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当寡妇吗?》
1. 主线一
主线一、
“陆姑娘,陆姑娘。”
你睁开眼睛,自榻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门外立着个穿着丫鬟衣裳的少女。
她的眼睛圆圆的,看着十分可爱,见到你后立刻说:“陆姑娘,有客人来了。”
你说:“汲姜,我同林指夷已成婚两年了,怎还叫我姑娘?”
汲姜抿唇,怯怯回答:“可二殿下已经没了两年了,您同他尚未礼成,做不得数的。陆姑娘才十九岁啊,二殿下一定不会忍心您为他守寡的。”
汲姜是林指夷最信任的丫鬟,也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个安好。现在看着你为林指夷守寡,实在是于心不忍。
你却摇头,说:“他生,我是他的夫人,死,我是他的遗孀,汲姜,你明白吗?”
你很坚持。
你知道汲姜这是为你好,但你并不愿意斩断跟林指夷最后的关系。
“是谁来了?”
汲姜说:“是长阑郡主的贴身侍女,说郡主邀娘娘进府赏梅。”
你沉思,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有蹊跷。长阑郡主是二皇子母妃家族的小姐,也就是你夫君的堂妹。这么多年来一颗春心全系在你夫君身上,自你进京来又从未给过你好脸色,现在又怎么会邀请你赏梅?
因为你太久没有出门,京城的人几乎都快忘记了你的存在,这种情况对你而言很好,但是你却想去看看,因为宁王府的红梅开的最盛。
宁王府啊……那时你夫君林指夷去过的地方,那年冬天,你刚到京城就已经开始思念百越的梅花,还没到梅花盛开的季节,可你就想见到梅花。
林指夷不语,直接以一百两银子一支的价格从宁王府买了二十几支梅花送进你的院子。
那花朵像鲜血一样火热,美得惊人。
你想去见见。
于是你吩咐汲姜答应下来邀请,然后回房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少女的面容清秀可人,眉眼温和地弯着,茶色的眼眸里清浅的像是有一捧清水,能令人在不知不觉间产生十足的保护欲。
这是你的脸,看起来温婉娴静。
你名陆京,小字雪娘。雪娘是你的丈夫林指夷为你取的小字,你很喜欢。
作为百越之地的医女,你独居在谈以山脉中,在你十六岁生辰那日旗军攻进百越,你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被打乱,好在礼朝派二皇子林指夷出征,不到半年时间消灭旗军,收回了百越之地。
收复百越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你站在竹林里眺望。那是你跟你夫君的初识,有大雪飘落在谈以塔上,他叫你雪娘。
“雪娘……雪娘……”你哽咽出声,眼眶红红。
默默为自己戴上了白娟花。
你们俩的姻缘就像一场梦,两年前林指夷力排众议迎娶你这个平民女子为妻,成亲当日却因旗国再次进犯,甚至没能跟你拜天地就匆匆出征,再没能回来。
他长眠在了你们相遇的百越之地,就连尸首也寻不得。自那日起你便簪上了白娟花,以二皇子遗孀自称。
现在你独居在林指夷的一处别院里已有一年,分明是已经上了玉碟的皇子妃,你却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林指夷的生母,当今谢皇后十分厌恶你。
她认为是你害得林指夷长眠,甚至就连跟林指夷一母同胞的太子殿下都对你有想法,把她气得不行,所以她所以一直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
“林指夷,我好想你……”
你低着头,泪水砸在衣裙上,溅出一朵朵斑驳的灰色梅花。
——
长阑郡主举办的赏梅会在宁王府,宁王膝下有一儿一女,分别是长阑郡主和宁王世子谢关。
你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宴会,所以你提早一刻钟到了宁王府。这时赴宴的女眷还很少,你便随着下人先进的梅园里赏梅。
礼朝国都的冬天不似百越那般冷,所以梅花开的很盛,你站在长亭想起了从前——林指夷说过,他会为你种下满山的红梅,他还说红梅跟你很相配。
你看着亭外满园的梅花,那鲜红的颜色又让你红了眼眶。
“我如果说我不喜欢梅花,你会不会气的活过来?”你对那早已死去的相公说。
无人回应你。
朦胧的泪眼里,你看到了一位白衣公子在梅林里穿梭,那公子微微压下半枝红梅轻嗅,动作温柔的出奇。
想必也是一位惜花之人。
可当那白衣公子转身的时候,你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那一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亮如星辰,瞳孔黑如墨色却熠熠生辉。
你已经许久未见过这双眼睛了。
白衣公子察觉你的视线,往你这边走,站在了长亭的台阶下面。
他把手里的红梅递给你,温柔的说:“许久未见过皇嫂了,关请皇嫂安。”
是宁王世子谢关,你夫君的堂弟。
你慢慢接过红梅抱在怀里,男女有别,其实你不该这么做,但那双眼睛太真诚也太温柔了。
在接过红梅枝之后,你就有些瑟缩的后退了一步,因为你还是不习惯同林指夷之外的男子接触,所以你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谢关像是没有察觉到你的远离,又轻声询问:“天寒地冻,皇嫂不若去西厢饮杯茶驱寒。我带皇嫂去,可好?”
他生的好看,温润儒雅的白衣公子肯定捕获了许多小姐的芳心,他却一一拒绝保持距离。
可偏偏对你一人不同。
他对你关怀备至,一直都是。
你犹豫片刻,感受到身体吹过冷风确实有些寒凉,所以你点头同意了。
你走下长亭,视线落在梅花上,随着谢关走出梅林。
你跟他皆着白衣,并行着竟有几分相配。
到了西厢转角,他指着西厢的门口低头对你说:“皇嫂且先进去喝口茶暖暖身子。你衣衫单薄,我去同长阑讨一件斗篷来。”
你点头,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你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转身进入了西厢。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坐在西厢的正厅,正是谢关要找的长阑郡主。
她正在同闺中好友饮茶,见到你进来横眉一竖,视线又落在你手上的梅枝上,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谁允许你折本郡主的梅花?”
长阑郡主捧着茶杯走向你。
你解释:“不是我,我不知道不能折梅花,是……”
你的话突然停住,因为你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宁王世子会折梅花送给你,就算解释也解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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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又是谁?”
长阑郡主夺过你怀里的梅花砸在地上。
“你一个贱民,凭什么折本郡主的梅花,就因为皇表哥喜欢你吗?”
她看起来很激动,挥手间直接把茶泼到了你的脸上,你被茶水刺激的睁不开眼,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郡主看着你这个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性子泼辣,很不明白为什么皇表哥会喜欢你这般柔弱的女子。
“霸占着二皇子妃和将军夫人的位置,却直接克死了你的夫君,你这个克死亲夫的寡妇又如何配配得上皇表哥喜欢的红梅?”
泼你一脸茶水后,她又直接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那飞溅起的瓷器碎片直接划伤了你的手背。
你被刺痛刺激的后退一步,脚下不稳直接要向后倒去,好在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你的肩膀。
头顶响起的温雅声音带了几分怒气:“长阑,不得对皇嫂无礼!”
是谢关,他回来了。
“阿兄!明明是她——”
“你还要胡闹什么?”谢关打算长阑郡主的话。
长阑郡主气的发抖,指着你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很害怕自己的世子哥哥,所以完全不敢再对你做什么,最后直接拉着好友离开了这里。
你低声道谢,用衣袖将脸上的茶水擦去,又跟谢关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才发现谢关刚才想递手帕给你。
他把一手帕的手收了回去,你便当做没看到,只低着头,茶水从你的额发滴到地上。
“今日之事是长阑之过,我这个兄长代她向皇嫂道歉,改日必带她登门致歉。”
谢关想把斗篷罩到你身上,却被你侧身躲过。
他解释:“我方才未寻到长阑,便拿了件从未穿过的斗篷来,皇嫂快些披上,我送你回府。”
是件银蓝色的斗篷,金线滚边,看着价值不菲。
你依旧不理解为什么宁王世子会独独对你这么关怀备至,毕竟你是一个寡妇。
你摇摇头,说:“不劳世子费心,我自己可以回去。”
谢关还想送你,被你拒绝。
你提起裙摆打算离开,谢关却直接握住了你的手臂。
你停下来盯着手臂上的骨节分的手,这双手很漂亮,却跟你夫君的大相径庭。你夫君虽是皇子,但也是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一只手就能圈住你整个小臂。
你轻轻挣了两下,谢关又像被烫到似的放开手,连忙解释:“皇表兄不在,皇嫂应该照顾好自己,这么走回去肯定要生好大一场高热,还是坐马车吧。”
他把斗篷递给你,你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披在身上,毕竟身体是你自己的。
披上了斗篷你转身又要走,谢关说:“附近的马车不太好找,不如就坐宁王府的马车回去,也算是我们对您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你仍旧有些迟疑。
谢关:“我想皇表兄也不愿见到皇嫂受寒。”
这么走回去确实容易受寒,但你是医女,你的身体你清楚。
所以你选择:
【1.坚持走回去,跳转到第二章[狩猎]。】
【2.跟谢关坐马车,跳转到第三章[诱捕]。】
温馨提示1:你曾得到邻国国师的预言,此生只能爱一人。
2. 狩猎
狩猎、
毕竟在京城,你身为二皇子妃,还是要同外男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你坚持自己走回去,谢关也没有勉强你,只是叹了口气,给你指了个丫鬟跟着。
你并没有拒绝他指的丫鬟,毕竟你很少出门,有些认不得从宁王府回家的路。
宁王府的丫鬟很有眼色,一路上并没有跟你打听什么事,一直照顾着你的感受,说了很多其他有趣的事。
你也在她口中听说了很多关于宁王府的事,比如他们宁王府的梅花举世无双,再比如他们宁王府的世子对你有多钟情。
“那郡主呢?”你问。
说完你就感觉你问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那丫鬟却是微微一笑,说:“皇妃娘娘,郡主越不过世子去的。”
她误以为你在为未来进宁王府后被郡主欺负而烦忧,但你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宁王府真是卧虎藏龙,爱慕表兄的郡主,爱慕嫂子的世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一路走着,刚下过雪的天空是深蓝色,看上去十分漂亮。周围逐渐变得安静,丫鬟带着你往在巷子里绕来绕去,你感觉她选的路越来越偏,以至于你完全不认得往回走的路。
你停下脚步,迟疑着开口:“这是回别院路吗?”
丫鬟摇头:“这不是回别院的路,皇妃娘娘。”
你一头雾水的看向她。
做人怎么可以狂成这样?
她却已经在小巷深处的一个马车面前停下来,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妃娘娘,请上马车吧,我们也不希望对您动手。”
车前坐着的马夫一个拳头可以打十个你,守在马车周围的家丁也个个威武雄壮。
武力值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你很自觉上了马车,然后在里面看到了正襟危坐的谢关。
“皇嫂,你还是来了。”
他那双纯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闪亮,带着对你的势在必得和占有欲。
你突然心一慌,立刻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突然起身的谢关直接握住了手腕。
“放开我!”
你疯狂甩手,手腕却被男人死死攥住,无法挣脱。
“皇嫂,你逃不掉了。”
他一下子将你拉入他怀中,然后用手臂死死锢住你的肩膀,淡淡茶香瞬间包裹住了你。
“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世子大人。”你冷下脸说。
“今天做的所有事我都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抢在二表哥之前遇上你,以至于太子表哥、二表哥都被你吸引,我却成了那个最没存在感的人。”
你震了一下,回想起来那位张扬跋扈的太子殿下。你从百越之地回京那日太子殿下望向你的眼神,你至今还记得,那是山林里的猛兽看猎物的势在必得的眼神。
以至于林指夷跟太子亲哥闹翻,从此两兄弟再也没有往来。
“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混为一谈,现在放开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强行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他扶着你的肩膀让你正对他,马车昏暗,你却透过月光看到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眼里晕开的墨色和浓烈的感情几乎淹没你,你怔住了。
下一刻,他对你微微一笑。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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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闻到了熟悉而陌生的香味,那味道带着淡淡的清甜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以至于整个马车都被笼罩。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拿茶杯,你视线模糊,只看得到他缓缓抿了一口清茶,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放开你,皇嫂,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
你慢慢失去了意识沉入梦乡,梦里好像又有兵戈之声响起,你似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虽然旁边的山脉常年征战,但你所处的山脉却是没人敢进来,所以你度过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童年,你有时甚至还翻山越岭去旁边看热闹。
然后就遇上了你此生挚爱,二皇子林指夷。他远远站在山底下与人厮杀,威猛无比,却因带的人手不足又不熟悉路,导致两队人最后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
你丢了个药囊给他。
突然,兵戈之声停下,有人掀开马车的帘子进来将你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气息很混杂,但闻起来很舒服。
“林指夷?”你模模糊糊问,“你身上的香味好香啊,是烧到我送给你的那只药囊了吗?”
抱着你的人手臂抖了了一下,没回答你的问题,而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声音与林指夷一模一样,你彻底确定这是一场幻梦,因为你知道你的夫君林指夷已死,死在了你们的相恋之地百越。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你手上。
你不自觉的动了动,感觉到是两颗滑滑的珠子,似乎还沾着什么粘稠的液体。
很圆。
手感很熟悉。
【自动跳转第四章,主线二。】
3. 诱捕
诱捕、
你选择跟谢关坐马车,毕竟要是真这么走回去,你大概率会有一些小咳嗽。
你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柔弱,但实际上身体倍儿棒。但如果能避免,谁会愿意生病呢?
所以你轻轻的点头。
谢关笑了,他说:“我先吩咐下人处理一下皇嫂手上的伤,可好?”
你摇头,只是被茶杯碎片划伤,你并不在意这点小伤,要知道你从前在百越之地豢养蛇虫鼠蚁,受到的伤比这多的多,也严重的多。
你又开始怀念自己家乡,所以你现在只想回家,再不想出门了。
“不必,创口现在已经结痂,待我回府自行处理。”
见你坚持,谢关也没有强求,跟着你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的窗户没关严实,冷风呼呼的灌进来,为了保暖,你把自己团起来靠在窗边。你现在感觉很冷,但又没有安全感,只能靠着窗子看看街上的人群。
“皇嫂既觉得冷,何不离暖炉再近些。”谢关问你。
你摇头表示不用,因为那个暖炉在马车正中,如果你靠近暖炉,就会靠近谢关。
谢关却像是没有看到你的拒绝,整个人向你靠过来:“我身上也暖和,皇嫂不想动,我便离皇嫂近些。”
你惊得连连后退,鬓边的白绢花随着你的动作颤抖摇晃可怜得不行。但你的身后便是木板和窗户,所以你整个人被他困在了马车的角落。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是你的皇嫂,你还是离远些比较好!”你结结巴巴说着拒绝的话,手指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坐垫。
“雪娘,你难道当真没有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意吗?”他撑着身体与你对视,你却不敢抬眼看他。
他的目光太炽热了。
“雪娘,我心悦你。”他说。
你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他却握住你的手腕,把你的手强行按在坐垫上。
“自你第一次到京城参加平乐宴,我便心悦于你,可你是二表兄的皇妃,我不能靠近……”他的声音带着点点悲伤和委屈。
“你别说了。”你打断他的话。
“我为何不能说?现在二表兄已经战死,他死了!”
谢关墨色的眼睛因激动而染上点点水色,有流光在里边流转,漂亮得惊人。你看着那双眼眸,一时竟有些挪不开视线。
“不……不行,我是林指夷的遗孀,这、这不合礼数,放开我!”
谢关抬起你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林指夷能为你放弃一切,我也能。雪娘,只要你同意我就带你走,我们去百越,去西凉,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待在这里。”
“可……”
“难道你当真想留在京城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表哥对你抱的什么心思,皇后娘娘将你留在别院为的就是他吧,不然皇后娘娘根本不会在意你。”
你深深皱起了眉,想起了那位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你一见钟情,哪怕你的夫君林指夷在世时他都丝毫不掩饰对你的兴趣,以至于两兄弟阋墙,谢皇后对你的不满到达顶点。
自你夫君去世后,谢皇后便把你迁到了别院居住,并且在别院外面安插了许多侍卫,防的就是太子殿下与你私会。这倒是保全了你的清净,毕竟你对这位太子殿下并不感兴趣,你只爱你的夫君林指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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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你的身份,谢世子,不要犯这样可能被杀头的事。”你冷下脸对谢关说。
“我的身份?”谢关被气笑了,“我现在就算是死,也要当你的夫君!”
他那一双浓墨重彩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你,你好像看到了一头绝望的孤狼在挣扎,就像你第一次看见林指夷那样。
林指夷……
他也是这样的坚持过来的吗?
“你别说这些话。”
你抬头看着他满含深情的眼眸,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雪娘,你点点头好吗?求你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谢关低喃着,像是爱惨了你。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深爱你,甚至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回到你的家乡。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让你不由自主沉沦其中,因为你的夫君也有那样一双眼睛,他曾在百越之地的雪山下用那双眸子看向你,里面开满了一山的红梅花。
你沉溺于那双眼里的深情,已经快要无法把握住自己的内心。
“雪娘……信我。”他说
“我……”
“雪娘,看着我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呆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轻轻地说:“我知道。”
鬓边的白绢花蹭上了谢关的鼻尖,他轻嗅你身上淡淡的芳香,心满意足。
而你因为埋在他的颈窝,丝毫没有察觉到谢关对你势在必得的笑。
“雪娘……”
你被魇住了,仿佛看到了你的此生挚爱。
【自动跳转第四章,主线二。】
4. 主线二
主线二、
“娘娘,娘娘!”
汲姜慌乱的声音在耳旁炸开,你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
脑中还有些迷茫,你看到汲姜凑近的脸有些模糊,于是就用手揉了揉眼睛:“汲姜,发生何事这么急躁?”
下一刻你的视野被一片红色盖住,你疑惑的抬手,却看见双手沾满了鲜血。
再看周围,你还是在刚才的马车里,地毯上却出现了一团血肉模糊,布满咬痕的男性尸体。
你从他纯白绣着金边的衣裳判断出,这尸体是谢关。
“啊!”你小声惊呼,用力在斗篷上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娘娘,您先冷静一下,”汲姜握住你发抖的手,用一种十分有安全感的声音慢慢说,“现在很安全,娘娘莫怕……”
“汲姜,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我……”你的声音都在发抖,听起来脆弱无比。
“今日娘娘去宁王府赴宴,酉时还未回府,我便出来寻找,没想到大理寺卿程青云程大人上门询问娘娘的去处,说娘娘同宁王世子一起失踪了。我们便寻了一个时辰,在西郊发现了世子的马车……”
你跟宁王世子一起失踪,被找到时地面上躺着宁王世子的尸体,这下真是有口难言了。
“我……我不知道,在地上躺着的是宁王世子吗?那是他穿的衣裳?我不知道……”你抱住自己的头,看上去在拼命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却一点都回想不起来。
“汲姜姑娘,你先安抚一下皇妃娘娘,大理寺卿程大人快到了,最好不要让他看到皇妃娘娘这副模样。”守在马车外的侍卫说。
你的声音听起来太脆弱,就连大理寺卿手底下的侍卫都有些于心不忍。身为大理寺卿,程青云最是刚正不阿,遇上两句话都说不清的人,他往往会直接一盆冷水泼上去。
而你在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后,抖的更厉害了,整个人惊慌失措地抓着汲姜的手:“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我只记得上马车……然后,之后的记忆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你现在既惊慌又麻木,只一直低喃着不知道。
“娘娘,娘娘!”汲姜很担心你。
在汲姜眼里,她家皇妃娘娘柔弱又娴静,如何能面对这样血腥惨烈的事情?更何况宁王世子身上的咬痕分明是野兽做的,想到皇妃娘娘差点也丧命于兽口,她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所以她十分温柔地哄你:“娘娘先出马车,这马车不干净,我们去整理衣裳。”
你靠着汲姜的手慢慢挪出马车。
然而当你刚出马车,马车外就有一位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打马而来,他的身形修长清雅,如青竹松柏般高洁,君子端方。
男子的唇瓣自然向上勾着,给人温和的感觉,眼神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程大人!”汲姜行礼。
大理寺卿程青云,是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皇上亲封的大理寺卿,在朝中是一股清流,背靠圣上就连宁王府都不敢得罪。
“皇妃可有大碍?”程青云翻身下马,靠近你们。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有暗流的冰泉击碎在崖石上面,给人十分冷冽清寒的感觉。
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免有些出神地怔在原地。
“程大人,皇妃娘娘受了刺激,怕是暂时不能跟您走。”汲姜拦在你面前。
“不行,”程青云拒绝,“皇妃与世子同乘一辆马车,世子惨死,皇妃是唯一在场的人,所以她必须同本官回大理寺受审。”
大理寺卿果真如传言那般刚正不阿,即便你是皇妃也不能开这个特例。
“不是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上了马车,我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他……”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就连声音也抖的不行,明显情绪很不稳定。
程青云这才察觉到你有些不对劲,往前走一步正要对你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皇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大理寺卿不若先调查宁王府的下人,皇妃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对宁王世子做什么吗?”
程青云看向来人,那男人大步走到马车边上,暗红色的长袍沿袭了胡制的收腰和收袖,显得整个人挺拔又张扬,十分放荡不羁。
是当今太子,林指夷的兄长林观野。
“太子殿下,这并不合规矩。”程青云向他拱手,语气依旧十分坚决,寸步不让。
林观野摆手:“皇弟去了,只留了弟媳一件遗物,本宫自然不能让他的遗孀受委屈,不若这样,本宫先将她带回太子府,大理寺卿若有事可直接到太子府寻人。”
说完他便示意汲姜拦住程青云,自己则直接扣住你的腰把你抱了起来,旋即抢了程青云的马就走。
“啊!”你被他抱在马上,轻呼。
“太子殿下!”
程青云想要追赶你们,却因为汲姜的阻拦慢了一步,你们瞬间消失在了长街上。
“太子殿下,放我下来!”
你被马车颠的头晕,整个人十分不安。
“弟媳可先别张口,当心吐本宫一身,本宫就直接把你丢下马去。”
张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靠着他起伏的胸口十分不自在。
男人坚毅的下颚有着流利的线条,配上那双凌厉的眼眸,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大魔王。
你紧抿着唇,又怕他真把你丢下去,最终只是不安的扭了两下。
“别动,”林观野低头看你一眼,“特别是在本宫怀里。”
他危险的眼神让你身体一僵,你如何不明白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之后你便乖乖在林观野的怀里窝着,一直到了太子府门口。林观野直接跳下了马,你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他直接抱了下来。
“你干嘛?你放开我!”
你的挣扎越来越激烈,在林观野看来不过是狸奴挥爪,他毫不费力直接把你抱到了太子的寝殿。
“弟媳,我都说了别动。”他把你按在床榻之上,眼如鹰隼,像是要把你看透。
你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别碰我,滚开、滚开啊!”
你眼里含着泪不断挣扎,鬓边的白绢花掉落到锦被上,发丝也散开看起来楚楚可怜。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分明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所有灾祸都在这一天找上了你,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欺负你。
“陆雪娘,看着本宫。”林观野一手抓住你两只手的手腕,把你双手压制在头顶,迫使你与他对视。
你泪眼朦胧,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不断摇头。
“陆雪娘,你拒绝过本宫这么多次,今日却同谢关那样的禽兽通乘一辆马车,分明以前连本宫碰你一下都不肯,为什么?就因为他那双招子像林指夷?!”
林观野越说越激动,甚至眼尾都有些泛红。
这也是你害怕他的原因,早在你的夫君死后的第二天,他就直接对你表明了心意,甚至还想向谢皇后把你要了去。
谢皇后虽然不承认你这个儿媳,但她还是想尽办法帮你拦住了林观野,不然你可能早就被迫成为太子外室了。
“我没有,我跟宁王世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说。”
你莫名其妙被吓了一跳本就委屈至极,现在又他这样一通诬陷,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只是你泛红的双眼更想让人狠狠欺负。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勾引他吗?你坐在那里就像是在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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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所有人!”
林观野气的直接咬上了你的唇瓣,在你震惊的目光下叼在齿间重重的咬着,像是在惩罚你这只可怜的兔子。
“唔——”
你万万没想到他会做的这样明目张胆,眼睛睁得老大,发了疯似的想要推开他。
可你怎么推的开?你的力气太小了,只能任由他对你为所欲为。
他握住你的手腕咬伤你的小臂,在你的手腕上留下了泛着红的牙印和指印。
雪白的袄裙盘扣被撕开,你内里只着了件薄薄的单衣,可以轻易窥见你玲珑有致的少女身躯。
“不行,你不能这样……林观野,我是你亲弟弟的妻子!”你的眼神越来越绝望。
“你还配做林指夷的妻子吗?谢关那双眼睛像林指夷,你就能跟他上同一辆马车。程青云的声音像林指夷,你是不是刚才就想跟他走?!那么多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本宫不可以?”
你梗咽着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直在否定他。
“本宫同林指夷是亲兄弟,你也说过本宫长得同他有七分相似,林指夷行,林观野也行!”
他直接撕扯开你的单衣,露出了绣着红梅的肚兜。
“好啊,连肚兜上绣着的都是他喜欢的红梅,你到底有多喜欢他?!”
