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甚得帝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胆怯 淳修仪入住太和宫的消息一经传出，果不其然，震惊了朝堂内外。 这日早朝一结束，芜香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阿知这边才刚起，她就迫不及待的笑着道： “娘娘，您是不知道，今日那个宁国公气成什么样了，奴婢听说，他气得胡子都炸了。” 芜香说得太夸张，将才醒还有一点儿睡意的阿知逗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她一听芜香这样说就来了兴趣，“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被气的？” 芜香要是说别的大臣阿知不一定有印象，但是对于宁国公府一家经过上回皇后寿宴一事，阿知算是有了一点印象。 不用多说，这位宁国公肯定就是个拎不清的。 不然也不会明明已经有一位皇后了，还不知足的往宫里送人。 不仅看不清形势没有眼力见儿，也丝毫不顾及皇后这个嫡女在宫中的处境。 在阿知看来实实在在就是蠢到家了。 “咳咳！” 芜香重重清了下嗓子，挺直腰杆故意粗着嗓子道，“皇上，太和宫乃天子居所，万万没有妃嫔与之同住的道理，此举罔顾祖宗规矩，还望皇上三思啊！” 芜香学完宁国公，立马忍不住笑着低声问，“娘娘可知道皇上说了什么？” 阿知配合的猜：“规矩是朕定的？” 芜香摇摇头，“皇上说，要论规矩和律法，你的脑袋早就该搬家了。” 阿知一惊：“！皇上当真这么说的？” “当然了！”芜香小声笑着道，“奴婢听说，宁国公当时气得呀，老脸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早朝一散跑得比谁都快。” 阿知听她这样说，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之后哈哈直笑。 在门口把风的苒玉看一眼里面笑成一团的两人忍不住摇头，自家娘娘来太和宫这两天就喜欢听这些消息。 什么不能妄议天子的规矩在娘娘这里是全然没有的，偏偏以前看着不着调但还算是有些规矩的芜香也跟着胡闹。 她们俩这样苒玉可不敢放松，每次听到自家娘娘说的话都能被吓一跳，生怕让人听去传到皇上耳朵里。 她只能在门口守着，时时防着有人来。 “咳咳！” 苒玉突然重重咳两声，但是在里面笑得正欢的阿知和芜香谁都没有听到她声音。 “咳咳！咳咳！” 苒玉看着越来越近的皇上，不得已又重重咳嗽了几声。 幸好这回娘娘终于是听到了。 两人笑声顿时收了起来，芜香一脸严肃地站在阿知身边，阿知也装模作样的把那刚刚绣了个样子的荷包拿出来。 手中的针线刚刚穿了一下，韩衍就进来了。 韩衍见她这么老实，有些意外地挑眉，“今天这么乖？” 阿知作势生气丢下荷包，小嘴一噘，“皇上这是对臣妾有偏见，我可是一醒来就在给皇上绣荷包了。” “嗯。”韩衍点点头，随即看向被她刚刚丢在一边的荷包，他拿了起来，拿在手里一看，他就目光打趣地看向阿知，“朕看着这怎么好像是昨天绣的？” 阿知有些心虚，“是吗？皇上可能是看错了吧。” 韩衍瞧一眼她头发都还没梳，不用猜就知道，她怕是刚刚才醒。 他也不戳穿她，配合的笑着牵起她手，“嗯，刚刚是朕看错了，饿不饿？” 现在都快午时了，韩衍不问阿知才醒也就不觉得，但是他这样一问，阿知立马就感觉到了饿意。 她撒娇的点点头，“饿了，今天想吃醋溜小排。” 阿知这段时间噩梦连连睡不好也就没什么胃口，来了太和宫这两日晚上睡得好了，胃口自然也就回来了。 韩衍宠溺地将她垂在胸前的两缕头发撩到耳后，笑着道，“御膳房那边早就交代过了。” 阿知笑得眼睛眯起，“谢谢皇上，皇上最好了。” 韩衍笑得没辙地摇头，就会这么几句，都说了这么多遍了也不知道换几句新鲜的，偏偏他还就吃这一招。 “等用了膳，朕带你去瞧个有意思的。” “皇上要带我去瞧什么有意思的？” 阿知立马就来了兴趣。 韩衍笑着看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用膳。” 韩衍这一下可谓是吊足了阿知的胃口，因为心里着急想知道，她今日用膳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一用好膳韩衍遵守承诺，吩咐人备銮仗，阿知一见大眼睛骨碌碌转，心里大概有了数。 果然，他们去的方向就是披香殿。 阿知偷偷瞄一眼旁边的转着扳指的韩衍，试探问，“皇上抓到害臣妾的人了？” 阿知只能猜到这个，如果不是事情有了结果，她想不到韩衍会特意带她过来的理由。 韩衍看她，将她一只手捏在自己手里把玩，“淳修仪娘娘果然聪慧。” “是谁？” 阿知实在好奇，到底是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些事。 而且，能让人一直陷在噩梦之中这实在玄乎。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衍故意卖了个关子。 阿知撒娇求好一会儿见他就是不肯告诉她，气呼呼地将自己手从他大手里抽回来。 手心乍然空了，韩衍不适应，又将她手抓了过来，“好了别气，马上就知道了。” 这种只知道一半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偏偏阿知又问不出，只能忍着。 索性也快了，披香殿就在前面。 这两日没回来，阿知再次站在披香殿门口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因为有韩衍这个皇上在的缘故，她此时再看向这座宫殿心里没了害怕，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清楚，事情的真相将要揭开了。 其实在很早以前阿知心中就隐隐有预感，她心里是有个大概范围的，只是那几人都没有任何异常。 越是接近真相，阿知突然就有了点胆怯。 她心里隐隐有预感，或许，今天的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个在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既然能将事情做得这么隐秘，绝不会是普通的宫女太监。 或许...... 韩衍牵起她手，“走吧，朕在。” 第一百八十六章不是圣人 披香殿因为阿知这个一宫主位不在的缘故冷清安静得多。 披香殿的宫女和太监或许是早就得了消息，此时见到阿知和韩衍进来全都没有出声，只默不作声的恭敬行礼。 韩衍牵着阿知的手，两人一路往里进。 远远的阿知就看见芙蓉等在外面，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芙蓉的身边。 阿知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少了一个人。 芙蓉的身边本该还有一个人的。 既然芙蓉在外面，那紧闭的内室里面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阿知脸色紧绷，死死拧着眉。 她抓着韩衍的手不自觉越来越紧。 韩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一眼阿知，瞧见她绷着小脸，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韩衍看一眼赵福，在他身后的赵福立马一把推开了门。 “砰！” 赵福的动作太快、太突然，惊到了里面的人。 “啪！” 东西掉落的声音。 阿知看向里面的人，此时满脸慌意的人正是绿莜。 她见到阿知进来，脸色顿时一白，慌慌张张道，“娘......娘娘，您怎么，您怎么......” “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知冷着脸帮她把话说完。 “奴婢，奴婢......” 阿知就冷眼看着绿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松开韩衍的手，冷着小脸朝绿莜走过去。 韩衍瞧见她的动作下意识就拦了一下，阿知冲他摇摇头，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最终在绿莜面前站定。 “为什么？” 阿知声音出奇的平静。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是如今事实摆在自己眼前，阿知却突然就平静得很了。 她怀疑过很多人。 出现这件事，她首先怀疑的就是她身边近前伺候的苒玉、芜香，芙蓉和绿莜。 可是她让小寿子查过，什么都查不出来后，阿知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们。 尤其是苒玉和绿莜，对于她们俩，阿知是要比芜香和芙蓉还要信任的。 所以她心里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要害她的人是绿莜。 这次她去太和宫后将绿莜和芙蓉留下，就是希望她们俩能好好看着披香殿。 