的记忆牵动着他的心,他看着少年在马背上冲他挥手冲他笑。
祁英见他没有回应,只是浅笑着望着他,他知道沈星言不想如前世般挥手道别,只想在这等他回来。
他勒紧马绳,跟上父亲的脚步。
他回头看向沈星言的方向,太子的身边依然是风吟和秦尚,同样的场景,他想,等他回来,他再也不会和他的阿言分开了···
阿言,我亦不负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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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1 -梦醒
入春后,燕京已经下了两场暴雨,四处积水还未退去,大中午的天又黑了,白昼如夜,暴雨将至。
福宁殿的灯火已经接连数日未歇,里面时有人影晃动。
赵全苦着脸刚从福宁殿出来透个气,就见远处有一群人过来了。
天空乌云遮日,雷声轰隆作响,赵全眯着眼睛才看清来人。
“首辅大人。”
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章明赫身后跟着的都是朝中重臣,他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寝殿,问:“圣上如何了?”
赵全哀叹道:“圣上一直在昏睡,还时不时说胡话,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奴才按着钦天监的指示,点了七星灯,一直未灭,可圣上始终未见好转,只怕···”
“别胡说!”章明赫沉着脸喝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沉声问“太子何在?”
“太子一直在床前侍疾,不眠不休,今日早上险些昏倒,圣上已经这样,储君若再病下可如何是好,奴才和太医们劝他回去休息,他不肯,这会在偏殿刚睡下呢。”
章明赫叹了口气问:“公公觉得太子如何?”
赵全勉强扯出一笑:“太子自然是好的,心善仁厚,对圣上也是尽心尽力。”
章明赫皱起眉,自言自语道:“可到底是那个人的孩子。”
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沈亓珩真的像沈星言那般的性子,坐这皇位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他总觉得那孩子并非他们所见的那般···
“啊!啊啊啊!!不会的!!阿言!阿言你在哪?”寝殿内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章明赫心一紧,立刻冲进了寝殿。
床上的重病的帝王突然惊醒,光着脚爬下床发了疯似的抓着太医。
“阿言?我的阿言在哪?你们谁看到我的阿言了?”
太医被他疯魔般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只颤声道:“圣上,您清醒一点,沈公子早已不在了···”
“不在了?”他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我的阿言明明还活着,他说等我回来的···”
他感觉自己心痛到快疯了,泪水失控肆虐。
“你骗我!”祁英用尽全力推开太医,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们都骗我,你们把我的阿言藏哪去了?把他还给我!”
章明赫看着走火入魔的君王,正欲上前,身旁有人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几欲跌倒的皇帝。
“父皇!”少年扶着摇摇欲坠的男人,“您醒了?”
祁英泪眼模糊的抬头,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少年,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阿言,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不要撇下我,再也不要撇下我,求你了。”
寝殿内回荡着男人压抑痛哭的声音,一群人静默的跪下,不敢出声相劝。
“父皇。”祁珩轻抚着他哭的一耸一耸的后背,温声道“我是珩儿啊,您又把我认错了。”
哭声戛然而止,这句话如一把钢刀插入了他心脏,他茫然的放开怀里的少年,看着眼前与沈星言有着七分相似的那张脸,与沈星言一样温柔的眉眼,便是说话也是那般温柔···
可他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沈星言。
“你···你不是阿言?”他眸中含泪,怔愣的看着祁珩。
“太子殿下。”章明赫忙上前,凑到他耳畔低声道“圣上刚醒,别刺激他,暂且应下。”
亓珩瞥了一眼章明赫,笑着上前牵住祁英的手,柔声道:“父皇,我是珩儿啊,您的阿言早就死了,他的白骨还在您的床上呢,您看。”
祁珩指了指床的方向,祁英恍惚的跟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有一具白骨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他死了,都成了白骨了,您都忘了吗?”
祁珩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将他的心剐的血淋淋的。
“死、死了?怎么会?他明明···”他的脑海中满是城门口沈星言对着他笑的一幕,他明明记得一切都重新来过了,明明结局被改写了···
他想起在麓岭上,苏慕遮那句: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竟只是一场大梦?
“呕···”他的猛的吐了一大口血。
太医们都吓呆了。
“咚!”随着一声闷响,昔日纵横沙场统一三国的帝王重重的倒下了。
一群人蜂拥而上,杂乱的抢救声此起彼伏。
祁珩就那么站着,视线始终落在床上那副白骨上,他长呼一口气,隐忍的泪水终是掉了下来···
章明赫看着一群人把皇帝弄上床,他转头,一脸怒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沈星言是他的死穴,你就不能骗骗他?”
祁珩随手擦了一把泪,转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问:“老师,是您教我不能欺君的,那可是死罪,您忘了吗?”
