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误入修罗场 孙女的朋友好不容易来到家里做客，一顿饭肯定是要招待的。可又怕耽误沈照赶火车，就干脆把午饭提前了半小时。这对一向准时准点作息的陈家老人来说是很大的改变了，所以在陈家大嫂带人进门看到家里已经开餐的时候满脸惊讶。 “呀，爸妈今天怎么吃饭这么早？”她又看向桌上的沈照，好奇的问：“这就是江海带回来的那位女同志？外面都在问……” 老太太听她话音不对怕引人误会，赶忙打断：“这是爱媛的朋友，你妹妹今天回不来就让做哥哥的帮忙接的人。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不用给小威送午饭？” 陈家大儿媳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正有些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和她一起进来的小姑娘却是满脸怀疑好像并不相信。 陈老太太知道这些事里的缘由，越发觉得大儿媳分不清里外，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教训小辈，只能招呼沈照：“这位是爱媛的大伯母，姓赵。这小姑娘是她娘家表侄女，叫吴思凡……” 吴思凡听老太太说到她，松开了挽着赵大嫂的手就走到陈老太跟前撒娇：“陈奶奶，你有新来的乖孙女了就不喜欢思凡了。” 陈老太太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妖怪没见过。她是不反对孙子自由恋爱，可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追到家里来问东问西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可又得顾着小辈的面子，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直白。她没接话，只自顾自的问儿媳要不要一起入座吃饭。 倒是沈照眼见对面的陈江海从这两人进来到开口脸色就没好过，隐约猜到自己误入的到底是什么修罗场。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种事上惹人误会被人记挂才好，连忙出言撇清：“吴同志看着和爱媛年纪差不多，性别好像却是大不相同。果然百样米养百样人，真不知道我女儿将来长大了会是什么性子？” 吴思凡看这个所谓的朋友年轻靓丽不说，还衣着时尚，真不敢相信她是当妈的人，连忙追问，“你都有女儿了？” “是啊，今年都三岁了正是淘气的时候。”沈照笑笑，又把话题递给陈老太太：“她和爱媛玩得可好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姐姐留着。爱媛也是特别惯着她，每次去我家总要给她带点礼物。要是几天不见，小家伙还想得不得了，我这个亲妈都妒忌得不行。” 老太太也笑：“我家爱媛有些孩子气，也就你不嫌弃她幼稚。” “哪里幼稚了？明明是至纯至性。我第一次见到爱媛就想，要是缘缘长大也能像她那样就好了……” 沈照这话虽是吹捧但也出自真心。陈爱媛这名字就充满爱意，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性格上不怯弱也不蛮横，能吃苦也能享福，是非常好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这么真诚的夸奖别说老太太了，就连陈老爷子也被引得多说了两句。 “我家爱媛确实是不错的，你们两个人做朋友家里也支持。前几天我还在和她说，要好好向你学习。” “没有，没有，是彼此交流，共同进步。” 沈照随便几句话就把陈家的气氛炒得热热闹闹，就连陈大嫂都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能说会道。 陈江海开车送沈照去火车站，临别前提起她想做的茶叶出口。 “下个月在羊城有个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陈江海说的这个会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广交会，沈照既然想做出口自然是有去参展的打算。可是现在不像几十年以前，只要申请一般都能进去。因为各种现实原因，现在华国的对外出口非常严格，统一管理不说，必须省级公司才有出口权，要不然就是找专业的代理公司，后世某家大型电器生产厂家也会在今年的展会上以这种方式出现，虽然只有一方小桌但不妨碍人家能成长为年销过亿万的巨头。 沈照只以为陈江海是有合适的代理公司可以牵线，哪知道这人却问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你的英语学得怎么样？”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江海摆摆手就走也没留下一句准信。沈照知道他的性子，而且也没打算要完全依赖对方。这次她去闽省除了看设备，也想打听出口的事。这家袋泡茶厂走的是药茶的方向，两方竞争不大。而且对方对沈照的想法很有兴趣，希望可以在沈照的花果茶里能得到好的启发。 一路奔波，到达目的地。 顾承平看到高大的厂房和轰鸣的机器半天好半天没说话，沈照参观了整个生产流程对自己要做的事也有大概。 晚上回旅馆，顾承平没忍住问她：“你打算把我们茶厂也弄成这样？” 原本茶厂的制茶和烘干问题都不大，主要是碾碎以及封装需要添置机器。可现在想引进这种机器关是有钱还没用，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钱。不过红碎茶也不是非用专业机器不可，手工碾碎的品质不稳定导致碎茶大小不一影响口感，如果用无纺布做茶袋可以降低碎茶对口感的影响。 她这次之所以大老远过来，就是想打听如何封口才能又安全又便捷。 “咱们厂这机器还是七八年从国外进口的旧机器，现在也不好买了。不过你要是不急，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 这事急也急不来，生产力不行生产资料严重不足。国内机械制造还在缓慢起步，国外进口又困难重重。好在这次来也不算白跑，沈照对自己的想法更有信心。倒是顾承平心绪不宁，抽了半晚上的旱烟才睡着。 “要不，我同镇上领导说说，让他们帮忙想想办法？”顾老爷子跑这一趟长了见识，他不是冥顽不灵的老古板。看到闽省茶厂的车间热热闹闹，虽然觉得压力山大但也着实眼热。 这个想法当然可以，沈照又不是害怕表达困难的小孩子，反而她很乐意找能帮上忙的帮忙。而且茶厂这个担子也是镇上那些人强加上的，现在帮忙出点力不是应该的吗？ 顾承平想着心事，沈照也在操心封口机的事，唯有来做保镖的周阿丽吃得好玩得好，也算是这时代的公费出游。 这次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路上。沈照倒是想坐飞机可现在国内航线少得可怜，大部分的飞机都只飞往北上广。好在从陈家出来陈江海帮她换了卧铺票，不然几十个小时的硬座真让人吃不消。 回到定县沈照赶回厂子去上班，椅子还没坐热呢。沈照就被叫去厂长办公室，孟长安早就到了，看到她进来就问：“沈同志，你这几天请假没把学英语的事忘记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不转水转 原来是省里要成立对外工作贸易小组，因任务重时间紧需要从各县市调人。定县县委那边点名要求纺织厂沈照过去，通知刚送到童厂长的办公桌上。 81年外贸制度改革以来，国家将对外出口贸易权下放到省级公司。各省可以选派优秀且具有当地特色的产品送往广交会参展，去年还有来华访问的美国总统到场引得全民热议。现如今各企业以为国家创汇为荣，把工厂产品送去广交会更是所有工厂人的梦想。 童厂长感受到国家统销统购的制度正缓慢发生改变，不是没想过要去外贸市场上分杯羹。可他们的产品的品质在省里完全不出挑，自然很难搭上这班顺风车。去上面开会的时候得知对外贸易的专业人才奇缺，就想剑走偏锋。这才有了供销科要求学习英语的奇事，可惜忙活了大半年整个科室所有人加起来单词都没记下几个。唯有中途进入供销科的沈照好歹坚持下来，可这短短半年时间就是天才也不可能学出什么花来啊。所以今年童厂长是没有打算向上推荐沈照去参加工作小组的，可没想到借调令居然先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他们都以为是沈照自己找人使了力，毕竟她那个所谓的庄老师背景深厚，不但自己是国营大厂的负责人，家里也人还是在经贸部当副职，这点小事肯定能帮忙说上话。 可这事还真和庄明辉没关系，甚至火车上那一别之后师生两个就再没联系过。她想起在省城临别前陈江海说过的话，突然明白这纸调令从何而来。 童厂长还怕下面人着急办坏事，他是知道沈照在替村里人卖茶叶的事，就问她：“这次得去羊城参展，你确定没问题吗？” 这能有什么问题？上辈子她早年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英语还不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面蹦，语言交流嘛，连比带划人家能听懂就行。反正她又不是去做专业的同声传译。 童厂长对她印象不错，知道沈照不是说大话的性子，最后只交待要好好工作，另外如果可以也顺便推广下他们棉纺厂的产品。 这也不算是夹带私货，童厂长管这叫物尽其用。 沈照还靠着纺织厂吃饭，对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自然不会说不。 第二天要去县委报到，沈照倒没穿得多出格。就长裤加衬衣外面套了件方领毛衣，有点像几十年后的学院风。 沈照到得有点早，县委的同志还没上班，听说她是从纺织厂借调过来的同志，接待赶紧领着她去了会议室。 “等下领导会给下来大家开个会，你先签个到在这里等着就好。” 沈照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走进来，看到她这个生面孔都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等到人都到齐了，领导秘书过来了。进门就问，纺织厂的沈干事到了没有？ 沈照起身，这人忙叫她先坐下。又笑着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姓肖，是秘书处的，也是这次小组的联络员，有任何事我都会及时通知大家。” 说完又像大家介绍起了沈照：“这位同志是定县纺织厂的工人代表，非常优秀的一位女同志。县委好不容易把人调过来协助这次外贸工作的开展，大家可要好好相处。 众人这才恍然，怪不得这人眼生原来是借调过来的。可像这种工作很少需要下面直接参与，别人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做出来的东西到最后还是得他们局里自己人整理一遍。这次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外人不说，肖秘说话还这么客气只怕是有点来头。 沈照只当没看到这些暗潮涌动，笑着起身和大家打招呼做起了自我介绍。 招商局莫副局长听着只点头，笑了笑：“看来这次对参会工作很重视嘛，居然还请了外援。” 沈照赶忙解释：“外援算不上，我是新人，大家都是前辈，该是我向大家学习才是。” 莫副局长却摆手让她不必谦虚，真要说起来他们定县这么些年在广交会也只是陪太子读书。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省也就一个展厅，地方只有那么大，可省里想出口的产品又那么多，哪里轮得到他们。 大家又各自抱怨了几句，但对沈照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般排斥了。等大领导过来，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就把工作发放下去了。 其实他们要做的工作不难，就是要把县里一些优质产品做成中英文产品介绍最后连带样品交与省里。到时候再由省里决定，该由哪些产品去上展会。 这事大家都是做惯了的，甚至有些往年的资料可以拿来用。等大领导离开，莫副局长开始给大家的工作做了更细致的分工。 沈照举手：“莫局长，除了名录里这些产品以外，我还可以添加新产品吗？” 莫局有些意外，但没阻止。 “我是上桥村人，我们镇上有个茶厂今年出了款新茶，想交上去试试。” 听说是茶叶大家直摆手，劝她，“还是别费这个功夫了，邻县的君山银针和翁江的红碎茶早就是内定的茶叶品类了，你这个茶叶交上去也白搭。” 这个做法并无问题，毕竟好钢用在刀刃上。既然位置有限肯定要上就上名气大，受众广的拳头产品。像她那种小茶厂出的茶叶，拿出去万一卖不出去反倒是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 可沈照好不容易搭上这条钱，哪里肯放弃。 莫局见她坚持，也乐得做好人。想着目录上也不是没位置，就干脆应了，让她写好交过来就是。 沈照拿到任务回家，因为有些产品往年也上报过很多资料只需要更新并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和时间，唯有她自己的茶叶得从头开始。 品牌包装是门学问，沈照依照前世对欧美人的了解，写了篇中英文版的推介软文。这里面因为现编了一段神话故事，她怕有些词汇表达不清还去了趟夜校。 夜校老师看完她的稿子，惊叹了好久都没说话。 “这故事是真的吗？” 沈照笑：“故事有真的吗？” 既然是故事当然都是被有心人编撰出来的，只是有些是古人编的，而这个却是她自己写的。 英文老师转念一想也是，佩服她的脑子灵活和才气。知道她上心茶叶的事，就提议：“我也没法翻译得更好，不过我学校有位外教，你要是不急我可以拿给她帮你看看。” 离截稿日期还有段时间呢，沈照把稿件递了过去。心里寻思这算作弊吗？不算吧，毕竟人脉也是能力的一种。 县里拿到大家做好的产品中英文介绍又招呼大伙过去开了个会，这次大领导没来是莫副局长主持的。 他倒没问沈照那个故事的事，毕竟他们做招商引资外销出口这种给产品品牌添光彩的话平日里没少说。可用故事的形式，去介绍产品还是第一次。而且比起其他人的生硬死板逐字翻译，沈照的介绍写得更有趣味性也更吸人眼球。只是她想推荐的茶叶，只怕还是比不上省里另外两家。 这事就算莫局不说，沈照心里也清楚。但她另有打算，山不转自有水转只要能参与进去她就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庄老师的感情危机 在等省里给出结果的时间，沈照心心念念的封口机终于有了好消息。这事能成还全仰仗了她的好老师庄明辉。 之前还在说自从火车上一别他们师生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庄老师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棉纺厂供销科。 “我还一直等你联系我，怎么你就跟个北飞的大雁似的连点踪迹都没了？还是说现在学有所成就不需要认我这个老师了？” 这话可没把沈照冤枉死。她那天下了火车才发现自己原本夹在书里的电话号码怎么也找不到，这下子就是想联系也没有办法啊？ 听了她的话，庄明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听人说你想帮助乡亲们卖茶叶，现在正到处找设备呢，现在找着门路了没有？” 这事能传到庄明辉那里还真不意外，沈照那篇关于花果茶的软文刚递上去省里相关负责人就觉得有些难办。当初叶部长也是通过省经贸厅找的沈照的联系方式，大家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个电话是打给的谁。有些性子活络的把沈照这人查了个掉底，寻思能不能靠这座桥搭上部委的关系。最后查来查去发现完全只是一场意外，沈照这才免受打扰。 可这次负责省里展会工作的人是叶副部的老部下，他对沈照和庄家的关系比旁人更清楚些。倒不是想要讨好老领导给人家开后门，毕竟出口创汇是大事容不得半点损失，既然有了成熟的茶叶产品出口那就没必要再冒风险推荐新品。可这个事不管怎么办都得和人透个风解释一下，于是当天就给自己的老上级挂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叶部长听完只笑：“这件事你公事公办就行，这孩子连提都没和我们提过，你别想太多。” 何止是没提过，就是连电话都没主动打过。也不知道是不想沾他家这个光呢，还是别的什么。又加上他家最近闹得鸡飞狗跳，居然也没想起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再怎么说这个沈同志也是自己宝贝孙女的救命恩人。 虽然上展的事叶部长不插手，但还是多打听了句沈照茶厂的情况。这不庄明辉刚忙完自己手头的要紧事，就连忙打电话主动联系上了自己的好学生。 “我倒是有条路子，价格也还合适，你要是想要我就托人给你送过去。” 庄明辉说的价格算是半卖半送了，虽然机器不是新的却也能解沈照的燃眉之急。又听她说如果可以还想引进一套CTC，这套设备难得就是庄明辉也没得门路只能先记下等有了再帮忙牵线。 机器到得很快，庄明辉为了这事还贴进去不少人情。人家不但送货上门，包安装调试甚至还接受了货到付款。因为这个价格比她预算低了接近一半，倒省去了找镇上的麻烦。 要说顾村长从外省回来，就时不时的上镇政府办公室闲坐。就是想着法的，想让镇里做保给茶厂贷款呢。现在收卖点的流动资金足够，倒让这些领导人逃过一劫。 最急需的设备解决了，沈照开始了加工袋泡茶。她早就想好万一这次不能随官方去展会，那她就请假自掏腰包都要跑这一趟。 反正这种事在这个时代不丢人，某民营大佬翻墙进广交会被保安逮住罚站的事也就在这几年。 在沈照忙忙碌碌的时候，省里的结果总算是下来了。 坏消息是沈照的茶叶没选上，好消息是今年定县有产品选上了还正是棉纺厂的产品。而且不是某一种而是全部。 这事能成也是沈照花了心思的，她把棉纺厂产品做了一个样品展示手册。手册不大但把所有的布料样品都贴了上去，甚至在旁边不但用中英文做了标注还详细介绍了产品的工艺以及常见用途。 这个法子新鲜还好用。小小一本册子不但品类全面还不占地方，取用也很方便。省里的同志一看就想拿来给自家的纺织厂用上，可也不能白用人家的东西啊就干脆把定县纺织厂给带上了。 这消息传进厂里，大家都喜出望外。 这可是广交会啊，是专门把东西卖给外国人的地方。 孟长安更是笑得脸都要烂了，当初有的人还要把沈同意开除呢，要不是小沈干事用心他们厂哪有那么容易上展。 因为定县有产品要参展，所以定县这边也是要派工作人员跟进的。莫副局长带队，沈照也会跟着去。这姑娘虽然是新手，脑子是真灵活这小手段一套一套的带上搞不好能顶大用。 这事定下来，沈照也算是安了心。本来她就打算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上展，现在既然能出公差自然是省事又安全。 她把生产出来的茶叶打包送上了火车，这大半年常有她的包裹从南来，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找到相熟的乘务员把东西送上接着又打电话联系了王富贵。 沈照要去广交会卖茶叶的事，早就和王富贵说过。这人不仅不嫌麻烦还帮她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听说寄了些产品过来，就答应一定会帮忙放好不会有任何闪失。 出门这天沈照带上厂里几大包样品，同省里的工作组汇合。这次出门的级别高，虽然还是火车但有了软卧。 她照旧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大多时候都在看自己的书，偶尔看累了就望向窗外发呆。有时候想起上次和庄老师的那次意外相遇，怎么想不通好端端的那张记了电话号码的字条为何就不翼而飞了呢？ 这事不光沈照想不通，就连庄明辉也很疑惑。怎么好端端的人，说变就变了？还变得这么可怕又陌生。 他和曹明心是家里人介绍相亲，两家本就是旗鼓相当。只可惜曹老爷子晚节不保最后不得不选择提前退休，这事对庄明辉来说不是没影响，但夫妻本就该共患难何况还是这种事。只是他没想到，自从这件事之后自己老婆的行事就越发古怪。 他好不容易休假回家陪她看望岳父岳母，路上就因为一个跑错包厢的女人和他大吵了一架。女儿欢欢受不了父母争吵，偷偷跑出了车厢。要不是刚好被沈照遇见，差点就酿成大祸。 当时出了事，庄明辉心急如焚。可曹明心只顾着和他争论是非对错，反倒对女儿的安危不太上心。现在想来，她后面能做出那些事也是有迹可寻。 想起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庄明辉只觉得心力交瘁。家里让他再好好想想，就当是为了孩子。而且妻子缺乏安全感，他这个当丈夫要负很大的责任。可今天挂断沈照的电话，他突然不想再忍了。 曹明心一直盯着打电话的丈夫，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这人一会儿笑一会儿恼。就算是挂了电话也呆坐那里，半天没了动静。 她心里醋意横生，可她最近被抓住的把柄太多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不能再和丈夫闹。而且这几天爸妈一直在给她打电话，让她再忍忍。现在别说庄家父母，就是庄明辉都势头迅猛难以阻挡，这样的女婿他们曹家可损失不起。 曹明心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电话那头是那个女人她就恨得心里直痒痒。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没有鱼只有虾也好 沈照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正在遭遇婚姻危机，也没想到自己搞不好会成为压死这段关系的最一根稻草。 听说她到了羊城，王富贵亲自把货送到了他们入住的宾馆。广交会是全国瞩目的大事，各地的官方企业都会派人参加。这几天当地所有宾馆都人满为患。按标准，沈照入住的是双人标间。和她同住的是省经贸厅的一位女干事，姓何。 何干事看她往房间里搬进来好几大箱子，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警告她：“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形象的大事，你可别乱来。” 外交无小事，更何况是现在的华国。被外界封锁本就艰难，为了发展需要更多的创汇去换取先进技术和设备。所以大家都非常珍惜这一年两次的广交会，时刻警醒不敢让任何人随意破坏。 沈照诧异：“何同志，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带的东西都是和组织报备过的，到时候展会上能用得上。这些东西又太大带在身上不方便，就只能托人带过来。不信你看……” 何干事探头看去，被人送来的大箱子里放着几个竹编摆件。 这是沈照给工作组提的建议，竹编这东西不值钱但扎眼，外国人没有这种精巧的手艺到时候拿出来应该能吸引一波眼球。 江州省的外贸工作组带队的正好是叶部长那位老部下，这种小事自然不会驳了沈照的面子。