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真千金归来后，全家悔断肠》 第125章 要培养一群跳大神的 她没有提前和负责准备伴奏的老师交流，而是拿着自己带来的小鼓，轻轻的敲击了起来。 指尖在鼓面上敲击出一串低沉而有力的节奏，鼓声在空旷的舞台上回荡，仿佛带着一种原始的呼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她开口低声吟唱了起来。 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歌声与她平时说话时清亮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仿佛从胸腔深处涌出，带着一种深沉的力量，直击人心。 “她的声域竟然这么广？”赵团长忍不住感慨到。 随着歌声的起伏，她的身体也开始舞动。 舞姿并不复杂，却充满了民族特色。红绸带在她的腰间随着舞姿飘动，仿佛一条灵动的火焰，点燃了整个舞台。 台下的领导们起初还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但随着她的表演逐渐展开，他们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 就连之前那位对姜晴晴嗤之以鼻的领导，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笔，专注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应卉清坐在台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晴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微微上扬。 难怪姜晴晴要坚持面试舞蹈演员，她的确有两把刷子。 她能同时兼顾好几项却有条不紊，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一舞毕，姜晴晴的脊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最后一个动作定格时，她手中紧攥的鼓槌还在微微震颤。 台下静得能听见她急促的喘息，汗珠顺着下颌滑落在鼓面上，在木质纹理间晕开细小的水痕。 "啪——" 不知是谁先拍响了手掌，紧接着整个会议厅如同被点燃的爆竹，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先前嗤笑她的领导此刻涨红了脸，手掌拍得比谁都用力。 赵团长摘下老花镜反复擦拭，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动："好！这才是民间艺术的魂！" 应卉清也跟着站起身来，用力的鼓掌。 不仅仅是为了姜晴晴的精彩表演，更是有那么一瞬间，应卉清恍然间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记忆。 "谢谢...谢谢老师们！"姜晴晴抱着鼓深深鞠躬，尾音打着颤儿。 她缓缓地退下了台，应卉清看见姜晴晴偷偷用袖口抹了把眼角。 可是在最开始的激动过后，关于姜晴晴的去留问题，却让领导们争论了好久。 应卉清抱着一摞文件走到团长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您这是要把歌舞团改成民俗博物馆？"副团长把茶杯墩在桌上，青瓷盖碗跳起来又重重落下，"咱们歌舞团本来就不是主攻民族舞的，您要培养她，那总不能就让她一个人又唱又跳吧？是不是还得招几个和她一样跳民族舞的？本来经费就有限，现在还要养群跳大神的？" 赵团长钢笔咔哒一声拍在办公桌上："什么叫跳大神？你现在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小姜那支腰鼓舞，你当只是花架子？那是能上文化交流周的东西！" 应卉清贴着墙边静静的听着，透过门缝，依稀能看到副团长来回踱步的身影。 他似乎很焦躁，指着桌上的一摞文件说道："您看看这经费表！" 副团长的声音突然掺了三分苦意："光是您外孙女上次参演时定制的舞服就......最后还让那姓应的几剪子就剪成了破布。” 应卉清心头一紧，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应聘人员档案。 姜晴晴的考核表正巧露在最上面，照片里的姑娘穿着褪色布衫，冲着镜头笑出一对浅浅梨涡。 人有梦想是好，可是往往梦想在现实面前却不值一提。 里边的二人还在争执着。 赵团长据理力争："参演的舞蹈服本就是消耗品！五年前排练的荷花舞，二十套纱裙演完就霉烂了，当时怎么没人说浪费？" 副团长捏着青瓷杯盖转了个圈，继续坚持道："今时不同往日。上个月刚传达要缩减文艺口开支，别轮到您外孙女，您就......" "跟她是不是我外孙女没关系！"赵团长猛地一拍桌子，玻璃台板震得嗡嗡响。 门外的应卉清正要叩门，想着进去劝劝。 毕竟那件舞蹈服是自己损坏的，进去解释一番，好歹能分担点火力，却忽觉背后有团温热的影子。 转身，正撞见姜晴晴缩在走廊阴影里，脚上陈旧的布鞋正无意识地碾着墙根浮灰。 见她回头，姜晴晴慌忙把攥出褶子的车票往身后藏。 应卉清有些无奈一笑，走上前对姜晴晴打了声招呼。 温声询问：“别的面试人员都走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姜晴晴小声回应：“我手里没什么钱，住不起招待所。就想着在团里等会儿结果，要是今晚能出结果，我今晚就连夜坐火车回去，给家里报信……” 说着？她就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应卉清心想，她肯定也是听到里头二人的争论了，认定了自己留不下来，只是心里却依旧有一丝丝希望。 应卉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着急，现在还没有结果呢，要不然我先帮你找个招待所？你住下来了再说。” “不不不。”姜晴晴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卉清姐，我不能麻烦你。” 应卉清一愣：“你还记得我？” “当然。”姜晴晴抬起头来：“对着应卉清绽放出一个笑容，其实这次村里能推荐我来参加应聘，就是因为，听说了你也在歌舞团工作……” 话没说完，门内突然爆出副团长拔高的声调："那会儿是什么光景？现在讲究的是稳中求进！您非要捧这野路子，赶明儿政策变了......老团长啊，您可千万别犯糊涂。今儿个允许上台表演民族舞，明个兴许就不允许了。费了那么大精力培养出个人来，结果却拿不出手，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 应卉清瞥见姜晴晴猛地咬住下唇，指甲盖深深掐进车票里。 她其实不想和姜晴晴说太多团里的事，怕给了这姑娘希望，又让她失望，便想让她先去休息。 第126章 换个理由把她留下 "招待所的事......"应卉清话刚起头，就见姜晴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高马尾扫过褪色的棉袄。 "村里开证明时，支书给垫了五块钱路费。"姑娘从裤袋掏出个蓝布手绢包，层层揭开露出几张毛票，"够我在火车站条凳上凑合半宿，到点了我就走。” 她苦涩一笑：“我也知道我是痴人说梦了，卉清姐，我先走了。” 门内突然安静下来，木门终于吱呀一声敞开。 副团长大步流星往外走，呢子大衣带起的风掀飞了应卉清手里的文件。 看到姜晴晴仍站在应卉清身旁，副团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责怪这个突然出现的乡下姑娘打乱了团里的计划，还让他与赵团长发生了争执。 姜晴晴被这目光刺得后退了半步，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眼眶微微泛红。 她连忙蹲下身，帮应卉清整理散落一地的文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卉清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或许歌舞团真的不适合我。” 应卉清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中不忍，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匆匆走进了团长办公室。 赵团长正坐在办公椅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 他原本就略显苍老的脸庞显得更加疲惫。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对应卉清勉强一笑：“小应啊，有什么事吗？” 应卉清将整理好的应聘人员资料放在赵团长面前，低声说道：“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关于姜晴晴的事……” 赵团长叹了口气，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小应啊，你是知道的，我非常欢迎各路人才来我们歌舞团。可是如今的情况……”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赵团长心里其实很想留下姜晴晴，但和副团长的争论持续了这么久，始终没有达成共识，此刻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副团长的意见也代表了团里大多数人的看法，培养姜晴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资源的倾斜，往往会引发更多的不满。 赵团长此刻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决定。 姜晴晴这个人，他是留不住的。 应卉清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那如果换一种理由把姜晴晴留下来呢？” 赵团长诧异地看向她：“来团里工作，要么会唱歌，要么会跳舞，要么有点别的本事。她的本事已经展示完了，现在再找别的理由，恐怕也没人会买账。” 应卉清目光坚定，继续说道：“或许姜晴晴可以做其他的工作，比如像我一样，不再上台表演，而是做幕后的工作。”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切，“她年轻，肯吃苦，学东西也快。团里负责幕后的部门不是一直在缺人吗？给她一个机会，也许她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赵团长沉思良久，手中的烟蒂渐渐燃尽。 赵团长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应卉清：“所以你的意思是，先给她安排别的岗位，如果她后续表现得好，再让她上台表演？” 应卉清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既然团里现在没有额外的精力培养姜晴晴，却又不想失去这样的人才，那不妨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即便是做幕后工作，对个人能力的提升也是很大的。只要姜晴晴自己肯努力，我相信她一定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上台表演的机会。只要有机会站到人前，姜晴晴自然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团里也有足够的理由培养她了。” 赵团长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你说得倒也没错，这样确实可以。你等着，明天我去和团里的领导开会商议一番。”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门缝看向门外，姜晴晴正紧张地揪着袖子，低着头站在走廊里，像一只等待命运宣判的小鸟。 “那个小姑娘……” 应卉清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她是从辽省来的，手里没什么钱，来的路费还是村支书给凑的。她本以为自己没希望了，已经买了车票准备走。” 赵团长闻言，摆了摆手：“先别着急了。你安排一下，让她找个地方先住下，经费由团里报销。车票你帮她退了吧，别浪费。” “好。”应卉清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她走到姜晴晴面前，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总算是给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团长是真心看重你的，等明天开会，他一定会力排众议。你就别着急走了吧。” 姜晴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声音有些哽咽：“卉清姐，多谢你。其实我们两个也不算很熟，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帮我……” 应卉清笑着牵起她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走吧，我先带你去找个招待所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应卉清在歌舞团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安顿姜晴晴住下后，又帮她准备了一些洗漱用品。 看着小姑娘一直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应卉清忍不住笑了：“怎么了？难道是不敢自己一个人住？要不我陪你？” “不不不！”