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箓》 第一章 快递 “……” “不对,还是错。”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啊!!!” 洞穴内,少年痛苦嚎叫着,只见他冷汗直流,浑身肌肉痉挛,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哥,第八次了,你又失败了。”一个小男孩看到少年的灵魂再次遭到冲击,有些于心不忍道。 “小子,不得不承认,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下一次就不只是这种程度了,你的灵魂很可能会被撕裂,为一件神兵而赌上自己的性命,这很不值当。” 小男孩旁边站着一头形似古猿的生物,他略带欣赏的眼光看着少年,劝说道。 “呼,不行,我说过了,神兵非取不可。” 少年强撑起身,强行稳住紊乱不堪的灵魂,拖着早已疲惫的灵魂,手指再次触碰神兵。 只见神兵泛起一层亮光,将少年笼罩在内。 少年不语,狂傲一笑。 ———— “我的天,谁家好人会住这种地方啊?” 一个快递员嫌弃地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按下了门铃。 小区房破旧不堪,外墙斑驳脱落,露出了灰暗的水泥,裂缝肆意蔓延,楼道里碎砖遍地。 “叮咚~”屋内,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大清早的,谁啊?”少年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嚷嚷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少年名为叶敬诚,在一家小公司当个小职员,还有个在写作平台发布小说的女朋友,生活勉强过得去。 好在叶敬诚人穷但志不穷,现已浸淫成功学界多年,认为如此优秀的自己距离成为成功人士只差一个机缘。 “送快递的。”门外传来快递员疲惫的声音。 叶敬诚心里暗骂一句,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凉意瞬间就从脚底窜上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冷死你大坝了。” 他快步冲向玄关,门一开,寒风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快递员递过单子,扫了他一眼,例行公事地问道:“您是叶敬诚先生吗?” “是我。”叶敬诚敷衍地应了一声。 “请问您是男性吗?” “……请问您瞎吗?” “……” 核对信息无误后,他回到房间,随手把快递丢在床头,压在了一本名为《成功人士必修课》的书上,接着裹紧被子,蜷缩起来。 “睡觉睡觉。” 脑里这会还迷迷糊糊想着:这快递是哪来的?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啊,难不成是苏清羽寄过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皮一沉,又陷入了梦乡。 然而,床头的快递却在这时悄然发生了变化。 它开始微微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 随着抖动的加剧,周围的空间竟开始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电流感。 “次啦!!!”一声尖锐的撕裂声划破寂静,房间内的空间被撕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那洞口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叶敬诚连人带床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了进去。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睡得香甜。 与此同时,房间的角落里,一道虚影悄然浮现。 那虚影笼罩在缥缈的雾气中,看不清面容,也捉摸不透他的意图。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低声喃喃,“即使这样了,你的选择还是从没变过吗?” 话音未落,虚影便如烟雾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黑洞吞噬了一切,空间逐渐恢复平静,像先前一般。 只是,房间里少了一个快递,少了一张床,少了一个少年。 ———— 虚空深处,叶敬诚依旧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翻了个身,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全然不知自己已身处非人之境。 “嗯~~~” 北京时间下午一点整,叶敬诚掐着雷打不动的生物钟醒来,伸了个懒腰,双脚习惯性地往地上一蹦,却踩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鞋呢?”他嘀咕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房间里时,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看来是还没睡醒啊……” 他自我安慰着,正打算再次躺下,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过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叶敬诚浑身一震,警惕地四处张望,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谁?” 他大声问道,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过来。” 那声音再次响起,简洁而有力。 叶敬诚深吸一口气,心里暗自嘀咕:梦还挺逼真…… 他决定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探究竟,反正瞎逛也找不到别的出路。 