而且这东西从制作到运输都归她本人全包，甚至连选择的图案都先交给工作组进行了审核。这么稳重的行事，没有哪位领导人能拒绝得了。 知道是自己冤枉了人家，何干事也觉得不好意思。 沈照也不和她计较，因为要说冤枉还真没有。 王富贵是羊城本地人，自然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人脉。听沈照说想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和几家有外商入住的宾馆搭上线以后积极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沈照也没想过瞒人直接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这些手段在几十年以后比比皆事，可现在却听得王富贵一愣一愣的。 “这东西还能这么卖？” “为什么不行？只要有一个人心动，那这些钱就不白花。” “万一没人要呢？” “也没关系啊，品牌和口碑本就要时间的积累与沉淀。” 也是，外贸出口本来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毕竟现在国内的生产技术也好产品质量也罢确实很多都不如国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勤劳刻苦，做出来的东西便宜。低单价量少会亏本，本来做10万可能就是没得赚，那要是做到一百万呢？ 他们制衣厂也是做的外贸出口的，这些经济账比普通人算得更清楚。 “今年可能大部分的外商都是住在花园酒店，除此之外像华侨大厦，还东方宾馆应该也有一些。我正好有个表妹在东方宾馆做前台，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牵线。” 能进这种大型国营宾馆做前台的小姑娘都是很骄傲的，他们工资高，工作体面，接待的还都是外宾。听说表哥想找她牵线，一开始表示明确拒绝。 “你想不想要利昭的签名照嘛？”上次羊绒大衣让制衣厂尝到甜头，五富贵干脆给厂里提建议请了利昭又加拍了几条广告。 小姑娘还是个追星族，听到有这等好事立马改了主意。王富贵用了十张利昭的签名照换到了东方酒店采购科负责人的联系电话。 那头听说沈照想推销茶叶本来也是表示了拒绝，可听说能免费试用又觉得心动。 “你真的免费送给我们用？别不是骗子想害我们吧？” 不怪这位负责人警觉，这个年代的特务活动猖无比獗，意图破坏国家创汇大计的奸人又不是没有，他们宾馆入住的可大部分都是外宾，万一被坏人钻了空子那可就是外交事故。 沈照先拿出了省里开的介绍信，又说起了上桥村的茶厂。负责人听说她是江州省来人恍然大悟。 “你们省那个君山银针很有名的，这个我知道。可你这个上桥花茶，却是听都没听过。” “那你要不要先尝尝？” 沈照泡的是桂香味的碎红茶，这茶的口感不涩微苦，入喉还有轻微的回甜，茶香融着桂香，喝起来不像是茶更像是茶味饮料。 “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对见识过国内名茶的王富贵来说简直就是对茶的侮辱。宾馆负责人却是常年和外国友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些人和华国的传统口味不同。 他低头喝了好几口，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应该会有人喜欢，不过先说好，给我们免费使用。” 东方宾馆既是她的隐形客户，也是上桥茶叶通往海外市场的绝佳桥梁。只要能把茶叶卖出去，送点免费的试喝装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等沈照把特制的竹编小盒拿出来摆在房间的桌子上，负责人就更满意了。 “这设计灵巧又好看，就是看着这么一盒不太多，也不知道够不够喝。” 当然不够喝，试喝装不仅是要节约成本更重要的是要给人留下回味的余地。与其让人一次满足，倒不如使人心心念念。 负责人也明白过来她的小心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满，人家也只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只说如果反响好，到时候酒店也考虑订购些送给客人喝。沈照非常满意负责人的反馈，还提了一个小建议。 “只送杯茶太寡淡，其实可以做些精致的中式点心，这样配茶好看又好吃，到时候客户的体验会更好。” 离开东方宾馆沈照又去了华侨大厦，这次没人牵线干脆直接要找采购科的负责人。这家店多半住的是华侨，华裔，这些人对沈照的花茶接受度不高，就算白送人家也不乐意。 第三站沈照又去了花园酒店，这里是羊城市长当年担保筹建的中港合资企业，也是今年外商的主要聚集地。沈照别说把东西送进去了，就连人都见不到。 她也不气馁，转身就去了花园酒店旁边不远处的便利店。和老板交谈了几分钟，就拿了几盒茶和一副海报给她。 “说好了，这海报贴玻璃上贴一天就给一块钱？” “对，这个茶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用十块钱一盒的价格卖给他，到时候这钱我不要，但人家如果问起你这茶哪来的请你务必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并在晚上八点以后打电话给我，可以吗？” 这没什么不可以，反正她天天在这店里也是干坐。卖茶的钱归她不说，这海报贴一天就一块钱，钱这么容易赚说不行的才是傻子。 王富贵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妹仔做起事还真有一套。 不过这样能卖出去吗？ 沈照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不过总得先试试。反正她要求不高没有鱼就是虾也好，反正来都来了。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街道上肯定不会允许她摆摊，不然直接请个人在花园酒店门口支个小摊位免费试喝效果肯定会更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活力满满地女学生 “这样不行，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可以如此胡闹。”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人想在广交会上做出这种事，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出什么乱子，不得不再次强调自己的原则：“这位同志如果你乱来，我们就会把你请出展会并取消你的参展资格。毕竟国家荣誉高于一切！” 沈照在心里偷偷地说了句刻板，这展会即便再高级也只是做生意的平台，只要不出乱子能把东西卖出去不就行了？不过转念想想也能理解，才经历过特殊时期现在的国际局势又复杂，工作人员更谨慎些也是理所应当，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展会会主动给来宾提供茶水吗？” “这个你放心，我们这边自有安排。”工作人员看她放弃了要在广交会摆摊卖茶水的想法，总算是和颜悦色了些，“都是进口的矿泉水。” 额，沈照不解，沈照疑惑，沈照无话可说。 虽然是为了尊重来宾的饮食习惯可以给大家更好的体验，可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白白放过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她人微言轻，没法改变大局，只能再次和工作人员确认：“我们展厅如果想给来宾提供些日常小点和茶水供他们歇息解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件事在之前还真没人干过，工作人员也没法直接做决定。只能说需要向上报备，沈照站在原地等结果，站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两个男人从组委会办公室走了出来。 “庄老师！”沈照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庄明辉，早在来的火车上就听人聊过像东江制造这种大型国企不但不用和人抢展出的机会还会有专门的展厅。 庄明辉笑着点头，向旁边的男人介绍道：“王师兄，这就是我你你说过的，我的学生沈照。现在是定县纺织厂供销科的干事，这次来代表工厂参展。” 沈照看这人行为举止中正大气和庄明辉关系又十分亲密，暗自猜测只怕这位王师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她没啥探究欲，有些人位置太高对她来说用处反倒不大，只朝人微笑：“您好，我叫沈照。” 这位王师兄没什么架子，甚至和庄明辉开起了玩笑：“既然是你的学生，那按理说是不是也该叫我声师伯？” 庄明辉看都不看他，满脸嫌弃：“我叫你声师兄已经是给留面子了，还想占我学生的便宜想都别想。” 王师兄是庄父最早的学生，比庄明辉年纪整整大了十岁。上大学那会天天往庄家跑，混得熟了就帮自己老师带起了孩子。等再熟些，就过起了当兄长的瘾，追着庄明辉叫他师兄。现在都做到副厅级，可还是忍不住逗弄自己这个清高刻苦的小师弟。 难得见这人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心知面前这个叫沈照的女学生在自己师弟心里只怕份量不轻，赶忙回礼：“你好，沈同志，我叫王浩。这次展会就是我们部门负责，要是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可以大胆的提出来。刚才听工作人员说你想给外宾提供免费的茶水是吗？” 沈照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这事在现在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但又有些忍不住心生期待：“这是我们村和江州农学院同共研发的一款新茶品，口味更偏向欧美。但这次省里的出展名额不够，所以我就想……” 这事不好办，如果这个产品在展会邀请名单上还能有运作的空间，可是连参展资格都没有就算是他也没法帮这个忙了。 庄明辉比沈照更了解这些官方做事的风格和底线，知道学生的想法是好但确实不合规矩，只问王浩：“王师兄，我这边要是想给外宾提供些茶水饮料什么的，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这不就是正常的待客之道吗？ 在展销会上直接摆摊给过路来宾送茶水不现实，可在东江制造的展厅里泡茶给来宾喝却是可以的。 沈照得知这个好消息连声道谢，风风火火跑回宾馆要提前做准备。 王浩见此情形也觉得好笑：“你这学生还真是活力满满，也不知道能准备出个什么好东西来。” 明天正式开展，时间紧急沈照也顾不上和庄明辉闲聊，只在心里打算起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有茶无点不成席，要做就做到极致，不过既然东江制造的展厅可以，那江州省的展厅是不是也行？ 省里的领导本来还有点犹豫，这事之前没人干过。又听沈照说东江制造的展厅提供的茶水糕点也是沈照提供的，立马没了后顾之忧。 可另外两个茶厂的负责人不愿意了，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个定县来的小干事到处推销他们自己的茶叶。特别是翁江茶厂，大家都是做的红碎茶这样不是明着抢生意吗？ 其实生意本就没有抢不抢的说法，毕竟所有人都只会依照自己的需求选择最有性价比的商品。 被人质疑行事目的不纯，沈照满脸委屈。 “你们两家工厂愿意提供茶水我又不拦着，只是……” 她的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又无力阻拦。毕竟这些点心什么的都需要这位小沈干事去筹备，人家顺便夹带点自己的私货怎么了？还是说干脆所有人都别上了？大家一起摆烂。 定县的莫副局这就不愿意了，他们小沈为了这次展会出谋划策，劳心出力这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都算了居然还挑挑捡捡上了？他们定县的茶叶就真比这两家厂子的差吗？只是起步晚了失了先机而已。再说这都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为国家创汇的大好事。怎么有些人事没见干多少，摘起果子来倒还怪顺手。 眼见着要吵起来，省里的同事立马打圆场。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伤了和气。沈干事的想法不错，这样既能更好的介绍我们的产品又能吸引更多的外宾。你们两家也可以备上，到时候看外商自己的选择嘛。”他想得明白，不管是翁江的茶叶还是定县的花茶只要能卖出去就都是江州创下的外汇，而且这位小沈干事看着明面上不显居然能说动东江制造的负责人，可见这背后有他看不见的背景。 确定好了需要布置的展厅，沈照又马不停蹄地找他们住宿的宾馆。本来她想请人直接定制，可这边却说他们没有这种业务。 好的吧，现在的酒店行业还处于供不应求的时代并不需要绞尽脑汁创造额外收入。 沈照只能借用厨房打算自己上，宾馆这边本来还有些不情愿毕竟厨房算重地不能让人随便进。后面还是省里的领导帮忙出面，才答应出借。甚至材料什么的只要他们有的都可以拿去用，这下还真省了沈照不少麻烦连连表示感谢并且会照价付钱。 看她忙前忙后，省里的领导很欣慰。 这位新来的小干事，做事有冲劲也能想办法，是个不错的人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牛马燃料 宾馆后厨看到经理带陌生人进来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说什么别的，最近来住的都是各省市的领导对点心的需求不高，这边有套烤箱设备是闲置的正好可以指给沈照用。 这家宾馆虽然不如花园酒店规格高，可厨房的设备都是最新的。什么和面机、打蛋器，大烤箱应有尽有。比起沈照那个手工作坊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因为机器齐备，沈照也就不打算做隔夜点心，只打算先备好料明天起大早现做现烤。 早上四点不到，沈照就到了厨房开始忙活。上面有交待，知道这位干事是为广交会上的展厅准备糕点。虽然好奇，但都没有多问。只有宾馆负责做西点的师傅，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你这是准备做曲奇饼干？” 行家里手不用等成品就能知道沈照在做什么，曲奇饼干作料简单不说还方便客人入口，是待客的首选。为了丰富口感，沈照除了原味曲奇还做橙子味和巧克力味。 往面糊里加巧克力西点师傅是理解的，可是加这个橙子皮又是什么神操作？ “橙子皮微苦香味清新，加到曲奇里面不仅中和油腻还别具风味。你需要尝尝吗？”饼干出炉，沈照主动招呼后厨的师傅过来尝鲜。 大家试过之后发现确实味道新奇甚至有点好吃，特别是西点师傅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曲奇里面能加的东西可多了，果干，坚果，抹茶都行。” 西点师傅边听边占头，对沈照的来历越发好奇。又看她做起了新的点心。 “你这是做的荷花酥？不用油炸吗？” 传统荷花酥都是用油炸的，但沈照打算直接上烤箱。 “欧洲人虽然也吃油炸食品，但是对烤制的点心接受度要高些。” 反正宾馆早餐需要的面包早就准备好，西点师傅看沈照忙不过来也干脆帮忙包起了蛋黄酥。 “这个点心和传统的酥皮小点不一样，居然会用咸蛋黄。” 沈照手脚麻利，语气轻松：“粤省的莲蓉蛋黄月饼可是很有名的……” 确实真要说起来这种咸甜结合的口味，他们粤省才是正直的先行者，不只是莲蓉蛋黄月饼，还有鸡仔饼的口味其实也差不多。 有人帮忙沈照的事也顺利很多，等工作小组其他人起床的时候所有要用到的点心都已经备好了。 之前觉得沈照目的不纯夹带私货的两家茶厂负责人也不好再讲什么怪话，要怪只能怪他们没这个巧思不说更没有这双巧手，这点心摆上桌就是光看着也让人垂涎欲滴。 庄明辉看她明明眼睛里满满红血丝却满脸兴奋，不禁好笑：“你这是兴奋得晚上没睡好吗？” 沈照摆手：“不到四点就起来了，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 看到她放在桌上的各色点心，不敢相信：“这都是你今天早上起来自己做的？” “是啊，本来还想找宾馆代工，可人家说不做这个生意。市面的点心又不够好看，我只能自己来了。老师，你要尝尝吗？顺便给点建议。像这个雪花酥我还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要是不行，就别摆出去……” 庄明辉看她嘴里交待注意事项，手上却一点也不得闲。明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身上那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却让他都自叹不如，不由得有些心疼“很累吧？” 沈照偏偏脑袋，也不强撑：“确实累，但还能坚持。” 正戏才刚刚开场，她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不会让自己半途而废。庄明辉也没劝她去休息，叫人拿了两个杯子过来。 “国外带回来的，你喝吗？可以提神。” 沈照没想到会在庄明辉这里见到被后世戏称为“牛马燃料”的速溶咖啡，有些好奇：“里面有糖吗？” 庄明辉还以为她怕苦正准备说可以加糖包，哪知道沈照却说：“没糖就直接泡两包，提神醒脑。” 上辈子做生意为了赚钱她经常忙到几天几夜没时间睡觉，为了提神习惯喝加倍浓度的咖啡。重生回来再次喝到，不得不感叹一句真苦。 加了燃料地沈照回了江州省的展厅，省里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产品大部分都是手工艺品、纺织品和农产品。这些货都有固定的贸易对象，大部分进来的展厅的都是熟客。 可今年的江州展厅很不一样，入眼就是一座双龙戏珠的竹编摆件，就连展台上也散落着很多精巧可爱的竹制品。 “Is this vase made of bamboo?”随行进来的女士，看见摆放在柜台上的竹编花瓶发出连声感叹。 “Yes, it"s handmade by artisan！”沈照看她有兴趣，连忙上去用英文介绍起了这个花瓶的来历。在南方竹子到处可见，聪明智慧的华夏人用灵巧的双手将这种植物做成生活中的必需品，“Like vases, flower baskets, craft objects。” 工作小组的人不意外沈照能说英语，可让人惊讶的是她面对外国来宾那种落落大方的姿态。这种从容，就是他们这些已经和外商打过好几次交道的工作人员身上也是看不到的。 沈照把桌子上的竹器介绍了一遍，又说起了墙上的湘绣：“这幅湘绣叫国色芳华，上面绣的是国花牡丹。湘秀最大的特点在形象生动，针法多变，成品亦是栩栩如生。素有‘绣花有香，绣鸟有声，绣虎能跑，绣人传神。’的说法。” 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客人Linda，赞叹华夏手工艺人的技艺精湛。她本就出身艺术世家，对西方艺术品多有研究。这次随丈夫出行来到华夏，第一次见识华夏深厚地艺术底蕴。 她和沈照相谈甚欢，她丈夫Jano是E国有名快销服装品牌的创始人。这次来华夏是想订购便宜好用的布料，江州的纺织品是不错可是他更想货比三家。 听丈夫催促，Linda撒娇：“亲爱的，我又不懂你的那些布料，你自己去吧，我和这位女士说说话。你忙完记得过来接我。” 他们两个也是新婚，感情正是最浓烈的时候。听到妻子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原本还觉得这笔生意无望的纺织厂负责人瞬间有了主意，连忙让沈照邀请这位美丽的夫人坐下喝茶吃点心。 等他们把准备好的点心摆上桌的时候，这位丈夫也来了兴致：“cookies？”又指了指上面的橙子皮：“fragrant citrus pericarp？” “Yes. Do you want to try？” 第一百二十章 现在最想干的事 Linda也是厨艺高手，不同于华夏人的蒸煎炸烤，西点才是她们白人的厨艺必修课。黄油曲奇是非常常见的一种酥性饼干，大部分人都会做。可是在里面加橙子皮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体验很新奇。 她又和沈照从艺术品说到了西点制作，看妻子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Jano只得又翻起了纺织厂负责人递过来的纺织品样品册。 沈照给他们两夫妻上的是泡好的桂香红茶，里面还放了新鲜的柠檬片。 “这个味道！”Linda从没喝过这种茶饮料，柠檬的轻酸和茶汤的微苦融合得刚刚好，入口之后喉头又是一阵回甘。更神奇的是这里面还伴有一种奇异的花香。 “Osmanthus fragrans，是华国独有的一种灌木花卉。E国在十年前经India进行过引种，在欧洲某些地方应该也有。” “这种花朵也能喝吗？” “当然，我记得欧洲G国有非常悠久的喝花茶的历史，不过你现在喝的这道茶是经过改进的。这是我们将要推出的新品，你觉得味道怎么样？”沈照自开始做这种袋泡茶开始还是第一次遇上真正的欧洲人，自然是想知道他们的真实反馈的。 “非常好，我很喜欢。没有那么苦，喝着清爽回甜。” 就连他的丈夫也觉得这茶叶不错，还问在哪里有得卖。 自己的产品得到目标客户的认同沈照是很开心的，连忙表示自己可以送他们两盒。 “这种红碎茶包是我们的新产品，茶汤鲜红，滋味醇厚，如果想要口感再丰富些可以在冲泡以后加柠檬或者牛奶。” 欧洲人茶里加糖加奶是常规操作，沈照这次做的桂香柠檬红茶很符合E国人的口味。听说要免费送给他们两盒，Linda很是感激。 “如果方便可以帮我填一份真实的试喝问卷吗？不需要泄露个人信息，只想听到最真实建议以便于我们改善口味。” 当沈照拿出全英文版的英文问卷时，Jano夫妇仔细看过以后帮忙填写起来。临走时Linda还说希望有一天可以在她家附近买到这种茶。 虽然没有谈成生意，但获得的反馈让沈照信心倍增。至少证明她的路子是正确的，也相信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肯定能把茶叶卖出去。 纺织厂的负责人看自己白忙活半天不禁泄气，又看沈照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说酸话：“沈干事，你可别忘记你是代表你们纺织厂来推销布料的……” 客人进来一说是看布料，省纺织厂的同志就把人围得水泄不通完全不给别人上前的机会。现在生意没谈成又开始阴阳沈照不干正事，也是够不要脸。 定县的莫局长也是满肚子的牢骚。这人他们沈干事都帮忙留下来了，生意谈不下来也不肯让他们上，现在还有理了？可他们人微言轻，有什么报怨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来展会的机会难得，沈照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争闲气上，只说：“刚刚客人进门你们纺织厂说让我们别抢，是不是我等下要是有客人进来你们也不会争？” 