没想到…… 绿莜望着阿知，神色微微动容，可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十分干脆地就跪了下来： “奴婢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 绿莜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她心里清楚，今天自己人赃并获不可能再有活路，如今只求痛痛快快的死。 阿知见她这个时候承认得这么爽快，脸色难看的很，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不愿意张嘴，还想着保护她幕后的主子。 “绿莜，本宫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阿知铁青着脸冷声再问。 绿莜不答，在阿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寿子突然急声道，“她要咬舌！” 小寿子话音刚落，他也顾不得规矩，整个人就疾步过来动作十分利落地卸了绿莜的下巴。 小寿子这一动作引得韩衍侧目看了眼，眸色微沉。 在韩衍身边的赵福立马明白自家皇上的意思。 他心里也是暗惊，没想到，在淳修仪娘娘的身边还有这种本事的人。 赵福瞧着小寿子刚刚的反应和动作，这怕也不是个善茬，他以前居然都没发现，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了。 要是对淳修仪娘娘没有二心倒是没什么，但要是有二心，那...... 赵福的眼中浮现一抹狠厉，要是有二心，那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站在绿莜对面的阿知也是没想到她居然要自尽，幸好小寿子的动作快，不然，绿莜此时就已经断了气。 韩衍上前，揽着阿知的肩膀，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他看着地上因为被卸了下巴疼得龇牙咧嘴的绿莜，目光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想死？” 韩衍手松开阿知，往前两步狠狠一脚踢在绿莜肩上。 “咔嚓！” 绿莜肩膀脱臼的声音响起。 但此时所有人看着绿莜都没有露出半分同情，只觉得活该。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死。 “赵福，将人送去司刑监。” 司刑监是什么地方？ 在那里不管你的嘴有多硬，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人去了哪儿，不管有罪无罪都得脱一层皮。 何况，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绿莜眼里满是惊恐，连连摇头。 她看向阿知时，阿知心有不忍别过了头。 此时绿莜的答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韩衍既然能查到绿莜，自然不会缺证据。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娘娘！！！” 绿莜声音刺耳，韩衍让人将让她嘴堵住带了下去。 “赵福，赵庆鹤呢？” 赵福：“回皇上的话，赵太医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韩衍闻言不再多问，绿莜一被带走，立马就有人进来收拾。 不过片刻，殿内就恢复了和平时无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衍轻捏阿知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目光看着她，低声开口，“这种东西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阿知始终紧绷的小脸听到韩衍这样说，终于有了松动和变化，她扑进韩衍怀里，声音闷闷道，“我知道。” 可却做不到。 绿莜跟了她这么久，从她一到却非阁就跟着自己，再有两个月就要一年了。 阿知虽然清楚人心险恶，尤其是在宫里，轻易不可相信别人。 但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要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尤其是，绿莜在自己身边这小一年一直都尽心尽力。 刚刚阿知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后她立马就清醒了。 绿莜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不是自己去找了皇上，那等再过一段时间，她的孩子还在不在就要两说了。 就算是到了现在，绿莜也没有悔过之心。 她对着自己喊救命，却还想保着幕后的主子。 阿知不是什么能以德报怨的圣人，她做不到开口为她求情。 杨公公以前就告诉过她，人生在世，可以心善，但是绝不能心软犯蠢。 第一百八十七章招了 赵太医来得很快，“微臣给皇上请......” “先看看那地上的是不是迷陀。” 赵太医得了命令，看见地上的粉色粉末用手指捏了些放在鼻子下细细闻。 “迷陀？”阿知不解的抬头看他。 韩衍低头看她：“等会儿让赵庆鹤给你仔细解释清楚。” 赵太医那边的动作很快，一闻到气味他就确定了，脸色凝重地起身，“皇上，淳修仪娘娘，这的确是迷陀。” 阿知追问：“赵太医，这迷陀是什么，有哪些害处？” 赵太医看一眼韩衍，见他微点头这才开口解释，“娘娘有所不知，迷陀不同于其他东西，虽有气味但十分浅，随便找一处地方放，等过一段时间味道散发之后就会致使人中毒。” 迷陀这个东西早在前朝就已经被禁了，实在是因为这东西过于阴毒。 它不似别的毒物，它严格来说于人身体无害，它只会放大人心底深处的恐惧和记忆，然后在梦中一遍遍重复。 长此以往，中毒者最终会被折磨得精神崩溃。 淳修仪如今的情况还算轻，情节严重的人会精神崩溃而死。 赵太医曾经亲眼见过一个，不过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一开始听闻淳修仪的病状他一时之间也没有联想起来。 到后来才渐渐有了些头绪。 阿知听闻赵太医的话若有所思。 赵太医说这迷陀是放大心底深处的恐惧，梦中出现死婴阿知能明白，她如今有孕，最担心的就是腹中孩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可那些死尸又是为什么？ 阿知想了会儿实在想不明白，她摇摇头，索性不再细想，只问，“赵太医，这个什么迷陀既是已经被禁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太医院可有？” 听到阿知问起太医院存有的话，赵太医赶紧摇头，“回娘娘的话，迷陀乃肃慎族独有。” 肃慎与抚州相望，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一来一回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两个半月。 可是阿知有孕至今也不过四个月刚刚出头。 换而言之，从她有孕的消息刚刚爆出，就有人存了害她的心思。 阿知这样一想脸色铁青，可真是好深的算计。 要不是她自己机灵去找了皇上，说不定等再过一段时间幕后的人就得逞了。 在阿知身边的韩衍脸色也不好看，他虽比阿知知道的要多一些，却没想过这后宫里有这么狠毒的人。 韩衍抓着阿知的手收紧，她手上传来痛意抬头看他，“皇上......” 韩衍松开些力道，看到阿知眼睛里的不安冷声承诺，“你放心，不管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他！” 韩衍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心善的人，他骨子里凉薄又狠厉。 阿知听他这样说心思微动，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眼眸很快就垂了下去。 皇上说不管是谁都会为她做主，但要是那人有皇子呢？ 阿知心里出奇的冷静，她想知道，皇上是会包庇她，还是真的能狠下心处置。 几乎是韩衍的话音刚落赵福就回来了，他这一来一回不过半个时辰。 “皇上，绿莜招了。” 赵福神色凝重，他一想到等会要说的话心就打鼓。 韩衍：“说。” 赵福重重跪下，“皇上，绿莜说......说幕后指使她的人是......” 赵福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完一句话，韩衍没了耐心，冷声道：“有话就说！” 赵福头重重磕地，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皇上，绿莜说指使她的人是......是德妃娘娘！” 他的话一说完室内一片寂静。 阿知眼帘微收，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意外，她将自己的手从韩衍的大手里抽回来，只低头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其余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他们都在等着韩衍这个皇上开口。 