他迈步走进黑暗,四周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是这里吗?” 叶敬诚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加快脚步朝光芒走去。 光芒的尽头,是一扇高大的石门。 门上刻满了斑驳的纹路,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石门散发着淡淡的青光,给人一种神秘而肃穆的感觉。 叶敬诚站在石门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正欲伸手推门,耳边再次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 “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 叶敬诚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是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啧,管他呢,开了再说。” 叶敬诚咬了咬牙,双手用力推开了石门。 “进去了就再回不来了,你想清楚了么。”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 叶敬诚冷笑一声,心里涌起一股倔强。 来都来了,还能被你吼住? 他毫不犹豫地跨进了石门,嗤笑道:“装神弄鬼。” “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纵容一介凡人踏入此门?” 在姜景昀进入石门后,一道粗犷的声音如雷霆般骤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然而,叶敬诚已然踏入石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再也听不见这番对话。 “我放他过门时,你又为何不出手阻拦?” 那深沉的声音如古井无波,缓缓反问。 “哼!若我能胜你,岂会容任何凡人越界?那门内的时空乱流,足以将凡人撕成碎片。” 粗犷的声音中带有无奈,接着又转为激愤,“前辈若是不给出一个解释,我冒着生命危险也会把那个凡人带出来。” “凡人?你以为,能被那方世界的本源之力所牵引之人,还能被视作寻常凡人吗?”深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玄妙。 “前辈的意思是……?” 粗犷的声音骤然一滞,语气中满是惊疑。 “天地失序,乱世将至。你我今日的袖手旁观,或许反而为这乱世留下了一线生机。” 深沉的声音如远山般悠远,缓缓道出。 粗犷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再度开口:“前辈明明看起来死气沉沉,为何实力依旧如此深不可测?” “我?” 那人闻言,只是一声轻笑,“我向来不可以常理度之。” “前辈,我们打一架吧。”粗犷的声音带着些许跃跃欲试。 “奉陪到底。” 说罢,两人身影交织,切磋起来。 ———— 石门后,是一片混乱的时空乱流。 叶敬诚刚踏进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入其中,身体像被无数双手撕扯着,疼痛难忍。 他咬紧牙关,试图稳住身形,却终究抵挡不住那股力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就在他即将被乱流撕碎时,一个光团从他体内缓缓浮现。 那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迅速愈合了他身上的伤口,将他紧紧护住。 光团带着他,顺着乱流的轨迹,飞速前行。 叶敬诚的身体与光团融为一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穿越了无尽的虚空。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影,只在空间中留下一道道炫目的痕迹,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最终,光团带着叶敬诚穿越了虚空,打开了另一道门,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就到这儿吧。” 一个稍微大点的光团从叶敬诚体内分离出来,伴随着陌生的苍老声音响起。 留在叶敬诚体内一份小的光团闪了一下光回应,随即和叶敬诚消散在天地间。 “唉,还有一个女娃子。” 苍老的声音略微有些疲惫,大点的光团就这样往原路折返。 第二章 姜景昀 南燕,靖武六年,盛夏。 墨云翻涌,惊雷炸响,似要将苍穹撕裂。 暴雨仿若天河倒灌,豆大雨点疯狂砸在远王府的瓦片上,溅起层层水花。 远王府内,灯火摇曳,下人往来奔走,提灯端盆,脚步匆匆。 “夫人,再使把劲!” 接生婆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带着几分急切与鼓励,在风雨声中格外清晰。 榻上,一位面色苍白却难掩雍容的女子正紧闭双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与雨水交织在一起。 她紧咬下唇,双手死死抓着床单。 这女子便是靖远王姜崇阳深爱的夫人林嫣绮。 “王爷,您别急,夫人和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平安无事。” 管事刘三站在一旁,劝着在廊下踱步的男人。 廊下,靖远王姜崇阳剑眉紧锁,眼中满是担忧,高大的身影在这狭小的廊下来回踱步,显得格外彷徨。 “都这么久了,为何还没动静?” 他低声呢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目光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那扇门后,是他最爱的夫人和即将出生的孩童。 “哎呀,爹爹您就别担心了,在一旁坐下,安心等着和母亲一起喜提麟儿之喜就好了呀。” 说话的女子生得一副甜美面容,嘴角挂着一抹俏皮的微笑,散发着活泼可爱的气息。 正是远王府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姜宛禾。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淡红色的罗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姜崇阳身边。 “是啊,父王,您作为一家之长,理应保持惯有的风度。” 姜沐瑶,远王府的大女儿,面容精致,柔和的线条勾勒出姣好的轮廓,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端庄气质。 此刻,她嘴角微微上扬,浅笑着附和着妹妹的话。 二女儿姜若安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神情清冷如霜雪初凝的美画。 她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冷,仿佛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姜崇阳踱步越发烦躁,不住埋怨:“你们这几个臭丫头,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天自己身当人母了才能体会我的感受。” 屋内,接生婆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头了,夫人,快,再用力!” 林嫣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啼哭炸开。 “生了!生了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呀!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呢!” 那接生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笑开了花,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只见那襁褓中的婴儿紧闭着双眼,小小的脸蛋粉扑扑的,宛如一个熟透的苹果。 他的小嘴微微张开,偶尔还会发出几声轻柔的嘤咛声。 姜崇阳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他大步走进屋内,看着榻上虚弱却面带微笑的夫人林若绮,眼眶微微泛红:“夫人,辛苦你了。” 林嫣绮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襁褓中的孩子:“王爷,快看看咱们的孩子。” 姜崇阳接过孩子,小小的身躯在他宽厚的大手中显得格外脆弱。 孩子挥舞着小拳头,哭声响亮,一双乌黑的眼睛带着讶异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姜崇阳看着孩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轻轻地摇晃着孩子,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几个女眷围上前来,争着要跟姜崇阳抢过去抱着,场面分外温馨。 姜宛禾兴奋地争着:“让我抱抱弟弟,让我抱抱!” 姜沐瑶则微笑着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宠溺:“小心点,别摔着弟弟了。” 姜若安也微微凑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婴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略带思索的复杂光芒。 “???” 此刻,叶敬诚的脑子里只余下满头的问号,这是哪? 他的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清醒,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耳边是陌生的声音,眼前是陌生的场景。 “咿呀咿呀。” 这是我的声音?叶敬诚想出声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这两个音节,整个人愣住了。 他试图理解这一切,却发现自己的思维被这具小小的身体所束缚,无法像以前一样清晰地思考。 “哈哈,我儿子这是在叫爹呢。” 姜崇阳高高举起叶敬诚,眼角藏不住满心的欢喜,笑声在屋内回荡。 林嫣绮看着自己老爷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半是好笑半是嗔怪:“小心些,别吓到孩子了。” 姜崇阳听了之后,把高举着的叶敬诚缓缓收回来,讪笑道:“都听夫人的,都听夫人的。” 叶敬诚欲哭无泪,老子这是重生了吗,进入那个石门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小屁孩的模样。 他在内心呐喊,却只能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他努力回忆着进入石门后的一切,却发现记忆一片模糊,只记得那无尽的黑暗和神秘的声音。 “咿呀咿呀?” 话到嘴边翻译只成了这么两句,叶敬诚万分无奈,认清了自己重来一生的现实,么得法子,总不能再走一趟石门回去啊,小屁孩就小屁孩吧,好比人没了强,唉。 他开始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老爷,我刚刚好像看到小世子叹了一口气。” 眼尖的刘三发现了叶敬诚脸上一闪而过的哀叹。 叶敬诚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老伙计眼挺尖啊,此子断不可留,待日后发达之时再清算。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小孩儿哪会叹气,别多想了,我要给我的乖儿子取名了。” 姜崇阳两句打发了管事,摩挲着下巴低头陷入沉思。 “就叫景昀吧,姜景昀。取景字,寓意我儿人生充满美景,心怀希望,能被他人敬仰,拥有光明的未来。昀字,寓意我儿能给予他人熠熠生辉的希望,前途似锦。” 只见姜崇阳微微抬起头来,目光之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之色,如是说道。 “姜景昀吗?倒是个好名字。” 叶敬诚——不,如今已是姜景昀了,心中暗自思忖。 这位便宜老爹竟不是个取名废。 他接受了这个新名字,默默思考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姜景昀的身体突然闪起了一层微光,转瞬即逝。 