定县纺织厂的产品连省内市场的份额都不多，怎么可能会有国外的客人。听到沈照这么说，更是满脸嘲意：“你要真有那个本事，我们当然不会上前抢。” “那就好！”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不能在大厅门口摆小摊，但没说不能主动去拉客人吧？ 庄明辉送客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学生正在展厅里拿着一本册子在和来往的外宾介绍纺织品。 今天的沈照身着黑色西装长裤，粉色短款开衫小西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明亮又轻快。 人家只要摆手说不需要，她也不多做纠缠说句谢谢就换下一个目标。若有人表现出兴趣，她会把册子的产品指给客人看还会用英文对产品做专业的讲解。她出门前专门对关于纺织和茶叶的单词进行了恶补，现在做起解说来完全够用。即使有些词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是连比带划和人沟通。等到客人确实有合作意向，立刻把人带进自家展厅。 展示用的小册子上面虽然有所有品类的产品，但沈照觉得不够直观。所以早早就寄了些比较适合的面料到羊城并在上面做好标签用夹子夹好，现在看到客人有兴趣连忙拿出来让外商对面料的品质纹路有更好更直观的了解。 这套操作让客人们都感叹她的用心，虽然头一天大家的下单意愿并不强烈但还是留下了定县纺织厂的联系方式。 这样忙碌了一天，生意没有谈成几笔但电话倒是留下不少。有些人开始泄气，而沈照只觉得累。 莫局长知道她今天四点不到就起来了，而且看这个样子明天早上大概还得如此就干脆让她先回去。 沈照确实累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先独自回宾馆了。 他们入住的宾馆离会场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她看着天色还早也没打算让司机送准备干脆走回去。 羊城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在冰箱还是稀罕物的时候很多便利店门口都有了冰柜。沈照觉得燥热，干脆去马路对面买根冰棍。 在冰柜里翻找的时候，沈照查觉到好像有人在看她。她抬头却什么都没发现，她心中有些不安。虽然知道像这种大会期间，安保肯定要比平时严格很多，而且又是在展会门口。但万一有人犯蠢，非要做这个亡命之徒呢。 正准备随便拿支冰棍就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喇叭声。 “我还以为你急着回去呢，怎么还吃上冰棍了？” 沈照回头发现庄明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坐在车里招呼她。 “庄老师。”沈照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甜筒递过去，“尝尝，羊城独有的甜筒。味道很不错的。” 庄明辉倒没推辞，直接招呼她上车。 四月中旬的羊城天气还不算热，但隐隐有了初夏的燥意。沈照早上没睡好，今天忙到完全没胃口。整个人完全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当甜筒入口这沁凉的香软安抚了她的味蕾，也抚平了她的焦躁。 慢慢来，不着急。今天虽然没有卖出一单，但喝过的人都说好。只要是好东西总能遇上伯乐的。 庄明辉从不吃这种零食雪糕，可看沈照啃得津津有味也撕开了上面的包装纸。 “今天很多人都夸你脑子灵活，直接出展厅拦客人明天只怕会有很多竞争者。” 沈照倒不担心这个，反正生意不是一个人能做完的。大家愿意去就去呗，她还能拦着不成？ 看她只笑不说话，庄明辉继续说道：“你在担心茶叶卖不出去吗？明天我有一个客户家里是做饮料生意的，到时候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谢谢庄老师。”沈照神色懒懒，完全没了之前在会展上那种生机，更像是即将要被强行断电的机器。她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地看向庄明辉，“庄老师，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你想干什么？” “我想就这样直接躺倒不起来。” 什么出口，什么茶叶生意，什么纺织厂的希望都通通靠一边吧，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助攻小能手 只是可惜现在还不到沈照能躺下睡大觉的时候。庄明辉从展会追出来不仅是为了送她回宾馆，还是来解决她需要每日早起的问题。 “这家国营饭店的负责人是我同学的叔叔，他那边可以帮忙订制我们每天需要的西点。只是有些点心，他们做得不够好还需要你这边做些指导，你看方不方便吗？”庄明辉只知道心疼自己学生要早起，却忘了有些配方可能是机密，等话出口就觉得不合适又连忙改口：“要是不方便，我们也也可以换其他的粤式点心。他们饭店有好几款当地小吃做得也很不错，大受群众好评。” 沈照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歪头想了想才问，“庄老师，今天那些点心你觉得怎么样？吃过的客人反馈怎么样？” 其实今天的展会上就属东江制造和江州省两个展厅最热闹。这两家别出心裁主动茶水不说，陪茶的点心更是让来参会的客商还有参展的企业都算是开了眼界，不说味道如何但体验值却是拉满的。就是有些不是这两个展馆的目标客户都时不时跑进去薅块点心，讨杯茶喝。而他们这种地方偏 偏最需要的就是人气。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在购物这种事情上，最重要的是有人肯进来就有把生意谈成的希望。 虽然沈照开局不利，可东江制造却谈成了一笔意料之外的生意。 这个客商是某国最大的汽车生产商，他们公司的固定供货商主要在R国和India。这次来华也只打算转转凑个热闹，根本就没有要和谁做生意的打算。能进东江制造的展厅，也是听同伴说这边有东西可以吃且味道不错。负责人逛得有些累，就打着需求某个零部件的名义进来坐坐。哪知道东江制造拿出来的产品品质不输R国不说，价格还比那边低了两成可与India比肩，可是做工的精细度却又不输R国。 这么有性价比的产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负责人在和庄明辉进行过深切交流后，决定先下十万美元的订单。 这个单子其实不算大，可是意义深远。懂点行的人都知道，这种造车龙头每年对这个零部件的的需求量能有多大，而且他们对零部件的质量要求高，很少随意更换供货商。华夏各大零部件制造厂，不是没想过要分到一杯羹奈何连门都没进去过。 可以说这笔订单不单是对东江制造意义巨大，就是整个华夏制造业都有极深远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只要这个生意能做下去，那以后就不会一直只是十万美元的订单。 “那庄老师你们有钱赚吗？”沈照啃着冰淇淋，问得漫不经心。 庄明辉乐了，他这个学生从小就财迷。当然她不财迷也没办法，毕竟沈老倌一心想把钱留给未来儿子就是有钱也不肯花在自己闺女身上。 “有的，只是没那么多。但是像这种东西，做得越多，成本越低，那就更赚钱。” 沈照点头，毕竟这种高精尖零部件开模的费用才是大头。 “能赚钱就好，既然这样那还是别换其他点心了吧。那些外国佬，骨子里还是有些上等人的傲慢，对华国的东西还很有些看不上。至于教人方不方便的问题，这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也不是多高尖的技术。” 为了以后不用早起，沈照不得不教人做西点。好在这里的师傅都是白案好手，厨艺这东西本就有共通之处，所以教起来并不费劲。 第一锅点心出锅，沈照表示很满意。 点心师傅听到她满意，自己也很满意。 “这个酥饼里面加咸蛋黄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咸香得宜。 这不是她想到的，是上辈她死的那会儿这东西正流行。也不难，她就自己也琢磨过配方。但这话不能说，只能又把莲蓉咸蛋黄月饼，糯米鸡，咸肉粽这种点心拿出来当挡箭牌。 听得大师傅直拍大腿，“妹仔就该是我们粤省人，不然怎么能想出这么有意思的点心。” 听得沈照哈哈大笑，这话还真没错。上辈子她在粤省待过十多年，真和第二故乡差不多。 走的时候大师傅还说以后常来，大家可以切磋切磋，看能不能想出更不一样的点心。 沈照倒没拒绝，只说有机会一定会再来拜访。 谈好了展会期间需要供应的量，庄明辉送沈照回宾馆。 “你们刚才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沈照把师傅说她该是粤省人的话又说了一遍。 庄明辉也有些好奇沈照的经历，再次相遇自己原来那个倔强单薄的女学生变得如此的神秘且多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沈照倒不怕别人怀疑她重生的事。这件事她自己有时候都有些恍惚，时常怀疑前世的经历会不会只是一场深刻的梦。真要把这事说出来，大家大概也只会觉得她是疯了傻了也不会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庄明辉倒没想过要刨根究底，沈照说是在书上学来的他也不再追问。 沈照回到宾馆和负责人说了从明天起不需要再借厨房的事，宾馆听说她在外面找到人帮忙代工直喊可惜。 “唉呀，我们师傅还说他也能帮你做呢。怎么突然就找了别人。” 这个反应倒让沈照有些意外，毕竟昨天提起这事的时候人家可是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绝了。 其实负责人的态度转变还是因为展会。今天东江制造和江州省的展厅情况怎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特别是东江制造接到汽车龙头企业的订单连部里都惊动了。 订单量不大，却具有跨时代的意义。这也是国际知名企业，对华国制造的一种认可态度。 虽然这笔订单能签成是因为东江拿出来的产品过硬，可是要没有那些点心人家可能连展厅的门都不会进。有些行事机灵的，就开始打算有样学样了。可一打听，这点心是人家自己起大早做的。他们宾馆也不会啊。 宾馆的点心师父是尝过沈照做的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就算是等展会结束，拿出来上菜单也是能卖出去的。 现在羊城的酒店行业竞争越来越大，手上没点花活恐怕会随时被拉下。这次的点心就是一个好机会，到时候做出来再打上上交会专供的标签怎么也能引来一波跟风的人。 只可惜错过了，负责人想问沈照能不能教教师傅，这些点心以后免费给她供应。可话还没开口，这人已经直接进房间直接躺倒在床上。 沈照是很想直接去见周公，只可惜今天在展会忙出一身的汗，不洗洗真没法躺倒。好不容易等室友收拾完，她进去洗了一个战斗澡刚要躺下，就听到楼下前台来敲门。 “请问401的沈干事回来了吗？楼下有你的电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在等的人 打来电话的是花园酒店旁边便利店的老板娘，她也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沈照花大价钱在她那里买了广告位，有老外去她那里买东西她就拿出来帮忙推荐。虽然十个里有九个没兴趣，但好歹还是有一个在喝了老板泡好的茶以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人过来还带了翻译，那假洋鬼子说他老板九点以后就不再接任何工作来电，你要赶紧打过去，不然就错过了。” 沈照道了谢，记下电话号码，连忙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是个中国人，听说是卖茶叶的，就说：“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反正你和我老板也没法直接交流。” 这种高人一等的傲慢，沈照倒没多生气，只是仔细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又说：“我这边在上交会的江州展厅有展位，你的老板如果有邀请函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去展会上谈。” “我老板是高卢最大的茶商，是官方重点邀请的贵客怎么可能没有邀请函。只是你确定我老板进了展会，你还有上前的机会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桥袋泡茶他是听都没听说过。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品牌，怎么可能到得了他老板的跟前。 “没关系，我到不了你老板面前，但我们展厅的大门永远都向贵司敞开。” 翻译官吃了一个不不软不硬的钉子，有火都发不出来。可沈照却觉得自己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生意本就是相互选择。这位大老板既然愿意留下联系方式，肯定是因为上桥的茶叶有能吸引到他的地方。 不过她也怕这个翻译使坏，还专门给花园酒店的前台留了口信。 说完电话回房前，沈照先去找了工作小组的负责人。 负责人听了她的话就急了：“你怎么能让他去展会找你呢，这去了哪还有我们的份。”高卢的PD公司，就是他这种人都知道这是世界上顶顶有名的茶叶加工商。这种大外资每次来都会被相关产业的工厂围得水泄不通，像他们省最有名的君山银针都没有上前的机会。 其实要沈照说君山银针没法得到这家公司的青睐，完全不是因为茶叶品质不够好的问题，而是产品本身无法满足对方的需求。人家是做加工茶叶品牌定位在中低端，低成本是必须的。怎么可能会买君山银针这种高端货。 负责人也知道沈照这话有道理，只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很难见到也是事实。 可是沈照话都说出去了，不可能又打个电话过去改主意吧。而且， “万一这人是骗子呢？” 是不是骗子，今天的展会上就知道了。 因为都知道今天会有大茶商要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特别是翁江茶厂的负责人，他们生产的红碎茶虽然也有出口订单，可是量却少得可怜。这次PD的老板要来，沈照让小组长转告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这件事让四十多岁的汉子五味杂陈，沈照为了卖上桥村的茶叶有多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可真正等机会来了，她却不忘拉一把竞争对手。 看到依然在外面拉人进来看面料的沈照，他既感动又愧疚。 要是知道这人会有这个反应，沈照肯定会啼笑皆非。只能说这人还是太单纯，把她想得太好了。 她之所以让小组长转告消息，是因为就算她不主动提这事翁江茶厂的人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与其让这人心生不满做出什么伤人害己的小动作来，还不如大方点信息共享。 到时候订单归谁，全凭各自本事。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是PD公司最后选择的是上桥茶叶，那这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有一个最大的短板，那就是这个茶叶并不在展销会的产品目录上。虽然没人说不在目录就不允许出售，但这对沈照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漏洞。 所有人都在等的大茶商没来，庄明辉给沈照介绍的客户先进了门。 这人是汉斯国某制造公司的负责人，也是东江制造最大的客户。他和庄明辉年纪差不多，私交尚可。在他那里喝过沈照准备的柠檬桂香红茶，觉得味道不错。汉斯人有喝花茶的传统，这个味道是他喜欢的。 “我想买一些拿给家里人尝尝，如果没有问题会找你下单。请问该如何联系？” 因为这人并不直接负责家中生意，自然无法直接找沈照下单。但有他牵线，这笔买卖成功的机率就大了许多。 沈照留下联系方式，送他们离开。正准备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大群人朝这边走来。 见到来人那个汉斯的客人说了句“Idiot。” 沈照不懂汉斯语，但看他的表情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再看那群人里混迹的几个熟面孔，她知道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这群人在江州省的展厅前停下脚步，沈照迎上去直接三连：“Wee, please，can you speak English?” 为首的男人被她的主动出击搞得有点愣神，但还是非常绅士风度的点头：“sure.” “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昨天我联系过的那个Aaron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沈。” PD公司老板Aaron因为公司主营茶叶加工生意，经常往返华国对这边的国情还算了解。在他的印象里很少见过像沈照这样口语流利行事主动的女性，在短暂的错愕后微笑着和她打起了招呼：“你好，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沈照抬手将来客往展厅引，眼看那些追随的各大厂家负责人也想往里面进，抬头看了前面的王浩一眼。 王师伯这才反应过来，小小的展厅可装不下这许多的人。示意大家在外面大厅等，只留Aaron和翻译进入展厅。 Aaron刚进门就被正中间的双龙戏珠摆件吸引了目光，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大部队已被人为的分化了。 “这是竹子做的？” “对，手工编制的。这样一个摆件手艺人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真是叹为观止，人类的奇迹，艺术的巅峰。” 对这些赞美沈照也就只是听听而已，后世都知道欧美人的赞美里的含水量高到离谱。果然接下来，这Aaron老板分别对墙上的湘绣，展柜上的竹制摆件，甚至是桌上的茶点都发出了连连惊叹。 “既然您对这些茶点很有好感，何不坐下尝尝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Aaron进来是为了谈生意而不是为了吃点心。他之所以从进门到现在连茶叶这个单词都没说过，只是想拿回被沈照先发制人所夺走的主动权。生意场上很多时候看的就是谁能沉住气，这个人才能笑到最后。只可惜这位沈女士从始至终都表现淡定从容不迫，既没有对大客户的刻意讨好，更没有面对外国人的无所适从。 面对繁多的竞争者她不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主动上前。在客户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提茶叶的时候，也能从容应对甚至侃侃而谈。要不是身处的地点不对，旁人见此情形会真以为他们两个人是相谈甚欢的密友在一起出游看展。 沈照请人入座后，把早已准备好的桂香柠檬茶里倒好放在桌上。 “这些点心很可爱，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今天不是，今天的点心是请外面饭店专门订制的。你应该也知道，这样小小一块曲奇饼干所耗费的工夫可不少。” Aaron也笑：“我妻子也很喜欢做这种曲奇，但每次的成品都千奇百怪。而且她也很喜欢在里面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次居然还加了新鲜的水果。” “厨艺也是艺术，缺乏想象力可不行。你的妻子加水果是想增添风味吗？但是水果的含水量太高，高温炙烤下水分很容易把酥脆的饼干浸泡湿软。下次可以考虑果干，这样做出来的饼干不仅好吃还好看。” “好，我回去一定转告，你知道的被泡过的曲奇简直就是灾难。” 两个人因为一块曲奇都聊得不亦乐乎，可把旁边负责人急坏了。 沈照真怕他急出一个好歹来，示意Aaron饮茶。 这次Aaron没有回避，只是放下水怀他眉头轻皱：“这个味道和我昨天喝过的不太一样。” 负责人心里一跳，好险才没叫出声来。 沈照点头承认：“这款花香更浓，茶味更淡。入口带涩，回甘不显。品质要比你昨天喝的那款差很多。” Aaron挑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谈生意的人，居然是拿拿残次品出来。 “这不是残次品，而是您真正需要的商品。” 看他疑惑不解，沈照拿出了两个不一样茶包。用剪刀剪开，放在白纸上一目了然。 “Broken Orange Pekoe？” Aaron说的BOP是斯里兰卡红碎茶中品级很高的一种茶叶，它通常由一芽一叶或一芽两叶的茶青精心制作而成，茶叶条索紧结细长，大约1-1.5厘米，表面闪耀着金属丝般的光泽。这种茶叶量少难得，在市场上要价昂贵，让追求高品质茶叶的客户趋之若鹜。 Aaron轻轻捏起一片，这个完整度应该是完全手工炒制没有经过任何机器加工的。至于另一种，他摇摇头：“这个细碎程度不专业，无法符合标准。” 被他否定，翁江茶厂的负责人急了，连忙把他们的红碎茶递了过去。 “这位先生，您看看这个。用专业机器出来的……” Aaron仔细扒拉了两下，点头，“只可惜不是我想要的。”说完就准备起身，却看到沈照坐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他不禁好奇这人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我能有什么底牌，我的底牌只是您的需求而已。” Aaron顿住，又坐了回去，随意拿起一块橙皮曲奇饼干，刚咬碎就眉头紧皱没忍住出声抱怨：“你和我的妻子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沈照笑着应答：“如果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一起探讨下如何做出更美味的曲奇。” Aaron也笑，“既然如此，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为什么这款不达标的产品会是我的需求。” 上辈子的沈照就知道欧洲人自我标榜gentleman，可实际玩起手段来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哪里是因为沈照的曲奇才让他重新坐下，而是从一开始就对沈照的袋泡茶势在必得。