这件事牵扯正一品德妃，且德妃膝下养育着唯一的皇子，怎么处置、能不能处置全看皇上的意思。 韩衍的手里突然空了，他神色万般无奈。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就已经放开了他手，仿佛笃定了自己不会为她做主。 韩衍轻叹一声将她手抓回来，阿知看向他。 韩衍：“朕说了，不管是谁，朕都会为你做主。” 阿知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低低“嗯”了一声。 “赵福，去将德妃带过来。” 赵福听着皇上口中的“带”字心里大惊，赶紧低声应“是”出去了。 一踏出披香殿，赵福脸色就凝重得很，他看一眼元春宫的方向。 这位风光了半辈子的德妃娘娘怕是要完了。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对于皇上的一字一句从来都是反复琢磨才能确定。 所以刚刚皇上那一个“带”字就让他明白了，皇上今天是铁了心要为淳修仪娘娘做主。 皇上这是不打算轻拿轻放了。 赵福心中想得多，脚下的步子不停，赶紧带着一群人往元春宫去。 披香殿这么大的动静哪里瞒得过其他人。 赵福还没回来，皇后就先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除了还在禁足的德妃，就连淑妃都来了。 对于皇后的到来，韩衍只是抬眸瞧了一眼就收回来了。 苒玉等人机灵地搬了小凳子过来，皇后和淑妃一人坐了一边。 还有些品级低的就只能站着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她们这些人在来的路上大概也都知道了，此时一个个都没有说话。 在等什么不言而喻。 其他人看到与皇上同坐的阿知心里已经平静了，以前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些其他想法。 但是现在嘛，她们是什么想法都没了。 皇上对淳修仪的宠爱，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就连淳修仪怀孕皇上都是宿在披香殿。 这份独宠就已经够让她们眼红了，前几日淳修仪还住进了太和宫，与皇上同吃同住。 不是没有大臣上书，可是结果呢？ 皇后父亲宁国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还不算，皇上还将人打发修缮皇陵去了。 修缮皇陵名声虽好，可谁不知道，皇上就是觉得他闲的没事干，特意给他找点事做。 这活短则三五月，慢则好几年。 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全看皇上心情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做局 她们心里在想什么阿知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她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等会儿的事情上。 虽然皇上说了会为她做主，可是阿知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没底。 德妃毕竟不是旁的妃嫔，她可是唯一有子嗣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皇后都没有德妃尊贵。 只要大皇子一日好好的，德妃就会好好的。 而且，等到将来大皇子长大成人，德妃会有什么造化又都还是未知数。 这样的人太棘手。 也正是因为太棘手，阿知才不敢确定。 她怕皇上会念在大皇子的份上轻拿轻放。 如果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还只是像往常那样禁足、抄抄佛经，那以后，她与皇上之间就只是淳修仪和天子。 旁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再有。 阿知手轻轻放在肚子上，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不出半个时辰，众人就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所有人目光都不动声色朝着外面看去。 阿知抬起头，目光盯着缓缓进来的德妃。 德妃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和异样，她十分的从容淡定，好像她不是被人带过来，只是来披香殿做客。 德妃越是这样镇定，阿知就越不敢掉以轻心。 “臣妾给皇上请安。” 德妃请安，韩衍看向她，他手里转着扳指，迟迟没有叫起。 德妃也撑得住，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异样。 “德妃，你可知罪？” 韩衍冷声问。 德妃半蹲着身子不卑不亢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不知。” 韩衍看着她，眼里渐渐发冷，“好一个不知。” “赵福！将她做的事情说给她听听。” 赵福言简意赅，短短几句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其他妃嫔虽是知道些大概，但很多内情都是不知的。 此时听了赵福的话，她们顿时心里一阵阵害怕，都不约而同想着等回去之后得好好查一遍自己宫里，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害人的东西才是。 听完赵福说的这些事，德妃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脸上一开始的从容和淡定也不复存在。 德妃手指渐渐收紧，她心里很清楚，今天的这件事跟她无关。 她的确不想淳修仪的孩子生下来，可是，她还没有动手。 “皇上，淳修仪一事跟臣妾无关，臣妾绝对没有害淳修仪。”德妃抬头看着韩衍解释道。 韩衍冷眼看她：“跟你无关？” “赵福，把东西给她自己看！” 赵福将一个小纸条亲手捧到德妃面前，看到纸条的一瞬间德妃就慌了。 这上面只有一句话：可以动手了。 短短五个字，让德妃脸色铁青。 她的神色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赵福自觉退到一旁。 绿莜受不住刑，到了司刑监没多久就全招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纸条。 这个纸条被绿莜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那上头的五个字是德妃的字迹，德妃一拿到手里就认了出来。 正是因为认了出来她才脸色难看。 纸条上面的的确确是她的字，可是，德妃心里清楚，她从来都没有写过什么纸条。 绿莜虽然是她的人，可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德妃怎么会留痕？ 这无疑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所以，她从来都是口头说。 但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张是她字迹的纸条。 德妃很快冷静下来，这时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淳修仪中毒这件事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对付她的局。 就是不知道设局的人是谁？ 德妃心里快速想着有可能的人。 皇后？ 只是一想，德妃心里很快就否定掉了。 皇后如今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哪有心神布这么一盘大棋。 淑妃？ 德妃心里想着，淑妃的确有可能。 可是，淑妃如今的日子也没比自己好过多少，她无宠无子，犯不着算计圣宠正隆的淳修仪和自己。 淳修仪。 德妃琢磨着这几个字。 ......淳修仪！！ 德妃猛然抬头，果不其然，淳修仪神色没有一丝意外。 这副模样，不是她自导自演又还能是谁？ 德妃眼睛死死瞪着阿知，恨不得撕下她脸上的面具，好让皇上看清楚他身边坐着了个什么东西。 “皇上，臣妾没有害淳修仪！”德妃咬牙再次道。 韩衍没有说话，小禄子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正是迷陀。 “皇上！”德妃急急出声，“皇上，这不是臣妾的，臣妾不知道！” 韩衍手指一下又一下点着桌子，看着德妃时眼里尽是冷意，“不是你的？从你宫中搜出来的，不是你的，你告诉朕是谁的？” “是......！”德妃目光突然瞪着阿知，恨恨道，“臣妾不知，可这迷陀的确不是臣妾的。” “呵。” 阿知突然冷呵了两声，对上德妃死死瞪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德妃娘娘说话可真有意思，口中说着不知道，可却又叫出了它的名字。” “从始至终可没有人说过这是迷陀。”阿知凉凉道。 从德妃进来，赵福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迷陀”二字，只说下毒。 “本宫......本宫只是随口一说。” 德妃脸色阴沉难看，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招。 她死死盯着阿知，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个看着草包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心计和手段。 今日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到了这个地步德妃已经很清楚，她今天是栽了。 德妃讽刺地勾起唇角，望着阿知满是嘲讽，为了陷害她，竟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敢拿来做赌。 阿知瞧她这样，圆溜溜的杏眼里神色未明。 她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当然不会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 不管德妃如何，都不值得她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想让德妃好过。 德妃本来就存了心思，她不过是先一步做了而已，何况，当初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交代清楚 韩衍不动声色的瞧了眼阿知，眼眸微垂，随即看向地上跪着的德妃，“王氏，你可知罪？” 德妃望着阿知神情恨恨，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人证物证俱在，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小修仪手上。 “臣妾知罪。” 这时候多说无用，德妃只能认下。 在旁边坐着的皇后见德妃承认得这么爽快，转着佛珠的手微顿，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 打猎多年的人，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雁儿啄了眼。 这可真是，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今王氏心思狠毒、谋害皇嗣，褫夺德妃之位、禁于元春宫，无召不得出！” 韩衍冷声说完，殿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地上跪着的德妃也是猛然瞪大了眼睛，“皇上？！！”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皇上会这么狠心。她不死心道，“皇上，大皇子年纪还小，他离不开......！” “住口！” 韩衍看着她是满眼的厌恶，“正是因为大皇子年纪小，才更应该离你这毒妇远一点。” “即日起，大皇子搬入皇子所，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带他去元春宫。” 大皇子前两年就已经搬入了皇子所，但是因为德妃溺爱，往往在那边住不了几天就又回了元春宫。 从前韩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却是不成。 大皇子他虽算不上喜欢，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阿知在韩衍身边听到他的话，也是微微诧异。 她本以为皇上会看在大皇子的份上能给德妃降降位就已经是不得了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将德妃贬为庶人。 虽然没有打入冷宫，但是禁足于元春宫，无召不得出，这也与圈禁无异。 对于一个养育着皇子的妃嫔来说，已经算是什么情面都没留了。 阿知手摸着自己肚子，心里情绪说不上来，但隐隐有些开心。 不仅是德妃得到了她应有的处置，也有那么一点点是来自于韩衍。 德妃被带了下去，皇后也识趣的带着人离开，披香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韩衍坐在阿知对面一言不发，只把玩着手里的扳指。 阿知见此心里渐渐就紧张了起来，原本的那一点开心逐渐消失殆尽。 她小心翼翼开口：“皇上......” 韩衍闻声抬起冷眸看她，“淳修仪，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交代的？” “！” 阿知的心猛然就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两分，她看着韩衍没有马上开口。 心里飞快的琢磨着韩衍话里的意思。 是有关这件事，还是其他事？ 如果是这件事，皇上又知道了多少？ 阿知心渐渐沉了下来，起身，走到韩衍面前刚要跪下，韩衍就不悦的冷声道，“起来。” 阿知身子还没蹲下，闻言站直了身体，听着他的这两个字只觉得摸不准他的意思。 不过心里却是有了一点底，她怯怯抬头，试探喊，“皇上。” 韩衍还是冷着脸，但周身的气势早就悄然发生变化。 “喊朕做什么？朕就在这儿，倒是你淳修仪，你是不是该跟朕好好交代清楚？” 阿知看着他，满眼的试探，小声问，“皇上要臣妾交代什么？” 韩衍忍不住冷呵，她这满脸心虚的模样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就会跟他装傻。 韩衍沉着脸看她，“那就先说说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一出来，阿知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皇上都知道？！” “呵！” 韩衍冷哼，“就你那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朕？” 可其实，韩衍刚刚这个话只是诈一诈阿知。 今天阿知的态度太反常，从她开口质问德妃的时候韩衍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他了解她，要是平时的她，她只会默不作声然后安安静静等着自己的决断。 最终让他确定的是德妃的态度和她那几句话。 德妃当时看到那张字条时的惊讶不是能做出来的，反倒是他身边的阿知神色出奇的冷静和奇怪。 韩衍当时心里就清楚了，今天这一出戏，不是他带着阿知来看，是他的淳修仪搭好了戏台子，一步步引着自己来看。 明知是算计，可韩衍还是毫不犹豫顺着她的意一步步往下走。 只是，他是天子，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今天但凡换一个人，韩衍当时骑虎难下或许也会处置德妃，但算计他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可这个人是阿知，他不愿意把她往坏处想。 也不想跟她生隔阂。 所以，他问了出来。 韩衍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交代，那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 至于另一个结果，韩衍不愿意想。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极不愿意见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就像是长乐离京时说的，这皇宫太寂寥、这一辈子太长，总要有人陪着走一走的。 阿知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他，突然之间好像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她收起起自己原本想要敷衍的说辞，在韩衍面前神色是少有的认真，“皇上，我不喜欢德妃，我甚至想过，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韩衍闻言，微微拧眉。 他倒是不知道，阿知会这么恨德妃。 “为什么？”韩衍冷声问。 为什么？ 既然选择了和他全盘托出，阿知自然不会对以前的事情有所隐瞒。 阿知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当初林氏用腹中孩子陷害自己的事情。 她始终不明白，她与林氏就算有不快，可也都是小事，怎么就值当她狠得下心牺牲自己腹中孩子来陷害她？ 宫中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嗣，林氏看着也不是个完全没头脑的，她应该很清楚，与其用孩子陷害自己，还不如好好生下来。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那都是一份莫大的殊荣。 要是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当时林氏她们将一切都忍了下来，可阿知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所以从事发至今，她一直都没有放弃。 