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巡查的前奏
“王爷!”张老将军刚开口,便被老头挥手打断。
“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这‘王爷’二字,我实在是当不起啊!”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你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耿耿于怀!”老将军见状,不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叹息道。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这些事我早就看开啦。只是如今我尚未进入南都面见圣上,圣上也还未将此事昭告天下,所以严格说来,我现在还算不上什么王爷呢!”老头苦笑着解释道。
“小叔,来,我敬您一杯!”这时,可雅忽然站起身来,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双手捧着酒杯,恭恭敬敬地走到老头面前。
“小叔,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您可是日思夜想啊,他们二位一直都盼着您能早日回去呢!而且他俩如今都已年事渐高,对您的思念之情,更是与日俱增啊!”一旁的世子安慰着。
听到这里,老头原本正夹着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放下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要不是你父亲的那封信,我恐怕现在还在秋水岛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吹着海风呢!此次出岛,我就是为了助你登上皇位!事成之后,我还是回到我的秋水岛。”老头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
然而,对于老头的这番话,桌上的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唯有可雅,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可雅,是不是很意外啊!”老头满脸笑容地拍了拍可雅的肩膀,感慨地说道,“要不是当年你父亲将我从人贩子那里救下来,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呢!”
时光倒流,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齐王带着老头一起去集市上卖柴火。卖完柴火后,齐王用换来的银两买了一些蔬菜水果和日常生活用品,然后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还剩下一文钱。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一文钱虽然不多,但可以给自己买一块糖果解解馋。
于是,齐王把老头安置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让他帮忙看着采买回来的物品,自己则转身去寻找卖糖果的小贩。然而,当齐王买好糖果,心满意足地回来时,却惊讶地发现老头竟然不见了踪影!
齐王顿时慌了神,他四处张望,焦急地呼喊着老头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他只好匆匆赶回村子里,向皇后报告了这个情况。
那时,圣上还在外领兵征战,家里的一切都由皇后一人照看。齐王向皇后撒谎说老头是因为贪玩,自己跑丢了。皇后听闻后,心急如焚,立刻领着几个孩子上街去寻找老头。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眼尖的王爷突然发现齐王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糖渍。王爷心生一计,他顺着这个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人贩子正企图将老头带走。
王爷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与那几个人贩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最终,王爷成功地将老头从人贩子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然而,这场意外却让老头和齐王之间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从此以后,老头对齐王心存芥蒂,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至于老头后来跟一家人分开,还有一些故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雅恍然大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说呢,父亲给你写封信你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老头的口袋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这令牌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我听说这令牌只有三枚呢!”
世子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叔是青云阁的前二,有令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雅闻言,更加好奇了,她凑近老头,仔细观察着他,惊叹道:“小叔,你居然这么厉害!能在青云阁排到前二,那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老头谦虚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比你小叔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说罢,他端起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张老将军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可雅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了张老将军身上,她好奇地问道:“张老将军,那您在青云阁也有排名吗?”
张老将军笑着摇了摇头,“老夫对这个青云阁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说完,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伴花见状,笑着插话道:“张老将军可是王爷的老师,有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青云阁的排名呢!”
“老师!”
可雅总算明白了之前她以世子妃的身份请见,也能被老将军拒绝的原因,即便是王爷,也得尊重三分。
而且秀水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性不得入营。上次进入大营的女性是王妃,从那儿以后,便大营里便没出现任何女性,为此王爷在营外修建了客舍,方便外人探访留宿。即便可雅此次进入了,大营里人多眼杂,可雅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之后,众人酒足饭饱,可雅和伴花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不一会儿,原本摆满菜肴的桌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世子、老头和张老将军三人围坐在一起。
张老将军看着世子,若有所思地问道:“世子,此次巡查秀水,你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据我所知,你来这里已经有几天了,除了去拜访祝家,以及张贴一些告示之外,似乎并没有采取其他的行动啊。”
老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老将军莫急,我这侄儿向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如今,我们先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躁动起来,迫使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世子解释道:“除此之外,此次巡查南都的一干人等,除了我这个领头的已经到了秀水之外,其他人均尚未抵达。目前,我还暂时住在码头边的客栈里。”
张老将军听后,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依老夫的判断,恐怕南都那边是不会再派人来了。南都的朝臣们相互攻讦,尔虞我诈,恐怕也难以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而且,按照圣上一贯的行事风格,恐怕他也不会同意任何一部或任何人前来秀水。”
“我也赞同老将军的说法,所以你得行动起来,再等下去,怕刚出洞口的蛇跑了!”
南都,刑部尚书府
季尚书从朝堂回来,满脸怒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显然对今天早朝的事情极度不满。他气冲冲地解开朝服,随手将帽子扔给了紧跟在身后的管家,仿佛那帽子是他所有怨气的发泄对象。
正当他准备迈步走向书房时,路过女儿的闺房,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问管家:“小姐这几日怎么样?”
