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革命之旅的召唤》
1. 前言与零章
前言:
在正式地写下这篇作品之前我问过自己,为什么再次让她们出场呢——因为我想给她们不一样的人生,她们也更应该拥有这次全新的生命和旅程。既然男本位的超英系列有多重宇宙,那么女本位的故事与主角同样可以具备无限的可能。关于我的创作意图,我想分享一些个人对创作的看法,可能有谬误的地方,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讨论。
1.反叛“男社的文艺论”,打破创作房间的“幽灵效应”,拒绝权威与个人崇拜。在男性所主宰与编造的世界,男学者和男作家提出的文艺理论无疑是从他们的视角看待创作——从只强调个体情感的表现论,主张艺术无关社会功能的形式主义,接受美学中提倡作者应多在文本留有空白与多义性的表达,以及艺术应通过象征和隐喻传递意义的符号学美学,Marxism美学则单调地将艺术等同于社会生产关系与意识形态的反应,而后现代主义虽旨在消解宏大叙事和宣扬多元化、却在解构陷入抽象的“为解构而解构”的悬浮……无论是理应避免私人化观点带进文本的论调,还是过度地突出微观的政治生命学功能,男性学者们的理论都忽略了女性的角度,直到女性文学批评、《A Literature of Their Own(她们自己的文学)伊莱恩·肖□□著/1977》开启了对女性创作的探索,重构文学史和讨论写作策略,女性文学具有历史的连续性、而非孤立的叙事,男性的文艺批评已不再适用,正如提出“抗拒式阅读”的朱迪斯·菲特里所说:“女权主义的批评家首先应该是一个抵制性而非认同性的阅读,应该将灌输到我们头脑中的男权主义思想荡涤干净”。在21世纪的今天,我想反思地继承部分方法论仍有必要——
2.绝不存在没有政治意味的文娱作品,更不存在脱离意识形态的纯粹的审美,女性作者不要畏惧写作过程中意识形态的流露,不落入“文学应符合纯粹的审美而远离政治功能”的陷阱。男作家普遍相信在建构故事时呈现个人对政治的看法是错误的、会消减作品本身的美学意义,但是这种方法显然只适用于他们,男性语言思维存在许多限制,他们过分以自我为中心、运用更直接的“报告式语言”,而女性则运用情感连结式沟通(“Difference Model theory” from Deborah Tannen),以及男性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处于权力高位的凝视,正是与反映真实社会的创作意图相悖,如《Invisible Women(看不见的女性)卡罗琳·佩雷斯著》所言:“……对他(特指男性)来说,他看世界的方式是普遍的,而女权主义——从女性的角度看世界——是小众的,是意识形态。” 实际上女性看待世界的角度才是发现一切问题根源的关键,女人所处的现实和她们对此的思考之间就形成了真实与理念互文的美学效果,所以女性作者的创作完全可以跳脱男学者的批评框架,不惮于表现自我的政治认识。
3.女人的写作是围坐在一起谈话。女性的对话会是一种对社会真实面貌的再现。削减作者的权威性、以开放的结构欢迎读者的讨论,同时不忽视处于中心位置发展情节的作者,切割“争名逐利及强烈偶像崇拜”的男性文娱,形成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有机创作空间,不再是单纯以“影响的焦虑(男学者以弑父为喻,认为后辈诗人“儿子”应毁灭诗歌传统“父亲”,诗的意义在于诗歌和诗人的竞争关系……这样的理论也是男社视角的典型)”驱动创作。
4.真实的宏大,是女性为中心的崇高叙事。在男社发动战争的本质除了是以最直接野蛮的方式掠夺资源外,也是维护男性这一性别强权的手段,“通过研究所有的民族的意识形态的不同之处的本质,也证明了男人们——这些男人在本世纪初和全部历史的转折时期把世界投人了战争,这有一种基本的共性,即男人就是暴力。如果要维持一种以暴力为基础划分等级的制度,那就必定需要暴力:重新把男性的陈规陋习理想化,不仅标志着价值的一种倒退转化,而且标志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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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从和平向战争的转化。”——节选《圣杯与剑(The Chalice and the Blade)理安·艾斯勒著》。而在男本位文娱中虚无的宏大最为常见,但往往用“侠义,关爱,集体或个人英雄主义”伪饰,与男性这一性别身份以强权施压的现实有巨大的割裂感,这种不现实使男性作品想表达的“大爱”变成一种虚伪的个人主义、如同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的造梦,不论是战争机器和国家机器之间的抗衡、还是男人和自己亲手制造“压抑的苦”之间的周旋,都属于违背美学意义的、自我怜爱式地分泌主观想法。在批判与解构男本位叙事的同时,女本位创作不需要远离宏大、它并不是女性写作的缺陷,也并非女性作家需要规避的题材,当现实就是一部她们的战斗史,当现实就是她们以“正义,关切,远见,勇敢”抚平一段段战争带给人类的创伤,在写作中不再让她们缺席,尝试发掘更多关于女人的历史和一个个被埋没的真相,形成属于女性创作的“崇高叙事”。
最后简单补充一下,设置了无CP不仅仅是没有多余的感情线,也拆除了原著的官方配对(换言之伊万斯姐妹到完结都是姓伊万斯),本文主要是描写女角色们的经历……(so如果接受不了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
希望阅读愉快啦。
以下是试阅部分——
零章:死神朝圣
据说死前的幻影最为真实,即将与时间告别,过往的心境无一消逝,全在这一刻涌上脑海,所有飘渺的意象就在眼前闪灼,鲜红色阁楼,被暗淡灯光包围的房间,一切隐隐约约,却好像触手可及。
严寒遍布全身,犹如重回冰雪覆盖整个世界的时代,身上的血液似乎已然凝结,伤口的痛觉也跟着麻木,大概等到连冷都感觉不了之时,死神也就降临了——假如伙伴们能找到自己掉落的信物,这是现存的一丝希望,那上边刻着自己全名的缩写,即便三个字母都有磨损,她们会辨认出来最前头的“H”……
她们会的。
2. 第一章
“女人有自己的历史。”——格尔达·勒纳①
第一章:过去与未来之间②(上)
雨水终于渐渐转小,空气里飘浮着青草被浸湿后的气味,阴天的云雾呈现青蓝色泽,微风时不时吹来,赶路上车的人变多了,踩过一个个水洼,泥点飞溅。
“真是‘美好’的一天。”她闷闷不乐地说:“请问这地方有不下雨的时候吗。”
“噢别抱怨了,至少我们没迟到。”
“我就知道今天出门是错误的决定,莉莉。”
“你怎么还想着躲在家呀,埃尔,连你妈妈都说巫师要去学校,学会控制魔法——”
“来自一位十五六岁就退学的经验之谈?我妈的话只有一半可参考性,你了解的,而且她也认同家庭教育。”
“拜托,我知道你又是抱着‘自己使用魔法会出现意外’的错觉不放了,明明你有施法成功无数次的经验。”名叫莉莉的女孩虽一脸无奈,不过看上去情绪十分稳定,仍不懈地劝解着朋友:“那天我们去对角巷买魔杖,大家不是说魔杖正是辅助巫师控制魔力的工具。”
“原谅我没完没了的牢骚,真的,我宁愿和克雷恩互换入学通知书。”叫埃尔的则带着一种不符合小孩外表的老成气质,仿佛抱怨的不是不想上学的事情,而是一件关乎民众和社会的大问题。
“我也希望佩妮可以跟我一起来魔法学校,可是她和克雷恩一样收不到猫头鹰的来信嘛,你不要因为姐姐来不了便对校园生活失去兴趣。”莉莉生动地模仿着她自我挖苦的口吻:“你甚至不像我得想办法哄我姐消气呢……”
“放心吧,佩妮不会舍得气你这么久的。我倒不怕家人生闷气,我怕陌生人评判的眼光,莉莉,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多特殊。”
“我相信跨越几个十年后人们的思想肯定有变化啊,不可能一成不变。”莉莉安慰道,其乐观令埃尔想起莉莉的母亲詹妮弗。
的确,莉莉和姐姐佩妮平均地传承了母父的个性。她们的母亲詹妮弗热心肠之余带有一点天真烂漫,信奉以家庭为重的大众核心理念,对整洁的标准是强迫症“认可的标准”;父亲则严肃内敛,他工作忙碌,放假时分担家务、关心女儿的学业、陪妻子外出购物等等无不积极实行,在这片生活社区里他这样的男人常常被称赞为“完美父亲及丈夫”。
搬到科克沃斯的那一年埃尔七岁,那是她们的第十三次搬家。克雷恩比她大一年多,跟她说邻居往往不欢迎她们,为什么?克雷恩解释的和妈妈、姥姥说的并无差别,“那些邻居的大脑是纯粹的摆设”:有些人嫌恶妈妈没有结婚就有两个女儿,有些人极度鄙视姥姥去参加支持堕胎合法化的游行,还有些排斥没有宗教信仰的外来者。
回到伦敦,妈妈的好几位老朋友接济了她们。入住小镇里新房子的第一天,克雷恩懒散地不肯收好行李:“反正过不了几天就又要搬走了。”而这一回估计错误,预料的错误之外、还有结交了一对同是姐妹的好朋友。
一切看似平和得像能将现实归位为童话故事。然而童话的实质无非是用异想天开的元素完成隐喻,如同一记便利的魔咒——起码表面上是。
此时,她们一边拖死沉的行李箱一边走在略微拥挤的过道,默默筛选着空座,俩人找到的空车厢很靠后。
列车门关闭,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变重了不少,埃尔埋头在白纸上漫无目的地涂鸦。
“咦,我们是不是见过他?”听见身边的莉莉惊奇地说,她才抬起头一看,不远处斜对角的一节车厢坐着一名黑发男孩,他已经换好了校服——
她记得这个人,甚至印象深刻。她们四人出门去小镇上偏僻的街道“探险”的时候,老是会遇见这男孩,和自己同年龄段却穿着完全不合身的旧衣服,菜色的苍白皮肤、脏兮兮的长直发和阴郁的眼神,他远远地瞧着她们,一言不发。
有一次克雷恩不满地冲他大喊:“嘿,你干嘛老待在我们周围?”佩妮也跟着冷哼:“我瞧你就是在跟踪我们。”
“我没有跟着你们!”当时他涨红着脸跑开了。
收回目光,她点点头:“没想到他也去霍格沃茨呢。”
莉莉随口说道:“挺奇妙的,你能想象如果那时我们找他说过话么,或许现在的车厢里就多了一个人。”
“或许是多三个人。”她故意开玩笑。
“呃啊,当我没说。”莉莉皱起眉,调皮地捂住耳朵,装出会被吵死的样子,“幸亏詹姆·波特他们的车厢离得远。每年在你家举行的生日派对之类的场合,我早都听够了他们的打闹。”
“归根结底,怪伊奈茨的朋友太多。”她和克雷恩平时既直呼其名也会使用母亲的称谓,对母亲的母亲亦是如此、称呼“劳拉”或是“姥姥”。
伴随着蒸汽引擎扑哧扑哧启动的声响,窗外的站台之景逐渐远去,别处车厢传来的噪音有增无减。一路有说有笑的气氛模糊她们对时间的感知,遥远的旅途仿佛没耗费多久。到站前学生们换好新长袍,歪歪扭扭的队伍挤在下车处,管理员要带他们乘船到校,督促着孩子们分组坐上小船。
晚风徐徐吹来,没有下雨,一字排开的船队启程,像在水平如镜的湖面滑行。众人默不作声,抬头仰望着那座宏伟的古堡,那座矗立于峭壁之上、越是靠近越催生敬畏感的城堡。
下船踩在石子路上时,这股做梦般虚幻的感受依然萦绕心中。新生们走上石梯,聚集在一扇巨型橡木正门前。米勒娃·麦格教授预先警醒大家遵守基本的校规,她认得教授的面孔,她见过妈妈在校期间和魁地奇队员的合照。
大门缓缓打开,点缀着星星的天鹅绒似的黑色天花板闪闪发亮,上空飘浮着数以千计的蜡烛,把整个大礼堂照得灯火通明,从未有哪个地方比拟这里的辉煌。高年级的学生坐在四张长桌子前,桌上摆满了金制的餐盘和高脚杯。礼堂正前方的台上摆着另一张长桌子,老师们都坐在那儿。
麦格教授领新生们走上高高的讲台,排好队列等候。那一顶传说中集结了四位学院创始人智慧的分院帽在椅子上激昂地唱着歌,它破旧得须打几个补丁。
“……这要是是在梦里,我这会儿该醒了。”莉莉喃喃说。
分院是按新生姓名的字母顺序,因此埃尔只旁观几分钟热闹,就被教授点到大名——“埃尔弗里德·韦尔汀。”
帽子盖下她的脑袋,也许是帽围太大,她的视线完完全全被遮挡住,一片漆黑里她听到分院帽在嘀嘀咕咕着什么,音量大约只有她才能听清。
分院帽纠结道:“你该去哪个学院?这实在是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她的想法一下子被带动起来,不知不觉就有点过度思考了:“我喜欢蛇的象征,可我不喜欢地下室类型的幽暗环境,噢,赫奇帕奇休息室很好,我的姥姥也是赫奇帕奇,只是我怀疑自己适不适合……至于拉文克劳嘛,不知该怎么说,我一想到周围的同学都具备灵性哲思、聪敏过人,我的压力就蹭蹭上涨——”
“好吧孩子,谢谢你的长篇大论。”分院帽说:“我能轻易捕捉到你的潜意识与特质,对哪一种学院品质的向往,你更看重哪种精神呢,我想我的判断没有错,你最想追求的是勇气。”它宣布:“格兰芬多!”
麦格教授摘掉埃尔头顶的帽子,她勉强恢复清晰的视野,瞧见同样紧张的莉莉正对自己微笑,格兰芬多长桌上的人们鼓掌欢迎她的到来。
随后连续两名新生被分到赫奇帕奇,总体上四个学院分到的一年级都比较平均。
轮到詹姆·波特,分院帽没有丝毫动摇地把他分进格兰芬多,他在她隔壁落座,自说自话道:“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错,咱们都会被选进格兰芬多。”
她原不想搭理,却不由质疑:“听着像是你比分院帽更有判断力咯?”
“哼哼,你就好好瞧着吧……”
下一刻即见分晓,转眼名单划去一大半,麦格教授念出下个名字:
“莉莉·伊万斯——”
她无端感觉忐忑、一种情不自禁与挚友的心理波动同频的共振,既期望她们能在同个学院,又更期望对方如愿找到最合适的学院。
所幸,几秒钟不到,答案就令她长长地松一口气:
“好,格兰芬多!”
队伍后面的人她不关心,悠然自得地观望仪式剩余的部分,接下来引起最大议论的竟是自小与詹姆·波特情同手足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布莱克家族首位被分进格兰芬多的成员,大伙不大吃一惊才怪,他自己却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一改懒洋洋的姿态,兴冲冲地下台在波特身边坐好。
“我说我们都会是格兰芬多,你还不信。”詹姆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得意地转头找她们邀功。
“随口一猜有什么了不起的。”莉莉不屑一顾地回嘴。
詹姆正要反驳,小天狼星盯着讲台戏谑地说:“你看,轮到‘鼻涕精’了,你说哪个学院会要他?”
鼻涕精?她们不约而同转眼看向讲台,原来是那位古怪的黑发男孩,麦格教授念出他的姓名、他叫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他的去向分院帽根本没有犹豫,他被分进了斯莱特林。
“哼,他得偿所愿啦,那地方是挺适合他那种人。”
“你不要形容得像斯莱特林没有好人。”莉莉皱着眉制止。
“我可没有。小天狼星的舅舅不也是斯莱特林,他人就很好啊。斯莱特林有好人,反正不是‘鼻涕精’呗,你们都不知道他在火车上——”
“停,我们对你们‘四处结仇’的事才不感兴趣。”莉莉不留情面地不予理睬詹姆一开口话就有一箩筐的毛病。
“听听你说的话,莉莉,以我们的交情,唉……”詹姆装模作样地叹气:“我还没问呢,你们的姐姐为什么没来上学?”
“你真是八卦,老想打听这打听那,小心我跟弗莱蒙叔叔告状。”莉莉吓唬他。
“詹姆,你不用问了,她们经常神秘兮兮,我们继续问,倒显得我们有多稀罕那些秘密。”小天狼星似笑非笑地讽刺道。
“你知道就好。”埃尔轻笑着提醒,“多亏了你没忘掉你舅舅的教导,‘不该问的别问’,他强调那么多次,连我都能记得。”
本不大服气的俩男孩终于打消不依不饶的念头,“不该知道的不要问”——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警告,自打相识以来,一旦话题走到要翻出这句话用作搪塞的地步,他们不得不从善如流。
毕竟确确实实,詹姆的爸爸弗莱蒙特·波特和小天狼星的舅舅阿尔法德·布莱克在校仅仅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弗莱蒙特和同学院的伊格内修斯·普威特更熟悉些,柳克丽霞·布莱克是阿尔法德的堂姐,五人组友情的起源和黏合剂无疑都是伊奈茨,她休学后长年在外漂泊,其他人毕业了一度十多年没怎么联络,而她重返伦敦的契机,才是让这段友谊从上一代延续到现在的关键。
对于她们一家神秘的从前,阿尔法德和弗莱蒙特遵循友人互敬的原则,展示了作为朋友的无条件信赖,不但从不提及,更严禁两个自然怀有强烈好奇心的小男孩提及,态度前所未有的严厉与郑重,是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都没有过的严肃。
选学院踌躇不决的时刻是罕见的,她回想起入学前听过的往事。听妈妈说米勒娃·麦格入学那年分院帽纠结了整整五分半钟。其实妈妈自己——伊奈茨·韦尔汀的分院也十分吸睛,分院帽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二者间动摇许久,俨然拿不定主意,等待得昏昏欲睡的伊奈茨颇为不耐烦:“你在迟疑什么?什么?斯莱特林,在我妈以前的弗利家族世代都是斯莱特林,但她是个赫奇帕奇,也不再姓‘弗利’了……我也是,我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斯莱特林。”
那时伊奈茨掀开帽檐看了看斯莱特林长桌,恰好撞上高年级们陌生的冷淡的甚至轻蔑的目光,她半是赌气地这么想道、我一点都不像斯莱特林!她没有留意到每个学院的高年级都在走神中变得目光淡漠。
有时埃尔会想象,假设伊奈茨当初是在斯莱特林学院,又会发展为什么样的结果?或许只会更糟,纯血家族中“臭名昭著”的反叛者,劳拉“大摇大摆地给弗利这姓氏蒙羞”, 1939年是对私生女恶意不小的年代,只不过伊奈茨的语气永远轻飘飘的:
“哈,我的同学人人都爱听家长翻陈年轶事,你姥姥年轻时为抗议联姻离家出走、自己改了新的姓氏、我的出生、被驱逐出境,种种旧闻,大众简直比我还要熟知,不是吗劳拉、从某种程度而言我们也算‘声名远扬’。”
当事人劳拉心平气和地说:“谢谢你充满怨气的分享,亲爱的。”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姓氏改成‘Wilding’?”埃尔和克雷恩异口同声询问。
于是劳拉陷入回忆,娓娓道来:
“……年轻时我有幸在朋友维可的引荐下加入为麻瓜妇女争取参政权的事业,为了不让魔法部介入阻挠我的行动,我不能使用攻击型的咒语,被迫限制着自己的魔法能力……但我相信,不管是巫师亦或麻瓜、这个附加身份没有改变我们都是女性的事实,我们并肩上街游行,顽抗到底。”
劳拉不紧不慢地讲述着,脑海也随之回顾这段最为深刻的过去——1913年春季,十八岁的自己结识了维多利亚·曼尼菲斯小姐,后者十年前就加入了潘克赫斯特母女组织的“妇女社会与政治同盟”。
“我常跟你们说,埃米琳·古尔登·潘克赫斯特③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女权领导者,埃尔你的中间名就是古尔登,克雷恩你的名字则是源于埃米琳的母亲索菲·简·克雷恩、一位前卫的敢于挑战权威的女子,反对黑奴制度,支持妇女获得选举权,这种斗争精神代代相传,女儿埃米琳长大后成为妇女参政运动的奠基人,女儿的女儿们也是不可或缺的斗士。
随着警方的暴力镇压日渐升级,每次抗议活动都是鲜血淋淋的残酷,一片混乱之中我的同伴受伤倒地或被捕入狱,那天的惨状仍历历在目,我忍不住问我自己——我在霍格沃茨学到的那堆魔咒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同胞受苦?如果我无法用魔法保护她们,那么我的无所不能又有什么用呢?
我通过咒语让几个麻瓜男警察身负重伤,在魔法部关押我接受庭审的期间,维可保释了我并为我辩护,以正当防卫逃过一劫。出去后我才知道,之所以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新闻媒体终于聚焦在妇女参政权,是因为我们的一个成员为革命在国王的赛马场上牺牲,弥留之际手里仍攥着写有‘给女性投票权’的协会横幅,她叫艾米丽·Wilding·戴维森④,这件事过去了整整十五年,英国政府才允许女人获得与男人同等的选举权,尔后才影响到美国,加拿大等地……我们的姓氏‘Wilding’,除了有‘不被驯服’的深意,也是为了纪念这些了不起的英雌,这绝无仅有的历史。”劳拉惋惜地说:“很遗憾,最后一次见到维可已是三十多年前了,当然幸运的在于、我的女儿和她的女儿小维多利亚也结成挚友。”
伊奈茨难得认真地纠正道:“不止是挚友,是她造就了全新的我,没有维可二世的带领和帮助,我不会拥有最自豪的成功、那就是你们……”
保守秘密及编造谎言是埃尔弗里德与克雷恩打小就学会的应付社交型技能,她们从记事起一直毫不留心家中没有同龄伙伴们都有的父亲——这件现实的背后甚至不仅仅是指家庭角色,更包括复杂的、生物科学关联的深意:即她与克雷恩的诞生自始至终没有所谓“父”的参与——当年伊奈茨是小维多利亚·曼尼菲斯医学团队的一员,研究方向是医学辅助生育、体外狩精和单雌生殖(又称孤雌繁殖)、双雌生殖,后来维可二世的实验室被迫瓦解,其本人也为躲避风头短暂销声匿迹,临走前俩人约定在将来的某天重逢,接着合作未竟的事业,这正是现阶段选择保密的缘由,为避免极大几率酿造另一桩灾难性的麻烦。
返回伦敦之初,看见伊奈茨带着两个小女孩回来,阿尔法德和弗莱蒙特的反应大得要命,对比之下,一向尊重她决定的劳拉从来没有问东问西的。
那天在院子里,他们没完没了地追问:“小孩的父亲到底是谁?他怎能就这样丢下你们不管?!”他们只当她回应“就是没有父亲啊”是在赌气。
但她真的没有撒谎:“要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我?整件事压根没有什么生父、什么名义上的父亲、什么丈夫嘛——”
“你不要再胡闹了啊,你这车轱辘话要么是在将我们当成不懂常识的三岁孩子、要么是在告诉我们你领养的她们,这哪有信服力、瞧她们就像缩小版本的你!”