“你···”章明赫被怼的怔住了。
“老师。”祁珩勾出一笑,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领,声音依旧温和的不像话,“您怎么回事?怎么能叫学生欺君呢?您说,我要是认下了,等父皇回头清醒了,学生上哪去给他找个沈星言,您莫不是忘了,是您和父皇亲手逼死了沈星言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外面电闪雷鸣,章明赫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人才是深藏不露,明明是一脸的纯良,却像是来复仇的恶魔。
祁珩走了,章明赫久久回不过神,直到身旁的同僚问:“首辅有没有觉得太子殿下今日好像突然变了。”
章明赫皱紧了眉头,“只怕这才是本性,我竟被一个孩子蒙蔽了这么多年。”
“太子平日里恭顺有礼,做事稳妥又公正,对圣上也是孝顺有加,谁能想得到他有今日之举。”
章明赫无奈叹息:“早说前朝余孽不可立为储君,圣上非是不听,一心想着补偿沈星言,他要是当了皇帝,还不知道会如何报复我们这些新朝臣子。”
那人道:“首辅莫急,圣上病重,那祁小将军也该回来了。”
“对啊!”章明赫眼睛一亮,转忧为喜,“圣上无子,祁忠虽是司徒邺的儿子,可他随母姓,入了祁家家谱,他若为帝倒也服众。”
他想,只要废了祁珩这个太子,他还能再培养祁忠···
外面雷声大作,狂风暴雨侵袭而至。
皇宫外,闪电划破天际,禁卫军远远的看到一少年一身戎装冒着大雨策马而来。
少年在宫门口勒停了马,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下了马背,他随手将手中的马鞭丢给前来接应的禁卫军,掏出一块令牌,门口的禁卫军慌忙让开道。
少年没有一丝停顿直奔宫内。
灰暗的雨幕下,雷电轰隆,少年脚下一顿,他看到甬道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衫,低垂着头站在暴雨中,全身被淋了个透,像极了一只小白猫颓丧淋着雨。
“珩儿?”少年急忙上前,看到祁珩缓缓抬头,白皙的皮肤上粘着被暴雨打湿的发丝,一双通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
少年心疼的扯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挡雨,焦急的问:“珩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淋雨?”
“怀安哥哥···”他轻嘶哑的唤了一声,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这可把祁忠心疼坏了,他慌乱的空出一只手来给他擦眼泪。
“珩儿你别哭,你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舅舅他···”
祁珩摇了摇头道:“父皇他还没醒,各位大人都在福宁殿候着,怀安哥哥,我好怕,好怕父皇也要抛下我。”
祁忠一把将他抱住,安抚道:“别怕,舅舅他不会有事的,哥哥回来了,哥哥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怀安哥哥···”亓珩抱紧了他,眸中却无半点悲伤。
“好了,乖,你都淋湿,既然他们都在富宁殿我先送你回东宫,等你换了衣衫,我们再去看舅舅。”
“嗯,好。”祁珩乖顺的任由他牵着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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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2-缠绵
东宫里,祁忠穿着一身又湿又重的盔甲坐在祁珩的寝殿中,等着对方换衣服。
他忍不住瞄向屏风后隐隐透出的人影,看着对方一件件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那腰线完美的让他想入非非···
“怀安哥哥。”屏风内的人问“你不换衣衫吗?”
祁忠脸颊发烫,磕磕绊绊道:“我、我就不换了,我也没带衣衫。”
他的声音很轻。
屏风里的人影弯腰捡地上衣衫,这一幕看的祁忠慌乱的移开了视线,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
过了一会,祁珩又道:“怀安哥哥,你能进来一下吗?”
祁忠以为他换好了衣服,这才起身走了进去,可屏风后的一幕惊的他愣在了原地,这也太···
祁珩的身体并不娇弱,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不狰狞反而带着几分引人遐想的味道,那处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非礼勿视!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转过身:“珩儿,你怎么不穿衣服?”
祁珩一脸无辜道:“我身上湿,你能帮我擦擦后背吗?”
外面的雨声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只是隐隐的雷声,却不大。
可祁忠的心却砰砰如擂鼓。
“你···我帮你叫人进来。”祁忠忙不迭的就要出去,手却被人拉住了。
“怀安哥哥。”祁珩走到他面前,摘下他的头盔,看着他红透了的脸,天真的笑着问“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不大习惯。”
“不习惯?怀安哥哥在军营难道不是大家一起洗的?你也这样害羞吗?”
“那不一样。”祁忠根本不敢看他,只觉得脸烫的快冒烟了。
“哪不一样?难道他们有的我没有吗?”祁珩一边给他解着身上的盔甲,一边故作无意的撩拨着他,未经人事的少年哪经得起这般挑逗,早已升起旗帜。
祁忠忙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异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你别逗我。”
他想,祁珩对他来说应是不一样的,虽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至少他面对军营里那群男人时,绝对是心如止水,从未这般波涛汹涌。
祁珩根本不打算放过他,反而凑上前,将他身上的腰带一把扯开,底裤应声而落,结实的胸肌泛着盈盈水光。
祁忠本能的想躲,却被一只手揽住了腰,他呼吸一滞,僵在了原地。
祁珩抱着他,凑近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唇瓣,他听到祁珩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
“他们会这样抱你吗?”