管家赶忙回话:“回老爷,小姐这几日倒是安分了许多。前几日她还偷偷摸摸地想外出,结果被家丁发现了。不过现在她正乖乖地在屋里忙着绣工呢!”
季尚书听到这里,脚步猛地停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屋门,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日女儿哭闹着要去秀水的情景。如今各部门衙司都无法成行,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季尚书轻轻敲了敲屋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到女儿正全神贯注地忙着针线活,于是迈步走到她身旁。
“哦,还在生爹爹的气呢?”季尚书柔声问道。然而,女儿却板着脸,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刺绣。当她察觉到父亲凑近时,甚至还故意转过身去,似乎仍然在为之前的事情赌气。
“爹错了,爹不该不让你去,你和那沐家女儿姐妹情深,为父不应该阻拦你前去探望!”尚书满脸堆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讨好的意味。
女儿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她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尚书,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尚书见状,心中暗喜,连忙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管家,快去库房取些上好的补品,装上马车,再挑几个可靠的家丁随小姐一起去秀水!”
管家领命而去,女儿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尚书身上,似乎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心存疑虑。
“父亲,你是认真的?真的同意我去秀水?”女儿终于开口,声音中仍带着些许怀疑。
尚书连忙点头,走到女儿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月儿,爹爹同意你去。不过爹爹还有一事需要你帮个忙。”
女儿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果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王爷似乎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微微一笑,解释道:“月儿,你多少也知道点,秀水镇上有不少爹爹的朋友,家里也有些财产在秀水。此次你前往秀水,若是有些风吹草动,爹爹希望你能及时传信回来。”
“就这?应该不止吧!”女儿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对尚书所说的话并不太相信。
“月儿,果然是冰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尚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然后又稍稍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世子此番也在秀水,爹爹会让秀水的朋友提供些线索,你寻找机会接近世子,至于为什么你也知道。”
“何必那么麻烦,清儿也去了秀水,我跟她玩得很好,这事小事一桩。”女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哦,南阳郡主?”尚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他呢?刚刚的惊讶不过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秀水镇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由于清儿刚来没多久,对秀水镇的情况还有些陌生,所以可安便带着她在秀水街上闲逛着。两人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街边的店铺和行人,感受着这座小镇的独特风情。
当她们路过一家胭脂铺时,清儿突然瞥见屋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好奇,于是便不由自主地朝胭脂铺走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儿?”清儿走到那人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人正是月儿,她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猛地转过身来。只见清儿站在眼前,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刚刚才到,正准备去找你呢!”月儿快步迎上前去,紧紧握住清儿的手说道。
“真是太巧啦!”清儿兴奋地回应道,然后一把搂住月儿,向她介绍道,“这是可安姐姐,她是哥哥的贴身侍卫!”
可安微笑着看向月儿,只见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可安姐姐,这是月儿,刑部尚书的女儿季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清儿继续介绍道。
可安点了点头,她曾听世子提起过季尚书的一些事情,对季家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季月作为季尚书的千金,年纪与清儿相仿,而且两人性情颇为相似,能成为好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我正打算去买点胭脂,给芊儿送过去呢。她最近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很不方便,所以我想等会儿就去沐家看看她。”清儿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可安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而,当她注意到月儿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时,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心想,这月儿恐怕是故意接近清儿的,目的显然是想通过清儿来接近世子。
想到这里,可安不动声色地对月儿说道:“月儿姑娘,你说的那位芊儿,如今正在虞山书院静养呢,你若要去拜访她,应该去那儿才对。”
“太巧了,我也正想去书院拜访下祝老夫子呢,父亲特意交代的呢!”清儿想着正好同路,便商量着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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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韩王爷回归
第一百二十八章 韩王爷回归
明夏,锦都太子府,屋顶上。
明瑞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坐在屋脊之上,微闭双眸,感受着夏夜微风的轻抚。他的衣袖敞开,任由那轻柔的夏风拂过他的胸膛,带来丝丝凉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明瑞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风先生快步走来,满脸焦虑之色。
“太子,不好了!”风先生气喘吁吁地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明瑞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静。
“火先生被抓了!”风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明瑞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火先生被抓了?”
“千真万确,太子!如今正在押送前往南都的路上。”风先生连忙回答。
“哎呀,这立渊兄弟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我的人说抓就抓!”明瑞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非也,太子,属下已查明此事与那立渊世子并无关系,是另有他人!”风先生急忙解释道。
“哦?”明瑞的眉头稍稍舒展,“那是何人所为?”
“暗地里放出消息,说是消失许久的吴国韩王下的命令!”风先生答道。
“韩王!”明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不是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吗?”
“正是,太子。这韩王突然冒出来,着实让人费解。”风先生附和道。
“有意思,有意思!”明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若是韩王所为,那就不足为奇了!”
“要不要路上将火先生救出来?”