林观野如同一头暴怒失控的雄狮,狠狠咬住了你的肩头。
少女幼嫩的肩头又软又香,让他沉醉其中。他真的很喜欢你身上带着的悠远药香,给他很宁静的感觉。
你却双眼空洞,余光扫到落到地上的白绢花,中间用锦缎包着的花蕊已经散开,像烟雾一样掉在了地上,如同现在的你。
你更加绝望了。
“为什么……”
林指夷脱下了自己的衣衫,他的身材很好,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很像你死去的夫君,只是他的腹部没有为救你留下的那一道疤。
男人大手握住你的腰,声音低沉而沙哑:“雪娘,你当真这般喜欢他,并将我当成他可好?我声音不像他,我便不说话,雪娘,你看着我。”
你不愿看他。
“雪娘,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你说。
然后默默扬起了指甲里的粉末,林观野眼神瞬间涣散,极力想要保持清醒却终究徒劳无功。
“雪娘……”
他拼尽全力想要挽留你,却直接倒在了你身上。
——
更夫叫子时,你睁开双眼穿好衣服,然后小心翼翼捡起了床下的白绢花。
这一系列动作你都没有惊动床上的林观野,他被你药倒昏迷,再加上他之前已经遣散了仆从,以至于最后你出了寝殿都没其他人发现。
黑夜里你动作灵巧,不到一刻钟就逃出了太子府,走到大街上时,你忽然觉得有视线停留在你身上,转头,却看到了立在太子府斜对角的男人。
你愣在当场。
更深露重,男人身上穿着深红色的长袍,披散的发丝尖粘连在一起,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的男鬼。
他慢慢靠近你,十分守礼地拉住你的衣袖,低声说:“皇妃请随我走,此地不安全。”
是大理寺卿程青云。
你听着他的声音,不留痕迹地捻了捻指尖残留的粉末。
你决定:
【1.不跟他走,如果主线1选择坚持走回去,则跳转到第五章[支线结局:太子外室1]。】
【1.不跟他走,如果主线1选择跟谢关坐马车,则跳转到第六章[支线结局:太子外室2]。】
【2.跟他走,跳转到第七章[主线3]。】
温馨提示2:白娟花代表着你的亡夫。
5. 支线结局1:太子外室1
支线结局1:太子外室1、
这突如其来的大理寺卿着实可疑,更可疑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你会从太子府逃走。
“不,我不会跟你走。”
你警惕后退,趁程青云不注意直接往太子府门口跑,刚踏进府门就遇到了出来找你的林观野。
“雪娘,太好了,你没有走。”
林观野接住你的身体把你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了他,他的狗狗眼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欣喜,好像丝毫没在意你曾逃出府的举动。
“皇妃娘娘……”
程青云站在原地,露水从他的发尖滴了下来,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你,周围侍卫在林观野点指示下把他包围起来。
等到侍卫举着火把靠近他时,那火光照亮程青云的脸,你才察觉到他面色青白,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大理寺卿,你想在本宫这太子府门口带走皇妃,是否有些太过逾矩了?”林观野眉峰微扬,气势十足。
你往林观野身后躲了躲,看上去对这位男鬼一样的大理寺卿十分惧怕。
程青云被太子当面责问表情都没变一下,但看到你闪躲的动作,眼里的光倏然灭了。
“……娘、娘,是臣下失礼。”
他僵硬着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你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林观野。
林观野笑着说:“不过是个大理寺卿,雪娘,咱们不用在意他。”
这也是明示你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他不会计较你今夜的举动。
你看他良久,知道他眼里对你的痴迷做不得假,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你笑了一声,说:“林观野,你喜欢我。”
林观野也笑着说:“对,雪娘,本宫心悦你。”
看着眼前人有些憨憨的样子,你摇头,又点头:“所以我愿意待在你身边。”
因为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宁王府的人因世子之死肯定会找你,谢皇后也不会再给你提供避风港,为了你和汲姜的未来,你必须找一个靠山。
林观野爱上了你,现在对你言听计从,他会是最好的人选——皇帝这个位置现在失去了你夫君的竞争,林观野会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帝王。
帝王保下你绰绰有余。
林观野听了你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立刻脱下外衣披在你身上,然后揽着你的肩膀。
“雪娘,我们回府。”
“好。”
——
你成为了太子外室,太子知道你心里永远放不下你已死的夫君,但他是甘愿成为替身的。
你的身份永不能公之于众,你对此也毫不在意,因为林观野很干净,他在帝后都逼视下力排众议,宣布永不纳妃,甚至从旁支过继了孩子作为继承人。
不知道谁告诉林观野说干净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他从此洁身自好,经常你对讨要奖励。你对此无所谓,因为这件事的受益人是你。
“雪娘,你看看我,我今天特意去换了身明黄色的衣裳。”林观野对你说。
他穿的明黄色短打骑射服,看起来很有少年感,英姿飒爽。你知道林观野从汲姜那里打听了你的夫君穿着,从前在百越之地林指夷最常穿的就是这身,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百越迷障太多穿明黄色最显眼,不会被你误杀。
“很好看,但是林观野你先不要说话。”你笑着说,“你开口不像他。”
林观野眼里泛起了淡淡的忧伤,但他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他现在完全不敢惹你生气,这个快要登基的太子在你面前无比乖顺。
生怕你离开。
“你先回去吧,白天别来这。”你说,“在这挡光还碍事,晚上再来。”
晚上好暖床。
你最近看林观野怎么看都不喜欢,他只是身形跟你夫君很像,但性格面容甚至声音都不一样。
你开始回想之前那位大理寺卿,他的声音就很合你的胃口,跟林指夷温润的嗓音分毫不差。只是这位大理寺卿不知为何跟宁王府起了龃龉,最后竟闹到撕破脸皮直接派杀手暗杀的局面。
索性你对此并不感兴趣,只听说长阑郡主藏着短剑同大理寺卿同归于尽,大理寺卿程青云当场死亡,长阑郡主也被大理寺卿当场杀灭。
“据说那位大理寺卿本来可以救回来的,但他好像心存死志,硬是要拖着长阑郡主一起死。”汲姜小声对你说,“还好那位郡主死了,不然奴婢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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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一次要来刺杀娘娘。”
你听着觉得无趣,就再没管过后续事态的发展。
林观野走了。
你回到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拿出两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很精巧,外面设置了机关锁,你扣动特定点位打开木盒,两只深黑色的眼球赫然出现在里面。
是宁王世子谢关的眼球。
那天你自马车醒来后,立刻就发现了手里的两颗眼球,那颜色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应该猜得到是谁把它们送入你手,但你依旧并不在意,只是把它们藏了起来,藏在衣袖里,一直带到了太子府。
你伸手抚摸上那两只眼球,眼球的颜色跟你夫君一模一样,你却不知为何耳侧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皇妃娘娘,我怎么不选我?”
你回头,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原来是幻听啊……
那位大理寺卿已经倒在血泊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突然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什么。
对你爱而不得的太子已经是最优解了,但你偶尔会抚摸那一双眼睛,回想程青云那跟你夫君一模一样的声音,总是不知足。
不过没事,你已经不打算再回想程青云了,林观野会派人去解决掉他。
你只要享受当下,然后荣华一生就好了。
但是就在太子登基的前一刻,邻国突然来犯,那国家的兵马气势汹汹直击都城,据说是因为邻国的少年国师得天庇佑,战无不胜。
京都城门被破的那天,为了不受辱而死,林观野赐给你一杯毒酒。
“雪娘,有我陪你。”林观野说。
你突然想起那位少年国师说的话,你此生只能爱一人,这才是你该走的路。只是你选择了林观野这个太子,所以你才会走到这一步。
但你无悔。
毒酒饮下,你笑得畅快,因为你知道你再一次逃脱了宿命。
无论是那日山脉遇到的将军,还是檐下等候的大理寺卿,你都没有选,你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选了最不应该选的人。
但那又如何,这一世,你是唯一的太子外室。
而太子他,从未有过其他妃妾。
【支线太子外室1,完。】
6. 支线结局2:太子外室2
支线结局2:太子外室2、
“我不会跟你走。”
你直截了当地对程青云说。
因为你还有事情没做,况且这位大理寺卿你并不熟悉,他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程青云向前走了一步,檐下的灯笼映出他青白的脸,整个人如同溺水上浮的尸体,让你有些嫌弃。
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声音轻得好像能被风吹碎。
你无声冷笑,向后一步远离他,却撞进了赶来的林观野怀里。
你倏然变了脸色,调整回惊讶而胆小的小白花形象,抬头看他。
“雪娘,你没有跟他走,选择了本宫。”林观野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很大,说明他现在愉悦到了极点。
这位太子殿下应该是发现你不见就直接跑了出来,着急得衣裳都没穿好,只在最外面披了一件选黑色的外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你这一撞,直接整个人贴在了他的怀里。
“把他带下去!”
林观野指使太子府的守卫带走程青云,然后搂着你回了太子府。
“你不跟我清算吗?”你主动询问,声音脆弱而小心翼翼。
林观野摇头,笑着说:“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自此,你成为了太子外室,林观野将你养在太子府旁的一座雍容的宅邸里,每天通过密道来找你幽会。
你在宅邸住得很舒心,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林观野越来越百依百顺,完全不像你夫君那样有一身傲骨等待你来折断,也不像那个大理寺卿那样有城府和手段。
所以你觉得有些无趣。
直到有一天他通过密道来到你的房间,刚好撞上你抚摸着木盒里的眼球。
“雪娘,”他的笑容有些勉强,“这是?”
他撞破了你的秘密,你干脆不打算演了,笑着说:“是谢关的眼睛啊,太子殿下。”
当初你选择上马车,是因为你早知道宁王世子谢关对你有不轨之心,汲姜甚至调查到他会把你掳到边境囚禁起来。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动手杀死了宁王世子,挖出了他那双眼睛当做藏品。
既然被林观野发现,你索性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眼睛摆在房间里招摇过市。不知道是哪位丫鬟走漏了风声,或者干脆说是宁王府在太子府安插了线人,宁王和郡主顺着你这条线一直查,查出了你用计谋杀谢关的事实。
“雪娘……”林观野抱着你,声音轻柔,“别害怕,只要我在你身边,他们不会伤你分毫。”
令你没想到的是,林观野居然站出来扛住了宁王府的压力,甚至在帝王面前极力保你,也因此惹怒了帝王被剥夺了太子之位。
他说:“雪娘,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才会把你从大理寺卿的手里带走。落到他手里你绝对活不下来……还好,你最后选择了我。”
往日风光无两的太子府冷清得吓人,你干脆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林观野感动得不行,有关你生活起居的一切事物都亲力亲为。
你突然感觉这样好像也不错,一切皆因你而起,受益人也是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林观野日渐的纵容下,你逐渐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你本就不是什么善良柔弱的小白花,你更像藏在大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当初林指夷跟你的相遇也是由你一手促成。
——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降奇缘、神仙眷侣。
那天林指夷被野兽蛊虫追了一路,你则站在半山腰上看他狼狈的模样,甚至弯弓搭箭追着他杀,只因你觉得这样好玩。为了防止林指夷死得太早,你还顺手丢了一只药囊给他治伤。
至于后来你又为何会喜欢上他,你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张脸和他顽强的生命力吧。那将军骑马踏进了你的领地,身上却没带着你送的药囊,你觉得这可真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于是你出现在了他面前,如同一朵柔弱无辜的小白花。
就像你从前在林观野面前一样。
“林观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雪娘,雪娘怎样我都喜欢。”林观野说。
你向他伸出手,他把脸轻轻放在你的手上,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
“很乖。”
你笑着说。
林观野得到你的夸奖,眼神亮得吓人。
可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在谢皇后眼里你克死了她的小儿子,还害得她的大儿子失去了太子之位,她心里已经恨毒了你。
于是她收买了太子府的侍卫,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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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长阑郡主放了进来。
这天刚好林观野不在。
“陆京!”
长阑郡主双目赤红,被自己情郎和兄长之死折磨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郡主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百无聊赖地吹了吹指甲,指甲鲜红,是林观野为你涂上的丹蔻。
“你果真是妖女,不仅害死了指夷哥哥还杀了我兄长,现在甚至还要害死太子哥哥!”
她一口一个指夷哥哥叫得倒是亲热,演都不演了这是?
“郡主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你的指夷哥哥娶的是我,就算他娶我是为了刺激你,但他到底只娶了我一人。”
你笑着说。
长阑郡主后退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什么?”你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我知道你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私定终身?还是我知道他娶我只是为了刺激你,之后我会被降为侧妃,他再八台大轿迎你入门?”
你嘲讽一笑。
“你们真当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吗?我只是不想说,我只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只有我一个妻子。”
长阑郡主所居之处为何会有林指夷喜欢的红梅?京都那么多红梅林指夷却偏偏要从宁王府交换?林指夷一个二皇子又怎会自请出兵百越?
你想起林指夷说过,红梅在下雪的时候才最好看。
宁王府的雪景一绝,红梅更是美不胜收。
所以,这都不过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在闹脾气罢了,你只是他们之间的调剂品,哪怕这位皇子最后真心喜欢上了你,也永远改不了他利用你的事实。
说起来,你才是趁虚而入的那个。
你的笑容太过刺眼,长阑郡主双目通红,现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用短剑刺进了你的心脏!
其实也不算毫无防备,你知道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找你的,你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所以你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只是……
看着木门外不顾形象奔向你的人,你总觉得你还是亏欠了他。
下辈子……能还吗?
算了吧,太累了。
【支线太子外室2,完。】
7. 主线三
主线3
你顺从程青云的要求离开了太子府,十分温顺,但没想到的是他带你到大理寺卿的府邸。
程家是京中有名的清流世家,数百年来的底蕴才能养出程青云这样一个浊世清流。但现在他却把你带到他府邸上,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让你大为震惊。
你现在还不确定程青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宁王世子之死宁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只能乖乖跟着他入府。
白兔似的少女失去了依靠的夫君还惹上了一身的债,似乎随便一个人都能肆意欺凌。
你在程府住了三日,程青云甚至把汲姜给带回了程府照顾你。好在程青云在及冠之后就已经单独开府,府上只有你跟他两个主子,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事端。
你过得十分惬意,这几日程青云待你如同待自己的远房表妹,发乎情止乎礼,就连平时交流也只有寥寥几句,你这日子过得简直不像是凶案嫌疑人。
今日,程青云告知你这段时间太子都会在上林苑同圣上狩猎,就算是有心寻你也无能为力,让你安心。
你确实稍稍安了心,乖乖待在他安排的小院里侍弄花草。你从太子府带出来的绢花也被汲姜重新扎好,依旧天天戴在头上。
这天,你立在窗边修整曼陀罗的杂叶,汲姜急匆匆走进来说:“陆姑娘,陆姑娘!”
你无奈摇头,坚持纠正她对你的称呼,“汲姜,要叫娘娘。”
“娘娘……”汲姜低眉靠近你,“娘娘今日太子外狩西山,却突发意外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你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说:“怎会如此,竟然连尸骨都寻不到?”
“太子殿下坠入山崖至今寻不到踪迹,恐已遭不测,现下宫中大乱,圣上又一病不起,这京城怕是要乱了。”
程青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的像一颗青竹。
“连尸首都寻不得,跟林指夷一般……”你喃喃自语。
“皇妃娘娘不若先回百越暂避风头,宁王世子与太子殿下近些日子皆与皇妃有牵扯,现下二人一个惨死一个坠崖,怕是有心人会借此挑拨是非,引来杀身之祸。”程青云说。
你摇头:“不,我想就在京城守着,我不想回百越。”
因为这是你夫君的家乡。
程青云轻叹一声,关心了几句你的近况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你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娘娘,”汲姜取下架子上的披风,披在你的肩上,“汲姜很想见到您走出二殿下的阴霾,但程大人不行。”
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不知道怎样开口解释。
“程大人的声音太像二殿下,性格也这般像,这很容易影响到您的选择。”
对呀,他太像了。
想起你的亡夫,你心里又被酸涩充斥,看着窗外的花,满眼都写着悲伤,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林指夷了,汲姜,我想念他,可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只是太想他了。”
——
第二日,天上在飘小雪。
今日是开大朝会的日子,程青云很早便离开了程府。
你又靠在窗口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看雪,表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娴静温婉的像个精致的人偶。
“娘娘,”汲姜为你披了件大氅,“我需要出城收拾残局,您就待在这里,好吗?”
你点头放汲姜离开,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草木之上。
在大雪里还能生机勃勃的树木你只在你的家乡看到过,程府上的树到冬天叶子就掉完了,完全没有百越一草一木的半分坚韧。
雪一片片落下,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巨大的孤独感把你包裹起来,你紧了紧大氅的系带,可就连雪都好像在欺负你,好几片雪花打着旋落在你的眉间发梢。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大理寺卿府!”
外头突然传来了打闹的声音,彻底把空气中的宁静撕破,你蹙眉,担忧地看向门口。
片刻后,房门被粗暴推开,身穿骑射服的郡主提着剑走了进来,她眼神怨毒地看向你,血珠顺着长剑滴落在地上。
“陆京,你让本郡主好找。”
是谢关的妹妹,英姿飒爽的长阑郡主。
你的眼神落到长剑上的血珠,有些愧疚门外的侍卫因你受伤。
“郡主,你……”
你做出害怕郡主这副模样,因为郡主好像随时都能提剑刺向你。
“陆京,前些日子你同我兄长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暴毙在马车?”
长阑郡主凑近你,用冰凉的手指捏住你的下颚,你被冰的一哆嗦,嘴唇发抖。
“我……我不记得了。当日自上了马车后我便没有什么记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都被下药了。”
你的样子委实有些惹人恋爱,眼神柔软无辜,看上去胆小又楚楚可怜。
长阑郡主一愣,开始怀疑你话里的真实性,你确实不像是能挖走别人眼睛的人,估计看到血就会害怕的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
你的眼里蓄满泪水。
但长阑郡主想起当初也是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站在他兄长旁边,才让兄长怜惜送了你一程,结果再没回来。
她不甘心自家兄长就这么死了,仵作说兄长的眼睛都被人为挖走,狼狈又凄惨,宁王府的世子怎么能是这样的死法!
“不知道?也行。”长阑郡主气笑了,“把她带回去,我倒要看看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已经胆大到在大理寺卿府上公然绑人了吗?!
你看向她身后,私兵立刻粗暴的把你打晕拖着你离开,小院子留下一片空寂。
你想,宁王府出身的金枝玉叶手段狠辣,你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果然,你是被一桶冷水直接泼醒的。
宁王府地牢内,你被吊在刑架上,长阑郡主上前抬起你的脸,轻笑。
“怎么这么娇弱?皇表哥将你宠成什么样了?还是说——”
她表情一变,忽然一巴掌甩在你脸上!
“你要一辈子装成这副柔弱模样?”
你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反抗啊陆京!我知道你一直在装,其实你也快忍不下去了吧?”
涂着精美丹蔻的鲜红指甲在你脸上划下两条血痕,你偏头不说话,脸上渐渐浮现出指印,冰冷的水从鬓发流下来,好不狼狈。
长阑郡主见你这样任由她打骂,一时怒从心头起,直接取下行具架上的红色长鞭。
“这条长鞭上沾满了芜泽水,用在你身上能叫你痛得恨不得立刻去死,就连皇表哥也受不住我三鞭。陆京,你也试试!”
随着她最后一句话落下,长鞭直接朝你腰侧挥去!
“啊!”
你痛呼,哪怕忍受巨大的痛苦,惨叫声却很小。
“叫得还真是我见犹怜——你就是这般勾引到他的吗?”
又一鞭挥向你!
你直挺挺受了这一鞭,死死抿唇不愿意再发出声音。
“叫啊,陆京——”她挥出第三鞭,“凭什么他们听得,偏偏本郡主听不得?!”
你两眼一黑,嘤咛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长阑郡主一愣,当即给了你两巴掌,将你的脸扇得偏向一边。
“没反应,真晕了?”长阑郡主气得直接将鞭子摔在地上,“啐,真晦气。”
转身离开了地牢。
——
你又一次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湿冷的囚牢里只有受刑犯人的痛苦。
你小心翼翼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疼得眼泪直掉。
“呜……疼……”
因生理疼痛而产生的泪水哽住你的喉咙,让你发出的声音含糊的像只受了伤的小狸奴。
你现在甚至还在发烧,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明。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林指夷……你来救救我,可以吗?”
你无意识的呢喃,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你想,自此你跟林指夷在一起后他从来没让你哭过,他给了你一种你很坚强的错觉。可现在林指夷不在了,你哭泣的次数越来越多,可就算你哭再多,那个能哄你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你像个被抛弃的宠物。
突然,门外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随着铁索落到地上,下一秒,牢门被打开。
如松如竹的男子逆着光站在门口,清冷如水的声音传入你耳中。
你:“你来的太迟了……我好难受呀,你怎么才来?”
“抱歉,我来迟了。”
程青云越过一地的血走过来,看着无比狼狈的你,他躬身将你抱起。
你看上去太瘦弱太狼狈了,即使是汲姜这样的女子都能把你轻易抱起,在程青云怀里更是轻的像纸片人。
你缩在男人怀里,就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神志不清含含糊糊说着:“怎么才来?你在抱抱我……我、我不怕疼,请抱紧我。”
程青云有些迟疑,抱你起来本就不合礼数,天生你还像柔弱易折的藤蔓一样紧紧攀附着他的脖子,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冷……”
程青云犹豫片刻正要开口拒绝,却被你一个仰头堵住了双唇。
颜色的液体在舌尖流转,你仰头像是奉上了自己的全部。柔软的唇瓣美好的像用来祭祀的甜蜜糕点,程青云不由得沉溺其中。
待感觉到你腰间渗出的温热鲜血时,他猛然惊醒,后仰,与你拉开距离。
“你先冷静点,我带你去治伤。”
你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迷茫的双眼望着眼前的男人,痴痴地说:“你为何不唤我雪娘呢?你是不爱我了吗?……我不治伤……你都不叫我雪娘了,我好难受呀……”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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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晦涩地别过头,慢而低地唤了声:“雪娘。”
你的唇角弯起来:“再多叫几声,可以吗?雪娘……在这儿呢。”
程青云:“……雪娘。”
谦谦君子的脸上染上薄红,别别扭扭的叫着你的小字。他被吻得红艳的嘴唇泛着水光,同他那双星子般闪耀的深棕色眼眸映照,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这幅美好的光景,你大抵是会记一辈子。
你高热彻底退下去已经是三日后了,因你腰间的鞭伤太重,反反复复发了两日的高热,全靠程府数百年基业的天材地宝吊命。
好在你最后挺了过来,才让程青云松了口气。
但线下这个情况却让你有点不知所措,此时你正蜷缩在程青云怀里拉着他的衣摆,姿势甚是亲密。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你看到程青云的衣襟散乱,发带更是不翼而飞。
你:“啊,这……”
“你醒了?”
程青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抬头同他对视,几息之间便想起了全部的事情——这几天你一直缠着程青云不让他走,又是扯袖子,又是捆发带,还撒娇哄着让程青云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呜……好羞耻啊,你一个寡妇竟这般不守妇道。
“雪娘,说话。”程青云都语气很平静,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你,像是要望进你心里去。
你:“我……我不是故意冒犯大理寺卿你的,毕竟我是一个寡妇……不说大人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这便离开。”
说完,你起身就想逃离程青云,却忘记了腰腹的鞭伤,顿时又牵扯的眼泪冒了出来。
“没发生过?”程青云笑了,“雪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伸手动你,而是直接靠近。你们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我……可是……”
可是吃亏的是你自己呀,他又没吃亏,为什么要这样?
“我一直认定一生一世一双人,陆雪娘,你不应该给我个说法吗?”程青云说得很认真。
你则直接傻在了当场。
你能给什么说法?分明你二人并未发生过什么实质的事情,况且你根本配不上他。
“大人如果是想对我负责,倒也不必我已经嫁人,虽夫君已故,但我到底是其他人的妻子,况且是我,唔……是我强迫了大人,大人不若就把这一切当成……”
“陆京!”程青云突然加重了语气,“我不在意你的从前,但你不能把自己看的这般低贱,我们已然做了这般亲密的事情,又怎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神情微愠,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怒火。
你听到这声音,张了张口,再说不出话来。
“我已上书圣上,请迁到百越为州牧,京城现在很乱,我带你回你家乡。”程青云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似乎迁到百越这样的蛮荒之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你知道从地方回到中央需要的官路有多难。
离开中央就意味着将不再在圣上面前露面,只要圣上一日想不起他,他就一日不能回京。
这是程家最出众的后生,为及而立就已经是大理寺卿,这般天资竟然愿意为你到蛮荒之地当一个小小的州牧。
你觉得自己这般不堪,实在不值得程青云为你做这些。
你甚至有些心软。
见你不说话,程青云自顾自说:“我们去你的家乡,我会同你成亲,今后有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他人欺负了你,雪娘。”
你突然笑了一声,“雪娘?”
程青云:“怎么了?”
你:“雪娘……”
程青云:“是我不配叫这个名字吗?你想我叫你什么,是皇妃娘娘,还是将军夫人?”
你又低着头,不愿再说话了。
程青云拂袖而去,顺便还轻轻为你带上了吹来寒风的门。
之后几日,程青云出门的时候几乎都带着你,似乎上次郡主带你走的事情让你很后怕。好在你这几年不常出门,没有什么人认得你,所以这几日也过得还算风平浪静。
到了要走的那天,汲姜开始收拾你的行囊。你的行囊很少,自你从百越过来就只有孑然一身,现在回去也只带了两个木箱,简单的不像个姑娘家。
程青云为此还特地问了一句,你回答说:“我一个寡妇东西本就不多,带几件素衣裙便好。”
他又不开心了。
“陆京,你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什么寡妇。”
他温柔取下你发间的白绢花,白绢花在他手里静静盛开着,此时你打算:
【1.放任他把白绢花收进袖中,跳转到第八章[支线结局3:天涯逃亡]。】
【2.抢回白绢花,跳转到第九章主线4。】
tip3: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是你有存档(^3^)╱~~
8. 支线结局3:天涯逃亡
支线结局3:天涯逃亡
程青云把白绢花收入袖中,你的目光虽然不舍,但终究没有把它拿回来。
程青云看出了你的不舍,于是解下自己的发带系在你的手上,说:“定情信物,如何?”
你嗔笑:“这怎么就定情信物了?”
程青云:“在下先就这样套着姑娘,等到咱们成亲之日,在下定用千金相换。”
你们相视而笑,共同上了马车。
程府准备的马车华丽而精致,不起眼的马车夫也身怀绝技,你们这一行人似乎就你一个弱女子,就连汲姜都有两把力气。
行至半途,程青云忽然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他脸色微变,有些难看的看向你。
“京儿,你那木箱里装的什么?”