姜晴晴连忙摆手，脸微微泛红，“我不是害怕，我就是……” 她低头扫了一眼应卉清给自己买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小：“这会不会太浪费了？虽然是团里报销，可我刚才听到团里经费也紧张……” “没关系，就算是我自己的。”应卉清语气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且你进了团里工作，这些东西以后都能用得上，算不上浪费。” 姜晴晴一听更急了，连忙从口袋里翻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纸币，小心翼翼地捧到应卉清面前：“不行的，卉清姐，怎么能让你帮我出钱呢？我还给你……” 应卉清无奈地笑了笑，拉着姜晴晴在床边坐下：“好了，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进了团就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能够上台表演。”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鼓励，“团长是看重你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行。” 第127章 你瞒不过我 姜晴晴羞涩地点了点头，再三道谢。 应卉清见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姜晴晴目送应卉清离开，直到确认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转身拿起床头上的座机听筒，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姜晴晴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她低声说道：“应卉清已经在团长那边帮我说过了，她帮我争取的机会，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对面的女人轻哼一声，语气冷淡：“那就好。之后你就等我消息吧，先待在应卉清身边，好好讨好她，别让她对你产生怀疑。” 姜晴晴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迟疑：“可是……我明明可以通过唱歌顺利通过面试的，为什么非得让我选我不擅长的舞蹈呢？” 女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歌舞团那帮人，一向势利眼。你要是太顺利进去了，无依无靠，回头他们看你没有背景，照样会欺负你。即便应卉清念着旧情，可到底跟你不熟，也未必会帮你。倒不如先示弱，搭上应卉清这条船，给她留下柔弱的印象。以后她自然会照顾你，也更方便你和她拉近距离。” 姜晴晴轻轻应了一声，但心里却翻涌起一阵愧疚：“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她。” 对面的女人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姜晴晴，搞清楚你现在的立场！如果没有我的那封信，你连来沪市的机会都没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里的弟弟还指望着你挣钱给他攒彩礼。你要是不能在歌舞团站稳脚跟，就只能滚回乡下去，被你家里人安排嫁给那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 姜晴晴被这番话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反驳，连连应声：“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背叛你的。” “啪”的一声，电话被对面的人挂断了。 姜晴晴握着听筒，呆坐在床上，眼眶里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 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沉沉，仿佛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周振邦看着应思雨挂断电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见应思雨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自顾自地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燃起。 他大步走上前，抬手打翻了应思雨手中的苹果，厉声呵斥道：“你什么意思？” 苹果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应思雨却丝毫不慌，反而阴测测地笑了笑：“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应卉清过好日子？”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周振邦的心里。 周振邦的脸色更加难看，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他死死压抑着内心那股恨不得一拳砸在应思雨脸上的冲动，牙关紧咬，低声怒喝：“应思雨，她可是你姐姐！” “姐姐？”应思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被周振邦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 她双手优雅地交叠，轻轻放在膝盖上，而后缓缓开口：“振邦哥，你我暗中勾结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可曾有哪怕一秒钟，把她当成过我的姐姐？当初你明明娶了她，却又对我百般宠溺纵容，那时的你，心里可有把她当作我姐姐？” 到底是在文工团浸淫多年，即便应思雨能力着实不怎么样，可到底还是打下了一定的底子。 瞧着她那优雅从容的仪态，恍惚间，还真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已然是个功成名就的舞蹈家。 不过这种错觉在周振邦的脑海中仅仅残留了片刻就转瞬即逝，残酷的现实很快便如一盆冷水，将他的神志彻底浇醒。 他眼神冰冷如霜，死死瞪着应思雨。 “应思雨，收手吧。你难道还觉得自己现在的下场不够惨吗？” 应思雨冷笑一声：“我都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差到哪儿去？周振邦，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那点算计。你是不是私下里已经见过应卉清了？” 周振邦闻言，心中猛地一震，整个人瞬间愣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之前与应卉清见面的事居然又被应思雨知道了。 一股强烈的毛骨悚然之感瞬间袭来，他只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在监视我？”周振邦气得怒吼出声。 “算不上监视。”应思雨不紧不慢地掏了掏耳朵，仿佛被周振邦的怒吼吵到了一般，“只是那天下午，张老师找我谈话，非得让我好好跟你聊聊，让你别因为私人恩怨闹出乱子，影响他在学校的正常工作。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只能满大街找你，巧的是，就在那咖啡厅瞧见你了。” 说着，应思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振邦哥，我倒是挺好奇的，一次次被应卉清拒绝，这滋味想必不怎么好受吧？” 周振邦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底最脆弱的那块地方，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别过头去，像是在回避应思雨凌厉的视线：“我和应卉清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就算容不得我说三道四，可我不也已经说过很多回了吗？怎么，你现在还想跟我讲道理？”应思雨眼神中满是讥讽，直直地看向周振邦。 “振邦哥，你难道忘了？以前你和姐姐还是夫妻的时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要跑来跟我说，就连你们同房的时候，你都跟我抱怨姐姐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女人味。” 周振邦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冲上前，一把捂住应思雨的嘴：“你别再说了！” 应思雨奋力挣扎着，一把推开周振邦：“行了！咱俩谁也别在对方面前装模作样，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心里那点算计瞒不过你，你那点心思我也一清二楚。” 第128章 她不会害人 应思雨这一番话直直戳中了周振邦的要害，周振邦顿时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周振邦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脸上露出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直白地开口道：“没错，应卉清现在确实有利用价值，她发展得很好。要是我能跟她复合，她带给我的利益远远超过你。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积德？”应思雨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尖声大笑起来。 周振邦满脸惊讶地盯着应思雨，就在他觉得应思雨快要丧失理智的时候，应思雨突然开口了。 “就凭你我二人做过的那些事，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了，你现在居然跟我谈积德？” 她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狰狞而凶狠，恶狠狠地瞪着周振邦。 “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就凭你以前对应卉清做的那些缺德事，她根本不可能原谅你，你也别想从她那儿捞到任何好处。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你还不死心，就等着付出比现在惨烈千倍万倍的代价吧！” 周振邦气得七窍生烟，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如此心肠歹毒！” 他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回急促地踱步，搜肠刮肚地想着各种说辞，想要阻止应思雨这个疯狂的念头。 但残酷的现实却摆在眼前，如今的应思雨，即便没完全疯，也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了。 就算他把嘴皮子磨破，应思雨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无奈之下，周振邦只好换个思路。 他缓缓走上前，在应思雨面前蹲下，尽量放缓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咱们商量商量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如愿到张老师身边进修了嘛。虽说以后可能没办法再有正式工作，但只要你好好跟着他，给足了他在学校里的面子，他往后肯定能给你安排个不错的活儿，说不定还能留在学校里。至于钱，我也能给你。你就别再去害应卉清，也别阻碍我了，行不？” 可应思雨根本不为所动，语带不屑地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给点利益就能解决问题？” 她脸上满是怨毒：“我恨不得应卉清死！” 周振邦大惊失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咆哮道：“应思雨，你疯了！” “那又怎样？”应思雨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应卉清一起下地狱！” 周振邦眯起眼睛，缓缓摇头。 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劝说应思雨回头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应卉清的，绝对不会！”周振邦咬着牙说道。 似乎为了给自己找点正当理由，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没能好好对她，现在，我只想补偿她。”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应思雨只觉得可笑至极，“明明就是贪图利益，却非要给自己找个深情的借口，你可真虚伪。还有，周振邦，你清醒点吧！你以为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只是一场意外？你猜猜，这里面有没有应卉清在背后搞鬼？” 周振邦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最后之所以会被带去调查，是因为应卉清从徐旭方那里录到了关键谈话。 可应思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周振邦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自欺欺人般嘴硬地说道：“就算是应卉清提供了录音又能怎样？