一直想办法从以前在林氏宫中伺候的人打探些有用的消息。 小寿子很能干，在不久前终于有了结果。 第一百九十章做皇帝 林氏当初的事情果然有蹊跷。 给林氏诊脉的太医反复跟她说腹中孩子不稳活不长久的幕后指使者正是德妃。 可惜，当小寿子查到那位太医有问题，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太医在林氏那件事的一个月后就因为当值路上马车失控，不幸摔下马，死了。 阿知当时知道的时候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位太医只怕是被杀人灭口了。 德妃不仅让林氏误以为自己腹中孩子保不下来，就连当初阿知自己宫中那个陷害她的宫女都是德妃的人。 也是那时阿知穷，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足二百两银子，不然，说不定还真就让德妃得逞了。 德妃是借的绿莜手，绿莜做事利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阿知还不知道，原来德妃的手伸得这么长。 阿知从不敢奢想自己宫里所有人都对她忠心耿耿，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出现问题的会是近身伺候她的四个人之一。 初发现的时候，阿知只觉后怕。 绿莜和苒玉她们四个一直都是负责她的衣食住行，阿知对她们也比别人要信任得多。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四个不论谁想要害她，机会都多得很。 林氏那次的事情，阿知虽然干干净净脱身，但是她当时受伤是事实。 她挨了疼、流了血，这笔账阿知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是现在说起来阿知都觉得生气，“臣妾就是个呲呲必报的人，心眼比针还小，别人打了我，我就要还回去！” 这样一说，阿知的气顿时又来了，气得小胸脯起起伏伏。 韩衍本来还是正色的脸，听到阿知那什么呲呲必报，立马就拧紧了眉头，“什么呲呲必报？那是睚眦必报。” “朕才说你这段时间有长进，怎么两日不学又全都还了回去？明日起，每日必须再多加半个时辰学字。” 阿知：“......！！！” 她眼睛瞪得比方才还要圆，“还加？！” 前两天才刚刚加过一次，阿知那时候已经忍了，现在还加这日子还怎么过？！ 阿知立马不干了，眼睛东张西望，看见博古架上摆着的那对长乐公主之前送给她的兔子摆件，蹬蹬几步过去拿来塞到韩衍手里。 “皇上要是不想让我活了直接说就是，砸吧，就朝我脑袋上砸！” 阿知一边气呼呼说着，一边抻着脑袋往他胸前拱。 “砸吧！” 韩衍瞧她这写两张字跟要她小命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 阿知应得干脆利落。 韩衍：“......” 韩衍一噎，“你怎么就一点志向都没有？多读点书是为了你自己好。” 阿知不乐意得很，抬头气鼓鼓瞪他，“我要什么志气？我已经是修仪娘娘了，反正都有皇上在，我那么努力做什么？”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皇上老是逼我做什么？！” “难不成我还能做皇帝？！！” 阿知实在气不过，她一鼓作气噼里啪啦说完后整个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尤其是赵福和苒玉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做皇帝？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淳修仪敢说，他们都不敢听，此时一个个都低着头装死。 何止是他们，就连韩衍都微愣得瞪大了眼睛。 看着阿知时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知道她说话一向大胆又不过脑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连“做皇帝”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阿知自己说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轻抿嘴唇，心里懊恼自己刚刚嘴快。 她尴尬笑笑，心虚的道，“皇上，我......” 不等阿知说完，韩衍起身走到她面前，神色复杂，看着她一言难尽，“你......这嘴，罢了，不乐意学就不学了。” 韩衍忍不住直摇头，想说她两句又不忍心。 她本就是受了委屈，自己要是再苛责她，她得多难过？ 阿知看着被自己气得脸都变了的韩衍，有些不忍心，一点一点挪过去拉住他手，“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知道的，我嘴巴最笨了，我刚刚就是嘴快，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想，就想牢牢黏着皇上，跟在皇上身边没心没肺的活着。” 阿知刚刚纯属嘴快，她又不傻，做皇帝多累啊。 就一条，每天那么早起她就做不到。 而且，做皇帝哪有如今轻松。 人生只有一次，自然要选让自己舒服的方式活。 “朕知道。”韩衍低声无奈道。 “我就知道皇上最好了。”阿知甜甜道，“您就是天上地下最最厉害的、最最英明的皇上，您最最最好了。” 这些话韩衍听得都起茧子了，他不吃这套，只接着之前的话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不管为了什么都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子冒险。” “你知不知道但凡这中间出现问题，伤了你自己或者孩子怎么办？” “你这次计划看着天衣无缝，但其实漏洞百出，你怎么就能确定跟你合作的那人不会出卖你？” “又或者一石二鸟？” 阿知看向他，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讷讷问，“皇上知道还有别人？” 韩衍没好气敲她头一下，“就你这个脑子，要是有这个心计，朕都要替你摆宴庆贺。” 韩衍清楚，阿知虽然聪慧，但是她一直都过得单纯，这种算计人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是她能想得出来的。 而且，韩衍知道她有多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她是绝对不可能拿孩子冒险，不然也不会因为害怕去太和宫找自己。 只怕是她一早就中了别人的招，那人瞧着自己插手了才转而与这个小傻子合作。 “那人是谁？” 韩衍严肃的问。 阿知看他，满脸犹豫，“那个......这个嘛......” 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一百九十一章抠抠搜搜 韩衍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冷哼，“还不能告诉朕？” 阿知忙不迭点点头，转而看见韩衍冷了脸赶紧拉着他手晃个不停地撒娇，“皇上，您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我要是什么都告诉您的话，那以后我就没有信用了。” “皇上~~” 韩衍略有两分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时候倒是讲义气了？” “你就不怕朕追究？” “怕自然是怕的。” 阿知一个劲儿地晃着他手，“但是我知道，皇上最最喜欢我了，肯定是不舍得追究的。” 韩衍不理会她的卖乖，将她手拨开，故意冷声道，“那你可说错了，朕舍得。” 阿知顿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皇上~~您好狠的心啊。” 韩衍实在拿她没办法，虽然知道她这副委屈模样就是做给自己看的，但还是没辙，“好了好了，朕懒得说你。” 阿知委屈的神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笑眯眯的又重新靠了上去，“我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在角落里当木头人的赵福见自家皇上这么轻易就揭过了这件事，不说罚，甚至连说两句淳修仪都舍不得，他心里连连摇头。 果然，淳修仪娘娘就是有办法。 知道韩衍不会再生气，阿知看着他欲言又止。 “皇上......那个......” 韩衍：“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阿知闻言直接问：“皇上，您不骂骂我吗？” 韩衍顿时满头黑线，“好好的朕骂你做什么？” 阿知神色犹豫：“皇上应该要骂我的，我不是一个好人，我算计德妃，还......” 她说着抬头看向韩衍，眼里意思不言而喻。 阿知这回不仅是算计了德妃，还把韩衍这个皇上也算计了进来。 毕竟，德妃是什么人？ 不是皇上，光靠着她可没办法。 “我这么坏，皇上要不还是骂骂我吧，实在不行扣一点儿月银也行，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儿。” 今天韩衍的行为完全出乎了阿知的预料，他明知自己算计了他，却还是陪着她把这场戏演完了。 甚至最后的结果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好得多。 正一品的德妃直接成了庶人，阿知虽然不知朝堂事，但想想都知道明天上朝会有多热闹。 皇上见她有这个觉悟倍感欣慰，但还是忍不住故意逗她，“既然淳修仪娘娘都这样说了，要不就直接罚俸一年好了。” “啊？” 阿知立马心疼了，“这么多？” 韩衍瞧她这样只觉得她没出息得很，“你如今都是修仪娘娘了，还在乎这么点儿银子？” 就韩衍所知，阿知如今的小金库怕是富裕得很。 知道她爱钱，自己时不时就会给她赏赐点金银，她那小金库不说几百万两，几十万两也是有了的。 真要论起来，这宫里除了他，怕是没人有她有钱。 “那不一样嘛。” 阿知不乐意道。 钱这个东西谁会嫌多。 韩衍瞧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没好气，“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扣月银？” 阿知目光幽幽看他，“那我也没说扣这么多啊。” 韩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她，“那你自己说扣多少合适？” 阿知眼睛微亮，清咳两声，模仿平时韩衍说话的语气，粗着嗓子道： “淳修仪这次虽做了点错事，但念在她是初犯情有可原，且可爱又善解人意甚得朕心，特罚俸一月。” “好了，皇上觉得怎么样？”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笑眯眯的看着韩衍。 韩衍忍不住反问：“罚俸一月？” 阿知点点头。 韩衍深深无语，对着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她不是吧，她还知道自己这次行为不对，主动请罚。 可她又抠搜得很。 自己罚得稍微多了些她又不乐意。 不罚不行，罚得多了也不行。 韩衍无奈摇头：“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到最后韩衍也没再追究阿知的另一同伙是谁，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不问就是了。 这天底下哪有秘密？ 阿知不想说韩衍也不想让她为难，可是，这件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的事情看着简单，但哪一环都不能有半点出错，这个人不仅将德妃算了进去，连带着把阿知和自己都算了进去。 韩衍不跟阿知计较，可并不意味着也会放过别人。 披香殿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阿知也就顺理成章搬了回来。 韩衍陪着她用了膳，亲自哄着她睡着了才离开。 一离开神色就冷了下来。 回了太和宫，韩衍坐下，对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大殿冷声道，“将这次的事情查清楚，还有淳修仪身边那个叫小寿子的太监一并查查。” 韩衍说完一道黑影从暗处出来，低声应“是”，随即离开。 等人离开了，韩衍指节一下一下轻敲桌面，赵福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上首的人道： “要是淳修仪派人去司刑监提人，就放了吧。” 这个放人指的是谁，赵福自然明白。 淳修仪宫里那个绿莜如今就在司刑监。 不出韩衍所料，他前脚刚离开披香殿，阿知那边没等多久就让小寿子过去提人了。 绿莜回了披香殿想见阿知，可阿知没有见她。 从她知道绿莜是别人的棋子的时候，她与绿莜之间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情分。 现在把她带出司刑监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往后，绿莜就不再是她披香殿的人。 冬天暗得快，天色稍暗一些，阿知带着芜香和苒玉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披香殿，一路往西边没什么人的梅林去。 梅林本就地处偏僻，再加上现在还没到梅花完全盛开的时候就更冷清了。 阿知带着苒玉和芜香她们两个过来一路上都安静得很，安静到脚踩地的簌簌声格外明显。 要不是因为身边有两个人陪着，阿知是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约定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 “你来了。” 等在这儿的人正是淑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太蠢 淑妃身边此时就跟了一个伺候的宫女，阿知瞧着她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叫冬怡。 淑妃身边虽然只跟了一个人，但阿知却是万般谨慎。 她可没有忘记，从一开始给她下毒的就是这位看着貌美非常的淑妃。 “淑妃娘娘。” 阿知规规矩矩的请安。 淑妃看向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道，“等过两日我会派人将绿莜送出去，另外去……” 阿知没说话，就静静听着。 说起来，她跟淑妃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绿莜露了马脚被苒玉和小寿子发现，阿知还不知道要害自己的人是淑妃。 没错，绿莜不是德妃的人。 绿莜很早以前就是淑妃的人了。 绿莜一收到德妃要对她动手的消息就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淑妃。 淑妃将计就计在德妃下手之前就让绿莜动了手。 淑妃本也没想真的对阿知怎么样，也不打算真的除掉淳修仪腹中的孩子，她只是想借着她手除掉德妃。 可谁知，淳修仪却突然去太和宫寻求皇上的庇护了。 一旦皇上插手，那她的计划就只能到此为止。 淑妃不甘心，她腹中的孩子当初被德妃害掉，用的就是迷陀，当时的她没有证据，最后竟然都只能归于意外。 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让淑妃如何甘心？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怎么会轻易罢休。 所以，阿知前脚去太和宫，后脚淑妃就将让绿莜故意露了马脚。 淑妃心里很清楚，要想对付德妃必须要借淳修仪的手。 虽然不想面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皇上是真心喜欢淳修仪。 他们这位皇上既薄情又护短。 薄情是对她们，可一旦入了他的眼，他就护短得厉害。 对付德妃的机会难得，淑妃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这一次，她不能放过，权衡之下她主动找了淳修仪。 只是她没想到淳修仪会这么配合。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淑妃不想多管，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她与淳修仪互不相干。 两人又说了几句，主要是淑妃对阿知不放心，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她别管不住嘴。 阿知自然是答应，但等淑妃一离开梅园，她看不见淑妃身影后就重重吐了口气。 “苒玉芜香，你们说淑妃娘娘要是知道我把事情告诉了皇上会怎么样？” 苒玉和芜香互相对视一眼。 “晚上怕是会睡不着吧？”芜香小声道。 要说宫中这些事情最不能让谁知道，那头一个就是皇上。 自古以来宫中那么多娘娘就算是斗得死去活来，但在皇上面前装都得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模样。 哪有像她们娘娘这样，直接就去找了皇上的？ 淑妃要是知道了可不就得晚上睡不着。 阿知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啊，像我这样老实的人可不敢说假话。” 苒玉和芜香听到自家娘娘说自己老实齐齐捂嘴笑了出来。 惹得阿知瞪了眼，“难道我说的不对！” 苒玉和芜香齐齐笑着道：“对对对，娘娘说什么都对。” 阿知这才满意，带着她们原路回去。 她们一离开，不远处走出来两个人，正是带着赵福的韩衍。 赵福低着头。 他和皇上是半个时辰前到的这儿，没多久淑妃就来了。 紧接着就是淳修仪娘娘。 “赵福，你说她聪明吗？” 韩衍突然低声发问。 赵福心微紧，琢磨着皇上口中说的“她”是谁。 赵福小心翼翼抬头去瞧皇上的脸色，见皇上沉着脸，斟酌道，“这……奴才愚钝，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韩衍看他一眼，赵福这个老东西，他哪是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敢说。 “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赵福这才敢小心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觉得淑妃此举……聪明也不聪明。” “哦？”韩衍转头看他，“说来听听。” 赵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淑妃此举聪明之处在于将淳修仪算计了进来，也是因此才能逼得皇上不得不重罚德妃。 但她此次不聪明的地方也正是在此，她万万不该把淳修仪牵扯进来。 淳修仪是谁？ 她虽然在宫中势单力薄，可她的背后站着皇上。 皇上怎么会放任旁人这么算计她？ 淑妃会这么做赵福大概也能知道些缘由。 淑妃失去孩子是个可怜人，可这宫中、这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 他们皇上顾不过来，皇上心里装着的是天下万千黎民百姓。 要是后宫中的事情还要惹皇上烦心、一一过问，那这天下早就乱了套了。 赵福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也就只见到一个淳修仪让皇上上了心。 赵福低声说完韩衍一言不发，赵福摸不准他的态度，死死低着头。 好一会儿，两人快要走出梅林的时候，赵福只听皇上沉声问： “朕记得太傅上个月递了致士的折子是不是？” 赵福听到这话，心猛然一惊。 皇上这是打算……？！ 不等他心里的想法成形，就听已经走了几步远的韩衍冷声道，“太傅年迈，为国操劳半生，如今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朕准了。” 皇上话音一落，赵福惊讶得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皇上此举看似没有把淑妃怎么着，但其实可以说要了淑妃的大半条命。 如今这个结果还不如降了淑妃位份的好。 前朝后宫向来密不可分，家族是这些娘娘们最大的倚靠。 太傅致士不是小事，他曾做过皇上的老师。 按照惯例，第一次上奏，皇上都会驳回，并亲自上门挽留。 二次如是。 第三次才会全了太傅的意。 这也算是皇上给的体面，好叫旁人知道皇上对其的看重。 在此之前皇上已经打算过两日亲自去太傅府。 但现在这…… 现在这局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傅这般致士，这整个家族的份量都得往下掉。 要是族中子弟没有能冒出头的，没落也只是迟早的事。 赵福心里连连摇头，淑妃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后不后悔。 第一百九十三章皇后病重 太傅致仕不是小事，第二日震惊朝野，就连后宫都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解决了，昨晚阿知难得睡了个好觉，一醒来就听苒玉轻声说起了太傅致仕这件事。 “这么突然？” 阿知微微诧异。 苒玉见自己娘娘没反应过来轻声提醒，“娘娘，会不会是......皇上知道了？” 阿知拧眉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随即心里暗暗咋舌，皇上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短短时间内就什么都知道了。 惊讶过后，阿知立马就明白了，自己跟人不是一个级别。 她起身叹道：“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淳修仪吧。” 有个这么厉害的皇上，阿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每次在他面前想什么、做什么只怕都跟个透明人似的。 亏她以前还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现在想想，可能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苒玉见自己娘娘的觉悟这么快，忍不住轻笑，她们娘娘好像跟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独特得很。 苒玉时常回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呢？ 她们娘娘这样的就应该生活在外面，外面天地广阔，娘娘可以随心而活，而不是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 但是这个话苒玉也就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要她说出来却是万万不敢的。 阿知盯着面前的小青菜发呆，现下冬季，这些鲜嫩的小青菜难得，是下面人特意培育出来的，总共也没多少，几乎都送进了披香殿。 “苒玉，你说我对皇上的关心是不是不够？” 阿知抬头问苒玉的意见，“你说我要不要多去皇上眼前献献殷勤？”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纯属是想要抱紧皇上这个金大腿。 而且阿知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事情她也有参与，淑妃那边已经受了罚，她这边皇上虽然说不追究了。 可万一哪天皇上就又想起来了呢？ 阿知虽然没有父亲可以给皇上撸官的，但是，阿知想想自己的小金库，那可都是她的小宝贝啊。 要是皇上哪天不高兴了要收走，她仅是想想就觉得小心脏受不了。 “不行！” 不等苒玉说话，阿知就猛然站了起来。 她站得突然，将苒玉吓了一跳，“娘娘，您有孕在身可得小心些。” 阿知摸摸肚子，“不碍事。” 这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乖得很，就算是前段时间她那么睡不好都待得好好的。 “苒玉，皇上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苒玉想了会儿道：“是，还有半月左右。” 阿知算算时间，差不多够了，“苒玉，你把元宝、小寿子他们叫进来，我有事交代。” 阿知眼中满满的势在必得，她一定要给皇上送一个此生难忘的生辰礼。 最好是皇上以后只要过生辰都能想起她来，这样，皇上也不好再跟她翻旧账。 阿知想着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在旁边看着的苒玉和芜香见自家娘娘这么信心满满，互相对视一眼，神色中皆是怀疑。 不是她们不相信自家娘娘，实在是，她们也在娘娘身边待了这么久了，对她再了解不过。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娘娘每次总能做些出乎意料的事，完全不能按照常理去揣测。 此时两人心里都有些没底，只希望娘娘到时候别太出格就是了。 可事不如人愿，随着皇上生辰将近，坤宁宫那边突然传出消息： 皇后病重！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阿知乍然听闻就拧紧了眉。 前些天因为雪天路滑，皇后顾念着她怀孕不容易，特意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所以尽管阿知之前就清楚皇后身体可能出了问题，但也不敢真的这么想。 阿知扪心自问，她是不希望皇后出事的。 阿知喜欢皇后，甚至某种程度上对皇后比对韩衍这个皇上还要再多一份莫名的信任。 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皇后一次次帮她，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每日请安她面前多出来的那一盘点心。 每次请安时只要阿知多尝了哪一样点心，等下次再去总会出现。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小一年下来，阿知的心就算再硬都化了。 何况，阿知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心硬的人。 “苒玉，拿斗篷过来，我们去一趟坤宁宫。” 苒玉闻言有些犹豫，“娘娘......昨夜才落了雪，要不您还是过两日再......” 苒玉还没有说完阿知就打断了她：“那就带着咱们披香殿的人沿路扫着雪过去！” “可是......”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苒玉还是有些犹豫。 “苒玉。” 阿知转身正色看她，“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是我想见皇后娘娘。” 阿知虽然跟皇后娘娘私下没什么交集，但是通过皇后娘娘平时的做事风格，阿知多少对皇后娘娘有些了解。 皇后娘娘性子要强，身子要只是小病小痛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消息泄露出来的。 