“好吧!此事交给近卫去办就好了!”明瑞吩咐着。
寅时三刻的官道上,露水顺着枯枝滴落在玄铁重枷上。
数十名披甲官兵押着囚车在山道间缓行,铁链拖曳声惊起林中寒鸦。火把在晨雾中忽明忽暗,照见囚车里那道蜷缩的身影——乱发覆面,琵琶骨上还穿着浸血的铁钩。
";停!";领头的校尉突然勒马,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前方狭窄的山隘处,歪倒着几棵拦路枯树。他眯眼望向两侧陡坡,左手悄悄按上腰间弩机。破风声几乎与他的示警同时响起。
十余支白翎箭穿透薄雾,最前排的官兵应声坠马。校尉翻身滚落时,瞥见坡顶闪过几道黑影,玄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箭簇竟泛着诡异的幽蓝。
";结阵!";校尉嘶吼着挥刀割开流矢,后方的盾兵已架起龟甲阵。金属碰撞声里,忽有圆球状物体从坡顶抛落,触地瞬间爆开浓重灰烟。
呛人的硝烟中寒光乍现。
蒙面人首领率先冲破烟障,手中鎏金错银长刀划出半轮残月。刀刃贴着盾牌上沿切入,持盾士兵的惊呼戛然而止,颈间血线在晨光中绽开。他身后的黑衣人如鬼魅散开。
始终蜷缩的火先生猛然抬头,铁钩竟已不知何时褪出骨肉。重枷在他肩头炸成碎片,飞溅的木刺深深扎进最近官兵的眼窝。校尉举弩欲射时,忽觉喉间微凉——蒙面人的刀尖不知何时已抵住他的喉结。
";留你报信。";沙哑的声音混着血腥气,";告诉韩王,莫要打明夏四杀堂的主意。";
秀水镇,码头客栈
“世子,王府来信!”可安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世子,“一是朝廷不会再派人来秀水,二是世子妃和昇儿已搬到南都。”
世子接过信,迅速展开,仔细阅读起来。信中的内容让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心中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就这一封信吗?”世子抬起头,看着可安,问道。
“还有一封信,不过是从浔州寄来的。”可安回答道。
“浔州?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世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回世子,四杀堂的火先生被人救走了。”可安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世子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下的命令去抓人?”
“是……是韩王!”可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世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又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想不明白小叔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而且还是以韩王的身份。更让他震惊的是,竟然有人真的照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喃喃自语道,“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世子,乐安还传来消息,朝廷即将对外宣称韩王归来的消息!”可安接着说道。
世子脸色苍白,一夜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小叔的回归意味着刑部将交由小叔执掌,这样的变动意味着暗地里那些人的利益将重新洗牌,南都即将风云变换,可是公主和昇儿刚搬到南都。
世子和可安交谈着,老头哼着小曲走进世子的屋内。
“韩王!”“小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姑娘,世子要与我争执,你先下去!”老头倘若无事的说着。
“小叔!你怎么说抓人就抓人,也不跟我商量下,这么大的事,而且是明瑞身边的人!”世子满脸怒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头,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
老头却不紧不慢地靠在窗前坐下,他似乎对世子的愤怒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跟你商量?跟你商量你能同意抓人么?”
世子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老头见状,探出身来,瞅了瞅世子那丧气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怎么,生小叔气啦?”
世子闷声不吭,显然还在为老头的擅自抓人而耿耿于怀。
老头见状,也不恼,反而耐心地解释起来:“我这样做,一来是想敲打一下明瑞,让他别把爪子伸得太长。毕竟他最近的举动有些过于嚣张了,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二来呢,如今洋州的局势可不太乐观啊,我这么做也是想提醒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别以为世子你好欺负,要是把你逼急了,什么事情你可都做得出来哦。”
说到这里,老头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还有啊,你去年在牛首山和北水关那两次遇刺,你可知道那火先生就是直接策划者!所以这次抓人,也算是给那火先生一个警告吧。”
然而,世子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可结果呢?人不还是被救走了?我们这不是一无所获吗?”
老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抓住那人。而且,我可是特意让人走的浔州的官道。”
世子一脸狐疑地看着老头,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老头见状,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继续说道:“我要是真的想抓他,要么就直接把他押送到秀水,由我亲自审问;要么,哼哼,就绝对不会留他活口!”
“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老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解释道:“没啥特别的原因,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我韩王回来了,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吓得直打哆嗦。而且,如今我身在秀水,那些人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放肆。另外,这也是催着你赶紧办事,也是因为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南都,这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老头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码头。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窗户,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世子听了老头的话,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愈发浓重。他眉头紧蹙,追问道:“可是,你这样做,岂不是把我、贞孝和昇儿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不是将我们往火堆里送吗?”