你估摸着也猜到了信上的内容,于是温温柔柔地笑了,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木箱你还能装着什么,木箱你当然装着你想要从京城带走的东西。
飞鸽飞得比马快,你们这一行丫鬟仆从太多,绝对跑不过京城赶来的追兵,所以你开始好奇眼前这个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京儿……”
他的目光很复杂,你一时竟有些看不懂。
“青云,信上写了什么?”
你明知故问。
程青云看了你良久,然后扯了扯嘴角,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他掀开轿帘,官道两侧的枯树上已经落着雪,恍惚间他似乎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你说:“我带你走。”
你浑身一震。
“我来收拾我们的行李。”
他又说。
男人褐色的眸子一顺不顺的盯着你,仿佛只要你做出决定,他就会立刻执行。
你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你想到那双漂亮的眸子,那令你魂牵梦萦的人,但他们好像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带给你的舒心感觉。
你突然抬手展示手腕上的发带,然后说:“好,你来收拾。”
你的唇角一直勾着,看上去温柔而美好,只是程青云知道这只是你的表象。
书信上写太子遇难坠崖,尸体却不翼而飞,大理寺少卿调查出有人在太子的马上动了手脚,还有人在山崖下见到过二皇子妃的侍女汲姜。
程青云立刻意识到那不翼而飞的尸体可能就在他们押送行李的马车里,而你,也并非你表现的那样单纯。
太子如此,那宁王世子呢?
“乐意之至。”程青云说。
还好你选择放弃行李,不然程青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马车驶过两州边境然后分道扬镳,一条道路上马车和车队缓缓远去,另外一条路只留下你和程青云共乘一匹马。
“青云,你真的不带着他们吗?”你再次像程青云询问。
此时你们已经遣散了仆人和马车,就连汲姜他也找了个城镇安置。现在只你和他同乘一匹马在小路上,目的地仍然是百越。
只是程青云这次并不是去当百越州牧,他放弃了州牧的身份,选择跟你隐姓埋名进入谈以山脉生活。
“不带他们,京儿。”
他把头微微向下埋在你颈窝,你能感觉到他的胸口微微震动,声音依旧清澈好听。
“谁也不带,就你我二人,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们都是累赘,只会拖累我们的脚步。”
你侧头看着他,程青云的眼神里酝酿着你看不懂的情绪,你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玩,于是你并没有在路上作妖,所以你们很顺利就到达了百越的边境口。
却差点被城下的卫兵拦住了去路,好在程青云马术了得带着你躲过了追兵。
“京儿,你的家乡我们好像回不去了。”程青云说。
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刚才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话里的意思你很明白——你们两个现在已经被绑定到一起,你没有退路,他也没有。
你们注定要一起天涯逃亡。
“对啊,青云,你也回不了家了。”你笑着说。
骏马在夕阳下奔驰的越来越快,你忽而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程青云紧紧搂着你不言不语,你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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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四海为家,但自幼出生在京城的程青云呢?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背负骂名跟你一起逃亡呢?
你侧身捧住他的脸,在他的下颚上亲了一口,轻轻说:“青云,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世子与太子皆因二皇子妃暴毙,圣上震怒,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抓回来,你们的未来可期。
他眸光闪动,最终还是化作温柔的潺潺春水,流到你心里。
“嗯,没关系,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他说。
你勾唇笑着不说话,因为你知道你们逃不了的,你们终会被抓回来。
这就是因果报应,惹了一身债的你们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只是时间问题,但享受当下的快乐时光足以让你忘却烦恼。
半年后,邻国起兵攻打都城,程青云虽然表面无动于衷,但你能感觉他心系自己的国家,于是你说:“我们该回京了。”
他的家族还在京城,虽然程青云可以跟你漂流在外,但他不会眼睁睁坐视家国被屠。你没有家也没有国家归属感,甚至幼时还被邻国的国师带大,但你尊重程青云的选择,也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你们一起回到了京城。
这片大地满目疮痍,你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现在你们两个通缉犯即便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抓你们,因为所有人都在四处逃窜,这个国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体面。
“程青云,你后悔吗?”你问。
他摇头与你并肩,声音虽然沙哑却依旧坚定。
“从不后悔。”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你们整座城的人都将陷入火海再也逃不出去。
你们必须……要还掉手上的人命啊。
那是债。
也是你对自己选择的尊重。
你没有听从那少年国师的话从一而终,你选择程青云,那不是你命定的此生挚爱,所以国师不能挽救你于水火之中。
看着站在城楼上默默垂泪的少年国师,你张口:
“对不起。”
“不过……我还有下次。”
——end
9. 主线四
主线4、
你十分着急地用手去扯他的衣袖,“还我,还我呀!”
程青云:“叫夫君。”
你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开口,因为你现在承认的夫君只有林指夷一个,你还无法对着其他男子叫夫君这个称呼。
不顾程青云受伤的表情,你把白娟花抢了回来,程青云站在马车外看了你很久,然后缓缓解下他的发带
“做什么?”
你坐在马车上警惕后退。
他却只是慢慢靠近给了你适应的过渡,然后把发带系在你头上。
“不做什么。”他说。
他的满头青丝散在风中,随着马车的驶动飘到你的脖颈,让你有些晃神。
于是你摇了两下头,对自己说:这不是他。
——
百越之地常年下雪,这里的温度和气候比京城还要恶劣,似乎连梅花都不愿待在这苦寒之地,若非人为照顾很难开花。
你住的谈以山脉就是这无数雪山中的其中一座,小院修在半山腰,没有与林指夷相识之前你一直住在这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后来林指夷来了,他说他喜欢这里,还从附近的山中移了两棵梅树栽在院里,可能是移栽的时候伤了根本,到现在也没开过花。
程青云让随行的仆从侍卫留在中州府邸,只带上了一个马夫和汲姜,说是要陪你回谈以山。
你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看上去很开心,山林间虽然依旧铺着皑皑白雪,但已经有鸟儿在树上唱歌。你穿着一身白裙几乎要与山林融为一体,程青云伸手拉住了你的衣袖。
“京儿若是欢喜,我们便在这里多住几日。”
你在山林里多玩了一会儿才进马车,他让汲姜跟你一同在马车里坐着,自己和马车夫在外面驾车,你唤他进车站避避风雪,却被他以不合礼数推拒了。
他似乎有的时候真的很迂腐,对你也足够尊重,搞得你都时不时想逗他两下。
“可我的小院只有两间房,程大人应该不愿跟旁人同住。”你说。
你并不希望有外人进入你的院子,哪怕是汲姜。
“无妨,介时我同你留下,汲姜他们下山会州牧府。”
你想要拒绝,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
马车能进山全靠你指路,谈以山脉险峻回环,寻常人就算进得来也不可能出的去。程青云完全信任你,对你所指的路从来没有过怀疑,哪怕你故意指错马车差点开向悬崖,他却依旧心疼的替你擦去眼泪。
“没事儿,你只是太久没回来,可能记错了。”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这份爱意究竟是从哪里得来,所以你在疑惑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不安。
马车停在了谈以山下,剩下的路马车走不了,程青云便吩咐车夫背着行囊步行上山。车夫是程家训练过的侍卫,干起活来十分麻利力气也大,你有些忌惮他。
还好到家后他就放下行李,由汲姜带着离开了谈以山。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你神色晦暗不明,因为你知道程青云出不去谈以山了,他将和你永远长眠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山脉之中。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与你们毫不相关,无论是宫廷斗争还是世家权谋,甚至于战火纷飞。
除非你愿意带他离开。
这边程青云放下他的行李,没有动你那两个箱子,只是把它们放在了你的房间里。
出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你望着院子里的两棵梅树发呆。
他走近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棵梅树一颗彻底枯死,另一颗却已经结了花苞,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绽放。
而你站在这两颗造型诡异的树下,表情木然的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这是京儿种的梅树吗?京儿喜欢梅花?”你听到程青云这么问。
——“姑娘喜欢梅花?”
“京儿若喜欢梅花,我便在州牧府建个梅园供你赏玩。”程青云又说。
——“我会为姑娘种下满山的梅花。”
“京儿,京儿?”
——“你很适合梅花,便叫你雪娘,可好?”
你捂住了耳朵,无助地蹲了下来,最后见到的是程青云焦急向你而来的表情……
然后晕了过去。
自那日晕倒后程青云便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几乎什么都不让你动手。你只解释说你现在身体虚弱,可能是舟车劳顿才导致的晕倒。
你们在谈以山居住了七日,程青云虽然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贵公子,却极有生活经验,你好奇问他为什么。
“我年少时爱游历四方,特别是百越之地。”他说,“又因为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所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你喜闻乐见,毕竟一个人打理这个小院确实麻烦。
他还把院后面半死不活的药田都翻新了一遍,然后种上易活的草药,看上去是真的要跟你在这里过日子。
他干起活来很利索,你站在窗前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眼神复杂。
“京儿,看!”
他从土里掏出个巴掌那么长的蚯蚓,蚯蚓还在他手里动来动去。
你:“……”
“我再多捉几条,咱们去冰面钓鱼吃!”程青云说完,直接把蚯蚓塞到腰上挂着的锦囊里。那锦囊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东西,平时往里面放些花瓣或者玉佩,现在塞起蚯蚓也十分顺手。
你默默转过头去,没眼再看。
这真的是世家公子吗?
逃也似得离开药田,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在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出现后,你在柜子里的暗格里拿小药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木匣。
那木匣通体漆黑被蜡油密封,透露着神秘的气息。你把药瓶和木匣一起拿出来,药瓶放在一边,雾匣子里面却有声音传出,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嘘。”你轻声说。
听到你的声音,木匣里挣扎的动静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啃食声音,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木匣内争先恐后的进食。
那药瓶和木匣在桌上摆了很久,久到你的手脚都被窗外的风吹得冰凉,你终于站起来,把这两样东西藏在床底下。
床底下还有一个大木箱,正是你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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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带来的其中一个,另一个木箱装着的衣裳和日用品程青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在没有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他不会动这个木箱。
“如果你进来的话。”你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话。
“京儿,我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从院子传回房间,你有一瞬间的恍惚,误以为回到了从前没有进过京城的时光,林指夷每次从外面打猎回来也会这样说。
雪娘,我回来了。
你推开门去到院子,程青云已经在烧水劈柴,看来是打算做午餐。谈以山冬天的食物很少,你从前囤积的粮食大多也都发霉变质,只有挂在柴房的腊肉香肠勉强能吃,还好程青云提前让车夫背了足够的食物上来。
“今天中午吃腊肉炒萝卜,再加个青菜汤,怎么样?”程青云问你。
这两天他还没来得及出去打猎,所以你们能吃的肉也只有腊肉香肠,这么多年你早就吃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
“嗯,看你。”你说。
程青云:“如此便好,我刚从林子里摘了半篮菌子,加进青菜汤里绝对鲜美。”
你:“你识得毒菌子吗?”
程青云摇头,深沉回答:“不一定。”
你险些绷不住表情。
“你们百越之人不是说,只要把菌子做熟就能解毒,难道不是吗?”
你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走进院子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开始挑选竹篮里的菌子。
程青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狡黠一笑,劈柴劈得更有劲儿了。
等选完了菌子,小锅里的米粥已经被熬出了奶白的米油,你起身去搅拌了几下避免糊锅,然后侧身,就看到程青云对你勾唇一笑。
“京儿,”他凑过来了,“好香啊,你在锅里放了什么?”
你:“蚯蚓。”
程青云默默退开了,委委屈屈去厨房炒菜。你坐回小板凳上抬头看梅花树,枯败的枝条把天空分成好几块,看上去有些光怪陆离。
米粥的香味钻进鼻尖,你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你们在谈以山脉住到第七日,程青云也就照顾了院里的梅花树七天。这天清晨谈以山飘起了小雪,你捂着程青云灌的汤婆子在窗口发呆,他一个人去了药田照顾草药。
这几天院里那株还活着的那树梅花长得越来越好,程青云看你喜欢,每天都围着树转来转去浇水施肥打理花枝,他养花的经验很足,那棵梅花树的花苞看上去马上就要绽开,你心里欢喜得很,程青云则生怕这棵树出什么闪失。
可怎么会有闪失呢?你离开的这几年里梅花树独自生长在百越,一直熬到现在都活得十分热烈,似乎随时都能开出血红的花来。
你吹了片刻冷风,终于头脑清醒了,发现程青云没有带药锄,而且他今天上午都没怎么喝过水,所以你决定:
【1.为程青云沏一杯梅花茶,跳转到第十章结局一。】
【2.给程青云送去药锄,跳转到第十一章结局二。】
tip4:你跟邻国国师有过约定,他会接纳所有的你,但是凡杀人者必将偿还生命。
10. 结局一
结局一、
你为程青云送去药锄,到药田的时候他正揣着手笑眯眯看着你,好像就在那等你来。
你瞬间知道自己被骗了,这药锄是他故意留在家里的,所以你放下药锄就往回头,却被程青云拉住了衣袖。
“京儿,别走。”程青云说。
他的眼睛被天光照射得亮闪闪,看上去十分惹眼,你晃神片刻,突然被他抱进了怀里。
“放开我。”你说。
程青云不愿意放开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兴奋,甚至身体都在小幅度的颤抖,你不明觉厉。
“京儿,我真的,真的太欢喜了。”他说。
他语无伦次,就这么死死抱着你。
你被他的情绪感染,一时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不知道抱了多久,程青云慢慢放开你,一双褐色的眼眸似乎闪过了未消失的水光。
“你怎么了?”你十分好奇。
“京儿,你终于选择了我,这一次你选择的是我。”
他好像一个在药田等待多年的望妻石。
你想起从前养过的一只小黄狗,那只小黄狗本就是你随手捡回家的,没兴趣后直接丢在药田附近任它自生自灭,只偶尔往那边丢些你吃不完的吃食。
但那只小黄狗却时时在那里等着你的到来,它好像永远在在期待你的每一次到来,只要看到你尾巴就摇得很欢,眼睛也很亮。
就像现在的程青云。
“你在说什么浑话?”你问,“还理不理杂草了?日头都要到正中间了。”
小药锄被丢在一旁,程青云连忙把它捡了回来,说:“我这就弄。”
他还是那副傻乐的样子,你只觉奇奇怪怪,自己一个人回了屋子。
等到你走到梅花树下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阵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一片花瓣落到了你的手里。
你抬头,却看到那枯死多年的梅花居然开了满树的繁华,好像你的每一次到来都是他期待很久的结果。
“怎么会……”
你仰着头喃喃自语。
“怎么会开花呢?我不是选择了他……”
梅花树开得越来越热烈,那花瓣在最艳丽的一瞬间突然枯死,花蕊还漫出黑红色的液体,更血一样的颜色。
你呆呆站在原地,任由那场血雨滴落到你纯白的衣裙上,把这身孝服染得触目惊心,裙摆也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红梅花。
“京儿!”
程青云的声音再次唤醒了你的神智,你茫然回望,发现他站在院门口喘着粗气,然后向你奔来。
把你紧紧圈在怀里,一丝一毫都不愿松开。
你茫然抬头,再一眨眼,原来两树花早就彻底枯死,好像刚才都是你的幻觉。
你不由自主回想起记忆里那位少年国师说的话,他说——你一生只能爱一人,如有违背,必遭天谴。
你怕天谴吗?
你不怕,程青云也不怕。
你这样想着,小小勾了一下嘴角。
“我没事。”你说,手放在他背后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到现在你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原来爱一个人这么简单。
年少的陆京已经死在大雪纷飞的山林里,你本是被丢弃的多余女婴,死去多时却又幸运遇上了那位国师。国师怜你命途多舛,于是将你复活,代价是你此生将会爱上一人,并为之飞蛾扑火。
“阿姐,我想救你。”
国师逝世后,那继任都少年国师表情十分认真地对你说。
你面无表情看着他,那才是最真实的你,而非现在的菟丝花模样。
“星星,我需要怎么做?”你问。
你对生死看淡,也对预言说的你将会为一人而死嗤之以鼻,但少年国师想要留住你,所以你愿意为了他的愿望活下来。
“阿姐,你会爱上谭以山脉最大的那场大雪落下后,你遇到的第一个人,他会害死你,但是只要你足够爱他然后杀死他,你就能逃脱必死的命运。”
你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我会爱人吗?”
少年国师不赞同摇头,“所以你需要学呀。”
数不清的画本子被送进你的书房,少年为你选定了一个柔弱医女的身份。
“阿姐,好好演。”他说,“一定要记住啊,此生只能爱一个。”
你记住了,所以你选择了林指夷,并且在他负心薄幸前动用蛊毒将他杀死,让他葬身在百越的连绵山脉里。
现在你在程青云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少年真挚的双眼浮现在脑海,你却只听得进去程青云的话。
他说:“京儿,我心悦你,我不知道这次你为什么会选我,但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
程青云好像也陷在一次次的重来里,你从没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样子,这种感觉很新奇。
“好。”你说。
心里默默对那位少年国师道歉,你现在不能信守承诺,应该辜负了他的期盼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纯白的雪落到梅树上,把枯败腐朽的树枝遮上一层霜。程青云感觉到了冰冷的雪花,连忙拉着你走到檐下。
“这雪落得可真是时候啊。”他说。
然而当他目光落到梅树上时,整个人怔住了,慢慢转头看向你:“京儿,那树怎么枯死了?”
原本他照顾得好好的梅树现在竟在这呼吸之间枯败,就连白色的雪都阻挡不住它散发出来的死气。
他知道你最爱这梅树,所以十分担心你。
“没事,可能是她不想留在这里。”你说。
“那她想留在哪里?”程青云问。
你默默不言,他牵着你的手异常火热像是能温暖你整个冬天,那温暖一直从手上蔓延到心脏,你甚至感觉鼻尖都萦绕着令你安心又舒适的香味。
“这味道很熟悉。”你说。
程青云从腰间解下一只药囊,“当然熟悉,这是你的东西。”
你定睛一看,眼睛蓦然睁大。
“阿姐,他来的时候你直接把这药囊砸在他身上,阿姐这么漂亮,保管会让他对你魂牵梦萦。”少年国师兴致勃勃的声音还回响在你耳边,那只带着独特香味的药囊穿破时空来到你眼前。
“京儿,还记得吗?那年我到百越之地游历却遇上蛊虫毒蛇,是你向我丢了这只药囊我才得以存活。”
你回想起当初你站在雪山之上,操纵无数蛊虫追击那个男人,只为试探他是否真有把你害死的实力。
但……那人不是林指夷吗?
似乎是看你有些发愣,程青云笑着问:“是不是在想那天的事?”
你点头。
“其实我都知道那天的蛊虫都是出自你手,但或许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些蛊虫才误打误撞保下了我的命。那年追杀我的刺客全都来自程家的死敌,若非被蛊虫寄生,他们会跟我不死不休。”
他揽你入怀,轻而易举化解了你内心的踌躇和愧疚。
如果你当时没有丢下那一只药囊,程青云会跟那些刺客一起丧命,但他却因为感你这始作俑者突发的善心而记到现在。
太温柔了啊,青云。
“青云,”你突然开口唤他的名字,“你知道宁王世子和太子殿下是谁杀的吗?”
那两个箱子现在就摆在你的房间,答案不言而喻,但你依旧有许多疑惑,为什么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
“眼下是谁杀的都不重要,不是吗?”程青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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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现在谁杀的都不重要,你们两个是共犯。
你也笑了起来,那是这段时间你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你突然明白即便是冰冷无情的厉鬼也会有感情。
“青云。”
“嗯?”
“这花开的真好。”
“对。”
——
一道圣旨自京城发往百越,那震怒的帝王势必要为自己看好的太子报仇,却得知百越州牧和二皇子妃失踪的消息。
他们进不了谈以山脉,你们也不想再出去,直至外界战火纷飞,那亡国之君再也无法分出精力寻找你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都城做着徒劳无功的反抗。
“青云,你应该知道这个国家的结局。”你说。
他此时正站在谈以山的山顶远眺都城的方向,这几天没怎么下雪,地上的泥土一块一块露了出来。
“嗯。”他说。
他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但你感觉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这里,而是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和战场之上,心系着天下每一个人。
“要走吗?”你问。
程青云转头看你,“京儿?”
即使知道未来但仍愿前往,这是你们做了一遍又一遍的事,你如此,程青云亦如此。
“我们走吧,青云。”
你明白你不可能困住他,就像他知道他不可能左右你的选择一样。
你们一起回到了都城,城中百姓流离,断壁残垣里你看到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宦贵族,他们或死或伤,眼里满是对战争的悲痛和绝望。
程青云回到程家,程家作为这个国家最后的底线,一层一层的禁军将祖宅围了起来,想要进去就必须拥有家主令牌。
但程青云不用,当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禁军侍卫都为他让开了路,你知道这是程青云祖父的提前叮嘱,他料定程家这个培养了十几年的天骄之子会回到故乡。
“青云,我在你身边。”你说。
程青云不再踌躇,带着你进入程家祖宅最里层暗室,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帝王身边站着个脸庞稚嫩的少年。
“阿姐。”少年微微皱眉,“杀死他。”
他看着你身旁的程青云,目露不悦。
敌国的国师却深入帝王府邸,竟是为了来寻你。
众人的目光落到你身上,你心知少年国师是让你杀死程青云,他不想你被程青云害死。
你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犹豫,你已经选择了这个人,现在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突然,花瓶旁边射出冷箭,指向你和少年国师的方向而去你灵活避开,少年国师身上像似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那冷剑伤不到他分毫。
“阿姐!”
坐在高处的皇帝已经动手,你知道他想把你和少年国师一网打尽,现在是你下手杀死程青云的最好机会。四周完全被侍卫和禁军包围,你知道你逃不掉的,被他害死是你的宿命。
“青云。”你侧头轻唤他的名字,他却已经被程家那德高望重的老太爷庇护在身后。
“我不后悔。”
八方的箭矢向你袭来,你不躲不避却直接抬手用腰间的匕首抹向自己的脖子。
你的生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视线偏移,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你看到了那个男人惊慌失措的向你跑来。少年国师叹息摇头,抱着你的头旁若无人的走出了这间暗室。
“阿姐,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你微微一笑,因为你看到了那个男人也毅然拔剑自刎。
青云下来陪你了。
而且这一次你逃脱了命运。
很圆满。
——END
11. 结局二
结局二、
你到药田的时候程青云正靠着大石头休息,看上去很有精神。
你把梅花茶递给他,他连温度都没试直接一口饮下,然后问:“京儿,你今日怎的没戴那白娟花?”
他看起来又惊讶又欣喜。
你抚了抚鬓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随我来个地方。”你说。
程青云应声,他跟着你去到没怎么去过的柴房。在他惊讶地目光里你打开了柴房后的密道,只见后面出现了长着苔藓的山壁。
“我太久没回来,这里都成这样了。”你叹息。
程青云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你说。
程青云叹息,然后握住你的手温柔地说:“京儿,这都不重要,我送你回卧房吧,你手都是凉的。”
你把手从他温暖干燥的手里抽回来,面无表情按下了山壁的机关,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山洞。
你先一步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那朵白娟花里有毒药,谢关不能对我做什么,反倒是他的眼睛落到了我手里,所以长阑郡主也没说错什么。”
程青云勉强笑着说:“左右那宁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危险的事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了。”
“我离开地牢前给长阑郡主下了毒,想必她现在已经下去陪她兄长了。”你又说。
冰冷而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令人头皮发麻。
“没关系,我会为你收尾,京儿,不要害怕。”程青云说。
“太子坠崖也是我所为,我在他衣裳下了药让他失了心智,汲姜给马匹动了手脚,事发之后在崖下把他的尸首带了回来。”你停在冰棺面前。
太子林观野的尸首就这么静静躺在里面,旁边的小盒子里放着一对墨色的眼球。
程青云依旧一瞬不瞬看着你,说:“京儿,这都不重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待在这谈以山里再不出去,我会一直守着你,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你还将那白娟花都取了下来……”
“程青云,够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高声打断他的话,“长阑郡主应该告诉过你,这具身体和这眼眸跟我夫君林指夷有多像,甚至你的声音也跟他一模一样,你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罢了。”
你直接转身背对着他,整个人融在阴影里。
“没关系的京儿,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我已经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我只会爱林指夷一人。”
“京儿,你看看我,我可以学他,我会是最像他的。”
那声音温柔而脆弱,连声祈求卑微得简直不像从前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大理寺卿。
你张张口,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程青云。”
程青云瞳孔一缩,尖锐的疼痛从心脏瞬间传入他的大脑,他扶着冰棺跪在地上,艰难地问:“京、京儿,你……为什么……”
“是我下了药,是那杯梅花茶。程青云你太像他了,我害怕……我害怕你!分明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林指夷,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呢?”
你颤抖着手,无措去拉地上的程青云。
程青云忍着痛一字一句问:“京儿……你在怕……什么?你是不是有一点、有一点点在意我?”