特别是那份不达标的红碎茶，那就是正好落在他的心坎上。 “大不列颠不产茶，可他们有世界上最大的茶叶品牌。这家公司以最低廉的价钱占据了茶叶销售百分之九十的低端市场，要想从它手里抢夺部分市场低成本是必要条件。可是仅仅成本低还不够，毕竟现在大部分欧美人已经习惯了这个品牌，所以新品牌必须要有更多的亮点，才能吸引这些消费者的目光。” 在沈照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原本还有些玩世不恭的Aaron瞬间坐直了身体。听到最连脸上的笑容都已然消失：“你的野心很大。” “贵国第一帝王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我国在几千年以前也有人喊出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Aaron听得哈哈大笑，直说不错。 旁边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东拉西扯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些英语水平不错的，大概听懂了。可像翁江茶厂的负责人只是干着急。 “我们上桥这款茶正好满足所有的需求，便宜，新奇，口味更适合你们欧洲人。而且这款茶有高配版，你的经验老到应该看得出来这款高品质的茶包与普通茶包的区别在哪里？不仅是茶叶品质难得，更巧妙的是这种三角立体的包装。对比低端的碎茶，这款茶叶依靠的是‘看得见的原叶’去敲开追求高品质茶饮用户的心扉。被上流社会接受东西，更容易成为下层民众所追捧的潮流。这种由上至下的营销策略我相信你肯定会有兴趣。您看，我的这张底牌还够看吗？” 这时的沈照又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宣传软文，指着那款Bop茶包说道：“这款茶，我们采用的是竹制外包装，这种包装更环保。” “环保？” “对，竹子本身生长周期短，竹制品不但可以循环利用在生产的过程不会对环境造成额外的破坏，更重要的是它更容易分解不会成为地球的负担。” “哦，你这个概念……” 沈照能猜到他的未尽之意，毕竟在之后几十年拿着环境保护这杆枪欧洲这群可干了不少缺德事。现在环保已经成为这个地区最热议的话题。沈照提出环保这个概念，就是BOP茶叶进入高端市场最好的敲门砖。 “我还以为华国人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环境保护这个概念。” 沈照知道后世历史，太知道这些人一边高喊环保一边放火烧山的行径了。听他语出傲慢，也忍不住回怼。 “毕竟有率先经历两次工业革命的欧洲在前，我们这些后来者肯定会吸取教训。” 那两次工业革命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是全方位且不可逆的，大不列颠的雾都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听出她语逞嘲讽，Aaron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主动谈起了合作意向。 “这个产品确实是我急需的，红碎茶品质不达标的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两款产品进入欧洲市场需要用我们的品牌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小的请求 Aaron提的这个条件是要求上桥的袋泡茶只能做贴牌代工，他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茶饮品牌就像Lipton一样。可是沈照辛苦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也是为了建立属于自己的茶饮品牌。 一个品牌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做再多的贴牌代工都只会是加工商而不是真正的品牌商。这样他们做出的产品，付出的劳动，都只会是最廉价的。更恐怖的是，人家随时可以把他们一脚踢开，寻求更具性价比的代工工厂。 听到她拒绝，Aaron倒没觉得意外。他感觉得到面前这位女士不像其他人那样目光短浅，越是这样他就越想促成这次合作。 “你知道Lipton，那应该知道这家茶叶公司的体量有多大。既然打算与它对标，那么你能获得的订单将是你无法想象的。为了表达诚意，第一笔订单我愿意支付两百万。” “两百万啊？”江州展馆的负责人没忍住问了句：“是美金吗？” 当了半天的挂件毫无用处的翻译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认真地这句惊叹翻给老板听，Aaron用蹩脚的华文回了句：“是的，刀乐。”说完又看向沈照：“沈小姐，你觉得怎么样？这个价码不算低了，而且这笔生意是长期且持续的。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签订至少五年的合同。” 就算沈照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Aaron确实诚意满满，可是放弃自主品牌去做代工，那同样就放弃了成长与未来。 她摇摇头，正准备开口，却听到人群里传来熟悉声音。 “Mr. Aaron, I need to discuss something with Miss Shen。” Aaron不觉得被冒犯反倒很高兴，以他对华国的了解，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的说客来了。他耸耸肩膀表示随意，甚至自己起身去吧台重新倒了两杯茶。 两款茶的口味确实各有侧重，在之前的交谈中沈还提过能做出其他口味并且在饮用后还能带来不一样的效果。如果真能做到这样，他有信心把这个品牌做大做强。 虽然橙味曲奇的口感很奇怪，但多吃两块感觉也能接受。 比起Aaron的闲适从容，沈照那一头简直是水深火热。 庄明辉拉着她出了展厅，周围人全都围了上来。 “沈同志，这生意可不能拒啊。你做不过来我们可以帮忙。” “就是，就是，PD公司你知不知道？那是高卢最大的茶商，他说要对标Lipton，那这以后的订单可真是想都不敢想。你这要真拒了，简直简直就是华国茶叶界的……” 这人在王浩的怒目下到底没把罪人那两个字说出口，这事太大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安抚的是这位沈干事的情绪，反而Aaron那边倒不用太担心。 “小沈啊，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嘛。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组织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对啊，阿照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设备吗？我之前就有帮你在问了，CTC产线官方正好要引进来三套，到时候你要是都想要我可以帮你去和上面谈。”庄明辉是真的着急，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学生在这款茶叶上付出的心血了。可现在事情明明进展得很顺利，怎么突然就不同意了呢？难道就因为那个所谓品牌？ 他不太理解，但更想听听沈照的想法。 可还没等她开口，又有一群人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王浩看到来人，连忙迎了上去，低声在他耳边说明了情况。 领导听完点点头，倒没说什么，只说就近寻个安静的地方他想了解这位同志的顾虑。 真要说两百万的单子就算是美元也不该惊动这位大人物才对，可是事情从长远来看可能真的能改变整个华国茶叶生产的格局。 虽然沈照的花茶并不是不可复制，但已然到了这份上与其去节外生枝还不如先抓住眼前。 几个人进入了会议室，领导人说话很温和：“沈同志，我是这次展会的主要负责人，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我提。” “对，你庄老师刚刚说的那三条产线完全没问题，如果不够甚至还可以再帮你去买。” 听到王浩画下的大饼，沈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定县产出在限，现在搞再多机器也没什么用处。与其买来浪费设备，还不如把订单分给其他地区做加工更具性价比。” 听到她的话里有所松动，领导满意地点点头：“这订单虽然这次也才两百万，可是签五年就不一样了。而且PD公司真的想对标Lipton的话，以后的订单肯定会源源不断。与其事后为难还不如早做规划，这位同志的目光放得很长远嘛。” 听到他们对未来的展望，沈照只是笑笑没说话。 庄明辉感受她的异样，心有不忍，“你跟老师说说，你刚才为什么想要拒绝？就因为他要改名字？” 现在的华国在各个领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东西只有在摔倒后呛了水湿了衣服才知道走出这一步的弊端。沈照作为重生者，太知道自主品牌的重要性。PD公司想要对标世界上第一茶商，可这件事和她沈照和华国又有什么关系呢？PD随时可以把他们甩开，再去India,斯里兰卡或者其他国家做这些订单。到时候华国为了争夺这些订单不得不压缩成本，降低利润，说到底他们只会沦为这个新兴品牌的垫脚石而已。 “可是，可是我们……” 可是我们没得选，华国急需外汇的困境难消，华国品牌在国际上无方寸之地的现状如此。即便知道这些钱赚得不容易，赚的都是血汗却无力改变。就算她这个重生者也一样，激愤退却，她也不得不妥协。 沈照突然心力交瘁，但她也不是那种自我消耗的个性,她习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PD把她当垫脚石，她怎么就不能把PD当敲门砖？ 想清楚这些事，沈照开始和领导谈起了这次合同。 “这个合同的需求太大，我们村肯定无力全部承担。我的打算是我出面与PD签订合约再由官方出面分包给其他茶厂。生产线这块还需要组织帮忙，毕竟这件事我就是有钱也搞不定。最后还有一个小细节，我会自己和Aaron先生谈。” 看她想明白了领导人也松了口气，虽然沈同志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人不能因为怕噎死就放弃吃饭，只能在张嘴的时候尽量避免被噎住的情况出现。不过他也肯定了沈照的目光长远，表示这件事组织会跟进到底。协调各方，啃下这块硬骨头。 像这种连产线都不完备就敢接外资大单的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干，不过比起对未知的恐惧更多的是对未来发展的期待。华国不缺茶，也急需茶叶出口换取外汇，只是一直无法真正彻底打开西方国家的大门。而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 沈照回了展厅，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她。她没有回应，而是直接走向了Aaron。 “Aaron先生，我同意这次合作，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说来听听？”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接你坐飞机去羊城！ “在合约期内，这款产品你们会是在华国之外的市场是唯一的销售者，但华国市场完全属于上桥。” Aaron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你要独占华国市场？” “不能这么说，我做为代工原则上是可以做自己的产品或者同时为他人代工。不知道你进门的时候有没注意到汉斯第一茶商家族的人，他说自己不直接管理自家生意，所以无法和我签订订单，但是愿意拿样品回去。只要和你签订合约，再有人找上门我也会拒绝。当然做为交换，华国市场同款茶饮只能有我们上桥。” Aaron在沈照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就敏锐地感受了这个女人到底在纠结什么，她的眼光比所有人都长远，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品牌的价值，她最后的妥协让他并无意外，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愿意把华国之外的所有市场都交给我？” “很简单，你的对手太强大，为了助力你的成功我愿意做出退让。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荣辱与共。而产品的独特性也能让你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我希望自己的成全可以让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当然同样的，也也希望你在合约期内不要沾染华国国内市场，保障我们上桥牌袋泡茶的唯一性。但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在场的所有能听懂英文，听不懂英文听完别人翻译的都觉得这位沈同志只怕是被刺激疯了。不然怎么会主动放弃大片的国外市场，反倒是选择国内。就连经验老道的资本家Aaron也不太懂沈照到底是为什么做出这个惊人的决定，毕竟现在的华国连市场都没有。就算是沈照不要求，他短时间内也没有考虑过想要进入。 可这次谈判让他很清楚的意识到，面前这位女商人具有非常敏锐的商业触角，只怕这笔看似对他有利的交易有让他无法触及的内幕。不过没关系，合约期总有结束的时候。只要利润足够，他就随时可以做出调整。 “成交，合作愉快。”Aaron把手伸向沈照，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请求：“沈小姐，你的那个怪味曲奇可以送我一盒吗？我觉得我的妻子肯定会很喜欢。” 合约达成，沈照也是笑容满面：“完全没问题，除了橙皮曲奇，我还会做葱香味，咸蛋黄肉松味，果干味各种曲奇到时候一并送给你。” 听到那么多千奇百怪的口味，Aaron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感谢你的慷慨，我送你一套CTC设备吧，毕竟你知道的你这种手工作坊无法满足我的需求。” 被嫌弃的沈照一点也没觉得生气，反倒是喜笑颜开活像捡到了什么大便宜。 当然这种设备国内想要买进千难万难，对PD来说却是非常简单。而且为了获得更好的产品，为代工厂家提供设备和技术本就是再正常不过。沈照拿得全无负担，反而表示后续如果扩大生产在设备的购买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 这些都是Aaron力所能及且乐意的事情，两个人交谈甚欢直至沈照送他出门。看着这个场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是相交多年的密友。殊不知这亲密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在很多年以后有西方媒体问Aaron，这一生中做过最重要的决定是什么。 他沉思片刻后说出了他想了很久的答案，和华国的沈合作。这个决定既是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它让他有能力和Lipton一争高下，同样也丧失了华夏市场的主导权。当然这并不能怪他，毕竟谁又能想到这条遍体鳞伤的东方巨龙不仅能快速恢复甚至腾飞更高？ 不仅是Aaron除了沈照这个重生者谁都想不到，华夏的未来是如何地光芒闪耀。大家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国内市场而放弃国外那么大一片蓝海。 不过事已至此，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承平接到沈照的电话说要他带上村里的公章来羊城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甩着旱烟杆往家走，遇上村里的小孩招呼他：“三娃，你去帮爷爷把你天朗哥叫回来，爷有事找她。” 他大儿媳正好从菜园子里出来，听到老爷子要找儿子连忙问是什么事。 “早上天朗给他外婆家里送红砖去了，可能要晚些呢。” “急事，算了，我让建业去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回家说了自己要去羊城的事，让老婆子帮忙收拾行李。 “不用带厚衣裳，阿照说那边的天气都要穿短袖了。我也不多待，盖完印章就回来。” 顾大嫂一听他爷叫孩子回来是去羊城马上就急了，羊城啊，听人说那里的人长得都不一样。过去不说有啥别的好处，见见世面都是好的。连忙给娘家村里挂电话，让天朗早点回来送他爷去火车站。 顾天朗外婆家姓卢，离上桥村有十多公里地。顾大嫂子出嫁前连个正经名都没有，因为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都叫她卢二妹。卢二妹是兄弟姐妹几个中嫁得最好的那个，在娘家向来能说得上话。 可自从上桥村搞起什么收卖点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村那生意连你舅都沾不得？” 顾天朗埋头搬砖对外婆的问话充耳不闻，这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是一根筋。都说了村里人都不同意，就算这生意有他的份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又不是没有别的出路，阿照说了这猪肉价格一天比一天贵，家里有空闲地方多养几头比什么都强。这生意不给外村人沾，可这菜籽饼又不是不能卖给外村人。到时候他直接从厂里给舅家拖，又省钱又省事。这钱有什么不能赚的？ 可卢大舅却觉得养猪累不说还不体面，今天要不是家里老人强压着他才不想出来。卢家外公怕亲戚间的闹笑话，敲了敲手里烟杆就念叨自家老婆子。 “天朗都说多少遍了，那生意是村里的村里的。你怎么就是说不听？我看养猪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又苦又累不说还一年到头看不到几个活钱！” “你这老婆子，怎么就见不到钱了？去年那两头猪卖了……” “那点钱算什么？有那油渣生意赚得多吗？村里不同意，村里凭什么不同意？这生意是我大外孙做起来的，村里人凭啥不同意？” 顾天朗听到老人吵架就觉得头大，正好村里来传话说她妈叫他回去有急事，赶忙摇响发动机就冲了出去。 走了老远才敢擦额头上的冷汗，实在是想不通明明这日子过得比去年不知道好上多少了，怎么就是越过越累呢？又忍不住想，他亲妈风急火燎得喊他回去到底是为啥？ 同样在问到底是为啥的还有镇上的领导，他接到县里的电话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镇长像是中了邪似的，吓得赶紧上去喊人。 之前把镇上的茶场像包袱一样甩出去的镇长，半天才缓过神，脸上满是沮丧：“你们说我当初是为啥要把茶场塞给上桥村啊？要是茶场还是咱镇上的那是不是说这几百万的订单就是我们的了？” 几百万啊？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这下子不光是镇长懵了，整个乡镇办公室都炸开了锅！ “你说上桥村把镇上的茶叶卖出去了？” “还卖了几百万呢，县里打电话让咱去找顾承平去羊城签合同。” “签啥合同？” “卖茶叶的合同啊？听说还是同外国人签……” 整个办公室都乱成一团乱麻，镇长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赶紧招呼人去乡下。一群人开着拖拉机扑通扑通刚到村委，后面又来了两辆桑塔纳。 车上是县里的领导，下车就找顾村长。 村长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呢，他第一次去羊城。老婆子不放心，但也知道不能劝。只想着法的往包里塞东西，“这红薯干你路上吃，我再给你煮块腊肉带上……” “上了车都凉了，怎么吃啊？”老村长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心里寻思阿照到底谈了个什么生意还非得让他大老远的跑一趟。听说这次和他们谈生意的都是外国人，这是他们的茶叶要卖给外国人喝了？听到老妻的絮叨倒没觉得不耐烦，也就是只顾想着自己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顾老太太也习惯了，知道家里男人只操心村里的大事，生活上是半点也不讲究。可这村里人出门也没啥能带的，让他在路上买肯定舍不得，就出主意：“我给全切瘦的，到时候在车上接点热水泡热了再吃也是一样的。” “瘦的塞牙，你给天瑜留着吧，她女娃娃喜欢吃。” “让你带你就带，哪能少了她的……” 老两口还在为了一坨腊肉吵嘴呢，村委主任半踩着棉拖鞋就来了。 “老顾，老顾，县里来人了！” “啥？县里来人干嘛？” “说是接你坐飞机去羊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建在哪？谁说了算？ 顾家老太太备下的红薯干老腊肉都没带上，要不是顾建业眼疾手快收拾了几件衣裳，搞不好顾承平手上还真就只带上公章两手空空地就去了。父子两个从上飞机到落地都是晕的。顾建业在外当兵这次是回家探亲，听说村里接了几百万的大生意也是咂舌，顾承平更是不敢相信要不是来的真是县里的干部他还还以为是自己遇上了诈骗。 所以在看到沈照的时候，顾村长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问：“这么大的生意，咱村怎么做啊？” 这两百万的订单怎么分配，以后PD的订单该转包给谁会议室正吵得不可开交。 莫局长从天降巨额订单的狂喜中清醒过来。这上桥村的茶厂就是一个手工作坊，这么大的订单怎么做出来还真是个问题。不过不怕，有了美金什么都不是问题。可是省里的领导却另有考虑，“老莫啊，咱看问题还是要从整体出发，不能搞地方主义。” “领导，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订单你就说是不是咱们县里拿下的吧？谁的订单归谁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没错，不然莫副局也不敢同上级主管拍桌子干架。可是不管是上桥村还是定县的产能不足也是事实，不是这订单给到他们就能做出来。 “所以这事就得找领导帮忙了嘛，这生产线不是说有三套要进来吗？咱县里又不缺茶叶……” “你想得美哦，人家真金白银买的凭啥让给你。你把这么多订单都抓在手上不放，到时候出不了货违了约你看你拿什么来赔！” 两边谁也不服谁，定县不舍得把订单分给其他人，省里只要这个订单在江州就行。