世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解和愤怒,他依旧想不明白老头这样做的意图。
老头转过身,看着世子,语重心长地说:“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说完,老头迈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补充道:“我已经安排伴花先行前往南都了。有她在,贞孝和昇儿的安全绝对不成问题。而且,南都有圣上的庇护,那些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太过放肆。最多,也就是让贞孝受点委屈罢了。”
南都,横水镇
郡主心急如焚,完全不顾自己身怀六甲,步履匆匆地朝着王爷的书房走去。
王爷似乎对郡主的到来早有预料,已经吩咐苏姨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郡主一踏进书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父亲,您是否知晓小叔的事情?”
王爷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为父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未曾告知于你罢了,现在你知道也不算太迟。”
郡主闻言,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追问道:“那么,之前我在西都偶遇小叔,您也是知晓的咯?”
王爷轻点了下头,并没有否认郡主的猜测。
郡主见状,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如今小叔归来,这其中的变数恐怕对渊儿不利啊!”
王爷见状,哈哈一笑,宽慰道:“沁儿,你未免过于担忧了!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在,场面还不至于失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郡主听了王爷的话,心中的不安并未减轻,反而愈发地疑惑起来,追问道:“父亲,您所说的‘几个’究竟是指哪些人呢?”
王爷看着郡主一脸狐疑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说:“沁儿啊,莫要着急,待其他客人到齐后,你自然就会知晓了。”
郡主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满满一桌的饭菜上,又瞥见桌边摆放着的好几副筷子,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了。
“父亲,今日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要来吗?”郡主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她实在按捺不住,终于再次开口询问道。
就在郡主话音未落之际,管叔领着一群人缓缓走进了屋内。郡主定睛一看,来者除了景先生、谢老头和李十爷这几位她熟悉的人之外,还有几个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南都,楚王府
“瑶儿,发生大事了!”涣世子一回到府邸,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匆匆地直奔院子里,满脸焦急地对瑶儿喊道。
瑶儿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带着显儿一起晒太阳。听到涣世子的呼喊,她缓缓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是说小叔的事吧?我早上跟南都的女眷们聚会时,就已经听说了。”瑶儿的语气平静,似乎对这件大事并不感到意外。
涣世子见状,不禁有些诧异,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瑶儿问道:“瑶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呢?”
瑶儿微微一笑,从容地回答道:“局面越乱,反而对我们越有利。而且,有叔父在渊儿身后撑腰,他肯定不会输的。所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涣世子听了瑶儿的话,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瑶儿。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刚刚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一些最新的消息……”涣世子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凑近瑶儿的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明瑶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这局面虽说混乱,但你得相信渊儿的能力。”
“对了,贞孝搬到南都了,离这也没有多远,我们改日拜访一下吧!”
明瑶摇了摇头,“自从贞孝搬到南都,每日出入府邸的宾客络绎不绝,门槛都被踩烂了,如今各方都在巴结渊儿,不光是因为渊儿巡查秀水,而且太子之位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想见上一面太难了!”
“有那么夸张嘛?”
“你知道早上的聚会,多少人托我,让我从中牵线么?”明瑶伸出一手掌,“都是南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争前恐后的见上一见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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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刑部的争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刑部的争辩
告示张贴出去已经有好几天了,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竟然没有一个老百姓前来提供线索。世子对此感到十分焦虑,他决定派遣可安去深入调查此事。
与此同时,昨天清儿前往虞山书院拜访祝夫子,一直到深夜才归来。令人惊讶的是,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清儿却仍然沉睡未醒。
此时此刻,世子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的码头,心中还在回味着昨天与小叔的那次重要谈话。他静静地思考着,似乎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就在这时,可雅轻轻地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她将茶杯放在窗前的桌子上,然后温柔地从背后抱住了世子,将自己的脸蛋紧贴在世子的背上,轻声说道:“渊哥哥,先把这杯茶喝了吧!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思考,难道真的不觉得疲惫吗?”
世子被可雅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微笑着转过身,将可雅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感受着可雅的温暖,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可雅继续说道:“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而且,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毕竟,我父亲可是北狄单于呢,多少还是有人会对他有所忌惮的吧!”
世子听了可雅的话,心中不禁一动。他凝视着可雅的眼睛,柔声问道:“你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可雅点了点头,回答道:“昨天你和小叔谈话的时候,我就在屋外,把你们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虽然我对其中的门道并不是很了解,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小叔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你的。”
“之所以昨日会有些急躁,是因为如今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所有的事情都在提前发生,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而这只手的主人,我猜应该是父亲、小叔,还有其他一些我尚未察觉的人。”世子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虑。
可雅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其他人?还能有谁呢?”