你别妄想改变我的想法。” “当然。”应思雨微笑着点头，“我就是想提醒你你下，你猜之前文工团那个，怎么突然就被找回来了呢？你再想想，如果中间没人牵线搭桥，就算因为她病重被特批回城，就以她那情况，又是怎么联系到组织上的呢？别忘了，她可是个被下放的‘黑五类’，她的话要是没人帮忙佐证，根本不会有人信。” 如果说之前应思雨的话还只是隐隐约约的暗示，那么此刻，她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把话挑明了。 她这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周振邦，正是应卉清在其中暗中运作，牵线搭桥，才能让那个人顺利回城，并且该让她在回城之后指认了那么多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一群人才全部被拖下了水。 以至于张正安至今还被关在看守所里，只能等着审判，捞都捞不出来。 周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站起身，拼命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的，应卉清她没有那么重的心机，就算她有，也不至于用这些手段来害人啊。” 应思雨一脸鄙夷，像看傻子般看着周振邦。 他难道真的天真地以为应卉清还是当年那朵纯洁善良的小白花？ 还是说，他觉得应卉清下放了整整五年，回来之后还会像过去一样蠢？ “你醒醒吧！”应思雨冷冷地说道，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周振邦最后的幻想，“就算应卉清一开始没想过要害你我，但事实就是，我们被牵扯进来了。而且我必须提醒你，她的举动对我们而言，不算害人，只能算是报复。” 事到如今，应思雨也顾不上再遮掩什么了。 她做过的那些坏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应卉清的报复也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比起此刻还心存侥幸的周振邦，应思雨反倒坦然了许多。 她曾经害过人又怎样？反正她的目标无比明确，只要自己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不让应卉清有消停日子过。 周振邦整个人像瞬间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瘫坐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头，用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过了许久，他依旧一副难以接受现实的模样，双手撑着地板，费了好大的劲才艰难地站起身来。 “我不相信，除非我亲眼认证。” 虽然周振邦嘴上态度依旧强硬，可应思雨敏锐地察觉到，他已然是强弩之末，如今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了。 应思雨也不再逼迫，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说：“好啊，那你就去查证吧，我不拦着你。” 周振邦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应思雨一眼，随后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第129章 过度的善心未必是什么好事 应思雨望着紧闭的房门，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有一种预感，周振邦很快就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且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反悔了。 姜晴晴的事情，在第二天便有了定论。 这次应卉清所提的建议，团里的领导们几乎无人反对。 应卉清得知这个结果后，心里也满是欢喜，迫不及待地就准备去给姜晴晴打电话，好让她第一时间知晓这个好消息。 可她刚转身，迎面就撞上了副团长。 副团长看上去明显情绪不高，应卉清瞧见这般情景，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提的建议让副团长心里不大痛快，于是赶忙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 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见副团长说道：“你这次，算是给团里引进了一个相当优秀的人才，干得不错。” 听副团长这话，满满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丝毫听不出有什么虚假的成分，也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消息。 应卉清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开口回应“您过奖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副团长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副团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应卉清，“总是这么热心地帮别人，可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 应卉清又是一愣，满心疑惑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姜晴晴有什么问题啊？” “那倒不是。”副团长缓缓摇了摇头，“这个姜晴晴，我们已经详细了解过她的背景，身家底子很干净，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想提醒你，人是你出面帮忙引进团里的。日后要是她工作干得出色，成绩斐然，对你个人而言，脸上也不见得就能增添多少光彩。可一旦她工作表现不佳，甚至做出一些抹黑团里声誉的事情，那你肯定会受到牵连。” 说到这儿，副团长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缓缓落在应卉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才能，团里上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要你踏踏实实地干下去，未来必定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但你不能忘了自己之前的经历，更要清楚，你的身份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以后做事，可别再去做那些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伤害到自己的事了。” 说完，副团长便转身离去。 应卉清独自一人呆立原地，满眼狐疑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心事重重的应卉清回到宿舍，一时间兴致全无，连打电话通知姜晴晴的心情都没了。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陷入沉思，反复揣摩着刚才副团长说的那番话。 练完舞的兰翠萍推门而入，见应卉清独自坐在桌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兰翠萍便好奇地踱步上前。 “你这又是怎么啦？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听说姜晴晴已经被正式聘用了，这不是好事嘛？” “确实是好事。”应卉清点了点头，神色却依旧凝重，“只是副团长跟我说了些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兰翠萍一听，更是好奇了：“说来听听呗。” 待应卉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明后，兰翠萍忍不住笑了。 “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考虑事情就是周全。虽说有时候显得有些多虑，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想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是有过前车之鉴，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前的江南歌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兰翠萍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那会儿把江南歌介绍进来的领导，还有之前给江南歌提供过资源的人，都因为江南歌那件事受到了牵连。该被处分的处分，该下岗的下岗。副团长如此提醒你，并非毫无缘由。” “我其实理解他的意思。”应卉清再次点头，“可要是为了彻底避免这些麻烦，那恐怕对任何人都不能怀有善念了。” 应卉清心里明白，过多的善念，有时候非但不会给自己带来益处，反而极有可能惹来麻烦。 但从团里工作的角度出发，如果仅仅为了趋利避害，就选择明哲保身，闭口不言，那么往后歌舞团的发展只会愈发艰难。 听着应卉清的一番见解，兰翠萍不禁叹了口气。 “卉清姐，你现在越来越有领导风范了。”兰翠萍微微一笑，“大概也只有领导才会想得这么长远吧。其实以前我一点都不理解我外公，不过现在倒是稍微懂他一些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确实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有些在咱们看来简单明了的选择，到了他们那儿，就变得进退两难。” 不过，这个话题着实有些沉重，兰翠萍不想继续探讨下去，于是笑嘻嘻地凑上前，轻轻撞了撞应卉清的肩膀。 “换个角度想，现在团里的领导，确实有把你往管理方向培养的意思呢。要是以后你能当上团长，那我在这歌舞团里，岂不是能混得更加如鱼得水啦？” 应卉清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可别乱说。且不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如你所愿，又能帮上你什么呢？你亲外公可是团长，可你之前不也过得挺艰难嘛，更别说换成是我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兰翠萍调皮地眨了眨眼，“我们可是好姐妹呀！” 应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戳了戳兰翠萍的脑袋：“行了你，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就行，千万别到外面去到处宣扬。” 她站起身来：“你自己在这儿歇着吧，我去给姜晴晴打电话。” 姜晴晴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得难以自已，一连对着应卉清说了好多声谢。 “你就别跟我客气啦。”应卉清手指不自觉地绕着电话线，语气轻柔，“这主要是领导们的决定。你赶紧准备准备，下午就来团里报到，我正好也帮你安排一下宿舍。” “好的，卉清姐，真是太感谢你了！”姜晴晴忙不迭地应道，又听了应卉清的几句嘱咐，这才挂断了电话。 姜晴晴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这才又拿起电话，拨给了应思雨。 第130章 我是你唯一的老板 应思雨仿佛一直守在电话旁，电话刚响不久，便迅速接通了。 听到应思雨那熟悉的声音，姜晴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结结巴巴地说道：“思雨姐，应卉清那边已经给我回信了，她说团里领导同意了，同意我进歌舞团工作。” “那就好。”应思雨的声音波澜不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既然他们都同意了，你就尽快过去。记住，到了那边之后，想方设法和应卉清搞好关系。还有，应卉清这个人很警惕，刚开始的时候，千万别暴露你真正的目的。” 应思雨算是彻底琢磨透了，对付应卉清这样的人，绝对急不得。 应卉清这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心软。 只要牢牢拿捏住这一点，徐徐图之，假以时日，应卉清必定会栽个大跟头。 可要是过于急切，反而极易引起应卉清的警觉。 到那时，她精心谋划的计划可就又全盘皆毁了。 姜晴晴在电话那头颤颤巍巍地应道：“好的，思雨姐，我一定会注意的。只是思雨姐，我对应卉清不太了解，要怎么做才能讨好她呀？” “笨死你了！”应思雨不耐烦地呵斥道，“你的出身，你那副软弱可怜的模样，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她心软。别忘了，应卉清一直自恃甚高，总觉得自己了不起。” 说着，应思雨不屑地冷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地捻着垂在肩头的发丝。 应卉清慕强，自己也极度渴望能够成为一个强者。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更怜惜那些弱小的人。 而这，就是应思雨能够抓住的，应卉清的弱点。 