柳克丽霞忍不住插话道:“我先带她们回客厅吧。”
“没事的,丽莎,我家女孩可以听,不用回避,我不喜欢对她们有所隐瞒。”伊奈茨冷哼一声:“以及我说的全是真话,你们爱信不信。”
“……看来你铁定了心保护那个人,任由他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真没想到你是个傻瓜!那我只好采取我自己的办法!”阿尔法德气急败坏:“我会找出他是谁,然后狠狠教训他一顿——”
“我实在是服了你,我说没有谁,你偏偏不信。还有,你以为你的做法很有男子气概吗?”伊奈茨忍无可忍地大声否认,等他们乖乖闭上嘴,她平静地说:“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我最后澄清一遍,这里面绝没有我的推辞或谎言。记得这些年我写的信里就提过我几乎离不开实验室,答案正是如此,你们可以简洁地理解为我的实验项目有了成果。要不是因为详细的真相非同小可,我也想解释明白一切,可我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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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档,要考虑的因素太复杂,短期内我和她必须保守秘密……所以,我只把实情告诉了丽莎。既然仍有做朋友的默契,请你们相信我的话。”
朋友能基于对彼此的信任,没再纠缠这一问题不放。但是,其他人没有这么好打发,生活社区中的指指点点永不缺席,自从多了母亲的身份,伊奈茨迄今为止只多了一名朋友,只有伊万斯夫人詹妮弗不抱成见。
她打破了自己的沉思,入学仪式有惊无险地结束,游湖前在特快列车只吃过几口零食糖果,大家无不已经饥肠辘辘,好在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的开学致辞足够人性化,直接开始晚饭。学校的伙食是超乎预期的完美,长桌上摆满精致丰富的餐点,目不暇接,光是烤制的肉类就应有尽有,牛肉牛排,鸡块和羊羔,猪排和培根,肉汁腊肠,特色与风味也林林总总,番茄奶酪烩鱼,肉酱炖煮马铃薯,豌豆等蔬菜沙拉,琳琅满目的布丁和蛋糕,叫不出名称的饮品……能尝的都尝了一遍,肚皮撑得像快爆炸。
开学的第二天,莉莉庆幸麻瓜家庭出身的自己融入巫师世界,在霍格沃茨,一切都是奇妙无比的,上课路上要征服具有魔法的楼梯,它们有的调皮有的安分,偶尔消失偶尔出现,可不会永远乖乖地等着谁,有时甚至会故意晃动吓学生们一跳;校园四处可见念念有词的古怪幽灵,以及可以触碰实物的皮皮鬼、他五花八门的捣乱总能惹得管理员费尔奇大吼大叫。
埃尔则庆幸她没出一点岔子,在无可避免用魔杖念咒实践的变形课、魔咒课和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她都如自己所愿合格扮演一名中规中矩的学生,特别是在莉莉课堂表现格外优秀的衬托之下。
低年级接触的咒语大多是用物体作实践,这令人如释重负,她经常全神贯注地重复读完书上提点要领的内容才敢动手实验,她的魔杖是紫衫木和龙心神经的杖芯,十三英寸,奥利凡德先生说这是绝不平庸的搭配,但不知怎么地,她始终很不习惯使用魔杖。莉莉的魔杖是十又四分之一英寸的柳木,杖芯一样是龙心神经,与她相反,莉莉学得又快又好,基本每节课都有为学院赢得加分,也不会把她晾在一边,而是协助她跟上进度。
“看,你这个施咒执行得多完美啊!”莉莉总是不吝啬称赞,欣喜地予以掌声,也让她慢慢放弃消极的心理。
在飞行课上,跟斯莱特林学院合并上的这节课,明明大家乱哄哄的,教授也忙着组织纪律:“先别擅自走动,扫帚放草地上的原位!波特,布莱克,你们再交头接耳我不会只口头警告第二遍。除非你们格兰芬多想没有分加了……好,现在可以按照我刚才的讲解,尝试唤醒扫帚。”
今天太阳很暖和,埃尔弗里德彻底卸除戒备,大脑在神游,她抬过左手,轻轻说了声“起”,话音未落、那把旧扫帚就猛地跳进自己的手心。
其他人的扫帚不论怎么发号施令都纹丝不动的扫帚,或者狼狈地在草地上打滚而已,除了站在队伍前头的詹姆,他这会儿已经骑扫帚低空飞了几下,并嘻嘻哈哈地嘲笑着好友的失败,但没过几秒钟,被笑话却全然没有不高兴的小天狼星也拿到了扫帚,他们开始追逐嬉闹。
伴随着几位斯莱特林相继成功,越来越多学生也吃力地克服这一步。教授点名表扬了具有明显的飞行天分的孩子。
大礼堂吃晚餐的时候,各学院的长条桌一如既往的喧闹与活跃,讨论着新鲜事:
“你们有看本学期第一则校刊吗,有好多开放报名的活动和社团招新……”
“看了看了,研究半天发现能选的太少啦,魁地奇没有招新的打算真可惜!”
“万圣节晚会的筹备招募打杂的志愿者要面试,拉文克劳的人有够严谨的。”
“至少他们不像斯莱特林会挑剔你的血统。” 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下午还有迎新活动,霍格沃茨多的是空旷地方,高年级生自由自在地使用魔咒、制造诸如魔法烟花等各种富有观赏性的把戏,精彩绝伦,比麻瓜狂欢节日的游行盛况还热闹非凡。
这一晚,埃尔弗里德罕见地做了个平淡的好梦。
她梦见自己的童年,才五岁的自己,还有仿佛得了多动症的姐姐,那是秋天的某个黎明,姐姐带着她偷偷溜出家门,她们要看日出。
克雷恩跑得飞快,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她:“埃尔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呀?磨磨蹭蹭的。”
“等、等等我,地上有青苔……我不喜欢这儿,太暗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克雷恩——”埃尔弗里德吃力地避开坑坑洼洼的地面,追着一蹦一跳奔向远处的姐姐。
“你说什么啊,我们好不容易走了那么一大段路!”克雷恩坚决不同意。
“可是我怕黑……”她可怜巴巴地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克雷恩有点生气地打断道:
“别像个胆小鬼,埃尔——”姐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打算拉她一把,只是一边急得直跺脚,一边不停招手、就像在劝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快过来、你快过来啦!你要错过啰!”
“好吧。”终于,埃尔弗里德选择继续前行,她们成功翻越过这座山,等金灿灿的日光打落下来,铺满翠绿的树叶,空气弥漫着薄纱一样的雾气,渐渐地、太阳显现出一轮暖黄色彩,她第一次看见日出,激动得跳起来欢呼:“太美了!太美了……”以致不小心踩到石块摔了一跤,她跌倒在地上对着姐姐哭道:“克雷恩你看我的膝盖!”
“就破了点皮而已,唉,你为什么老是笨手笨脚的呢?好啦,别哭,我背你吧,你自己拿好手帕给伤口止血,我们得回家了。”克雷恩力气很大,轻松地背起了正呜呜咽咽擦眼泪的妹妹,她无奈地开口安慰:“别哭啦!我保证妈妈会有办法的。”
“我不喜欢——上药水——”埃尔啜泣着,姐姐心烦地说:
“你可别把鼻涕蹭我外套上!”
“我没、我没有流鼻涕……”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大声否认道。
不知为何克雷恩忽然被逗笑:“哎,你真是爱撒娇,埃尔。”
愈加浓郁的阳光驱散了清晨潮湿的云雾与露水,两个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山下。
蓦地,十一岁的她也醒了,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清对面火红的窗帘,记起自己是在学校,又想起刚刚的梦,一阵恍惚。
与常见状况相反,韦尔汀家和伊万斯家的友谊始于大人们的交集,而不是孩子们,当然准确点说、是多亏了伊万斯夫人的热情好客——搬到科克沃斯的第一天,她就亲自送来一个苹果派和巧克力派,克雷恩和埃尔弗里德吃得狼吞虎咽的、像长年饥饿的贫民窟小孩,伊奈茨罕见地感到尴尬:“不好意思啊,她们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的烹饪水准很差劲,我母亲只比我好一些,烘焙甜点也从未成功过。”
伊万斯夫人顿时心生怜爱了,于是常常邀请她们来家里吃饭,伊奈茨则用家政魔法减轻伊万斯夫人的家务,她本就是活泼健谈的性情,不出两天直呼对方的教名,所有关联照顾女儿的事都会询问她的意见,不敢乱给小孩喝魔药,半夜也致电是一种常态:“詹妮弗,埃尔喝完退烧药手上起了点红疹,我妈妈说不是大问题,这对吗?这不对吧。”伊万斯夫人从没厌烦或嫌弃,甚至欢迎伊奈茨的电话。
“有妹妹真麻烦。”是克雷恩找佩妮说的第一句话,佩妮感同身受地说:“对啊,真麻烦,出门玩都得被唠叨十遍要照顾好妹妹。”
“你还能出门,多好,我都不能出去呢,我妹妹不能吹到冷风。”克雷恩唉声叹气。
“我妹妹喜欢缠着我,像个跟屁虫。”佩妮冷哼,但其实眼神里并没有多少不耐烦。
“我妹妹也是,她要我拿勺子喂她喝药,其他人都不行。”克雷恩瘪瘪嘴。
“我妹妹晚上做噩梦了还得找我,我安慰她才有用,简直是黏人精。”佩妮接话道。
“我妹妹缠着我不让我去上学。”
“我妹妹——”
“等等,佩妮,我意识到不对。”克雷恩如梦初醒地打断:“我们刚开始不是在抱怨嘛,现在怎么变成攀比了。”
佩妮把鼻子翘得高高的,大声否认:“谁跟你比啦?我才没!”
俩人无话不谈,对待彼此是关爱中带有一丝嫌弃。
至于两个妹妹、莉莉与埃尔也是一见如故。没有悬念地,这两对姐妹成为了伙伴。于伊万斯姐妹而言,新来的邻居具有新奇的、不同寻常的魅力,好像高度契合的磁场,好像她们曾经早已在另一时空相识;于韦尔汀姐妹而言,在她们长久以来为掩藏自己的来历而殚精竭虑,这是她们结识到的第一对真挚朋友,也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的同侪情谊,在与这对姐妹待一起的每时每刻,好像原初的一切沉重都不再重要了——
好像忘记被上锁的过去也没有关系。
3. 第一章
最近休息室的布告栏上挂着许多通知与海报,她们在这些公告前左看看右看看,有的简介的措辞莫名其妙、却逸趣横生。
“巫师竟也有读书交流会……伊奈茨从没和我说过。”
埃尔弗里德感到奇怪,印象中妈妈不但爱看书,而且特别较真地找遍作者背景相关的纪实,当然、她读再严肃的文学也是抱着吊儿郎当的态度。
质疑或反叛权威像是韦尔汀家成员们的习惯,克雷恩还会对某些被历史奉为伟大之作的小说不屑:“这点事有什么好写的呀,他简直是个精神病。”
埃尔弗里德的内心难得充满兴致:“巫师举办的读书会,会是什么样?”
莉莉仔细一瞧:“参加没有门槛,又在周五,不如就去看看。”
开学周作业量小,每门课的教授是各有各的讲学风格,目前尚未遇到什么困难,也没有什么惹人反感的存在。
入学霍格沃茨以前,莉莉和佩妮在五岁就按照英国当地的学制规定,接受完整的学前班和小学教育;克雷恩和埃尔弗里德上学的时日则是断断续续,出于辗转不同国家地区定居这一缘故。因此埃尔是感受过相对落后的教学质量的,口不择言的、凶巴巴的老师,少数裔出身衣食住行都堪忧的同学,匮乏的教育资源等等……所幸,在那种窘迫得分不清孤儿院还是学校的地方,她和姐姐克雷恩只待了几天。后来有姥姥金库的帮助,生活品质才转好。
作为欧洲最享有盛誉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既学费全免,各方面条件也优越,埃尔弗里德挑不出毛病,她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退学,在这里待满七年她都觉得不够呢。
收到入学通知书那一天,她不禁又问了一遍:“我可不可以再听听你从霍格沃茨辍学的原因,伊奈茨?”
“……当然可以。” 伊奈茨从一本不知道哪儿找来的记录从古至今怪奇凶杀案的书籍中抬起头,摘掉眼镜,漫不经心地回答:“无非是当年我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学到了,烦人的事越来越多。我更想去读麻瓜的学科。”
“烦人的事具体是什么?”
“挺难解释的吧,反正是一大堆烦心事,比如和朋友吵了架,比如退出魁地奇,比如我看着极度不顺眼的家伙天天晃来晃去惹我厌烦啦……等等,难道你是在担心这个?!对于他们太清闲的议论,我们别太放心上;倘若太过分,你只需记住我所说,人类具备一个毋庸置疑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打得死的——”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埃尔弗里德急忙赶在她冒出更骇人听闻的话之前打断,违心地安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啦。”
“总之这点你可以多向克雷恩学习,对那些胡乱评判的同学可不会留情,我老实承认虽然老是去教师办公室听对方家长抱怨有点烦,但看到你姐姐每次都打赢了我还挺欣慰的。”
一旁的瓦伦娜·门泽斯总算听不下去,她与伊奈茨肝胆相照多年,如今是一间长袍店的老板,常常来拜访她们,家里永远会为她留一间客房,她不大高兴地否定道:“伊奈茨,你不要鼓励孩子用打架解决问题!”
“那有什么办法?多嘴的男人挨了打才能老实。” 伊奈茨无辜而困惑地眨了下眼,耐心地娓娓道来:“语气太好,他们觉得你在撒娇;语气太凶,他们解读你情绪化,还胡编乱造个‘歇斯底里症发作’,什么都是你的错误,这环形结构似的标准确实让人除动手外别无他法。忍耐到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拳头解决得了问题,因为他们这个群体只会对强权与力量心服口服。”
听罢瓦伦娜也找不着反驳的语句,但仍然说:“你起码先分分情况,让埃尔学会辨别哪些时候才用得到拳头,不然现在你这样说,只会给她灌输一种遇事不决便暴力解构的观念,在我们今日的社会怎么行得通呀。”
“行吧,你有道理。不过既然是学生时代,我还是觉得宁愿自己别吃亏,教授们可帮不到你,不管是魔法学校亦或麻瓜学校,在英国校园霸凌并不属于罕有现象。” 伊奈茨淡漠地低声道。
默默听着争辩的埃尔弗里德一时间心生一丝模糊的感觉、她感觉伊奈茨似乎没有真正地释怀,曾经遭遇的言语侮辱所造成的伤害照旧植根于记忆底色。的确,哪个亲历者做得到原谅霸凌自己的恶徒,更何况本就没有原谅的必要。
未来她会遭受类似的困境吗?没有明确的答案。她清楚不该在意野蛮愚昧的审判,可惜要践行太难了。
变形课上,米勒娃·麦格教授在第一节课展示把木桌大变家猪再复原的奇迹,孩子们惊叹连连之际,教授悠悠地训话道:“出神入化的变形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你们必须专心致志,包括在课下的练习,所以,我提前警醒各位,如果不好好听课,只想着捣乱、找茬,那就离开我的课堂,再也别过来。”
这样一段“开场”足以震住所有人。整整一星期,除了一大堆笔记,大家铆足劲试图完成将火柴变为银针的课题任务,成功的学生少之又少。如此看变形学确实是极具挑战性的科目。
而魔咒课的弗利维教授几乎不会惩罚上课时谈笑风生甚至明目张胆开小差的孩子,他显然不是严格要求纪律的类型,第一节课基本是在聊天中度过,尔后的课堂上也常常允许他们自由活动。魔咒学属于难度不小的学科,不过课上氛围和草药课、魔药课相似,斯普劳特教授很有耐心地教导每个处理奇异植物会不知所措的初学者,批评和扣分的时候也极少,大家没什么机会偷懒;至于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只关注有杰出表现的学生,他没有怎么管束水平普通的孩子的学习。
魔法史是最令人昏昏欲睡的一门课,本来由一位是幽灵的老师来讲课就够诡异了,宾斯教授还老拖长着语调说话,催眠的效果更上一层。尽管埃尔弗里德没在课上睡着,她可不是在认真听,而是在看课外书和涂鸦,莉莉也是有选择性地听课,有时干脆低头自学课本知识。
唯一与麻瓜学识存在些许共同点的天文课轻松有趣,她们喜欢观星,待在天文塔的时光犹如转瞬即逝,了解神秘无穷的宇宙,畅游于星云蕴藏的未知,忘记时间……多么浪漫的一切,尤其对于更有麻瓜文化归属感的她们来说。
不知算好运亦或坏运气,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以讲解理论为主,每每提到恶毒的攻击魔咒就重申严禁在同学之间使用。与其说是黑魔法防御,倒不如确切地说是校园纪律课程。
“……真的会有人听吗?我看高年级打架还不是用咒用得挺欢。” 莉莉不认可不兼顾实践的教学,犯起了嘀咕:“哪有光说不练的魔法啊。”
“这位教授才入职半年。”埃尔不免感到困惑:“听说之前的换任十分频繁。”
“为什么?感觉这不是考核太严的原因,巫师的教育不像麻瓜,有些教程编得好随心,我猜没有那么多规矩。”莉莉客观地说,“要学生长期适应新老师也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也许吧。怪了,我没听过伊奈茨讲这个,她那会儿的黑魔法防御课一定很平常,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不说没有实践和总是换教授等问题。”埃尔弗里德沉思,“她还说有许多决斗的安排。”
“哇,决斗的故事——我也想听!放假我得赖在你家不走……”莉莉开玩笑道。
“行呀,只要你不介意她那点吹嘘自我的毛病。”埃尔被对方的微笑所感染,毫无保留地分享:“她曾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大谈自己在决斗中如何如何英勇,以致于四年级后被禁止上台作演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相对她的其他事迹显得不这么离谱而已。”
“她真可爱,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有关她的过去,还有你的姥姥,你们一家实在是太不凡了。”莉莉感叹。
“我倒更渴望平凡呢。”埃尔弗里德在挚友面前直言不讳,“在错误的时机不凡只会招致是非议论。”
“可能错误的不是时机,是议论的人?”莉莉严谨地说:“总会有与时代背道而驰的声音嘛。”
闻言埃尔张了张嘴想继续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犹豫着咽下喉咙,佯装若无其事地回到最初的话题:“反正乐观地看、于我而言的黑魔法防御课,以现在纸上谈兵的模式是比较‘安全’。”
读书会地点定在五楼的空教室,颇为意外的是到场人数不少,约莫四十来位,来自各学院、各年级,有准备发言的往往怀抱厚重的书稿在等候,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参与的一般空着两手,可谓一目了然。
负责组织与管理的几名高年级生站在讲台,他们轮流发表了点感想,大意是希望这次活动能让更多人爱上文学、诸如此类的场面语;台上站着的只有一个学长、她在用变形咒帮忙扩充座位。
默默旁观不久,预料之中的现象:众人推荐的书目总结起来可以直接套用“中产阶级趣味”一词——埃尔不禁挖苦地想,看来会不会魔法都一样、彰显审美品味的方式是迎合由权威选出的名著。
临近尾声,那位所谓的主讲人、他是六年级的男学长,在介绍《弗洛斯河上的磨坊①》时,平静的一切被彻底打破。
讽刺的莫过于,她刚为“总算听到一本不是男作家写的书”而高兴,紧接着他冒出一大堆令人费解的话:
“……作者乔治·艾略特②虽然是一众英国女作家的典范,但是我们能在她的作品中发掘到的深意实则与前面的书籍相比、是较浅显的。她的小说里常有女主人公在多角感情中动摇的情节,这无疑与她本人的经历也息息相关,她和评论杂志的编辑刘易斯先生的爱情备受非议,鉴于刘易斯编辑已有妻室,她的第三者身份成为一桩文学界讨论多年的丑闻。”
埃尔弗里德忍不住对莉莉耳语:“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啊!”
莉莉压抑音量加入了抱怨:“我也不懂,他突然就提及作者的个人生活了,前面推荐的男作者书目可没有提及到它。”
“那些男作家的个人生活更是一团糟。”埃尔郁闷道:“以前在家,每次我捧起一本男作者写的书,或者我表达自己对它们的崇拜之类的,伊奈茨都会故意凑上来笑嘻嘻地告诉我他们的背景与经历,他们才不是什么圣洁的好人……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纠正他?”
“我猜是大家不知道吧。因为我就不太了解。”莉莉皱着眉看着讲台上仍滔滔不绝的男生。
“你认为我该站出来反驳他吗?”埃尔轻声问。
“噢不是——我不是让你非得这样做的意思。”莉莉赶紧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安感啦……”
“而假如恰好了解的人是你,你肯定早就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了,不像我现在还畏畏缩缩——我真受不了自己脑海里打仗似的想法摇摆!”埃尔弗里德烦躁地抓乱耳后的头发,没有掩饰崩溃,“难道我真是胆小鬼?”
莉莉阻拦她进一步的自我质疑与厌弃,通情达理地说:“你不需要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更不用证明自己是否勇敢啊。”
“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已经能想象到伊奈茨对我有多失望了。”埃尔使劲忍住紧张的情绪,深呼吸道:“韦尔汀家的人绝不会是懦夫的作派……”随即她一边举起手一边抬高声音:
“不好意思,台上的先生,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抱歉这名同学,我没听清。”男学长在看见她只是小小的一年级生后,眼神变得戏谑,“请你再说一遍。”
埃尔努力地保持面无表情,好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点,她站起身,开启她流畅的阐述:
“我说,你先前提到男作家的时候都没有讲述他们的私生活,为什么轮到是女性的作家、你就持有‘作者个人经历会关联作品情节’的观点呢,我很不解,因为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强调这条论点的重要性,最前头你就该聊到啊,你列举的那几位男作家都能佐证。
比如维克多·雨果,他的妻子曾为他生下五个孩子,在他被判决流亡的近二十年她仍不离不弃,他却忙于和别人陷入恋情,《光与影诗集》正是记录他的‘出轨爱情’。众所周知,在《悲惨世界》暗含着他对神学中仁爱救赎的崇拜,其实正是基于他并没有对革命派展现多大的支持,相反,后来他还谴责过共和党人用流血革命反抗镇压的本质是暴力,他对底层抱有同情,但不影响他能心安理得待在优渥的住所里写书。
还有你推荐的短篇小说的作者莫泊桑,他出了名的滥情,年纪轻轻感染梅毒。莫泊桑很热衷写伎女是主角的故事,他憎恨她们,那些小说中的可怜伎女通常被他写成报复社会的毒瘤,字里行间饱含恶意,《羊脂球》是相较温和的一本了。
后面的男作者也差不多,他们的生活作风与行文风格像一则悖论,托尔斯泰、卢梭、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好像——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她尴尬地挠挠头,转而求助好友,小声问莉莉:“我有没有太啰嗦?”“不啰嗦。”莉莉回以赞赏的大拇指:“你做得很好。”
四周静悄悄的,大家的反应各有各精彩:震惊,无措,茫然,幸灾乐祸,半信半疑地观望,总之,既没有人敢跳出来驳倒她,也没有人替台上的男生解围——而他赶快收起目瞪口呆的神色,僵硬地吐出一句:
“首先谢谢你的补充……只不过,我没有强调性别的用意。”
“好吧,我不知道。”埃尔弗里德勉强地答道,本来想息事宁人,想起他几分钟前的高傲,她又不由自主说:“我想你是没有意识到罢了。”
这时有人在窃窃私语,幸好、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友善的询问: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著作可以推荐?”