世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终于,他缓缓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最近我总是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想让你和清儿近日就赶回南都,那里毕竟有父亲在,相对来说会安全许多。”
世子松开了原本紧搂着可雅的手,但很快又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际,仿佛生怕她会突然离开。
可雅显然对世子的提议并不满意,她噘起嘴,娇嗔地说道:“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要跟你一起在秀水巡查,然后再一同返回南都。而且,如果我现在回去,就得移居到常平镇去了。父亲让我出来,就是希望我能有些功绩,这样朝廷才会同意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世子看着可雅那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柔的情感。他微笑着说道:“那是那是,我的可雅最厉害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说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仿佛能将可雅融化。
世子几日观察着码头,发现这几日来秀水的船只逐渐增多,而且码头上陌生的面孔也越来越多。他的担心不是没理由的。
明夏,锦都太子府
明瑞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紧盯着前方送来的情报。他的眉头紧皱,满脸都是愤怒的表情,仿佛那情报上的文字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他匆匆扫了一眼情报,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就猛地撕开,将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纸张在空中飞舞,然后散落一地,仿佛是被他的怒气撕碎的一般。
“风先生,这世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明瑞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怒气,他的手指着地上那被撕烂的情报,“我的近卫!二三十人居然没有一个活口!”
风先生见状,脸色变得苍白,他连忙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地拾起那些碎纸片。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歉意,“这花月谷也是这几年才兴起的,小的觉得那时还不成气候,便私自做主瞒了下来。”
“花月谷?”明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他的四杀堂搜罗天下消息,对各种门派都有所耳闻,但这个花月谷却是头一次听说。
“这花月谷来自颍州,是多年前流民在花月谷聚集生活,后来不知来了什么人,这花月谷就演变成了如同秋水岛一样的江湖门派。”风先生赶紧解释道,生怕明瑞的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花月谷四周环绕着连绵起伏的深山,山间浓雾弥漫,终年不散,宛如一层神秘的面纱,将山谷遮掩得严严实实。除了谷内的人,外界根本无从知晓进出山谷的路径。几年前,风先生曾亲自前往探访,但最终也只能空手而归,而且世子也未能成功进入花月谷。
此刻的风先生,早已是汗流浃背,他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向明瑞禀报着情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二三十人可是耗费了我不少的心血啊!”明瑞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说道,“而且那火先生如今下落不明,他知晓我太多的秘密了。”
明瑞站起身来,走到风先生面前,语气严肃地吩咐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火先生。如果能救他一命,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绝对不能留下活口!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我实在放心不下,恐怕还会节外生枝。所以,还是有劳您亲自跑一趟吧!”
风先生连忙应道:“是!”
明瑞转身准备离开屋子,然而,就在他刚刚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停住了脚步。
“我没记错的话,这星月是你在颍州收养的吧?”明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姐姐将她逐出王府后,至今杳无音讯。你也顺便帮我查一查她的下落,别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秀水镇,琴州府衙
“世子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戴知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问道。
“回老爷,世子所在的客栈附近都安排了人手,日夜不停地监视着。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也没有外人出入客栈。”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戴知府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他接着问道:“这些人都是可靠的吗?”
“老爷放心,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绝对忠诚可靠。而且为了避免引起世子的怀疑,我们每隔几天就会更换一批人手。所以,尽管满城百姓都知道世子在巡查,但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世子。”下人详细地解释道。
“嗯,做得很好。”戴知府放下茶盏,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老爷。小的明白。”下人连忙应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小的还在世子常出没的几条街安插了线人。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通风报信,也绝对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戴知府听了,心中稍安,夸奖道:“如此甚好。”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大人,不好了!刑部尚书遭弹劾,如今被软禁在了南都的府邸。”
“什么?”戴知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茶盏差点掉落在地,“这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衙役肯定地回答道。