姜晴晴被应思雨这一顿训斥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回应：“好的，思雨姐，我知道了。那我这就收拾东西，尽快赶到歌舞团去。” “等一等。”应思雨突然叫住姜晴晴，语气忽然间变得有些阴森森的，“你给我记清楚了，不管应卉清对你有多好，你唯一的老板只有我一个。你可别忘了，到底是谁把你从那如同死人窝一般的地方救出来的？要是没有我，你就只能去给那个老光棍当老婆，然后像他前妻一样，被活生生虐待致死！” 姜晴晴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好半天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见姜晴晴不吭声，应思雨又冷冷地威胁道：“我能把你弄出来，就能再把你送回去，明白吗？” 被家里人连拖带拽，又打又骂地往老光棍屋里塞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姜晴晴哪里还想再回到那个如同虎狼窝一般的地方。 即便应思雨看不到，她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了，思雨姐，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应思雨满意地嗤笑一声，“去吧，记住，离应卉清越近越好。” 除了带着应卉清之前给姜晴晴购置的那些生活用品，姜晴晴就只背了个小包袱来到歌舞团。 从大门前往办公楼的一路上，姜晴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想来他们也是许久未曾见过竟有人穷到用一块破旧的布，随意地裹起行李，往肩上一扛就出门的。 姜晴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其实她并非没有行李袋，只是牢记着应思雨的吩咐，才刻意选择了这种最为淳朴的方式。 她寻思着，这样应卉清见了，想必会更加怜惜自己。 就这样，姜晴晴一路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终于来到了报道处。 应卉清早就在此处等候姜晴晴了。 果不其然，一见姜晴晴进门，应卉清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姜晴晴赶紧去办理手续，自己则走到办公室门外等着。 待姜晴晴办理完手续出来，应卉清赶忙迎上前，皱着眉看了眼姜晴晴的行李，问道：“你家里人都没给你准备个行李袋吗？” 姜晴晴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脸上泛起两坨绯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回要不是村支书帮忙，我恐怕连村子都出不来。他们本来就担心我出来后不再回去，又怎么会给我准备那么好的行李袋呢。” 应卉清微微皱眉，隐约记起姜晴晴家中还有个弟弟，听闻她父母重男轻女，家里的脏活累活都由姜晴晴包揽。 她既要下地干活，又得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村里人十日有八日，都能瞧见姜晴晴忙碌到深夜。 也怪不得姜晴晴出这么远的门，连路费都是村支书给的。 应卉清轻叹一声，主动接过姜晴晴的行李，说道：“我先带你去宿舍，把这些东西放下，然后带你去后勤处领被褥。” 姜晴晴脸上绽出笑容，对应卉清点了点头：“谢谢你，卉清姐。” “没事。”应卉清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姜晴晴往宿舍走去。 姜晴晴被安排和几位同一批新进歌舞团的工作人员住在一处，与应卉清在同一楼层，只是距离稍远，中间隔了十几个寝室。 应卉清帮姜晴晴把行李搬进宿舍，又领着她来到自己宿舍门口：“这是我的宿舍，那天你考核时坐在我旁边的是兰翠萍，我俩住一个宿舍。你就叫她翠萍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我这儿找我。我要是不在，找翠萍姐也一样。” 姜晴晴忙不迭点头：“好的，卉清姐。真是太麻烦你了，还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 应卉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我在辽省待了五年，咱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你别太放在心上，只记住，既然来了，就别辜负自己，知道吗？” 姜晴晴听着应卉清的嘱咐，不知为何，脸色陡然一沉。 应卉清瞧见，不禁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姜晴晴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被应卉清瞧出端倪，忙不迭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随即低下头，有些忸怩地小声对应卉清说道：“我就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在歌舞团长久待下去。要是我没办法上台表演，或者领的薪水太少，我家里人肯定会不满意，说不定到时候又要强行把我绑回去，让我……” 第131章 一辈子抬不起头 说到这儿，姜晴晴戛然而止。 应卉清眉头紧皱，转头看向姜晴晴，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家里人要把你带去哪里？” 姜晴晴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眼眶已然泛红，不过她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就是家里人觉得我年纪大了，该找户好人家嫁了。可他们给我找的那户人家，我实在不满意。对方是个二婚的，听说他前妻就是因为老是被他打骂，最后被逼得上吊自杀了。” 应卉清听得眉头紧锁，心中一阵唏嘘。 看来，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还真是无奇不有。 自己和兰翠萍虽说都没有遇到通情达理的父母，但好在从小到大生活条件还算过得去，即便吃过些苦头，好歹也走到了今天。 可姜晴晴的境遇却截然不同。 她出身农村，家境本就贫寒，又摊上这么一对重男轻女，甚至想把女儿随意打发嫁人的父母，她的人生简直如同炼狱一般。 好在姜晴晴运气不错，能从农村走出来。不管将来如何，眼下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总归是好事。 应卉清轻轻拍了拍姜晴晴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咱们团里向来重视人才。以你的能力，只要能让领导看到你的闪光点，让他们愿意栽培你，迟早有一天你能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就算暂时不能上台表演，只要你不犯错，积极配合团里的工作，团里就会一直留用你，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家里人强行带回去。这里是沪市，他们想带走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晴晴忙不迭点头，像捣蒜似的，但明显还是透着不自信。 “可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人贵自重，你明白吗？”应卉清微微弯下身子，目光真诚且认真地注视着姜晴晴的眼睛，“没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所以你不能一开始就自我否定。现在做不好没关系，只要你足够努力，将来总会有你出彩的那一天。别让过去的那些遭遇影响到当下的你。” 姜晴晴呆呆地望着应卉清，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应卉清的这一番话，好似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戳进了自己心底。 过了许久，姜晴晴才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卉清姐，我懂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应卉清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姜晴晴的肩膀：“走吧，我这就带你去后勤处。” 说着，应卉清率先转身，姜晴晴赶忙跟在后面。 然而望着应卉清挺直的背影，姜晴晴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 她从未想过，自己与应卉清并不相熟，仅仅算得上是萍水相逢，可应卉清却能如此真心实意地对她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她更未曾料到，原来自己的人生还能有这般截然不同的活法。 一想到自己来到歌舞团的真实目的，姜晴晴心中便不禁涌起一阵浓浓的愧疚。 她紧紧盯着应卉清的背影，用力咬着嘴唇，试图强忍住心底那股酸涩。 就在这时，应卉清却突然转过头来。 看到姜晴晴那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她着实吓了一跳，赶忙停下脚步，焦急地问道：“怎么啦？怎么还哭了呢？” 应卉清这一问，姜晴晴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阵哽咽，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应卉清摇了摇头，可一开口，声音便止不住地颤抖：“没事，卉清姐。” 看着姜晴晴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的泪水，应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掏出手帕，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替姜晴晴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别哭呀，你现在已经开启了全新的人生，所以千万千万别放弃自己，好吗？” 姜晴晴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努力忍住泪水说道：“可是，卉清姐，如果要做到这些，会对不起另外一个人呢。” 应卉清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姜晴晴话中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以为姜晴晴说的是怕对不起父母，于是立刻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得清楚，这世上值得你对他好的人，首先得是对你也好的人。否则哪怕是亲生父母，你也得学会做出选择，甚至必要时及时割舍，不然只会拖累你一辈子。你眼下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满足自身所需。这个过程中，你会遇到诸多困境，也会面临许多艰难抉择，但只要是对你自己有益的，就别想太多。” 姜晴晴紧紧咬着嘴唇，她其实想说的并非这个，应卉清理解错了。 可应卉清如此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这让姜晴晴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 她再也不敢直视应卉清的眼睛，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明白了。” 应卉清温柔地牵起姜晴晴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面对如此真诚的应卉清，姜晴晴满心愧疚，只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在应卉清面前都难以坦然抬头了。 陪着姜晴晴办完各种手续，一圈跑下来，已经快要傍晚。 应卉清叮嘱姜晴晴赶紧回宿舍收拾收拾，晚饭时再一起去食堂，之后便趁机回到自己宿舍，打算歇上一会儿。 兰翠萍今儿给自己放了假，正躲在宿舍里偷懒，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小说。 瞧见应卉清推门进来，兰翠萍抬起头，打趣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那个小丫头自己啥都不会吗？” 她脸上敷着黄瓜片正在补水，这么一动，好几片黄瓜“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应卉清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走上前，帮她把掉落的黄瓜片重新贴回脸上。 “她这是第一次来歌舞团，什么都不了解，当然得带她熟悉熟悉。倒是你，贴这么多黄瓜干嘛呀？要是被团长知道了，又该说你浪费粮食了。” 兰翠萍轻哼了一声：“这都是我找食堂要的，不用的边角料，算不上浪费。再说了，咱们食堂每个月浪费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一点。” 第132章 人嘛，知足常乐 “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听副团长和赵团长说话，好像还在为经费的事儿发愁呢。”应卉清说道。 