要是定县有这个能力他们无话可说，更不会强加干涉。可现在定县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这么大的订单不肯分给别人非要强行一口吞下到底是想干什么！ 最后还是沈照出来打圆场，“两位领导，这事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嘛！”不管是省里还是县里都觉得这事怎么都不该怪到沈照头上，这次不仅仅是两百万的订单而是后续五年无数的两百万！这样一来江州的茶叶产业就能被全部盘活，一个产业新兴能带动多少经济效益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这事不但不能怪沈干事，省里县里还要嘉奖她！ 沈照之前说把转包权给官方就是玩了一个心眼，因为她知道县里是没有能力把这个单子完全拿下的。可如果跳过县里直接给到省里，这样又会得罪很多人。现在两方吵也吵了，骂也骂了，她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上桥甚至是定县产能不足是现状，如果现在再新建生产线也无法完全吃下。而且在这样巨大的投入下，我们还要看到隐形的风险。一味求快求大，把整个定县都绑在一条我们没法真正掌舵的大船上，万一哪天……” 沈照因为是贴牌代工想拒绝PD的订单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杞人忧天，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风险不是不存在。而省里的做法其实更保险，毕竟可以接受这种订单的茶厂他们不需要重新再建厂房和购买设备。这样比新建茶厂的投入更小，抗风险能力也更高。 可这是定县的茶厂拿下的单子，你要想把县里彻底甩开抢摘人家的成果又怎么可以？所以该如何保障交货，又降低风险且为定县争取足够多的利益，这才是这次争论的焦点。 被问到头上，沈照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为了保障交期，新建产线肯定是来不及。但这个订单全都拱手让人，莫局长回去只怕会被家里老乡骂死。领导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用订单换产线？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定县和省里总算达成了最后的共识。定县拿出一半的订单交由其他茶厂换CTC产线，后续订单又该怎么分配等以后再谈。 茶厂和PD公司的合同就在这种争吵和妥协的相互拉扯中正式签订，顾承平大老远过来盖完章就回去了。沈照本还想留他们父子在羊城呆两天，可是上桥的茶厂该怎么建、又该建哪里还得顾村长回去主持大局。 省里也知道这事缓不起，签完合同的当天又安排父子俩上了回家的飞机。上桥村各位乡亲才听说自家村长去了羊城，没想到转天又回来了。大家还来不及疑惑这事，就听说村里要办茶厂。 “镇上不是有个茶厂归村里了吗？怎么还要建？” “那就是一个小作坊，听说这次生意还挺大。” “有多大？” “上万总有的吧，不然哪值得建厂。” 大家手里才有点闲钱，上万块的订单还是他们想象力的天花板。就连镇上的那几位也懵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后悔是肯定的。当初怎么就把茶场全转给上桥村了呢？可是不转又能怎么办？茶厂早就入不敷出成了镇上财政的负担。大家长吁短叹之后只想着该如何补救，听说顾承平回村踩上自行车就去了。 “老顾啊，你看这事搞得。唉，还是你有福气啊……” 顾承平要忙的事不少，厂房要抓紧建起来不然到时候设备放哪里都是问题。茶厂那些老师傅阿照说有些能留，有些不得用的得换个位置。这时候的工作多是铁饭碗，干得好或不好都不能随便辞退。还有就是招人的事，村里也没几个得用的只能边做边教，边用边找。 顾承平忙得脚不沾地他也是第一次建工厂，真正能顶事的沈照还在广交会上回不来，他也是硬着头皮上。看到镇上领导下来，心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为人老道，该有的客气半分不少：“哎呀，镇长。这事也是您领导有方，不然哪里这么容易。这后面再有什么麻烦的地方，我可得还来麻烦您这位老上级。” 这话让原本满肚子酸水的镇领导也舒坦了不少，这茶厂虽然是上桥村的，可上桥村不也是他们乌山镇的吗？发展得好，也是他这个做领导的决策正确领导有方不是吗？摆正了心态，镇领导开始真心实意地帮着顾承平考虑起茶厂的难处来。 钱没问题，县上特批的。人急不来，能用的顶用的都紧着茶厂来了，可还是缺。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经济不好起来也没几个人舍得让孩子上学。可这茶厂的选址？ 即便是没有系统学习过经济学知识的老辈领导人也知道，一个工厂的价值并不只是工厂本身而更大的收益在这个经济实体对周边环境的影响与带动。 不然为啥县里省里又是减税又是赠地的要拉外资过来建工厂？还不就是为了带动当地就业和经济的发展。所以镇上的建议是想茶厂就在原址上重建，毕竟：“那里交通也方便，重建比新建要节省不少。老顾啊，虽然咱茶厂是接了大单，可这钱来之不易能省得省。” 黄镇长说得语重心长，一副全为茶厂考虑的模样。 在顾承平离开羊城之前，沈照就找到他深聊过建工厂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多方力量之间的拉扯，他们上桥又该怎么选择。一老一少对很多问题都达成了最基本的共识，“黄镇长，我知道您是为了咱们村做考虑。这钱虽然县里批得痛快，甚至修建厂房的费用都由上面承担。可咱也不能随便浪费，该省就得省。” 黄镇长听得连连点头，本以为这事还得和村里掰扯很久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正准备把事情说定，哪知顾承平话锋一转：“可这茶厂选址还牵扯到其他的问题……” 黄镇长心里咯噔一跳，就听顾承平继续说道：“咱厂和外商签的是五年约，这次的订单只是第一笔后续会有多少不确定但合同上说了只会多不会少。所以省里和县里都要求这个厂房要往大了建，不然后面再想添设备都没地方放。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就是，你也知道咱村这个收卖点是村集体。当初建的时候就说好了重大决定需要村里一致同意才行，你看这……” 这个理由摆出来，黄镇长整个人都麻了。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这条约定只是为了让这个收卖点更容易获得批复做的纸面文章，怎么现在这些人还当真用起来了？ 这真让上桥村人举手表决，建哪里还用说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女财神 话虽如此，可顾承平还是打算把戏唱全。因为时间紧迫下午就发了通知，等把人召集到一起就开始表决。 黄镇长坐在台上当吉祥物，大家伙虽然有所顾忌可面对切身利益的时候其实也顾不上许多。村里人交际圈狭窄，乡下地方多是沾亲带故，就连一镇之长也不能幸免。村里有老人和黄家是远亲，听说镇上想把茶厂建在老地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镇长了。 “不是我说，黄五娃子，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当初你们茶场开不下去，看我们上桥好起来了逼着村里接了。接也就接了，这好不容易搞起来又想要回去？” “就是，这不是想把咱上桥村当冤大头吗？” 被当众质疑黄镇长也觉得脸上不好看，可想到茶厂以后能带动的经济效益还是忍不住出声辩驳，“也不是说把咱村当冤大头，茶厂是上桥收卖点的这事不会变。只是建在镇上更方便，咱村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这以后车子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别到时候影响茶厂生意可就亏大了。” 这话也在理，现在这村里都是几人宽的小土路，坑坑洼洼下雨天人走路都难更不要说过什么大货车。茶厂生意真能做起来，肯定少不了要有大卡车来运货，真到那时候…… 最先和顾天朗做起黄鳝生意的那几个少年人，早在老大那里搞明白村里这个茶厂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对几百万的出口大生意没有明确的概念，可也知道他们上桥村以后能发展成啥样就全看这个厂了。 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驳，杨二武脑子灵光，村子里就他和孟二的生意做得最好，而且他这人万事都是利益当先，至于其他别的全都免谈。镇长而已哪能和茶厂相比，“路，可以修嘛，咱村又不是永远只能走土路。” 村里人也有些意动，这只要茶厂进来难道上面真能看着这些破破烂的泥巴路不管？就算他们真不管，那也不能让茶厂落到别处去了。以后村子里有工厂，他们不说别的上班都便利些。 他们村的厂，这工作也得是他们的是吧？ 县里跟随顾承平来确认厂址的干部也在想这个问题，只说这厂房由上面财政出资可这是这路？ 修路的事不用谁操心，等顾承平把这单生意说明白以后村里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多少？五十万？” “还是美丽国的钱！” “天啊，这得是多大笔生意啊？怪不得县里都下来人帮着修厂房呢。” “不止呢，听说以后还有。这厂房得先修起来才能进设备。” “还有？你听谁说的？那以后咱村的茶叶都能卖出去了？” “肯定能啊，不然干嘛专门花钱修房子。听县里的干部说得修大楼房，不然到时候机器没地方放。” 在知情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村里人大多对茶厂的生意有了一定的了解。大家伙都普遍有种朴实的想法，既然他们的茶连外国人都乐意买，那以后还愁卖吗？这生意一旦起来，那能带给村里的好处可是说都说不完。 去年给村里发红包的时候村长可就承诺过了，现在的钱不多只先顾着老人和小孩。以后赚得多了，人人都有份。 不就是一条路吗？修！咱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条路修起来，这茶厂就是说破天也只能落在他们上桥！ 手头宽松地表示可以出钱，实在是拿不出的愿意做工。反正上面不给钱修路，他们就自己来。村里的砖窑还是顾承平管着，他跑去同县里的同志打商量：“咱村的砖窑也能烧砖，你看要不直接用村里的砖？这省下的钱你就帮忙多买些沥青水泥什么的，咱把村里的路也给整出来。” 只要砖厂的红砖质量合格，县里自然不会反对的。现在到处建楼修房，国营厂的红砖早就供不应求。本来还想找那几家厂子打商量优先供应呢，要是上桥村自己能烧砖自然求之不得。至于换沥青水泥之类的，反正只要不超预算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场讨论下来，不但茶厂建哪里、怎么建都确定下来，连修路的事也一并落实下去。即便是农忙时节，可大家伙忙完田里的事都是该帮忙的去帮忙，要上工的抓紧上工。就连几岁的娃娃都拎着篮子给家里修路的大人送饭，顾建业休假结束前也去茶厂帮了几天忙，临走前找到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老爹，“爸，你说我明年退伍要不也回村里干算了，现在分配的工作也不咋好。我还不如回来，照顾家里也近便些。” 顾承平生了四个儿子，身边还真不缺人照顾。只是做父母的，哪有不想儿女都留在身边的？眼看着村里要好起来了，儿子想回来也没什么不行。就是，“你想好自己想干什么不？进茶厂？还是干点的别的？” 顾建业对茶厂不感兴趣，虽然沈照拉回大订单茶厂以后肯定不会差，但他更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我看修房子那些活我也能干，要不回来拉群人去外面给人修房子去。” 这事顾承平没想过但他和沈照共事这么久，那些他没想过但干成的事多了去了。人老就得认，别成天嚷嚷着这不行那不够，仗着自己吃过的盐比人家米还多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时代变了，他们这些老古董不学着点迟早都要被淘汰！ 感觉时代变了的还有花园酒店旁边便利店的老板娘，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她这里要贴广告？这茶厂的广告还挂着呢，其他人的让她往哪贴。 有些知道内幕的就怂恿老板娘，“你去问问沈干事，这个广告他们应该是不需要了。” 便利店广告位的要价见天涨，即便是打定主意要诚信经营的老板娘也没忍住打出了这个电话。 沈照听明白她的来意拍了拍脑袋，表示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忙，居然忘记了这事。确实这个广告位她不需要了，既然有人愿意出高价就转租给别人吧。 老板娘听说自己牵线了一张大订单，也是幸与荣焉，也难怪会有人出一天一百块的高价要买这个广告位。她这个店子在这边也有些年头了，才知道居然还能赚到这种钱。只觉得这个沈干事真是个财神爷，当即表示这次的广告费都算了，这以后要是再有需要可一定得要来找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押重宝 挂断电话，沈照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触觉敏锐。虽然她做这些事没有任何遮掩，可是能这么快抽丝剥茧找出关键不说，还敢于有样学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其实何止是便利店广告，就连帮忙做点心的国营饭店负责人也找到了庄明辉。 “你说说这事干得，主要是这边我也不好拒绝。能不能帮忙和沈同志说说，到时候这份收益也算她一半。” 就算庄明辉觉得这事问题不大也不肯替沈照做决定，只说先去帮忙问问有消息了再联系。 和PD集团的签约完成，按照约定上桥村的茶叶不再接受其他外商的订单。之前她在东方宾馆撒下的那块饵料也有了反应。有人打电话到沈照所在的宾馆，听说已经和人签下独家合约还觉得有些可惜。反而是东方宾馆那边听她上桥茶厂的花茶短期内只销国内反而来了兴趣，负责人开玩笑：“沈同志，咱们宾馆想再订些这种茶包不知道你那边愿意不愿意接啊？” 沈照当然是来者不拒，要知道她之所以要把出口订单转包就是想把企业重心放在国内市场。现在不论是Lipton还是别的袋泡茶厂商都还没来得及瓜分华国市场这块大蛋糕，她正好可以抢占先机。 当然袋泡茶国内也不是没有，只是国人喝茶几千年，有些习惯早就根深蒂固。袋泡茶在国人眼里不入流，虽然有些可取之处但大家并不热衷。可如果这种茶热销国外呢？会不会让人对袋泡茶改变看法？ 答应和PD合作，沈照打的就是用海外市场的热度来拉升内需热情。也是因为有这个打算她才会孤注一掷推了其他外贸订单，把重宝全押在PD的新品牌上。只是希望她的甲方爸爸不要让她失望才好，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把所有希望都寄于他人的人。东方宾馆的订单不但要做，她还要好好做。国内有能力招待外宾的宾馆只会越来越多，那也意味着她的市场将会越来越广阔。 没了茶叶需要推销，沈照在展会的工作重心全放在了纺织厂上。本来莫局长还以为她会跟着上桥村的人一起回去，毕竟现在茶厂建设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可沈照却不以为然：“承平叔和另一个合伙人都在呢，这种事我不回去也问题不大。” 倒不是她盲目信任，而是事有分工。至于能不能做好，人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不用再推销茶叶，沈照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厂的纺织品上。她还是像先前那样拿上样品本出门找人推荐。她口语说得溜，行事大方不卑不亢，就算很多人无意购买布料还是会被她邀请进展厅坐坐。茶点依旧会提供，大家要是问起只说上桥的茶品只在国内供应并不出口。大家都觉得可惜，上桥的花茶口味独特入口微苦回甘，喝完唇齿留香。见这些人对茶叶有兴趣沈照干脆向他们推荐起了江州展厅另外两种茶叶，虽然最后成单少但好歹也还是签了几份约。 定县纺织厂的产品对上其他厂家竞争力不明显，即便是沈照卖力推销也只签几份意向合同。倒是沈照的袋泡花茶用的无纺布，借着要统一装配标准的名义把所有的订单都给了定县纺织厂。 沈照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连王浩都打趣庄明辉说他这个学生就是做贸易的好料子，看有没有兴趣来给他做事。 沈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对体制内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之后这几十年可是华国经济腾飞的关键期，不抓住机会好好搞钱简直都对不住自己。她倒是对国营饭店的生意很有想法，表示可以签长期合同。赚到的钱也不用五五分成，三七就好。毕竟这些点心真做起来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他们真要自己偷偷做来卖沈照其实也拿他们没办法。 两边一拍即合，从此展会上各大展厅都开始供应茶点。为了这单生意，沈照还趁着休息去和国营饭店的点心师傅又研发了几款适合西方人口味的小点心。展会的签约数量有没有提高不知道，但所有来客也算得上是宾至如归。 日子就在这种忙忙碌碌的气氛中过去了，在展会结束的前一天定县纺织厂也终于签到一张大的出口订单。 这张三十万美金的单子是先前跟沈照相谈甚欢的Jano夫妇签下的，“虽然其它家的价位和品质和你们工厂产品差不多，但是我的妻子觉得你是个很有趣很值得合作的人，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把订单交给你。” 沈照本来对这单生意早就不抱希望，没想到还迎来了意外之喜。Linda对华国文化很感兴趣，沈照就和她约定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去江州玩。两个人聊得兴起，还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展会结束的之前，沈照本来想请庄明辉一起吃顿饭。上次回去和阿妈聊起在火车上的相遇，沈周氏唏嘘不已，直说要是老头子还在，肯定会很高兴。 可惜庄明辉厂子里突然有事，还不等展会结束早早就回去了。 这次展会定县的成绩不错，主要是茶厂的订单太出人意料，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莫局长向上汇报的时候重点说了沈照卖茶叶的事，他是管县里招商引资常年同各种厂商打交道的像小沈干事这样卖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是一个人才啊，领导你看要不把小沈干事干脆留在我们县委来？” 沈照以需要照顾孩子老人拒绝了王浩的邀约，但咱县委离家近那就完全不会有这种顾忌啊？莫局长头一次带队就出了这么好的成绩，自然是有些想法的。他对沈照很是看重，想把人收归麾下也是情有可原。 领导人却觉得不靠谱，王浩那边可是由国家部委直领，那个行政级别可高了去了。小沈干事既然连那都不肯，怎么会愿意来县里。只怕孩子老人也只是托词，没想过从政才是真的。 “还有这事咱还需要帮小沈收个尾，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只怕不好听。” 领导亲自去了定县纺织厂，童国庆已经知道厂子接了一张出口的大订单还只以为人家过来是为这事。哪知道刚坐下，就听领导说起了沈照。 “沈干事这人脑子灵活做事有技巧，就是性子有点急。毕竟年轻人嘛，再沉淀几年就好了，但确实是我们厂供销科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 不说童桐还在沈照的服装店里，就是厂子里那张新接的出口订单也是小沈干事的功劳不是？于公于私在领导面前，童厂长都觉得自己该说真话。 哪知道他这话刚说出口，领导人就连连点头。还不等童国庆想明白领导的反应，就听到，“老童啊，你的工作做得不错。会用人，用能人……” 领导走的时候，童国庆都是懵的。沈照给村里卖茶叶的事他是知道的，可他是真想不到居然能接到这么大的订单。难怪领导会亲自过来呢，这是怕他们对沈照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啊。可这事他们能有什么想法，沈照虽然是他们厂供销科的干事，可她去展会也是被借调到县委工作小组以后去的。最大的漏洞就是小沈卖的茶叶不在参展目录上，这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明挑选展品的同志工作没做到位啊。 不过人家专门跑这一趟肯定不是白来的，除了表示对厂子里的尊重还有就是对沈小干事的爱护。毕竟出差参展干私活都算了，还干了票大的。真要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谁让咱们现在什么都缺，啥都要用美金买呢？这能赚到美金就是好样的，至于那些小问题不但不能深究还要帮忙抹平。 第一百二十九章 茶厂的配方 沈照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但她看到上桥的袋泡茶新增进展品目录孟科长又告知了对她的奖励，就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纺织厂都知道厂子接了外贸订单，听说了对沈照的奖励倒没说什么。就是供销科那边要求学英语的事又再次被提上日程，大家这次连推脱的借口都没有。这次的订单只是开始，以后和外商打交道的时候只怕不少。不会说英语，难不成要求人家同你们讲中文？ 沈照回到科里，见到的就是吴爱芳那张幽怨的脸。 “学英语好难，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沈照在展会上的表现，厂子里的人多少听到些。她表现太出色，特别是那口流利的英语让人望而生叹。 她不好说是上辈子下过苦工，只能拿多说多练来搪塞。 同样叫苦的还有顾天朗，茶厂竣工在即沈照并不想走到人前。原因有很多，不外乎她还在国营厂上班并不想过分招人眼。 约好竣工大典那天让顾天朗上台做代表，沈照不专权顾家人是知道的。可愿意把这么露脸的事让给天朗，别说是顾承平就连一向对儿子生意上没占大头的事有不少怨言的卢二妹都头次说起了沈照的好。 “真是个厉害人，这么大的生意说做就做了。你没看到那个厂房建得多好看，那几间大房子又高又亮堂……”卢二妹正和村里人说闲话，茶厂的消息一出来别说是上桥村就连邻近其他村的人都来家里送礼讨工作。虽然公公和儿子都不收，可这种事光彩啊。再出门和人说话聊天的时候，隐约就带着几分自得。 