你含着泪不说话。
“京儿,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跟你相遇了,比林指夷早,比他们都早。”
他明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还要强撑着跟你说话,鲜血从他口中大口大口涌出,看上去触目惊心。
“青云,你在说什么呀……”你很疑惑。
“那年我云游到百越……却被蛊虫毒蛇所伤,还有刺客在暗中放冷箭,那时你就站在山崖上……向我丢了一只药囊……”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神却很明亮。
你的表情倏然一变。
“当时我就在想……我认定这个姑娘了……她会是我唯一的娘子……”
你的呼吸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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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重,突然意识到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后来与你相遇的林指夷没带着那个药囊,甚至他当时的反应都像是与你第一次相遇。
现在,你含泪的样子在程青云眼里美得像是最漂亮的画卷。
“其实我已经吩咐了侍卫带汲姜离开这里……谈以山脉很大,他们绝对……进不来,我们……你会很安全,京儿,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闭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太像林指夷了,你爱的是林指夷,而不是程青云,但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有一种林指夷在眼前死去的错觉,所以你眼泪止都止不住。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你想要逃离,于是你起身匆匆往外跑。
程青云半阖着眼已经没有力气去拉你,他的目光随着你的背影移动,满是不舍。
他爱的姑娘像多年以前那样逆着光,离他越来越远,他终究是抓不到她的。
“京儿……京儿啊……你想念林指夷的时候,能不能回来……看看我……”他低喃出最后的请求,却再没能听到那姑娘的回答。
——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了,你回到了院里,雪霁后的暖阳分了几缕撒在你脸上。
昨夜下的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今早程青云没来得及扫就去了药田。你走进院子,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
到了树下你仰头看太阳,发现梅花树开了,一整树开得如火如荼。
但旁边的那一株却枯朽腐烂。
你想起了那位少年国师的话,他说:“阿姐,我希望你活下来,所以你必须杀死那个男人,他会害死你。”
你活下来了。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在那株枯朽的梅花树下躺了下来,沉进积雪里,松软沁寒的雪瞬间淹没了你半身。阳光继续透过梅花枝丫撒在你脸上。
“我回来了。”
“你看,你种的花终于开了。”
“我啊……又在想你了。”
——END
12. 主线一
主线一、
户部尚书陆琴贪墨军饷,导致西北大军被击溃,帝大怒,下令一族全族满门抄斩。
而你,则是户部尚书独女陆京。此刻你正坐在闺房静静等待圣旨降临,你很清楚没有什么忠臣含冤,也没有什么百转千回的隐情,你的尚书父亲确实是十恶不赦的贪官。
凭借着父亲巧言令色,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圣恩卷宠和荣华富贵,现在该还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边疆的战士。
“小姐,小姐。”
丫鬟急匆匆从院子外跑进来,你以为她是来提醒你宣旨太监到了门口,没想到她竟说:“小姐,事情有转机了,您或许能够活下来!”
满门抄斩的重罪怎么可能有人独活?况且你本来就打算为边疆战士赎罪,如果是父亲想要派人带你离开,你自然不从,所以你问:“发生了何事?”
“小姐可还记得开国公家的二公子?”
开国公季家蒙受圣恩,季家先祖曾与太祖皇帝一同征战沙场,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代,但是开国公府依旧盛宠不倦。开国公家的二公子季卿年少成名,却因几年前的一场高热烧成了傻子,被开国公送去京外庄子上修养至今未归。
你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你的娘亲与开国公夫人是手帕交,并且跟大公子有婚约,当然现在这婚约也已经完全不做数了。
开国公府没有受到牵连已是万幸,难道开国公不竟真想不开要救你那混账阿爹?
“小姐,据说昨天有道士上门,说你与那二公子的八字极其相合,若是娶你过门,说不定能令二公子好转。”丫鬟小心翼翼观察你的神色,发现你并没有生气后继续说,“开国公已向陛下上呈了免死金牌,咱们尚书府有救了。”
你看着窗外的桃枝冷笑出声,一个免死金牌又能救多少人?那开国公估计只想保你一人,陆家也只是顺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家的人活下来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不过季家人当真是宠的二公子,即便已经成为了傻子,也愿意奉上免死金牌只求一个机会,哪怕你是他们家大公子的未婚妻。
不过……季家……
你叹了口气,“能活下来就好。”
果不其然,次日陛下一纸诏书,陆氏全族南丁流放边疆,女眷贬为奴籍发卖。而你堂堂陆家大小姐,高门贵女只能由一顶小轿送出城外,下嫁给了那个痴傻二公子。
甚至连随身丫鬟都不能带,上轿子前那粗鲁的婆子塞了你个荷包,并且为你带来了开国公的意思。
“二少夫人,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咱们开国公可不能保证你家人能平安无事。”
你想起陆家的亲人,温柔贤惠的母亲和可爱的堂弟,堂妹,于是你闭上了眼睛不再反抗。左右不过是一死,而且现在你对开国公府还有价值,他们不会让你死。
小轿摇摇晃晃走在乡村的土路上,你将那荷包打开来看,里面竟是一百两银票。
难道这是开国公府的聘礼?
一百两?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小轿子摇摇晃晃,你心中的愤怒也逐渐被自我调理,你向来能很快接受现状,开国公府塞这个荷包估计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也不知道那庄子到底如何,这一百两够你活多久。
还有……
季卿。
你维持着贵族小姐的端庄,心里却在偷偷幻想你未来相公的样子。
其实你年少时曾见过季卿,风姿绰约的青衫公子倚在画舫窗前对着你微微一笑,周围好几个姐妹都羞红了脸,就只有你回他以微笑。
当时你是真把他当成弟弟看待,身为他未来的大嫂,你当时想的居然是他衣裳穿的这么薄,吹了风会不会受凉?
这句话通过传信的家丁带去季卿的画舫,青山公子对着你微微点头,竟真吩咐下人取来斗篷披上,动作间你看到他微微抬起的手腕上有一颗红痣,像是藏起来的一点朱砂。
你想这未来的小弟当真是温顺,只可惜世事无常,他因痴傻被送出京,你却从他的大嫂,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呢?
你想着想着忽然困意上涌,竟在这颠簸的小轿子里面死死睡了过去。
——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睡了,跟我说说话。”
你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摇醒的,你睁开眼就见到个陌生男子站在床前,吓得你想尖叫,但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陆家大小姐即便家道中落全族流放,也至少要有贵族小姐的样子,仪态不能出错,所以你只是惊惧往床后面,缩紧靠到墙后才有些安全感。
“你是谁?怎么敢近我的身?”
“你是我媳妇儿啊,我是你相公。”男人如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你,“你是我父亲花一百两从脖子那里买回的媳妇儿。”
一百两?
你紧皱眉头,想起上轿之前那婆子塞给你的荷包,突然福至心灵。
“我把这一百两还你,你让我走。”你连忙从荷包里把一百两银票拿出来递给他。
没想到那傻子完全不听你的话,直接伸手去拉你的衣裳,一边拉一边说:“我不要你就是我媳妇儿,你不能走!”
你们身下这张床又小又简陋,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张薄褥子,四方挂的白色帐子也透露着陈旧的气息,仿佛一碰就散架。
你避开男人的手,男人勾住了那帐子,果不其然,整个床帐都被他扯到地上。
你躲避了两下,最终逃不过他的大手,被他硬是拉到面前亲了一脸的口水,挣扎间居然也看见了,他手腕内侧有一颗红痣,位置跟季卿一模一样。
“我不是你媳妇儿!”你终于尖叫出声,以前这个男人居然真就是你那傻子相公,因为你完全不能接受为季卿会变成现在这个野蛮的样子。
“那你是谁?”
男人一双清澈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你,你也被他这个问题问傻了,无法回答。
你现在已经不是季家大小姐了,是开国功夫用免死金牌买走的二少夫人,是被一顶小轿送到乡下去给傻子冲喜的女人。
“我是……”
你依旧无法直视男人那清澈的眼睛,他穿着粗布麻衣,跟从前那个青衫公子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你的傻子相公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你很久,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开心的离开了屋子。
“媳妇儿,我去做晚饭。”
等到他扯过薄被披在身上,有些发抖地打量这间屋子,被男人扯坏的床帐团成一团在床底下,染上了灰黄的泥土。旁边的地上还有奇怪的水渍和食物残渣,顺着那个地方看过去,你发现房顶居然破了好几个洞,还有小虫在洞里爬来爬去,仿佛随时都能掉到身上。
难道你真要在这里了此残生吗?
你两眼无神,看着这简陋的房间默默流泪。自家族事变后你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整个人绵软无力,就连下床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夕阳逐渐落下去,小小的土屋里一点光源也没有,你甚至听到了山林里时不时传来的狼叫,蜷缩在墙角越来越怕。
不是说季家二公子特别受宠吗?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吱呀——”
虚掩着的木门被推开,男人一手端一个碗走进来,缺了口的碗冒着腾腾热气,你鼻子动了动,肚子饿的咕咕叫。
“媳妇儿,吃饭了。”
因为这个房间里根本就没有桌子,所以他把那两只碗放到凳子上就打算过来找你,你不想再被他那双大手捏一次,于是连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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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下来,却因腿软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还好这男人接住了,只是他身上的粗布麻衣摩得你很不舒服,你小小瞪他一眼,然后走到那小邓面前去看他做了什么。
两碗清水面,一碗还加了个焦黑的鸡蛋。
你的眼泪直接下来了,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简陋的食物,但你现在太饿了,只好端起没有蛋的那一碗准备开吃,却被男人拦住。
“媳妇儿,吃这个。”
他把有煎蛋的那一碗清水面端给你,那一碗清水面分量十足,你连三分之一都吃不完,所以你以为这是他给自己做的,没想到这是他给你做的。
端着加了鸡蛋的清水面,你有些怔愣,这傻子为什么要把鸡蛋给你?而且……
你用筷子嫌弃拍了拍那发黑的鸡蛋,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因为鸡蛋里没放盐,面里面也没放盐,满口都是焦糊的味道。
“怎么样媳妇儿,好吃吗?”
小傻子端着那碗分量很少的面看着你,你声音有些晦涩:“家里没有其他食物了吗?”
傻子摇头:“这是最后一颗鸡蛋了,我不舍得吃,专门留给媳妇儿。”
你感觉嘴里苦涩,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发黑的鸡蛋还是其他。户部尚书府何等奢靡,别说是一枚小小的鸡蛋,即便是虎骨凤胆都只是寻常菜肴,现在这傻子穷成这样却愿意把最后一颗鸡蛋给他,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你强行把那发黑的煎蛋咽下去,又吃了几口清水面填饱肚子就再也吃不下去,把碗放在一边。
傻子相公吃完自己那一碗面还意犹未尽,看你放下碗连忙说:“媳妇儿,我来帮你吃。”
他丝毫不介意那碗沾过你口水的面,吃得狼吞虎咽,没两三下就把那一大碗面也吞入腹中,动作豪爽而粗鲁。
你默默别过头去,开始思考今晚要怎么过。你并没有做好第一天就跟傻子相公洞房的准备,好在现在有了力气可以离开房间到处转转,说不定能奇迹发现第二间房。
然而并没有,这只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农家小院,院里有一片熙稀拉拉的菜地,整个院子只有那一间卧房。
还有一间柴房。
“你要睡柴房吗?”你问傻子相公。
小傻子很好哄,虽然你知道这样是在趁人之危,但你真的不想跟陌生男子入睡。
“我吗?”男人直指自己清澈的眼神写满疑惑。
“对。”
“好、好吧。”
他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去,亮亮的眼睛也委屈极了,你狠狠心最终从箱子里拿出一床薄被丢给他,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只是需要时间过度,你这样想,然后回到了床上准备入睡。
山林静谧无声,时不时有不知名野兽的叫声传来,你在床上辗转反侧,发霉的被褥和坚硬的床铺硌得你浑身发痛,你强迫自己入睡,却多次尝试无果,只好坐起来望着窗外的月色默默发呆。
月色洒在床边,照亮的床铺靠外的三分之一,你突然在枕头边发现了个在发光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十分眼熟的珍珠耳坠。
季卿家里家徒四壁,这里怎么会有一枚珍珠耳坠?而且这珍珠成色上佳,耳坠的样式虽然有些老旧,但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你握着那个耳坠,心里疑惑重重,开始思考明天要不要询问这耳坠的来历。
所以你选择:
【1.你能从容接受任何改变,并且愿意就这么陪着季卿到老,所以你打算明天直接向季卿询问耳坠来历。跳转到第十三章[真挚]。】
【2.你仍将自己当做季卿的大嫂,这些事都与你无关系,所以你不询问,将此事压在心里,跳转到第十四章[另类]】
温馨提示1:只有你的同类不会伤害你。
13. 真挚
真挚、
这吊坠虽然能值几个价钱,但他存在的意义可能比金钱更重要,为以防万一,你还是打算明天直接向你那傻相公询问这吊坠的来历。
想通之后你握着吊坠沉沉入睡,第二天却直接被破门声吵醒,声音粗犷的婆子咋咋呼呼冲进了你的房间,环视一周却没发现你那傻子相公的影子,揪着你的耳朵,直接把你从床上扯下来。
“你什么身份,居然在新婚之夜让相公睡柴房?”
那婆子的力气极大,你反抗不了,顿时红了眼眶,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自己的主子以下犯上,我直接发卖了你!”
你虽然是罪臣之女,但好歹也是开国公府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一个婆子都敢这么对你,可想而知开国功夫有多么不重视你。
但婆子的卖身契只要一日还在开国公府,那就只能是奴隶,现在对你以下犯上,你是有资格将她发卖出去的。
“媳妇儿,媳妇儿!”
傻乎乎的男人听到动静直接从柴房跑了出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媳妇儿被一个婆子按在地上,那婆子凶神恶煞,掐得媳妇儿白嫩的耳朵泛红,看上去好不可怜。
小傻子心疼的不得了,他直接一个横冲直撞把婆子撞在墙上,连忙抱起你放回床上,检查你耳朵的伤。
“哎哟我的二少爷哟,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婆子看二少爷这么担心你,立刻哭天抢地,好像你抢走了他唯一的儿子。你的傻子相公被她的声音吓得赶紧挡在你身前,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婆子看到这一动作叫得更大声了,甚至开始对着你哭骂。
“天菩萨哟,我们家二少爷成亲第一天就被这狐狸精勾走了心神,这真就是报应啊!”
你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傻子相公却嫌吵,直接把婆子打了出去。婆子坐在院子里继续哭,但干嚎了半天却发现完全没有人在意她,只得悻悻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你这才得知原来你们是有下人用,只是这唯一的一个婆子看人下菜碟,又仗着傻子相公好欺负,所以一直都在耀武扬威。
“季卿卿,她一直这样吗?”你问。
傻子相公挠挠头:“哪样?”
你还没来得及开口,厨房里那婆子又在大喊大叫:“天菩萨哟,谁把我鸡蛋给吃了?”
你忍无可忍直接跳下床,抄起门口的扫帚就往厨房走。昨天你看过厨房的所有东西,只有一小盆面粉和一些粗米,那个鸡蛋是厨房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这婆子居然还想把它据为己有。
“哪里来的刁仆?!”
那扫帚直接砸在了婆子的后腰上,痛得她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新过府的二少奶奶杀人了!”
你站在门口冷笑出声:“哪里有什么府?”
方圆几里内都是连绵的群山,走上一两个时辰估计都遇不上什么人,你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把这婆子打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媳妇儿别生气,我来。”
傻子相公直接进入厨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你在门口听了半天,只听得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响声伴随着婆子的大叫,等到门再次打开时,傻子相公依旧冲着你嘿嘿直笑,那婆子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她以前欺负过你吗?”你问。
刚问完就意识到傻子并不知道什么是欺负,距离他被送到京外已有几年时间,要是他知道什么是欺负,断不会留着婆子活到现在。
果不其然,男人疑惑问你:“什么是欺负?”
你心生疑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撩开衣袖一看,却发现了青青紫紫的伤痕。男人身形修长有力,如果是正常人那婆子肯定不敢动,天生是个痴傻儿,那婆子动起手来自然肆无忌惮。
“既然不知道什么是欺负,”你垂眸,“那你为什么要打她?”
傻子理所当然地说:“但是因为她对你大吼大叫,把你吓到了呀。”
听到这话后你心里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就因为这个吗?”
“对。”
小傻子还在冲你笑,你却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尖逐渐蔓延至全身。这小傻子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估计之前这婆子还对他做了更过分百倍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想过为自己报仇。但就因为这婆子吼了你一下,他却愿意直接冲上去把婆子揍趴在地,甚至不管未来这婆子是不是会饿到他,或者再也不会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好孩子。”
你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心里的怜爱几乎都要溢出来,这小傻子却直接抓住你的手,十分认真地说:“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的相公。”
“好好好,相公。”你指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婆子,“把她拉出去好吗,我来做饭。”
小傻子乖乖把碍事的人拉了出去,然后回到厨房看你做饭。你本是千金大小姐,却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会了很多技能,厨艺就是其中之一。
但巧妇难饮无米之炊,你做了点清粥小菜,又摘了几片院里的菜叶子剁碎丢入稀粥里,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你们吃早餐时那婆子还未醒,吃到一半你突然想起了珍珠耳坠的事,于是你问:“季卿卿,你知道这耳坠是谁的吗?”
你摊开手,珍珠耳坠在你手心里闪耀,傻子相公却一把抢过珍珠耳坠握在手里,看上去竟然像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季卿卿?”
他用双手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在黑暗里打量那颗珍珠,等到你伸手把他的手拉下来时,他的眼睛居然比珍珠还亮。
“哎呀,被嫂嫂发现了。”
那珍珠耳坠被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眼里的爱意几乎就要溢出来,若是你那几位好姐妹看到这双眼睛,怕是要面红耳赤春心荡漾。
你双眼蓦然睁大,竟在他身上发现了从前那天骄之子季卿的影子。
“什么……嫂嫂?”
你心下慌乱,开始怀疑这二公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却见他脑袋晃了晃,眼睛也闭上了。
再次睁眼,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疑惑问:“这是什么,媳妇儿?”
你被他这一系列变脸弄得猝不及防,试探着把珍珠耳坠拿回来,“你不认识?”
傻子相公摇头,“不认识。”
他的眼神在没有停留在那珍珠耳坠上,仿佛刚才的视若珍宝只是假象。
难道他的吃啥还有救?那为何开国公会把他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还只配了一个刁仆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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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思考傻子相公的处境。如果开国公府不重视这个二公子,那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把你送到这里来,甚至还动用了免死金牌?
但现在事实是开国公府想让你们死,不然不会把你们送到这么个荒郊野岭,四面环山的地方。一个贵族大小姐加一个傻子,在这个地方估计也活不了几天,就能把自己活活饿死。那婆子估计也是过来看管你们,等到你们死后好回去交差,只是她没料到二公子会对你言听计从,甚至敢反抗她。
想清楚其中关窍后,你只觉茅塞顿开,想来这开国功夫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为他们家大公子挣前程。
大公子季让,你曾经的未婚夫,因身无特质而自小泯然众人,但自从二公子痴傻后开国公就开始竭尽全力培养这个平庸的大儿子,竟真让他们造出个翩翩公子文雅探花。
现在正值大公子入仕的非常时机,开国公百年基业皆在他一身,用免死金牌换一个好名声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过你暂时还不想了解这朝堂琐事,现在的你一贫如洗,已经答应过开国公必须留在傻子相公身边,这样才能保你家人无虞。但千回百转后,你发现这傻子相公竟然真的对你还不错,所以你动了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念头。
“季卿卿,我有一百两,我还能自己绣花,之后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行吗?”
季卿笑着说:“好好过日子~”
饭后你让季卿把那婆子绑起来,然后拉着他上街置办家里的东西,等到真正出门后,你才发现家附近的群山实在是个天然迷宫,从里面出去很容易,但如果不记得路,再回家就很难了。
开国国公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如果你们夫妻俩就这么死在家中,怕是也无人得知。
“媳妇儿,牵着我的手。”
小傻子开开心心地走在路上,道路泥泞并不好走,你还要记一下沿途的所有路,所以就任由他牵着。
到了镇子上,你发现连绵的青山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镇上的人不认得你们两个,但民风淳朴,你没花二十两就置办了全屋的家具,还买了好些可以放的食物回家,但是顺手买了一大把种子。
高门贵女不会让自己的把柄落入任何一个人手里,况且你本来就生的美,小镇的人没见过世面,跟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竹筒倒豆子似得什么都往外说,你只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哪里有人牙子。
“各位婶婶可以随我回家吗?我那丈夫被那刁仆磋磨得好可怜,但我实在是搬不动她。”
你故作委屈,秀眉一皱就让周围的人开始为你打抱不平。
两个强悍的阿婆甚至直接就跟着你上门,把那昏迷的婆子给拖走后说什么都不要你的钱,你只好向他们道谢,并且还一人送了一篮子鸡蛋。
这么一圈回来镇上的人都知道山里住着一个可怜的陆姑娘,陆姑娘的傻子丈夫被家里的刁仆欺负,好在她英勇护夫把那刁仆打晕发卖了。而且随手帮陆姑娘个忙都能送一篮子鸡蛋,可见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
你挥挥手深藏功与名。
小傻子亦步亦趋跟在你身后,指哪儿打哪儿,你十分安心。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似乎也不错,你这样想。
【跳转至十五章,主线二。】
14. 另类
另类、
握着耳坠的你心事重重,山林外的野兽声更是让你心惊胆战。
你无法接受自己将在这里度过余生,况且你仍将自己当成季卿的大嫂,又怎能不顾纲常成为他的妻子?
你要逃。
你猛然从床上坐起,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到地上,你慢慢走过去查看院里的情况。
这座院子建在群山之间,你白天虽然只看了个大概,但你知道门上没有锁,而且门外就是路,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能离开。
忽然,你在篱笆外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蹲在地上向里面探头探脑,又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直不敢进来。
“谁?”
你冲出去想要抓住那人,因为你猜测这可能是开国公府派来监视你的人。
那人听到你的声音后直接转头就开跑,你连忙追了上去,心想或许跟着他就能走出这连绵群山。
只要你走出去,你就可以去求你曾经的未婚夫季让放过你的家人,你们之间虽然没有浓墨重彩的男女之情,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有的,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那人在森林里奔跑,你却因为他的速度太快逐渐跟丢,等到你终于疲惫不堪停下来时,四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在山林里迷路了。
“有人吗?”
你扶着树轻轻喘气,细嫩的手背和小腿都被沿路的树枝灌木刮出伤痕,但你顾不得身上的伤,因为被遗留在广阔山林里的感觉让你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你尝试着向来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但这片林子像是被施了诅咒,无论怎么走周围都是树,完全看不到任何代表性标志。
“季卿?”
你开始怀念那个小傻子相公,如果你留在家里或许根本不会受这种罪,但如果你不逃,你的下半辈子只能跟个傻子绑定在山林里,那不是你想要的未来。
你握紧了拳头,决心靠自己走出去,但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你的双腿发酸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树仿佛都有了生命力一样向你袭来,你心里的恐惧到达了极点,在濒临崩溃前,你意识到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对劲。
从小受到的贵族教育让你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情况,在这样的环境下你绝不可能害怕成这样,除非有外力干涉,难道——有人给你下药?
“啊!”
一时恍惚间,你突然一脚踩空掉下山崖,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你想起那间破败的屋里的味道。分明是连房顶都有破洞的屋子,为什么房间里却一直萦绕着熏香?
意识渐渐沉入黑色的海洋,你迷迷糊糊的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在山林里,开国公府应该也不能找你亲族的麻烦,好像这样也不错。
但你怎么甘心?
你是陆京啊,堂堂陆家大小姐怎么甘心就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崖下,最终被野狗野狼啃食身体,化成一具白骨。
强大的意志力迫使你睁开眼睛,耳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你开口但声音微不可闻,于是你摸索着身下的东西,用尽全力握住一块石头向声源方向抛过去。
“京儿……京儿?”
“媳妇儿!媳妇儿!”
再次失去意识前,你看到男人双目赤红的抱起你,耳中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叫,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烙印在了你心里。
山路难行且像迷宫一样崎岖缠绕,这傻子怎么找到你的呀……
——
你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依旧是那简陋的床和薄薄的褥子,男人趴在你的床边睡着了,身上脏兮兮的没一块干净地方,还受了不少的伤。
“小傻子。”你开口声音沙哑,却把男人惊的一跳。
“媳妇儿,媳妇儿你终于醒了!”
你的傻子相公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又心疼的看着你身上的伤,“媳妇儿,疼不疼啊?”
你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没用,笑的却是这傻子对你太好,让你居然有了些愧疚感。
“疼。”你说。
堂堂陆家大小姐居然在一个傻子面前喊疼,你顿时觉得滑稽又感慨万分。
那小傻子却急的不行,慌慌张张在房间走来走去,“媳妇儿说疼,怎么办?我要做什么才会不疼,需要上药诶,家里好像没有药啊,家里没有药怎么办?我要出去买药!”
他虽然在自说自话,但条理很清晰,而且一个傻子居然还懂得给你找药买药,你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他。
“小傻子,”你开口叫住他,阻止他往门外走,“回来,你坐在我旁边我就不疼。”
小傻子很听你的话,乖乖坐回了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你,那双眼睛又亮又好看,还透露着孩童的天真和稚嫩。
“你疼不疼呀?”
你指着他身上的伤口,撞伤擦伤甚至还有刀伤,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在层层山林中找到你的,又到底摔了多少次。
“嘿嘿,不疼,找到媳妇儿就不疼。”
你捂着唇笑出声,看他这傻样心里安心了不少。至少他在真诚待你,母亲从小就教导过你,今后嫁入高门家要做一个体面的当家主母,不求夫君一心一意,只求自己过得安好。
现在你的傻子相公不顾危险来救你,对你一心一意,而且只要你想,你就能完全掌握你们家的所有事情,不用应对妾室挑衅,也不用忍受婆母刁难,这情况又何尝不是母亲所愿呢?
“你身上太脏,去洗一洗,然后我帮你处理伤口。”你说。
在泥里滚来滚去的傻子身上脏兮兮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脏,他可能早就过来扑你了。
“好嘞,媳妇儿。”
小傻子乐颠颠去院子里打水,你这慢慢下床,感受双腿和身上伤口的疼痛,这才有了微妙的真实之感。趁着这个时候你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搜寻,很快就在墙角的香炉里发现了褐色的香粉。
应该就是这香粉能影响人的神智,开国公府真不想让你们活。
你捂着鼻子将那香炉端起来,把它倒在了后院的草地里,然后定睛一看,发现草地里居然有好几株预防感染的草药。
你自小跟在母亲身边,诗书、六艺、女工、厨艺、管账甚至医术都会些皮毛,能认得许多种草药的效用。
你把那几株草药采摘后回房时路过柴房,想起里面还有一篮子白萝卜,中午可以炒个萝卜,于是你推开柴房打算进去看看。
“媳妇儿!”