兰翠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应卉清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应卉清好奇地凑过去，就听见兰翠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听说这两年上头一直有风传，好像打算取消一部分歌舞团。所以上头批给咱们团的经费就没以前那么多了。咱们又不能私自出去接活儿，团里就只能省了又省。” 应卉清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团里对新一批进来的演员要求格外严格，原来是想做出成绩。 也是，如今这形势，要是再没点拿得出手的成绩，说不定他们这个歌舞团真就保不住了。 应卉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到处都在改革，看来咱们文艺界也不能例外啊。” “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上头自然会有安排。”兰翠萍耸了耸肩，“我琢磨着，反正现在政策一直在变，要是哪天歌舞团真待不下去了，我就出去自己开个补习班，你觉得咋样？” 说到这儿，兰翠萍就有些兴奋了起来。 一下子坐直身子，小嘴像连珠炮似的，兴致勃勃地给应卉清描绘着她憧憬中的美好未来：“规模不用太大，学生求精不求多，要是能培养出一两个能进入国际舞台的……不，在国内出名的就行。要是这样，我后半辈子就不愁喽。” 应卉清忍不住笑了：“你这想法倒是挺美的。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好歹现在歌舞团还好好的呢。赵团长可是你亲外公，你对他有点信心行不行？” 兰翠萍撇了撇嘴，“也是。” 她动作迅速地揭下脸上贴着的黄瓜片，随手放到一边。 “那个小丫头呢？叫她一起出来吃顿饭，正好我也考察考察她。” “你考察人家干什么呀？”应卉清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兰翠萍的脑袋，“别看人家是业余出身，舞蹈功底可一点不比你差。要是日后再好好训练，说不定你的位置，都得让给人家喽。” 兰翠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要是真能有优秀的后辈，我还替我外公开心呢。反正经历了江南歌那事儿，我算是想通了，老是争什么主力，有啥意思呢？” 兰翠萍虽说年纪轻轻，可思想却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她说的这话，连应卉清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有道理，人生嘛，知足常乐。” 兰翠萍笑着轻轻推了应卉清一下：“我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饭。” 说完，她便哼着小曲，下床端着洗脸盆出去了。 应卉清在桌边坐下，闭上眼睛休息。 可不知不觉间，思绪又飘远了。 早上听说，文工团那边最近在筹划一场内部才艺比拼，据说还要包下市中心的剧院，而且是对外开放的，其他文艺从业者甚至普通群众都能进去参观，差不多算是一场小型文艺汇演。 看样子，段清野又要忙起来了。 应卉清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摆在桌上花瓶里的花。 她缓缓俯下身，手撑着下巴，盯着那瓶花出了神。 他为什么……要送自己这束花呢？ —— “啊？你说你家里足足有十几口人？”兰翠萍一听，惊得筷子上夹着的肉“叭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眼睛瞪得老大。 应卉清见状，赶忙帮她把肉扒拉到一边，说道：“看着点儿啊，这衣裳可是新做的，别弄脏了。” 兰翠萍这才回过神，连忙在自己身上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随后又难以置信的看向姜晴晴，问道：“真的假的？那你家，算得上是个大家族了呀。” “不不不，我们自己家其实就四口人。不过我奶奶，还有大伯、叔叔他们一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姜晴晴赶忙摆手解释。 兰翠萍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们家肯定特别热闹吧？” 对于从小大多时候都独自生活的兰翠萍来说，实在难以想象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是怎样一幅画面。 或许正是缺什么就向往什么，她忍不住感慨道：“我可羡慕你们这种一家子人住在一起的生活了，哪怕大家住得近也行啊。” 应卉清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兰翠萍。 对兰翠萍来说，这或许是向往的生活，可对于姜晴晴而言，说不定是不愿再提及的回忆。 应卉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姜晴晴一眼，果然见她神色有些尴尬，脸上原本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兰翠萍瞧了眼应卉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是从小父母都不怎么在身边，基本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才这么说。” “没事的，没事的。”姜晴晴慌乱地摆摆手，“我也没有责怪翠萍姐您的意思。” 见姜晴晴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兰翠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姜晴晴餐盘里，说道：“你既然和卉清姐是旧相识，那也算是我妹妹，就别您来您去的，显得多生疏。” 姜晴晴腼腆地笑了笑，又连忙推辞：“不用了，翠萍姐，你自己吃吧。” “没事，我减肥。”兰翠萍大方地把大半的肉都让给了姜晴晴，接着又问道，“不过你从小没接受过什么系统培训，是怎么会跳舞的呢？” 姜晴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说道：“就是……就是一个邻居教的。而且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英语老师也懂点舞蹈，教了我们一些。不过我会的舞蹈实在太少，在歌舞团根本上不了台面。” “你可别谦虚了。”兰翠萍说道，“那天你跳舞我都看见了，要是不长期练习，肯定达不到这水平。到底是谁教你的呀？” 姜晴晴明显不太想说，可兰翠萍大大咧咧的，没察觉到这一点。还是应卉清又撞了她一下，兰翠萍才回过神，赶忙岔开了话题。 第133章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从那之后，姜晴晴就一直兴致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兰翠萍之前的话，戳到了她心里的某个痛点，她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送姜晴晴回宿舍后，兰翠萍嚷嚷着要出去散步消食，应卉清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她扯了扯兰翠萍的袖子，说道：“你没发现姜晴晴根本不想提她以前的事儿吗？怎么还一直问呢？” “哎哟，我这不也是不了解她嘛。”兰翠萍拉着应卉清的手晃了晃，“这丫头感觉秘密挺多的，我也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戳到她心事。反正以后慢慢相处，不就都知道了嘛。还有啊，卉清姐，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吧，难不成有了新妹妹就不喜欢我了？你这样我可要吃醋啦。” “想什么呢你？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应卉清戳了戳兰翠萍的头。 兰翠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嘛，走啦走啦！” 应卉清和兰翠萍手挽手，有说有笑地走出宿舍楼。 甫一踏出楼门，应卉清的视线便像被钉住一般，直直地落在了楼下静静伫立的身影上。 是段清野。 想起段清野之前送的那束花，应卉清只觉得一股热意唰地涌上脸颊，心也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起来，下意识地往兰翠萍身后躲了躲。 兰翠萍何等机灵，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应卉清的异样。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大声说道：“哟呵，这是怎么啦？脸怎么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我看呐，准是瞧见那个送花的人啦！” 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 应卉清又羞又急，伸手轻轻捶了兰翠萍一下：“你别乱讲！” 可兰翠萍哪肯罢休，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推着应卉清往前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别害羞嘛，人家都在那儿等着呢，赶紧过去呀！” 应卉清被兰翠萍推得一个趔趄，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段清野见状，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要扶住应卉清。 “没事吧卉清姐！” 好在应卉清及时稳住了身形，只是脸颊愈发滚烫，仿佛能滴出血来。 兰翠萍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打趣道：“瞧瞧，瞧瞧，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英雄救美啦？” 不知怎的，段清野竟然也有些害羞起来，冲着兰翠萍嘟囔了一句：“你别乱说……” 应卉清也瞪了兰翠萍一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向段清野：“你怎么来了呀？” 段清野看着应卉清微红的脸颊，心中不禁一动：“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一旁的兰翠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立马接话道：“哼，我看呐，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哦，说是帮忙，可其实指不定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呢。” 这话一出，段清野和应卉清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段清野反应快，赶忙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僵局：“我真有点事儿，想单独跟你聊聊，卉清姐方便吗？” 兰翠萍一听，哪肯错过这热闹，立马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说道：“我也要凑热闹，你们可别想甩开我。” 段清野一脸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三人一同离开，可就在他们渐行渐远之时，姜晴晴缓缓从一旁的树下现身。 看着兰翠萍和应卉清打闹着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嫉妒之火。 她不禁紧紧地揪着衣角，低声喃喃道：“凭什么……” 良久，姜晴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像是在自嘲般喃喃自语道：“别想了，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她成为朋友。” 说罢，姜晴晴便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可没走出两步，一双锃亮的皮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晴晴猛地抬头，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应思雨正冷冷地看着她。 姜晴晴顿时心跳如雷，慌乱得不知所措，不自在地小声开口：“思雨姐，你……你怎么来了？” 应思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我来的不巧，怕是打扰你和应卉清套近乎了吧。” 姜晴晴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摆手解释：“思雨姐，不是的，我只是想着暗中观察，这样才能更好地了解应卉清，为咱们的计划做准备啊。” 应思雨根本不信她这套说辞，她刚才分明就看到了姜晴晴看着兰翠萍时眼中流露出的羡慕之色！ 不禁冷哼一声，冷声警告道：“你最好别给我有什么小心思，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更别忘了是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 姜晴晴吓得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连忙答应：“我知道了，思雨姐，我不敢的。” 可应思雨何等精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应思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拧了一下姜晴晴的胳膊。 “啊！”姜晴晴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捂着被拧的手臂，吃痛地倒退了两步，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掉落，小心翼翼的看着应思雨，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 “思雨姐，你、你消气了吗……” 应思雨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哼一声，讽刺道：“装什么装，在我面前还来这套。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晴晴满心惶恐，慌乱的摇着头，带着哭腔解释道：“思雨姐，我真的没有欺骗你，更没有对你不忠啊！我心里一直都记着你对我的好，也一直按您说的做，想着怎么对付应卉清呢。” 应思雨看着姜晴晴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无比厌恶。 她还真是矫情。 再一想到应卉清如今在团里风光无限的样子，她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哼，还敢狡辩！”应思雨伸出手又在姜晴晴的手臂上狠狠掐了好几把。 “啊！”姜晴晴疼得惨叫连连。 但她又不敢躲开，只能强忍着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思雨姐，我真的没有……” 第134章 跪下，让我满意 可应思雨就像是存心要折磨姜晴晴一般，丝毫没有心软，反而是高傲地扬起下巴。 “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跪下。只要你跪的让我满意，我就不打你了。” 姜晴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住。 应思雨见迟疑，双眼立刻危险地眯起，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恶狠狠地威胁道：“怎么？不愿意？行啊，那我现在就把你送回村里去，让你继续去伺候那个老光棍！” 姜晴晴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忙不迭地说道：“我跪，我跪……” 说完，姜晴晴缓缓弯下膝盖，每一寸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屈辱，最终跪在了应思雨面前。 她低垂着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滴砸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地面。 应思雨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傲慢地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脚，缓缓挑起姜晴晴的下巴，逼着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 对上应思雨冰冷的眸子，姜晴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应思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姜晴晴，嗤笑一声，嘲讽道：“瞧瞧你这副模样，本来就长得丑，现在哭起来更是让人没法看。” 说罢，应思雨像是施舍乞丐一般，伸手从包里掏出两瓶雪花膏，随手丢在地上，嫌弃地说道：“拿着，好好保养保养你的脸吧。别到时候还没把应卉清哄好，先因为你这张讨人厌的脸，让你们领导看腻了，直接把你从歌舞团赶出去，到时候你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姜晴晴满心屈辱，却只能强颜欢笑，硬生生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她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雪花膏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谢谢思雨姐！” 应思雨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冷冷地嘱咐：“记住，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要是敢有半点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说罢，便操纵着轮椅，缓缓离去。 姜晴晴呆呆地跪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脑海里应思雨恶毒的面容与应卉清温柔的笑容不断交错重叠着，姜晴晴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神经，又好像灵魂要被活生生撕裂了一般，逼的她快要疯了。 —— “要我来编曲？”应卉清惊讶的看向段清野。 段清野点点头：“没错，原本组里那个编曲老师最近家里有点事，请假回去了，不过如今演出在即，大家也都忙着，实在是谁都抽不出时间来帮忙，我就想到了你。” “那还等什么？快点答应下来呀！”应卉清还没来得及表态，兰翠萍就兴奋得不行，使劲摇晃着应卉清的手臂，一个劲儿地示意她赶紧答应段清野。 应卉清无奈地转头瞥了兰翠萍一眼：“你别在这儿瞎捣乱”。 随后才看向段清野，：“编曲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咱们毕竟分属不同的团，这样做恐怕不太符合规定吧。” “没关系，我已经跟我们团长上报过了。”段清野赶忙解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团长已经批准可以请外援。卉清姐，你就放心吧，这种情况属于外聘，我们团会如实支付劳务费的。” 说着，段清野利落地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不由分说地往应卉清手里塞。 “这是团里批下来的定金，剩下的尾金等到结束之后就会支付。” 段清野如此诚意满满，应卉清实在不好再推脱，只得说道：“那我去跟我们团长商量一下，如果团长同意的话，我会帮你们编曲的。这钱就先……” “你先拿着吧。”段清野执意要把钱塞到应卉清手上，态度十分坚决。 兰翠萍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段清野，你是有多怕我卉清姐会跑掉啊？” 段清野被兰翠萍这么一说，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你们先和团长商量一下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像逃难似的匆匆离开了。 看着段清野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兰翠萍不禁感慨道：“哎哟，还真是个纯情的青年啊，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说罢，便对着应卉清好一阵挤眉弄眼。 “卉清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吗？” “胡说什么呢！”应卉清一边小心地把信封收好，“他就是来请我帮个忙而已，你怕是想太多了。” “每次都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兰翠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啊，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卉清姐，你就好好跟段清野相处相处吧，我觉得呀，你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应卉清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扯了兰翠萍一把：“走吧，走吧，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兰翠萍虽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了应卉清身后，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怎么就胡说八道了？这种事儿打个电话不就成了，干嘛非得亲自来见你一面呢？依我看呐，他就是自己想见你。” 兰翠萍越说越兴奋：“你想想，咱们两个团工作都这么忙，你要是帮他编曲，肯定得等到下班时间过去。到时候，你们俩独处一室，一个专心编曲，一个在旁边深情看着，哎哟，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害羞呢。” 应卉清听兰翠萍越说越离谱，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故作严肃地瞪起眼睛：“能不能别说话了？” 见兰翠萍乖乖点头，应卉清这才松开手。 可摸着怀里那还隐约带着段清野体温的信封，应卉清的心思也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不知为何，见到段清野以后，她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不少。 就像是对方身上有什么魔力似的，见到他就觉得开心。 第135章 她偷了我的雪花膏 然而这份开心并未持续太久。 二人刚上楼，还没走到宿舍，好心情便戛然而止。 只见走廊那头乱哄哄的，一大群人围在那儿，七嘴八舌，嘈杂声此起彼伏，也听不清在议论些什么。 应卉清和兰翠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人群走去。 走近了，才听清原来是有人吵起来了。 歌舞团本就女同志居多，平日里是非自然也不少。 舍友们生活习惯各异，彼此之间难免互相看不顺眼，再加上存在竞争关系，拌嘴吵架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可自从江南歌离开后，宿舍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的场景了。 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应卉清眉头微皱，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应卉清在团里一直担任指导老师，大家对她或多或少都有些敬畏。 见她过来，众人像被惊飞的鸟群，立刻四散开来，不敢再叽叽喳喳地议论。 张琳琳恰好在场，赶忙走上前，压低声音在应卉清耳边说道：“是你极力推荐的那个小姑娘，和她室友吵起来了。” 应卉清心中一凛，随即快步拨开人群挤上前去。 果然，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姜晴晴和另一个新进团里的女孩。 姜晴晴缩着手，眼眶泛红，微微颤抖的手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应卉清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 姜晴晴像是被吓到一般，紧张地缩回手，忙不迭摇头：“没事的，卉清姐，没受伤。” 可瞧着姜晴晴身子止不住地哆嗦，应卉清便愈发觉得不对劲。 “让我看看。”她不由分说，强行拉过姜晴晴的手翻开查看。 只见她掌心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正往外渗着。 再低头看去，地上是两瓶打碎的雪花膏，上面也沾染着血迹，想来就是这东西划伤了姜晴晴。 应卉清眉头拧成了麻花，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与姜晴晴争吵的女孩身上，严肃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那女孩同样红着眼睛，听到应卉清的问话，顿时气急败坏地嚷道：“应老师，我都听说了，这姜晴晴是您保下来的。可您不能因为她是您极力推荐进来的，就偏袒她胡乱诬赖别人吧！” 应卉清被这女孩吵得一阵无语，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第一，我只是在了解情况，并没有怪谁。第二，不管因为什么吵架，既然吵起来了，双方都有责任，我不会偏私。你现在只需说明情况就好。” 女孩被应卉清这番话噎得够呛，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是她偷了我的雪花膏！” 说着，女孩猛地抬起手，直指着姜晴晴。 姜晴晴像被人狠狠戳了心窝，身子猛地往后一退，嘴里不停辩解着：“我没有，那是我自己的。” “你说这话是骗鬼呢吗？”女孩气得直跺脚，满脸涨得通红，“我来的时候正好带了两瓶雪花膏，就放在柜子里，可洗漱回来就没了。结果倒好，她那儿却多了两瓶，连牌子都一模一样，你敢说你没偷？” 姜晴晴低着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地上那两瓶已然打碎的雪花膏，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明明是应思雨给她的呀。 总不至于应思雨特地跑到她们宿舍，偷了雪花膏再塞给自己吧。 “真的不是我。”姜晴晴委屈得声音都带着哭腔。 “那你说你这两瓶雪花膏是哪儿来的？”女孩扯着嗓子高声叫嚷，咄咄逼人。 姜晴晴一时语塞，她哪敢当着应卉清的面说这是应思雨给的，犹豫片刻，只好嗫嚅着：“我……我自己买的。” 