两人离得太近,祁忠脑中的那根弦骤然崩断,他反手摁住祁珩的脑袋,狠狠的吻了上去。
急切的,霸道的,凶狠的,与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
直至口中出现了血腥味,祁忠才恍然惊醒,他放开怀里的人问:“我咬伤你了?”
祁珩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嗔怪道:“怀安哥哥好凶。”
可这个动作冲击力太强了,祁忠只觉得舌头打结,“对、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没关系,是我要你,哥哥,我想···”祁珩捧着他的脸,面色潮红的看着他,满眼情欲。
“珩儿,舅舅他···”
“父皇已经昏迷十几天了,不差这一会,我们晚点再去好不好?”
祁忠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抵不住诱惑,他一把将祁珩抱起:“那你可别后悔。”
祁珩露出一笑,意味深长道:“哥哥你别后悔才是。”
祁忠本还信心满满可两人到了床上,他却后悔了,原本还一副小鸟依人的祁珩,本性毕露,一个翻身将他压下。
“哥哥我怕疼,你让让我好不好?”
祁忠瞬间有种锅热了却被泼了一桶冷水,整个人裂开了。
平日里温温柔柔,一个口一个怀安哥哥喊他的人,竟要在上!这冲击无异于,娇妻变壮汉。
眼见祁忠像见了鬼一般,久久不能回过神,祁珩俯下身吻了吻他:“怀安哥哥,我好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
“我···”祁忠表情似有一丝皲裂,“我喜欢你,但我不接受在下面。”
祁珩眸中漾起一丝哀伤,最后他楚楚可怜的问:“哥哥是觉得我不配吗?”
“不是···”
“是我不好,只顾着喜欢哥哥,却忘了我们不合适。”
“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们一人一次好不好?”
“···”
祁忠哪见过这场面,看着祁珩眸中隐着泪光,他只觉得今日的珩儿怪诱惑人的···
“罢了,你来吧。”他终是妥协了,想着反正一人一次公平的很,这样谁也不觉得吃亏,况且他不觉得祁珩能折腾多久,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祁珩如脱下羊皮的狼,把他啃的体无完肤。
············
夜幕来临前,大雨停了。祁珩心满意足的下了床,他拿着帕子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淡定的拿起衣衫一件件套上,等穿好了衣衫,他冷淡的瞟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床上凌乱不堪,趴在床上人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祁珩在床边坐下,伸手捋开他脸上的发丝,勾唇道:“说了别后悔的。”
祁珩站起身,离开了寝殿。
早就等候在外的亲信见他出来,上前低声道:“殿下,按您的吩咐已封锁宫门,如今这祁小将军也在手中,只等圣上咽气了。”
他们都是霍凛偷偷安插在禁卫军里的人,祁珩信得过他们,他缓缓道:“那群老东西要是知道了怕是要闹,搞点事出来,扣住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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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3-陷落
福宁殿内,章明赫和几个老臣守在皇帝的床前。
太医施过针后,皱着眉收了药箱。
“太医。”章明赫忙问道“圣上他如何了?”
太医苦着脸摇摇头道:“圣上伤及肺腑,积劳成疾又忧思过甚,恕下官直言,圣上没有丝毫的求生欲,便是神仙来了也难留住人啊。”
“那圣上可有醒来的机会?”
“首辅大人,圣上能不能醒要看他自己,圣上是自己不愿醒来啊,他沉迷梦境,已经无法自拔。”
一群老臣闻言皆是唉声叹气。
章明赫跪到皇帝床边,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仍在一声声唤着“阿言”,他老眼含泪道:“圣上,都这么多年了,你这是何苦呢?沈公子若是知道,定也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活着。”
“首辅大人。”一旁的吏部尚书低声道“宫门快下钥了,咱们不能再留了,该走了。”
章明赫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点了点头,起身欲离开。
寝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禁卫军。
“这···这怎么回事?”众人皆慌。
章明赫正要出去查看情况,就见祁珩进来了。
“老师。”祁珩一如既往的笑着,“您和各位大人要回去了吗?”
章明赫警惕的盯着他,冷声呵斥道:“圣上病着你这是做什么?”
祁珩只是一笑:“老师什么话,学生来侍疾啊!”
他说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床边,拿起帕子,温柔的替祁英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再理会他们。
“首辅大人。”禁军统领对着章明赫恭敬的施了一礼。
章明赫怒斥道:“陆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围困福宁殿。”
陆砜道:“首辅大人误会了,刚刚宫里失窃了,有黑衣人盗走了圣上的玉玺,属下只是依例封宫搜查,还请各位大人配合,如若与各位大人无关,待天亮后自会放各位出去。”
章明赫又气又恼,他知道所谓的失窃不过是扣押他们的借口,他们今晚出不去,明日更出不去,可祁珩手中没有兵权怎么敢这么做?他左思右想,猛的回头看向床边正装着孝子贤孙的少年。
“你···你抓了祁小将军?”