第三章 进不去 十二番春秋悠悠划过,时光仿若白驹过隙。 眨眼间,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盛夏日。 微风轻轻拂过姜景昀的衣袂,带起几缕发丝,恍惚间,他似乎才陡然发觉早已身处他乡。 “哎哟喂,这风还真是不小。” 姜景昀往下压住几近被掀起的衣摆,翻身坐起。 明明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却已经有了十六、十七岁青年的身高,身形挺拔修长。 他伸出手就要去抓那不可捉摸的风,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喃喃自语:“真是个奇妙的世界。” 随即脸上又划过一抹黯淡,“清羽,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姜景昀所处的王朝属于燕界,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像燕界这样划分成界的地域还有六个,分别是平界,斗界,源界,黑界,煞界,魇界。 前四者被人族统御着,而后三者则是受妖魔掌控。 在那片妖魔所在之处,各种奇异诡谲的邪祟之物层出不穷,鬼怪神通更是五花八门。 在众多妖魔之中,尤以妖帝们的能力最为出众,堪称登峰造极。明面上,妖帝便有足足十六位之多。 反观人族这边,说是占了四界,世人皆知的却只有十四位大帝,分别是法士、剑客、墨客等十四大脉的开路人。 其中法士初祖因精通雷法被称为雷祖,而剑客初祖被称为剑圣,只此二人有这般殊荣。若单以杀伤力来论,他们就要胜过其余人多筹。 因此虽只有十四位大帝,但足以与妖族十六帝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若是再细分一下人族的各个脉别,可以把修炼体系分成两条大脉络。 其一是雷祖开辟的假天道,受益于天地。假天道,顾名思义,向天地借取灵气,化为己用,以此进行修炼,如医者、灵师、画仙等皆属此脉。 修炼者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不断提升自身的实力,从初窥门径到逐渐精通,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与机遇。 其二是剑圣开辟的兵道,主张锤炼身躯,辅以器物,走登峰造极之路,刀客、影客、墨客皆属此脉。 修炼者通过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不断强化自己的体魄与意志,以手中的兵器为媒介,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境界方面,在假天道的修行体系中,境界以阶来划分,上限为十二阶。 每三阶便构成一个大等级,仿若层层阶梯。 前三阶被称作法兵,处在这个时期的法士,刚刚踏上修行之路,初出茅庐,力量尚显稚嫩。 四至六阶的法将境界,法士仿若战场上的将领,能够熟练运用法的力量。 在这个境界,法士能够施展出更加复杂的法术。 七到九阶的法皇境界,是道名副其实的龙门。晋升后的法士,实力深不可测。 法皇对天地法则的理解十分深刻,能够掌控强大的元素之力,甚至可以改变局部的天象。 而最后三阶,被尊称为法帝。十二阶法帝,世间普遍认知的最高境界,他们站在修行道路上的顶端,让整个修行界为之敬畏。 相对的,兵道修行之路同样波澜壮阔。 以剑客为例,其境界以段来命名。 前二段被命名为剑卒,因兵道追求一个真字,修行者不可过度求天,只取所需灵气,其他一切凭靠自我,是最为艰辛的,一着不慎身死道消是常事。 剑卒们在修行的初期,需要经历无数次的生死磨砺,以此不锤炼剑术,提升自己的战斗技巧。 兵道修炼者在前期只需贯彻一句三字真经——活下去。 三四段的剑侯境界,剑客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剑术愈发精湛。 五六段的剑相境界,剑道修行的一个重要阶段。 剑相对剑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能够领悟到剑的精髓,将意志融入到剑术之中,提高杀伤力。 而最后两段,对标法帝,称之为剑帝。 到了这个境界,世间一切不如己身之物,只要是心中念头所至,皆可一剑斩之。 兵道修行之路,相较于假天道而言,异常艰辛。 正因如此,兵道修行者的实力往往更为扎实。二段剑卒的实力,便足以媲美三级法兵。换言之,一个八段剑帝,就相当于一个十二阶法帝。 兵道所独有的,修炼者在从剑卒跨入到剑侯以及从剑侯跨入剑相,都需要获得一个王朝的认可,只有在一个王朝封侯拜相后,才算是真正踏入这两个境界。 一个王朝的将相越多,那么其国运就会更加强盛。 因此,兵道修行者与王朝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而人族想要进行修炼,还得待到十八岁后,身躯不至于太脆弱时,方可踏上修真之路,并且人族在八岁时就可以引导自己的灵魂进入意识空间,以此来锤炼灵魂力。 一个人是否拥有意识空间,也就决定了这个人是能否修炼假天道。 简单来说,有意识空间的享福,没有的就老老实实吃苦去。 很幸运,八岁那年,姜景昀恰好就觉醒了意识空间。 但又很不巧,他始终无法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 四年过去了,他的意识空间还是一片死气沉沉,像被锁上了一层禁制,半点没有松动的迹象。 以至于姜崇阳都放弃了对他修炼假天道的幻想,认定姜景昀和自己一样,只能走兵道的修炼路子。 “唉,怎么就进不去呢。”姜景昀轻叹口气,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感觉对他来说太难受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选择兵道了,苦点是苦了点,但总归有回去的希望,。”他低声嘀咕着。 清羽,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少爷,夫人喊您用膳了。”管事刘三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姜景昀的遐想。 刘三是王府的老人了,跟随姜家多年,为人忠厚老实(至少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对姜景昀更是关怀备至。 “知道了,刘叔,这就来。”