小傻子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吓了你一跳,你嗔怪回头,“作甚?吓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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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洗好啦。”他先你一步走进柴房,“你要拿什么吗?柴房脏,我来拿。”
你说:“我记得昨日在柴房发现一小筐萝卜,今天可以给你做个萝卜汤。”
小傻子:“小萝卜呀,我昨天就拿到厨房去了。”
你点头,打算回到房间检查这小傻子的伤口,只是在转身时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就在柴房的门缝底下。
“之前柴房是杀鸡的地方吗?”你轻声问。
小傻子:“我不知道哦,不过那个婆子虽然不经常给我吃鸡,但她每次杀鸡都是在院子里。”
你点头,按下心中的疑惑拉着他回到房间。
小傻子的身材很棒,只是他就这么大喇喇脱衣站在你面前,虽然你知道他是你的相公,但你还是免不了羞涩,别开头。
“不要脱完。”你说。
小傻子连忙把自己裤衩穿好,你开始打量他宽厚的背部和有力的大腿,背部没有什么伤口,倒是小腿可能因为在林间走动被刮破了好几道伤口。
那三道伤口平行,硬生生在他小腿上刮出一点皮肉,又被刚才的冷水冲的泛白,也不知这小傻子怎么忍得住。
你有些心疼,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慢慢沾掉伤口附近的水,又把刚才在外面找的草药碾碎敷在伤口上。
“嘿嘿,媳妇儿好,媳妇儿也涂药。”
他拉过你的手,把那青褐色的药汁小心翼翼涂在你手背伤口上,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无上的珍宝,生怕弄疼了你。
等到你们两人都上好药后肚子也饿了,你去到厨房准备午饭,在灶台的角落发现了那一筐小萝卜。
“季卿卿,你没有什么不吃的吧?”
小傻子从门后探头,“媳妇儿做的我都爱吃!”
你轻笑一声,熟门熟路开始在厨房捣鼓午餐,小傻子也不闲着,到院中去卖力劈柴,不一会儿木柴就已经堆成了个小山。
等你处理好菜之后他又进来帮你烧火,动作熟练得完全不像开国公府那个光风霁月的二公子,而像一个寻常的贩夫走卒,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回到厨房与自己妻子甜甜蜜蜜做饭。
你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锅铲,心里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为什么开国公愿意用免死金牌换你嫁给季卿呢?在你成亲后却又对你们不管不问,只博得了一个善待子女的好名声。
好名声?
你突然想起你的前未婚夫季让,他最近正在准备科举最后一轮,季卿这个天之骄子沦为傻子后开国公就把所有希望放到了他身上,用一个免死金牌换好名声似乎也不是不行。
到最后只有你和季卿两个牺牲品,你们被投放到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甚至不会有人对你们多加过问。
“季卿卿?”
“怎么啦媳妇儿?”
“脸上有灰。”
小傻子连忙走过来把脸凑到你面前,“媳妇儿,帮我擦擦。”
你伸手用指腹擦掉那不存在的灰,小傻子的脸慢慢红了,眼里也逐渐淡开水波。
你突然不想做他的大嫂了。
你想就这么跟他把日子过下去,反正在这深山老林里也不会有人认识你们,开国公也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这样很好。
【要转至十五章,主线二。】
15. 主线二
主线二、
住在深山老林的日子过得很悠闲,你不用每天勾心斗角,也不用思考家族的繁荣并物化自己的名声,你只需要想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还有……
“季卿卿,你饿了吗?”
小傻子趴在椅子上盯着你看,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像是盯着猎物的小老虎。
“不饿。”
他刚刚把田里的土翻了一遍,你埋了些野菜种子进去,等过段时间就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厨房里甚至还有他昨天打来的野兔,你们享用完肥美的母兔后把那一笼小灰兔子养了起来。小兔子呆呆傻傻的,只是这小傻子时不时把小灰兔子吓得不吃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力。
此刻他看向你的目光炽热滚烫,你的眼神躲闪,手指也不自觉的蜷缩起来。你如何不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的目光有实质,估计你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扒了。
“媳妇儿,媳妇儿,要亲亲~”
小傻子张开双臂向你扑来,你被他扑了个正着,一双大手死死扣住你纤细的腰,他嘟着嘴在你的脸上蹭来蹭去却又不得要领,只蹭了你一脸的口水。
罢了,已经是自己相公,还能合离不成?
你伸出双臂抱着他的头,然后拉住他的头发让他正视自己。
“季卿卿。”
“在!”
“看我。”
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你脸上,你缓缓仰头去噙住他的唇,这虽然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母亲在及笄那日也教过你男女欢好的细节,你只是把它应用在了你的相公身上,这很合理。
唇舌交缠间,你那傻子相公的脸红的几乎要滴血,捧着他脸颊的手也被烫的火热,所以你没忍住捏了捏。
又软又滑,手感一级棒。
“媳妇儿……”
男人的嘴巴被你扯的裂开了一些,就连说话也含糊不清,那双水润的圆眼睛像受惊的狗子,可爱得不行。
“季卿卿,你怎么那么好呀?”
“因为我是季卿卿啊。”
你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臂弯里,他像小狗一样在你颈窝蹭了蹭,又小心翼翼舔了一下你的锁骨。
“怎么像个小狗一样?”
“我是媳妇儿的小狗狗。”
你抱住你的小狗,心里被喜悦和温暖填满,长久的安宁陪伴,让你感觉现在的心已经被成功治愈,暖融融的阳光洒在你们身上,这一刻岁月静好的像是你的幻觉。
陆京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这样纯粹的感情简直就是恩赐,你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再也不分开。
三个月后,你已经完全习惯在深山老林里的生活,大部分生活物资都由你的傻子相公打猎得来,只偶尔会到集市上去买些日常用品。开国公府的公子会的东西必须要多,骑术和射艺术也要达到巅峰,只要不能为开国公博得脸面,就成了无用的棋子。
然而现在他学的这些技能用于日常生活居然十分方便,即便成为了傻子,季卿依旧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天骄之子季卿,他甚至还在山林里射杀了一头野鹿,换了好几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就足够你们在山林里生活整整一年,更何况你们的钱还在源源不断增加,季卿带给你的安全感让你彻底放松了下来。
“季卿卿,我今天要上街买两匹布给你做衣裳,你想要什么颜色?”
季卿正在菜园子里挑水,闻言立刻说:“我要大红色的绫罗!”
“哪有寻常衣裳穿大红色的呀,那都是成亲才穿的。”你说,“更何况绫罗现在又不合适我们穿。”
季卿:“裁两匹大红色的绫罗回来嘛,雪娘~”
雪娘是你的小字,从前他都是媳妇儿媳妇儿的喊,但这段时间他偶尔叫你雪娘,让你有了一种他在逐渐恢复的错觉。
你抵挡不住他的撒娇攻击,反正家里的钱足够,于是你裁了两匹青色的棉布,又裁了两匹大红色的绫罗回来,还是守在旁边摊位上买了两个可可爱爱的泥人。
等到你带着物资回家时,就看到那小傻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你想进去,他连忙说:“雪娘先别进来,我给你个惊喜。”
他就这么直接把惊喜说出来了,令你哭笑不得,你只好先把布料和其他东西一一放在家里,然后打算打开衣柜整理衣裳。
因为你家道中落全族下狱,所以你这来这里什么都没带,就只是一身素色的棉衣再加一支木钗,既然打定主意要好好过日子,你也逐渐开始打扮起自己,甚至为自己买了根雕银的钗子。
只是当你打开衣柜时却被放在里面的两身大红婚袍吓了一跳,偏偏这时候那小傻子还在院里喊:“雪娘,媳妇儿!那红色的绫罗你放哪儿了?”
红色的绫罗、婚袍和餐食,这小傻子该不会把你也当成傻子了吧?是个人都猜得出来他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你“啪”一声关上衣柜门,“放在外面桌上。”
小傻子屁颠颠把外面桌上的绫罗拿走,你则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梳理头发,边梳边想这小傻子怎么买来的嫁衣。
你想起前两天这小傻子外出打猎,似乎确实回来的有些晚,而且猎物也很少,难道是他偷偷摸带着猎物到镇上去换的嫁衣吗?
也不知有没有被人欺负。
“真傻。”你低头轻笑,心里却有些欢喜。
你们虽为夫妻,却完全没有拜堂成亲,这小傻子怕是想你们之间能够圆满,所以才瞒着你去镇上换了嫁衣。
那支木钗被你取下放在一旁,你瞧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把全部头发盘了起来。
寻常农户因为要下地干活照顾牲畜,所以长发都是用布巾包起来方便活动,但自从你来了这里以后,这小傻子什么事都不愿意让你干,就连洗碗都是他全部承包,所以你绾发一只钗子足矣。
瞧着镜中的自己,你已经把头发绾成了妇人模样,微微一笑依旧仪态万千,恰好此时小傻子也弄好了外面的布置,推开门进来。
“哇,媳妇儿你选的钗子真好看。”
他一进来就是夸夸,然后拉着你往衣柜的方向去,“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你:“不知道哦。”
他乐呵呵打开柜门,然后拿出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给你的衣裳,好看不?”
那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嫁衣,只在衣裳的边缘绣了些花纹,就再没有其他装饰。之前的你随便一身衣裳都足以买十几件这样的嫁衣,但此时你却觉得这衣裳漂亮极了。
“好看,你要帮我换吗?”
小傻子被你这话折腾的面红耳赤,捧着嫁衣的手想要用力,却又怕把这衣裳弄出痕迹,无所适从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媳妇儿欸,这……”
他这模样勾起了你隐藏在心底的恶趣味,于是你说:“逗你的,我们拜一拜天地结为夫妻,介时你想我不穿都行。”
“啊!”
小傻子捂着脸跑了,跑之前还不忘把嫁衣留在桌上。
“你衣裳没拿。”
小傻子捂着脸跑回来,从衣柜里拿了自己那身红袍,像后面有鬼撵似的又跑出去了。
你哭笑不得。
等到你换好嫁衣出门时,发现院子里挂上了大红色的绫罗,甚至还有几个红色的小灯笼在檐下摇来摇去,就连篱笆也系上了漂亮的布条,十分喜庆。
那面冠如玉的公子穿着一身红色衣服站在院里,嘴角勾着笑就这么看着你,眼里的爱意根本掩藏不住。
你的心猛然一跳,恍然觉得看见了那个曾经光风霁月的二公子季卿。
“季卿卿?”你试探着问。
“媳妇儿!”
小傻子咧嘴一笑,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你松了口气,提着裙摆走到他面前,然后拿出刚才在镇上买的两个小泥人放在桌上。
“拜天地吗?”
“好呀,好呀!”
他直接牵起了你的手,干燥温暖的手指让你十分心安,你们身着红衣,在院子里对着一桌的供奉拜天地,相配极了。
“一拜——”你们没有司仪,只能自己高喊。
“二拜——”高堂不可能过来,所以你们面对群山鞠躬。
“三拜——”良人就在眼前,小傻子笑弯了眼睛,你也勾唇轻笑,此刻心里轻松无比。
“礼成——”
季卿直接把你抱起来转圈圈,纷飞的红色衣袖和衣摆像是缠绕在一起的双生花,他大笑的喜悦逐渐将你感染,你不由得也笑出声来。最后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整片山林里都洋溢着你们的欢声。
“季卿卿!”
“媳妇儿啊,我在!”
——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后你坐在院里看书,手边摆着做好了的衣服。
季卿因为要外出打猎,所以衣裳经常磨损,后来你发现光给他做衣裳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于是你便自己裁了布回来亲自给他做衣裳。
只是当季卿到家后,你却发现他往日通常会笑的眼睛里充满了忧愁。
“季卿卿,怎么了?”
季卿放下打回来的猎物,又把工具一一摆好才说:“我听林阿叔说最近山里不太平,说什么豺狼之变导致匪患,有好多土匪往山里走。”
你眸色一凝,心知周围这几座山闹匪患再正常不过。不过你们住的这间木屋已经足够隐蔽,四个多月以来都没什么人能够找到,这对于土匪来说是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
“没事的季卿卿,他们找不来这里。”你说。
季卿肯定不是害怕匪患,而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中会遇到危险。你明白他的想法,所以试着安慰他。
他扑到你怀里,搂着你的腰,然后把脸埋在你身上蹭来蹭去。
“雪娘,我担心嘛。”
你揉揉他的头,“不担心,没事的。”
等到将他安抚的差不多后,你让他换上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果然合身。
“我喜欢这身衣裳,我要天天穿。”季卿说。
他的性格外放,喜欢也会直接说出口,而且喜欢的东西要放于人前,喜欢的衣服也要天天穿给人看,因为他知道你还会继续给他做衣裳。
这样的性格你很喜欢,因为你完全不用担心跟他有什么矛盾。
“去做饭吧。”你指指厨房。
季卿乐颠颠做饭去了,你才开始思考这场豺狼之变的起源。
当今圣上虽然并非百里挑一的好皇帝,但实在是个明君,若非发生什么大事或是有人从中做梗,必定不会突然起一场匪患。
难道是朝中又有哪些人按耐不住了吗?
但你现在住在这里太久,被朝堂和世家之事完全不了解,想不出头绪后索性便不再去想,反正现在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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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关系。
你和季卿,一个被家族放弃,一个因家族投入深山老林,你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考虑这些事了。
“季卿卿,多放点辣。”
“好嘞!”
你嘴上说着让季卿不要怕,他却实打实守在你身边了好几天,整天待在家里劈柴耕田浇水,必须要你在旁边坐着,只要你一离开他就开始焦虑。
你就这样好说歹说哄了他七天,他才勉勉强强愿意出门,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只是你们都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察觉到有一大队人马正往家里来时,你心生警惕,立刻躲进了隐蔽的衣柜里,没想到当真是匪寇来临。
他们破门而入,开始在家里大肆掠夺,为首之人似乎有目标,嘴里还在念叨:“……先杀她,不干净的女人没资格活着!”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你明白他们是冲着你而来,那锋利的刀刃还带着血,也不知道一路上砍杀了多少人,可能你就是下一位刀下亡魂。
负责搜查的男人离柜子越来越近,你屏气凝神,透过柜子中间那条缝几乎要与他对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
“老大,那小子回来了!”
谁?
季卿卿吗?
房间里的人立刻跑了出去,你依旧说在柜子里不敢动弹,隐隐约约只听到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另一刻开始动手,混乱的刀剑夹杂着好几个人的痛呼,你确定了外面的人是谁。
你那虽然痴傻但武力值超高的相公,季卿。
你心下稍安,缩在柜子里并不打算出去帮倒忙。只是……季卿卿能打得过那几个人吗?
你全缩在柜子里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局势,如果季卿卿没能把那些人全部杀光,他们迟早会找到柜子中的你,你缓缓伸手将发上的银钗拿下来,心里开始盘算是直接自尽以表清白,还是直接杀掉几个再自尽。
如果是后者的话,你很可能被制服然后打掉武器,这样就会痛失选择权。
但不拼一拼,谁又能知道结果呢?
等到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后,你察觉男人粗重喘息着到了柜子面前。
是谁?
“雪娘。”
是季卿,你松了口气,心知他这是把所有人都制服了,连忙推开柜门去检查他的情况。
他伤的很重,但粗粗一看并不致命,你松了口气想去检查他身后,他却按着你的肩膀目光在你身上细细打量,没有发现一丝伤痕后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媳妇儿,是我回来晚了。”
你连忙拉着他到屋子里坐下,然后到院子里去拿药,顺便检查那些人死透没有,为以防万一你还给每个人的心口都补了一刀,确保没有活口。
“雪娘,疼。”
季卿把手臂伸到你面前,那里有好几道长刀划出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你心知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深,于是只是草草包了下手臂,然后就去扯他的衣服。
被他捉住了手。
“想要一个亲亲。”他说。
你的心头狠狠一跳,不祥的预感让你强硬拉开他的手,走到他身后,却看到他后背深深插着一把闪着蓝光的飞镖,那位置就在心脏附近。
“季卿卿……”
他揽着你坐在床上,并不想你浪费时间去处理伤口,尽管你现在心里慌的无比,但理智却在冷静分析——飞镖上的毒无解,他可能要死了。
尽管你知道事实如此,但心里依旧在祈求你猜错了,季卿卿只是觉得这伤无足轻重,想要先跟你亲近一下。
这傻子……
“卿卿……”
你一开口,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他心疼地吻去你的泪水,却因为伤势过重,再装不出往常那样痴傻的样子。
“别哭,雪娘。”
你心里被巨大的悲哀填满,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你说:“你要我怎么做呀?”
季卿是否痴傻已经不重要,你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点怨怼,为何要在你决定放下一切后又突然离开,你的相公当真是好不负责任。
“雪娘,你不用做什么,你只要……自由自在活着便是……”
他抱你在怀,声音就在你耳后,却虚弱的需要你用心听才能听得见。
“卿卿,我不要!”
你哭叫着却又不敢动他,只能感觉他全身的体温慢慢流失。
“卿卿……”
“卿卿?”
“卿卿!!!”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在你耳边轻轻说,“雪娘,等我。”
你闭上眼睛,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滴在他的肩膀,再怎么呼喊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的相公没了,被突如其来的豺狼之变带走了性命。
你将他放在床上,慢慢走出房间,看着一地的尸体,眼中逐渐被仇恨侵染。
明明你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活,为什么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你们?!
为什么!
【1.如果前面选择主动询问季卿珍珠耳坠的来历,则跳转到第十六章[于氏兄妹]。】
【1.如果前面没有选择主动询问珍珠耳坠的来历,则跳转到第十七章[前未婚夫]。】
温馨提示2:世家大族最讲究的就是气运,而且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鬼魂。
16. 于氏兄妹
于氏兄妹、
季卿卿死了,你的相公就这么死在了明争暗斗中,那剂毒镖就像是扎在你心上,你疼的几乎无法呼吸,跌坐在床前。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你茫然看过去,发现以往交好的小镇们成群结队来到了你的家中。
“哎哟,京娘子欸!我苦命的京娘子,怎么日子刚有点起色,人就没了呀!”
先前帮你处理那恶仆的阿婆一脸同情,小镇居民们也在门口唉声叹气,他们都认识你们这对苦命的小夫妻,但人是不能复生,他们现在也只能感慨世事变迁,想着往后尽量照顾你这个没了相公的可怜人。
“阿婆……”你呆呆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是你林阿叔看到有匪寇往山上走,那群人一直不出来,他就赶快跑到镇上过来叫我们,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阿婆一边抹泪一边说,她是唯二来过你们家的人,毕竟这段时间收过你很多好处,即便是再市侩的心也被捂热了,现在她是真心疼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你垂眸不语,看着床上悄无声息的男人,心说:季卿卿,你看,大家都在可怜我,你为什么不能起来可怜可怜我?
见你这副样子,周围的人更是动容万分,自发开始帮你收拾院里的尸体,但一直没有动床上的季卿。
“京娘子,京娘子!”
院外突然跑来个小孩,众人连忙让他噤声,生怕吵到屋中的你。
“怎么回事儿牙子,别在这吵吵嚷嚷!”阿婆呵斥。
那小孩说:“镇子上来了一队人,个个都穿金戴银,点名道姓要见京娘子,说是京娘子相公的挚友,特意过来吊唁并且帮忙处理后事。”
他还从怀里掏了个银垛子,“但是他们给我的,阿婆,要不咱们问问京娘子愿不愿意……”
他们这阵子虽然不愁吃穿,但确实贫苦,那一队人看上去就气势十足,就连下人的衣裳都华丽无比,没人敢开罪得起。
阿婆拿着银垛子进来问你,你虽然神游天外,但敏锐的捕捉到她话语里的信息。
“一对兄妹?姓于?”
“对啊京娘子,你认识他们吗?”
你眼神暗了暗,于氏兄妹你怎么会不认得,大名鼎鼎的皇商于氏,就连你的父亲还是尚书的时候都不敢轻易开罪。但你知道他们却并不只是因为皇商的身份,而是因为那于氏兄妹里的那位妹妹,于幼阳。
据说她原本要与开国公二公子,也就是你现在的相公季卿联姻,但因为季卿突然痴傻,此事便作罢。早些年你原以为会跟她成为妯娌,所以刻意留意过她的品行和资料。
于幼阳和季卿是青梅竹马。
“我认得的,”你低眉弱弱地说,“那于家妹妹原是我相公的未婚妻,但又因我相公痴傻……”
你的留白给了周围人很大想象空间,他们顿时开始怀疑于氏兄妹的用意,也把你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阿婆,让他们过来吧。”你说,“还有这钱你就代替大家收下,待会儿出去买点酒菜犒劳犒劳大家。”
阿婆:“好好好,阿婆去会会他们。”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你看着床上男人灰败的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你并不是随随便便相信别人的人,分明季卿才刚死,这于氏兄妹就已经接到了消息,甚至连棺材都准备好了,这怎能让你不乱想?
“季卿卿……”
无论这豺狼之变因谁而起,你都要为季卿卿报仇!
因为有阿婆带路,所以于氏兄妹来的很快,你守在相公床前闭目不言,倒是那风度翩翩的于家大公子先开口:“嫂夫人,节哀。”
你微微抬头,目光只落在你相公身上,半分眼神也没分给这对兄妹,像是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走出。
“在下于月谷,这是小妹于幼阳,我与幼阳视季二为知己,得知他出事后立刻赶过来帮忙。夫人,先让葬仪师为季二梳妆吧。”于公子说。
你一动不动,那位穿着深蓝衣裙的幼阳小姐伸手搭上你的肩膀,你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抬头,一双水润的眼睛撞进她的眼眸。
“陆小姐,节哀。”
于幼阳长得很清秀,跟你这朵娇弱的美人花比起来,她像是河边一捧坚韧的芦苇,即便是不够美貌,一身的气势也让人不容小觑。
“我……”
你怆然欲泣,于幼阳放在你肩膀上的手顿住然后摩挲了两下,片刻后,竟然直接弯腰把你扶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出去哭。”她说。
你:“……”
“幼阳,不要这么对嫂夫人。”
于月谷在旁小声训斥,虽然是训斥,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怒容,显然是默许了自家妹妹的做法。
你有些无语,被于幼阳半推半拉送出房间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村民纷纷围了上来。
“京娘子没事儿吧,快喝些水。”
“娘子真是命苦哦,到现在一滴水都没进,怕是悲伤坏了。”
“真是要多谢两位贵人了,如果是我们来的话怕是做不到这样细致。”
过来帮忙的村民聚集在小院里,于氏兄妹带过来的丧仪队伍十分完整,无论是棺材还是各种祭品纸钱都有,几乎没有什么他们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低头喝水的时候眼眸闪了闪,于幼阳就守在你旁边看着你,她作为季卿的女知己,你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我和阿兄会把陆小姐带回去,诸位不必担心。”于幼阳对村民们说。
她虽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但举手投足间皆自由随意,是以周围的村民并没有太过拘谨,甚至觉得这小姐十分和善。
“那你们可要好好对待京娘子,娘子已经够可怜的了。”阿婆说。
“好。”于幼阳回答。
你现在还暂时看不出这位大小姐的态度,虽然她曾跟季卿有锅婚约,甚至还有两人早已定情的传闻,但她似乎一眼都没给过季卿的尸体。
不像女知己,更像个来完成任务的无情杀手。
知道后续已经有人负责后,小镇赶来帮忙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离开,院子里一直留下你和于幼阳两人,你酝酿片刻装作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要把我送回开国公府吗?”
“嗯,季二已死,开国公的意思是要将你接回府上好生将养。”于幼阳回答。
好生将养,怕不是想直接把你灭口?
你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有些哀伤:“开国公任由我和相公在此自生自灭,现在相公真的去了,又为何要将我接回去?”
于幼阳沉默,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嫂夫人不必惊慌,开国公为人正直,必定不会亏待了嫂夫人。”
于月谷安排好各项事物来到院中,刚来就听到了你的问话,等了半天没见自己亲妹回答,于是恨铁不成钢地亲自劝你。
你戚戚然转头,“果真吗?”
脆弱的美人泪眼婆娑,一身白衣更是显得你清纯动人,于月谷被你看的有些心虚,别过头去。
“在下同幼阳会极力保全嫂夫人。”他不自然地说。
你听到他的话,像是终于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低着头轻轻抽噎起来。
“我就知道……”
开国公府是个龙潭虎穴,这对兄妹心知肚明,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即便他们是季卿的知己也无法直接干预。
见你这般伤心,于月谷用眼神示意亲妹安慰两句,那姑娘却只是眉目低垂,目光落到你瘦弱纤细的后颈上,不知在想什么。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直到里面的人已经把灵堂布置好,才有人出来通报于月谷。
他选择征询你的意见:“嫂夫人,你是打算就在这里为季二守灵,还是直接扶灵回乡?”
无论你在不在这里为季卿守灵,你最后都必须回到开国公府,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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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就过去,提前适应环境。
“相公他……应该是想找些还乡的吧。”你低声说。
于月谷目露不忍,他本不想你跌入那龙潭虎穴中,能延迟多久是多久,但你却因过于深爱自己的相公,选择提前步入深渊。
京娘子,别太爱了。
“好,那我们明日启程可好?”
你点头,然后站起来向两人盈盈一拜,“多谢二位帮忙。”
于月谷连忙想伸手扶你,但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被于幼阳抢了先。
“嫂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我们该做的。”于月谷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两下。
他知道自己亲妹力气很大,现在紧紧钳制住你手臂阻止你的动作,那双手隔着白色纱衣勾勒出了你的手臂线条,就连白纱的褶皱都那么引人注目。
“不必谢我们。”于幼阳说。
你眉头一挑,瞬间明白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这对兄妹,而且……
你的目光低垂,停留在握住你手臂的那只手上,于小姐的手白皙修长,却比寻常女子都更加有力。她的性格你也有些琢磨不透,你还在上层圈子时就算谈不上人人喜爱,也是个风评很好的大小姐,能拿捏住周围所有闺阁好友的喜好,现在却完全看不到这位于小姐。
但是于月谷么……
男人不自觉伸出的手和收回后摩挲指尖的动作,你如何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于月谷会对你有感情,但只要对你有利,你又何必拒绝呢?