等她走了，有那利害的小媳妇忍不住“啐”了一口，“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阿照这种好事哪能落到她家头上。” “就是这厂子是村里的，她儿子也就是阿照厚道肯带他，不然凭啥？” “唉呀，咱不说这些就是这厂子开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招人……” “招肯定是招的，就是招谁不好说。别到时候……”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为什么有人对顾家大儿媳这么看不惯连带对带着他们发财的顾天朗也生了怨气，不就是这些天卢家那些亲戚见天的往顾家去吗？说是走亲戚这可不年不节的又正是农忙的时候，来得这么勤快又是为的什么？ 顾天朗叫苦的不只是要上台做代表，而是被自己那些表亲烦到不敢回家。 “阿照姐姐，茶厂招人得先紧着村里人吧？” 孟起做生意不如他弟，见顾天朗忙不过来就干脆没去卖油渣来工地上帮忙。等厂房建成，又留下来帮忙打杂。沈照今天过来茶厂，他正好问起这事。 除了特别技术人才，其他职位肯定是要优先村里人。这事沈照在羊城就同顾承平聊过，她家没什么亲眷可顾家不一样。但顾承平是村长，这茶厂也是挂着村集体的牌子，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至于他家那些亲家，想进厂子只能等他们顾家自己办厂了再说。 当初在建收卖点的时候就说过，这些日常的事务由顾天朗负责。沈照对外谈业务和发展大方向，村里负责同官方打交道。现在茶厂要招工，这些压力也全落在了顾天朗头上。 “你有什么难处没有？” 就是日子再难过，顾天朗也不肯在沈照面前喊苦连忙摇头，“都是些小事，我还能应付。” 沈照只当是少年人要强，也不多问。毕竟这才刚开始，如果这点事都扛不住那以后怎么办？ “我请了苏教授做顾问，还有财务这块之前顾小三学得怎么样了？” 收卖点刚建的时候，沈照自己就兼了财务部分工作，村委也出了一个人帮忙看账，顾小三是顾天朗同辈为人老实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就把人抓来和村里的会计学起了做账。 以后的业务只怕会越来越多自己再兼顾账务只会忙不过来，沈照还是打算找两个靠谱的帮忙。 顾承平也赞成，大家合伙做生意账目肯定是要清楚明白。账目由三方各自分管再好不过，“要是能招个大学生就好了！” 当然在建收卖点之前，沈照就提过村里还是要抓娃娃的教育，不然到了真到了需要用人的时候谁都用不上。顾承平想着等这次再分了钱，是得把那些适龄的娃娃们都送到学校去。 听到村里想先搞免费教育，沈照是打心底赞成的。她现在做的这些事也只是仗着重生，勉力拉拔乡里人一把。但是上桥村真要发展起来，储备人才是必须的。现在也就是大家的水平差不多，中专生都还在包分配的年代能识字都算不错了。不过时代在变化，人也要继续进步。 “天朗，你有没有想法再去上个夜校什么的？” 大家都以为顾天朗会拒绝，毕竟他现在忙到连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还去上夜校，哪知道他直接点头：“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太忙了。阿照姐姐，你能不能先给我找些书看？” 沈照自己也在看管理类的书，甚至在同夜校商量能不能转专业。她的英语水平比大多数人都强，无需在这上面多费时间。 茶厂竣工仪式这天沈照照常上班，童国庆在厂里看到她很是意外。 “你今天怎么没请假？” “啊？”沈照在展会上为了推销和大量外商攀谈过，虽然东西没有卖出去多少但她把这些人的需求都收集起来并做了汇总。回来以后她县里乡下两头跑，今天才勉强把资料整理出来。 孟长安看到喜出望外，连忙带她就要去厂长办公室表功劳。 听到童国庆这么问，他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倒是沈照笑着解释道：“我周末才回来，该看的都看了该交待的也没忘。今天我人在不在，都问题不大。” 童国庆神色异样，今天去现场可不是做事的而是表功劳立形象的。这种事就是他自己都不会轻易放弃，没想到小沈年纪轻轻居然能做到这般淡泊名利。 沈照要是知道童厂长会这么评价自己，大概会笑出声。她现在隐于幕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茶厂这次生意做到这么大只怕眼红的不少。他们收卖点公私合营虽然是上面审批通过的，可万一有人非要拿这事做文章抢夺她的份额怎么办？ 这事还真不是沈照杞人忧天，镇上知道这次交易的底细的人还真不少。大多数人像镇长一样可惜当初他们像甩垃圾似的把茶场扔了出去，可也有人打起了歪主意。 “大舅哥，茶场就这么便宜那帮泥腿子了？”联防队上次在沈照那里踢到铁板，姓王的队长不但罚了半年的奖金还被一撸到底。他这些年仗着自己坐办公室的大舅哥作威作福，现在工作丢了不说还沦为笑柄。这种气，哪里忍得住？ 之前他走了关系把沈高星从学习班捞出来还想能做个大用，哪知道这人就是一个废物！大老远从老家把群老头子搞过来，屁用都没有。要这人能拿下沈照那娘们，这茶厂的生意他怎么也能分到一杯羹！ 镇上办公室里镇长天天长吁短叹又无从下手的事张秘书看在眼里，他太知道这些领导想什么了。可这事不仅是股权的问题，就是这茶场拿回来这茶做出来人家也不会要啊？镇上的茶叶他们又不是没卖过，这上桥的茶听说方子可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竹器厂 按照约定这次的外贸订单由省里分配给了几个有能力做红碎茶的厂家，再由上桥的茶厂统一包装再出口国外。因为上桥和定县的茶厂设备刚进来，为了不影响交货时间，第一批货就由这些茶厂先做。为了保证茶饮的口味上不出现差错，沈照专门请省里出面聘请了农学院的苏教授做了茶厂的总顾问。 苏教授当初听了沈照对袋泡茶的想法虽然不是很认同，但还是尽心尽力，不但大老远跑来实地勘查上桥的茶叶生长状况，还帮忙四处打听做红碎茶的各种技巧。现在做出来的茶叶和国外的大茶商签订了长期订单，他亦是幸有荣焉。省里又是给学校打招呼，又是亲自派人下来做工作，面子里子都顾上了，这种好事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想着能不能再做出几款新品，好助力江洲的农产品变现。 沈照太忙走不开，苏教授干脆直接带着手底下的学生去了几个代加工的茶厂做指导。等红碎茶运到上桥经由PD公司的外派员检验合格以后，再统一进行打包出口国外。 依照沈照最初的想法，这种袋泡茶做了两种档次。一种是大叶经CTC工艺打碎成的碎茶叶，另一种则是取茶叶中完整的嫩叶制成走高档路线。这两种茶叶的外包装也有不同，其中精品版的袋泡茶的包装是以环保为概念，外包装为订制的竹制品。 定县产竹，也有竹器厂。可为了茶厂县里还是决定在上桥村再建一个新的竹器厂，这厂子只为茶厂生产包装盒用。反正这种小作坊投入不多，竹子又漫山遍野都是，只要茶厂生意做下去，那竹器厂的订单也不用发愁。 沈照听说这件事，又跑了回县委。 “你是想让你们村的王尽忠做负责人？”莫局长这次从羊城回来可谓是春风得意，都传他年底只怕要再提一提。对沈照这位功臣说话，自然是和颜悦色。 沈照也不和他打马虎眼，要不是县里有打算建竹器厂，她自己也是打算在上桥村建一个。 这位王尽忠是沈照的邻居，她从开始做生意那些竹编篮子竹器盒子都是找他帮忙做的。这位老人参加过抗美援朝在战场上伤了腿，行走不便。家里本来有一个儿子，可前几年出了事故。儿媳早几年改嫁留下半大的孩子，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我就是想着咱村附近这种退伍老兵不少，上次那些竹制盒子量大也是王伯找他们帮的忙。干脆要不这样就把这厂子交给这些人，东西的品质有保障不说他们也能多笔收入。” 沈照这番话听得莫局长唏嘘不已，国家对这些退伍老兵提供了保障。可现在大家都穷，这些人更是各有各的难处总有政策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位小沈觉悟是真的高，什么事都想到自己的父老乡亲。 沈照赶忙摆手，“这事还得请县里牵头，我最多提提想法。要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得局长帮忙填补呢。” “这能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肯定会办妥帖。” 上次茶厂建成仪式县里能去的领导都去了，就连省经贸厅都下来了人。可偏偏忙里忙外的沈照没去，领导亲自打电话去问。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最后也是他帮忙和大家解释，可见这人不是那种喜欢争功好名的性子。这次竹器厂也说她只负责提想法由县里主导，不打算表功绩的意思很明显，这事虽然不难操作可他们还真就没想那么多。只要把这事认真办好，他们县里不但能解决大批退伍老兵的难处在政绩上也能再添份光彩。 莫局长找了领导汇报，在县里的例行会议上把这事正式提了出来。竹器厂投入不大，又是倚靠茶厂做后盾订单肯定不缺。也不是没有人打过主意要在这件事上分杯羹，可招商局这边的方案提出来连反对的理由都没有。 会后倒是民政那边到找到莫局长，“老莫啊，你这可不厚道。这种事怎么不先和我们部门通个气呢？这种扶弱助穷，赡养救助可是我们的份内之事。” 莫局长连忙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这事还是小沈提出来的，就是纺织供销科那位坏事。我们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就不好提前牵连到别的部门。现在这事既然行得通，自然还要你们民政帮忙指正一二。” 于是定县政府对退伍老兵的摸排和重新安置工作就这样开展起来了，沈照也借着这件事给茶厂组建了一支退伍军人保卫队。本来还闹着想让自家大哥去茶厂做保安的卢二妹这下彻底歇了火，茶厂大部分职位不外招，能外招的要学历。她那群娘家亲戚就是想进，也没那个本事。 本还想着看大门总没问题吧？可沈照横插一杠响应县里的号召用起了退伍老兵。 她被公婆时常敲打，被丈夫耳提面命再加上儿子的事业确实越做越大，自然不敢公开再说沈照的不是。心里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在娘家妈面前宣泄。 眼看着上桥村一天一个样，卢家人也是又喜又急。可有些事急不来，卢老头也是有点见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但不喜欢女儿同顾家对着干还提醒她：“你就顾好自家不用操心我们，真有好机会来个信就成。你公公顾承平这个村长越当本事越大，你可别真惹恼了他，到时候……” “他敢！”老头子的话还没落音，卢老太赶忙打断，但到底还是听进了心里，不甘不愿地劝起女儿：“你阿爸说得没错，你先顾好自家。听说你男人也进了茶厂？这以后跑进跑出的，你可得多留个心眼。” 听见家里人偃旗息鼓，不再纠缠要把大哥送进厂里的事，才入门的新媳妇也有点急了。她本还想只要大哥这事能成，那她男人也是顾家儿媳的亲弟弟怎么就去不得了？可她才进卢家两年，今年开春才怀上，有些话说起来还真不方便，只得坐在旁边敲敲边鼓：“二姐，我听人说茶厂出口的茶叶喝起来不一样。这是有什么特别的方子吗？” 这事卢二妹知道些，当初沈照跑进跑出的做新口味她还说这是吃饱了撑的，哪知道还真能卖出去，她想起这事就有些犯酸：“哪是什么特别的方子，就是他们自己瞎折腾。” 弟媳看大姑子脸色不善，不敢再追着问只暗自记下，打算等晚上自家男人回来再好好说道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意思，是要给她介绍对象 沈照不清楚这些背地里的算计，她这次从羊城回来在纺织厂和茶厂两头忙，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才开始整理行李。 沈周氏看她从箱子里翻出好几块电子表，咋舌：“你这是上哪里搞来的？” 沈照递给她一块，笑着解释：“别人送的人情，你拿一块戴。我给陈家兄妹各留一块，再帮我送一块给许康礼怎么样？” 沈周氏现在的卤菜生意红火，也知道人情重要。听女儿的这样分配，倒是没多话。只是好奇，“我常听人说，这东西县里百货商店都没货。有些人私底下拿出来卖，三五十都会有人要。你有这些，真不打算拿出去卖？” 沈照拿出来的这批电子表做工精致，都是拿出去外销换外汇用的。这东西拿到内地，确实紧俏且能卖得起价。她手上这几块，还是花园酒店旁边的便利店老板娘帮忙找人拿的货。虽然量不多，但样式精巧。特别是那块西铁城，设计前卫又大胆沈照觉得陈江海应该会喜欢。 “不卖了，本来没几块。给人分分都不够，哪有拿出去卖的份。” 听女儿这么说，沈周氏也只是点头，她突然记起什么事，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道：“隔壁周大姐和你提过没有？” “说什么？”沈照给闺女买了大布娃娃早就拿出来哄人了，箱子里还有几套娃娃的漂亮小衣裳，她今天才记得拿出来，等女儿回来正好给她一个惊喜。 沈周氏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吆喝：“阿照回来没有？真是大忙人。从羊城回来就没见你着过家，最近在忙啥呢……” 沈周氏听到声音连忙走出去接人，两人亲亲热热边走边聊。 沈照笑容满面同人打招呼：“周阿姨，你找我有事？” 周阿姨听这话音就知道那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嗔怪地看了沈周氏一眼，“老姐姐，这么好的事你还没和阿照说啊？” 沈周氏在女儿家里住着，对沈照的脾气多少有点了解。就是这事她也觉得好，可真让她找闺女提又有点心虚。被人问到脸上她只得尴尬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沈照大奇，还不等她开口问。周阿姨就兴冲冲地说明了来意：“阿照，你还这么年轻就没打算再找一个？” 沈照脑子嗡地一声，竟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意思，是要给她介绍对象？ 还不等她开口拒绝，周阿姨已经开了口：“我这边有个合适的人选，我婆家表亲。” 认真说起来，周阿姨这门亲事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位表亲也是县里的户口，还在县政府坐办公室。几年前他老婆生病过世，留下一双儿女。家里父母也是有工作的人，端的铁饭碗以后不会是拖累。人长得也规整，按理说这样的条件没结婚的大姑娘都瞧得上。他家里也催着让他再找，可这人眼光高挑挑拣捡愣是谁都看不上。 “两个孩子不用你操心，孩子奶奶办了提前退休自己带的。他年纪比你大上几岁，可男人年纪大点好啊，会疼人。不是我自夸，我这个表亲工作也好，模样也罢还真就没啥可挑拣的地方。” 沈周氏听得连连点头，就是沈照都不好说这人有什么不是。虽然两个人都离婚有孩子，可男方家里能帮忙担起养育的责任，比她这样孩子只能自己带的确实在婚恋市场上强上不少。而且这人工作体面，别说是现在就是几十年以后公务员也是最吃香的职业。 周阿姨觉得这事问题不大，要不是这位表亲自己看上了沈照，这门婚事还真落不到她头上。 这女人就是再好看再能干，离过婚的就是比黄花大闺女矮上一头。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 “我这位表亲家里在县里也有些关系，他以后的前程你完全不用担心。就是你自己，要是想调去机关也不是不可以。你想想啊，在政府坐办公室和厂子里坐办公室差别可大了。” 当初王浩和县里都提过想调沈照过去的事，她谁都没提。现在听周阿姨又说起这事，也不禁有些好笑。 只是这人再好，她毫无再婚的意愿也是白搭。 沈照开口婉言谢绝：“周阿姨，你这位表亲条件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周阿姨只当她是在客气，还真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傻会推掉这么好的相亲对象。不管在谁眼里，他表弟这种在婚恋市场上可是实打实的香饽饽。别说沈照这种二婚头，就是黄花大闺女也得被人挑挑捡捡不是谁都能配得上。 她只当沈照是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不般配，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劝道：“你也别想太多，我家这个表亲和那些肤浅的男人不同他看人更重人品。他之前见过你，对你很满意。觉得你这人做人做事都不错，这才托到我想和你见见。他前两年单位就分了房子，两居室呢。你们结了婚搬过去，还省了租房的钱。他工资虽然不算高，但福利不错。即便不能让你穿金戴银，可供着你们娘几个吃饱穿暖完全没问题。” 周阿姨说这话其实也只是嘴上讨乖巧，这附近人家谁不知道沈家母女都是勤快人。沈照自己在纺织厂上班，街头那家服装店不就是她请人看着的？还有沈家阿妈天天推着车子进进出出，这赚到的钱只怕只多不少。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就是表亲看上沈照这人，他家里也不一定能点头同意。 当然这些算计她不会讲到明面上来，只一再狠夸她这个表亲的优秀，表示沈照要是把握不住以后再想找可不会再有这种好机会。 沈周氏在旁边急得不行，可女儿不表态她也不敢乱接话。闺女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周阿姨自认为这门亲事开口就成，哪知道沈照完全没有再婚的打算。 她才从火坑脱身，又兴冲冲跳火山，这得多蠢才干得出来？而且这两辈子的经历，让她对男人看得透彻无比，知道这些人是无利不起早。这人条件既然这么好，更好的未婚少女不找非看上她总该别有所图才对。这种人她完全没兴趣，甚至是想敬而远之。她早就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情啊爱的，这些东西讲来讲去都是男人骗女人，女人骗自己而已。 当然她也不是自卑觉得自己真谁差，而是现实如此。男人这种生物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二婚再嫁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大的原罪。 沈照一门心思琢磨该如何拒绝，她倒不怕得罪人但人家出于好心能不得罪自然就得做得更妥贴些。 这时院子门一响，外面传来脚步声。 沈照心中暗喜，这人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能把话题岔过去，把这事儿糊弄了正好。 可当她出门看到来人，脸瞬间垮了。 她面色不善，甚至不悦地看了亲娘一眼，“她跑来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不肯嫁她们还不想要呢 胡满娘其实也不想来，她对上这个小姑子都觉得憷得慌。可是家里的男人耳提面命，非要让她跑这一趟。即使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喜，还是装作欢欢喜喜的样子喊：“阿妈，我来看看你，家里没啥能拿出手的，我娘家兄弟从河捞了些小杂鱼。” 这东西在这里还真不缺，谁家勤快往田渠水沟里放个竹编的簸箕，撒点饭粒子要多少有多少。可胡满娘能把东西拿给沈周氏，真就还是第一次。 别说沈照觉得古怪，就连沈周氏都很是受宠若惊。 之前因为沈高星想抢收卖点的事，沈照把人送去了学习班。沈周氏虽然想过搭救，可碍于女儿最后也没出那个钱，就是过年回家给孙子的红包多封了几张大团结。后面沈高星犹不死心，从沈家坳叫来了族老想压制沈家母女最后啥好处没捞到，还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沈照只以为经了这许多事，沈高星这家子应该是长了教训不会随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才是。哪知道，她低估了这些人的厚脸皮。 这过年才三个月呢，沈高星家里又过得滋润了，都上赶着来她这里刷存在感了。 眼见女儿垮了脸，沈周氏生怕两人闹起来让人看笑话，忙起身打圆场：“满娘，你怎么有时间进城来？” 胡满娘虽然知道小姑子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可当着外人的面都不遮掩实在是让她措手不及。但今天她来确实是有特别重要的事，自然不能和往日里那样胡乱嚷嚷。听到沈周氏招呼。连忙窜进屋里，眼睛滴溜溜到处乱看，看到桌上放着的电子表，嘴里哎哟：“咱家阿照是真有本事，这种东西都搞得到。”她转脸又看向沈周氏：“阿妈，咱家高星手腕上就缺这么块，你看……” 她不敢直接朝沈照开口，知道这个小姑子不把他家当回事。可沈周氏不一样，她只要想传承香火对继子一家就不能过份苛待。 果然沈周氏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女儿早就和她说得明明白白。沈周氏自己赚的想给谁她都没意见，但沈照的东西她这个当妈也最好别沾手。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这个从自己肚里出来的闺女的性子摸得明明白白，看着好说话实则骨子里硬得要命。特别是前两次继子做的事，兄妹之间早就打了死结。现在想要电子表？那是门都没有。 沈照盯着阿妈似笑非笑，只等着看沈周氏这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 沈周氏被女儿笑得头皮发麻，她不敢违逆女儿的意思又不想让继子那边觉得自己不公正只得和稀泥：“你妹妹这东西都是收了钱订出去的，高星想要等下次再托人带两块回来。” 胡满娘撇撇嘴到底没说出不行来，心里骂了几句老不死的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电子表。 沈照倒不介意亲妈给继子继孙画大饼，反正这东西老太太真有本事送她也不拦着。她看到沈高星这家人就没好脸，干脆起身送周阿姨出门。 周阿姨眼见母女二人进屋，当妈的眼馋电子表，当儿子的进门就盯着桌上的奶粉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 母子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全落在周阿姨眼里。她老公在机械厂做车间主任，平时最是厌烦婆家那群乡下亲戚。 人穷志更短，来家里走一趟恨不得把屋里的家伙什都搬回去才好。 看到胡满娘这个样子，瞬间就理解了沈照的不快，也是打心底嫌弃：“上门端碗小杂鱼就要换人家的电子表，这生意可真做得。” 胡满娘被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气得不行：“这是孩子的姑，另一个是亲奶奶，有什么东西都是我们沈家的，将来也都是我儿子的，有什么不能要的？” 沈周氏听到这话更是尴尬，阿照的东西别说是沈高星想染指就是她这个亲妈也发表不了意见。 沈照知道亲妈看重香火，也知道因为她生的是女儿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她赚得再多也是给娘家侄子存的。好在她天天给沈周氏洗脑，才让她歇了拿沈照的家当接济继子的心思。可胡满娘这个脑子不清醒的，怎么又跳出来了？ 