姜景昀应了一句 ,作势欲靠梯子滑下。 他身手敏捷,动作熟练,丝毫没有一般十二岁孩子的稚嫩与笨拙。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少爷您又爬这么高。”刘三看到姜景昀又爬到屋顶上去,急匆匆跑过来,接住了顺梯子而下的姜景昀,生怕姜景昀有个闪失。 “刘叔,没啥大惊小怪的,我这个年龄不就得上蹿下跳才正常吗,这不也啥事没有。”姜景昀笑了笑,在王府,他可是个调皮捣蛋的主。 刘三看着还在嬉皮笑脸的姜景昀,想着等会他将面临的狂风暴雨,有点于心不忍。 “少爷啊,我跟您说件事,您得先有个心理准备。”他同情道。 姜景昀有些疑惑,“嗯?” 看着刘三的表情,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三凑到姜景昀耳边,叽里呱啦了几声。 只见姜景昀脸上挂着的笑意扫荡一空,满脸的忧愁取而代之。 “当真?”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失落。 “老爷亲口发话了。”刘三无奈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 “刘叔。”姜景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少爷,这是第四次了,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 “两壶烧酒。”姜景昀没等刘三说完,伸出手比了个二在他面前晃。 成功学要点之一,“个性化迎合策略”。 简单说,就是投其所好。 刘三是个酒鬼,那姜景昀就用酒来打动他。 “少爷,您别为难我了。” 刘三虽然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三壶。” 姜景昀咬了咬牙,加大了筹码。 “成交。” 刘三抵挡不住诱惑,答应了姜景昀的请求。 刘三的妻子也在府里劳生,两人平日里的工钱都交到她手里存放。 刘三没钱,每天就盼着陪少爷出门的时候从他那淘几个钱买酒喝。 甚至有时为了一口酒,没少跟姜景昀做些违心的勾当。 姜景昀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一个男人被生活所逼的无奈。 “哈哈,果真是我的好刘叔,走,吃饭去。” 姜景昀也说着违心的话,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 一主一仆并排向堂屋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打在铺满青石的路上。 第四章 背刺 远王府内,管事刘三情同家人,可以与主人家一同进食。 姜景昀跟着刘三来到堂前,看着已经开始吃饭的众人,扯着嗓子喊了句“爹娘、姐姐”,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起一双筷子,二话不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哎呀,慢点吃,没人会跟你抢的。” 林若绮看着儿子难看的吃相,柔柔一笑,眼中满是宠溺,轻轻拍了拍姜景昀的后背。 姜景昀胡乱咽下一口饭,一手指向在一旁坏笑的姜宛禾,大声说道:“我怕姜宛禾抢我的菜。” “姜景昀你又皮痒了是吧,姑奶奶这才几天没揍你,就敢这么诬蔑我了?” 姜宛禾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故作生气姿态,作势伸出手就要往姜景昀打去。 姐弟两日常拌嘴。 “女孩子家的,一天天都这么野蛮,成何体统。” 姜崇阳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伸出手一个巴掌把姜宛禾给拍了回去。 姜宛禾悻悻然收回手,嘴巴撅起老高。 她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姜沐瑶,娇嗔道, “大姐,你还笑得出来?人家都被爹爹打了,你还在一旁看笑话。” 呵,装,接着给我演,小爷我入座前就看出你们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了,真当我是傻子吗,这会我要是还得寸进尺,保不准矛头就得指向我了。 姜景昀看着挺入戏的一伙人,心中暗自想着,却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扒饭。 啧,不对劲,臭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按他平时没理都要辨三分的性子,这会八成已经蹬着鼻子上脸了啊。 姜崇阳默默观察着小儿子,发现他安分守己吃着饭,不免有些不解。 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转向刘三。 是了,忘了还有个内鬼。 刘三被自家老爷盯得慌,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他眼珠一转,决定临时转换阵营,见风使舵又如何,总好过一会连着一起遭罪。 他不动声色地朝姜崇阳比了个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姜景昀发现。 姜崇阳微垂眼眸,轻晃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成交。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家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吃完了饭。 姜景昀带头起身,抛下一句“吃饱了”,就打算去外头耍。 “昀儿啊。” 姜崇阳叫住了他,脸上挂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神色, “为父这几日细细斟酌,觉着是时候该给你请个先生了。” 姜景昀往外跨的步伐顿住,脸上瞬间挂起讨好的笑容:“爹,我年纪还小,请先生这事还是可以再拖两年的。” 听到这句话,姜崇阳的额头不由得冒起几根青筋,怒声说道, “混账小子,你还敢这么说,九岁那年就是因为这句话,没给你请来先生也就算了,十岁那年好说歹说给请来了,但请的先生还在路上没进府,就被你和刘三一人几个石子丢着丢着给赶走了。” 说到此处,他还不忘瞪一眼刘三。 