闻声看去,提问的女生也是一年级。
显然单论阅读量,埃尔弗里德有很多种选择,但是此时此刻,她选了本没读完的书,却是最符合语境的一本:“《性政治③》,作者凯特·米利特。”
SEXUAL POLITICS,文如其名。
话音刚落,台上那名自始至终沉默的学长微笑着开口:
“这是一本好书,揭露麻瓜社会运作逻辑的好书。碍于时长限制,我只得长话短说。该论著提出一个无比前瞻性的观点,即性别关系是一种关乎权力的政治关系,男权社会是由男性对女性实行全面控制与支配的社会,本质上与种族、比如白人对黑人,以及阶层、阶级之间的控制是一致的……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推荐,你叫什么名字?”
“埃尔弗里德·韦尔汀。”
“韦尔汀小姐,期待你能在校刊上写作。”
莉莉在埃尔坐下身后耳语道:“她就是艾莉西亚·克里斯、拉文克劳成立的戏剧与咨询社的编辑——”
“哇,你怎么做到开学没多久就认识这么多人。”埃尔惊讶地说。
离开读书会,路上莉莉不经意问道:“你不介意周日下午的自习室多一个人和我们同座位吧?马琳·麦金农,同级的赫奇帕奇,我在合唱团认识的,她在高音部,是个可爱的朋友。”
“不介意。”埃尔弗里德笑着说:“只是再一次,我惊叹你出色的社交才能,莉莉。”
“你是太少出门透气,不是我能力过人,要是你多多留心、主动说话,会发现新朋友就在周围。”莉莉自顾自道。
她想说自己不需要太多朋友、社交是件意义不大的麻烦,转念一想,还是抿抿嘴把话噎回肚子里。
不清楚是否产生错觉——这晚在礼堂吃饭,不经意的抬头与回头都捕捉到陌生人的视线,埃尔觉得疑惑和不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读书会上见没见过他们,但她感受得到不怀好意的气氛。
这一定是得罪了那个六年级男生的后果。当着众人的面纠错代价真大……她不免有一丝懊恼。
莉莉不大高兴地表示:“可是这样一来,不知情的大家就都会被他误导、会带着不容置喙的推崇的眼光看待男作家。凭什么要我们默不作声?”
这话没错。她越想越涌起一股沉重的恼火,那男的是个一知半解就在大放厥词的家伙,呆子,蠢货,白痴……在内心骂着骂着,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大火气——为什么她好像总在生气。那是无人知晓的愤怒,她的神色经常是没有一丝波澜的,面部肌肉纹丝不动的平静。
没有特别的原因,埃尔弗里德从小就不怎么大笑,家人朋友都没纠正过她,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有不爱笑的特点。
以致于到今天,在全新的校园环境,时不时就有同学对她提议:“韦尔汀,你该多笑一笑,就像刚刚、你被波特的恶作剧逗笑,这不是挺好的么,不然我们老以为你在生气。”
“你们少管埃尔爱不爱笑的。”莉莉为好友辩护,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天狼星,“为什么你们不建议布莱克多笑?他不也老是冷着脸。”
这例子举得很公平,小天狼星只在詹姆捣乱的时候有欢声笑语,其余一大半时刻都一副厌倦、傲慢而冷漠的表情。
没人答得上来。直至詹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抢答:“谁敢惹他啊——”下一秒被好兄弟重拳出击制裁。
“多亏你帮我解围,莉莉。”埃尔弗里德松一口气:“我想不明白我的妈妈和姐姐都有勇于对峙的天性,唯独我不擅长。”
“别客气啦。”莉莉积极地开导,“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妈妈说只有女人会被指责天生臭着脸,男人臭着脸则是忧国忧民、受社会难题的困扰,没人会指摘他们。”
“詹妮弗说的?她真有智慧……”
即使是挚友,也注定不能相互给予对方母亲般的照顾。俩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莉莉乐意融入集体、参加各种各样的有趣俱乐部;埃尔弗里德却没有她一半的精力,宿舍是下课后首选的去处,其次是安静的图书馆。
在自习室见到马琳·麦金农本人,如莉莉所形容、马琳是个率真随和的姑娘,毫不拘谨,热切地追问:
“韦尔汀,你在读书会上的发言实在精彩,那群高年级都被震住了,拜托告诉我,你后边没讲完的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丑事?”
埃尔一听见读书会就疲惫不已:“答案我有跟莉莉讲过——你还记得吗,我的朋友,要不就你来为我转述?”
莉莉接话道:“事实上,马琳,你能猜到是什么,它是很普遍的现象……托尔斯泰的妻子索菲娅,多年为他承担照顾家庭的责任,也包括照料卧病在床的他,作品都由索菲娅来誊写和整理,而他对她很是冷淡;同样地、陀思妥耶夫斯基早年被放逐西伯利亚后就不能动笔写作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安娜一直是小说的笔者,为他做速记和写手稿。但是,她们的名字都没出现在书封的署名栏里。”
“唉,真叫人失望啊、大名鼎鼎的男作家,原来是徒有虚名。”马琳·麦金农由衷感叹,“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崇拜着他们呢。”
随即埃尔弗里德才得知读书会并非无人问津的活动,短短两天,有关她当众质疑那位男学长的小插曲成为恶意的来源——无疑,他们认为她太高傲了,何况霍格沃茨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好好学生”。和麻瓜校园日常排挤“书呆怪胎”同理(当然,感谢拉文克劳学院的存在,霍格沃茨对“NERD”的定义没有麻瓜夸张)
好在鉴于她是一年级,大家没心思理会,也就没演化到什么恶性的霸凌地步,这件事不久便被遗忘。
仅剩的慰藉是家里的回信,莉莉等不及回宿舍就拆阅了佩妮的信封,看完后倒有些许凝重地将信递给埃尔,自言自语:“……你姐姐要转学?她的信竟然还没寄到?”
“什么?”埃尔拿过佩妮的信件定睛一看——
“黏人精妹妹,
不要误会,我本来才懒得回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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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听你介绍那所奇奇怪怪的学校……是克雷恩说不知道你们学校的规则怎么样,我才写这封信好提醒你,可别为了你那点无聊的好奇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处乱跑。真不懂你从哪儿学来的‘不怕受伤的冒险精神’。
说到这个,克雷恩在谢菲尔德的住宿中学过得一点也不好,幸亏她能转来我这里,虽然我不喜欢她一言不合就惹事的作风,我跟她约法三章了、‘不到忍无可忍的境地绝不动手’。
那天放学我听说她把男同学的脑袋按进抽水马桶,因为他侮辱了她的妈妈,我第一反应是惊叫她怎么去男厕所呢——她大笑道:‘佩妮,也就只有你还能让现在的我笑得出来!’
‘无论如何’,我说:‘打架不是淑女的做法’。
‘我可以表现得像淑女,前提是他必须遵守绅士的原则’她说。
‘你就不能当他是傻子,装听不见吗’我反问。
‘不行’她摇头。
‘那你现在将他打进医院,你妈妈还得赔医药费,这不值得’我又说。
‘等我长大了出门赚钱,如果有一天妈妈老了、被电器销售诈骗买了没用的东西,我也不会怪她。’她像是十分宽容,‘当然我不觉得我妈妈有那么笨’。
我吓唬她:‘你再这样老是打来打去的,小心你的下场和电影里的拳击手主角一样,落得死在街头巷尾的结局’。
好吧,她说我不能诅咒她。
等她来我的学校,我可有得忙了。所以莉莉,你别惹麻烦、像那天我们去荡秋千你做的危险举动,我可不想放学回家还要听妈妈念叨你在学校的事。
最后给圣诞节礼物的筹备一个忠告:别再选幼稚的小玩意儿。
你的姐姐,佩妮”
“她肯定是又怕没面子才不回信告诉我!”埃尔弗里德不满地放下信纸。
“我不得不赞成佩妮说的,你姐姐老打架容易出事。”莉莉面露担忧地评价。
“这谁管得了呀?伊奈茨根本不在意。”埃尔弗里德的内心很不平衡,“还让我向她学习呢!”她一直觉得姐姐比自己要更像妈妈的女儿,不论是外表或者性情。
莉莉拍拍她的肩膀,“别不开心啦,等会儿可以去合唱团,这能让你的心情振奋起来。”
才不会……她勉强地点点头,她压根不想参加什么合唱团,单纯是为了陪朋友。
弗立维教授在筹备万圣节晚会的合唱表演,人人都非常认真,莉莉被选进中音部,埃尔弗里德没选上、她的嗓音太低,低音部早已满员,倒正合她意:能风雨无阻地坐在观众台,偶尔看看台上排练,偶尔发发呆。
这段时间在魔咒俱乐部遇到四年级的艾莉西亚·克里斯,她都有一些羞愧,艾莉西亚劝过她好几次写文章,她拿作业多的借口全推脱了,对方肉眼可见的失望,但依旧友好地强调随时欢迎她给报刊的公共信箱寄作品。
老实说,她有考虑过发表短文,可是每一回动笔前都能犹豫一整晚,躺在床上将近几个小时、不安得难以入睡,她究竟为什么发愁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她的睡眠质量很差劲,一晚上能出现好几个梦,醒来已记不清梦境具体的场景,却是被实实在在的恐惧所惊醒的,仿佛在她脑海深处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尽管淡忘,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失。
翌日上课,整个人处在昏昏欲睡的边缘。
转眼来到万圣节,当日的场面相当壮观。墙壁和天花板上被布置密密麻麻的活蝙蝠,于半空不断盘旋,忽上忽下,翅膀的振动弄得烛光也亮闪闪的。正如开学宴席的情形,眨眼之间,金色的盘子里摆满丰盛的菜肴。舞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令人应接不暇。
节后迎来魁地奇赛季,格兰芬多中对魁地奇没那么狂热的人恐怕只有莉莉和埃尔弗里德,前者是欣赏不来这项暴力的游戏,后者是嫌起哄声嘈杂。当然,那几场重要的比赛她们还是有去看的。据米勒娃·麦格教授所说,格兰芬多许久没有蝉联过魁地奇杯,今年更是连险胜的几率都不大。
“……我猜明年必须筛选新队员。”教授淡淡道。
克雷恩的来信终于到达,埃尔读完信就心软了,原本她还对姐姐向自己隐瞒转学的大事颇为气恼,但不知怎么地,这点情绪在看见克雷恩的字迹后马上荡然无存——
“亲爱的埃尔,
家里人对你被分进了格兰芬多学院还蛮高兴的,虽然劳拉更期待你被分进拉文克劳(我可不懂你们巫师的名词,我就是个传话的)伊奈茨说她才不会在乎那个恶心过她的老同学、她对拉文克劳本身没偏见;你知道瓦伦娜以前不是在你如今的霍格沃茨上学,所以她对你去哪儿的事都统一表达支持。
看你信里的内容过得不错,我放心了,你的同学不像我的同学那样没有教养。事实证明,让他们对我产生恐惧正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瓦伦娜跟劳拉一样不赞同我打架的行为,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就对我的档案有点影响、不利于升学等等。
你不用担心我,因为我去佩妮的学校上学啦!
说到佩妮,她开始还说才不要读莉莉寄来的信,哈哈,后来还不是被我发现了她偷偷看完啦、认真得一字不差,我抓住机会揶揄了她一番,她怨我多管闲事呢。
亲爱的妹妹,没有你的家真让我不适应,我没法嘲笑你看小说的呆瓜行为,很遗憾。
希望暑假能快些到来,我为你准备了一堆难听的笑话和恶作剧。
你的大姐(注:是智慧超群的姐姐):克雷恩
真是个笨蛋。埃尔弗里德收好信,也收起读信时不知不觉带上的笑意,继续对付作业本里的题目。
实际上,转校后的克雷恩并没有变得让家人省心,好在倒不是因为打架,而是极度的不合群——其实关于这一点,早就不止一位老师委婉地向伊奈茨提议:“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您有带过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什么的吗?”从一开始伊奈茨会没好气地回道:“克雷恩才不需要被特殊照看!”到后来听多了类似的意见她都有些疲惫了,也生气不起来,无论如何,她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不是缺点,而且都是有失偏颇的评价——
不开口讲话?克雷恩在家面对她们就挺多话的啊,反正不是患有语言障碍;从不社交、没有朋友?毕竟不是独生女嘛,妹妹既是家人更是朋友,再何况搬家后遇到的伊万斯姐妹不也是朋友;性情暴躁、行为偏执……好吧,这确实是,但小女孩还是霸道凶狠一些好,伊奈茨可不希望女儿当受气包,说来最怪的并不是自不自闭,最怪的是没有传承到魔法天赋,尽管对此不免感到遗憾,伊奈茨也不会用“哑炮”这带有贬低性的词语形容小孩。
至于克莱恩本人,一如既往不把他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就像妹妹埃尔弗里德所形容,她的内心装不下多少情绪,哪怕佩妮在班上装作不认识她,她都没在乎,每天半是认真半是神游般地上课,只抱着厚厚的笔记本沉迷自己脑海中的世界,不配合任何课堂活动,独自吃午餐……无怪乎会被误以为自闭症患者。
最后,反倒是佩妮受不了俩人是陌生同学似的状态、主动找的克雷恩,不得已承认:“对,我是装成不认得你——为什么你非要表现出瞧不起所有人的样子啊!老师问你问题你不显摆自己有多聪明就会死吗?好像大家都不如你,都不配跟你说话……克雷恩,难道你就不能装一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我不是普通人,佩妮。”
“你不是普通人的话现在就跟你妹妹、还有我妹妹一起读那所谓的魔法学校了!”
闻言克雷恩怔了一下,而佩妮也立即意识到刚刚不该这么说,到底是生活在麻瓜家庭只有自己妹妹是最特别的巫师这种情况糟糕,亦或是生活在巫师家庭结果只有自己不是巫师更糟糕,这一直属于难以解释的谜题,但一时间佩妮又觉得后者的挫败感更甚,只好率先打破难堪的沉默:
“……我只想说的是,接受平常的人生轨迹,成为正常人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正不正常在我看来根本不重要,佩妮,我们干嘛非得忌惮别人的特殊、然后否定她的特别?我才不是平庸的家伙,你也一样,我就没见过有自我的姑娘会平庸。”克雷恩不服气地反驳:“谁定义人人都做的事就叫‘正常’。”
“那你的特殊就是让周围的同学都不好受?”
“他们不好受关我什么事,一群连算数都算不明白、只顾着聊派对和恋爱的蠢人,无聊得要命。”克雷恩打了个哈欠。
佩妮被她高傲的态度气得直跺脚,烦躁地一甩手:“行吧、你永远当那个高高在上的聪明人吧!”转身要走,只不过半路折返回来:“我是为你好罢了,等你几年后孤零零地参加毕业礼,你会后悔今天误解我的提醒。”
“等等,佩妮……”克雷恩假装服软,飞快追上对方的脚步,尔后像背诵课文似地摇头晃脑道:“有位明智的学者提出,强势群体不可避免地成为所谓——‘正常人类关系的典范’。于是,从毁灭性的方式对待他人,诋毁他人,用虚假的解释来掩盖真相,这些都变成了正常的行为——你看,就因为我不喜欢聊男孩和参加派对,他们选择孤立我,这叫什么?这就叫异性恋霸权。虽然我什么恋都不是啊。”
“……你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佩妮语塞了会儿,皱着眉看她。
“真不是,这句话是我妹告诉我的,那位学者叫卡罗琳·凯泽。”克雷恩一脸真诚。
“我搞不懂你,世上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一意孤行的‘独行侠’!”佩妮无奈地决定由着她去,叹气道。
“谁说的,我有朋友呀。”克雷恩了解对方不是真的气自己,她恢复无忧无虑的姿态。
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佩妮心想,这家伙也就只剩自己一个朋友了……
4. 第二章
暑假眨眨眼来临,大家怀抱着一学年来的奇妙记忆和成绩单各回各家。
假期的白天,莉莉会陪爸爸打打网球、打理打理后院的花草树木,佩妮倾向于后者,尽管她的球技也不赖。
“你如果不把关注点分散到球场的灰尘泥土上面,会赢得更多的分。”莉莉轻描淡写道,佩妮颇不服气:
“我都说了对打球不感兴趣,是你非要拉着我过去。”
莉莉笑了笑,转移话题:“所以你今年为爸爸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你怎么不先说你的?”佩妮挑高眉毛,故意把包装精致的礼盒收在身后。
“好吧,那我等明天早餐桌上揭晓答案。”莉莉眨眨眼,配合地说。
“快将它们放门外——动作轻点!”佩妮蹑手蹑脚地调整着礼物的位置,这是她们每一年风雨无阻的惊喜、不管是妈妈的生日还是爸爸的生日,两姐妹特地等到零点后把礼物放到主卧门口。
“嘘……”莉莉悄声做着手势,俩人还在犹豫贺卡该怎么摆才能一目了然,蓦地发觉房门没关牢,透出一条缝隙,里头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她不禁好奇地贴近想听一听母父在聊什么,佩妮形式上阻止了一下、尔后也加入了偷听——
伊万斯先生说:“下周能多一天假期,我老板要带他的儿子到西亚一带旅行。”
“那儿有什么好去的?混乱又落后。”妈妈诧异道。
“不知道。富人的追求与我们不同……不过也幸亏是儿子吧,才能计划冒险的旅程,家中有个男孩、就像父亲的化身与寄托,你看,比如讨论球赛什么的、父子才有共同话题。”
顿时,妈妈的态度变得很是严肃:“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你别再提这些话、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
“我什么也没说呀。而且现在只是你我之间的闲谈。”伊万斯先生说:“佩妮和莉莉都很好,我是感恩拥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但是詹妮弗,我得对你坦诚,哪个父亲不希望有最像自己、最能产生共鸣的孩子呢,有时我看到一起拼机车零件、一起踢球的父子,着实止不住羡慕。”
“够啦够啦,我对你的‘羡慕’无从评价。我早知你的失望,莉莉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巫师、也没有改变你的看法——”
“好吧,我不多说了,以免搞得我对现状不够心满意足似的,我纯粹天马行空地畅想畅想而已……”伊万斯先生叹气道。
门外,佩妮的心情非常复杂,妹妹从出生起就倍受疼爱、近乎宠溺的程度,当姐姐的总有一股闷闷不乐的怨念堵在心底,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在猫头鹰送来通知书之前、莉莉显露魔法天赋还被视为“需要对外隐瞒的灵异现象”,她作为姐姐经常要负责保护妹妹,结果一封入学通知书的到来,不但强调了她们的天差地别,更是否定了她一度致力于庇护妹妹的付出……她简直像个小丑。
况且,莉莉的光芒太过耀眼,一大堆集中于妹妹的赞美声之下,她的存在自然黯淡得多,曾经她不时阴暗地设想、哪天妹妹也会犯错让妈妈爸爸大失所望——
但不是现在这样的。绝不是现在这样、令她这位理应幸灾乐祸的旁观者都手足无措的苦涩。
爸爸说他对第二个小孩最初的期盼,不是“那孩子要有成为人人敬重的医生的天赋就好了”,不是“能够优秀得被选进私人公学”,也不是“未来成就一番万众瞩目的事业”,而是“一个男孩”。
全然不是可以令她内心畅快的答案,佩妮在震撼与没来由的难过中愣神半晌,才恢复移动的力气,转头看向呆在原地的妹妹,却搜肠刮肚也吐不出半个字。
她们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睡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关了床头灯,尚未缓过神来的佩妮辗转反侧,脑海反反复复浮现爸爸偏爱夸奖妹妹的景象,平心而论,在物质方面,妈妈和爸爸都没有偏袒或区别对待过谁;甚至在行动上,很难说清他们更爱哪一个女儿,因为她是头个出生的小孩、她的饮食口味与生活习惯都被记得更清楚,很多时候妈妈还会不小心搞混,把她喜欢的东西当成是莉莉喜欢的,爸爸早早就多次强调以后要优先供她读大学;可是语言上的褒奖,莉莉得到的赞扬和她的相比简直算一百比十,不仅在家里如此,母父带她们拜访亲戚朋友也是见面只说莉莉的好,顺带贬损她两句、她有多不如自己的妹妹——他们总说只是开开玩笑,但她觉得那就是真心话。
“……你知道这件事吗,佩妮?”突然莉莉开口问,中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当然不知道啊!”她急切地回答。
一片漆黑,显得过分安静,她好像听见了妹妹吸鼻子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堵得慌、莫名的郁闷。
“莉莉,别伤心了。”佩妮不得不安慰道:“爸爸怎么想有那么重要嘛,妈妈都说,他不是永远正确。韦尔汀一家刚搬来那会儿,他还说她们怪怪的呢。再说了……”她翻了个身,语气斩钉截铁的:“我可接受不了我有个弟弟,光是想象都要崩溃。”
翌日早晨,即使俩女孩伪装成没事人一样,照常为父亲庆祝生日,但心照不宣的是,有些曾无比笃定的想法已然动摇。
与表面一派祥和的伊万斯家相反,韦尔汀家这天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伊奈茨神清气爽地带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到家,她一进门就扔下行李,张开两手、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宣布:“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假期——很可惜你们顾着上学没能一起去……海岸的另一头最近多热闹啊,女人都在忙着上街抗议游行,高校里学者间的辩论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是绝不容错过的时刻。瞧,我参加MIT的讲座拿到的第一手材料,等正式出版的整理起码得耗个一年半载呢!”
克雷恩和埃尔弗里德好奇地凑上前去,看清装订本上的标题《我们的身体,我们自己②》
“它算是目前最科学系统、行文又兼顾通俗易懂的女性知识普及读物……你们也可以认真看一看。”伊奈茨倒自顾自翻起了书,在等待她说下一句话却半天没有回应的孩子们不得不开口追问:
“……就这样?你不打算和我们继续分享点什么吗?”
“噢,我得老实承认,没法高兴太早。”伊奈茨淡淡地说:“本来的用意是好的,先拿取悦男人的选美比赛和兔女郎写真开刀、烧掉化妆品和束胸衣,戳破家庭主妇是完美选择的谎言,大力要求同工同酬,堕胎合法化,鼓励加入自我防卫课程……从纽约到华盛顿,芝加哥,波士顿,底特律等等,都出现了相应的妇女组织,‘Women of the World Unite’‘Women Reclaim the Night’‘Out of the House and Into the World’,全世界女人联合起来、走出家庭走向世界的口号。”
“这不是都很好么?”
“一开始是好的。但现在演变成别的了,自由派将重点放在批判激进派上了,历史没有旧闻,男人惯性地对女性的言论表示质疑,她们立刻跳出来解释自己不是仇恨男人的意思,立刻通过攻击激进派的理论来证明自己的客观——为什么要管男的说什么?自从‘女权’一词诞生以来,他们不就致力于抹黑一切,污名化女权主义者是社会的毒瘤、是一群怪物……有学者明明站在了女性的角度发展理论却公开说明自己绝不是女权主义者,几十年前的她们有局限性相信了男人的恶毒中伤就算了,怎么几十年后仍没有长进。这正是他们出于恐惧的伎俩,女人干嘛自证。”
“所以现在除了内部忙于吵架外,还有什么不利的地方?”