陆家大小姐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陪伴在季卿卿身边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磨灭你的本质,你依旧是那个唯利是图的高门贵女。
夜间休息,因为你家只有一个房间,于月谷为了避嫌选择连夜下山,只留下于幼阳在院子里陪你。
正屋是灵堂,你跪坐在相公的棺材前为他守灵,于幼阳则是坐在门边守着你。烛火摇曳,强撑着保持清醒让你现在的身体疲惫不堪,但你知道你还有事情没能完成,所以不能睡去。
“陆小姐,如若困倦便去睡。”于幼阳说。
你小幅度摇头,心说你怎么愿意给这个曾经情敌让位,万一你去睡后于幼阳在季卿棺材前泪眼婆娑诉衷肠,想想就可怕。
“于小姐,我相公他……”
“怎么?”
“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小心翼翼询问,眸子里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那姑娘面无表情回你:“没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你讷讷点头,但就算打死季卿卿你都不信这鬼话。
灵堂又恢复了一片死寂,等到你再次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于幼阳问你:“他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你被吓得一个激灵,心说果然如此,没什么不正当关系,现在人死了还问你有没有留话,真把你当傻子玩呢?
“没有,”你缓缓摇头,“我相公他……”
你指指脑子,意思是季卿卿才是那个傻子。
于幼阳沉默了。
这一场试探下来让你的心沉入谷底,于氏兄妹到底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季卿的死亡?于幼阳问那问题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夜就在你的昏昏欲睡和一室静谧中过去,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于氏兄妹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于月谷对你温和有礼,于幼阳虽然性情古怪,但几乎算得上是有问必答,你跟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直到来到开国公府门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向你微微一笑。
“弟妹。”
是你的前未婚夫,季卿的大哥,季让。
马车内坐在你旁边的于幼阳眼神一凛,低声对你说:“小心季让。”
说得好像你不应该小心于氏兄妹一样。
原本简单的亡夫身上却牵扯出一个又一个扑朔迷离的阴谋,你低着头叹了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才是你应该走的人生啊……
【跳转至十九章,主线三。】
17. 前未婚夫
前未婚夫、
相公之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并不是柔柔弱弱的闺阁小姐,人总是要往前看,更何况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季卿卿教会了你许多生存技能。
你将房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还在正屋设了灵堂,虽然没能给季卿一份薄棺,那你为他披上了那日成亲的喜服。
灵堂配喜服,你看着面色灰败的季卿,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守灵三日你依旧按时吃饭,所以虽然面色憔悴,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没有损伤你的容貌分毫,甚至更添了几分柔弱美人的气质。
其实你明白季卿之死并非意外,想必过不了多久开国公府就会来人,所以你必须养精蓄锐,好好会会他们。
“季卿卿,你好狠的心。”你坐在梳妆台前惨然一笑,“你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也绝对不会放过杀死你的人,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铜镜里的女人惨然一笑,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美丽而脆弱。你看着这头曾经养得很好的头发,虽然已经尽力在养护,但没有那些高昂的精油呵护,三千青丝似乎也已经黯淡下来。
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怎么可能甘心沦落在山野里终老一生?
你走到院内的那棵树下坐着,木梳被你握在手里,一下一下慢慢顺着青丝,你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这头黑发编织成了低低的辫子,而并不作妇人发髻。
“轰——”
窗外响起哒哒的马蹄,还有人群走动的声响,你知道,你要等的人来了。
季让推开院门时,看到的就是暗自垂泪的你,脸色苍白的美人一身白衣,不复从前雍容华贵的小姐形象,似乎是被来人惊到,美人惊慌抬眼,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进衣领。
“季……”你讷讷开口,又将那个名字咽了回去,“大哥。”
如果说你的相公季卿是这世间的翩翩佳公子,那么季让则是生来就应该握紧全力的政客,即便是刚从高头大马上下来,他周身的气势也十分骇人。
一身黑衣眉目如锋,向你走来的那两步似乎带着凌冽的寒风,你向后瑟缩了一下。
他见状停在原地,向后面的人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管家立刻安排家丁和婢女进入小院,他们手上拿着各种祭礼器皿,你甚至还在门外看到了一颗极其奢华的金丝楠木棺材,那棺材居然是纯红色。
“弟妹,节哀。”季让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向你微微颔首。
家丁和婢女穿行在小院,你与他对视,然后别开视线。
他本应是你的夫君,可阴差阳错让你与他成了这世上最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分明你在少女时期还曾幻想过与他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但现在……
你眼里那浓墨重彩的情绪让季让一愣,他立刻一开眼,像个只会回避的无能者。
“天色已晚,且待下人将二弟安置好,咱们明日便动身回府,可好?”
你敛眸向他盈盈一拜:“一切皆听大哥的。”
然后转身回到灵堂。
季卿在家里停灵的最后一夜你并没有睡觉,而是选择在灵堂与他相伴。
季让也没有离开,在灵堂陪你到半夜后旁边的管家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少爷,您还是到马车里暂且歇息歇息吧,一路上舟车劳顿您的身体也吃不消呀。”
季让摇头,看来管家劝不动他。为了让主家安静守灵,开国公府来的下人们都在外面安营扎寨,整个院子就你们三人。
你跪在纯红的金丝楠木棺材前,知道男人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你身上,但你没有回头,只说:“大哥歇一会儿吧。”
季让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你知道他想与你独处,但那管家一直在旁守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况且你也并不想与他独处,至少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机。
四周静悄悄,整个灵堂只剩下你一人,你看着那红色的棺材心里莫名其妙生气的怒火越烧越甚,甚至想要把一切席卷吞并。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敲门声。
“扣扣——”
你猛然转头,额发遮挡了你眼中尚未消失的怒火。
“二少夫人,可还有空余房间?”
那年迈的管家揣着手站在门后,看起来十分拘谨,但你知道他不过是在做戏。高门大院的下人都十分有眼色,更何况他能做到管家这个位置上,不光靠谦卑,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何事?”你问话的语气很温柔,实则对这个管家的问题十分有意见。
开国公府的下人难道没有受过专门的管理吗?就连回话时的重点都抓不到,还是说他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大少爷不习惯在马车内歇息,老奴不忍心他受罪,二少夫人应该也不忍心吧?”
还真是个老不死的老登,你心底的最后一丝对于年长者的敬重也没了,这种人无论再怎么伪装也改不了本性,欺软怕硬狐假虎威,不过是欺负你这个二少夫人不受欢迎且没有倚仗。
“相公的房间还空着,如若大哥不嫌弃可以去那里歇息。”你低垂着眼眸故作温顺,至少你现在不能跟这个管家翻脸。
“好,多谢二少夫人。”
他转身就走,根本没办法放在眼里,如若换成从前的你早就将他即刻发卖出去,那现在你只能隐忍,甚至为了那大少爷能安睡让出了季卿的房间。
“卿卿……”
红棺材上的花纹印在你眼里,你的瞳孔涣散又聚焦,那诡异的花纹让你心里的怨气越来越浓,恍惚间你似乎感觉到了滔天的恨意与怒火。
“为什么……”
男人不解和悲愤的低喃回荡在你身后,你也受了这样感情的影响,眼尾渐渐泛红,几欲泣血。
“卿卿——”
你念着他的名字,声音低不可闻,这让那男人浓烈的怨气和恨意化解稀释。
突然,一阵穿堂风吹过,你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但仍有些惶惶不知所措。
你突然开始后悔,你不该将自己相公的房间让给大哥,毕竟那曾是你的前未婚夫,即便是现在相公已逝,你也不该将他的房间他的东西给其他人使用。
于是你转身出了灵堂,春夜的小院吹着凉凉的风,你的白色裙摆纷飞,就连发上的白绢花都摇摇欲坠。
到了房间外,你透过门扇发现里面的人并未熄灯,昏黄的烛火在窗前投射出男人的身影,他坐在床榻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刚想开口,就听到了男人的闷哼手。
“呃——嗯……”
你美目圆睁,太过惊讶以至于你现在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季让的声音,而且他这是在……自渎?
你捂着嘴连连后退,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心里也慢慢生出了恶心的情绪,分明亲弟的灵堂就设在旁边,他却偏偏挑这个时候在你和季卿的房间自渎,这大少爷是心理有问题吗?
在你转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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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房间内的男人突然低喃:“唔——雪娘……”
你僵直在原地,指甲死死扣住了旁边的柱子,那种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让你几欲站立不稳。
偏生里面的男人还在念你的名字,甚至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清晰的传入耳膜,你不敢想象他是在用什么东西自渎,那你知道再在这里听下去你一定会恶心的直接吐出来。
今晚来房间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于是你强忍着恶心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回到灵堂后终于脱力倒在蒲团上。
灵堂依旧宁静,但你却觉得四周喧嚣无比,无数只手正在将你拉向深渊。
这开国公府,真是个龙潭虎穴啊……
穿堂风自外而入,吹动了棺材里男人的衣带,那一缕耀眼的红那你视线里微微摇晃,你茫然地问:
“卿卿,你如果还在能不能接受这一切呢?”
什么道士什么八字,那大少爷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不住,现在你已嫁作他人妇,他却上赶着来恶心你,这不是找死吗?
你不会放过他的,不仅是因为你,也是为了卿卿,这么一大堆人进入深山老林,即便是普通的林子也需要花上两天时间,更何况你们的家几乎处于迷宫正中,季让又是怎样在三天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棺材和送葬队伍,并且能够上门来呢?
说明季让早就预料到季卿会死,更甚者季卿之死就是他一手促成,可你想不明白,明明现在的季卿已经痴傻,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卿卿,是不是他杀了你?”
那条红带垂落在棺材边缘,摇摇晃晃的样子正如你摇摇欲坠的心,就连烛火都在呼应你此刻激烈的情绪。
看着棺材上诡异的花纹,你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别怕,卿卿,我为你报仇。”
第二天,挂上得体表情的开国公府二少奶奶在家丁婢女的服侍下坐进马车。此行大少爷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为了避嫌,他只好在外骑马,这也就导致那管家一直用埋怨的眼神盯着你。
“大哥,外面风大还是坐马车吧。”
你怯怯开口,从善如流的顺了管家的意,也顺了那高头大马上禽兽的意。
只是没想到这大少爷居然还跟你玩三辞三请,但即便你十分不耐烦,依旧请了许多次,他才勉为其难坐上马车。
“弟妹,这是在不合礼数,待进京城我就出去骑马。”季让说。
“嗯,都听大哥的。”你小声说。
心里已经把这冠冕堂皇的伪君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扶灵队伍一路走出深山来到官道,那纯红的棺木惹眼极了,是个人都知道开国公府二少爷病逝,只留那刚过门没一年的二少奶奶扶灵回乡。
微风吹起车窗的轻纱,暗自垂泪的你赢得了许多人的怜惜,等到了开国公府门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季让靠着窗小声对你说。
“弟妹,那于氏兄妹不好惹,离他们远些。”
开国公府门前站了一群人,最亮眼的便是那对兄妹,于氏历来都是钦定的皇商,于月谷更是将于氏扶持成了天下第一富,而那面无表情看着你的女子,则是于幼阳。
你死去丈夫的女知己,兼前未婚妻,如若季卿没有因意外而痴傻,想必两人此时早已在商量亲事,哪能轮到你?
你目光黯了黯,心说真是有趣。
那就让你来好好会会他们吧。
【跳转至十八章,主线三。】
18. 主线三
主线三、
你是被开国公亲自迎进府里的。
开国公是个须发皆美的中年人,他先是哀叹自己二儿子遭遇不测,又很怜惜你这一路颠簸,特地叮嘱了开国公夫人要好好照顾你。
“跪谢公爹。”你盈盈一跪,做足了柔弱无依的姿态,因为你知道他们不可能让你真的下跪。
果不其然,你的腰还没弯一半就被开国公夫人扶住了手臂,那雍容华贵的妇人冲你安抚一笑,做足了表面功夫。
你低头不语,留意到从高头大马上刚下来的季让居然也想伸手扶你,只是被于氏兄妹挡住了去路,两方沉默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你又跟开国公夫人抹着眼泪虚与委蛇了片刻,就与她互相搀扶着入府,只是在跨过门槛时,你似乎隐约听见了于幼阳小声怒骂:
“真是高头大马坐豺狼。”
看来于氏兄妹跟开国公大公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气呢。
开国公府为季卿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一切仪式用具跟他生前所享受到的那间破屋子完全没法比,随便一盏灯就能换你们半年的生活物资。
早在他们拿出免死金牌保你不死后,京城之人皆知开国公夫妇对这个已经痴傻的二儿子有多重视,只可惜你嫁给他还没有一年季卿就突然恶疾暴毙身亡,这两夫妇就算再怎么宠爱二儿子也回天乏术。
于是前来吊唁的人无不感叹开国公夫妇的舐犊情深,有好事者曾经打量过大公子的表情,发现这位大公子对二弟的死去也十分悲痛,几天下来还真让开国公府得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而你,作为罪臣之女,即便是开国公府二少奶奶也有的是人看不起你,所以你只能在灵堂默默拭泪,一言不发。
冷冷看着他们演戏。
季卿要在开国公府的灵堂停留七日,明明寻常丧事只需要停灵三日,开国公却以不舍幼子将他的尸体强行留下。
“老二生前的那段时间没能在府里享福,死后便让他多陪陪我们吧。”开国公夫人,也就是你的婆婆含着泪说。
只是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时不时偏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开国公,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对,我们实在不舍。”开国公说。
公爹发话,你尽管觉得蹊跷,但还是没有话语权做主,只是夜晚留在灵堂的时间多了许多。
第三日的夜里下起了小雨,时不时有冷风吹进灵堂,你裹紧身上的狐裘披风,那个表面上伺候实则是在看管监视你的丫鬟昏昏欲睡,却被这冷风吹了个激灵。
“时候不早,你先下去吧,莫要被吹出风寒了。”你轻声说。
那丫鬟还有些犹豫,你微微抬眼,眼里满是疲惫和茫然,仿佛一个还沉浸在悲伤里走不出的柔弱小寡妇,毫无攻击性。
外面还在飘小雨,阴风阵阵,丫鬟估计你也不会离开,于是向你行礼。
“是,少奶奶。”
然后迫不及待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地方,后面像是有鬼在追。她早就不想干这差事了,不仅天天守在个尸体身边,还要时不时看你跟那具尸体诉衷肠,天知道这两天她怎么熬过来的!
丫鬟的离开好像带走了灵堂最后一丝活人气息,你故作颓然坐在原地,等到确认灵堂后一个活人也没有,你才慢慢从软垫上站了起来。
卿卿的灵堂由黑木和白绫组成,放眼望去一片惨淡黯然无色,但只有血红色的棺材最为显眼。他的尸身运回开国公府后,你曾想为他整理遗容,但被婆婆用不要太操劳的借口阻止。
现在季卿依旧躺在那红木棺材里,棺材上镌刻的符文在黑白二色衬托下越来越鲜艳,但身上那件红衣也没有褪去,只在脸上画了遮盖乌青尸斑的妆容。
是呢,你的卿卿还要在这里停留好几天呢,怎么能面色乌青长满尸斑呢?
你看着棺材里的男人,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到他身上的红袍上,分明只是简单绣了花纹的红袍,现在居然隐隐渗出别的图案,你还想细看,却被灵堂外的男声吓得一哆嗦。
“弟妹。”
你猛然回头,看到开国公府那位大公子撑伞站在雨中,明明他在向前一步就可以到灵堂的檐下避雨,他却执意撑伞站在雨中。
伞沿遮住了他的眼睛,你只能看见他刀削斧凿的下半张脸。
“大哥,有事吗?”
纸伞之人微微抬手,慢慢露出了那双沁着绵绵水雾的眸子,他似乎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雨水已经完全侵染了他,就连被微风吹得飞起的头发丝仿佛都带着粘稠感。
“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可好?”
你微微皱眉后退一步,刚好后背抵在红棺上,知道棺材里躺着季卿,你瞬间有了安全感,摇头。
“不劳烦大哥了,我想再跟卿卿待一会儿。”
拒绝得十分利落,伞下的季让脸上却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难堪,有的只是势在必得。你心说不妙,这位虽然是你的前未婚夫,但你们相处时间并不长,纵使你的家族没有出事今后也最多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不可能成为神仙眷侣,但季让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对。
他被鬼上身了?堂堂开国公府的大公子,怎么连表面的样子都不做。
“那我就不打扰弟妹你跟老二互诉衷肠了,如果想离开随时叫大哥,我就在门外。”
他最终还是执伞离开了大门,大门关上后彻底隔绝了他的背影,你松了口气,却感觉他的动作有些古怪,像是生怕外面的雨沾到自己身上。
不过那是他的事情,跟你无关,你决定今晚就在灵堂守夜不打算离开,且看这位大公子要在外面等多久。
坐回蒲团上的你看着周围的符咒,昏昏欲睡,朦胧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开国公府的丧仪即便再怎么做表面功夫,也会请一位得到高僧为死者送行,季卿卿的棺材在灵堂停留三天,就是一位高僧都没过来。
他们甚至在灵堂贴满了符纸,根本不像是为家中亲人办丧事。
好像是在惧怕镇压什么。
你猛然清醒,突然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那水声一直顺着大后方蔓延到身后,下一秒仿佛响在耳边,清晰可见。
“滴答、滴答、滴答——”
你脖子有些僵硬,缓缓转头对上了女人惨白的脸,她被淋湿的发丝黏在一起,混着烟火气息的水滴滴答答滴在你面前的地上。
“于小姐?!”你因惊吓提高了声音,然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唇。
“嫂夫人莫慌,幼阳她不是故意要惊吓你的。”门边正在收伞的于月谷说,“她知道今晚你一个人在此守灵十分不放心,所以没打伞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你这时才惊觉在你不知不觉间又有两人进入灵堂,于氏兄妹的到来悄无声息,你身处的灵堂仿佛完全被雨幕割去了与外界的桥梁。
“没关系,我很好。”
你勉强对他们笑了笑,再看向门外,院子里的雨越下越大,也难怪于幼阳会被淋成这样。
“嫂夫人今夜一定要在此守灵吗?”
于月谷把油纸伞小心靠在门框边缘,然后踏进灵堂问你。
“夜太深,陆小姐回房安寝比较好。”于幼阳也说。
这已经是第三个劝你早点睡觉的人了,你坐在蒲团上的样子看似柔弱,但性格却执拗无比。
“我想再陪陪相公。”
于幼阳想来拉你的手腕,却被自家大哥按住,只见于月谷摇了摇头,选择尊重你的意愿。
“不行。”于幼阳说。
你不清楚这对兄妹在你面前打什么哑谜,但你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按兵不动,以柔弱的姿态换取他们的信任。
于是你轻声说:“于小姐既然淋湿了,不去换身衣裳?隔壁房间现在是我在住,那里还有些我的干净衣裳,还往陆小姐不要嫌弃。”
于幼阳听你这么一说,才感觉一身湿透的滋味并不好受,她甩了甩头,有两滴雨水滴到你的手背,冰凉刺骨。
“好,我去换衣服,之后在后门等你们。”
她转身就走了,徒留于月谷尴尬站在原地。于月谷一个外男能够跟你见面,前提是必须要有其余女子在场,所以他叫上了自己的亲妹妹。现在亲妹妹离开,他还待在原地的话于你名声有碍,所以他向你作礼:“嫂夫人有事可叫月谷帮忙,我在门外等你。”
姿态恭敬而谦卑,仿佛真把你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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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的妻子对待。
于月谷撑着伞在后门等待,同时也关上了大门。你并不在意这两个男子是否愿意等你,现在你心底的怀疑越来越重,特别是当那滴雨水滴到你身上后,感觉到的寒冷彻骨,甚至含着无尽的怨气,想要将你一同拉入深渊。
“怎么会这样?”
你用指腹点在那滴雨水上,雨水已经快要干涸,但那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觉却让你有些想吐。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雨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你仿佛听见空气里有一声惨叫,随即灵堂恢复一室静谧。
诡谲非常。
你小心翼翼在四下张望,想要探知真伪周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在转头一瞬间对上了一张惨白如纸的鬼脸。
“啊!!!”
你这次是真被吓到了,尖叫着后退,因为这张鬼脸是真正的鬼脸,而不像刚才于幼阳发白的人类脸庞。只见那鬼脸白得发青,眼眶是活人难以张开的尺寸,眼球突出,瞳孔是让人十分恐惧的颜色,整个表情被定格在了最惊悚的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被放弃的是我?!”
鬼脸猛然向你咬来,你尖叫后退却被红棺挡住退路,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红光一闪,鬼脸顿时飞了出去,消散在灵堂。
“什么……”你怔在原地,呆呆看着那红光逐渐变成一道虚幻的人影,这人以你再熟悉不过。
住在山林里的那段日子里,每到要打猎的清晨,你都注视着那道背影远去。
“卿卿?”你小声试探,生怕眼前这背影如泡沫般消散。
那人慢慢转身,就在你将要看见他脸时,下一秒,红影瞬间消散飞回棺材!
“卿卿!”
你连忙扑到棺材面前,眼泪一滴滴砸到身穿红色喜服的男人身上。
“卿卿,卿卿,刚才是你吗?是你在生气吗?对不起,对不起!”你泣不成声,因为你知道刚才季卿又救了你一次。
棺材里的尸体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从刚才到现在都只是你的幻觉。
那你知道那并不是,你的卿卿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卿卿,你看看我啊,难道你在生气吗?那我这就去把那些贱人赶走!”
棺材上诡异的花纹被你的指甲抓破,一阵风拂过你的面颊,仿佛在鼓励你去反抗,于是你转身就走出了灵堂。
那风吹动了红衣的衣摆将被抓破的花纹掩盖住,以至于不会有人察觉花纹的破损。
灵堂外的风吹得很急,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在家遇到的最强的风,分明是温和的春雨夜,你却感觉到那阵阴冷,从脚底蔓延至心脏,倏然清醒。
刚才……你是怎么了?
你惊恐回身,挂满白绸和灯笼的灵堂依旧,只是那红色的棺材还有身着喜服的男人却越看越诡异。
不过……
“卿卿,你一直在,对吗?”
棺材边上飘扬的红色衣带仿佛在向你招手,那抹热烈的红顿时占据了你的所有理智。
“卿卿,你是在保护我,所以让我走?”
惊恐完全被喜悦代替,你明白你的相公回来了,或者说他一直跟在你身边护着你,你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卿卿,别怕……”你的眼里也逐渐开始蔓延出妖异的光,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喜悦和胜券在握,“我在……我会帮你。”
“走……”
风把男人温柔的声音带到你耳畔,灵堂呼啸的风声也越来越大,仿佛无数只含冤而死的厉鬼想要把你也一起拉入深渊。
“找……信任的人……”
你站在檐下,耳中充斥着尖叫和怒吼,知道季卿现在正在暗中保护你不被恶鬼所伤害,也是在提醒你,而你现在需要做出选择。
你信任的人……
会是谁呢?
【1.如果你是由于氏兄妹送回开国公府,则拥有于氏兄妹好感度,跳转至第十九章[情义与约定]。】
【2.如果你是由季让送回开国公府,则拥有季让好感度,跳转至第二十章[错付真心]。】
温馨提示3:为了您和家人的生命安全,请务必要从一而终哦!
19. 情义与约定
情义与约定、
你由于氏兄妹送回开国公府,虽然你现在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但好歹送你回来的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作妖。
更何况他们对你释放了足够的善意,并且他们还是你相公的挚友,或许,你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季卿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你,让他们保护你呢?
“卿卿,我选这条路。”你对着虚空说。
没有任何人回答你的问题,只有夹杂着雨丝的冷风不断拍打在你脸上。
没有伞的你只能一路小跑着来到后门,你伸手还没推开门,就隔着后门听到了那对兄妹断断续续的谈话。
“……不会,他不会伤害……”
“……但到时候秘术就交不到我们手上,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她重要。”
最后一句话是于幼阳说的,你有些好奇像于幼阳这么冷淡的女子会有什么在意的事,但偷听到底是不光彩的行为,于是你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咳了一声。
后门被于幼阳打开,她看到了你被淋湿的模样,原本冷淡的表情居然有些惊慌,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你身上。
“怎得冒雨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丝毫不提这雨丝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我没有伞。”你讷讷地说。
在场两男两女两把伞,结果两把伞都在男子手上,而且于月谷离开的时候压根儿就没考虑过为你留伞。
于幼阳立刻转头瞪自家阿兄,于月谷讪讪笑了一声,连忙把门边的另一把伞递给于幼阳。
于是你披着于幼阳的外衫,于她共撑一把伞在雨中行走,只是这场雨越下越大,没了最初绵绵细雨的影子,有的只是充满无尽怒火的巨大雨滴。雨滴砸在油纸伞上面的声音很响,密密麻麻地仿佛能够把这把伞穿透,你有些担心于幼阳握不住伞,却发现她握得稳稳的,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好大的雨啊。”你小声感叹,“刚才明明没有这么大的。”
你的话语让于氏兄妹面色变得有些差,于月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握着伞柄的手用力收紧,另一只手竟然在荷包里拿出了一枚护身符。
“嫂夫人,这枚护身符你先拿着,是我……阿妹从庙里求来的,可保人平安。”他对你说。
此时你们正打算穿过花园回到住宅区,偌大的花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你心念一动,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这枚护身符。
毕竟你的卿卿还在……
一阵柔软的风拂过你的指尖,区别于阴冷的雨,这阵风带着令你安心的温度,你知道季卿卿这是让你收下护身符。
“多谢于小姐。”你笑着说,只是笑容和谢意却给的是旁边的于幼阳。
于月谷面色有些难看,你又如何读不懂他的表情,这枚护身符分明就是他的,但为了让你收下,他却硬要说是自家妹妹的。
看来这对兄妹早就知道开国公府有鬼,季卿的死也有蹊跷,不然于月谷何以这般小心翼翼对待雨水,甚至身上还带着护身符。
“不用谢。”于幼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谢意,并且按着肩膀将你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以免油纸伞外的风雨沾湿你的肌肤。
于月谷的指甲掐进手心,但最终没说什么,带着你们想要穿越花园,只是在走到假山旁边的池塘时,你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啊……”
“怎么了?”