飞来横祸的刘三瞳孔剧烈抖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心里暗暗叫苦,老爷你也没说要连着我一块骂啊。 “挨了一顿训之后,昨年倒是没再拿石子丢人了,却是整了个新花样,大半夜的,带着刘三扮鬼去吓个年过花甲的黄老先生,还他娘地给老人家吓失禁了,因为这件糗事,你老子半年没敢上朝堂,被朝中同僚笑话至今!” 姜崇阳越说越气,一时间怒发冲冠,一一数列着姜景昀的丰功伟绩。 刘三脸皮薄了点,本是针对姜景昀的批斗会,没成想顺路还捎上了他,让他老脸不禁红了又红。 “那我也没想到他老人家这么不抗吓啊。” 姜景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姜景昀承认,他自己也确实是有些心虚了。 “臭小子还敢顶嘴,老子哪天真得被你活气死!” 姜崇阳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姜景昀,说不出话来。 林若绮轻柔地拍着姜崇阳的后背,给他顺顺气,掩嘴笑着, “老爷,昀儿只是贪玩了点,又不懂点礼数,还不喜欢读点书,其他方面还是挺像个乖孩子的。” 我的亲娘啊,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姜景昀听着母亲的话,已经意识到了敌众我寡,嘴角不住抽动。 “爹,这样吧,我看还是得靠投票来决定这件事到底可不可行。” 姜景昀见优势已然不在自己这边,丢出了蓄谋已久的杀招。 在远王府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家中大小事,都可以通过投票来解决,但是只要有两个人反对,就可以否决掉这件事,留到日后再议。 “随你,我倒要看看有谁会附和你。” 姜崇阳怒容褪去,淡淡笑道。 “有谁赞同我的?举个手。” 姜景昀嘴角勾起,视线一一扫过去。 嗯,我娘没举手,夫唱妇随嘛,理解理解,大姐对爹比较尊敬,理解了,二姐墙头草一个,啥事都只往人多的阵营站,姜宛禾单纯是不想我过得舒坦些。 刘叔是我的人,也没举手,嗯,理解,嗯?理解个屁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刘叔竟然背叛了他。 “刘叔你不跟我是一伙的吗?” 姜景昀显然有些错愕,下巴微垂。 “对不住了少爷,老爷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真正的墙头草刘三回以歉意的微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 老刘老刘,还真他娘的是一个老六。 姜景昀内心咒骂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老刘啊,从今个起,咱俩算是散伙了!” 愿赌服输的姜景昀身子站得笔直,脸上流露出一种悲壮之色, “爹,先生你给我请来吧。” 刘三若无其事地跟着丫鬟收拾起饭桌起来,没敢搭理他。 “哈哈,善,不愧是我的乖儿子,爹明日就去把他给请来。” 姜崇阳欣慰大笑,拍了拍姜景昀的肩膀。 姜景昀被老父亲拍着肩膀,心中万般不愿,脸色万般难看,不由想起了前世的经历。 前世的姜景昀是个孤儿,小时候被福利院收养着,在八岁的那年被送去读小学。 他到现在还记得入学的那天,没有父母的自己与周围其他人格格不入,所有同学都联合起来孤立他,嘲笑他是个孤儿,没有爸妈。 老师似乎也看不起他,明明那时就在场,却任由姜景昀被他人霸凌。 姜景昀当时没哭,他把情绪藏在心中,比起恨那些嘲笑他的学生,他更恨不作为的老师。 自打那日以后,他再也没去学校。 因为这件事,现在的姜景昀听到先生这个职业,就会产生厌恶的情绪。 当然,这些事姜景昀不会也不能说出口,他永远只会自己一人消化着,就像前世的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诉苦一样。 “兵来将挡。” 姜景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 第五章 郑先生 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同理来讲,远王府里的少爷和管事也该是如此。 但在请先生这件事上,姜景昀的看法就不一样了,隔夜的仇,只会更有仇。 “少爷,先生还没来呢,小的可以先下来歇着吗?” 翌日一早,刘三就被自家少爷从温柔乡里拽出来,挂在庭院墙头上被迫营业,时刻关注着主厅的动静。 此时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整个王府都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歇个屁,要是还没看到先生,今个儿一整天你就给我老实在上面呆着了。” 姜景昀靠在木椅上,一边轻荡着一边对着刘三指指点点,左侧的丫鬟扇着风,右侧的不停往他嘴里喂着水果,好一个潇洒快活爷。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过如此。 说是监视情况,其实只是姜景昀对刘三背叛的惩罚,毕竟哪个先生会一大早就来教书。 想着昨日确实是自己临时反水在先,占不着理的刘三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回,无奈挺直了老腰,像条老狗继续搁那趴着。 时间悄然流逝,已然越过了正午时分。 午时之际,原本有些昏沉的刘三突然满脸涨得通红,兴奋高呼道。 “少爷啊,来了,那位先生到了!” 才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刘三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正在安静憩息着的姜景昀,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嗓门给硬生生地吵醒,几步来到墙下,体贴道, “刘叔你先下来休息休息吧,趴这么久也累了。” 受宠若惊的刘三一个没忍住,眼泪给洒了几滴,下来时脚步都有些踉跄不稳,就差没当地给蹦一个了。 “多谢少爷体谅,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就打算回屋休息去。 “诶!杵着,让你走了吗,别动,就是这了,对对对,保持住这个姿势哈,赶紧过来帮我在下面托着点儿!” 只见姜景昀眼疾手快,一把死死地扯住正准备开溜的刘三。 姜景昀手脚麻利,他迅速将双手用力按在刘三宽厚的肩膀上,然后借着这股支撑力猛地向上一蹿,整个人站到了刘三的上方。 