她本不想太让亲妈下不来台，可话说到这份上还不驳斥回去保不齐这人以后还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哪知道周阿姨只以为今天的婚事有戏，上赶着给沈照当枪用：“瞧这话说的，人家现在没儿子不代表永远没儿子。人家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你这个当兄嫂的还想占人家业不成？” 沈照倒没接周阿姨的茬，只笑：“我这家当都给缘缘留着呢。她要是看不上，捐给国家人家又不是不收。” 周阿姨闻言才明白沈照对那门亲事的态度，赶紧告辞。 本来还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这沈家有这么难缠的亲戚，真要结了亲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沈周氏那样子，不拿着女儿贴补儿子都算好了，更别想她帮衬了。 要是真成了，这搞不好还得把表亲家里搭进去。 这种娘家烦人的姑娘，她不肯嫁她们还不想要呢。 沈照看她慌不择路的样子，心里暗自窃喜。胡满娘这个恶客，倒还干了件好事。 不过这事一码归一码，沈高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两家都闹成这样了还让媳妇登门，只怕所求之事不小。 见沈照出门送客，胡满娘也自在不少。虽然丈夫的电子表没要到手，可儿子看上的奶粉沈周氏还是塞进了大孙子的怀里。 她这辈子当惯了厚道人，讲的就是家和万事兴。 虽然沈高星干的事是不对，可大人有错也不能怨到孩子身上。更何况继子受了教训，现在胡满娘上门求和自然不能不给好脸色。 “你带回去喝，这也是我给缘缘买的。等下出门我再去买罐给她喝就是了。” 胡满娘本还以为自己占着大便宜，可听沈周氏这话心里又极不痛快。小丫头片子一个还喝奶粉，这老不死的是分不清里和外吗？ 沈周氏还在喋喋不休地哄自己的大孙子，全然没注意儿媳妇的脸色不好。 她这个当奶奶的，只想和这个好不容易过继来的金孙亲近，怎么舍得把人推出去。毕竟到了地下，她还得和祖宗们交待。真要是断了沈家的香火，只怕夜里那些祖宗都得爬起来找她拼命。 继子做的事是不对，但那些事过了也就过了。而且胡满娘也没干啥，沈子豪更是连学都没上的小娃娃。阿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些事她应该能分得清。 说起这些是非，胡满娘连忙表冤屈。 “我家男人也是看妹妹辛苦，才想着要帮忙。哪里想到联防队那些人会那么狠，后面在学习班也是受了不少委屈。这家里人没听明白只当我们在这边受了苛待，这才有了过年那档子事。” 这话胡满娘说说，沈周氏也只是听听。她又不傻，自然能猜到沈高星的心里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怕阿照辛苦。但这种事没法仔细分辨，要是当初就拉上继子搞不好也不会有这种事。可这话她不会当着自己这个便宜儿媳说，毕竟女儿才是自己肚子蹦出来的。真要论起来，还是阿照和自己更亲些。 听到胡满娘给大家伙都找了台阶，沈周氏笑笑没戳破。 胡满娘只当是哄住了沈老太，心中得意。果然只要她手里握着大孙子，沈周氏也就是她手心里的孙行者。趁沈照没回屋，她又拉拉杂杂说起了闲话。话里话外却是打听起了茶厂。 “村里的茶厂听说是妹子建的，怎么那天的典礼没见你们过去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被顾家人欺负了？ 村里茶厂竣工那天十里八村的人都去了，她就是再不愿意听耳朵边也也被灌尽了热闹。 “听说省里都来了大官就是帮忙剪什么彩？连镇长都没机会上台的大喜事，偏偏顾家爷俩站在了最中间。就咱家阿照没露面，这是咋啦？是被顾家人欺负了？”沈高星过年叫族老出面不但没讨到好，还遭了村里人记恨对他越发不待见。 这次茶厂开起来，大家伙更是冷嘲热讽私底下骂他不当人。听说竣工那天不是这个局长就是那位副厅，气得在屋里直说开骂。后面又听说他家那个好妹妹居然连面都没露，更是又喜又气。气的是女人家真不当用，明明茶厂是沈照建的居然连这种场面都没落到站脚的地。喜的是觉得自己机会来了，这才怂恿胡满娘出来探路。 大典的事沈照和沈周氏说过，她不想出这种风头免得惹麻烦。沈周氏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女儿比自己聪明自然是听女儿自己安排。 胡满娘听完解释，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小姑子简直是脑子有病。这种露脸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居然还往后躲。她家男人可说了，只要能结交上那些贵人以后想干什么都省力得多。果然这女人家的就是不当用，这么好的机会偏偏拱手让人。 沈周氏不知道胡满娘在偷偷诟病自己女儿的行事，看着马上就是中午想干脆带孙子去国营饭店吃饭。 沈周氏下午要出门卖卤菜，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反正她现在也习惯时不时出去外面吃，省时省力不说味道也好。孙子又是第一次上县城，自然要吃顿好的。 为了哄孙子，沈周氏兴致勃勃地报起了菜单。 别说五岁大的沈子豪，就是胡满娘听着都忍不住咽口水。心里不禁打起了算盘，这老太太到底在城里赚了多少？这么好的伙食是天天都能吃？还有那庭院的锅里炖的是什么？闻着可真香。 三个人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沈照，她下午要去上班听说亲妈请客并不打算掺和。只交待了两句，就自顾自的忙自己的去了。 胡满娘本还以为小姑子会阻止，哪晓得人家连问都不问。心里一边猜着沈家母女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又起了别的心思。 她本就不是什么蠢人，只是一向看不起孙子脑的沈周氏。过继成年人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沈家不仅干了，还干得掏心掏肺无怨无悔。这种人她不拿捏，连老天爷都不会答应。自然一向只把自己这个便宜婆母当免费劳力从不放在眼里，可今天来这一趟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 国营饭店厨子手艺不错，想吃什么都有。沈周氏这次没点红烧肉，而是点了红烧猪肘。 “你妹妹最爱吃这种糯糯软软的肉，子豪你也尝尝好吃不？” 整个大肘子不便宜，沈高星家里条件不算差这么些年都难得吃上一回。胡满娘两母子吃得头都没舍得抬，倒是沈周氏没缺过肉吃见孙子吃得香甜倒没怎么伸筷子。 胡满娘狠吃了两口，见沈周氏不怎么动筷子。又不禁猜，这沈家母女在城里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连这种大肉菜都看不上。心里暗恨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妈，你别光看着，你也吃。” 一边说一边往沈周氏碗里夹肉，那个亲热劲听得人直喊唉哟。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等吃饱放下碗。胡满娘看沈周氏急着要走，忙又打探：“妈，你下午有事？要我帮忙不？我反正没啥事，可以在城里待几天再回去。“ 沈周氏虽然把接着沈家香火的大孙子放在前头，可关键问题上不敢乱拿主意。她太了解女儿的性子，她真要敢留下胡满娘只怕自己也会被赶出小院。虽然她现在有钱租得起房子，可舍了女儿去将就不贴心的儿媳妇这种事她可不愿意。 连忙摆手：“你只管回去忙你自己的，我的事我搞得过来。”怕儿媳妇歪缠，又转头问大孙子：“供销社的大桃酥喜欢吃不？喜欢奶奶给你称两斤带回去。这东西不能久放，等下次吃完了再买。还有奶糖，不知道供销社来货了没有，你妹妹的正好也吃完了。” 胡满娘被拒绝又听沈周氏又是饼干又是糖的，心里越发痒痒。但也知道沈照的脾气，为了丈夫的大事也不敢过分招惹，只能退而求其次。 趁着沈周氏去结账，胡满娘赶紧拉过儿子在耳边说了几句。 沈子豪被溺爱长大，对沈周氏这个奶奶向来没有多少尊重可言。即便今天又是吃又拿也照样没同沈周氏亲近多少，可听亲妈让他留在奶奶身边呆几天顿时急了。 “你还想吃酱肘子不？还有你没看到小贱货家里那些吃的用的，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你自己不想办法拿回来还让你妈去拿不成？” 他小小年纪就没被往好了教，亲妈一挑拨就顿时觉得沈周氏也好沈照也罢赚的钱都该是他的才对。沈椽那个赔钱货，哪配得上吃用那些。 看儿子心动，胡满娘再接再励。 “你就帮妈妈看着你奶，到时候等你爸的事成了这些东西天天都紧着你吃怎么样？” “大肘子吗？” “对，还有红烧肉！” 当沈周氏提着点心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听到孙子要留下住几天的时候，她心底其实也想过要拒绝。阿照虽然没有像厌恶沈高星那般讨厌侄子，可真住一起只怕两个小的一旦有冲突她那个当姑姑的一点情面也不会留。可是真让孙子回家去，她又舍不得。 她期期艾艾半天说不一句完整话来，胡满娘就知道有戏。揉了揉眼睛，挤落两滴泪来。 “唉呀，妈。之前你在家没觉得，最近你来了县城子豪在家天天念叨你。你瞧这事闹得，现在好不容易见着都不舍得回去了。” 这话要被沈照听到肯定得笑胡满娘睁眼说瞎话，可沈周氏这个香火脑袋一涉及到大孙子早就没了思考能力。连声说好，就让大孙子在家里玩几天。 胡满娘这次来就是为着丈夫的大事，听到沈周氏同意忙不迭抢过沈周氏手里的点头就要走，生怕迟了老太太后悔。 她想得好，让孙子在沈周氏旁边呆些日子，要能探听到什么最好，就算小孩子不顶事问不到什么，那她不也有借口隔三岔五过来城里瞧儿子不惹人怀疑？到时候要想拿什么东西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周氏猜不到儿媳的想法，只牵着大乖孙往家里走。她着急出摊生怕孩子哭闹，耽误时间。这一路沈子豪看上什么，她都只顾着掏钱。这么一来，本还有些不愿意的大孙子居然也没有那么排斥了。祖孙两个各得其所，欢欢喜喜地回了小院。 沈照出门去上班了并不在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法放他独自放家里。沈周氏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带着他上街出摊，可这个沈子豪不像缘缘那么老实安静，这孩子到了地方就左瞄右看，一个错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下午卤菜没卖多少就光顾着找孙子了，沈照看她推着半车剩菜回来还觉得奇怪。等看到躲在阿妈身后沈子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道：“你这是好日子过多了非得给自己找点罪受啊？” 这话难听，可沈周氏又没法辩驳只能扯了扯嘴角没敢接茬。 沈椽已经被接回来了，看到这个总喜欢抢东西打人的哥哥也是皱起了眉头。但她是个省心的性子，有些事就算是不怎么懂但看得多也知道说了没用，干脆抱着娃娃回屋去了。 沈照在家沈子豪不敢乱动，虽然他肖想缘缘手里的洋娃娃可也没敢真上手去抢。没大人在旁边出主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撒泼打滚去闹腾。有沈照这只镇山虎，沈周氏难得吃了顿安心饭。 晚上沈周氏还要继续去摆摊，可这孩子实在是坐不住。一错眼睛立马没影，实在是影响她做生意。她想让女儿帮忙，可想来想去还真不敢开那个口。 只能哄大孙子：“子豪，你乖乖待在家里，奶奶卖完回来带你去逛夜市好不好？” 沈子豪害怕沈照即使再想去夜市也不敢独自和她在家待着，哭着闹着要和奶奶一起去摆摊。沈周氏好话说尽，最后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照看着好笑，觉得亲妈是没苦硬吃。不过这些都是她妈自找的，她也不会冲出来当恶人。乐得站在旁边瞧笑话，眼看着阿妈搬起石头使劲往自己脚上砸。 闹到最实在是没办法的沈周氏只能又带上孩子去了，等晚上回来卤菜还是没卖完。夜里黑，孩子跑开以后半天找不到人。她不在摊子边上，人家就是过来也做不成生意。沈照听完她的难处，倒没说把孩子送回去只是提醒她：“人家想吃你没买成大部分都会换家买，要吃得不好倒是还有回来的可能。可要是吃得合了心意，那你……” 沈周氏倒没觉得女儿是在危言耸听，这县里卖卤菜的人越来越多。她这家的口味是不错，花样也多，卖得最好。但其他家想着法的，学她的味道仿她的菜式。又不是什么独门生意，怎么可能没压力。 可这大孙子一来今天的销量比平常少了一半不说，还得罪了几个熟客。再这样折腾上几天，自己这生意只怕要被人全抢光了。 她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第二天醒来眼睛上都挂上了黑眼圈。 看到母亲这个惨样，沈照自是心照不宣。沈周氏骨子里也是财迷，做起生意来风雨无阻生怕哪天没出摊被同行抢了先机。 现在这么一拍脑袋留下沈子豪，这孩子在家里就是无法无天的主，沈周氏这个便宜奶奶自然更是无法管束。可气的是，这孩子被沈照打怕了就算是闺女愿意帮忙搭把手孩子也不乐意留家里。 “阿照，那个阿莉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阿莉是当初陈江海给她找来的女保镖，这小姑娘才十八却有一身好武艺。当初钟建强被抓，小姑娘出了不少的力。 沈照除了夜校就是回村，平时很少外出。小姑娘觉得自己在沈家吃白饭就想着要走，可沈照不愿意。像周阿莉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她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少不得会有几个不长眼的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留下阿莉又花不了几个工资，要真闲不住就陪着如梦去羊城拿货吧。 沈照打发两个人上了火车，沈周氏现在问起只怕是打着想让阿莉帮忙看熊孩子的主意。果然听说还要等两天，沈周氏就有些急了。 大孙子她是不舍得下重手，就算是下了重手这孩子肯定也管不住。带出去为了他时刻分神来了客人也没时间招待，要不带出去让孩子独自留在家里回来只怕会被霍霍得不成样子不说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她脸上满是为难想找女儿出个主意，可沈照却像没见着似的领着缘缘直接出了门。留下沈老太看着上房揭瓦的大孙子长吁短叹。 沈周氏没法出摊心里急得像是蚂蚁在咬，这一天下来少说能赚百块就是孙子再金贵都没有自己赚钱来亲香。晚上沈照下班回家，老太太的脸色都差了好几分。追着孙女讨好，想让女儿帮忙出主意。 “我倒不是不能出主意，但你只怕是不舍得。” 教孩子嘛，左不过那几招。说得听就说，说不听就揍。他不懂道理，就打到他懂。 “这，这这……”沈周氏强烈怀疑女儿是想把对她哥嫂心里的气撒在孩子身上，男孩子调皮些多正常哪用得上动手打人。 沈照冷呵：“我随你，反正又不是我做不成生意。” 沈周氏被闺女气得够呛，想来想去实在是没别的法子。让她揍孩子别说是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就是沈椽她也舍不得下手。眼看着生意没法做，干脆带着沈子豪去了县里的公园。 祖孙两个玩得尽兴，沈周氏又带人去了趟供销社。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回家，沈子豪心满意足。吃完饭，沈周氏和孙子打起了商量。 “啊！不回！我不回！” 老太太话刚出口，沈子豪就开始鬼哭狼嚎。他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亲妈心里本还有些不愿意，可这几天下来他发现县里要吃有喝好玩得不得了，除了那个姑姑凶神恶煞外县里真没什么不好。而且他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沈椽那个赔钱货姑姑也不会找他麻烦。他虽然看不惯，可这点好坏还是想得通的。 可现在他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死老太婆就要把他打发走，想都别想！ 孙子不肯离开这要是放在以前沈周氏只怕会高兴得哭出来，这孩子她看到三岁被他亲妈自己养着以后怎么都不亲。可现在有大孙子在这生意根本没法做，这停一天就是少一天的钱不说搞不好那些吃惯了的客人都要跑掉。一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孙子，一头又是每天上百块的收入。沈周氏左右为难，实在是难做选择。 沈照站在旁边看笑话，听到沈子豪嘴里不清不楚把战火烧到女儿头上她才眼睛一瞪：“讨打是不是？再骂一句赔钱货试试？” 就是亲妈在场沈照这个当姑的揍起他来也像玩似的，现在就他一个人沈子豪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嗷”地一声就往沈周氏身后躲，老太太也知道女儿的底线在哪里赶忙让孙子给孙女道歉。沈子豪怎么会愿意，低着头不肯说话。 沈照从不需要嘴巴上的胜利，这孩子说再多对不起也改不了他的性子。也懒得强求，只严重正警告再有下次绝对让他好好见识下自己的铁砂掌。 被沈照这么一吓，本来还不舍得走的沈子豪赶忙让奶奶送自己回家。沈周氏虽然心疼但想到自己这几天被耽误的生意，还是骑上自行车拎上给孙子买的衣服吃食往乡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大孙子上门三天，沈周氏经历了一场大出血。不说她买的送的耽误的生意，就是好不容易把人送回家为了安抚沈子豪又不得不再掏了两百钱。可即便如此胡满娘还是没一句好听话，把沈周氏气得够呛。等折腾这么一圈好不容易回到县里，对着女儿直哼哼。 沈照最近在学管理学，不去夜校就和女儿对坐桌子两头各自忙自己的。听到亲妈哼哼唧唧她也只笑不说话，等沈周氏发泄完才悠悠开口：“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定县离上桥又不远，不管沈高星打的什么主意。这胡满娘尝到甜头，不再上门就有鬼了。 沈周氏被女儿提醒也是心惊，给孙子花钱她不是不舍得。就是这孩子一来就耽误她做生意，这怎么能行？ 胡满娘打算好明天就上县里看儿子，到时候再让老太太请她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她可是为着沈家传宗接代的大功臣，本该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她些才是。吃顿饭买点吃食又怎么了？要她说老太太挣的钱都该乖乖给她花才对。只可惜有沈照那只母大虫镇着，她实在是不敢开这个口。 可没想到儿子在县里还没住满三天就被送了回来，虽然老太太大包小包的还给钱可再怎么说也坏了她的计划把人给得罪狠了。没忍住说了几句难听话，看着老太太骑车走老远都没缓过劲来。 她骂骂咧咧几句去翻沈周氏带回来的东西，越翻心里越是酸。沈老太婆舍下传承香烟的儿孙不管，留在县里过的是什么好日子？这吃的用的，身上的，脚下的，这么多东西只怕钱不少。老太婆这么舍得，那她身上没拿出来的钱只怕更多！ 沈高星从学习班出来就没了精神气，整天阴沉着脸活像满世界都欠了他的。这次村里的茶厂虽然沈照没出现在竣工典礼上，可大家伙都知道他的那便宜妹妹才是幕后最大的老板。 在他看来沈家母女就是没把他放眼里，这么大的生意居然连提都不和他提。不该把他这个当哥的接过去做一把手，把茶厂管起来吗？这是完全忘记了他当初对沈照使的那些下作手段了，沈照要知道他是这么想的非得骂他白日做梦不可。 今天回来看到送到县里的儿子在家，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还不等他发火，胡满香就把他拉过去，“你瞧瞧老太婆在城里到底赚了多少？瞧瞧给子豪买的这些衣服鞋没有几百块只怕下不来。” 沈高星踢了几脚地上的大包小包，不耐烦地摆手：“眼皮子别太浅，我交待你的事呢？” 胡满娘完全不觉得丈夫的态度有问题，反而是种找到同盟军的兴奋：“我上次去的时候看到老太婆在做吃的卖，我只以为赚个劳力钱。可看她这么大手笔，只怕赚到不少。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个配方也搞到手？这个比……” 沈高星皱起眉头：“你别想三想四，茶厂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老太婆那点东西能赚什么钱，拿到又有什么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姓沈的那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比鬼还精。” “哎哟！”胡满娘的声音高了八度，尖利刺耳：“你可别小看你那个便宜娘，她现在可有能耐呢。那天去国营饭店，那整个的大肘子点起来连眼都不眨。上了桌自己连筷子都不伸，还说沈照生的那个赔钱货也爱吃。只怕有事没事就下馆子的，这要是真没赚到钱哪会这么舍得？”沈高星本以为是自家老婆没见过世面，捡根稻草都当宝，可听完却变了脸色：“你说真的？老太婆当真那么舍得？” 沈老倌还在的时候沈家就是有钱也是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回肉，老头子走了老太婆对钱看得更重。平时也就是对着自己孙子手松些，但也最多给个三毛两毛的买颗糖吃而已。今天拿回来的这些东西他还只是在哄孙子，可仔细看还都不是便宜货。他常年在外面跑，知道现在买东西不是非要粮票不可但得加钱。老太婆这回是下了血本，听说走的时候还扔了二十张大团结。看样子是真在城里赚到了大钱…… 胡满娘知道自己丈夫是有大志向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哭着闹着要嫁给这个过继进来的儿子。老太婆的生意沈高星看不上，可她还有娘家人不是？姓沈的老太婆连儿子都生不出来，这钱凭什么给她赚？ 这钱凭什么给他赚，这话到处都有人嘀咕。上桥村的茶厂建起来，连带砖厂的生意都好了很多。之前大家伙还不信这种村里自己烧的，总觉得国营厂出来的货质量更好。茶厂的厂房是县里出钱修的，连他们都敢用上桥的砖肯定没问题。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上桥砖厂的生意越来越好，顾承平的小儿子顾建业退伍回家看快六十的老爹忙得脚不沾地干脆就帮忙管起这摊生意。本来还有人私底说闲话，毕竟这砖厂不像茶厂是完全属于村里的生意。这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在顾家人手里？ 可顾建业才接手没两天就带人晒起了预制板，这东西便捷成本低自己修房子还不会敷衍但要是给别人修呢？这下子供货量一下子就起来了，又带动砖块生意越发好了。现在每天都能见到各种牛车拖拉机等在砖窑外面等着要货，这种好生意就是那些国营砖厂看得都眼红。 上桥村在定县是出了名的，搞茶厂大家没本钱可砖窑却是现成的。