“不利的可太多啦,就在自由派强调不是反男人——她们不同意激进派断绝与男人关系的观点、并宣称女性该自由选择,男人马上只抓住了这句话大肆宣传,这会儿所有事都被放在一边,重点变为避孕药的问题了——好吧,我承认全员男人的药物协会只顾赚钱、研究不当和忽视副作用的行为十分恶心,但听证会开了几场下来,他们的态度仍是不重视,效果跟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差别。哎,我说解决的本质是别跟男的睡觉啊,不和自己的敌人睡一块儿的想法很极端吗?”
一旁的劳拉苦笑着插话道:“可是很少人会听这句话,‘不要找男人’是理想中的最优解,但面对她们的问题却不能如此,因为践行不到。”
“这才是大麻烦对不对?归根结底,女人做不到团结一致地隔绝男人。”克雷恩笑嘻嘻地嘲讽:“听她们的发言甚至有点反戈一击的样子。”
“由男性主导的传媒自然只转述女性内部产生的分歧。”
“所以难道关于波伏娃的传闻是真的、她支持爱情没有年龄界限这种鬼话?”埃尔弗里德难以置信。
“差不多吧,她都能不在乎与萨特共享自己的学术成果了,有关她的其余荒谬事迹我也不想多说……就像贝蒂③在澄清自己不是反家庭、认为过激行为不可取,开了个好头的反选美现在被她改口为‘女人既然能够认清自己是社会中的人则可以选择变得更美’,但是我们真的像她所说的来到革命第二阶段了吗——我们同工同酬了吗?女人当选领导者的数量有男的一半多吗?强.暴有被法律定义为不可饶恕的重罪吗?堕胎权有没有广泛地合法?职场骚扰女性的现象有没有被严格地监管?现实是我们并没有争取到以上几个最基本命题的成功。”伊奈茨最后说:“当然,不论女学者犯了什么错,都轮不到男人来指正。”
“为什么麻瓜社会和巫师社会的差异这么大、我在霍格沃茨从没听过有女生会关心这些事情,女巫和男巫都有魔杖,因此巫师世界不是男权社会?”
“这结论不对,埃尔,巫师社会的男权只是藏得更好而已,你看族群间一头非要压制着另一头、重视血统、力量决定话语等等不都是父权制的特点,如果是真正做到众生平等的母系社会,家养小精灵怎么会被压迫成奴隶?火龙不会被压缩生存空间而沦为工具,纯血荣耀相关的暴乱也不会层出不穷。”伊奈茨循循善诱:
“男麻瓜容许不了学者们对几万年历史的母系社会的进一步研究,但真理无法被掩藏,确切的遗迹与文物表明从精神到物质、从生产技术到艺术水平都高度文明的母系社会不应该只是过去,更应该是人类的未来……可惜太多真相仍在迷雾之中。我一直相信女巫和麻瓜女性是被强行分割开来的,而分裂的我们是一个温和男权和极端男权的组合,只有男人才会视与自己不同的存在为威胁,‘国际保密法’保护的是暂时没精力应付开战的他们。倘若两边的当权者都是女人,我们只会和平合作,不需要一方躲躲藏藏另一方恐惧忌惮,也不会有战争。”
“没错耶,我记得瓦伦娜读麻瓜大学选的专业是考古学和艺术史,她提过麻瓜当局常常打击对母系文明的研究。”
“太下作了。”克雷恩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根本上的改变呢?”
“虽说改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男人犯下的众多罪恶里最重的一件是分裂了女人的团体。”伊奈茨无奈地说:“但要追究这其中女人的错——那她们唯一的错误就是信奉选择只关乎个人,追求所谓私人化的幸福,以为每段人生轨迹的选择只影响了自身的人生,实际上不是的,因为我们处于被限制主体自由的困境,一切资源的主宰者是男性,当我们位于一个极度不公平的环境,我们每次选择都是在给整个群体的未来投票,你不可能一边纵容婚姻这项连男学者都清楚是奴隶性质的制度、一边说服自己这种决定没有拖累其他正在斗争的女人的进程。”
“我还看到电视台转播有许多母亲组织游行呼吁政府建立儿童全天日托中心,这能实现吗?”
“男社是不会承担抚养儿童的公共社会责任的。”伊奈茨讽刺地笑了下,“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24 Hours Day Care Center竟还是一位巫师组建的,然后她和她的女儿就被判决驱逐出境了——我说的对不对,劳拉?”
“喔等等、真的假的——”克雷恩率先怪叫起来:“你们被驱逐出境是因为干了件好事?”
“触犯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官方的理由。”劳拉本人很平静,她已远远过了容易情绪起伏的年纪。
“这算什么理由?”埃尔反问。
“我没有限制巫师或麻瓜的身份,只要是需要帮助的女性,无论是贫穷的或病重的青年,弃婴,还是走投无路的孕妇,单亲妈妈……在1927年春天我用存款购入了一栋房屋,那时我只想建成我们共同的避难所。这年的冬季,我答应参与投资维可一世的实验室,当IVF(体外狩精技术)项目的志愿者,我得知胎儿的性别是女孩后决定留下她,次年盛夏你们的妈妈就出生了,维可在出国前也给予了我一笔捐赠。”劳拉解释道:
“在英国直至1925年法律才承认母亲有孩子的监护权,随着越来越多被丈夫虐待的女人带着孩子投靠我,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我们巫师没有隐瞒事实。可惜不到十年时间,应该是1936年吧,有个小男孩是某位麻瓜爵士的私生子,他为了跟随父亲过养尊处优的生活揭发了我们,那位爵士联合了那些妻子与孩子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丈夫,向当局抗议,人数太多,事情闹得很大,当时的魔法部部长是赫克托·弗利,算我的远亲,他一直对我有意见,认为我给弗利这姓氏蒙羞,也有不少声音质疑我是格林德沃的党羽、企图推翻国际保密法什么的……反正费了很大的劲,才争取到从轻判决。”
“真的太不公平了!”克雷恩恼火地一拍桌子,“那个告密的麻瓜男孩呢?”
“他死了,在几年后的大轰炸里,我打听到。”伊奈茨懒洋洋地回答。
开学前,埃尔弗里德和妈妈提起一年级的读书会,以及自己主动站起身否定台上掌握话语权的男同学,毫不意外赢得了妈妈的认可与赞赏,她好心情地继续提及拉文克劳的编辑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投稿——
“你不想投稿?”伊奈茨问。
“我也不知道。”埃尔迟疑道:“我写不好怎么办?”
“写不好就写不好呗。写作本身不是什么功利性的活动。”伊奈茨说:“世界有时是混沌,悲惨,丑恶,令人沮丧的,写作则是在重新组织我们的经历或想象以创造出美好甚至完美的事物,哪怕只有一句话。”
“这话说得真好。”她崇拜地看着妈妈,“是你自己想的句子吗?”
“哈哈,我也想说是,但我怎么能对你撒谎呢。”伊奈茨笑着抬手捏了捏小女儿的脸颊,“那是帕特里西娅·海史密斯④的名言。”
“噢那名杰出的侦探小说家!我喜欢她写的《盐的代价》……她为什么要匿名发表这部作品?”
“很多女性作家都无法用真名发表,也不得不选择中性或男性的笔名。我记得有位叫小詹姆斯·提普奇的科幻小说家,她的本名叫爱丽丝·布拉德利·谢尔顿,‘提普奇’是她在逛超市时看到的品牌名,在她公布真实身份以前,人人都盛赞她的作品是‘唯独男人才写得出的小说’。”
“我知道了,这就像《简·爱》刚发布的时候很多人也坚称夏洛蒂·勃朗特找了男作家代笔,还把勃朗特姐妹们的成就归功于她们的弟弟。”埃尔若有所思道:“但是我发现女性作家自己都对前人的作品抱有批评的态度多于认同。”
“所以或许新的年代需要一种新型的创作模式……”
总之,埃尔弗里德听取了伊奈茨的看法,暗下决心,开学后自己也是个二年级生了,她要尝试些新的挑战。
8月22日,克雷恩用参加少年物理竞赛的奖金庆祝伊奈茨的生日、请一家人到市中心的高级餐馆吃晚饭,这主意是埃尔替她想的,由于她们学做蛋糕学得很失败、学做正餐也学得很失败——主要教学人员佩妮·伊万斯举手投降:“我求你们看在死神的份上,不要再浪费食材了,农场的活鸡路过都得流泪……”
后来埃尔弗里德灵光一闪:“你在学校收到的那张活动传单还找不找得到?挑一场金额可观的比赛,我们要送的礼物就有着落了。”克雷恩原本才懒得和资质一般的同龄人竞争学术,她对金钱没欲望,无数次伊奈茨为她收拾书包时好奇地问她怎么不报名、有些竞赛设置的奖金挺丰厚,听她说不想去,即使伊奈茨心里觉得惋惜,也没再追问过,利用孩子获利的家长最应被唾弃。
想到她和妹妹从小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几乎全是贺卡、黏土小人、涂鸦画之类乱糟糟又不值钱的手工玩意儿,再看隔壁家伊万斯姐妹每年为母亲庆祝都十足的用心,克雷恩思忖委屈自己一丁点去参加那愚蠢的比赛又怎么了呢。
当天她们特地筹备了个惊喜。伊奈茨以为自己一人到餐馆只是去取女孩们想吃的肉馅饼,等待半天取餐后察觉到不对劲:“我点的东西没那么重啊……没搞错吧?”服务员再三搪塞,奇怪地非要她亲手打开礼盒,最后她不得不照做,然而定睛一看,精致的裱花中间写着她的名字——原来这正是她的生日蛋糕,下一刻亲友们一齐涌进大厅为她唱祝福歌——
“天呐你们对我太好了!”她很是感动,弯下腰拥抱了姐妹俩,“谢谢你们两个小天使,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生日!”
圆满结束这次庆生。
回去霍格沃茨,新学年的开头,麦格教授建议她参加魁地奇选拔,这倒不足为奇,伊奈茨年轻时好歹是在一届世界杯大放异彩的职业找球手、遗憾的是因负伤退役得早,全家人都知道埃尔弗里德会传承魁地奇天赋,尽管她儿时从没拿玩具扫帚试飞过,丝毫不影响她在第一节飞行课就如鱼得水。
艾莉西亚·克里斯一听埃尔愿意发表一则短篇故事就没有犹豫地将其摆在头版,基本没改动几个字,这第一篇短小说叫《灰色房间》,灵感来源于埃尔弗里德做过的梦,梦里她听到杂乱的声音,却看不清半点景象。
这则小故事的情节很简单:某个未知的世界里有位主人公,从出生起就待在一个灯光黯淡得几近漆黑的房间,看什么都像在观望一道模糊的影子,房间长年环绕着一些混乱的噪音,直到某天,总算能辨认周围回响的动静了,这位主人公把耳朵贴在墙壁聚精会神地聆听,试图听清有用的信息,比如自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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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在这儿、这儿是哪里?能否出去?神奇的在于,房间外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在倾听。
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说:“我能帮你逃离这里……”主角大喜:“真的?”那音量变大了些许:“千真万确,只要你听我的,承诺按我说的做。”话音未落,又出现了别的声音、一声高昂的反驳响起:“别听他的!他在说谎,你压根不用他帮!”两个声音开始愤怒地争吵,横在中间的主人公急得团团转:“难道我不能各自采取你们观点的部分来参考吗?不然我该怎么出去呢!”第一个阴沉的声音叫道:“不能!你只能选一种阵营!”接着第二个明亮的声音说:“不要再听他教你如何离开,相信我说的、远离那噪音!很快你就能明白——”
明白什么?主角想追问,那声音却如同被迫切断、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最初嗡嗡叫的嘈杂,到底该信谁的?其实第一个声音提出的要求很便利啊,按他说的做就能出去了,可是为什么听完第二个声音又觉得理应质疑呢?仿佛那才是正确的,她越思考越倾向于信任后者。
不久以后第一个声音再度质问:“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你将永远没机会走出这房间。”她想了想,摇头拒绝了,那声音破口大骂、诅咒了很久才离去。在这之后,她再也没听见过这个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愈加想念当初听到过的那第二个高亢而温暖的声音,附近的喧闹变得越来越小。
某天她发现自己的四周化为彻底的安静,就像是使命的感召,曾经劝服她不再听信杂音的人现身,她抓紧机会询问自己还可不可能走出房间?对方平静地回答:“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可我也看不见任何出口呀!”她绝望地说。“证明你仍然不够坚信你能只依靠自己,当你笃信这一点,你也就看得见面前长久以来真实的场景了。”对方说完,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她再次孑然一身地对抗黑暗的寂寥与繁复的困惑,这是属于她一人的背水一战,在起伏的思绪和聊以慰藉的幻想中,不计其数的古怪意象迸发,她回忆起那个平和的声音、如越过时空的召唤,触动自己的灵魂千千万万遍,她恍若梦见战争、宇宙、荒原和围墙,沉入漫长的等待,在梦醒后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她的视野终于恢复清晰——她看见……
短文戛然而止于这一句,以开放式结局留白。
可惜,喜欢这则短篇的读者少之又少,赞美的评价更不多,大多数人认为这故事太抽象、太莫名其妙,尤其是在结尾埃尔弗里德加了一段效仿意识流的描写,大家看不习惯。
对众人不大欣赏自己的作品这件事,埃尔来不及失望,因为她对接下来的魁地奇选拔更忐忑。
与莉莉安慰她时说的截然相反,现场人一点都不少,今年先进行守门员的筛选,追球手、击球手和找球手的筛选同时进行。
格兰芬多队本学期要选两名追球手、新的找球手和一名击球手。找球手的选拔最为严苛,队长和院长参考完飞行课教授的评价、共同协商从报名名单里面挑了三个人选,最终的检验就是看他们谁先抓到金色飞贼、在一场模拟比赛中。
正式开始前,球场就挤满了参选的和旁观的同学,人多得她控制不住的心情紧张,在内心给自己打气说不定等轮到她上场时人就变少了。
结果看热闹的学生不减反增,埃尔弗里德硬着头皮假装冷静地出场,她的飞天扫帚是光轮1000,“在我的年代,竞争激烈的横扫和彗星系列是最常见的飞天扫帚,想不到光轮公司短短几年就取代了它们。”妈妈感叹说,埃尔不好意思问赛前感到紧张该怎么做这种蠢问题,伊奈茨看上去根本不像会紧张的类型。
身处赛场和站在观众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此刻她的大脑听不进一丝一毫外界的响动,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不过,当哨声一响,她那沉到胃里的、扭曲的紧张顿时转化为兴奋,疾速飞行的痛快消解了她的焦虑,对手是两位气势汹汹的三年级,她猜自己的血液中还是流淌着狂放的好斗因子,既没有否定想赢的野心,也没有为风度而有所保留地发挥,她全力以赴地投入这场竞技,毫无悬念地争得胜利——
初次抓住金色飞贼的感受复杂得如此难忘,一瞬间她捕捉到的不止是观众喝彩所带来的自我荣誉,充盈上心底的还有未竟的期待,扪心自问下次抓到飞贼时会有更热烈的掌声吗?延续获胜的希冀不是出于孤芳自赏似的满足感,是超乎神圣的告诫,作为自己尚未表现价值的警示,这样的心理仿佛是接近神恩的赐予:“……我身上的一切可贵之处,毫无例外地来自我以外的别处,并非作为一种天赋,而是一种要不断更换的借据。我身上的所有一切,毫无例外是一概的无价值;在来自他处的各种才华中,当把它们攫为己有时,就立即成为无价值……⑤”
这一瞬间她想,她会沉迷于此。
通过选拔进入球队的除了埃尔,詹姆·波特这名新晋追球手也备受欢迎,他超大声地提议说晚上要去校厨房庆祝一顿、邀请她和莉莉一起,她们确实挺好奇没去过的学校厨房,而且长身体的少年容易饿,每天像是可以吃下一卡车的东西。
这晚是她俩第一次夜游,关于波特家的隐形衣,埃尔弗里德问詹姆有没听过弗莱蒙特分享上学时的糗事——实际上她是想了解她妈妈的糗事,鉴于伊奈茨每次炫耀自己借到朋友的隐形衣,她追问道:“那你用隐形衣做过什么大冒险呢?”伊奈茨每次都在含糊其辞。
“糗事?没吧。”詹姆老实答道:“我爸提到你妈妈都是说她很酷。”旁边的小天狼星搭腔:“我舅舅也这么说。”
“现在我怀疑她是威胁他们使用一致的说辞了。”埃尔弗里德深感无趣。
“如果你想弄清楚事实,我认为你应该趁他们在一块儿聚会谈天的时候凑凑热闹。”莉莉说。
“或者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今晚也是莱姆斯·卢平罕见地选择参与违规胡闹的特殊时刻,他诚恳表示:“一个十几岁就果断做重大决定的人,内核是稳重的才对,冒冒失失大约是表象。”
“了解家长真实的过去,目的是在他们教育我们的时候、我指的是错误的教育啊,能让我有理有据地反驳,我知道她肯定犯过错。”埃尔对莱姆斯说道:“好比谈判,相互让步。”
“好了回到我的话题——”小天狼星刚才在说他妈妈的事,沃尔布加严厉得令人恐惧的性情朋友们已见怪不怪,“反正我弟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我以为她的心情会好点,起码好个一星期吧,但我太天真,我没想到人类是能够一边如释重负一边自寻烦恼的,她心情不好,就又写一封不拆阅即有可怕后果的信来毁灭我的心情……”
听众纷纷无奈地笑了几声,小天狼星接着说:“我按照你们的建议,面对家长不合理的权威,一概反问他们。于是我在信里反问她、‘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过去有什么遗憾?你干嘛非要折磨自己呢?’——其实我是乱写的,我哪知道她有什么过去,可神奇的是她没再骂我了,新的一封信内容就当无事发生!”他快乐地说,大家放声大笑。
自从埃尔弗里德顺利加入魁地奇队,训练占据了大部分课外时间。
集训很严格,针对找球手素质的培养更苛刻,学长们找来一大袋高尔夫球,几分钟之后,他们飞到半空中,从不同的方向使劲地把那些高尔夫球扔给埃尔弗里德,她必须一 一接住它们。学习战术、在模拟赛场上练习和队友的配合也是关键,七人队伍里没有一个不是起早贪黑,凭借毅力与热爱撑到训练结束。
万圣节后,埃尔的魁地奇正式首秀恰好对上素来与格兰芬多暗暗较劲的斯莱特林学院,恐怕是由于她实在太重视输赢了,赛前的午餐她精神紧绷得吃不下几口,只喝了些活力滋补剂。
“再吃点吧,没力气怎么打比赛,这可是一项野蛮的运动。”莉莉拍拍她的肩膀,她唉声叹气:“不了,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怕等等我会吐出来。”
对座的詹姆依旧活力满满,嚣张地鼓励道:“把你的心放进肚子啦埃尔弗里德,我保证会拖大分差,那群斯莱特林追不上我们!”
“以及,你是个厉害的找球手。”小天狼星背书似地说。
“这些话对我没用。”她心烦地苦着脸。
“埃尔你快看,那不就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吗、那个三年级……”莉莉对她耳语,她们齐齐看向那路过的高个头男生,他对埃尔弗里笑了笑——天地良心,实则他真的只是礼貌地微笑一下,然而在此时的语境、比赛即将打响,竞争对手的笑意在埃尔弗里德眼中反倒是嘲讽与轻视。
“他什么意思?那眼神好像在说他是个大明星而我是个小屁孩!”她气恼地攥紧拳头,紧张情绪立马烟消云散。
“他算哪根葱啊!”詹姆和小天狼星异口同声。
“就是,他自己像个头脑简单的大南瓜,竟然还敢挑衅你,你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长长记性!”莉莉充满干劲地说:“埃尔、我的朋友,上场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密码正确。
5. 第二章
“……伯斯德把球传给了艾弗里、然后是帕金森,他躲过游走球、又回传给伯斯德——鬼飞球被波特截掉了!进球、格兰芬多得十分!现在两队都是130:130……”解说员是一个三年级的赫奇帕奇,她的嗓音沉着中不失热情,比赛变得更加激烈与残酷,她的讲解依然兼顾发生在赛场的每一处精彩细节:
“斯莱特林的艾弗里罚球射门,比分再次小范围地浮动,斯莱特林重新组合进攻阵型、等等——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韦尔汀发现了金色飞贼!斯莱特林的诺特也追了上去!两位击球手意图夹击、韦尔汀精妙的飞行绕开了他们的阵势,斯平内特和波特配合掩护,罗宾斯传球失误、帕金森再次拿到鬼飞球!格兰芬多的守门托勒挡掉了他的进球……
双方找球手展开决定胜负的角逐,诺特追平了韦尔汀、他们现在在同一飞速!他们从半空向地面俯冲,大家知道我们观众只能通过找球手的飞行方位判断金色飞贼的去向,似乎它今天是想引得两位球员低空摔落……诺特调整飞速、看上去他是想放弃——老天、他是用假动作想将对手撞下扫帚!韦尔汀灵敏地躲避进攻、她没有减速飞行,与此同时波特又进了一球、格兰芬多领先十分——梅林啊两位找球手都摔倒在沙场!金色飞贼呢、它在哪里?”
“……韦尔汀她抓住了金色飞贼!”连连惊呼的观众席静止了半秒钟就爆发出欢呼的声音:“比赛结束了——格兰芬多获胜!”
与其说是齐齐摔到地面,倒不如准确地形容是对手自杀式把她撞倒在地,自己的惯性又加上他的重量,埃尔弗里德的左边胳膊摔骨折了,所幸同一个瞬间她抓到了飞贼,她换了只没受伤的手举高、把手里的金色飞贼展示给观众。
格兰芬多们从观望台跑下,一边喝彩一边团团围住球员,赞美声不绝于耳,埃尔被抬上担架时莉莉陪在她的旁边,这时她彻底放松自己的精神、她才感觉到身上剧烈的疼痛,陪莉莉来看比赛的朋友马琳·麦金农也在,帮忙隔开想凑热闹的人群:
“大家让一让!这儿有人负着伤……”
到了校医室,庞弗雷夫人为她治疗好了手臂的伤势,本来她还有点担心受伤会影响两个多星期后的下一场对战,好在她痊愈得快。
首场告捷,无疑信心大增。
并且自此她在学校的人缘变得好多了,魁地奇在巫师界是历久弥新的文化,在霍格沃茨亦是如此,没人会真情实感地小瞧打魁地奇的同学,有人可能因欣赏不来或不擅长而较少留心,不过自家学院赢球和大胜都是值得高兴的、毕竟是集体荣誉感嘛。
当然,对于她这位实力不容小觑的新晋找球手,不友好的声音还是有出现,这些质疑主要来自输球的队伍,倒不是明目张胆的议论,她知道这些质疑声的原因无非“多亏了”詹姆·波特这张大嘴巴——
在他又邀请她们参加晚上的庆功派对之时,她只想回宿舍补充睡眠就再三推辞,他却自作聪明地了然道:“唉,你不会真在乎那几个蠢家伙说的话吧,那些废柴最喜欢在输了以后找补,顺带贬低几句赢家,你不用放心上。”
听罢她愣了愣,反问:“有人贬低我?说了什么?”