女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被气笑了，当下便口不择言地讥讽道：“你骗谁呢？你家里穷得叮当响，来的时候就背了个破包袱，连件换洗衣裳都没有。你还敢说这是你买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闭嘴！”应卉清面色一沉，厉声呵斥住女孩，“不管这雪花膏是从哪儿来的，你都不该这般抨击她的家庭！” 女孩心里满是不服气，脖子一梗，毫不示弱地呛声：“她家里那情况本来就是事实，凭啥不能说？” 说罢，还一脸鄙夷地斜睨着姜晴晴。 “也就你这种穷光蛋，没见过啥好东西，见别人用雪花膏，自己就眼馋，想要就自己挣钱去买啊，偷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姜晴晴被气得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嘴里依旧坚持：“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应卉清虽然心里也对这两瓶雪花膏的来历充满疑惑，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矛盾。 她转头看向女孩，神色严肃地问道：“你说她偷了你雪花膏，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的雪花膏丢了，她却有，这难道还不算证据吗？”女孩理直气壮地反问。 “可你怎么就能确定这雪花膏就是你的呢？”应卉清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孩，“就算是同样的牌子，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市面上同样牌子的雪花膏多了去了。” 女孩被应卉清这番话噎得够呛，她确实没在雪花膏瓶子上做任何标记，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出确凿证据。 “可是……可是……”女孩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竟像破罐子破摔一般，狠狠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大声嚷嚷道：“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您就是想偏袒她，我说不过你们！” 应卉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我只是要告诉你，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污蔑他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自从你回宿舍后，你都把雪花膏放在哪儿了，有没有仔细找过？” “我就放在柜子里了呀，再看到的时候就在她桌子上了。”女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应卉清微微眯了眯眼，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仔细检查你的柜子里到底有没有，只是发现她有之后，就认定是她偷了你的，对吗？” 第136章 不配出现 应卉清这一番话，倒是引得所有人都不禁侧目。 是啊，从头到尾她们都一直在听这女孩说自己的雪花膏丢了，倒是从来都没见她找的过程。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姜晴晴二人和她们的室友身上。 只见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见到女孩儿翻找，那女孩儿的脸也是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发白了起来。 兰翠萍说话直，便干脆开口道：“不管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可你既然认定了是人家姜晴晴偷了你的东西，就得拿出证据来。谁主张谁举证，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女孩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很明显，她也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自信了。 “这是你自己的柜子，我们不方便翻看，那你就自己找一找吧。”应卉清说道。 兰翠萍也哼了一声，对着女孩儿扬了扬下巴：“咱们可没有搜查别人私人物品的习惯，快去啊，愣着干什么呢？” 众目睽睽之下，女孩儿也是退无可退。 她冷哼一声，强撑出一副自信的模样来：“找就找，反正东西肯定是她偷的。” 说着，女孩儿就走进了宿舍，打开柜子一通翻找。 应卉清挥了挥手，说道：“这边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处理吧，大家都散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听话的，她们都很好奇，这件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应卉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件事不管结局如何，闹大了终究不好。 正想着该怎么赶人的时候，里面的女孩儿忽然哎呀一声。 这一声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回大家更是不肯走了，乌泱泱的围上前，盯着女孩儿的柜子看。 而这会儿，女孩儿的表情已经明显有些绷不住了，迟迟不肯把手拿出来。 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纷纷催促着。 “还等什么呢？到底找没找到？” “就是啊，有没有倒是给句话啊！” 有等不及的，直接大步走了过去，不顾女孩儿的阻拦，去掏她的柜子。 很快，两瓶崭新的雪花膏被拿到了众人面前。 这个结果虽然在大家看到女孩儿的表情变幻时就已经有预料了，但是真的拿出来的那一刻，大家还是有点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回过神来，率先开口说道：“这不是就在这儿吗？怎么还口口声声的说没有，我看不会是故意诬陷人家吧？” 群众的态度往往变得很快，也时常听风就是雨。 之前女孩儿信誓旦旦的说姜晴晴偷自己东西的时候，她们心里都是偏向这个女孩儿的。 现在事情出现了翻转，被众人鄙视的对象就变成了这女孩儿。 尤其是在有人带头谴责了以后，大家就都好像生出了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也纷纷跟着指责了起来。 “就是就是，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呢，就开始说是人家偷的，这不是诬陷是什么？” “还是说你看人家穷，就瞧不起人，所以想故意羞辱人家。” 女孩儿百口莫辩。 之前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的人是姜晴晴，这会儿都反噬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之前大家的愤怒值就已经很高了，这会儿事情出现了翻转，众人就都有一种被利用了善心，甚至是被戏耍了的感觉，这愤怒也终于到达了顶峰，用词也变的十分激烈了起来。 应卉清听得频频皱眉，而兰翠萍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在此时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情此景，真的好熟悉。 就像是之前自己被江南歌屡次算计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以后。 但其实，江南歌被揭穿真面目之后，兰翠萍也并没有多开心。 虽然不乏有人来向她道歉，说认可她的能力，还有说其实也早就看江南歌不顺眼的，但兰翠萍没有丝毫的痛快，她只觉得厌烦。 她更觉得这些人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像墙头草。 所以这会儿，当类似的情景发生了之后，兰翠萍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应卉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兰翠萍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诬陷了别人，可你们现在说的做的，不也是诬陷了她吗？” 众人纷纷不解，有人大着胆子问道：“翠萍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诬陷了，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 “就是就是。” “对啊，她连找都不找，就说是姜晴晴偷的，那不就是诬陷吗？” “诬陷，首先是得有故意的成分的。”应卉清冷冷的开口了。 “她确实是没有提前找过，但那也是因为她发现别人的桌上出现了同样的东西，所以先入为主才认定了。这是能算是误会，算不上是诬陷。” 可是这番说辞明显是满足不了看热闹的众人。 有人不满道：“说的倒是大义凛然的，反正我不相信世界上都是坏人，更不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就算是误会，那也是因为她觉得人家穷就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说白了，不还是瞧不起人。” 兰翠萍属实是被这些人的话给气笑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事情的热闹程度没有达到看客所期盼的程度，他们就真的会添油加醋。 谣言，往往都是这么来的。 应卉清却丝毫不急，笑着看向反驳的那人，问道：“你说她瞧不起姜晴晴的出身，你有证据吗？” “我……”那人忽然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说不出来。 “你拿不出证据。”应卉清淡淡的看着她，“但是你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她就是这么想的，主观成分很重，那你这算不算是诬陷呢？” 那人直接被应卉清怼的没话说了，别人也知道说不过应卉清这流利的嘴皮子，便纷纷不说话了。 姜晴晴定定地看着应卉清，视线始终没有从应卉清身上挪开半分。 如果她之前还只是觉得应卉清懂很多道理的话，现在就是对应卉清诚心诚意的佩服了。 而一想到自己的真实来意，姜晴晴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 第137章 是我奶奶送的 一种自己根本就不配出现在应卉清的圈子里的感觉油然而生，竟让她一时间有些眼眶发红。 兰翠萍在一旁见了，还以为姜晴晴的委屈，立刻对着那女孩儿说道：“误会了别人，怎么还不道歉啊？” 女孩儿脸涨得通红，一时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应卉清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们两个，都跟我过来一下。” 这些看客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但应卉清知道，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即便是这女孩儿对姜晴晴道了歉，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反而会生出一种自己是被逼无奈的感觉。 她不仅不会真心地对姜晴晴感到抱歉，甚至还可能会因此更讨厌姜晴晴。 虽然这个社会上喊得口号是人人平等，可在实际生活中，这些所谓的大道理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就是会有人因为一个人的出生不好，而生出鄙视链来。 所以姜晴晴的开场，注定就要比别人艰难。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刚来就结仇，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所以应卉清直接把两人都带到了自己的宿舍来。 好在顶着个指导老师的名头，也没人敢为难。 两个姑娘都有些别扭的被应卉清安排着坐下了，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和谁说话。 应卉清见状，有些忍俊不禁。 她竟从两个女孩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有时候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好像天都塌了一样。 她给两人一人倒了杯水，放在她们面前，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抬起头来，十分意外的看着应卉清。 她本以为应卉清把自己叫过来，是要狠狠地批评自己一顿的，没想到应卉清开口竟如此和气。 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还因为不明白应卉清是什么意思而有点紧张，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才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刘晓翠……”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一般，捏紧拳头说道：“您想骂就骂吧。” 