站稳之后,他微微眯起眼睛,向着宽敞的大厅远眺过去。 “???” 刘三眼睁睁看着姜景昀借势上去,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终是没说出半句话。 有些欲哭无泪罢了。 上头的姜景昀远远瞧见了一个书生模样、束发戴冠的男人和他老爹相互拱手敬礼,两人谈笑风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跟一旁言行不是很雅的姜崇阳比起来,这位容貌清秀的先生确实像是那正经读书人,姜景昀心想。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姜景昀犀利点评一句。 随后,他跳下刘三的肩膀,拖着刘三就往书房跑去。 刘三欲言又止。 …… 两人聊没过多久,姜崇阳就带着书生来到儿子的书房前,介绍道:“小郑,这就是犬子的书房了,希望他能在你这儿多多少少学到点东西吧。” 书生作揖回礼:“王爷这么多年以来才给了郑某一个报恩的机会,小生定然不负所托。” “哈哈,有小郑你这句话我就放宽心了,那小子就交给你了。” 说罢,姜崇阳不再逗留,转身摆手离去。 书生对着离去的靖远王又敬了一礼,才迈着步子跨进书房。 左脚刚越过门槛,书生就察觉到了近处的几条绳子,于是加大了抬腿的幅度,轻轻一跃,一脚踩在了距离原先的位置有两米远的一块木板上。 刚一落脚木板就向下塌去,发出咔嚓一声,又是一跃,干脆直接靠到了书桌旁,才堪堪没再发生意外。 “哈哈哈,这么大个声响,那位新来的先生多半已经倒地上不省人事了吧。” 姜景昀从隔间走出来,一边拍着刘三的肩膀,一边大笑道。 当他看见那个本应被绳子和木板绊倒的俊俏书生,正若无其事地靠着书桌,又望向了门口处没被动过的绳子和损坏不大的木板,不免有些惊讶。 “嘿,老刘,我是不是老叫你别对付新来的先生,你怎么就老是不听劝呢。” 见势不对,姜景昀使了一手祸水东引。 “老刘你哑巴了么,咋个不好好表态一下呢?” 见刘三半天没给个反应,姜景昀转过头去,却发现刘三的目光有些游离。 有了半晌,刘三拱手作礼:“小郑,好久不见了。” 书生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回礼:“刘叔,别来无恙啊。” 姜景昀看着两人,合着我是多余的呗,你俩这是早就认识了啊。 “少爷,这位是早些年老爷带着我在外头打仗,结识的一位小友,那时分明还只是个胸中没几两笔墨的年轻人,现如今却算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了。” 刘三这会才想起姜景昀还在一旁傻站着,带着歉意解释道。 六百六十六,认识人家你就早说啊,我还推锅给你干嘛,姜景昀不禁用起了前世网络热梗吐槽一番。 “想必这位就是小王爷了吧。”书生道。 饶是脸皮一向比墙厚的姜景昀,这会也想不出说啥话可以把场给圆回来,只得朝书生行拜师之礼。 书生看出了他的尴尬,也没想戳破,只是笑着说:“小生姓郑,小王爷可以叫我郑先生。” “好嘞,郑先生,那您什么时候开始教书。”姜景昀很识相,又躬了一礼。 只见郑先生面带微笑,伸出双手轻轻地将躬身行礼的姜景昀扶了起来,温和地说道, “小生这边没有外边那些繁琐的师生礼节,小王爷把我当半个朋友便好了,还有,今天先不教书。” 我去,这位郑先生能处啊。 姜景昀对郑先生好感剧增,挺直了原本略微弯曲的小身板,咧嘴笑道:“那就有请郑先生日后多多见谅了。” “小生不才,也请小王爷多多担待了。” 郑先生闻言,报以微笑,应声道。 …… 等到夜幕深沉、万籁俱寂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浸在了一片宁静之中。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 此时,姜景昀躺在舒适的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刘叔,你说,这位郑先生的学问有多大啊?” “在小郑这个年龄加上往前的老几辈,他所拥有的学问,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按达者为先这个理来看,说是天下年轻一辈读书人的前辈也不为过了。” 刘三也住在姜景昀屋子里,床位离他只有三四米远。 “这样啊,那我还真是捡着个便宜先生了。”话语刚落,有些累的姜景昀就沉沉睡去。 察觉到自己少爷入睡了,刘三爬下床,守在姜景昀旁边。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轻轻地为姜景昀掖了掖被子,生怕他着凉。 “刘叔,您每天都这样照看着小王爷吗?” 郑先生不知道何时过来了,看着酣睡的姜景昀,笑问。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姜景昀。 刘三看着自己桌上的几壶烧酒,温和笑着:“少爷睡觉不是很安分,半夜老是要踹走被子,我得在这守着才安心。” 听了此番平淡的话语,郑先生没由来会心一笑。 习以为常的温柔,总能在不经意间,温柔了岁月,暖了人心。 第六章 故事 云朵轻柔飘荡,素雅可爱。 阳光竭力透着缝隙洒落而下。 “少爷,该起床了,等会还要跟着郑先生读书呢。” 房间内,姜景昀被刘三那略带急切的声音唤醒。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有些不情不愿,毕竟昨天已是最后一个潇洒日,今日起就么得自由了。 “再让我睡会儿嘛。” 姜景昀嘟囔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刘三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拉开被子,“少爷,可不能再睡了,郑先生还等着呢。” 姜景昀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洗完漱,姜景昀站在铜镜前,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他看着铜镜里自己俊朗的面庞,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 于是又轻撩了一下头发,不住臭美着。 “啧啧啧,小爷可真是南燕颜值天花板。” 整得差不多了,姜景昀拉着刘三往屋外走。 前脚刚出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郑先生。 