于幼阳停下脚步垂眸,待看清绊了你的东西后,眼神充满杀意,你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居然看到了一个泛着红光的青色玉佩。
“好眼熟。”
你弯腰捡起了那枚玉佩,发现上面的红光居然是不知为何沾上去的血,血液没有被雨水冲刷掉,甚至还保持着新鲜的艳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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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至极。
“嫂夫人我们还是先走吧,这枚玉佩可以交由我代为保管吗?”于月谷轻声说。
于幼阳表情难看,他却维持住了温和的模样,只是没等你回答就已经伸出了手,态度强硬。
你觉得这枚玉佩有些眼熟,还想多看看,却不知被谁碰了下手腕,吓得手中的玉佩飞了出去,直接掉进了池塘。
“啊——”
“真是可惜,看来这枚玉佩的主人要找不到它了。”于幼阳按着你的肩膀将你扳回正路,“不过陆小姐不用担心,若是这开国公府有人丢了玉佩,咱们直接告诉他在池塘里便是。”
雨下得太大,你还是选择先跟他们离开,至于玉佩的事情,今后再说。可就在快要离开花园时,月亮门后居然站着一个执伞的男人,正表情阴沉沉地看着你们三人。
是季让。
你从来没在他脸上看过这样骇人的表情,一时怔在原地,于氏兄妹却立刻挡在你身前,仿佛眼前竟然是什么洪水猛兽。
“雪娘,”季让冲你咧嘴一笑,“我才是你命定的相公,现在离开他们,跟我走。”
你摇头后退一步,惊惶无比。
“嫂夫人别信他,他是鬼怪所化!”于月谷说。
于幼阳依旧拦着你的肩膀,你无措抬头看她,却撞进了一双无机制的眼瞳——跟之前看到的那张鬼脸一模一样。
“雪娘,你有感觉到这位于小姐的体温吗?”于月谷的面色已经难看,声音却是难以言说温柔,仿佛情人在耳边低低呢喃。
而你,确实没感觉到于幼阳的温度,那双眼睛还在注视着你,让你心头发寒。
又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你看着他们,决定选择:
【1.跟于氏兄妹走,跳转至二十一章[虚情假意]】
【2.跟季让走,跳转至二十二章[支线结局一:季让之死]】
20. 错付真心
错付真心、
你由季让一路护送回开国公府,虽然你知他对你有别样心思,但那对兄妹你并不熟识,更何况于幼阳在传闻里还与季卿暧昧不清,你没法忽略这层关系,所以你还是选择季让。
毕竟这是他家,他不可能在自己家对你动手。
“卿卿,走前门吧。”你轻声说。
呼啸的风声带来你听不懂的答案,让你已经下定决心,于是沿着灵堂右边的长廊走向正门。
长廊精致,风雨皆被挡在外面,只是在离开长廊前往大门的地方,仍有一段没有遮蔽物的道路。你站在长廊下有些犹豫,是就在这里叫季让,还是直接冒雨过去?
就在你犹豫的这一段时间,关上的大门突然打开,男人站在门口外对你微微一笑:“雪娘,你来了。”
风声似乎越来越大,他却仿若未觉执伞而来,伞面微微偏移挡住你的头顶,又因这纸伞空间不大,导致你不得不与他靠得有些近。
“我送你回房。”他说。
你垂目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轻声说:“多谢大哥。”
叫什么雪娘,很熟吗?
你又想起他拿你衣裳自渎的事情,微微偏头看他,发现他眉目舒朗,表情温和,看着并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雪娘,怎么了?”季让轻声问你。
油纸伞仿佛把伞下隔出了一个幽闭的空间,周围的风雨丝毫沾染不了你们,也打断不了你们的对话。
“大哥,你还是叫我弟妹吧。”你说,“毕竟我现在是你弟弟的妻子,我们这样于礼不合。”
男人握着伞柄的手一紧。
“好。”
前门去往你住所的路上要绕过一片花园,你们走的这条路刚好可以直接穿过花园,只是在路过一片假山的时候季让顿住脚步,看向旁边的池塘。
“大哥,怎么了?”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在池塘边发现了一串金色的铃铛。
说来也奇怪,那金色的铃铛浸在水里,红绳却飘在水面看上去十分妖异,你定睛一看,只觉着红绳汇聚出的图案让你十分熟悉——像是季卿红衣上的图案。
你恍惚一瞬,莫名其妙感觉到这图案上充斥着暴力和镇压,不禁打了个哆嗦。
“无事,兴许是哪位客人丢了东西。”季让说。
你心里有些怀疑,当然现在是季让在打伞,为了不淋这莫名其妙的雨,你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只是你们还未走远,这边却忽然传来铃铛的声音,那声音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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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现却越靠越近,直到在你旁边的男人身上传来。
他脚步不停,空闲的左手却微微抬起,你看到了那手腕上系着的金色铃铛,跟池塘里的一模一样。
“大哥……”
“怎么?”
季让转头看你,表情未变,似乎这诡异的一幕并不能动摇他的内心,他依旧是现在开国公府充当门面的大公子。
你张张口,想说的话却停在喉口,最终什么都没说,任由风轻轻带起你的发丝。
直到站在花园的月亮门前,季让再次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月亮门后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人正用阴沉的目光看向你们,男人则含笑开口:“嫂夫人,大公子,夜安。”
正是暂居在开国公府的于氏兄妹。
“陆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来我伞下。”
于幼阳向你伸出手,雨水打在她向上的手心她却恍若未觉,你眨眨眼,开始思考要不要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是真的,你旁边的豺狼也是真的,但你真的能相信这位于小姐吗?
你看着他们,决定选择:
【1.跟于氏兄妹走,跳转至二十三章[支线结局二:联姻的小姐]】
【2.跟季让走,跳转至二十四章[真心]】
21. 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
季让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才是你命定的相公?
你的相公明明是季卿,只有季卿!
他在你的家族身陷囹圄的时候没有出手相救,在开国公递出免死金牌时也没有出言反驳,明明当时你是他定下婚约十几年的未婚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他痴傻的弟弟,走入深山老林。若不是你命大,估计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能腆着脸说他是你命定的相公,就冲这句话你也不愿意跟他走。
于是你反手握住了于幼阳冰冷的手,声音坚定:“于小姐,我相信你们,我选择跟你们走。”
哪怕她的眼睛像鬼怪的眼睛,哪怕她的身体没有温度,你也选择相信她。因为这是季卿卿为你选择的人,这对兄妹即便是另有所图,也暂时会保你周全。
于月谷一笑,“嫂夫人相信我们便好,眼前这位大公子估计是妖怪所化,不然何以——”
于月谷正说着,突然在众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拔出腰间的短剑,直接掷向季让!
血腥的一幕并没有上演,三,发生的变化却足以让你头皮发麻。因为你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站在眼前的季让化成一团黑气,直冲你面门而来!
“小心——”
于幼阳立刻挡在你身前,她伸出的手一用力,居然轻而易举的将那团黑气打散,偶有两团没来得及消散的黑气靠近你,却被挡在你周身无形的护罩外面。
你感觉到放在荷包里的护身符在发热,连忙把护身符拿了出来,只见那护身符上的朱砂咒语亮了亮,像是感应到了危险。
“没事吧?”你小声问。
于幼阳偏过头,“别害怕,我在。”
那团黑影已经被她打散,于月谷撑着伞向你们靠近,他身上没有护身符,所以衣袖边缘还挂着几缕颜色浅淡得看不到的黑气,你犹豫着伸手想要把护身符递给他。
“不用给我,嫂夫人,护身符留在你身边我们才最放心。”
他像于幼阳那样伸手拍走黑气,只是在触碰到黑气的那一刹那,他脸色有些发白,看来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这到底是什么?”
于幼阳不语,于月谷也只是叹了口气。
“咱们边走边说,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点头,于幼阳依旧揽着你的肩膀,尽力不让你沾上雨水,毕竟这雨水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你想的是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你们快步跨过月亮门离开花园,在离开花园后,你突然发现外面的雨小了不少,再回头,发现花园里已经形成了一层难以分辨的水雾,仿佛里面自成了一个世界。
“想必嫂夫人也已经看到了,这花园并非寻常花园。”于月谷说。
离开花园后两兄妹的脚步慢了下来,于月谷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开始慢悠悠向你解释事情的原委。
原来整个开国公府建在一个巨大的皇陵上面,皇陵里埋葬的不是皇亲贵族,而是被迫镇压的一位女官。那位女官的丰功伟业已经不可考,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死状凄惨,所以怨气冲天。当时的帝王不得不在京城内建了一座陵寝用以镇压她的怨气,过了上百年都相安无事,人们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这也是开国公府建在这里的原因。
整个季家都在利用怨气转化为气运,用这样的方式保证了家族几百年的长盛不衰,但这毕竟是歪门邪道,长此以往下来开国公府便常年萦绕在怨气之中。
“或许季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变得痴傻。”于月谷说。
季卿是他的知交好友,两人的友谊深厚,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没有哪位富家少爷会为了好友的病情不惜豪掷千金,甚至访遍天下名医。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治好季卿的病,直到半年前于家兄妹听闻你嫁给季卿的消息,再仔细一琢磨那道士的话,品出了不对劲的苗头。这二人立刻开始着手调查,最近刚有些进展想到山林里来找你们,结果刚到就听闻季卿死亡的噩耗。
“如果真的是开国公府害了季二,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于月谷说。
看来他真跟季卿情义非同一般,如若是这样你利用起来也会顺手很多。
风吹过你的鬓发,竟然巧妙地将你头上的白绢花带落,洁白的花朵掉落在了雨水里,你刚想弯腰去捡,就被于幼阳拦住。
“我来。”她说。
她把手里的伞递给你,因为雨势变小,撑伞也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你为她撑伞以免她被雨水淋湿,她则直接弯腰在一地的雨水里捡起了那朵白簪花,用手绢仔细包好。
“等我晒干了再给你,可好?”她说。
这雨水有古怪,所以在白绢花沾上雨水后,你虽然心疼,但还是打算能不碰就不碰。
于是你点头说:“你不怕这雨水吗?”
于幼阳摇头:“我命格特殊,不惧鬼怪。”
于月谷也劝:“是啊,嫂夫人,小妹体质特殊,雨水里都是怨气,刚才甚至还有鬼怪借着雨水幻化出大公子的模样欺骗你我,若是沾上这雨水必定会影响嫂夫人,这朵白绢花还是先让小妹收着吧。”
你了然,难怪她能自由在雨水里穿梭,甚至刚才还一巴掌就打散了黑气。
于是你点头:“那就劳烦于姑娘了。”
于幼阳把手帕塞入袖中,从你手中接过伞来,揽着你的肩膀继续走。
待走到你院中,雨势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绵绵小雨,于月谷在院外没进来,于幼阳则直接将你送回房中,道了句安睡后便翩然离开。
你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刚才柔软无害的表情瞬间收敛,在确定那对兄妹已经离开后,你立刻为自己换了一身黑色衣裙,拿了把伞就匆匆出了门。
今夜绝对有要事发生,季卿让你借助于氏兄妹逃开了花园和灵堂的危险,所以现在你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你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你身边跟着季卿,根本无所畏惧。
“卿卿,你想让我去哪里呢?”
温柔的风将你的衣袖吹向一个方向,那是府内祠堂的方向,里面供奉着季家历来的先祖,看来也是重要的祭祀场地。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开国公府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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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人员流通,仿佛每个人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静等待雨停,这也就给了你暗中前往祠堂的可乘之机。
你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去往祠堂的路上并不需要经过花园,但要经过一片深黑的小湖,你之前就觉得这一片小湖阴冷非常,所以站在桥边有些抗拒。
“卿卿,会有危险吗?”
微风吹过你的右手手指,你缓缓摊开手心,感觉到有一根冰凉的手指在你手心上勾画。
——不、要、低、头。
恐惧感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你虽然撑着伞,但感觉寒意已经从湖水缠绕到了你的脚踝,你硬着头皮走上桥,目视前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低头。
石桥建得很安稳,直到你走向最后一个阶梯才松了口气。在你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却在石板路的水洼里看到了一张苍白的女人脸。
那女人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你,脸色苍白如纸,头发枯槁,根本不像正常人。
“啊!!!”
你被吓得后退,一不小心磕到了身后的阶梯,顿时坐在了石桥上。
你认出来了,那女人分明是之前监视和虐待季卿的婆子!可她不是已经被你发卖了吗?现在鬼魂怎么会出现在开国公府!
你坐在桥上不敢动弹,风中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然后在背后轻轻推了你一把,你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居然直接出现在了祠堂里。
“卿卿……”
你明白这是季卿又帮了你一次,明明已经提醒过你不能低头,但下了桥后你却放松警惕,这才导致那婆子的鬼魂把你吓到。
温柔的风安抚地吹过你的耳垂,仿佛情人缱绻的低喃,你顿时红了眼眶。
卿卿啊……
你的卿卿太温柔了,温柔得你想落泪。
但这些人居然忍心害死这么温柔的卿卿……
心中的怒火再次代替了恐惧,你站在祠堂前面对季家的先祖却不卑不亢,只简单的一拱手,然后开始在祠堂找寻有用的信息。
很快,你被放在香案上的一个空白排位吸引了目光。主家最有功德的先祖才能上这座香案,所以这座香案上面的人你都有耳闻,只是现在在这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上却放了一个空的牌位,这让你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即将上香案的人是谁。
就你所知,季家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追功颂德的亡者。
“卿卿,这会是你的牌位吗?”
风吹过你的头顶,似乎在鼓励你的猜测,你握紧拳指甲掐进掌心,企图用疼痛来刺激你不要生气。那风又强硬吹开你的手心,疼惜地抚摸你手心那被掐出来的青色月牙印记。
你那空洞的心瞬间又被治愈,开始观察香案的牌位,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牌位居然都是成双成对排列,而且每一对都是兄弟或者姐妹,其中一位早夭,而另一位在世间留下丰功伟业,名传千古。
太荒唐了……
你觉得,你大概已经猜到开国公府能长盛不衰的原因了。
【跳转至二十五章,主线四。】
22. 季让之死
支线结局一:季让之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让才是在场之人中你最熟悉的那个。
你同于氏兄妹不过只有一路的缘分,更何况现在这位于家小姐的状态十分不对劲,那双鬼一样的眼睛和没有体温的身体让你跟她站在一把伞下就起了一身冷汗。
于是你说:“既然大哥都来接我了,那我就跟大哥走吧。”
季让撑着伞快步向你走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
“陆小姐——”
于幼阳还想再劝,但看到你脸上微微恐惧的表情,立刻顿在原地,秀眉微微皱起,露出了受伤的神情。
“于小姐,不用送了。”你小声说。
虽然不知道这大哥现在是人是鬼,但你可以肯定于氏兄妹绝对也不简单,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两个人好,更何况季卿还在你的身边,你笃定自己不会有危险。
“陆小姐,如若你真要走,还请把这把伞带上吧。”于幼阳把手中的伞递给你,她自己却直直暴露在雨水之下。
你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她手中的伞,毕竟如果真要让季让送你回去,你就不得不与他共撑一把伞,这种事情还是提前避免比较好。
“多谢于小姐。”
你假装看不到于幼阳再次被雨水浇得湿透的脸,跟在季让身后撑伞离开。
于氏兄妹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尊重你的选择,站在花园内目送你们离开。
直到出了花园,外面的雨势逐渐变小,绵绵细雨如同兔子毛一样落到上面,轻得你几乎感觉不到。
走在你前面一些的季让也一直没说话,直到他把你送到小院门口,你才轻声开口:“多谢大哥。”
在于氏兄妹口中被称为鬼怪所化的男人轻轻一笑:“无妨,雪娘。”
你浑身一抖,突然想起方才他说他才是你的相公,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大哥,还是唤我弟妹吧,毕竟现在我们的身份已经发生改变,唤我小字终归是于理不合。”
你后退一步,后脚跟抵在门槛上差点绊倒。季让想要伸手来扶你,却被你灵巧避开,他有一瞬间面色扭曲,然后恢复了之前温和的表情。
“好,弟妹。”
尽管他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温和,你依旧感觉到他隐藏在心底的疯狂感情,你甚至能听出那声弟妹有多么咬牙切齿。
可这份感情即便再疯狂又如何?
多可笑啊!在你全家落难时这人一句话也没说;在你被他亲生父母用一块免死金牌换给傻子当媳妇儿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说;在你已经打算好好跟季卿过日子他却突然暴亡后,他却突然站出来对你表达自己的感情。
真是冠冕堂皇。
你冲他微微点头,然后毫不留情的进了院子,关上院门后你靠在门上缓缓吐了口气。
门外并没有传来脚步声,兴许季让还站在门后,你感到一阵寒恶,连忙远离那扇大门,撑着伞回到自己房间。
“季卿卿,你在吗?”
你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长发放了下来,试图透过铜镜寻找一直跟在你身边鬼魂的影子。
据说镜中能看到鬼,但你却什么都没看到,正当你失落之际,一双无形的大手揽住了你的肩膀,那双手虽然冰凉刺骨,你却感觉到了熟悉的安全感。
“雪……娘……”
好像有人在你耳边呢喃,你却不由自主红了双眼,泪水滚落脸颊。
“卿卿……卿卿……”
“不用……替我报仇……”
听清他说的话后,你脆弱地闭上双眼,从刚才到现在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让你精疲力尽,整个开国公府如同一座庞然大物吞噬着你的身心,你意识到你一个凡人根本没办法撼动。
而季卿,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回到开国公府。
“卿卿,你想我离开,对吗?”你轻声说。
抱着你的双手更加用力,但又生怕弄疼你,力道控制在一个既有感觉又不会觉得禁锢的程度。
“嗯……走……”
那诡异无比的于氏兄妹,对你虎视眈眈不知是人是鬼的大公子季让,甚至离奇出现的鬼怪和妖异的雨都在昭示着此地的危险之处,季卿能够护住你一次,但不一定能护住你第二次。
想清楚一切后你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铜镜里披头散发的女人,你说:“卿卿,我可以走,但我想带你一起走。”
那口正红色刻满花纹的棺材绝对有问题,虽然现在你的相公已经变成了鬼怪,但他能够陪在你身边,如果真的要走,你必须带他一起走。
“不……”
那声音还想要再拒绝,你却直接将他打断。
“你不能拒绝我。”
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昭示着现在室内另一人不安的内心,你却一字一句十分坚定地说:“如果不能跟你一起走,那我宁愿永远待在这里陪你。”
哪怕你明知这里是龙潭虎穴,普通人在这里根本活不长久。
良久,季卿说:“……好。”
他被你安抚住了,就连隐隐约约缠绕着让你十分不熟悉的气息也简单许多,你猜测这股气息可能是鬼怪自带的鬼气,只要鬼怪足够温和就不会源源不断产生鬼气。
你温柔笑笑:“乖,咱们先睡吧,你的身体还要在灵堂停留四日,我明日会想办法。”
风拂过你的头发,你平躺在床榻上嘴角带着微笑,缓缓沉入黑甜梦乡。兴许是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冒险导致身心俱疲,你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沉到直到窗口传来打斗声你才猛然惊觉,从床上坐起来。
“谁?”
你下床把油灯点亮,但到窗口之后只发现大打开的窗户和剧烈纠缠的风,于是你着急地问:“卿卿,卿卿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那阵风仍然在疯狂纠缠,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你心中不安,举着油灯在风中走来走去,试图安抚你暴怒的相公,却不小心被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整个人摔到桌子上。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块令你眼熟无比的玉佩!
暴怒的季卿看到你差点摔倒立刻扶了你一把,因为注意力被分散,他并没有看到你脚下的玉佩。你不知为何觉得若是让卿卿发现这块玉佩他会更加生气,于是你伸脚踩住那块玉佩,然后轻声说:“卿卿,我没事,但是我好渴,想喝热茶。”
风又在原地纠缠片刻,最终还是打开门去给你寻热水,你趁着这个机会把玉佩拿出来仔仔细细检查,果不其然就是之前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块带血的玉佩。
可当时它不是已经掉进池塘了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你房中?
正当你手指触摸到那片血迹时,随手放在床头的护身符突然发亮,玉佩瞬间破碎,居然化作了齑粉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
你茫然看着这一幕,只觉莫名其妙,正好这个一壶热茶漂浮着的热茶进门,你连忙迎了过去。
“啊,谢谢卿卿。”
喝了口热茶你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只可惜再次回到床上后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睁眼到天明。不过好在有季卿在你旁边时不时陪你聊天,你才不至于过于无聊。
只是等到天色稍明,你前往灵堂后发现整个灵堂被围的水泄不通,还有几位身着道袍的道长。守在一侧的丫鬟见你过来,立刻大声对里面的人说:“大公子,二少奶奶来了。”
你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人群也纷纷让开供你通行,只是在走到棺材前时,你垂在衣袖里的手死死握紧,拼命克制才没让表情出现变化。
“弟妹,你来了。”季让依旧温文尔雅,甚至在百忙之中还抽空跟你打了声招呼。
你开口时声音晦涩:“大哥和诸位道长这是在做什么?”
有两个道士站在棺材的一左一右,一人拿着桃木剑,一人拿着黄符,而季让,则是直接端着一盆朱砂在红色棺木上绘制符咒。
“道长说二弟之死并不寻常,恐亡魂有怨,所以特地来为他超度。”季让说。
他手上的朱笔在棺木上流利地勾勒图案,其熟练程度根本不像没接触过道术的世家公子,你甚至怀疑这两位道长只是摆设,真正想要镇压季卿的是他。
“可超度不应该请大师吗?”
聪明如你立刻想到了漏洞,心里默默祈求他们尚未绘制完成的咒语还没有生效,季卿安然无恙。
季让手里的朱笔一顿,又笑说:“大师也会超度,弟妹,左右二弟是你的相公,要不你来亲手为他绘制超度符咒?”
荒唐,这简直荒唐至极!
你的手都被气的发抖,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变局让你暂时没办法把季卿的尸体带走,而罪魁祸首居然想你亲手绘制符咒。
真是黑心肝烂肚肠,没救了!
一阵风包裹住了你发抖的手,在你手背上轻轻写下两个字。
【无碍】
你松了口气,垂眸掩去眼底的杀意。
“可是我不太会,要是画错了就不好了。”
“也对,那弟妹你且先等等,待会儿好送二弟最后一程。”
你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道长说今天是个适宜下葬的好日子,想必二弟也想入土为安,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帮他一把,所以弟妹不用再继续守灵了,咱们今天就下葬。”
“那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今日不在府内,府内所有事务由我全权定夺。”
季、让!!!
迎着你杀意如同实质的双眼,季让居然轻笑出声,仿佛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画面。
“都、听、大、哥、的。”
你一字一顿,若不是碍于周围有太多人在场,你恐怕就已经联合季卿直接将他撕碎。
你作为季卿的遗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丈夫的棺材封死。
送葬的队伍敲锣打鼓送到城外,但到了目的地你才发现这并非季家祖宅,而是一处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
“大哥,此处是?”
你疑惑询问,心里也慢慢松了口气。如果季卿不葬在季家祖坟,那你挖坟的困难就会少上不少,届时只要等众人离开,你再找个由头出府,就能带走季卿的尸体,远走高飞。
“噢,此地是我为二弟选的一处风水宝地,二弟想必不愿葬在祖坟,毕竟那里长辈多,他自小便不喜拘束。”
季让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你却直接偏过头不想看他。
现在人都没了,还记着这些喜好做甚?
等到一切仪式进行完毕,飘扬的纸钱盖在坟头,送葬队伍没有再打扰你们缅怀亡者,这座孤坟前只留下你和季让两个人。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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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节哀。”他说。
周围没有什么人,你也懒得再继续伪装,就这么看着坟茔发呆。
这你可怎么挖呀?
“雪娘?”季让又叫了你一声,你恶狠狠你转过头去瞪他,却发现他手里拎着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你的?”你内心涌出一阵嫌恶。
玉佩上沾着的血迹让你十分不舒服,更何况他昨晚还莫名其妙出现在你房中。
等等,昨晚该不会是季让夜袭然后被卿卿打回去了吧?季让是人是鬼?
“对,这是我予娘子的信物,雪娘既然已经捡起,那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娘子了。”他笑着说。
你只觉得他那笑容欠揍,没有来的一股无名火让你举起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但你的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
你惊疑不定连连后退,季让还想靠近你,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掀翻在地。
人,是碰不到鬼的。但是鬼可以揍人,也可以揍鬼。
只见季让在你眼前歪来歪去,你看不见的相公此时正在与你的前未婚夫大打出手,你却没有上去劝架,而只是抱臂站在原地看戏。
“卿卿,你手疼吗?”
“雪娘,现在是他在打我!”季让大叫,你充耳不闻。
似人似鬼的大公子,突然痴傻的二公子,扑朔迷离的谜团里,你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听过的一个消息。
那时你仍在闺阁中绣嫁衣,听完你的未婚夫季让突然身染重病,卧病在床三月却不许任何人看望,就连身为未婚妻的你也不被允许。
但三月之后开国公府那位光风霁月的二公子突然高热痴傻,没过多久大公子居然奇迹般好转,难道……
“你是活死人?”
大打出手的两个人突然停住,季让歪头:“真聪明,雪娘——呃!”