Oops……事已至此,他只好如实回答。原来是别的学院有几名年长的男队员不屑地表示她的飞行技巧很平庸、过不了两年她肯定就会迎来自己的滑铁卢——她听得懂这句时间上的强调,意思是她会在青春期被发育所拖累、变弱。
从小在强大的母系家庭成长,她才不会被这种偏见打击自信,看看自己的姥姥、自己的妈妈有多顶天立地,年龄对女人而言什么都不是。
莉莉还在关注校刊上面的作品,她们会一起在宿舍里看——之所以不在礼堂之类的公共场所看,是因为总有几句评论是没法忍住不说出口的,例如最频繁的一句异口同声:“这是在写什么?”
刊登的文章有不少来自高年级的常驻笔者,有些是连载小说,但通常字数不超过中篇的体量,爱情的主题最受欢迎。
明明每个字词她们都认识,可是串联在一块儿却令她们无法理解,并产生一系列的疑问:“为什么要强调女主角身材娇小?为什么老是描写她在脸红?男主角对所有人都冷漠无情,女主角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人唯独对自己特殊呢?”
可惜大约只有她们俩人不喜欢这类型的小说,学长们写的这些连载爱情故事非常受欢迎,传播度极高,作者有女有男——可怕的现实,男作者写欲拒还迎的女角色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癖好,结果女性作者也书写一样的女角色,不同点是女性作者至少不会给女角色十分凄惨的结局。
爱情主题的作品诞生了名目繁多的流行现象,比如“精神控制”“囚禁”“强制的爱情”等等,虽没有超过尺度的内容,但隐晦的叙事就像好莱坞电影里夹杂性的场景、“艺术”的名义使这一切变得合理。受众以女学生为主,男读者要么只看颇有夜晚读物特征的部分、要么仅出于支持好兄弟作者的目的。
“要是我想看逻辑不通的爱情小说,我干脆找麻瓜标注的经典必读书目,后者起码具备遣词造句的技巧呢。”莉莉扔下校刊,郁闷道:“怪不得他们不爱看你写的小说……但我最钟情《灰色房间》,假如未来我有个女儿,我就给她念这一篇,当作睡前故事。”
埃尔被逗笑,她已经不在意自己写的小说受众少这件事,她有莉莉一个忠实的观众就够了。
上学期的赛季圆满结束后,埃尔弗里德趁着这点空闲写了篇长小说《RACHE》,在德语中是“复仇”之意,艾莉西亚·克里斯在为她发布前进行编辑的过程中开玩笑:“这会是一部欺骗喜爱强制题材的读者的经典之作……”
《RACHE》讲的故事不复杂,也是源于埃尔的梦境:从前有四个青梅竹马的年轻人,女主角与同是孤儿的女佣从小相依为命,机缘巧合结识了一对名门落魄的兄弟,同样才华横溢且嫉恶如仇,他们一见如故,随着一年又一年出生入死的冒险,四人的友情超越一切世俗,当时权力的主宰者们不顾平民生死而为虚妄的荣誉四处开战,于是他们相约立誓推翻那腐朽的统治,几年后他们组建的革命军愈加庞大,战胜了敌方。然而兄弟里的哥哥天性野心勃勃又脆弱敏感,他迷醉权力,恐惧一无所得的人生,假如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要与恶魔签订契约他也愿意,他忌忮女主人公和弟弟更深厚的友谊,失控的欲望奴役了他的灵魂。
终于他彻底地变成魔鬼,不但设计陷害自己的弟弟、窃取革命的胜利果实,还以女佣的性命作为要挟,让女主角不得不妥协,他囚禁了她,为防止她的复仇,他找了做巫术的法师设置一个结界、她将永远伤害不了自己。但是,她的心从未屈服,哪怕他成为最年轻最不可一世的王,如何屈尊地想方设法讨好,如何强迫或恐吓,她仍不为所动。
转机在她诞下他们的女儿,她像变化为温顺的母亲,仿佛美好更甚的生活正为他降临,他不知道的是报应如藏于灰烬的火种、将在平静的假象中没有预兆地反扑。
眨眼间女儿长成聪明活泼的少年,她是个乖巧的孩子,对他的命令从无异议,他也有意把她视作接替自己的继承者来栽培。恰逢邻国战火牵连,对方首领是位尊贵的女爵,谈判因利益拉扯而陷入僵局,女儿主动提出为他参与下一次协商。
那一天她宣布是带着好消息归来,高兴地开了瓶好酒,在他的书房,温馨的灯光下,父女聊起一人,她的母亲、他的妻子,氛围一度其乐融融,喝过几杯酒他才问起正题:“女爵的条件是什么?”
“……父亲,从以前我就想询问你,你会爱囚牢中的人吗?”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个头快赶上自己高度的女儿,光亮的渲染使她看起来是那么相像,却那么陌生,蓦地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凝固,灼热的痛感在胸口蔓延,他吐出了一滩鲜血,而这不止是第一滴血——
“女爵的条件是你的脑袋。”与自己酷肖的深色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已因剧毒瘫倒在地的他,“刚好我想为妈妈复仇很久了,她不能亲手杀你,是唯一的遗憾,而我可以为她实现最迫切的愿望。所以,‘休息吧’,父亲。”
少年用双刃斧砍下了父亲的头颅,献给了母亲与女爵。
蛰伏十多年的布局,女主人公总算重获自由,在她年轻时她是骑在马背上英勇征战的战士,这是永恒不变的现实,母女俩人也解救了积怨已久的民众,重新见到她的挚友、那位忍辱负重的女佣,她们相信女爵是智慧的领导者,因此与其缔结新的友情……
这篇小说的反响可谓是两极分化,好的评价是“像一曲繁复的乐章,有厚度的质感”,批评则是“太过血腥,女主角和她的女儿让人捉摸不透、无法理解,杀死一位陪伴多年的近亲很不切实际”。
在写给家里的例行信件中,埃尔弗里德提到自己为学院连胜两场魁地奇和两篇受读者冷落的投稿等等,她挺好奇当年妈妈在校的戏剧与咨询社是什么样的,伊奈茨在回信写道:
“那会儿没有小说连载啦,只重视每年的戏剧表演,偶尔几次诗歌活动,或者宣传宣传学院文化,那时的校刊是用来记录各学院近期又取得哪方面的成就、炫耀学院明星,我的魁地奇成绩也让我的大名登上了几期,其他的我就没怎么关心了,你知道巫师的文化比较单调,现在你们多了点混合麻瓜文化的东西也挺好——
虽然很惋惜,青少年只围绕爱情这词打转,我猜倘若在我的年代、情况也是类似,大家都很沉迷恋爱的主题,当年为什么我老觉着自己格格不入、正是因为我不理解他们所说的‘罗曼蒂克’,西蒙娜·薇依说‘爱一个女人的心灵,就是不根据自已的欲望去想这个女人’,我想没有一个女孩会不看重对方爱的是自己的心灵,但她们所迷恋的男人永远不会真正地爱她们的心灵……你说到流行的小说集中于‘强制题材’,用爱情美化强权,是一种精神被驯化的体现,像卡伦·霍妮①修正弗洛伊德的阉割情结,社会权力的压制才是她们主体性遭遇分裂、忌忮男性的权力并渴望‘变为男性’,或合理化自己的受压迫、甚至说服自己‘需要受虐’的认知失调……我不奇怪有读者会说你写得极端,埃尔,他们大多没有转换思维,没意识到有一大堆写下虐待女人情节的、臭名昭著的男作家,多到列都列不完,与他们疯癫到变.态的施虐描写相比,你写‘用斧头砍下被毒死的父亲的头颅’这剧情是多么的温和、多么的清新啊……”
姐姐克雷恩是懒得提笔写信的人,埃尔弗里德基本是和伊奈茨通信来知晓其近况,据说有老师建议克雷恩下学期转去高一年级的精英班级:“……学校正进行多样化培养的项目,那是个小班,旨在协助优秀的学生几年后申请到名校,接受更合适自己的教育。不然天天上课听着早就了解的知识多浪费天赋啊,我留心克雷恩·韦尔汀打发时间的计算本里面有运用高斯散度定理等等,不能怪她每次被提问会不耐烦,试卷上的题目早已满足不了她的思维,她应该跟同一水平的学生一起进步。”那名老师叫菲莉克丝小姐,是这所中学的教导主任,伊奈茨和克雷恩谈话过后,后者同意了换班的安排。
圣诞节快来临,莉莉和埃尔选择回家过节,通常来说第一学期只在校三个多月又回家较为麻烦,但今年家长们都希望她们回来团聚。
平安夜两家大人准备着丰盛的晚餐,孩子们在客厅聊天玩耍、猜测圣诞树下的礼物,一派温暖祥和的气氛。
不过,到底仍是十几岁的幼稚小孩,姐妹们许久不见后刚开始相聚的确很和谐——只和睦几天,没多久就不免斗嘴,都只是小吵小闹。
比如这晚趁劳拉和伊奈茨都外出,克雷恩和埃尔叫上佩妮和莉莉偷溜过来通宵看电影,一进门,赶在伊万斯姐妹坐下,“暖心小棉袄”克雷恩开口提醒:
“哦记得先换一套衣服再坐长沙发,否则伊奈茨会抓狂的,她觉得穿睡衣坐在接触过公共场所细菌的家具、相当于没洗澡。”
发现终于有别人支持自己观点的佩妮插话道:“谢谢——”
莉莉不禁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伊奈茨的童年有创伤记忆,但是是谁伤害过你,佩妮?”
韦尔汀姐妹不约而同大笑,佩妮嫌弃地皱皱眉、幽默地将挖苦还回去:“是啊、谁呢?让我猜猜,噢,是我妈。”
“也是我妈。”莉莉纠正。
“我倒希望你妈妈真是我妈。”佩妮撇撇嘴。
莉莉听懂了姐姐是在暗指妈妈偏心,便不再反驳。
俩人有一方属于沉稳而另一方属于息事宁人的性情,自然不会争论下去,至于埃尔弗里德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尤其是中间还有个喜欢煽风点火的幼稚大人。
这天上午,她正窝在沙发看书,伊奈茨路过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说了句:“你居然还没看完,你好像看了快一星期这本书。”
“噢,我最近在刻意改慢阅读速度……”她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头也不抬地回应。
“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找这本书了、看到后面你会对他失望的。”伊奈茨叹气道,这无外乎是一本稀有的传记,讲述一名叫列奥纳多·达·芬奇的麻瓜艺术家的生平与轶事典故,当中涵盖不少可靠的史实记录。
“为什么我会失望?”埃尔立即合上书追问。
“既然你问到我……”伊奈茨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揭晓答案:“他在亲手写的笔记上说女人是自然界的缺陷。”
“啊为什么——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埃尔弗里德果真大失所望,估计前面的内容已经让她对这名人物产生好感、几乎是仰慕,现在被戳破幻想的泡沫,难免感到沮丧,她烦闷地嘟囔:“真令人难以接受……我以为他是值得崇敬的天才呢。”
克雷恩加入了讨伐大军,嬉皮笑脸地起哄道:“哇,瞧瞧你的崩溃,莫非你很崇拜他?他是你的理想型?”
“我才不会那样想!你又胡说!”她顿时气得将书狠狠塞回抽屉,朝伊奈茨抱怨:“妈妈,你为什么不管管克雷恩的嘴?”
“梅林的胡子,我还得管你们的嘴?我是母亲,但这职责恐怕远超我能掌控的范畴。”伊奈茨朗声大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无所谓道:“好啦好啦,埃尔,开开玩笑而已。”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气呼呼地说。
“其实我们知道这笑话本来不好笑,你生气才是好笑的地方。”克雷恩一脸认真。
“你才没有资格笑我,克雷恩,你最喜欢的自然科学,填满你书包的教材,里边都是男的。” 埃尔弗里德哗啦哗啦地翻着页,指着定理旁边的配图:“看,男的,男的,全是男的。”
“顶着他们的名字罢了,谁不知道世上哪会有这样多的巧合,资质平平的男人一结婚就迎来事业的巅峰,而妻子去世后‘刚好’就是他们学术成果的终结。”克雷恩平静地回嘴,把两手枕到后脑勺,“我为了解题遵循定理,又没有崇拜他们。”
“我也没有崇拜他!克雷恩,难道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无聊的调侃?”
“我知道。”克雷恩笑着看向怒容满面的妹妹,“我故意的。”
“妈——”
“你们真令我头疼,这有什么好吵的呢?啊快看、午饭时间快到了,我要去做准备。”最先挑起事端的伊奈茨决定走为上策。
“别、你别再碰吃的!妈妈,我们不想再吃水煮菜!”克雷恩倒是急得要命。
埃尔一向对烹饪没什么要求,既欣赏得了精致的美味又忍受得了苦行僧似的饮食,她是最好养活的孩子,马上采取报复大姐的行动,她高兴地说:“水煮卷心菜太好了、再水煮马铃薯吧——”
“呕……”光是听名称,克雷恩都受不了地佯装反胃状。
一片混乱。
最大赢家伊奈茨早已溜之大吉。
寒假本是尽情放松和玩耍的好机会,佩妮却不觉得这个假期有多尽兴,克雷恩为了课外学分开始学小提琴——不止是初学者、更是一个毫无音乐灵性又脾气火爆的初学者。只想远离锯桌腿噪音的埃尔天天往公共图书馆跑,顺带拉上最近沉迷厄修拉·勒古恩地海系列小说②的莉莉一起。
也就是说,大多数时候都只剩佩妮一人在家陪着妈妈,而这可不算一件容易的事,詹妮弗力求完美的控制欲能逼疯她,无论她如何用心,到头来再小的细节都会被挑剔个遍,仿佛自己一无是处。
“佩妮,我说过几次,做糖霜的奶油杯要和别的糖浆分开。”
“你的杂志放错抽屉了,佩妮,不要乱动不记得放哪儿的东西。”
“唉!这抱枕不是小沙发的装饰……行了我不用你帮,我自己来收拾。”
最气恼和郁闷的莫过于妈妈的过度批评只针对于她,妹妹则自始至终没被责怪半句,有次莉莉尝试煮意大利面,不小心把食谱中助于乳化的淀粉水或牛奶记错成清水,换作是她早就被点评一顿“不够细心”“浮躁、草率”等等……莉莉做错了呢——却无事发生。
强撑着理智忍受半个月,佩妮终于在这天下午崩溃。今天她还特地起了个大清早帮忙做早餐,她记得詹妮弗昨夜感冒,想着为生病的妈妈分担家务,当然同时也有一小部分个人原因、希望詹妮弗同意她参加某个离家比较远的派对。总之,佩妮已经尽了全力去示好——说来讽刺,她要费劲讨好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派对?你又要去派对了。”詹妮弗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佩妮,不是我说你,你的成绩普通,资质平平,放假总不该老想着去玩吧?我和你爸爸确实决心供你上大学,可你自己没想过提升提升自己、争取一所好大学和奖学金,好让我们别太辛苦?要是你像你妹妹,有她一半的优秀,我都可以省点心……莉莉上学还不用交学费——”
“莉莉、又是莉莉——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我真有那么差劲吗?可上学期的考试我也就一门课没拿到A啊!没有一个老师认为我需要额外的补习,为什么在你眼里我永远比不过我的妹妹,明明我才是经常帮你做家务活的人,为什么我做的每一件事你都不满意——”佩妮将憋在心底许久的话通通宣泄出口,控制不住委屈地掉眼泪,她不得不放大自己的音量,因为她是家中被长期忽略的存在,似乎只有用趋近吼叫的声音表达、对方才关心她的情绪,不过到这儿她已经没力气接着大声质问了,堵在胸腔的苦涩呛得喉咙生疼,她的音量沉落成微弱的低语:“……为什么你从不赞赏我做得好呢。”
闻言詹妮弗错愕地愣在原地,语塞了半晌,这位母亲第一次听到大女儿的愤怒,下意识的反应是否定自己明显的偏爱,家长很难承认有损权威的过错,特别是在孩子面前,原本一瞬间被感染的难受之情即刻转移为自我辩护的迫切,以及长年当家庭主妇所累积的怨气,詹妮弗感觉自己受的苦才算无人理解的孤独,她也委屈地驳斥道:“我仅仅提醒你要努力学习,你却长篇大论地指责我在教育上偏袒你妹妹!那我为整个家贡献的一切、又有没有人感谢和赞赏我?你说‘帮我’分担家务,不正是默认了家务活只是我来做么?”
佩妮并不意外妈妈会模糊重点转化成别的问题,继续争吵没有意义,她一言不发地回卧室关上门。
而詹妮弗自以为胜利,她没理会躲在房间的女儿,怄气地心想小孩长大了都不懂得感恩,直至半小时后走出家门、约好和伊奈茨去生活超市购物,提起这件不快的插曲,她愤懑地抱怨了一路。
伊奈茨是一位完美的聆听者,詹妮弗不一会儿就消了气,尔后留意到朋友兴致索然的表情,她疑惑地说:“难道这不荒唐吗,那孩子评判我偏心时没想到会让我不好受?”
“老实说,如果你要我评价,詹妮弗,我觉得你的确有偏袒莉莉的行为。”伊奈茨淡淡道。
“……你是认真的?”她非常惊讶,注视着神色坦然的朋友。
“认真的啊。我们相识这些年,我从未听过你夸奖佩妮。”伊奈茨没有半点不自在,直接地道出令对方内心复杂的事实,“你在我跟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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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莉莉有多好,更不用想在家了。我早年总是认为自己当不了合格的家长,但当我成为克雷恩和埃尔的妈妈,我发现其实小孩会告诉我没察觉到的错误,这很便利,我能随时检讨和改进自己的教育方式。”
此时是两个平等的朋友在对话,伊奈茨还不是普通朋友,而且同样担任着母亲的角色,同样有两个女儿,詹妮弗常常觉得伊奈茨是单亲妈妈、过得比自己更辛苦(尽管现实并非如此),她总算后知后觉地反思自我:“天呐……原来我真的这么可怕——我怎么会变成这种人!莉莉出生前我还坚决地想自己绝对不会偏爱任何一个孩子,结果我还是犯错了,我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种家长……”
“嘿,不要太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足嘛,现在发觉也不算太迟。”见朋友懊悔悲伤,伊奈茨安慰道:“何况在我看来,你的失误也是有迹可循的啦。”
“由于我是独生女?”
“不仅是这点,更有一些关联现象吧,我分享下我的想法、你可以当我乱说。”伊奈茨语气轻快地分析:“我记得你给我看过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莉莉长得很像她不是吗,你十分崇拜你的母亲,遗憾的是她逝世得太早,因此你把对她的爱与思念投射和寄托到莉莉身上了,客观来说莉莉也确实优秀,就像在你眼中永远完美无瑕的已逝母亲,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会觉得没错。而佩妮的外表则与你相似,小女儿更符合你的期待,大女儿却是你的化身,你对佩妮的全部不满都来源于对自己的挑剔,你的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形成普遍由于家庭的过度批评③、包括童年和青春期阶段,谁过度批评了你呢?也许是你的父亲。”
“……对。”詹妮弗听得直愣神,陷入回忆:“我父亲对我很严格,我母亲病逝后他的脾气还变得很糟糕,我在寄宿学校也待得不开心,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我找了份办公室秘书的工作,赶紧搬出家门。”
“我想你最不希望的就是佩妮会像你害怕自己的父亲那样害怕你。”
“不,当然不,我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她们讨厌我,她们是我在这世界最珍视的人,我对她们的爱是同等的,现在我却让其中一个宝贝离我越来越远。”詹妮弗的浅色眼睛浮现出泪光,“我太愚蠢了!”
“没事的、詹妮弗,相信我,世上没有不爱母亲的女儿,只要你回去跟她道歉,你们之间的感情绝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实际上哪怕母亲不道歉,女儿也会原谅她们,伊奈茨很清楚,唯有无条件爱母亲的女儿,反过来不一定。
“噢谢谢你,幸好有你指点迷津,没有你的帮助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要犯傻到哪个地步。”詹妮弗用手帕擦掉泪水,“你真是个完美的朋友、还有家长,不像我,我真失败啊——”
“别这么说,唉,我根本不是完美的家长。”伊奈茨打断,真诚地感叹道:“詹妮弗,看在你我是好朋友我才告诉你,我也有不堪回首的大错,搬来科克沃斯前其实我是有工作的,在魁地奇职业球队当教练,那几年我对于照顾两姐妹没多上心,为了表现出我强大得能兼顾一切,我经常是宁愿聘请保姆都不找我妈妈照看小孩……”那时的劳拉即使忙碌魔药开发的事业、也频频主动询问伊奈茨需不需要帮忙,然而她每次无不是倔强又骄傲地以“我不但不会麻烦你,更不会让你成为牺牲个人生活的祖母”为由拒绝。
“我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不肯承认我没法胜任新的角色,说实话,我一度否认母亲身份,试图说服自己她们只是我从实验室得到的成绩,我也从不相信母性是天性④,当我只顾着维护固执的内心,很快就迎来了忽略责任的严重后果,在某个我又把她们丢在家里而找麻瓜佣人看护的夜晚,她们偷跑出家门——不到八岁的克雷恩带着才六岁的埃尔跑出去玩,你可以想象到后续的危险,她们在路上走失,埃尔还差点沦为人口贩卖案件的受害者,危机的解除是不少机缘巧合促成的、我只能称之为命运的眷顾,总而言之,形容不来这件恐怖的过去令我多么内疚,自此我发誓未来宁可过度保护她们……所以,我远不属于完美。”
詹妮弗思绪万千地回到家,刚进门,显然已得知发生什么不快的莉莉忧心忡忡地对她说:“妈妈,我能不能跟你聊一聊?请千万不要觉得我有不尊重的意思,但是你可不可以对佩妮宽容些,你和爸爸都是,拜托不要再把我看成你们完美的小孩了,有时我感觉我是你们用来牵着到处炫耀的小马驹。这还影响了我和姐姐的感情,佩妮相信你们爱我多过爱她。我们也怕让你们失望,压力好大,可是你不是说最想实现的愿望是我们过得快乐吗?”
这一天第三次打破迷茫的聆听,来自她无意识偏袒的小女儿的心声,詹妮弗再次清醒认识到她的偏爱对谁都没有好处,她终于为自己的过错道歉,佩妮默默听着她的解释,刚才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加上其实佩妮自始至终不会记恨妈妈,此刻对方的致歉更是意料之外,愤懑与哀伤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对不起,亲爱的。”引述完朋友的观点,詹妮弗最后歉疚地说道:“我太执着了,太想看着你蜕变为更好的人……”
“如果我说我已经尽力了呢——努力成长为更好的人。”佩妮黯然神伤地反问:“如果我说现在的我就是竭尽全力后的结果?我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仍然不符合你的期待呢?”