祁珩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老师怎么会这么想学生?我与怀安哥哥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您多虑了。”
章明赫现在越发看不懂这个人,他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老师和各位大人今晚先去偏殿休息吧!我在这照顾父皇。”祁珩看向陆砜,“劳烦陆统领替孤好好照顾老师和各位大人。”
陆砜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应下了,让人带着众人下去了。
待众人退下后,祁珩望着床上那具白骨,伸手轻握住白骨的手,哑声道:“爹爹,孩儿很快就能让你解脱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阿言···别走···别···别走···”
男人病的又在说胡话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祁珩拿着帕子为他擦了脸上的泪水,脸上却带着笑。
***
祁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骨头都快散架了,本以为单纯无害的珩儿床上之事也会温柔些,不曾想竟见到了对方那样的一面,而他竟小看了这小子。
他长叹一口气,强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却听到一阵叮当的锁链声,他这才意识到不对,一摸脖子,被套上了冰冷的镣铐。
他惊慌的想要扯开束缚自己脖子的枷锁,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他本以为是祁珩弄的太狠才浑身酸软,如今看来还被下药了。
就在他疯狂扯着那铁链时,一瓶药被丢在了他面前。
祁忠抬眸望去,就见祁珩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要我帮怀安哥哥上药吗?”
祁忠怔愣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珩儿,为什么?”
祁珩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脸无辜道:“他们都想要我死,你父亲也容不下我,我只能努力自保,怀安哥哥不会怪我吧?”
祁忠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你是太子,谁要害你,谁敢害你?”
祁珩扑哧一笑:“怀安哥哥,你不会不知道我姓沈吧?我的爹爹是那具白骨,他叫沈星言啊!”
祁忠震惊了,他默默咽了口口水。
“你是···沈星言的儿子?”
“是啊,你父亲竟没告诉你吗?”
“可是舅舅不是说你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沈星言心善捡了你养在身边。”
祁珩笑了起来,笑的身体直颤,笑到双眼模糊。
“不曾想你还挺天真无邪,我是沈星言的亲生儿子,因为你舅舅和你父亲联手杀了他全家,还对他百般折磨,硬是把他逼死了,可最后,你舅舅却发现自己恨错了人,他愧疚,自责,所以想尽办法想要补偿他,便让我当了太子,想把他打下的江山全部还给我。”
祁忠如遭雷击,他慌乱的抓住祁珩的手道:“不会的,这一切定是个误会,我父亲是个好人,你爹爹还救过我的命,他怎么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以为我爹爹的腿是谁打断的?”祁珩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逼近他“是你父亲恩将仇报,在慎刑司打折了他的腿,还差点将他活活打死,就是为了逼问他,你的下落啊。”
“不···不会的···你骗我!”祁忠用尽全力推开他,崩溃的抓着自己的脑袋,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
祁珩冷笑:“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你在我手上,你父亲就得乖乖听我话,你也尝尝被人当狗一样囚禁在这东宫,好不好?”
祁忠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与他记忆中那个温软善良的珩儿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抓着祁珩的手,含泪恳求道:“珩儿,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哥哥可以保护你,没人会害你,但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造反,你听哥哥的好不好?”
“造反?哥哥莫不是忘了,造反是你们祁家,这天下本来就该是我们沈家的,是被你们抢走的。”祁珩摸了摸他的脸道“哥哥,你想保护我就留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就安全,就没人敢害我。”
祁忠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他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人,梗塞的问:“你昨天···那样对我,说喜欢我,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就是想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把我骗过来?”
祁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傻哥哥,想要你是真,喜欢你也是真,毕竟哥哥哭起来的样子真的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的···”
“祁珩!”他忍不住朝祁珩怒吼,“你就这样糟蹋我的感情?!”
“感情?”祁珩不屑的笑了,他望着祁忠的眼睛,问“什么是感情?我爹爹为了一个男人丢了江山,死了家人,还让人折磨成那样,连死后都不得安宁,你告诉我什么是感情?我跟你谈感情,他日死的就是我。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吗?我每天装乖,都是为了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连我的老师都无时无刻在想什么时候该杀我。但凡我流露出一点恨意,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我每天睡前都在想,我明天还能活着吗?哥哥,你能想象吗?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十五年。”
祁忠忍不住落了泪,他从未想过那个不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的孩子,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快堵死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祁珩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外放的情绪,只道:“哥哥已经在保护我了啊,辛苦哥哥了。”
外面有人敲了门,“殿下,有急事。”
祁珩转身离开。
“珩儿。”祁忠哽咽道“你别做傻事,也许我们还有别的路。”
祁珩苦笑了一下,他没有别的路了,这是他最后一搏。
他出了寝殿,亲信忙上前低声道:“圣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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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4-变天了
皇宫里乱哄哄,禁卫军和宫人们都在找人。
陆砜焦急的等着,可一波又一波的人回来后都表示没有找到皇帝,他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本以为皇帝必死无疑,太子又抓了祁忠,这场夺权大战必赢,不曾想皇帝跑了···
“陆统领!”