戴知府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一阵慌乱。他好不容易才攀上刑部尚书这棵大树,本指望能借此飞黄腾达,没想到转眼间这关系就断了。这可如何是好?他用来打点疏通的银两也全都泡了汤不说,万一朝廷顺着线索查到他,他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前几日,我还跟尚书大人通过书信,这怎么说下野就下野!”戴知府凑到那人眼前问着。
“南都来的消息,说是消失多年的韩王回归,按圣上当初立下的规矩,刑部将交由韩王执掌,如今尚书大人下野,也是为了韩王回归朝廷铺垫。”
戴知府听了,破防了,重重地摔在了椅子上,手中的茶盏也碎在了地上,茶叶茶水洒落一地。
朝中除了元老级别的高官,其他人并未见过韩王,顶多听到些江湖上流传的只言片语,戴知府也不例外。
南都,寿昌宫
寿昌宫九重丹墀之上,圣上的冕旒微微晃动。晨光透过蟠龙窗棂斜照进来,将宰相陆知章紫袍上的金线孔雀纹映得发亮。这位从圣上还是将军时便跟随的老臣此刻正捻着银须,指节叩在象牙笏板上发出脆响。
";臣启陛下。";燕王忽然出列,腰间白玉圭撞在蟠龙玉佩上叮当作响,";刑部执掌诏狱重案,按圣上立国定下的规矩,应当由宗室血脉执掌。自开国交由外臣,至今十六年矣。如今韩王当归,是时候推动此事!";
陆知章眼角一跳,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打刑部的主意,虽说燕王是宗室,但这老臣根本不放在眼里,能入他法眼的也只有秦王了。
";燕王殿下此言差矣。";刑部左侍郎崔恒抢先开口,却见陆相抬手制止。老宰相向前半步,朱红地衣上的金线云纹正缠住他的皂靴。
";殿下可知一众朝臣为何反对还由宗室执掌?";陆相声音不疾不徐,袖中手指却已掐进掌心,";润阳十年前太子谋逆案,刑部大牢关押谏臣如畜,刑具上冤魂至今未散。虽说开国制定吴律时明确六部由宗室执掌,但圣上又多次在朝堂时对我等教诲,明言六部需文武相济,若由宗室独掌生杀,岂不是责备圣上说错了?";
";陆相这是要将宗室当贼防?";齐王突然轻笑,丹墀两侧的铜鹤宫灯在他眼中映出两点寒星,";圣上虽有此等教诲,但吴律可是白纸黑字,连圣上都跟平民百姓一样遵守,陆相所言是责备圣上视吴律于无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殿角传来细微的瓷器磕碰声。捧着茶盏的小太监抖如筛糠,褐色的茶汤在龙泉青瓷盏里荡出涟漪。几位御史悄悄往殿柱阴影里挪了半步,他们的奏章匣中还锁着宗室犯下的累累罪行。
";圣上!";翰林院编修冯修突然出列,年轻的声音像把新淬的剑,";臣昨夜校勘《吴会要》,润阳元年前,前朝武帝册封圣上为吴侯,彼时是宗室掌刑部,可每年秋决人数是现在的三倍有余。";他捧起笏板的手指关节发白,";敢问齐王殿下,若韩王执掌刑部,可是要将这寿昌宫殿前的青砖,再染成午门那样的暗红色?";
燕王猛地转身,玉带扣撞在剑鞘上铮然作响。正要开口,却见鸿胪寺卿孙晟缓步出列。这个素来中立的老人轻咳一声,袖口露出的沉香木念珠已盘得油亮。
";老臣愚见。";孙先生的声音像他念珠碰撞般清脆,";不若将刑部分作两司,宗室掌律例修订,朝臣主案件审理,如此既可全血脉之亲,又不违制衡之道。";
陆相瞥见燕王齐王嘴角稍纵即逝的笑意,突然想到世子如今正巡查秀水,若是能发生什么,能够阻止韩王执掌刑部,就不用在这朝堂上费这么多口舌。
陆相回首看着齐王燕王一等宗室,不远处就是殿外,发现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宫墙上的琉璃瓦在雨雾中泛着冷光,预示着接下来宗室与朝臣的权力之争注定是风雨不断。
南都,秦王府
王爷因为身体原因,已缺席早朝有些日子了,刚准备午休,碰巧胡公公亲自送来了今日早朝的记要。
“王爷,你这钓鱼台坐的真稳,陆相一派的朝臣和齐王燕王一派的宗室为这刑部一事争辩的,哎哟,差点都把寿昌宫的屋顶都给掀开了!”胡公公想着在寿昌宫的角落里听着朝堂上的剑拔弩张,直冒冷汗。
圣上没说一句话,任由殿下众人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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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意外!又娶?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又娶?
“这么点动静就把胡公公您给吓怕了?”秦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公公,“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腥风血雨怕是多不胜数啊,如此争论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说罢,他若无其事地打开纪要,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就在秦王看得入神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爷,陆相前来拜访,此刻正在堂厅恭候呢!”管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秦王闻声,缓缓合上纪要,抬头看向胡公公,嘴角的笑容愈发戏谑,“胡公公,要不您在我这书房稍等片刻?”
胡公公闻言,赶忙摆手,“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跟老奴说笑。老奴宫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就不在此叨扰王爷了!”说罢,他匆匆向秦王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堂厅里,陆相正端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苏姨刚刚沏好的一壶雨花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陆相身旁,立着一名女子,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素服,衣袂飘飘,仿佛仙子下凡。裙摆随着屋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摇曳,宛如翩翩起舞的花瓣。她头上的珠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更衬得她眉眼如画,温婉端庄。
“陆相!”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问候,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王爷,真会说笑,您一生戎马,身子骨比谁都硬朗,常人若遭受您这般痛苦,怕早就扛不住了!”
“哈哈哈,陆相,你可真是个妙人啊!此时来拜访本王,难道就不怕那些御史参你一本吗?就算他们不参你,明日早朝的时候,恐怕也会被宗室那帮人的唾沫给淹死吧!”王爷一脸戏谑地打趣着陆相。
陆相听了王爷这番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说道:“多少年过去了,王爷您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这天下最不遵守规矩的人,如今居然也谈起了规矩和原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王爷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陆相身旁的女子,于是好奇地问道:“陆相,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千金吧?”