“佩妮,不管怎样我都是爱你的。”詹妮弗拥抱一下个头高得快赶上自己的大女儿,“我很抱歉没有让你知道这一点。”
剩下的假期在和好后的温情中结束。新学期返校,埃尔和莉莉一个忙着魁地奇训练一个忙着合唱团彩排,复活节晚宴有舞台表演,魁地奇积分赛则持续到五月份,幸亏二年级的学业不繁重。
赢比赛背后所要付出的不计其数,尤其是埃尔弗里德算队伍里的新人、暂无魁地奇杯这种正式的战绩,她不相信人们已完全认可自己,她想她必须赢——这不单单是争强好胜,是深知没人会记得第二名。
记不清有多少个早上没敢赖床,又有多少个夜晚她疲倦得倒下床铺就熟睡,往好的一面想,劳累的集训让她快速睡着,虽然时不时还会被不留记忆痕迹的噩梦惊醒。
复活节晚会的表演获得大量褒奖,许多人都评价说莉莉会在升上三年级后担任领唱;与此同时关键的第三场比赛到来,解说员形容埃尔弗里德是“飞行的艺术家”,她在鲜花和掌声中赢得第一座魁地奇奖杯。
今年她们的运气都不错,期间克雷恩闯了个大祸,所幸被她的老师菲莉克丝小姐保护了学籍,也没受到处分——
自从克雷恩转到另一个班级和佩妮分开,她本就一般的心情变得更糟了,那是个只有十二人的预备班,新同学的年纪都比她大,大家成群结队的,虽说不用社交正合她意,但现在的课堂上人人同一水平,压根没机会给她显摆自己的才智。
课程安排的时间也和普通班级不同,午休很晚,她去吃午饭时早已错过了佩妮留在餐厅的时段,一直到放学,准确而言,有时隔壁班全放学了,他们还得留在实验室。
确实学的都是她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整整一天没有轻松的活动,从老师到同学每个人无不死气沉沉、只顾着作业和分数,原本有意思的知识在高压环境下被压缩成无趣的符号,更烦的是,连她这种对他人看法不以为意的性格都感觉得到有位男教师在针对自己。
上星期她破天荒地重感冒,喝完药剂脑袋晕晕乎乎,也没时间睡午觉,测试卷几乎是强撑着恍惚的神志写完的,后果可想而知、她犯了些粗心的小错,但是谁没有过状态不好的时候?那位男老师却将这张卷子投影出来,向全班展示她在解题过程不小心犯下的失误,不仅如此,他还命令她站上讲台,“好听清”他的教训:
“……我想你们都有发现这一题韦尔汀小姐在处理傅里叶变换时出现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后面的话她不再接着注意听了,她只看得见台下男学生们不屑的、戏谑的表情,仿佛她是天大的蠢货,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憋屈与难以消解的气愤,沉重的大脑一时思绪混乱,内心不知是该先咒骂男老师还是男同学。
“韦尔汀小姐,面对你错漏百出的测试卷,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她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太过苛刻的用意,可惜你的表现好像你是在生理期做的题、被激素糊住了脑子。”男教师话音刚落,教室中的男生呵呵直笑,女生们则面面相觑。
倏忽之间,克雷恩莫名回想起以前目睹过伊奈茨怒火中烧的场景——那属于屈指可数的时刻,妹妹险些被拐走的一次,在罪犯被制裁后,伊奈茨的担惊受怕才转化为暴跳如雷,回家路上怒骂道:“到底是谁把这些人渣生出来的……”
这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咒骂。
在这一刻,没有比这更合乎情境的表达了。
“……先生,我的确有话要补充。”克雷恩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把它说出口:“假如我是你的妈妈,你就该被化作血水、被冲下马桶,就像流掉一滩经血,而不是被生下来。”
当即死寂一片,男教师如遭雷击、瞠目结舌地傻在台上,台下的学生们也全都僵硬得像一具具木头人,两秒钟显得无比漫长,等他总算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怎么敢——”
“你又怎么敢在我们面前说这样的话?”克雷恩见他这副蠢相,更受鼓舞,气势汹汹地打断他:“台下七个学生都是女生,我还站台上呢,你当我们是死人吗?”
“够了!韦尔汀,你立即收拾东西跟我去办公室!”他气得满脸通红,尖叫着命令。
这时有同学在窃窃私语,她毫无畏惧地大步走下台,拿上书包。
这正是整件事的经过。至于此事结局,多亏学校的主任是菲莉克丝小姐,教导处举办了一场公正的听证会,当事人要参加,班上的学生也作为目击证人出席。
最终克雷恩只写了篇字数不限的“对自己日常用语”的检讨。
那个男教师则被开除了。
6. 第三章
收到家里的信得知姐姐又惹了什么事、埃尔早已习以为常。克雷恩从小就是暴躁又野蛮的个性,虽然对家人从没大吼大叫或是发脾气,但出门在外的耐心可不敢恭维,随着年纪增长也没有根本上的改变,主要是由于伊奈茨没特地纠正过,大约是觉着无所谓。
近期克雷恩的学习压力变大,开始在思考不出难题时小声地骂骂咧咧,她咒骂的内容比较难听,劳拉不得不叫伊奈茨管一管:“让外边的人听见,只会把她视作没有素质和教养的孩子……”“拜托了妈妈,这不算问题。”伊奈茨轻飘飘地说道:“她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除去“moron(白痴)”这类攻击性一般的大众词汇,克雷恩骂人的口癖是特别:“fatherfucker(骟他爹)”、“son of a dick(肛生子)”和“dickhead(傻弔)”——至于是谁教她的?答案不是把“文明用语”的规训当笑话的伊奈茨,而是平时最沉稳的瓦伦娜·门泽斯。
前因后果要追溯到克雷恩三岁那一年,某天上午,瓦伦娜答应帮忙照看她,由于换季小埃尔又生病了,伊奈茨不得不将她们隔离开。老实说,瓦伦娜更倾向于照顾妹妹,要么一起照看两姐妹也行,单独看护克雷恩是一件蛮折磨人的任务、她太过调皮,只有在埃尔陪着她时才会消停一点。
带她们到自己的长袍店本是愉快的休闲——只要店里不用招待来定制长袍的来客,瓦伦娜都会偷偷给埃尔打扮成麻瓜杂志上的影星,且拍照留念。
为乖巧可爱的妹妹换好花里胡哨的漂亮衣服后,瓦伦娜心虚地鬼鬼祟祟道:“埃尔,宝贝,绝对不能告诉你的妈妈我将你当成洋娃娃装扮……”
“你知道我也听得见你在讲话吧。”一旁的克雷恩活像等待贿赂的小恶魔。
“你可以玩摄像机,如果你答应保密。”瓦伦娜暗暗叹气,心想大不了再买一台新的。
“成交。”
意外的是克雷恩似乎与生俱来天才般的动手能力,捣鼓相机不但是小菜一碟,还把一只被拆成零件的音乐盒又完好无损地拼接回去。
从此瓦伦娜知道怎么让克雷恩不到处乱跑了:给她准备高难度的拼图和积木。
因此这天的初始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的风平浪静。
直到午睡时段发生的小插曲。
长袍店正处于打烊的状态,瓦伦娜查阅来信,大多是工作上的麻烦,为精益求精做亏本买卖是常态,这也是最近营业额令她焦头烂额的原因,当她又翻到一封临时取消订单的信件——还不是普通的订单,是花了整月时间设计与缝制的艺术品,即便定金补偿了一丁点损失,那件尚未完成的长袍该怎么处理?想到自己这段日子耗费了大堆的心血,懊恼不已,气上心头不由低声骂了句脏话。
然后就被悄悄爬起身偷一瓶瓶油彩玩乐的克雷恩学去了。
下午开店,瓦伦娜正为来访的客人测量身形,见地板上全是黏糊糊亮闪闪的彩色液体,她找到在用涂鸦笔乱画墙壁的“罪魁祸首”,无奈地说:
“克雷恩,你个小淘气!”她吓唬面前这位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鬼:“等你妈妈回来,我就告状,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不许再拿油彩来玩了知不知道?”
身高才勉强够她腿长的女孩听罢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扔下水彩笔,圆脸颊被油彩弄得脏兮兮,褐色头发也乱乱糟糟,看上去像一只在泥潭打过滚的狼狗,瞪着深色眼睛,表情很不服气,噘着嘴嘟囔:
“son of a dick……”
结合儿童独有的音色、这个突然冒出的可怕词汇,吓得瓦伦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得追问:
“……你……你从哪儿学到这话的,克雷恩?!”
“你说的呀。”
“我——天呐!听着亲爱的,我不应该说这个词,这是很不礼貌的词,你也不应该说。”她赶忙蹲下身和小孩的视线相平,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个词是正常表达,别人会觉得你很没有教养!答应我不要再说它了好不好?”
“我干嘛要在乎别人觉得我是什么?”稚嫩的童声让克雷恩的反问听起来有点口齿不清,但思维是不可否认的清晰,“我看你生气时才说的,这意思不是在表达我很生气吗?”
瓦伦娜怕外面的来客听到,只能小声地告诉她:“是有一部分情绪宣泄的意思,可是重点——是这个词在辱骂爸爸——”
“没关系,我又没有爸爸。”
“不是,亲爱的,我是指冒犯别人的爸爸……”瓦伦娜感到崩溃,艰难地维持着很低的音量。
已经太迟了,现在克雷恩更加认为这个词有趣,更不可能乐意改,她本就是叛逆的性情,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越要做——
以前伊奈茨带她和埃尔出门,总会引得一些同样带着孩子的女性朋友们的同情,因为她经常自豪地把“我没有爸爸”这话挂在嘴边,搞得伊奈茨无奈地多次请求她:“克雷恩,你可以不要将它当作口头禅么?大家都像看可怜虫那样看着我们了。”
后来,有位好心的女士帮她们申请到两份补助金,伊奈茨又对她说:“好吧,或许你可以把它当口头禅。”
总之,这种咒骂的用语早已传染给全家最有素质的埃尔弗里德,目前她还没用到口头语上,不过她写日记用过几次来泄愤。
离期末考只剩一个多月,赛季结束也停掉训练,埃尔再次回到难以入眠的状况,她在信里倒是避重就轻,她可不想伊奈茨小题大做地寄一堆安眠药剂过来。
睡不着不算致命的烦恼,做噩梦才是真正的困扰,她梦见的无不是血腥场面,真实得惊醒后久久缓不过神来,时不时她都挫败地胡思乱想自己的大脑是不是陷入了疯癫。
有一晚她被吓醒,梦里的声音像仍在耳畔,她不敢再闭上眼了,强打着精神,蓦地摸到枕头底下镶嵌着蝴蝶造型宝石的挂链——是瓦伦娜阿姨在她六岁生日那一年送的礼物,瓦伦娜说蝴蝶是母系文明中女神力量的标志,不知怎么地,她安心了许多。翌日她给写信提到此事,瓦伦娜马上用猫头鹰邮寄更多类似神祇雕像的小件工艺品:不止是蝴蝶元素,还有蛇,鸟面人形,半身是公牛或猎豹等等,这些形象都是创世女神的象征,万物诞生于自然母亲,对超越世俗的宇宙神力的信仰、神秘主义的崇拜对象也只会是能够孕育与给予生命的母神,在这样神圣的慈爱的包容下,生存不再是惩罚和受苦、死亡也不再是恐怖的①……埃尔弗里德将这一尊尊设计精巧的神像都放进床铺围住自己,好让内心充盈着安全感,哪怕做噩梦醒来也能冷静下来,她不希望吵到隔壁床的莉莉,尤其是临近期末复习周。
星期六晚,莉莉拆阅詹妮弗寄来的信,分享了件趣事:“我妈妈说上周认识了新朋友,巧合的是她也是巫师,还是伊奈茨的同学……哇,她的孩子跟我们同个年级诶,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记得这名字啦,成绩前五的斯莱特林有两个,凯特琳·塞尔温和他……等会儿,他好像就是詹姆和小天狼星的死对头来着、他们起的那个外号?”
“好像是吧,我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样了。”埃尔沉思道:“可真奇怪,伊奈茨写给我的信没提那位新朋友。”
为什么没提——伊奈茨本人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她对这一位“新朋友”没太多好感,只是她性格外放善于交际,广结四方友缘,当她了解对方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她会默默远离而已。
那天她和詹妮弗去对角巷,在二手长袍店排队结账时听见前一名顾客向店员核对预留的姓名,她当即面带微笑地主动搭话道:
“……你是艾琳·普林斯?我离校前参加过几次高布石俱乐部的活动,你是当时的主席对不对。”
“对……你也是斯莱特林?”对方的表情有些惊讶,仿佛不敢相信遇到记得自己的校友。
“格兰芬多。”她摆了摆手,“nah,你不会认识我的,我在霍格沃茨没混出什么名堂。”
“没有别的意思,但俱乐部里的确很少格兰芬多。”艾琳勉强一笑。
“真好、原来你们是同学!”詹妮弗欣喜地说:“我们应该找一天一起喝下午茶。”
“不好意思……夫人,你是——”
“噢噢,我叫詹妮弗·波洛、连字符后面是‘伊万斯’——我丈夫的姓氏。”詹妮弗咯咯笑道:“我有个小女儿,在霍格沃茨上学。”
“我是伊奈茨·韦尔汀,我家也是小女儿去的霍格沃茨,她也是格兰芬多。”
“挺不错的……”艾琳似乎不太习惯和新朋友交谈,苍白的脸上浮现不自在与尴尬,凑合着挤出一句话:“我的儿子在斯莱特林学院。”
“或许孩子们比我们还早认识了。”詹妮弗亲切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拘谨的气氛,“我一直奇怪霍格沃茨怎么不举办些家长之间的交流活动?我大女儿读的不是魔法学校,是普通人的中学,我们不仅有家长委员会,妈妈们还经常自发组织饼干或纸杯蛋糕的义卖、舞会和话剧等等,孩子和家长一同度过愉快的时光,多好呀。”
“听起来很美好。”伊奈茨可没机会体验这种校园传统,克雷恩又是讨厌社交的类型,每次有什么大型聚会都选择“负鼠化”——装死。
“是‘美好’得像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艾琳破天荒地用不那么平直的语调说道,嘴边的笑意让她看上去比刚才生动多了,虽然是自嘲的笑意,“相信我,没有小孩会喜欢自己的家长总到学校去,特别是长到青春期,他们只会觉得丢脸。”
“不会……吧。”伊奈茨看詹妮弗无言以对,霎时也没底气地沉默,论叛逆她们三代人可谓是一脉相承,且回想自己的青春期,正是对劳拉怨念最深的阶段。
“就是如此。孩子是失败的精神寄托,他们永远不可能陪伴在你的身边。”艾琳的看法很悲观,“至于丈夫,更是最失败的期待。”
“我们知道小孩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啦,但这不代表疏远呀,其实和自己的孩子相处,有时跟朋友没什么两样。”詹妮弗真诚地说:“家人怎么能轻易就走散呢、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年之后。”
不等艾琳回话,伊奈茨抢先道:“等等,我确实不清楚自己的女儿们未来如何。不过让主题回到你身上,既然你的丈夫最令你失望,为什么不离开他?”
这句话一出来空气好像都为之一滞,詹妮弗虽见识过伊奈茨的心直口快,此刻这程度的直言不讳也令人震惊,神奇的在于不知是语气或是气质的关系、伊奈茨的直接总是惹恼不了别人,包括现在的艾琳。
“……我不认为我们有熟悉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只是哪怕出于陌生人的角度我也希望你过得不赖,而你说并不开心不是吗,我们都明白该怎么解决啊,离开给你制造坏心情的人。”伊奈茨云淡风轻的,“你是巫师,他敢反过来大声责怪你,你就用魔咒教训他呗。”
“你的建议太离谱了,我们没这么恨彼此。”艾琳皱起眉毛,僵硬地说。
詹妮弗打圆场道:“而且还得考虑孩子们的感受嘛——”
“我相信没有小孩会感激一对不快乐的家长经营的不幸家庭,他们还会产生怨念。”伊奈茨说完就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回家的路上,詹妮弗感慨说:“可怜的艾琳……我听住在蜘蛛巷的朋友说她和酒鬼丈夫老是吵架。”
“那她还不离婚?”
“唉呀,你说得太容易太简单——”
“因为事实就是很简单,根本没有难度。你知道什么才叫困难吗?解决八维空间的球体堆积问题②,开发独特光谱吸收每种分子的波段,女人当选国家的领导人,延续母系万年的文物研究,在人类社会实现单雌繁殖的形式,这些才叫难。连分手或离婚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做不成,还能指望做什么?”伊奈茨平静地反驳,“上世纪、甚至几十年前争取受教育权和参政权的妇女可不是靠懦弱成功,男人从不会乐意让渡一点权力,如果当年的她们只顾着忧虑把自己当奴隶使唤的丈夫,而不是去上街游行、砸烂男商户的玻璃窗、放火烧男政客的空别墅……到今天女人连投票的资格都没有呢。”
“……你说得对,可是人一旦养成坏习惯就很难改掉,像我以前不也是吗、幸亏我的大女儿,不是佩妮质问我怎么没有自己的生活,我完全没意识到我的人生都压缩成只剩孩子与家庭了。”詹妮弗叹气,“在艾琳·普林斯的案例中,假如孩子还跟她的感情不好,她将希望又寄托回丈夫上面也不稀奇。”
“不稀奇?人为什么要向往对自己精气神有害的东西,这是疾病——我不是在辱骂她,是说潜意识里在找苦吃、离不开受罪的人需要专业治疗。”伊奈茨的口吻依然淡淡的。
“她也是巫师,伊奈茨,在这一带她大概只有你这位巫师朋友,我们得帮帮她找回原本的生活,否则她太可惜了——你不是说她是当时霍格沃茨什么俱乐部的主席么?明明有一技之长,却沦落到狼狈的境地、看她面色灰黄无精打采的,她最近听过的一句关心不会是十几年前吧!”
“詹妮弗,你得改改什么都关心的作风,我告诉过你、我妈妈劳拉就是这样,同情所有女人,谁都往家里带,最后害得她差点坐牢,巫师的监狱可没麻瓜的文明,狱警是会无差别吸出灵魂的怪物。”
“好吧,我是不该老多管闲事……”詹妮弗有点委屈巴巴,“我只是觉得要是我抱着‘不该管的别管’的心思,当初又怎么认识你呢,而我们现在成为了朋友。”
听罢伊奈茨的内心哀叹一声,沉默片刻,无奈地让步道:“行,先说好——我是为了你才做的尝试!不是为了她……我可以联系参加过国际高布石比赛的朋友,看看有没有工作机会,后续你来联系她,我不跟她沟通啦,免得争吵。还有,我只帮这一次,她还执迷不悟那不归我管。”
“噢太感谢了,伊奈茨!”詹妮弗给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上天保佑你!”
“上天保佑我不用坐牢就行。”她嘟囔道。
不管怎样,伊奈茨还是尽全力帮她们的“新朋友”回归自我——首要的无外乎是恢复社会化,即出门工作,巫师的职业选择很局限,记忆中艾琳·普林斯的成绩挺优异,在高布石俱乐部的功劳更不用说,虽没有魁地奇赛事受关注、高布石在巫师国际上好歹是一项重要的文化……她没想到一位优秀的巫师毕业后会过一眼望到头的家庭生活,当家庭主妇本就是最坏的选择,像詹妮弗这种有可爱女儿和正常丈夫的也就罢了,但是艾琳·普林斯图什么呢?为什么要过没有自尊的生活?
伊奈茨搞不懂,她一直不理解愿意跟男的谈情说爱的人,再正常的男性也只适合当同事、最多是朋友,弗莱蒙特和阿尔法德他们无疑已超越现实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可严格而言他们都有令她感觉沟通障碍的时候,不像她最亲密的好友瓦伦娜和柳克丽霞等女性,她们之间的共情是非常自然的,无须多言的默契。
不过,即使不理解她们,她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就像现在她为一面之缘的老同学找工作,从前在霍格沃茨,她还帮过舍友朵丽丝·艾博打消对恋爱的幻想呢——
那时是四年级,冬假后的魁地奇集训特别严格,伊奈茨累得直犯懒,完全不想出门,要不是朵丽丝·艾博非要拉着她凑情人节的热闹,她估计会蜷缩在暖洋洋的被窝熟睡一整天。
已过午餐时段,礼堂依旧有不少人,大家都在互相赠送巧克力和卡片,倒没有冒着粉红泡泡的景象那么夸张,虽然看他们约会的架势,大概率等等就会涌向霍格莫德的茶馆和酒吧。
伊奈茨自己也收到了好几份巧克力、都是女孩们送的,她和她们闲聊了几句话的功夫,朵丽丝不知到了哪里去,等回来时手拿一只粉信封对她耳语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那名只比我们大一年级的男生?他和你的朋友索菲娅一样是拉文克劳。刚才他约我去‘三把扫帚’,我答应了。你想见见他吗?”
“呃,不用。他是谁、你指给我看看就行。”伊奈茨顺着朵丽丝的方向看过去,一开始她误以为是不远处被一些姑娘围在中间的高个子男孩,刚开口的评价没说一半:“这长得还行吧——什么、不是这个?那是哪个?”
随着朵丽丝干脆地将她拉到另外的角度,她才看见那家伙、原来他是被前面的大高个给挡住了——这么说不对,是他长得太矮!而且他脸型像个长坏了的贝贝南瓜(其实她并没有为自己的类比感到自豪,因为正常生长的贝贝南瓜本是一种优良植物、且挺好吃的),反正他的脸崎岖不平,五官比例也很失常,仿佛挨过一记恶咒。
“朵丽丝,拜托你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你不是真想成为他的女朋友……梅林在上,是不是哪位占卜师编造你上辈子曾有什么伤天害理的罪孽,你现在想方设法地找罪受?”伊奈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崩溃到极致的时刻她反而想发出一声轻笑,碍着周围仍有不少同学,她不得不压抑音量无奈地直言:“我亲爱的朋友,学校里长得勉强的男人本来就很多,你还找一个丑得出奇的,你气死我算了……”
然而朵丽丝的态度却十分宽容:“唉呀伊奈茨,你形容得太过火,他哪有这样糟糕,你看他虽说不高、形体是纤瘦的,皮肤也算白皙细腻,归根结底算得上清秀嘛。”
“我的妈呀,‘皮肤细腻’、怎么他出宿舍前洗个脸都能被你夸奖!他又‘清秀’在哪里啊?你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但凡你的男友是站在他前边的那位高个头,若我有一句抱怨,你骂我鸡蛋挑骨头,我都可以认输……结果,你选一个‘林中巨怪’。你确定他是拉文克劳的吗?他不是喝了减龄剂的阿兹卡班通缉犯——”伊奈茨一旦真情实感地抱怨起来,措辞一贯尖锐,如一把机枪突突突个没完。
“亲爱的,你讲话越来越难听啦,他优势不在外表而已。”朵丽丝为难地打断了她,“你听我说,他是性格温和的好人。”
“难道你不能选择既英俊又温和的人?我敢打赌有这种人啊。”
“唉,看看我自己本身的条件,我又哪儿值得这等完美的人呢?”朵丽丝怯弱地制止道:“你可别再举校园风云人物作例子来抬高我,我担当不起呀。”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伊奈茨越想越鬼火冒,不免有点激动:“你具备数不清的优点,凭什么不值得完美的人?”