陆砜一回头,就见祁珩气势汹汹的赶来。
“殿、殿下,圣上不见了。”
“你的人不是看着吗?人怎么会不见?”
陆砜苦着脸道:“这···这我也不知道,我就走开一会,人就不见了。”
祁珩眸光冷冷的打量着他,随后冷笑一声:“陆砜,别忘了,你的家人可都等着你呢,我是孤家寡人,能丢的不过一条命罢了,可若是父皇跑了,你猜猜协助太子谋反你陆家是诛九族还是满门抄斩呢?”
陆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惊恐的看着眼前人,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祁珩莞尔道:“孤哪是逼你,孤是帮你啊!还不快去找?那可是你全家的命啊!”
陆砜闻言,立刻召集所有人,就要全宫搜索。
祁珩突然想到什么,忙道:“等等,他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陆砜想了想道:“像是自己走的。”
祁珩看了看眼前的福宁殿,又回头望向东宫的方向。
“带上你的人,跟孤回东宫!”
祁珩说完一路朝着东宫的方向跑去,一群人紧跟其后。
他刚回到东宫,就有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道:“殿下,圣上过来了,到处翻找,奴才们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现在又不见了,奴才们找不见人了。”
祁珩闻言心下顿生不妙,祁忠还在寝殿里,他抬脚就要往东面的寝殿去,那太监又道:“殿下,圣上不在东侧,在西侧的寝殿。”
他本以为皇帝要去沈星言原来的寝殿找人,竟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吗?
祁英神情恍惚的坐在屋顶上俯瞰着金色琉璃瓦的宫殿群,脑海中是沈星言偏头亲吻他的一幕幕···
“父皇!”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祁英缓缓回过神,低头望去,就见那个少年站在下面朝他笑着。
“阿言···”他的声音嘶哑晦涩,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那个少年走去,却忘了他还在屋顶,脚下一滑,砰的倒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沿着瓦片滚下去。
陆砜见状,就要出手接人,却被一旁的祁珩伸手挡住了。
眼见着人从屋顶滚落,直直的朝着地面砸下,一个黑影瞬间飞扑过去将人接下,安稳落地。
祁珩看着那黑衣人,露出一笑。
无嗔看着那张酷似沈星言的脸,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放下祁英后就准备撤离,却不料一张大网把他网住了。
禁卫军们团团围住了他,祁珩只是对身旁的陆砜低声吩咐道:“杀了他。”
陆砜给禁卫军一个眼神,无数钢刀便将网里的无嗔砍成一滩血水···
祁珩看着地上又昏过去的皇帝,只让人将他抬回福宁殿。
···
福宁殿内,见皇帝又在昏睡,祁珩打发了寝殿里的宫人,在那七星灯旁仔细检查了一下,随后拿出一瓶药液往灯油里加了一滴。
他走到床边,唇边带着残忍的笑:“父皇啊,继续做好梦吧。”
赵全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轻声道:“太子殿下,圣上该喝药了。”
“孤来喂。”祁珩端过药碗,舀了一勺细心的吹了吹了才送到皇帝嘴边。
“殿下。”赵全面露难色道“那位蓝答应又来了,说要见您,在殿外候着了。”
祁珩喂药的手一顿,他本不想见这个女人,可对方执着的想要见他,他突然想听听蓝若能说什么,于是便将手中的碗交给了赵全,起身出去。
赵全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后,慌忙放下碗,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喂给了祁英。
他双手合十,颤抖着祈祷:“圣上啊,您可赶紧醒过来,否则真要变天了。”
祁珩走出福宁殿,就见树下站着个美妇人。
“珩儿!”蓝若见着祁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祁珩却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缓缓走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惊心化了妆,戴了金丝盘花簪,蓝若十几年都只是个答应,又总是被克扣月银,那支金簪和那身绞丝缎衫怕是她仅有的得体的衣服首饰了。
“蓝答应久在深宫这点礼数都忘了吗?竟直呼孤的名讳,连礼都不做了吗?”
他的语气冷的让蓝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时有些尴尬,只能默默的对他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安好。”
祁珩这才道:“说吧,什么事?”
蓝若走近一步,眸中带泪道:“听说你父皇病重,你是太子,很快就要继承皇位了,我想···求你看在我是你生母的份上别让他们把我送去陪葬。”
祁珩低头瞅着她,嗤笑一声:“生母?父皇可没说你是孤的生母,孤只知道,孤的生母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在孤很小的时候就把孤丢给嬷嬷照顾,自己享受着荣华富贵,只有爹爹对我悉心照料,后来家里遭了难,她带着所有值钱的东西抛下我和爹爹跑了,还腆着脸想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你···”蓝若脸上的血色褪尽,她颤声道“不是那样的,娘没有抛弃你,只是···只是那时候···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孤若是你,早就羞愤自尽了,你竟还有脸活着。”
“你怎么能这么说,毕竟是我生了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娘!”