陆相转过身,微笑着对女子吩咐道:“之心,快来给王爷请安!”
那女子闻声,轻盈地走到王爷面前,优雅地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小女之心,见过王爷!”
王爷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心,只见她容貌秀丽,气质温婉,心中不禁对陆相的这个女孩多了几分好感。他笑着对陆相说:“陆相,我看你这女儿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啊!此番前来,莫不是要给令千金说媒的吧?”
陆相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回答道:“王爷好眼力!小女年方二九,比世子小一岁,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老夫我在南都四处寻觅,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唯有渊世子,无论是才学还是品行,都能入得了老夫和之心的法眼啊!”
“哈哈哈……”王爷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陆相,您此次前来,莫不是专门寻我开心吧!您也知晓,渊儿年前才刚刚迎娶了侧室,如今若再纳妾,岂不是亏待了令千金?”王爷面带微笑地看着陆相,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陆相则是一脸深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并没有立刻回应王爷的话,而是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王爷,此事说来话长啊。去年您为世子选世子妃时,老夫也曾向您呈上了一份册子,只是不知为何,您并未留意到。后来,老夫又多次劝说,也托人说了不少媒,但这孩子却执意非渊世子不嫁,甚至扬言宁愿做妾室也要侍奉世子左右。我这做父亲的,实在是无可奈何啊!”陆相边说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显得有些无奈。
王爷听了陆相的话,笑的更开心,“渊儿何德何能,竟能得令千金如此青睐。令千金可是南都的名媛翘楚,更是出了名的才女,以她的条件,即便嫁给世子,也算是世子高攀了呢!”王爷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陆相女儿的赞赏。
“王爷,您过奖了。”陆相连忙摆手,“这不过是些虚名罢了,都是众人吹捧出来的,王爷切莫当真。”说罢,陆相挥了挥手,示意之心出去。之心见状,走出屋外,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陆相,您这是为难本王啊!”王爷一脸苦相地说道,“您看我这府邸,实在是太过狭小,装不下令千金的娇躯。您再看看那侧室住的屋子,那是之前沁儿搬到南都时留下来的!”
陆相听了王爷的话,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王爷,您可别开玩笑了!世子妃都已经入住南都的太子府了,怎么可能没有屋舍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然而,陆相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王爷,缓缓说道:“王爷,若是您能同意这桩婚事,老夫我便会在刑部一事上松口,就当是老夫送给您的一份聘礼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爷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震,他没想到陆相竟然会用刑部的事与他做交易。他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哎呀,陆相,您这可真是让本王左右为难啊!”
陆相见王爷如此犹豫不决,便继续劝说道:“王爷,您想想看,如今世子将成太子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只是要登上皇位,还需要一些火候。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啊!”
王爷听了陆相的话,沉默了片刻。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神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世子他日能登上皇位,老夫愿告老还乡,回湘州放牛,不再插手政事,返乡前定会交给王爷您和世子一个清清爽爽的朝堂!”陆相这话掷地有声,王爷内心也有些动摇。
秀水,码头客栈
虽说有人反馈了一些线索,但这些线索都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对巡查一事毫无帮助,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价值。世子此时的内心可谓是焦虑万分,毕竟他已经出来这么多天了,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头绪,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和无助。
就在这时,可安走进了屋里,她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递给了世子。这封书信是乐安传来的,世子连忙打开来看。一旁的清儿和可雅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她们托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似乎对这封信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当世子打开书信后,可雅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看看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见可雅念道:“陆相拜访王爷!”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世子就突然合上了书信,这让可雅有些诧异。
听到“陆相”这两个字,清儿立刻打起了精神。她惊讶地说道:“什么?陆相!他可是朝堂元老中的元老啊!皇祖父龙潜之时,他便一直在一旁辅佐,其地位和影响力可想而知!”
可雅对中原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她听到清儿这么说,心中充满了好奇,急忙问道:“他找父亲有什么事情呢?我没记错的话,朝中大臣与王爷见面,是需要圣上许可的吧?”
可安在一旁解释道:“陆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有没有圣上的许可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关键在于他和王爷说了些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见面。”
“渊哥哥,信中说了啥?怎么不继续看了?”可雅催促着世子继续读信。
世子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可雅,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心中忐忑,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引发可雅无法预料的反应。
与此同时,清儿和可安也都默默地注视着可雅,他们的目光交汇,似乎在传递着某种默契。然而,这种默契显然并不包括可雅,因为只有她对王爷和陆相之间的谈话一无所知。
“渊哥哥!”“清儿!”“可安!”可雅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些许焦急和疑惑。然而,面对她的呼喊,三人依旧保持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可雅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抢过世子手中的信,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可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原本粉嫩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我,北狄公主,那女人才小小的相国之女,身份孰尊孰卑?难道为了让小叔执掌刑部,”可雅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悲伤,“就牺牲我的幸福?”