“伊奈茨,你这么想,仅仅是出于我们俩人是要好的朋友。”
“不,从我刚认识你的那一天我就觉得你很好。何况我最讨厌完美女人才配得上优秀男人的说法了!所有仍向往爱情的女孩都理应和优秀的男子一起。再怎么着,也不可以是远配不上自己的家伙。”伊奈茨愤愤不平地说:“我从不认为这世上存在平庸的女子,当然除非她满脑子只有男人。朵丽丝,我不是闲得要命、更不想管天管地,我知道你还做不到对爱情祛魅,既然你非得谈恋爱,我能够帮你找到合适的人,但愿你能视它为生活中可有可无的调味剂。”
“……当真吗?”朵丽丝惊讶地看着她,“我了解你,你明明很烦恋爱这一话题,可是你为了我——”
“对啊,我是为了你,所以你争气点、不要卑微。”她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很有决心地承诺:“你等着好了!啊对,你先说说有没有什么偏好的类型……”
事实证明,在为朋友猎捕对象这件事上、她没有半点天赋,不仅如此,还染了自己一身浑水,搞出啼笑皆非的闹剧。
平心而论她的做法倒不是愚蠢,而是过于……该如何准确地用一词总结整个笑话的来龙去脉——没有词汇。
最初,伊奈茨只是严谨地默默观察适合的人选,比如长相符合她心目中的及格线、成绩与风评都不错,不限制学院,可以是同级,高一年级或低一年级也可以,以及重中之重的:单身。
原本这些特征的组合体在霍格沃茨不算难找,整整一星期的大部分课外时间被她投入在这“初步筛选”的阶段(瞧她认真得做好了从未做过的计划),一切尚且平常。
又一通左思右想后,她将范围缩小至六个人,然后在公共课时落座他们旁边、合作课题任务,看看他们的性情符不符合传闻;其中不同年级的,则想办法向他们的同学打听打听。
这会儿只剩下三个人了,显然,伊奈茨没打算止步于此。她决定亲自跟他们谈一谈,就像麻瓜所看重的面试环节,她需要类似的环节,询问几个看似不起眼实质隐含深意的问题,细节的看法正是验证他们原则底色的关键。
于是她给他们写了约定见面的信,周六在空教室,有人回信要求地点改为三把扫帚,她有些犹豫,想起她也要去一趟德维斯班斯商店挑选新进货的魁地奇道具、才答应下来。
等待休息日到来的上课期间本该是平平无奇,不知为何,她却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出现莫名其妙的窃窃私语——尽管针对她的窃窃私语从来就没少过,无论是对她在魁地奇赛场表现的赞美亦或对她出身的唾弃。
懒得深究,直到周五一大早她匆匆去教室上第一节课,奇怪今天阿尔法德怎么没来找她,在心里抱怨他的差记性,这可是风雨无阻的约定:只要哪天有早训的同时又有早课来不及到礼堂吃早餐、他们就互相给对方带点东西吃。
幸好她也没有饿肚子,课上到一半她突然摸到书包多了一只熟悉的小纸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用咒语放进去的,里面是一块佛卡夏面包。
还有一张纸条、这倒不足为奇,阿尔法德经常写一些傻了吧唧的留言,例如“第一堂课是魔法史?我往早餐里面滴了几滴瞌睡虫药水,祝你好运”“你要不转为守门员吧伊奈茨,我已经被同学怀疑打假球了”“伊奈茨,麻瓜的‘电话’(他还拼错了这个单词)怎么使用啊”“我觉得你昨天教我的骂人方法不实用,伊奈茨,很少斯莱特林能听得懂‘基因残缺’这类侮辱”……诸如此类。
然而这一次,阿尔法德写的话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他写道:“我以为你跟那些只想着‘最重要的是被人爱’的蠢家伙不一样,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你。”
……他什么意思?她不解又很气愤,说她别的也就算了,说她蠢实在无法容忍,他干嘛无端端地骂人呢!等上午的课结束,她得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没等课都上完,前往魔药课教室的路上,最近忙着备考O.W.Ls的柳克丽霞罕见地赶来找她,见着面她还没开口问哪来的空闲找自己,柳克丽霞抢先问道:
“你都开始约会了吗?”
“什么约会?没有啊!”她大为震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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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摇头否认,“你听谁又在胡说?”
“人人都这么说。”柳克丽霞皱起眉,“说你‘广撒网’一般邀请了很多个男的去霍格莫德。”
“……首先,不存在‘很多个’;其次,我不是为了自己——况且那根本不是约会!我特地用白色信封!”她怒气冲冲地解释。这下好了、那和散播谣言脱不了干系的三个人选通通不合格。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伊奈茨?”柳克丽霞低声追问。
她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闻言柳克丽霞可谓是哭笑不得:“唉呀,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不是管别人感情生活的那块料。”
“可朵丽丝不是别人——”
柳克丽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她,诚恳地建议:“你帮不了每个人,我早跟你说过,十几岁碰壁头破血流很常见,和男的恋爱会收获坏处还是好处、你给不了她们都信服的答案,冷暖自知,让她们自己学会惩前毖后……觉醒也是要看天赋的,总有人到二十几岁仍在重复被男友算计、永远离不开他们,而你帮不了这样的人。”
好友的话确实有道理,无言以对几秒钟、伊奈茨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喃喃着反问:“也就是说我必须要接受她们或许仍旧会选择一条明知是向下的陷阱、那种老生常谈的重蹈覆辙,丽莎,对不对。”
“对,你要接受现实。”柳克丽霞怀里还抱着一大摞厚厚的课本,耐心劝慰道:“当然你可以继续努力复述你的观点,但别寄予太大希望。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家里的小故事么,我有个堂姑③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从小只有我天然地亲近她,从不理解家族的长辈为什么对她那么失望,因为我向往她的自由。在二年级我得知自己的未来被父亲安排要和伊格内修斯结婚,哪怕我并不讨厌这位青梅竹马,哪怕我和你还不是相熟的好朋友,哪怕我当时还不知道你告诉我的真理,出于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我都不希望过这种生活,厌恶婚恋的直觉被我保留到认识你的那天,你的确是彻底点燃我反抗意识的盟友,但假设我原初的想法就和憧憬爱情的朵丽丝·艾博相差无几,我想我们的联盟不可能如此顺利……这就是天赋,自然而然远离隐性威胁的天赋。”
说完,柳克丽霞拍了拍伊奈茨的肩膀,又沉声补充了一句:“你应该明白,我们控制不了别人脑海中的观念。”
听着挺令她沮丧的,可惜她没闲情垂头丧气,那群满口胡言的蠢货绝不肯轻易消停,她得想想办法作澄清、像麻瓜所说的“公开声明”。
午餐时间,礼堂的学生熙熙攘攘,朵丽丝在格兰芬多长桌跟其他人据理力争着什么,见到她现身,他们一瞬间欲言又止的表情甚是滑稽。
“我来得正好吧?”她明知故问,悠闲地把双手交叉于前,“你们谁相信了?谁就是傻子。”
“信上的字迹就是你的呀:‘我有重要的事,得当面和你聊一聊’……你还约在休息日呢。”他们七嘴八舌地反驳。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连名字都忘了写,不幸的是她写的字太好辨认,独特的连笔、介于工整与潦草之间的飘逸、斜体、习惯凑字数敷衍作业的大字,以上的特点一综合,几乎不可能找出是这个笔迹的第二人。
几年来不论是赢了魁地奇比赛给支持者签名、或者偶尔用心一次的论文作业展示,出的风头都在今日被“清算”。
“是我写的,但那不是情书!更不是什么约会的东西。”她冷哼一声。
“什么都不是,那能是什么?”他们笑嘻嘻的,压根不信。
背后的真相令她语塞了,总不能出卖朋友的私事、这属于原则。
好在朵丽丝的反应比她快,抢答道:
“讨论作业……解毒药剂、对,是我的主意,我和伊奈茨想请教请教……怎么写完这星期的魔药课论文!”
她没来得及为好友的肝胆相照所感动,那几位八卦的同学就怀疑地说:“我们才不信,谁会约去三把扫帚讨论作业?”
“又不是我要改地点——”
“伊奈茨,你为什么不直接承认要去约会,明明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我凭什么承认没做过的事!好吧,你们等着。”她百口莫辩,索性转过身,抬高声音宣布:
“虽然我知道无人在意,但是我现在必须郑重地说一遍,我没喜欢谁,更没邀请谁约会,再造谣我写情书,我不客气了啊!”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特意走到隔壁桌撂下话:“你听清了吧,我并不喜欢你——”
对方被她如斯心直口快的恐怖程度给吓傻,周围的学生要么尴尬地愣住,要么看乐子似地直笑,她自己倒坦然极了,顺带抬手指了指名单上的另外俩人,她一脸严肃地大声说:“还有你,你也是——我谁都不喜欢!我平等地烦所有人,谢谢。”
“很好的演讲!伊奈茨。”到达礼堂的弗莱蒙特和伊格内修斯恰好撞上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吹了声口哨,大笑着起哄。
总而言之,这出闹剧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不知算不算得上焉知非福、经过这件插曲,朵丽丝对恋爱约会的话题反倒没那样着迷了,伊奈茨对朋友突如其来的转变难免好奇,而朵丽丝推心置腹道:
“其实你让我等好消息的时候,我在图书馆遇到某个低我一年级的男生,我们闲聊了几次。接连两天我们都坐在同一排学习,我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在向你介绍他时有点底气呢……但当我听说了那针对你的可恶谣言,我很烦恼,当晚在自习室我叫他帮着在他的学院解释一下、你绝不是那种不堪的人。结果,他无所谓地笑着讽刺了你,我不想复述那句话了,它很难听。一时间我明白你说过的,伊奈茨,你说得对,他们的本质都一样,而我也许是受环境影响,又也许是我只喜欢暧昧时期的那点朦胧的感觉。反正,我很庆幸我想通啦……”
至于后续阿尔法德是如何向她道歉、如何赔罪——不必赘述,总的来说吧,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她都没再在魁地奇精品店花过钱。
朵丽丝毕业后在魔法部交通司工作,她们如今仍有联系。
很遗憾艾琳·普林斯时至今日远不是可塑性无限的少年阶段,纠错不是一蹴而就,别说离开伤害自己的丈夫,现在考不考虑接受走出家门的机会都够呛——伊奈茨见识太多已婚女子一忍就忍一辈子的真实案例,不怪她不看好詹妮弗的期待。
然而超乎预料,一个多月后,她在国际高布石比赛担任评委的朋友黛西回信、说艾琳答应了一家俱乐部的教练助理一职,该职位需长期出差,这家高布石职业选手集训的营地颇有发展前景,各方面待遇不错。
对此詹妮弗高兴极了,伊奈茨也又惊又喜,她们想庆祝一番,可惜艾琳推辞了她们的晚餐邀约,这倒不新奇,艾琳明显不是健谈的个性,需要时间适应一段新友情。
“……她居然接受了这份工作、这简直是奇迹!”伊奈茨快乐地说道:“看来凡事尚存希望,是丽莎的看法太悲观……”
转眼又到烈日炎炎的暑假,孩子们都从学校回来,今年长假的安排比较丰富,伊奈茨组织了一趟家庭旅游、就在欧洲一带,女孩们尽兴游玩,光顾着四处在景点拍照,埃尔没提最应该提的事情——
几天前是最后一门期末考,半夜时分,埃尔弗里德在睡梦中的幻听甚至持续到醒来之后。
梦里全是屠杀的画面,血淋淋的尸体,哭喊与求救的喧嚣清晰无比,那些惨叫声是那么真实,滚烫的浓稠鲜血像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浑身像冻结一样僵硬,头皮都在发麻,强行唤起理智好让自己清醒过来,耗尽力气睁开双眼,被夜色染黑的火红帐帘映入视线,她以为终于回到安全的现实——
可耳边的声音并没有消失,愤怒的嚎叫夹杂凄惨的哭声、这些噪音在脑内沉重地回响,残酷地撞击着恐惧的心灵,她双手捂住耳朵与脑袋,痛苦至极,她想自己一定是疯掉了,难道她真的有精神病吗?为什么她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东西,难道她是不属于这里的鬼魂、或是怪物?
脑海一片混乱,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呛得鼻腔与喉咙生疼,胸口也剧痛不已,她张开手将围在床边一圈的女神雕像都抱进怀里,无助地小声说:“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在那恐怖的幻听快把她折磨得神志恍惚的时候,她似乎渐渐听到莉莉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一开始她误以为是幻听的一部分,后来她发现那正是莉莉的嗓音,隔着这一件被她施过咒的床帘,莉莉听起来十分着急:“埃尔,我很担心你,你可以先解除魔咒么?”
她擦了擦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颊,拿过魔杖解除了咒语,拉开帘子,只见宿舍里充盈着暖橙色的灯光,站在不远处的莉莉如释重负道:“谢天谢地,我还害怕你听不到我叫你呢!你干嘛给自己的床铺设置静音的魔咒?”
“我老是做噩梦,很怕吵醒你……”神奇的是,这时她察觉到自己的大脑变安静了,可怕的噪音已烟消云散。
“我就是知道你总做噩梦,才不想你将我隔绝开,今晚熄灯后连你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我就发愁了。”莉莉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起夜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以后别这样啦,我不是在床头给我俩装了小夜灯吗?而且我还有更好的主意,把我们的床帘都拉开,床铺离得再近一点,这会让你安心些。”语毕,很有行动力地挥了挥魔杖移近她们的单人床。
“但这会影响你休息。”她内疚道。
“不会啊,你得相信我,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好得很。”莉莉态度坚决,“除非你动手摇醒我,否则我不容易醒。”
埃尔弗里德又冷又热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却连思考的力气都被透支了,更别提再说点什么,她极度的疲惫,骨头散架似的疼痛,不得不重新躺下身,俩人的床铺凑近后如同拼接而成的双人床,如同重回在夜晚一起把被子盖到头顶装扮幽灵的童年,儿时的她们在对方家里留宿会用装睡骗过大人然后布置游戏:被幽灵占领的衣柜,床底下有怪兽,地毯外流动着岩浆、地毯界限内则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椅子是鲨鱼,书桌是一艘鬼船,手电筒是武器,床铺是行进的舰艇,窗帘后有无数不明敌人,她当船员,莉莉当舰长,扮演怪兽的克雷恩张牙舞爪地嗷呜嗷呜叫,披着白床单的佩妮总会抱怨她们怎么还不攻进幽灵的城门……儿时是多么的美好啊。
不过在这一刻,一切心境也是同样的,她看了看对面已静静合上眼的莉莉,四周浮跃着某种饱含安详、安全意味的宁静,夜幕的黑暗透过窗户悄然而至、但床头的灯光温和地与其融洽为一体,她在难得放松的情绪中回想起了一段话,让她更感激自己此时所拥有的幸福:“……渴望友谊是一种大错。友谊应是一种无实用的快乐,就像艺术,或生活给人的快乐那样。必须拒绝友谊才配得到它:友谊是神恩一类的东西。友谊是额外给予的那类东西。渴望躲避孤独是一种胆怯行为。友谊不能寻求、幻想与渴望,友谊中没有转化成实际交换的,应转换成审慎的思考。别让你自己因任何友情而进监狱。抗御你的孤独。当真正的友情有朝一日降临于你的时候,在内心的孤独和友谊之间,就不会产生对立,而是相反。正是根据这种万无一失的标记,你会认出这种友情……④”
深夜无垠的漆黑似乎会笼罩于世界的每个角落,但她们像置身在星空之下。
7. 第三章
三年级选课前,原以为会得到尽可能偷懒逃课的提议,不料伊奈茨正经而诚恳地建议她们假如上课的时间不冲突可以每门选修课程都尝试尝试,包括最有争议的占卜课。该说不说,虽是玩乐心很重的性情,当年伊奈茨的学习成绩确实优秀、常常位居第一,跟她同级的阿尔法德也算名列前茅,俩人在霍格沃茨的竞争从学业到魁地奇赛场,正如阿尔法德所承认:“我从没赢过她,无论哪一方面。哪怕是和她吵架我都会输。”
比起妈妈近乎全能的才学,姥姥和姐姐也拥有各自的非凡之处,埃尔弗里德觉得自己是全家最平庸的存在——学习上无功无过,成绩的年级排行要么第四要么第五、换言之在理论考试一般粗心马虎的詹姆·波特有时都考得过自己,她在魔法实践的表现仍很保守;至于学校的魁地奇比赛是获胜了,反省她的球员素质和飞行技术,事实就是她并没有什么技巧,经常负伤正由于她缺乏巧力的运用,她看过伊奈茨年轻时在大型职业联赛的录影,那才叫飞行的艺术家……母辈太杰出的阴影之下,埃尔固执地认为即使超越不了她们、也绝不能没有骨头似地示弱,她要独立地成长为强劲的大人,以自己的方式证明她不是庸才。
课表显示麻瓜研究课的时间恰好撞上占卜课,莉莉提出她们俩一人选一门,课后就能告诉对方那门课的内容如何,对于谁选哪门课、埃尔弗里德没什么关系,莉莉对从未接触过的巫师占卜更感兴趣,于是埃尔选了麻瓜研究,其余的选修比如古代如尼文、保护神奇生物和算数占卜她们都会一起去上课。
“……占卜学令人觉着荒谬极了……”第一周结束,莉莉皱起脸,大声地叹了叹气,似乎十分疲惫:“完全没有逻辑!上课像在听故事,行吧,挺好玩的,但学不到东西,难道到时候考试学生只得乱说一通?唯一让我产生慰藉的是凯特琳·塞尔温也选了这门课,她肯定比我还懊恼,因为我可无所谓明年选回麻瓜研究。”
斯莱特林的凯特琳·塞尔温一向非常傲慢,莉莉本身没有争强好胜到过于注重名次这种东西,是凯特琳毫不掩饰轻蔑的态度、多次公然嘲讽格兰芬多人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莉莉咽不下这口气才视其为竞争对象,展开成绩年级排行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的角逐。
“麻瓜研究对我们从小生长在麻瓜社会的人自然没有难度,讲得有点无聊,我都在看课外书。”埃尔兴味索然地说:“我的注意力已经放在魁地奇训练上了,拉文克劳换了个找球手、一位叫多卡斯·梅多斯的四年级,她去年是守门员的替补,我听队里的球员评价说她是厉害角色……”
“解说员也换了下来,之前赫奇帕奇的阿芙拉·德文特多好,现在却换成斯莱特林的亚克斯利上去。”莉莉不满道:“我能想象比赛过程中会有多不公平的解读。”
“原来德文特的教名叫阿芙拉。”埃尔暂时没意识到解说员换任的严重性,“让我想到阿芙拉·贝恩①,那名卓越的作家。”
“德文特家族祖上有位叫戴丽丝·德文特的著名治疗师,她在霍格沃茨可是赫赫有名的一任校长。”莉莉赞赏地说:“现在的阿芙拉·德文特一样出色,还品质善良,她是为了帮好友的忙推掉解说员的位置,她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艾莉西亚·克里斯今年要备考O.W.Ls,管理编辑社的重任拜托给阿芙拉。”
“说到社团,你们合唱团有什么变化吗?”
“教授和学长们依然是偏爱古典乐,当然我也喜欢古典乐,但每年都打安全牌实在没新意。”莉莉的语气淡漠,“估计全团只有我和马琳希望挑战特别的曲目编排。”
“他们居然不打算提升你为领唱?”埃尔皱眉。
“目前不确定。”莉莉倒不太在乎,“合唱团没动静也好,这学期我的年龄终于够报名魔药竞赛——噢对了,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我们周五晚出席他的俱乐部。”
“我这么资质平平的人都被邀请到鼻涕虫俱乐部,让我猜猜,一定是只看在我妈的份上。”
“别胡思乱想啦,你哪有资质平平,你的魔药课成绩也是(O)啊,要不是知道你对魔药竞赛兴致不大、我多想跟你组队。”莉莉说。
不过埃尔弗里德没猜错,在鼻涕虫俱乐部,教授跟她谈话时十句里有九句都提到英年辍学的“传奇人物”伊奈茨·韦尔汀,关于自己的妈妈耀眼得备受瞩目这件事她想早已不需要被提醒了,无数次她真想打断别人的滔滔不绝,直接告知他们她知道,能不能说点她不知道的?
“……伊奈茨是个好孩子,我教过的一些学生毕业了就当我是空气了、连一封信都不写,而她至今都记得我的生日是几号,她还待在职业球队那会儿也总会送比赛的门票给我,她的母亲发售魔药期间她请我致辞,多有心的孩子呀,她的成绩又那么出类拔萃,老实说当初我得知她不继续升学,我是很失望,倘若她是斯莱特林学院的、我那时铁定会叫我的那几位得意门生去劝住她,好让她留在霍格沃茨。”斯拉格霍恩教授感慨道:“如今想来,凡事都有其中的因果,当年我没有加以阻拦,而她成就了自己的伟大,不像我曾一度寄予厚望的某些孩子,你以为他们会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迹,其实他们对荣誉的诠释已面目全非……我庆幸她是勇敢的格兰芬多,她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教授的言外之意是近年来极端纯血分子活跃的政治运动,绝大多数斯莱特林都崇尚的血统等级论,政治理念生活化不是罕见手段、严峻的在于蔓延为层出不穷的伤害麻瓜等恶性事件,“Death Eeaters”正是一帮极端纯血分子,其首领叫“Lord Voldemort”,传闻是个神秘而危险的男巫,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等组织是显而易见的软弱无能,没人阻止他的暴力行径,仅有邓布利多为保护霍格沃茨成立了凤凰社。大家避之不及,甚至不敢直呼其名,魔法部里的确有少数的正义之士、可惜他们也不好处理复杂权力的介入,鉴于这位“Lord Voldemort”针对麻瓜界富有权势的存在居多:这些案件的受害者基本是政客与富商、其次是公开反对的麻瓜出身的巫师——这手法属于一目了然的擒贼先擒王的原则。
因此就像一边在道德上招认这叫不正义的现状一边无所作为的平民,一切停留于置身事外的政治点评。
听完教授的肺腑之言,埃尔弗里德本来是挺感动,但听到最后称赞伊奈茨选择正确的道路——她难免有些心虚,实际上她们一家同样不怎么在意那些新闻,劳拉是有自知之明、毕竟天降神力才阻止得了威风丧胆的黑巫师,老年退休后只专注于研发医治女巫病症的魔药,维护女儿与孙女们的正常生活,其他的不作考虑;克雷恩不关注巫师世界;伊奈茨对此事的反应算最不像格兰芬多的一面,颇为“斯莱特林式的明哲保身”,并且每次听说那群极端分子又杀害了谁,在大致浏览那则报道之时伊奈茨总是会从义愤填膺演变为漠不关心:“天呐这群报复社会的男巫把死者的尸体晾在街头示众、炸毁其房屋……等等,死者生前从事影业制作,他是一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身家数百万镑……死的是男的啊,那没事了。”
劳拉无奈道:“亲爱的,不要让意识形态走在道德的前头,这很可怕,你不该这样说,还当着你孩子的面。”
“妈妈,你将道德观优先摆在意识形态的前面,所以你当年不忌讳收养小男孩,他们中的一个当了叛徒,拆毁了你自己建成的避难所。”
“那变故谁能料到呢?或者说,你是认为男婴和小男孩也是我们的敌人?”劳拉好笑地反问:“他们还是小孩——”
“然后长大了就义无反顾地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伊奈茨看劳拉仍旧不被说服的样子,干脆以自嘲结束话题:“算了,当我没资格说这话,我有几个老朋友也是男性呢,现在的我听起来有够虚伪的。”
平心而论,伊奈茨最初先熟识的好友是柳克丽霞·布莱克,随即才连带出其堂弟阿尔法德、青梅竹马伊格内修斯·普威特两位朋友,伊格内修斯又有死党弗莱蒙特·波特;再除去肄业后在外学习遇到一对谈得来的同学阿德勒兄弟,她的朋友圈剩下的都是女生老友。
总之,政治角度的局势是不太乐观,但日常生活尚未到人心惶惶的程度。对比起大范围的随机新闻,埃尔更苦恼自己升上三年级的魁地奇对决会输——现实证明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多卡斯实力强大、带领拉文克劳先后战胜斯莱特林与赫奇帕奇。加上霍格沃茨的魁地奇赛制和麻瓜竞技对积分的定义不同,即每支球队都要和另外三支球队交手一场,胜负场次决定排名,排名决定奖杯的得主,这对球员们的耐力要求不小,尤其接连几场比赛都竞争激烈、训练又不会暂停的情况下。
与斯莱特林队的比拼以险胜告终,如莉莉所预测、亚克斯利的解说恶意满满,故意阴阳怪气放大对手球队的失误,消极的心理暗示等多重因素的干扰,埃尔弗里德感到越来越吃力,这场比赛拖了两个多小时。
格兰芬多守门兼任队长的托勒对他们过分严格,这点连别的队伍的队长都这么说:“人的肌肉是要适当休息的。”可托勒十分坚持:“休息代表懈怠。”
即便他也有严格要求自身,他的领导风格显然欠缺人性关怀,赛后不仅没鼓励和赞赏顶着压力的球员们,还批评一顿抓住金色飞贼的找球手:“韦尔汀,刚刚你犯了好些低级错误,你的同伴在这快三小时的消耗战拼命维持分差,个个累得一下场瘫倒在地,你却放走每个完美了结战斗的机会,我们还没到决胜局……你回去反省反省吧,我只在世界杯上观看过漫长的比赛,但那起码精彩,而不是现在的平庸又冗长!”