“有你这样的娘是我的耻辱!”祁珩红着眼逼近她,恨声例数着她的罪行,“你迫不得已?爹爹被囚禁,我在冷宫遭人虐待,被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而你在做什么?你只顾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讨好父皇,可曾给我送过一粥一饭?可曾去看过我一眼?你现在说是我娘,你配吗?”
蓝若被质问的跌坐在地,只是委屈的落着泪。
祁珩长叹一口气道:“别再来找孤,否则孤不介意提前送你去陪父皇。”
祁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呜咽哭泣的女人。
祁珩心情烦躁的进了福宁殿,却发现章明赫和那几个老臣跪在龙床前,而沉睡的皇帝已然醒了。
祁珩扫了一眼七星灯,灯已灭。
禁卫军们纷纷堵住了房门口。
他的心沉了一下,禁卫军本就直属于皇帝管辖,如今皇帝醒了,他们就只听从皇帝的吩咐,他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缓缓走上前。
床上的祁英只是睁着眼,止不住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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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5-无间地狱
章明赫起身,冷眼看着祁珩道:“圣上已醒,禁卫军只听令于圣上,太子还要执迷不悟吗?”
祁珩只是看着床上眼神空洞的男人,那双眼里早已没有生机。
“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看透人生,放下恩怨,不曾想你竟自寻死路。”
祁珩看着他展颜一笑:“我就算是个只会流口水的傻子,老师从未想要放过我不是吗?”
章明赫皱起眉,“我答应过你爹,你若无心复仇,我会留你一命。”
“少来,这些年你哪时候放弃劝说父皇废了我?”祁珩走近他道“老师,这可是你逼我的。”
刀光闪过,热血飞溅。
章明赫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抹了脖子,轰的倒了下去,喷溅的血液溅了一地。
其他几个老臣吓得纷纷后退,挤成一团。
禁卫军们傻了眼,面面相觑着,不知该怎么做。
祁珩用拇指擦了一把脸上的一滴血迹,舔了一口指腹上的血液,抬脚跨过了章明赫的尸体,坐在了床边。
他握住祁英的手,轻轻抚着他鬓间的一缕白发,温声问:“父皇,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您真要杀我?”
祁英回过神,那张脸憔悴的宛如将死之人,他看着祁珩,哑声道:“珩儿,你不要闹,这个江山···本就是要还给你的。”
“父皇啊,是他们要杀我,我只是为了自保,你能理解吗?”
祁英突然一阵猛咳,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他猛的呕了一口血,倒下后又痛苦的喘着气。
祁珩拿着帕子温柔的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却被祁英一把抓住了手,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答应父皇,别动司徒邺和祁忠,好不好?”
祁珩看着他,半晌才苦笑了一下道:“父皇,祁忠是我爹爹费尽心机救下的人,我怎么会杀他?我还要仰赖大将军稳固四方,又怎会对他们下手?您多虑了。”
祁英闻言才松了手劲,他急促的喘着气,满肺都是血腥味。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你爹爹了。”祁英眸中蓄着泪,他哽咽着回想着梦里真实的一切,“梦里,我们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我看见他像光一样,站在那里···”
他回想着书房那一幕,那人一身白衫背对着他,站在书架前···
“他···肯原谅我了,太真实了,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体温,闻得到他的味道,他说···他爱我···”
“父皇,再真实的梦终归只是梦,梦醒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梦···醒了···”他绝望的流着泪,看向床边的少年,忽有一阵恍惚,他轻声唤他“阿言···”
祁珩轻轻抚上他的脸,如沈星言那般温柔的笑着,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父皇,你总把我认错,你真的那么爱爹爹吗?”
祁英看着少年,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沈星言,那个人总是那般笑着摸他的头,他喜欢沈星言看他时宠溺的眼神,喜欢沈星言手把手教他作画时认真的模样,喜欢在睡觉时紧挨着沈星言的后背···
“我爱你啊,阿言···”
祁珩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似乎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爱他?”祁珩指了指他身旁的白骨,依然温柔的语气问“父皇,被你爱着好惨啊,我想爹爹他是无福消受你的爱,活着的时候像畜牲一样被囚禁,虐待,损体的药一碗一碗的灌,还要在人前被百般折辱,死后也不能入土为安,父皇,你确定不是恨他入骨吗?”
这话让濒死的祁英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不堪的一幕幕。
【“沈星言,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淫荡!你哪里像个太子?分明就是个献媚的妓子。”】
【“我在画一只狗,一只撅着屁股的小母狗。”】
【“你看看你,顶多就是个暖床的家妓,跟朕谈感情?你配吗?”】
【“既是家妓怎能没有刺青?朕给你刺一支红梅在这背上。”】
···
他仿佛听到了沈星言痛苦的求饶声,看到那个鲜活的人慢慢的变了样,如枯萎的花朵,变成冰冷的尸体,变成梆硬的白骨···
杂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祁英痛苦的捂着脑袋。
“不···我没有···我、我怎么会···我、怎么能···呕···”
他猛的吐了一大口血,瘫倒在床上,身体和心灵上双重的打击已经让他气息奄奄,他的呼吸都在猛烈的颤抖。
“珩、珩儿···”他死死的抓着祁珩的手,断断续续道“不要、把我们分开,父皇求你···让我们、葬在一起,好不好?”