他的脸又挨了一拳。
“卿卿的神智和寿命都是给你续命的工具,季家之所以能出那么多代英杰,全是因为你们把两个人的气运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季让:“猜得不错。”
“那你为何……”
电光火石间,他一直握在手里的玉佩突然悬空而起,直接飞到你手里。你知道这是季卿在帮你,虽然不知这玉佩有什么用,但你依旧死死握在手里。
你只觉视线扭曲了一下,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红衣的男子,正是你的相公,季卿。
“大哥,这世间本没有什么两不相欠。”季卿说。
季让一愣,遂又面露嘲讽:“我恨我出身名门却处处不如你,我恨父母亲只将我当成容器要我吞噬你,我恨你好友众多个个都偏爱你。但季卿我从来没有想过同你抢,虽然现在我欠你太多,但雪娘不行。”
季卿:“大哥,我从未觉得你不如我,父亲母亲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亲子看待,至于好友,你是说于氏兄妹吗?他们接触我也只是为了得到季家的气运秘术。而且大哥,雪娘不是物品,她并没有主动选择你我。”
两兄弟沉默对视,季让惨然一笑。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从未赢过你,且让我最后赢一次吧。”
他闭上眼睛,身体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季卿确什么都没做,只叹了口气。
“至少她最开始选择的,是你。”
那年江边泛舟,温柔的小姐提醒了他注意防寒,转而便拒绝他的邀约,只为在游船上远远瞧一眼自己的未婚夫。这些事季让没必要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现在他已消散在天地间。
你心里五味杂陈,在季让彻底消失后扑过去抱住季卿,泪水滚落。
“卿卿,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莫名其妙提前下葬,现在又莫名其妙自爆,搞得你一头雾水。
季卿顺了顺你的发丝,“没呢,他在报复我们。”
“什么?”
“雪娘,我要走了。”
你不可置信从他怀里爬出来,“啊?”
“他以己身超度了我,雪娘,我要投胎了。”
……投胎?
你难以理解,恨不得把季让拼回来打成飞灰。
“卿卿,不行,你不能离开我!”
你拼命抱住季卿,他的实体却越来越淡,放在你头发上的手也逐渐失去重量,恐慌再次包裹住了你。
“雪娘,生死有命,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你我怎么照顾自己啊……”
你泪眼婆娑,又立刻伸出袖子抹去眼泪,生怕泪花模糊季卿的脸。
“卿卿,卿卿?”
季卿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明,到最后似乎张开纯想要说什么,但声音几乎轻到没有。
到最后,这片坟茔前只剩下你一人呆站在原地。
“卿卿……”
茫茫天地间你不知何去何从,最终昏倒在坟茔前。
后来你被开国公府的人带回去,开国公夫妇再怎么问你只会说自己不知道,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放弃,将你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放任不管。
再然后开国公府突然败落,江南的山林里也突然出现了一位女神医,只是这女神医虽然医术了得,但终其一生也只是孤身一人。
无后而终。
——end
23. 联姻的小姐
支线结局二:联姻的小姐、
妖异红绳汇聚成的图案、手上出现的离奇金色铃铛、还有季让对你莫名其妙生气的占有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你心里十分恐惧,强烈的求生本能叫嚣着让你远离这个男人。
于氏兄妹是季卿卿的好友,即便于幼阳可能跟卿卿有不清不楚的情感,但你总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你缓缓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位小姐的手上。
“嘶——”
于幼阳的手太冷了,不是那种完全没有温度的冷,而是冬日的冰窖,仿佛一块冰块在疯狂向外吸收着热源。你的手刚想往后缩,就被她紧紧拉住,连带着你整个人都扑到她的怀里。
“陆小姐,我们走吧。”于幼阳揽着你转身就走。
于月谷在月亮门后向季让微微拱手,季让的脸色在你转身的那一瞬阴沉下去,眼里的阴毒几乎要掩盖不住。
然而你什么都没看见,也没看见一阵风直接吹翻了他的油纸伞,连带着他也被吹得跌坐在地,狼狈的不行。
望着你的背影,他嘲讽一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这阵风?
“于小姐,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还没走?”你小声问。
然后努力在她的怀里挣扎,然而这位贵小姐力气极大,你怎么挣扎也只是被她死死禁锢在怀里。
“我们在等你。”她说。
你一愣,想起之前他们曾说会在后门等你,难道真一直在等?
“啊,那真是对不住。”你小声说,心里尴尬得不行。
拒绝他们的邀约,然后转身就跟丈夫的大哥离开,在他们眼里你该不会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风流寡妇吧?
“无事,嫂夫人,是我们未能取信于你。”于月谷体贴为你圆了面子,你冲他感激一笑。
兄妹俩将你安全护送到住所,因为之前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是你总感觉这位于小姐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
那不是好奇打量的目光,也不是看情敌的探究,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甚至于让你觉得有些冒犯的侵略性目光,仿佛你成为了她感兴趣的猎物。
“多谢二位送我回来,时候不早,二位也请回吧。”你站在小院的屋檐下向他们颔首,转身就要推门进去。
“嫂夫人,”于月谷叫住了你,“我们兄妹二人是季二的好友,季二生前曾留书让我二人好好照顾嫂夫人。”
你惊讶:“我相公怎么可能留书给你们?”
分明你嫁给季卿的这段时间他从没有向外界写信,更何况那时的季卿痴傻,他是连字也不认得,怎么可能给这兄妹二人留书。
于幼阳:“那时季卿还没有痴傻。”
你一怔。
“那、那他?”
季卿没有痴傻的时候……那得是好几年前了吧,那时你分明是他大哥的未婚妻,他又怎么可能留书给好友,让他们代为照顾你?
难道说那时他就已经对你……
于月谷:“嫂夫人,有些话季二现在说不出口,在下说出来也只会徒增你的悲伤,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你垂眸,眼神黯淡:“对啊,人都走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所以我们现在也要带你走,你应该能感觉到开国公府不简单,再继续待在这里你会很危险。”于幼阳说,“只要你想走,我们随时都能带你走。”
她撑着伞站在台阶下,伞沿微微抬起,露出的那双十分诡异的眼睛依旧让你有些不适。
“带我走?”你皱眉,“我必须要留在这里,我与季家联姻才能保全我的族人,如果就这么跟你们离开,他们怎么办?”
族人由死罪变为流放全靠开国公府那块免死金牌,若是你现在跟着这对兄妹离开这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听到流放族人病死的消息。
那是开国公夫妇拿捏你的借口,也是你身为陆家大小姐摆脱不了的身份和责任,作为联姻的大小姐,你根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逃走。
“嫂夫人难道就甘愿为家族所连累吗?陆家的族人没有哪一个是清清白白的,为了他们而留在这龙潭虎穴,值得吗?”
这是你第一次听到于月谷愤怒的语气,他似乎在为你不甘,又为你的妥协而铁不成钢。
“没有什么值不值,这是我的责任。”
你转身不欲再与他们多说,直接进入院子,顺便关上了门。
你不会跟他们走,至少现在不能。先不说你走后陆家的族人下场如何,单就是季卿的鬼魂还在开国公府,你就不可能弃他而去。
“卿卿,你想我离开吗?”你靠着门板询问,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动,树叶落到你脚边。
“雪、娘……走……”
“你想我离开?那你怎么办?”你抿唇,“如果我离开了,我想你的时候我怎么办?”
一双冰凉而细腻的手捧着你的脸,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卿卿,你有实体啦?”你连忙捉住那双看不见的手,却只感觉到一点皮肤的触感,随即居然直接穿了过去。
还是碰不到。
“雪娘、我们一起……”
你点头,“对,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独自一人离开!”
“……金铃……”
你歪头:“什么金铃?”
话音刚落就立刻想到先前你在池塘看到的金色铃铛,铃铛上的红绳还以一种诡异的图案飘在水面上,而那图案正是季卿卿红棺上的咒术。
“卿卿,你需要我拿到季让的金铃对吗?那串金铃对你有压制作用。”
“不——不、大哥……池塘……毁掉!”
他的声音越来越断断续续,像是快耗尽维持发声的能量,但你依旧能从他口中分析出他的意思。
“你不要季让的金铃,你是想让我毁掉之前在池塘里的那串金铃,对吗?”
“……嗯,毁掉、你……先跟他们走。”
“我可以走,但你必须要跟我一起走。”
风奖赏地亲吻你的发丝,你偏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狸奴。
暂时规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你立刻转身回房,身为寡妇,你很有寡妇的自觉,再加上你的婆婆也让丫鬟送来许多孝服,所以半个衣柜都是黑白二色的衣裙。
你选了一件低调的黑色花雨罗裙,还将头发又仔仔细细挽了一遍,就拿了把伞出门去。
“卿卿,帮我看看路上有没有其他人?”你说。
已经入夜,兴许是因为这场雨太过诡异,所以整个开国公府的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要度过这个不安的夜晚。
这也就方便了你再次外出,没过多久,你撑着伞回到刚才的那个池塘。只是你还没有走近,就远远看见了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手里正拿着那串金铃。
他没有撑伞,发髻散乱,黑发披散又被雨水淋湿,看上去十分狼狈。
是季让,现在狼狈的他全然不似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体面大公子,而像一条落败绝望的狼犬。
察觉到你的靠近,季让掀起眼皮看了你一眼,又低头:“啊,是雪娘啊,你回来了。”
自来熟的语气让你不适,刚才你没有选择他,现在又眼巴巴凑上去,这实在是违背你的原则,于是你站在原地不动,轻声问:“大哥,现在还下着雨,你在这里作甚?”
完全没有靠近替他撑伞的意思。
“雪娘,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弯弯绕绕吗?”季让举起手上的金铃晃了晃,“你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对吗?”
与人交易最忌暴露底牌,所以你没有说明来意,即便季让猜到你也不回答,只静静站在原地看他想做什么。
“碎金铃,冤魂开,我又何尝不想?”
他把手上那串金铃丢在地上,然后搬起旁边的大石头狠狠砸下去,等到石头移开,金铃完好无损。
你沉默。
凭季让的力气和大石的重量都不能打碎金铃,如果让你来就更不可能,季卿卿打算让你怎么摧毁?
用牙咬?
不能吧……
“阿卿呢?他应该在吧。”季让抬眼在你身边寻找,然后定格在一处,微微一笑,然后向你走来。
他和季卿是同胞兄弟,常人看不到季卿的鬼魂,但他能看到。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神智清醒的弟弟,季让微微一笑。
“阿卿,看来必须要你亲自来。”
他居然直接把金铃递了过来,一只看不见的手接过金铃,然后金铃悬浮着飘到你面前。你伸出手,金铃缓缓落到你掌心,你还感觉到冰凉细腻的指尖在你手心眷恋的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金铃寸寸碎裂,你手一抖,碎片零零碎碎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恍惚间听到有布帛纸张碎裂的声音,因时间而变小的雨瞬间变大,甚至比之前还要猛烈,仿佛这片土地的污秽终于暴露,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想要降下雨水冲刷。
“看,碎了。”季让轻声说,“阿卿,你们自由了。”
你听到狂风裹挟着怒号飞上天际,男男女女的尖叫和畅快的笑声瞬间包裹了这片天地,季让脸色越来越白,唇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雪娘应该都猜到了吧?”他抬头看向天际,眼眸里氤氲一团又一团的黑气,“开国公府的厉鬼太多,季家的先辈双子有多少是死在秘术之下?什么维系家族的荣耀?什么传承季家的血脉,我季让偏不愿意!”
你面露惊骇,有些担心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那下一刻你就不担心了,因为旁边缓缓走来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
是季卿。
神志清明的他静静看着自家大哥,他面色苍白,嘴唇却红的妖异,活脱脱一只艳鬼。
“雪娘,离开吧。”他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季让也停下狂笑,看向你:“雪娘,离开吧。”
兄弟俩同时看向你,你摇着头后退:“我走了卿卿怎么办,更何况我还有我的族人,他们还尚未安置。”
你心中十分不安,开始怀疑季卿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带他来碎金铃,然后再把你送走。
“你的心太过摇摆不定,”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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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不忍摇头,“弟妹,没人告诉你吗?陆家只剩你最后一个人了。”
你蓦然睁大双眼。
“户部尚书犯的是灭门死罪,即便开国公府用一块免死金牌换你们的命,但帝王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而陆家的族人早在流放后的一个月内尽数死去,且大半都是自戕。”
得知这个令人崩溃的消息,你脱力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季卿立刻扶住你的肩膀。
“不可能,你骗我!”你摇着头大声说。
那你清楚季让说的都是真的,他现在没有必要骗你。
族人全灭都真相让你大受打击,偏偏此时于幼阳冒雨从月亮门外走来。
季卿把你交给于幼阳。
他说:“带她走!”
你心中凄惶,于幼阳的力气太大,你根本挣脱不开,竟硬生生被她向月亮门拖去。
“卿卿,为什么让我先走?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走的吗?”
季卿一身红衣站在雨中,季让与他并肩而站,两兄弟沉默看向你,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
恍然想起当时季卿根本没有回答,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一起走。
一颗心不能被分为两半,他们一个是你前未婚夫,一个是曾经恩爱的相公,你却感觉心脏被他们撕扯。
“陆小姐,节哀,这是季家两位公子和开国公府都恩怨,他们不想你被牵扯进来。”于幼阳说。
你还想挣扎,她却一个手刀切在你的后脑,让你瞬间失去了意识,被强行带离了开国公府。
不对啊……你是联姻的陆家大小姐,可现在陆家只剩下你最后一人,那你算什么?
雨声越来越小,狂烈的风雪撕卷着整个京城,恍惚间你听到有人微微叹息,在你手腕系上一串冰凉且会发出脆响的东西,没过多久四周开始发出木材燃烧的脆响。
怎么了……
火光冲击照亮了半个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驶出城,消失在了黑夜里。
一年后,你盘腿坐在尼姑庵的梅花树下,乌发披散,神情倦怠。
那夜开国公府大火,除了于家兄妹所有人都死在了里面,于家兄妹重伤昏迷,索性保全了性命,就此隐居江南小镇。
你身处的尼姑庵,刚好就在这座小镇。
那场大火结束后,于氏兄妹硬生生在床上休养了三月有余,只是于幼阳刚能下地走路,就又投入到家族事业中,忙得脚不沾地。
相反,那与她伤势差不多的于家大公子于月谷竟是到现在都没能养好,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天比一天衰弱。
你全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个猜测,但又懒得开口。
这大概就是那对兄弟让于幼阳带你离开的报酬吧。
“陆小姐,你今天有好好给梅花树浇水吗?”
尼姑庵门口来了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女子长发竖在脑后,打扮得干净利落。
正是已经完全掌控于家的于幼阳。
“嗯。”
你懒懒点头,然后看着梅花树发呆,开始猜想自己能不能熬到它开花的时候。
“那就好。”于幼阳在你旁边坐下,视线不自觉落到了你手腕的那串金铃上。
那日她带你离开后,这串金铃居然凭空出现在了你的手腕,旁人无法触碰,更无法摘下。你却淡定接受,从没有取下来过。
她知道,你在等人。
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世家贵女生来就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你早已把陆家的族人看成自己的责任,同时也在相处过程中把季卿彻底放进心里。现在家族被灭,季卿杳无音信,你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这一绷,就是一年。
兴许是这样的坚持在消耗你的生命力,一月前于幼阳就已经发现你的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你已经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再走不出来,她只好让人每天监督着你的饮食起居,并且听从大夫的建议让你养成习惯。
说不定能勾起你对生活的兴趣。
然而,根本没有效果。
你晃了晃手上的金铃,问于幼阳:“于小姐,你说这是谁的呢?”
于幼阳摇头,其实她把你送出城后又立刻返回开国公府,目的是为了拿季家兄弟手上的气运秘术。拿到秘术后她本应尽快离开,去鬼使神差地想要知道季家兄弟的下场,这才身受重伤。
也正因如此,她亲眼见证了季卿的灰飞烟灭,只是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你。
“我不知道。”于幼阳说。
你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谁的都不重要,不是吗?”
于幼阳看向你。
“于小姐,这是你的决定,我无从干涉,”你感觉身体的力气逐渐流失,卷带完全包裹住了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干涉我,好吗?”
强行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太累了。
两天后,江南小镇的尼姑庵悄无声息死了一位女客。
一月后,京城城郊起了一座新坟。
是夫妻合葬墓。
——end
24. 真心
真心、
比起这对你完全不熟悉的兄妹,把你送回来,并且还曾是前未婚夫的季让更让你觉得有安全感,于是你站在伞下微微摇头。
“于小姐,谢谢,但不必了。”你唇角挂着温和的笑,“这太麻烦你们了,况且我与大哥清清白白,何来男女大方之说?”
虽说他们曾是相公的旧友,但在此之前你与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更何况季卿卿脑子已经坏了好几年,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在不在。
在这繁华过眼的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表面情谊。
“既然如此,是我二人唐突了。”于月谷无奈叹了口气,“只是这雨实在古怪,还请二位小心。”
于幼阳默默将手缩了回去,任由其垂放在身侧,透明的雨水顺着她的食指滴落,好像在疯狂远离让它们惧怕的东西。
两兄妹站在月亮门前,静静注视着你和季让离开的背影,你能感觉于幼阳的视线从未从你身上移开过,这让你不禁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弟妹,可是觉得这风吹着有些凉?”季让关切询问,他的心情自你做出选择后就十分美妙,温和得不行。
你微微摇头,生怕他突然脱下外套给你披上,虽然季让给外人的感觉都是温和守礼的儒雅公子,但你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窥见了他疯狂压抑着的内心——像是个胀得鼓鼓囊囊的皮带子,只要略微用力就能把周围人炸得全部飞出去。
“若是觉得凉可直接同我说,我们脚步快些。”季让说。
你一愣,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回答,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心虚。
主要是自从你与他再次相遇,这人方方面面都太过匪夷所思,完全不能带入正常弟妹和大伯哥的关系。
于是你只好沉默与他一同撑伞,暴雨持续落下,但随着季让周身越来越温和的气质,雨势似乎在渐渐变小,以至于到了你的小院门口,雨已经完全停了。
“感谢大哥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大哥也请回去安寝吧。”你站在屋檐下,季让则依旧撑伞在台阶下仰头看你。
“好。”他点头,向你微微一笑,“夜安。”
你也笑:“夜安。”
然后转身进入院子关上大门,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你感觉一阵风从门缝吹过,于是试着轻声开口:“卿卿,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就连风也无视了你的问话。
“卿卿,你在生气吗?”
气你选择了觊觎你对你有私心的季让,气你选择了那个你曾经的未婚夫,而非季卿的好友于氏兄妹。
风依旧没有回答你,只是门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闷哼声,这时你才反应过来季让居然刚才就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靠着门的你立刻起了一层白毛汗,不知道他在外面听到了多少,于是你缓缓靠近门缝,试图找寻那闷哼声的来源。
刚才你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眼下有滴答的雨声,他应该没有听清吧……
哪成想刚刚靠近门缝,你就对上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
“啊!”
你被吓得后仰,下一秒门扇从外面打开,季让立刻冲进来扶住你的肩膀,这才没让你摔在地上。
你怕得不行,立刻抬眼去看季让的脸,发现他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不是跟刚才那只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
“刚才那里有一只红色眼睛!”你指着门口,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稳。
“嗯,别害怕,它现在已经被我赶走了。”季让为你顺气,安抚惊魂未定的你。
“那到底是什么?开国公府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你深呼吸好几口,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感知风的存在,没想到季让认为你这是在求助,居然直接包住了你整只手。
“别怕,雪娘,别怕。”
他的手热得吓人,你的手背被他包裹,居然还能感觉出湿润的触感,黏腻又温热。
你不知道他手上潮湿的水液是什么,你只知道你们现在的动作并不光彩,于是你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在裙摆擦了两下。
季让脸上难看一瞬。
“大哥,我没事。”你声音晦涩,开始害怕季卿卿看到这一幕会发疯。
想到这里,你又不自觉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补充道:“大哥,请自重。”
季让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眸低垂,落寞至极。
“雪娘……”
你听不得他这样叫你,更何况你隐隐感觉风在玩弄你的发丝——季卿卿回到了你的身边。
所以此刻的你极力想要转移话题,避免季卿卿生气。
余光撇到他手上的一抹红,你说:“大哥的手怎么会突然受伤了?难道是刚才那鬼怪所致?”
季让漫不经心看了眼手是心的血,扯唇一笑:“你担心了?”
你一阵无语,刚想出声反驳,他又突然对着你说:“阿卿你看,她担心我。”
“什么?”
你话音刚落,耳侧便有一阵风擦过去,带起你两缕发丝,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被掀翻在地。
“啊,卿卿——”
你连忙想去制止,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在原地,只能任由那看不见的相公和大哥殴打在一起。
风声与肌肤相撞,声音拳拳到肉,你不由得有些担心。
当然,你担心的不是季让,而是身为鬼魂的季卿。
想起之前那口诡异的红色棺材、池塘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金铃,季让身上的谜团太多,万一他有什么能伤害卿卿的东西怎么办?
“卿卿,你们不要再打了!”
你只看得到季让,而现在的季让唇角带伤,在充满雨水的地里摔来摔去。
即便如此他也仍有反抗的能力,时常能够打中那看不见的人。
他看得见季卿。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没有下死手,你微微松了口气,仍在不停呼唤季卿的名字。
“雪娘,别叫他名字了,你叫他一声他打我一下。”季让抽空说。
你想,怎么不打死他算了?
于是口中的名字没停过,季让一阵无语,借着季卿侧身的空档转身就跑,手腕上还系着个东西。
“雪娘,跟我来——”他说。
你看清楚他手上的金铃,那清脆的铃铛摇晃两声,你眼前忽然出现了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正是季卿。
你还没来得及惊讶自己终于能看见季卿的样子,就发现他的身体若隐若现,在铃铛声音响起后猛烈摇晃了两下。
“卿卿,你怎么了?”
你连忙过去扶住季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鬼的原因,此刻的他脸色惨白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金、铃——”
季让已经跑出去很远,金铃的声音逐渐听不见,季卿的身影也慢慢消失。直到你彻底看不见他的模样,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你才回过神来。
绝对是季让手上的金铃有问题!
你立刻提步向季让的方向追过去,小跑的过程中感觉有一阵风一直包裹着你,你知道是季卿也跟着来了,于是追季让的心又坚定了些许。
你知道季让这是在诱导你们二人过去,你也不管季让此举是为何意,如若真有危险,卿卿绝对不会让你过去。
追着季让到了府内祠堂前,兴许是因为之前风雨交加,整座府都静悄悄的,你路上没有碰到哪怕一个人,现在站在祠堂前更是阴冷非常。
“卿卿,他进去了对吗?”你轻声问。
祠堂本应是供奉先祖的宝地,但光是站在门口你就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仿佛里面关押着无数头狂暴的巨兽。
季卿轻轻推了下你的后腰,表示自己会一直在你身后,你心中微定,然后坚定踏进祠堂。
无论如何,你来都来了,就算季家先祖个个都复活,你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他们的后辈季让先创的祠堂,你只是来提醒他而已。
祠堂里的香油味很浓,但你人在香油味的掩盖下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那是一种血液存放很久后腐烂变质的味道,即便有香味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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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嗅觉特别灵敏的你还是闻得出来。
在开国公府这段时间你从来没有来过祠堂,所以你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觉这里的异常——祠堂一般只安放牌位,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味?
而且这种血腥气味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形成,只会是长时间的留存或者每隔一段时间续上新鲜血液才能有的气味。
难道这座祠堂其实是个献祭地点?
“卿卿,他在哪里?”你轻声问,不敢惊动油灯里燃烧的烛火。
风从身后吹来,提示你继续往前走,于是你绕开供奉牌位的香案,转身就被突然伸来的手按在墙上。
“弟妹,他还真舍得让你过来呀?”
季让的手臂横在你脖颈,嘴角居然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你早知来祠堂会遇到他,在离开前就往袖子里藏了一把短匕,趁着他说话的机会,你立刻用右手拔出抵在他的小腹,低声威胁:“大哥,注意危险。”
季让被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随后居然直接笑出了声。
“阿卿,你是怎么照顾你媳妇的?怎么能让世家养出的贵女碰刀剑呢?”
他笑着把抵在你喉咙的手臂放下来,然后举起两只手放在耳边,表示自己暂时没有攻击性。于是你握着短匕的手慢慢收回,只是依旧牢牢握在手里,警惕他的一举一动。
“雪娘,不用这么警惕,现在这祠堂只有我们三个人,”他说着,一顿,然后看向你旁边,“不对,是两人一鬼。”
风呼呼在他耳侧划过,他却恍若未觉,继续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常见,现在我允许你问我两个问题,作为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你冷脸看他,他挑眉,然后抬手摇动了腕间的金铃,下一刻你旁边渐渐显现出季卿的身影。
“雪娘,问吧。”季卿说。
你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季卿,自从嫁给他以来,你从没见过他这样清明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几年前那个东风季月的开国公府二公子,你未来的小叔子。
陌生而熟悉。
你突然有些心慌,于是你强行按耐住自己的心慌,然后问季让:“开国公府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怪事?”
季让:“我们脚下站的这片土地曾经镇压了一位怨气冲天的女官,住在这里的人如若没有防御法器,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行尸走肉,最终化为地缚灵。平时如若不去打扰,地缚灵只会自我封印,但因为这场雨,地缚灵的怨气被勾起,会出现这么多怪事。”
你抿唇,唇线绷紧,在知道脚下甚至四周有无数怨魂后心猛得跳了跳。
“那季卿因何而死?”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哦弟妹,你真的要问这个?”季让微微歪头,藏在黑暗里的脸流露出几分乖戾。
“对。”你坚定地说,毕竟你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问了。
“因为开国公府历来都有次子献祭长子获利的传统,季家初代先祖为了获取气运,于是把祖宅建在这片凶恶之地上,通过献祭血脉相连的亲人将凶恶之地的怨气转化为气运,所以才会季家才会代代出人才。”
你心中一跳,看向旁边的季卿,他点头默认了季让的话,然后指向香案。
“那上面,都是双人牌位。”
你转身走到摆放季家历代先祖的香案面前,季家人数众多,能进祠堂上香案的都是凤毛麟角,甚至有好几个连你都能叫得上名号的大人物,只是每位大人物的牌位旁边都放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牌位。
同姓,同字辈。
都是被献祭的那一方。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脑内思绪杂乱,以至于你甚至没注意到季让的离开。
良久,季卿叹着气将你拥入怀中,轻轻地说:“雪娘,这是现实。”
但随着季让离开带走了金铃,季卿的实体也逐渐变为虚幻,最终香案前只留下你一个人,你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开国公府的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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