从没被批评过的埃尔此时内心充斥着懊恼与不甘,她清楚自己今天发挥得不够好,团体竞技讲究合作、个人问题不能影响集体,她不由自责地想,队友们被无意义的赛况耗尽体能,确实怪她没及时抓到金色飞贼……意味着自己不止要加倍努力地练习,还要真的开始遵循队长的意见——早在开学之初托勒就一直强调:“你必须控制你的身高和体重了韦尔汀,找球手不适合长太高、会严重拖累你的灵敏度和行动力,尽量别吃东西,用药剂补充能量。”
原先她觉得这听着很荒唐,因为她的妈妈就长得很高大,姥姥也算高挑,她们都在魁地奇大放异彩,伊奈茨更是入围世界杯的职业找球手、6′1″不妨碍轻盈如羽毛地极速飞行。
然而现在,本就相信自己只继承母亲一半天赋的埃尔现在陷入过度的反省之中,她不想输,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失败,同时这种倔强的好胜心不容许她像个小孩子那样向妈妈寻求安慰与庇护,于是渐渐地她想、可能队长就是对的;成功的前提避免不了放弃某些看似平常的习惯,为实现目标牺牲口腹之欲,这是最基础的自律行为,伊奈茨教导过她:“不是说你早起、几点完成什么行程、进行形式上的活动就叫自律了,自律是当你确定自己要做成什么事,过程中不管出现多少困难你都不会退缩,不停地斗争和对抗,直至克服所有阻碍,达到目的。”
再者,她的好朋友莉莉为保护声带还长期不吃甜食不喝冰饮呢,现在要她为找球手该有的体形不吃饭算得了什么——
事实上,这时她完全被想赢的心态蒙蔽理智,这根本不是自不自律的问题,而是刻板陈旧信息的误导,像规定舞者只能是纤细单薄的身体,并不合理。
“……你要饿死你自己吗?!”莉莉最近忙着和组员准备魔药竞赛,错开了用餐时段,到圣诞节才得知埃尔几乎是靠活力滋补剂维持的生命体征,忧心忡忡地劝阻道:“他简直不可理喻,你干嘛听?这不值得。”
“不用大惊小怪,这其实很常见,我只是防止长高而已,等我的骨架定型、我就能照常吃饭,现在喝药剂没事的,我是巫师嘛。”
“巫师又怎么样?你是人,不是工具,就算你是巫师也受不住不食烟火啊。”莉莉着急地说道:“绝食必然有不良的后果!伊奈茨不也长得很高……”
“我远远比不上她,我知道,看我连学校的比赛都应对得那么费劲,而她呢,她是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一年级就被选进校队,到五年级要考O.W.Ls仍然蝉联冠军,她辍学后整整两年没上过球场,她朋友的引荐下去面试加拿大国家队的招募,结果又是一鸣惊人……”埃尔的语气干巴巴,像早对它们烂熟于心,像已然不以为意,只不过扪心自问、说出这段话的真实情绪是混乱的,“我不是她。我没法轻轻松松获得天赐给她的成就。”
无奈,莉莉着实劝不动一意孤行的好友,只好暂且由着她去,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在于、近期家里寄来的信上提到加入校篮球队的克雷恩在拼命想办法长高——
尽管克雷恩的个子已经和高挑的佩妮不相上下,但小前锋的身高要至少六英尺以上,若达不到这标准明年她就得转为控球后卫、而那可不是理想的选择。“……她仿佛把牛奶当水喝,还有快媲美一头牛的食量。”佩妮写道:“幸亏我们的妈妈做饭好吃。”的确,克雷恩幼年时期特别的挑食(好吧现在也差不多)这正是她长得没有妹妹高的原因。
两姐妹面临的挑战恰巧是命运玩笑般的相反。
今年寒假,同学们都回家过节,埃尔风雨无阻地起大早,只身一人在寒风的球场中待到日落,魁地奇装置更新迭代得愈加方便,能协助球员自己训练自己,无疑她有做到刻苦练习,可是她真的饿得两眼昏花——准确而言是在精神层面的饥饿,蛋白质、脂肪和糖分的快乐不是活力滋补剂能弥补的。
年少气盛犯的傻一时半刻难以修正,看着她隔三差五就紧张兮兮地量身高测体重,莉莉说遍了车轱辘话劝解,她太久未摄入营养元素整个人疲劳而憔悴、听不进半点说教。
后来莉莉心想或许由于自己没打过魁地奇、显得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偷偷向米勒娃·麦格教授反映这件麻烦,可想而知教授也认为那位男队长的论调非常荒谬,因此,当务之急当然是勒令神志不清的“受骗者”快些恢复正常生活——
米勒娃·麦格教授找埃尔弗里德谈话的时候,莉莉还颇为顾虑朋友会不会责怪自己暗中的干涉,好在埃尔的反应不大、甚至是奇迹似的平心静气,归根结底尚存理智,她充满歉意地说:
“真对不起,让你担心我这么久,你说得对,这不值得……”
“谢天谢地,你总算想通了!”莉莉如释重负,松一口气,“没关系,我们先去一趟校医室吧。”
“教授批评了一顿托勒,她本来也对他的领导能力有所迟疑,可惜能接任队长一职的高年级只有他……反正,她跟我说限制找球手的体型是老早以前的刻板印象,早得在她和我妈妈的年代就有,观念更固化,不奇怪伊奈茨五年级选择退出魁地奇队、她对当时的队长也有异议。”埃尔感慨道:“实际上我自己也很难坚持下来,再绝食感觉我的大脑都变空了……昨天去训练遇到梅多斯,我像具骷髅骨的模样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我生病了呢。”
“我知道顺其自然是句空洞的安慰。”莉莉说:“但如果只为了赢,游戏本身的乐趣就变成负担,有时你太专注于怎样才不会在和家人的对比中相形见绌,忽略了其实观众们只寥寥几人会不由根据回忆对比你们,毕竟绝大部分和我们是同辈人呀,我从来不觉得你不如伊奈茨,也绝不会将你看作她的残次复制品……埃尔,你忘了我们在书里读到的吗‘孩子属于她母亲的那一血系,但在言及她个人时,她就是她,与她的祖先无关’,你怎么会想不通呢、你的家庭那么进步,理论上这样压抑的竞争思维不会在前卫的母女关系里出现,关爱和尊重的养育怎么会笼罩对比的阴影?”
“也许是因为这里不是‘她国②’?”埃尔弗里德苦笑着承认:“现实生活不是一本完美的小说。我也不喜欢这样,在规则是由爱好惩罚生命的群体制定的社会,这类似鬼魂的、影响的焦虑。”她摇摇头,终于幡然醒悟,“多谢你提醒我,莉莉。”
剩余的假期,她们选择好好地放松精神上的压力,闲逛学校城堡,用魔法在院子堆雪人打雪仗,到霍格莫德村游玩,和家里通信——
佩妮和克雷恩的寒假同样多姿多彩,青少年的派对多得参加不完,克雷恩倒不是去社交、是佩妮非要拉上她一起去,起因很简单,詹妮弗不放心小孩独自到闹哄哄的场合,伊奈茨则不希望孩子总是独来独往、多认识点朋友没什么不好。
克雷恩本颇有微词,只是自从结识姬蒂·安、一个正就读著名女子公学的同龄人,她才无所谓去派对。她俩在市举行的知识竞赛打过照面,如今再见,克雷恩难得主动开口说:“我想你也要报名下个月那场主题是四维矢量的论文比赛?”“为什么问这个?因为亚洲人都是很擅长学习的呆瓜?”姬蒂不客气地反问。克雷恩愣了愣:“呃,不是啊,是因为我看到你没拉好拉链的书包露出了报名表。”姬蒂反而笑出声来:“行吧……我也确实无法否认我学习不错。”
无论如何,到派对结束,相谈甚欢的俩人已成为朋友,姬蒂在家地下车库设有私人实验室、大方地表示不介意将设备借给她。
对此佩妮冷哼道:“谁会邀请一面之缘的人到自己家啊?真怪。”想起自己刚才在派对只顾着跟所谓“酷小孩”聊天,冷落了克雷恩,她不禁有些懊恼,克雷恩平时够内向书呆的、再多个姬蒂·安可不是好迹象。
“哪里怪,我们当年认识不是一样,噢不对,我们见的第一面就在你家。”克雷恩不明所以。
“你的朋友圈不缺像你的人,你就不能找点酷酷的同学做朋友吗。”佩妮想翻白眼,“枯燥的课堂帮不了你交朋友。”
“这就是你逃了自己最喜欢的家政课的理由?别人刻薄地评判你的爱好不够酷,你就放弃了你的爱好。”克雷恩轻飘飘道。
“……我不想被你说教,克雷恩,随你不听劝。”佩妮强装镇静,煞有介事地问:“那我猜我都不用问你开学后的第一周周六去不去乔治的生日派对了。”
“不,我答应詹妮弗阿姨陪着你。”果不其然克雷恩坚决道:“即使我再怎么觉着橄榄球队队长的派对会很蠢,我也得陪你到场。”
“乔治才不蠢,他的备考课程选了进阶数学。”
“指在微积分课上呼呼大睡,他是有做到。”
“你非得这么苛刻又毒舌么,他可是全校最帅最受欢迎的男生,都有完美的外形和擅长体育了谁在意他上课睡觉……”
“我妈就有一堆什么都擅长的完美朋友。”克雷恩嘟囔,没打算接着反驳,她知道佩妮最近对这位打橄榄球的校草比较沉迷、像沉迷一只新找到的芭比玩偶,她相信这没多久就会玩腻的。
派对当天,出发前佩妮在卧室认真地打扮,等一旁的克雷恩不耐烦道:“唉有完没完,你快换了十条裙子!”
“克雷恩!你不明白那是多重要的场合……快帮我看看、我穿这条连衣裙有没有腰身的曲线——”
“到底为什么人的躯干要有曲线啊?你又不是一道解析几何。”
“我看过妈妈的老照片,她年轻时多漂亮呀,为什么我不像她?”佩妮当作没听见,站镜子前神经质地梳理着并没蓬乱的发丝,“而你的妈妈,她简直是电影明星。”
“那有空我可以跟你讲讲我妈妈出门要扮成老太婆的原因。”克雷恩呵呵一笑。
“伊奈茨的思维我个普通人理解不来。”
“佩妮,你能不能别老说自己是普通人。”
拖拖拉拉半天总算到达派对现场,幸好一切按理想中发展,成功搭上话的佩妮正和乔治谈笑风生,没谈几句,他忽然提到克雷恩:“你朋友怎么不跟我们坐一块儿呢?”
“噢她习惯和她的小团体坐一起啦。”佩妮喝一口加了点酒精的冰饮。
“我记得她,经常上台领奖,篮球也打得挺好。”
闻言佩妮勉强地笑了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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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邀请她来我们这一桌吗,我可以去问问。”
“好啊。”他笑容灿烂又迷人,“帮我转告她很可爱。”
于是,和姬蒂·安等物理论文小组朋友聊得正欢的克雷恩被拉到角落,佩妮神色复杂、压低音量说:“我的天呐,乔治是为了你才邀请我来派对——”
“啊?怎么会?我都不认识他。”克雷恩吃着炸薯条,口齿不清道。
“我也不知道。”佩妮撇撇嘴,“但他显然对你很感兴趣,想让你坐我们那一桌。”
“那你要不要我走?我可以先回家,我走前拜托姬蒂送你就行。”克雷恩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别呀,干嘛走,你不是玩得正开心么,而且到时我只想跟你回去。”佩妮双手抱胸,咕哝道:“我跟姬蒂·安可不熟。”
“老实问你一句,佩妮,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乔治?假如你真想尝试约会,挑他这长相,我还能接受,你选比他丑的,我可忍不了。”克雷恩灵机一动:“行,你看我的,我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要冲动!”佩妮手忙脚乱、拦不住想一出是一出的朋友,只能紧张地待在原地,一边假装倒饮料一边偷看对面的情况。
只见克雷恩和乔治打了个招呼、然后说了句话就原路返回了,她马上追问:“你刚刚对他说什么?”
“我告诉他我不喜欢男的呗。”克雷恩一脸自豪地回答。
“什么?!你疯了吗!”她大为崩溃,急得团团转,没忍住发脾气:“你不能对陌生人说这种跟出柜没区别的话、你会被霸凌的!我知道我成天把他挂在嘴边但是我根本不了解他!要是他到处散播你的谣言怎么办?”
“说得好像他们有这能耐霸凌得了我似的。”克雷恩嗤之以鼻,大口喝完杯子剩下的可乐。
没有闲情逸致和一向奇思妙想的克雷恩斗嘴,现在另有真正的燃眉之急,她快步回到座位,连忙向乔治澄清:“不好意思,我朋友刚才不小心喝多了、找你胡说八道——说的都不是真的,请你不要相信,也千万别说出去……”
“没关系,你放心吧,不管那是真是假,既然你说它是秘密,我不会乱说的。”不知该不该形容是意外,他的反应非常自然与平淡,仿佛那没什么大不了,下一刻他的解释揭示了答案:“我有个姨妈就是女同,虽然不得不对外宣称跟自己同住的女友只是舍友啦。”
佩妮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接下来对方说的什么她都没留心听,一瞬间她意识到原来自己完全不在乎乔治喜不喜欢她,短短几分钟前她满脑子担忧和烦恼的无不是克雷恩——十五六岁是将刻薄当有趣的年纪、她不敢想象身边的同学们听到今天的蠢话会如何取笑和针对克雷恩,她见识过太多莫名其妙就被集体孤立的可怜虫,老实说、有时她自己都不知不觉被同化,一齐加入嘲笑“怪咖”的行列,大家为受欢迎进行幼稚的竞争,形成一环环鄙视链,在这环境下她也抛弃真心在意的人和事、费力讨好校园的风云人物……直到此刻,她发觉逃课好无聊,观看拉拉队和橄榄球队训练好无聊,为吸引校草注意绞尽脑汁扮演“酷小孩”这件事也好无聊。
“我们明晚也有派对,你要不要来?”乔治的询问把她从放空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讲话太无趣了、她一直在走神,哪怕是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之时她也在走神,那会儿她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符合美好的形象而提心吊胆。
“……哦……我没时间。”她感觉那些空虚的负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身轻松。
她们提前离开派对,回家的路上克雷恩好奇地问道:“你不是最喜欢派对么?居然会拒绝他。”
“他一开口四周的空气都无聊得要命,说过唯一有意思的一句话是他的女同亲戚。”佩妮半是反省半是自嘲地说:“我厌倦了在经济学课上装傻,我听得懂课本的知识,是为了和他搭话才装不会做题,他学得挺糟糕的……你说他在微积分课上睡觉我不奇怪。”
“所以你为啥要讨好这样的家伙?仅仅因为长得帅?那你还不如去讨好阿尔法德叔叔——当然这不合法,我开开玩笑。”克雷恩低头拆着派对拿到的礼物包装,“喔,我拆到粉色兔子,拿回去送给伊奈茨吧,话说你知道在我和我妹妹小时候、她当我俩是借口买了一屋子的毛绒玩偶,我都不喜欢玩偶,埃尔更对可爱的玩意儿没太大兴趣。现在我们长大了,出门逛街路过玩具店,她依然走不动道,天呐,她在家还跟它们说话,噢是对话,她会用魔法让它们开口说话……你都不知道那场景有多诡异。”
“现在我知道了。”佩妮挑了挑眉毛,“回到我们的正题啦,克雷恩,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犯傻?”
“怎么说?”
“关于今天的事情……”佩妮烦躁地挠乱头发,踢了路边的废弃广告牌一脚,“我自己都觉得我在犯傻,浪费了珍贵的周六!”
克雷恩张张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不擅长安慰人,准确而言、是不了解所有社交准则。
不过没关系,因为佩妮与克雷恩的相处模式就是一个往往在抓狂中自言自语另一个静静聆听。
“……你知道为什么吗?是我听多了妈妈回忆她年轻时参加舞会的欢乐,我情不自禁向往她所说的‘人群中心’‘舞会王后’之类的没用头衔。”佩妮絮絮叨叨地分析道:“她漂亮,莉莉也漂亮,唯独我什么都不是,她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也想被她夸漂亮?我从没听过——不对,别说夸我长相,她甚至懒得夸我勤奋努力。结果呢,我现在要找一个连凯恩斯革命都听不懂的蠢男的来认可!真是‘多谢了,妈妈’……”
“原来你是想把乔治喜欢你当作自己长得好看的证明?我的老天奶,你何必给自己找罪受,退一万步说,人为什么一定要好看?你的眼睛又看不到——我不是说你瞎了啊,我是说咱们大伙儿走路又不是脖子上架着块镜子。”克雷恩翻了个白眼,“我们干嘛考虑陌生人的观赏欲,这太高尚了吧,我想要是他们觉得我丑才好呢,我就丑,碍他们眼,气死他们……而且佩妮,你好看的呀,姬蒂和她的朋友们跟我聊天时都跟我说你好看。”
被她的话逗得全程做鬼脸又没憋住笑的佩妮听到最后愣了愣:“姬蒂·安真这么说?”
“当然。”克雷恩点头,佩妮发现自己获得女生的认可比被男生夸奖要开心得多,毕竟最基础的裙子款式颜色不同男生都分辨不出来,他们的用词也很肤浅。
反正,佩妮终于决定下星期照常去上喜爱的选修课了。
霍格沃茨的新学期来临,身心恢复健康的埃尔弗里德在新赛季发挥得不错,当她不再只关心输赢,她察觉到一些未曾留意的现象,例如一套不适用于整场比赛的战术,例如男队长实在是有沟通上的障碍,例如拉文克劳学院的对手多卡斯·梅多斯不止专业出色还很有风度、下了赛场会微笑着对她说“good game”,她们毋庸置疑成为了朋友。
直至闲暇之际,埃尔也才想起大家成长到十三四岁的变化——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大人们”,彰显成熟的方式是约会和恋爱,前段日子刚好是情人节,流行赠送巧克力和带着贺卡的花束,她对这三种东西都有好感、但不代表认同其中的象征意味,儿时她在街上第一次看见这副五彩斑斓的热闹景象,四处飘着鲜花的香气,商店橱窗摆着精致的巧克力礼盒和亮闪闪的卡片,她感到新奇、问牵着她手的妈妈怎么回事,“是情人节。”“为什么你不过情人节呢,妈妈?”“因为我不需要情人呀。”伊奈茨欢快地答道。
以致当埃尔弗里德收到第一份除朋友外的巧克力,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对方是纯粹出于友好邀请自己去霍格莫德村,因此她不以为意地回答:“噢,我已经约好莉莉她们一起去了。”说完,她没有恶意地摆摆手,将礼物递还给对方:“我不缺这些啦,你送别人吧。”
后来与莉莉提及此事,得到正确的解读,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上去很尴尬……”
“我倒不认为不解风情理应是贬义。”莉莉笑道:“况且我们这年纪花时间谈恋爱似乎过早,只是看其他同学装成黏黏糊糊的大人蛮有意思的。”从小就听习惯他人赞美自己的长相,莉莉并不看重数不清的信纸上千篇一律的表白,更不看重自己究竟够不够漂亮。
“是蛮有意思,他们认真得像要为约会写一本教程。”埃尔有点无奈,“怎么没人写为妈妈挑选生日礼物的教程?我根本想不到今年该送伊奈茨什么礼物。”
“唔让我想想……她的童年有没有经历特别的遗憾——我在胡想什么,你跟我说过她八岁那年家没了还被驱赶出国,可怕的创伤记忆,不能再提起来。”莉莉不由重重地深呼吸一下,“要不送首饰?但你也说过她会拿去换钱救济穷人……我快想不到了。”
“我就说吧,这真的很难搞定。”埃尔弗里德一边拆阅来信一边抱怨,“看在梅林的份上,瞧我的笨蛋姐姐都提的什么建议:‘埃尔,我觉着我们今年可以送妈妈一只小宠物,金鱼或小猫,任选一样,都养的话太费功夫、要看守着猫不吃掉小鱼……’——请问克雷恩是拿情商换的智商吗!我们怎能送宠物?”
“如果是养金鱼我感觉还好吧,没养猫那么繁琐,养猫前确实应该彻底地考虑。”
“不是这个问题,是伊奈茨小时候养过宠物的,一只可爱的狗狗,我才发觉我居然从没和你说过、莉莉?她很爱那只小狗,当时它的离世肯定令她悲痛欲绝,到现在她提到它都很难过呢。”埃尔叹了叹气,“不然你以为我和克雷恩为什么没养狗或者别的小宠物,我们都不想让她联想到过去的伤心事。”
莉莉在惊讶中沉默片刻,开口喃喃道:“我还以为每个告别自然离去的宠物主人都会选择继续养小动物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你没说错,一般而言,大部分情况会是延续这种选择。”埃尔惆怅地补充答案,“重点是,她的狗不是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