祁珩看着床上痛哭的男人,眸中的泪水倏然掉落。
“父皇啊,他都死了,你就放过他吧,你忘了他说过,下辈子别再见了吗?”
“不···”祁英强忍着一口气哀求道“不要、这样对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离不开他,别带走他。”
祁珩深吸一口气,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哽咽道:“人死不能入土,他的灵魂无法进入轮回,永不安息,也许早就消散了,即便没有,在黄泉路上碰见了你们又能说什么?他是不愿见你的,你会葬入你那座新修的皇陵,而他,会葬入沈氏皇陵。”
“不···珩儿,不要这样···”
“放手吧,儿臣替你点个香,让你做个好梦好不好?”
“不···”他用尽全力摇头,他害怕,害怕一次次得到再一次次失去。
“珩儿···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手上的力道一松,皇帝又陷入了昏迷。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希望你长命百岁,享受这无间地狱。”
祁珩毫不费劲的掰开他的手,将屋里的人都赶出去后,他重新点亮了那七星灯,又在里面滴了药水。
做完这一切后,他默默的走出了寝殿,见赵全和那几个文官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祁珩瞥了一眼一旁的陆砜。
“一个不留。”
丢下这句话后,他缓缓走出了福宁殿,身后已成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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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6-结局
“轰隆隆···”雷声又响了。
祁珩抬头望着彤云密布的天空,却没有半点痛快之意,只余迷茫,等报完仇,他在这世间还剩什么?这世上再无人爱他···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最后在承德殿前的台阶坐下,把头埋进膝盖,他想爹爹了,想念那年在山上隐居的日子,爹爹会画画,会钓鱼,会教山下的孩子们读书,两个姑姑会逗他玩也会给他做糖糕。
风吟总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们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落魄贵人。
···
可如今他却只剩孤身一人。
憋了半天的雨终于落下,滴滴答答逐渐转为哗啦啦的大雨,把少年淋了个透。
祁珩站起身,他想,至少他还能留住一人,他抬脚踩着满地积水奔向东宫。
“怀安哥哥!”他一身湿露露的推开房门。
寝殿内安静如斯,并没有任何回应,他想祁忠定是生他的气不想理他。
他脱去了湿透的外衫,悄悄靠近床榻,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在生气。
可等他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凌乱的床单和被子,那条镣铐已经被打开,盘子里的粥没动,只有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旁边还丢着一根歪歪扭扭的金丝···
祁珩拿起那根金丝,仔细看了看,原是金丝盘花簪上的,他今日还在蓝若的头上见过。
“呵···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癫狂,他怎么想的到,这个蠢了一辈子的女人还会另辟蹊径,出卖亲生儿子。
宫里又乱套了,禁卫军们冒雨搜人,直至夜深雨停了。
祁珩坐在檐下,捏着茶盏,看着一批一批的宫人被带上前检查,哪怕是灯光昏暗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人,可成千的宫人一遍遍筛查过去,直至天亮,也没有找到人。
陆砜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少年眼下青黑,却还盯着最后一批宫人。
“殿下,刚刚检查了所有的排水口,发现有一处铁网被打开了,也许···”
“啪!”手中的茶盏被砸的四分五裂,少年的脸色愈发难看。
陆砜不敢再讲下去,跑了祁忠就意味着太子手上的保命符丢了,失去了控制司徒邺的把柄,他们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皇宫和一个垂死的皇帝。
这场仗,他输了。
司徒邺带兵攻入皇宫那日,祁珩早早的将自己收拾妥当,脚步轻快的去了福宁殿。
祁英还在睡着,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伸手将祁英身旁的那具白骨抱起,这一刻他真心实意的笑了,他像幼时那般,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爹爹,珩儿好想你,珩儿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
他抱着那具白骨出了福宁殿,独自去了承德殿,将白骨放在龙椅上。
他轻轻趴在白骨的腿骨上,无声的落泪:“爹爹,这天下本该是你的,可孩儿没用,没给你抢回来。”
他多想沈星言还能摸摸他的脑袋,给予他一点安慰。
他像个漂泊在外的孩子,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
“爹爹啊,孩儿好累,一个人活着好累,不想每天对那些人笑,讨厌他们的口蜜腹剑,不想提心吊胆。”
承德殿外密集的脚步声逼近,祁珩抹了一把泪,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剑,缓缓走下台。
他看着殿外的人影靠近,手握长剑等着门口的人进来。
祁忠一身盔甲跨进殿中,持剑的少年正警惕的盯着他。
“珩儿。”祁忠的语气不急不忙道“别闹了,你不会武功,打不过我的。”
“呵!”祁珩不屑的笑了,“谁说要跟你打了?你别得意,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我自己,你们谁也别想折辱我。”
他想,若是当初再狠一点直接结果了蓝若,他就不会输,偏生那个女人生了他,念着那么点血亲,才有了今日之祸。
“珩儿,我们谁赢了?你看看,舅舅和你爹爹谁赢了?我们两家有谁赢了?即使得了这天下,家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
祁珩苦笑,是啊,家都没了,还争什么天下?