应卉清被她给逗笑了，问她：“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而且我说了，这只是一个误会，为什么要骂你？” 刘晓翠十分意外的看着应卉清，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毛病。 她竟有点听不懂应卉清的话了。 再三在心里确认自己的耳朵没问题，脑子也没问题之后，她才疑惑的问道：“所以，您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姜晴晴也同样好奇的看向了应卉清。 虽然她和刘晓翠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但是此时此刻，两个年轻的姑娘心中都默契的生出了同样的疑问。 “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应卉清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二人对面，“其实你今天，也是无心之举，对吧？” 刘晓翠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是不是无心的又能怎么样？”她有些傲娇的仰起下巴，“误会了就是误会了，还分什么有心无心吗？” 看来这个刘晓翠并非不讲道理的人，那和她说话就容易多了。 “我想，其实你也不缺这两瓶雪花膏用，但是这个东西对你来说意义应该很特殊，你太在乎了，所以在看到姜晴晴桌上有这个东西之后，也没来得及仔细翻找，一时着急，就误会了她，对吧？” 刘晓翠明显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下意识的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应卉清笑着摇摇头：“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要紧，但听你的意思，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刘晓翠缓缓点了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说着，她还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应卉清温和的看着刘晓翠：“那你愿意把这个故事分享给我们听听吗？” 刘晓翠明显有些犹豫，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应卉清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她。 许久，刘晓翠像是终于准备好了一般，说道：“这是我奶奶送给我的，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名舞蹈老师，我的舞蹈就是她教我的。我的梦想一直都是成为一名出色的舞蹈演员，可我家里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一直要求我去做别的工作。我奶奶替我争取了很久，才争取来这次面试的机会，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能来歌舞团工作。我出门之前，我奶奶特地给我买的。她说跳舞的小姑娘就是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到这儿，刘晓翠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可是我奶奶身体一直不好，我离开家之前，医生就说奶奶年纪太大了，恐怕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我当时都已经打退堂鼓了，我怕工作太忙，陪奶奶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奶奶说，人都会有那一天的，做长辈的不能把孩子一直困在自己身边，她更希望我能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姜晴晴听着，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愧疚来。 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刘晓翠的袖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奶奶一定可健健康康的活到百岁的。” 刘晓翠转头看了一眼姜晴晴，不知道是愧疚还是过于伤心，嘴一撇，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误会你，我当时太着急了，其实那两瓶雪花膏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才会这么害怕是别人偷走了。我不应该诋毁你，更不应该因为你的出身就这么说你，对不起……” 姜晴晴看她哭的这么厉害，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竟然也被勾出了泪意，拉住了刘晓翠的手，哽咽着低声安慰着。 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神奇，可能上一秒还谁都看不惯谁，下一秒就能成为朋友。 兰翠萍在旁看得眼睛都差点瞪出来，忍不住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应卉清，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悄声说道：“你这招真是高明，不仅不动声色的就解决了她们两个的矛盾，还能让她们成为朋友了……” 第138章 你不好奇吗 应卉清笑笑不说话。 能不能成为朋友不好说，但是至少不会结仇了。 这世道，少一个敌人比多一个朋友更来的值当。 总之原本看似挺严重的问题，经过应卉清这么一调和，轻而易举的就揭过去了。 刘晓翠也是个聪明人，在哭过了之后就明白了应卉清的用心良苦。 “谢谢你，应老师，真的谢谢你。”刘晓翠由衷的说道，“那么多人都谴责我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件事不能善终了，我还以为我要辜负奶奶的期望，刚来就要滚回去。” 应卉清笑了，在她们两人的头上一人摸了一把。 “年轻的时候总会碰上一些让你觉得很为难的事的，甚至连你自己都觉得可能过不去了，但是等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这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自己不放弃自己，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应卉清这一番话，让两个女孩儿都受教了。 只是刘晓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可是我们两个今天闹了一场，团里的人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啊……”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件事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帮你们解决，现在你们误会解除了我也不帮你们澄清？” 刘晓翠诚实的点了点头。 应卉清笑了：“有别人为你们作证是好，可是现在刚刚事发不久，如果现在就帮你们，别人未免会有所猜测。她们的态度你们也都看到了，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到时候不是这个觉得你是被迫道，就是那个觉得她咄咄逼人。所以与其用三两句话作为总结，还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倒不如你们两个用行动去堵住悠悠众口。” 人们都是这样的，总觉得眼见才能为实。 所以也只有真的让她们看到了两个人现实的相处状态，她们才没什么好揣测议论的。 两个姑娘都明白了应卉清的用意，不禁点头如捣蒜。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应卉清站起身来，又说道：“记住，人只要活在这世上，不管做的有多好多完美，都免不了会被人议论，甚至是怀揣着最大的恶意戳你们的脊梁骨。但只要自己不放在心上，流言纷扰又怎么能影响的了你们。” “我明白了。”二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起身告辞，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应卉清的寝室。 但是应卉清明显看出姜晴晴有些心不在焉，临走之前还看了自己好几眼，便主动叫住了她。 “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应卉清问道。 姜晴晴纠结的咬了一下嘴唇，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儿又憋了回去，换了个话题。 “卉清姐，你是怎么看出来，刘晓翠是有别的原因，才一时情急误会了我？” 她突然这么发问，应卉清竟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答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她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回答：“大约是感觉吧？至于这个感觉从何而来，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解释不清楚，不过等你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看过了越来越多的事后，就有经验了，自然而然的也会有这种直觉的。” 姜晴晴有些困惑的低下头去：“人真的可以通过经验而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人吗？就像是有了读心术那样？” “这个问题太过于玄学了，不过，大约就是这样的吧。”应卉清说道。 姜晴晴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躲闪的低下头去。 “我知道了。” 接着，她就匆匆的道别离开了，仿佛生怕自己在应卉清面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暴露出什么似的。 应卉清也累了，叹了口气，缓缓关上了门。 看着应卉清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兰翠萍开口道：“看来这管理的工作还真的不好做，你这还没坐上管理层呢，每天就要操心这么多事。这一整天，简直和带孩子一样，我看着都觉得累。” 应卉清耸了耸肩：“既然赶上了，那就出手帮一把吧。” “不过你就真的不好奇，姜晴晴那两瓶雪花膏是怎么来的吗？”兰翠萍疑惑的皱了皱眉。 不是兰翠萍先入为主，只是这确实奇怪。 “疑惑过，但是不好奇。”应卉清抬头看着天花板，低声说道，“她如果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如果不想，就算是我问了，她可能也会说话，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就不怕她最坏事？” “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应卉清抬起头来看向兰翠萍，“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已经帮了她了。进入歌舞团只是一个入场券，至于她能走的多高多远，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这会儿倒是挺公私分明的嘛，不过，我觉得等下一次她遇到什么事，你还是会忍不住帮忙的。”兰翠萍笑着看向应卉清，“卉清姐，你是不是也会想，要是那个时候有人这么帮助你就好了？你自己经历过，所以就力所能及的荫蔽所有人？” 应卉清被兰翠萍说的沉默了。 兰翠萍也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匆匆道了声抱歉，就不敢再乱说话了。 “卉清姐，卉清姐？” 应卉清在一声声呼唤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边的段清野。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个人认为，开头这段旋律可以融入一段二胡。”段清野又重复了一遍。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应卉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今天看你有些心事重重的。” 应卉清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开口说道：“就是这几天发生了点事，虽然不是我自己的事，但是我却时不时的会想起我们副团长说的话。” “什么话？”段清野好奇的问道。 “他说……有时候一味地善心，未必就能换来好的结果，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提醒我身份敏感，不要图惹是非，又断送了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可是……可是我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