一时间各乡各村都烧起了窑，让本来买都买不到的红砖眼看着一天比一天便宜。 眼看着砖越卖越便宜，在窑里上工的人家越来越着急。他们因为抢了砖厂的先机，茶厂招工的时候就被排在了后面。家里虽然不缺饭吃，但眼见着别人的日子都红火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候顾建业又开始了新的打算，他本来转业回来就是想做工程队。就连管村里的砖厂还真是心疼自家亲爹辛苦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夺权，现在砖厂竞争激烈有一半原因是因为砖厂多起来出货量大还有就是因为县里很多工程没人做。他骑着自行车去县里转了几圈，回来的时候路过新修的茶厂。小侄子在门口送人出门，这女人他虽然没怎么见过但也能猜到只怕是他爹嘴里的那个能人阿照。 茶厂第一批茶叶分装完成订了今天把货拉走，沈照怕出什么意外假了半天假回村看看。PD公司很重视这次合作，听Linda说新茶的广告在欧洲早就铺天盖地。 打着来自东方古国的原材料，契合欧洲人的口味，还以保护环境为基准的标语引得人人好奇。沈照只希望PD公司能一举成功拿下欧洲市场，这样她不但能获得更多订单更重要的是可以借风使力打开国内茶叶市场的大门。 这次PD公司派了专员过来，沈照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带着这位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在厂房里转了好几圈。这年头外资是贵客，县里生怕招待不周还派了工作人员前来协助。沈照倒是乐得轻松，省了招待甲方的麻烦。 上桥村的人虽然都知道这笔生意是沈照拉来的，可谁都没想到她能这么顺畅的用外国话同那些洋鬼子交流。特别是顾天朗，他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半轮的姐姐本就推崇，现在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照觉得有意思，真要说起来顾天朗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管着这么大的茶厂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总得来说这份答卷还算让人满意。至于学英语，“你慢慢学，要实在是学不会等到时候咱们请翻译。” 人的精力有限，沈照自己是沾了重生的光不然哪来这么多本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服装店上新 重生的事只有沈照自己心里清楚，别人只当她是有大本事的人。不知不觉上桥村什么重要的事顾承平都得打电话问问她的意见，沈照虽然不肯随意做决定但自己知道的信息还是不吝同人分享的。 “做工程队这个想法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材料什么的时候都包干那合约和定金可不能少，不然到时候……” 现在的人都还纯朴，道德底线高，欠钱不还的老赖还不是常态可不代表没有。特别是那些国营厂仗着国营的名头到处赊账，等真要结钱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你能拿他怎么办？把修好的房子推了吗？ 顾承平对她向来信任，小儿子顾建业想组建筑队的事他本来还有些七上八下现在却是定了心。又和儿子絮叨了几句，一口一句阿照说的听得这位上桥村新秀很是不服。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想着有机会他要好好瞧瞧这女人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沈照有没有三头六臂不知道，但她现在忙得是真的脚不沾地。夏装上新，服装店做起了活动。上次春装活动因为太赶，没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次她准备大展身手，好好拉拉业绩。 羊城批发市场老板娘和沈照算老交情，因为上次工装裤的事解了她的急一直拿她当真心朋友待。这次她表亲从港府拿了鲜货，也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到定县的沈照。 “玻璃丝袜？”这东西在后世随处可见，可八几年的内地确实非常难得。 “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匀你一些。” “当然要，你能给我多少我都要。” 沈照正不知道拿什么做活动呢，毕竟直接打折效益总要差一点。要是有玻璃丝袜这种稀罕物，肯定能再次引爆全城。 她请人做了海报，夏季上新，超级让利的大字晃得路过的行人眼直晕。可不管谁去问都说还没到时候，还有就是木芙蓉身上穿的A字版长裙还有腿上那两种颜色的丝袜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些都是过几天要上的新货，大家要是喜欢到时候可以过来看看。” “腿上穿的啊？就是丝袜，港府过来的。量也不多，老板的意思不打算卖。” “这个不清楚，要是有想法可以这周六过来看看。” 木芙蓉的上新活动还没开始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就连童桐回家都被人拉住追问。她想做服装生意，她妈舍了脸皮把人送到木芙蓉去学习。一开始她本还以为沈照只是抹不开脸面，肯定不会多用心教自己。哪知道这几个月在木芙蓉呆下来，还真学到不少东西。 “你的留着店子打算什么时候开？”童桐的大嫂杨春花过完年就怀上了，蔡冬梅怕儿子年纪小照顾不好孕妇饮食就干脆让他们回家吃饭。杨春花在婆家看到在木芙蓉上班的小姑天天衣着光鲜很是眼馋，本还觉得公婆惯孩子的她现在只想这服装店早些开起来，到时候要让她也能掺合进去就更好了。 童桐不知道自己嫂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之前觉得开店简单可真在木芙蓉呆下来才知道从进货到把衣服卖出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童国庆看她愿意沉下心学，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让她慢慢来不用急，开店的本钱总给她留着。 童桐在木芙蓉长了见识，知道自己当初一拍脑袋就想开店生意就算不黄也很难做出彩。像阿照姐姐那些手段，别说是使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在前世被各种营销手段轰炸过的沈照，玩起促销活动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她从一开始只放出了让利的招牌，不论是不是想买衣服都有了到了当天一定要来揭迷的兴趣。除此之外，她让自己的两位店员当起了模特每天不重样的穿上了这次重点要推的夏装。时尚的完成度看脸，为了让衣服更出彩她还教柳如梦化妆。这样不管是谁，只要路过店子总能看到两位面容精致衣着讲究的大美女。定县的人还很纯朴，这套连招下来简直对木芙蓉星期六的活动期待值拉满。 到了这天服装店还没有开门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了，柳如梦按照安排把早就准备好的最新海报贴在玻璃橱窗上。上面是妖娆的卡通女性形象，标红的大字写得满满当当： “夏季大酬宾，全店消费满100打88折，满188加送丝袜一双。满300打八折加送丝袜两双……” 木芙蓉两个店员这些天进进出出大家伙都看着呢，特别是童桐她住在纺织厂家属区，每天下班蹬着小高跟，穿着最新款的长裙，脸上还画了淡妆，特别是腿上那双丝袜惹人眼热。这东西只在外国电影里见过，穿在身上轻薄不说双腿紧致又光滑不知道多少女人梦想自己有这么一双丝袜。可是木芙蓉早就放出风声说这东西不打算卖，现在看到是免费送大家都在计量到底该怎么买才能得到自己的心爱之物。 这天进店的人都疯了，觉得每件衣服都好看。为了凑那双丝袜更是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凑单，有些人为了凑够数叫上亲朋好友。反正只要结账的时候钱数够就行，也不管到底是几个人下的单。沈照见大家如此热情也没有非要凑满不可。五块之内的差价，她都作主送了。 这样一天下来，老板娘寄过来的三百双丝袜送得一双都不剩，要不是穿过的实在是不好送人，她们身上试穿的那几双都只怕保不住。 这东西要算本钱真不贵，沈照拿货都才几块钱。可架不住别说是定县就是省城都没有，稀罕起来价值就翻倍。有些人本来是给自己换的，可看到大家都在疯抢瞬间改了想法。有的留着送人，甚至有人干脆加价卖给更想要的人。还别说，就算是叫价十块也有人抢着要。一时间定县的玻璃丝袜成了风潮，等活动结束还有人过来问有货没有。 这次营销活动非常成功，别说沈照这个老板赚到盆满钵满就是两个店员拿到的当月工资都多到吓人。本来觉得女儿愿意学就继续学的蔡冬梅都有些动摇，不得不承认女儿想做服装生意的想法并不坏。到时候自己开店不说开成沈照这样，但混个温饱应该不难。可童桐就是不急，她总觉得自己老板的想法无穷无尽还等着她继续挖掘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孩子早产 木芙蓉的促销活动就只做了两天，主要是店子里的货都被抢购一空。就算是她找羊城补了货但还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特别是丝袜更是供不应求。之前来她这里拿过羊绒大衣的大姐再次找上门，“唉哟，阿照妹子你这种玻璃丝袜还有货没有？老规矩我不求赚钱只要有货。” 这事沈照爱莫能助，她的存货真不多。这些还都是老板娘给她专门留的，能把这两天活动搞完已经很不容易了。 省城来的大姐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大概会落空，丝袜这东西虽然不贵但拿货却不容易。手里有货的批发商把货都会留给关系好的店家，而且这量还少之又少。沈照这种一次能拿到几百双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路子。 她小心翼翼地探听木芙蓉的货源，沈照倒没隐瞒只说是羊城来的。人家在港府那边有关系，这话听着不像作假大姐又打听沈照有没有去省城发展的打算。 “我要在纺织厂上班呢，去省城开店也没法管理啊……” 大姐暗自松了口气，她今天过来想拿货是假实则是做前锋。定县这家木芙蓉自从上次分销那件利昭同款的大衣以后在省城服务圈里可是极有名的，当时大家用尽手段都拿不到货在这里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再就是这次的玻璃丝袜还有上新促销，更是让大家伙开了眼界。它在定县对他们的影响力有限，可要是哪天去了省城只怕他们这些老牌服装店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得了肯定的回答即便是没有拿到想要的丝袜，大姐还是走得心满意足。只是一再交待，要再有多的货可别忘了她。 丝袜在定县火了好些天，不光是省城的服装店老板娘来问就连钟国富家也因这事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钟家二儿媳过完年生了一个女儿，钟老太天天在家又敲又打活像家中死了人一般。她吃了沈照身上的教训不敢再自己动手，只成天在家里作妖让二儿子把赔钱货送出家门。 可范春娇哪会是前世的沈照，她也是娇养长大事事都能和人争个先后。虽然她也很想生儿子，可女儿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说送人就送人。再加上之前在汽车站她是见过大嫂骑在钟老太身上打人的，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本就是外强中干的货色。所以不管老太婆怎么威逼，她都不为所动照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定县开始流行丝袜，她碍于服装店是沈照开的没敢上门。可越是这样越是想要，正好她娘家弟妹得了一双。她软磨硬泡总算是穿在了自己身上，这天回婆家钟老太看她穿戴怎么看怎么不喜欢，鼓起眼珠子没说出一句好听话。 新大嫂张晓芸也难得回来钟家老宅给老太太过寿，自从钟国富新娶很多事都和之前大不相同。这个新嫂子是个厉害角色，当初钟建强进监狱她借口养胎不仅自己不管还不让钟国富回来，当大哥的都不吭声她范春娇也不是傻的自然也逼着丈夫甩开了手。就这样没人替小叔子活动又遇上严打，钟建强最后被判了无期。 当然这事范春娇全不在乎，小叔子吃牢饭老太婆手里的钱他们家还能多分几块。可事与愿违，自从张晓芸进门大哥的工资是一分都不肯再往家里交。老太太闹过两回，都被张晓芸以肚子里孩子的名义堵了回去。 这事钟为民本来还想说两句，但话没出口就被张晓芸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蛀虫，趴在她家男人身上啃食血肉。就因为这件事两妯娌关系糟糕至极。想当初沈照在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麻烦，就她进了门什么事都变了。 范春娇也存了和张晓芸争奇斗艳的心思，才初夏的天气穿了件半袖长裙，腿上套着从弟媳妇那里哄来的肉色丝袜。 大着肚子的张晓芸看她踩着双粗跟皮鞋走进院子，眼睛一瞥就定在那双丝袜上。 沈照是钟国富的前妻在定县开服装店的事张晓芸是知道的，最近流行的丝袜是木芙蓉特有的这事她也听说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宽和大度的好性情，只是怀孕之后力有不逮有些事做不过来。而且她对钟家这门亲戚早就厌恶至极，现在看到范春娇这个样子哪会往好处想当即就拉下脸来。 范春娇只当对方是妒忌，也不管她的脸色好不好看掩上嘴打量起了她的肚子：“大嫂你这是快生了？怎么才八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 张晓芸心中一紧，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瞥见钟老太从院外进门，笑得阴阳怪气：“你腿上穿的是从国富他前妻那里买来的吧？听说还不便宜。弟妹家双职工，就是有钱舍得花。只是这钱花在……” 钟老太本就因为老二家生了女儿还不肯送出去大为恼火，今天看到范春娇衣着妖娆更是火冒三丈，现在听到大儿媳说这身衣裳是从姓沈的那个贱人那里买来的哪里还忍得住！抓起手里的菜篮子就朝范春娇砸去，手上用力嘴上也没闲着，隔老远就开始骂：“你这砍脑壳死的，钱多是吧？非得往姓沈的那里送？还是说现在都翅膀硬了要同她看齐，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是不是？” 范春娇被猪草盖了满头，她今天精心收拾才出的门为了压张晓芸一头甚至连孩子都没抱。哪知道被钟老太一盆猪草全毁了，她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要同婆婆干仗。 张晓芸在旁边假意劝架，实则幸灾乐祸。看两个人真要动手，眼中精光一闪，拖着笨重的身体起身，谁也没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她“哎哟”一声，钟国富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老婆身下一滩水，正坐在地上直喊疼。他面目狰狞一把推开碍事的弟媳，抱起自己老婆就往院门外冲…… 钟老太的五十大寿是在县医院过的，大儿媳动了胎气早产。连面都没见过的亲家母进来对着钟国富劈头盖脸就是骂，钟老太想上前帮忙但想到大儿媳家里不是她能拿捏的。最后只在旁边嗫嚅两句，最后只躲在后面装鹌鹑。 一时上头和婆婆干架的范春娇终于清醒过来，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刚才张晓芸明明在旁边坐得好好的，自己非要凑过来干什么？再说了她可没伸手推人，这事怎么都不该怪到她头上才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就是看不起我！ 比起前夫家的鸡飞狗跳，沈照的日子忙碌中又带着几分惬意。 茶厂的新设备早就装机调试结束，真正由上桥产出的第一批袋泡茶也已经运往法兰西。客户那边反馈不错，DF公司不愧是老牌茶商不出手则已，只要出手就是雷霆之势。在他们各种营销手段之下，新出的袋泡茶在欧洲市场同老牌茶饮打得不可开交。 沈照得知这个好消息就把开发新产品抢占国内市场的事提上日程。在当下做工厂实业最大的难题就是生产设备，这些机器只能国外进口企业需要只能走官方路径。这事她交给顾承平，老村长现在不仅和县里打交道就连省里有些部门也摸到了门道。他对沈照的安排全盘接受，连话都没问就拉着新来的助理写报告去了。 沈照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官方，毕竟华国这么大需要设备的不止她一家。要想拿到新设备，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差不多。看时间还早，干脆给庄明辉挂了电话。 上次在展销会庄老师家中突发紧急事务提前离开，沈照回来以后也和他通过电话。那头没有详说，可沈照能听出来自己老师遇到的事只怕不好解决。 电话接通那头却不是庄明辉本人，听沈照自我介绍是厂长学生干脆把庄家的电话号码给了出去。 “沈同志，厂长交待过。你要是有急事，可以打他家里的电话。他最近家中事忙，需要等段时间才能复工。” 茶厂设备的事并不没有多急，而且这事就算是再急也急不过来。但听助理的意思，庄家的麻烦还不小。她即便不是为了公事，也得挂个电话关心一二。 庄明辉是省级国营大厂的厂长，他的行政级别不低。住的房子是厂子分配的别墅，家里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好在书房。 “阿照？你找我有事？” 沈照同他说了自己打算增加生产线新增茶饮品类的计划，庄明辉沉吟片刻。 “你应该知道华国人的饮茶习惯，要不就是追求高端品质，要不就是下沉市场几分钱一斤能喝就行。你预备做的这个茶饮优势在哪里？意向客户群体又是哪一类？打算如何得到这些群体的认同？你需要的设备不便宜，这个计划风险不低需要谨慎。” 沈照倒没觉得老师的话是在沷冷水，她即使是重生也没有自信到自己能掌控全局的地步。恰恰相反，庄明辉做为大型国企负责人因为出生不错对很多信息的敏锐程度是她无法企及的。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思路大方向没有什么问题，但很多细节还需要有人帮忙梳理。于是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给庄明辉听，电话这头的庄老师越听越心惊，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学生早已成长到如此模样。 “所以你当初改主意并不是迫于外界的压力，而是想拿外销的热度打开国内市场？” “对！我现在这么着急也是因为DF公司打算送我们的出口的袋泡茶参展拿奖，等这些奖项下来正是我们借势出售的好时机。虽然品牌不同，可内里的产品是差不多的。国内现在崇洋多正常，大把人觉得国外的月亮就是比国内圆。只要抓住这种心态，我想我们的茶饮占据国内市场完全没有问题。” “你这样做DF那边没有问题吗？” “这些是之前谈好的，我放弃国外市场，他们支持我在华国市场的开拓。而且我主推的产品并不是完全的袋泡茶，而是新型茶饮。” “看来你很看好国内的发展……” 庄明辉的未尽之意沈照很清楚，现在的华夏还有不少人连吃饱饭都困难谁能想到在几十年以后会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这片市场也会成为所有商人竞相追逐的对象，沈照作为重生者这点先机还是可以抓住的。 师生两个依靠一根电话线相谈甚欢，对沈照需要的设备庄明辉表示会帮忙找寻，他有一个大学同学正好负责这块，“到时候有消息我陪你一起去……”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电话线里突然传来异样的声音，“妈妈，你是在接电话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庄明辉快速起身冲向隔壁房间。却看到曹明心坐在床头，正手忙脚乱的想把电话听筒放回原位。庄明辉脸色微沉：“你在干什么？” 语音才响，他就看到曹明心全身猛地一震，转脸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惊慌。就是她再想遮掩，庄明辉也醒悟过来，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的妻子。对峙良久，曹明心才强行镇定，支支吾吾道：“我看电话没挂好，就……” 庄明辉依然紧紧盯住妻子，盯得曹明心低下头，可还不等他开口，对方却已然振振有词地嚷嚷开来：“你自己清白，还怕别人听吗？你们两个人聊了快半小时，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 “那你听到自己想听的吗？” “我……我……”丈夫优秀曹明心又喜又忧，她独守安远身边多的是人在她身边说三道四。这里头不乏关心，但也不缺恶意。又看多了那些夫妻成仇的例子，对远在外地的庄明辉如何能彻底放心。她自认为自己没错，那个姓沈的学生自从在火车上遇见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展会才结束，又找上门来。我就想知道你们哪里那么多话要讲，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别强词夺理，阿照的事我和你解释过了。人家是当地县里的借调过去的工作人员，凭借流利的口语才去的展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以为我借公事的名义同自己的学生约会？”庄明辉厌恶地再看一眼那个半挂着的听筒，觉得面前的老婆简直是面目可憎：“人家都是已婚的人了，你就算是要泼我脏水能不能换个人？也免得你坏了别人的家庭！” 看清丈夫对自己的鄙夷曹明心心如刀割，她也是好出身嫁的对象人人称羡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她心中痛极，怎么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 “你当初去东江我要你走你就不愿意，今年我好不容易调过来你又在家呆了几天？才休几天假，你天天也是在书房除了吃饭连门都不出。我是你的保姆吗？还是你想说话聊天的不是我，其实是别人？” 庄明辉冷笑：“和你聊什么？聊王家媳妇新买的健美裤还是张家阿姨新进门的好女婿？再或者就是你们学校那对天天闹离婚抢孩子的夫妻？曹明心，你不要把所有事都推在别人身上，就算是你觉得我冷待了你也不是你偷听我电话的理由！” “你就是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