他看向祁忠,道:“是啊,没有意义了,我累了,不奉陪了。”
祁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慌乱冲上前。
少年举起长剑,划向自己的脖子。
“哐!”一支利箭将少年手中的剑射落。
祁忠猛的回过头,就见逆光处,司徒邺手持重弓站在门口。
祁珩见状慌忙去捡地上的剑,可他还没触碰到剑就被人重重的抱着摔在地上。
“你放开我!”他奋力挣扎着,发疯般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祁忠死死的抱着他,哑声道:“珩儿,别这样,你还有我,我说过会护你一世的,你信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滚!你滚!”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挣扎着,却止不住的落泪。
“咚!”有人在他面前重重一跪,把两人都看愣了。
司徒邺对着他重重的磕了个头,把祁珩看傻了眼,只是错愕的盯着他。
“对不起,我早该同你们父子道歉,你爹救下我儿,我此生都欠他一条命,他英年早逝,我们父子未来得及报恩,本该善待他的孩子,却不曾想,你这些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我很抱歉。”司徒邺诚恳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父子好好弥补你好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祁珩愣了半晌,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长剑上,趁着祁忠松懈奋力挣脱束缚,扑过去要捡长剑,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祁忠忙接住他,看着怀里的人总算安静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对司徒邺道:“多谢父亲出手。”
司徒邺叹息道:“这孩子倔的很,你可要看好他。”
祁忠怜惜的摸了摸少年的脸,道:“我定看好他。”
司徒邺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白骨,无奈的将那白骨抱回了福宁殿。
彼时祁英已经醒了,一双眼满布狰狞的血丝,正发了疯似的寻找白骨,他站不稳,一遍遍的摔在地上,又挣开宫人的手,口中嘶哑的唤着“阿言”。
本就垂死的身体,经过这样一折腾,早已呕血不止。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总算看到司徒邺抱着那具白骨进了屋。
“阿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去抱住那具白骨,司徒邺扶住了他才避免砸在地上。
被搀扶回到床上后,祁英死死的抱着那副白骨,生怕对方再跑了一般。
“大哥···”祁英艰难的喘着粘稠的粗气道,“别把、我们分开。”
司徒邺看到他这样,哽咽道:“好,大哥会把你们葬在一起。”
“好···那就好。”他拖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吩咐道,“不穿龙袍,我的阿言、他喜欢喝龙井,喜欢衣衫干干、净净,还、还喜欢古琴,字画,你给他备上。”
“好,大哥都给他备上,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珩儿···”他努力将那口气吊起,许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善、待他。”
看着他明明都没出气了还坚持睁着眼,司徒邺再也控制不住落了泪,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好,大哥答应你。”
听到这话,祁英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睁着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
下葬那日,沈亓珩一身孝服,被祁忠拉着去行了跪拜礼,自承德殿那日寻死不成后,他就像丢了魂似的,祁忠怕他做傻事,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睡觉时抱着,连沐浴都要陪着。
为了防止沈亓珩逃跑,祁忠还用一根链子把两人的脚锁在了一起。
偌大的墓室里,金丝楠木的棺木中,祁英尸身和沈星言的白骨并肩躺着,都未着龙袍,沈星言的白骨上套着的是他当太子时常穿的绣金丝的白衫,祁英是一身玄色轻甲。
两人十指相扣,像极了一对平常的夫妻。
最后一件陪葬品三国合并的牛皮地图,礼官郑重的将那地图放在二人之间,棺盖缓缓合上,沈亓珩看着棺中的白骨逐渐被棺盖覆上,他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祁忠轻轻拥住他,安慰道:“没事的,你还有哥哥,别怕。”
沈亓珩只是止不住的流泪。
回程的路上,沈亓珩一直默不作声的坐着,祁忠怕他把自己闷坏,半途休息时,便拉着他爬上了山顶。
两人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吹着徐徐的晚风,望着绵延的群山和山顶的夕阳。
祁忠看着身旁安静看夕阳的人,默默的叉开他的手指,与之十指相扣。
晚风吹乱了沈亓珩鬓间的碎发,祁忠抬手轻轻的捋开他脸上的发丝。
“珩儿,等你想通了,这天下,哥哥还是要还给你的,你想要的,哥哥都会给你。”
沈亓珩缓缓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少年,那双漆黑明亮的眸中映照出他的影子。
他哑声道:“你说会永远陪着我,真的吗?”
祁忠脸上绽开一笑,柔声道:“真的,永远都不会抛下你,就算你不要我,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讷讷道:“我···只有你了。”
“傻珩儿,哥哥一直都在,你不是孤身一人。”
沈亓珩眸光微动,他抬手捧上祁忠的脸颊,倾身过去吻了少年。
夕阳下,两个少年相互依偎着,成为彼此的依靠···
——番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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