如今能传出这样的消息，只怕皇后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不然坤宁宫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是绝对不敢将这种消息传出来。 虽然现在消息没有确凿，但阿知还是想去看看皇后。 阿知要去坤宁宫却也不会拿自己冒险。 昨夜才落雪，宫人虽然清扫过，但是现在天冷，路面上难免会有残冰。 披香殿到坤宁宫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最要小心点的就是路面打滑。 阿知这一趟出行动作很大，披香殿不说所有宫人出动，但也是出动了一大半。 除了芜香和苒玉外，宫人每人手里都提了一个桶，力气大的宫女和太监则每人提两个，这桶里装着的都是热水。 在前面的元宝和小寿子两人手里拿着扫帚，他们将残雪仔细清扫干净后立马就有人浇上热水。 再一扫，地面顿时干干净净，阿知走着十分稳妥。 这样一来速度难免慢了些，可却安全得多了。 阿知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宫中其他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仅是后宫，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前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单独留下 赵福听了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立马就惊讶得张大了嘴。 他会这么惊讶不仅是因为淳修仪这番动作，更多的是因为淳修仪能有这份心。 宫里是什么地方？ 真心在这里就跟那天上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赵福心里动容，在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为什么后宫那么多人，偏偏淳修仪入了皇上的眼，让皇上动了心。 单单就是这么份真心，旁人就做不到。 韩衍在殿里面看见赵福那个老东西在外面干杵着不动，漫不经心问，“出什么事了？” 赵福听到皇上的声音赶紧回神，小步进去，一五一十将事情讲了出来。 韩衍听闻倒是不觉得诧异，反倒是唇角微勾，摇头低声自语： “这种蠢事也就她做得出来了。” 在底下的赵福不语，皇上虽然口中说着蠢事，但脸上的笑藏得藏不住，分明就是宠溺极了。 不过赵福看着上首那位，见皇上半字不提病重的皇后，他也识趣的不出声。 皇后病重的事情赵福老早就知道了，之前他大着胆子提过一嘴，可当时皇上满脸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连着他也被骂了两句，从那以后赵福就再没有提起过。 坤宁宫这边 遇春和逢夏陪在皇后身边，床上的皇后憔悴得厉害。 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脸颊凹陷、颧骨高高凸起，往日漂亮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因为太瘦的缘故连带着整个眼眶都凹了进去。 她如今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想象不到这是之前那个容雍华贵、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 “娘娘......奴婢求您了，求您喝点药好不好？” 小心捧着药碗的遇春跪在皇后床前，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在她旁边的逢夏也没好到哪里去。 皇后娘娘以前病了还会让太医过来瞧瞧，太医开的药就算是苦也会忍着喝下去。 但是这次，皇后娘娘不仅不准她们请太医，就算前两日她们违抗命令请了太医、开了药，皇后也是半口不喝。 皇后的身子是当初小产留下的病根，再加上因为小皇子没了的事情皇后娘娘心里一直怪着自己，郁结于心，她的身子从来就没有彻底好过。 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道理遇春她们都明白，可是，她们从小伺候皇后娘娘，自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喝点药好不好？” 遇春忍不住哭了出来。 皇后看向她，“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不必白费力气了......” 皇后声音虚弱得厉害，后面那几个字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这时，盼秋快步进来，她看向皇后犹豫道，“娘娘，淳修仪来了。” 猛然听到“淳修仪”几个字，皇后微愣了下，似是没想到这时候第一个来的人会是她。 皇后久久没有说话，盼秋见状低声道，“娘娘要是不想见......” “将人领过来吧，她怀着孕，小心些。” 皇后轻声叮嘱。 遇春和逢夏见娘娘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别人，眼泪就又忍不住了。 她们娘娘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从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扶本宫坐起来。” 皇后轻声道。 “娘娘，太医说了，您现在该好好躺着才是。”逢夏出声提醒。 皇后固执的轻轻摇头，“扶我起来吧。”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她不想躺着，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她已经躺得够多了。 皇后执意，遇春和逢夏也没辙，只能扶着皇后在床上坐好，两人给皇后仔细掖好被子，看到淳修仪进来就站到了一旁。 阿知进来摘了斗篷，她看到床上一脸病态的皇后红了眼睛。 反倒是皇后看着她过来，嘴角费力扯起一抹弧度，努力笑着轻声道，“你怀着身孕不应该来的。” 皇后此时看见阿知过来是开心的，但说的话也是发自真心。 她这一路过来，不说雪天路滑，就说她如今有孕却来见她一个将死之人，这就太晦气了，不吉利。 阿知调整好表情，轻笑着走过去，“太医说了，有孕时应该多走走，臣妾走到这边想要歇歇脚讨杯水喝，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臣妾烦才是。” 她这样说，皇后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披香殿和坤宁宫两个方向，她就算再怎么散步也走不到这儿来。 皇后心里清楚，她是特意过来看自己的。 “遇春，帮淳修仪倒杯蜂蜜水来。” 阿知嘴甜道：“谢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臣妾可真好。” 皇后看着阿知笑，她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因为她病了的缘故，这段时间坤宁宫上上下下都沉闷得厉害，一点儿生气没有。 淳修仪这一来，她这儿都显得活泼许多。 皇后目光落到阿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整个人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怀着孩子很辛苦吧？” 阿知笑着道：“之前难受，娘娘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可能闹腾了，臣妾那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 皇后喜欢听阿知说这些，阿知就故意往有意思的方面讲，逗得皇后时不时就轻笑。 但到最后，阿知讲着讲着就讲不下去了。 皇后脸上虽然有着笑意，但咳得也频繁了起来。 “你接着......噗！！” 这回皇后猝不及防地吐了血。 “皇后娘娘！” “娘娘！” “娘娘！”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不仅是阿知吓了一跳，就连熟知皇后娘娘身体状况的遇春和逢夏都吓得声音变了形。 阿知死死皱着眉头，心里一阵阵难受。 咳嗽过后，皇后再没有办法坐着，只能躺回床上。 “皇后娘娘......” 阿知不忍出声。 皇后轻轻摇头，她看一眼旁边满脸担忧的遇春和逢夏，“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跟淳修仪说说话。” 遇春和逢夏两人隐约能猜到些自家娘娘的用意，两人虽然想陪着娘娘，但是娘娘有命，两人不敢不从，红着眼眶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只做宋宓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犯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