郑先生还是如昨日一般,束着沉稳内敛的低髻,别有一根玉簪,那玉簪温润剔透,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的仪容收拾得一丝不苟,却又不显得庄重刻板。 脸上常挂的和煦笑容,给人的感觉就像那冬日暖阳,温暖而舒适。 “晨安,小王爷,刘叔。”郑先生微笑着打招呼。 “晨安,郑先生(小郑)。”俩人一齐回话。 姜景昀走在前头,为了拉近师生关系,他逮着郑先生唠嗑,扯东扯西的。 “郑先生,您是何方人士啊?” 姜景昀好奇问道。 只见郑先生微微一笑,答道:“小生是平界太昭人。” 姜景昀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您可曾归属于哪个宗门势力?” 郑先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未曾,小生向来自由散漫惯了,不喜被约束。” “那现在是否已有婚配?” 姜景昀抛出了本人最八卦的问题。 “……,还未曾遇见良配。” 郑先生微微一愣,有半响才回话。 姜景昀查户口本一般,丢出一箩筐的问题,郑先生也不恼,一一耐心回答着。 刘三走在后头,看着师生二人如此和睦,时不时轻笑出声,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走着走着,姜景昀感觉话还没聊几句,就进到了书房。 丫鬟此时也恰好也端来了颇为丰盛的早膳,三人围桌而坐,各顾各吃了起来。 只是姜景昀看起来略微有些心不在焉,不复刚刚的活气,胃口都跟着降了一个档次,瞎扒拉着碗筷。 他的眼神有些游离,时不时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没什么精神气的模样给郑先生瞧见了,不禁一笑:“怎么着,这书本究竟是何等妖魔鬼怪啊,值得我们小王爷这么抗拒。” “郑先生,单单看书本的话,我还是颇有兴致的,我真正恼的,其实还得是听先生教书这件事。” 姜景昀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神情,无奈回道。 上一世,姜景昀虽然没在学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但自己还是很渴望得到知识的。 于是在有本事自力更生,不用再靠政府的救济度日后,他会买很多的书,用来学习更多的知识,算是对自己在精神上的一点弥补。 “这样啊。” 郑先生听了姜景昀的解释后,看了眼他的神色。 他发现姜景昀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挣扎,这让他有些疑惑,一个才十二岁大小的孩子,为何此时表现出那样怪异的情绪。 但他并没打算去过问、揭人短,郑先生开始思考若是自己的先生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做,自己又该怎样做才算是尽到一个良师的应有之义。 是了,先生向来是喜欢先讲理再说事的。 “强求之事,终难如意。小王爷,这是小生想要传授给你的第一个道理。” 郑先生轻轻拍了拍姜景昀的肩膀,笑着说道。 接着,郑先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轻笑出声, “小王爷想不想听听小生自己的故事,也是跟读书有关的。” “洗耳恭听。”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刘三抢着回应。 姜景昀调整了一下情绪,白了刘三一眼,要听故事你就激灵了。 “那就有劳郑先生了。” 郑先生放下碗筷,点头应许,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就从小时候说起吧,小生在十四岁时,也就比小王爷你大两岁那样吧,其实志向是想着要当个威风凛凛、征战四方的大将军的,毕竟每个小孩子都有个英雄梦嘛,” 他停下来,略微思索了一下,笑了笑,“嗯,就像王爷那种。 “当年家里穷,小生知道家里境况不怎么样,也没想着要去读书,白天就跟着我爹去城里米行搬米,虽然他根本没想要我跟着去就是了,晚上回来后没事的时候就跟着街坊邻居的孩童满街乱跑。 “小生每次回家后都弄得满身脏兮兮的,我娘就老是作势要打我一顿,毕竟真的在外头浪到很晚嘛,我爹到这会就会站出来拦下我娘,他说他孩童时期也是这么玩过来的,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无忧无虑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虽然穷是真的穷,但家里人相处挺幸福的,每天过得也算是蛮充足快乐的,这一切的美好,直到那天的到来被破坏了。” 说到这里,郑先生的目光一黯,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和悲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那一日,夜幕降临,太昭被妖族布下结界,一条深空裂缝毫无征兆地在整个王朝的上空出现,大量妖魔奔涌而出,就在人们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那些畜牲对人族进行屠杀,往日人来人往的街道洒满了殷红的鲜血,尸横遍野。” “我们一家子在妖族来袭后躲在屋前那口水井里,后来有一只妖路过,我爹为了保护我和我娘的安全,独自一人引开了它,却再也没回来。我娘带着我四处逃窜,却在半路上又遇上了一头虎妖,就在虎妖扑向我们的那一刻,王爷和刘叔出现了,他们斩杀了虎妖,救下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那时的王爷还只是一支小军队的将领,当他们说自己是从燕界赶过来杀妖的时候,我才知道,太昭的妖患已经严重到此等地步。自那天起,我和我娘加入了王爷的行伍,我每日都会围在王爷和刘叔旁边,希冀能学到杀妖的一招一式,将来好为我爹报仇。” “王爷却告诉我,说我的年龄还小,上阵杀妖之事等长大后自己去外面闯闯,自然有所收获,现在,孩子做好孩子的本职就行了。这番话和我爹说的很像,我听进去了。 “数十日后,妖族被扫荡一空。那场灾难中,我看到了无数将士前仆后继,也看到那些所谓的读书人指指点点,却不曾上战场杀妖半个。我因此而对不作为的读书人感到厌恶。 “后来,太昭重建,家里只剩下我一个男丁,养家糊口的活揽到了我的头上。就这样过了几年,行冠礼后,我给我娘留下了足够的钱两,孑然一身踏上了游历各界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