话音未落,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可雅的身体也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着。她的心如刀绞,痛苦不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世子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搂住可雅,给她一些安慰。然而,可雅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决绝。
“信中父亲说此事尊重你我的意见,还未应允此事!”世子连忙解释道,试图平息可雅的怒火。
可雅根本听不进去世子的话,她的心中只有被背叛和伤害的痛苦。
“嫂子,先前叔父私自做主你与哥哥的婚事这本就饱受争议,此次叔父写信也未完全应下,还有挽回的余地!”清儿见状,连忙上前搂住可雅,轻声安慰道。可雅用衣袖擦拭着眼眶,头不自觉地靠在清儿的肩上。
南都,太子府
是太子府,但至少现在不是,公主和昇儿以及从王府里带来了一些家丁仆人已经搬了进去。皇后安排的女官在同日住进去。
公主在女官的建议下,将在府内邀请南都有名有地位的女眷,同时昇儿即将满月,索性一起办了。原本是计划分开办的,但如今南都因为刑部权属产生争执,闹得沸沸扬扬,无法同时邀请朝臣跟宗室。
女官比公主略大些,公主私下与她攀谈时约定,除正式场合外,以姐妹相称。
女官因为常年待在皇后身边,自然对南都的情况更为了解,尤其是跟着皇后参加了不少宴请聚会,所以她草拟了一份名册给到了公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按照您的意思办理吧!”公主看过名册,与女官商议后具体的宴会流程,便定下了日子。
很快那日便到了。
公主在女官的精心指导下盛装打扮着。
琉璃檐角垂下的铜铃浸着梅子黄时雨,公主倚着紫檀凭几,看着花廊下新移栽的紫藤花瀑垂落在水缸之上。
";相府千金到——";
唱喏声惊飞歇在假山上的粉色蝴蝶,陆之心穿着的石榴红马面裙掠过月洞门,十六幅裙摆扫过青砖上的纹路。公主远远打量着,竟发现那些裙摆上绣了王府独用的云蟒纹。
";给姐姐请安。";陆之心屈膝时鬓间花簪掠过公主的衣袖,那花簪下坠着的明月珠正与她项圈上的东珠辉映。女眷们的团扇突然都朝这边倾斜,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锦鲤。他们都等着看热闹呢。
公主腕间翡翠镯子磕在冰鉴上:";陆姑娘这身衣裳倒是应景,虽说本宫书读的比你少,但我还记得《南都舆服志》记载,金绣蟒纹需得王爷手谕才能...";话未说完便被冰裂声打断,一旁的侍女失手碰翻了盛着鲜荔枝的琉璃盏。
";世子妃恕罪。";那侍女慌慌张张的跪下,向公主赔罪。
然而此时,陆之心已用金错刀剖开颗荔枝,那汁水便滴在漆盘上,";家父常说规制是死的,就像这荔枝...";雪刃轻挑,莹白果肉滚落在一旁的瓷盘中,";去了壳,才是真滋味。";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静得能听见冰鉴滴水声。公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发现世子常年佩戴的玉佩上的纹路,分明与陆之心裙摆的金蟒鳞片如出一辙的雕工。显然陆之心做足了功课,竟然能找到那名玉工,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正好乳母抱着襁褓及时出现,昇儿颈间长命锁缀着的璎珞簌簌作响。世子妃将婴孩往陆之心方向微倾:";妹妹可要抱抱?”
陆之心后退半步,但腕间香珠突然断裂,十八颗珠子滚进紫藤花影里。";妾身畏暑。";她耳垂上明月珰晃出冷光,";倒是昇儿这项圈像极了妾身幼时戴过的样式。”陆之心的手指再次伸进昇儿的颈间。
窗外惊雷碾过琉璃瓦,女眷们惊呼着看暴雨打落紫藤花。公主忽然轻笑,从冰鉴取过最后颗荔枝:";本宫倒想起个典故,杨贵妃嗜荔枝,可马嵬坡...";公主捏破果壳,殷红汁水染透素帕,";再好的皮相,终究经不起揉搓。";
陆之心石榴裙摆扫过满地残花,金蟒纹沾了水渍竟显出暗红血丝般的纹路。她弯腰拾起片紫藤花瓣:";姐姐可知这种西域奇花?";指尖轻捻,淡紫汁液渗进青砖缝,";离了故土开得再盛,根须终究扎不进南都的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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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世子获线索
站在二层长廊里的宗室女子们,一个个围在郡主身旁,她们亲眼目睹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心中都不禁感叹万分。
明瑶站在人群中,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哎,这渊儿以后的耳根子怕是清静不了哦!真是两张巧嘴啊!”她的语气中既带着一丝无奈,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一旁的平阳郡主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今日见到贞孝,真让我刮目相看。一点都看不出她是渤海出生的呢,反倒像是南都的名门闺秀一般。皇祖母挑选的这位女官,可真是厉害得紧啊!肯定没少帮贞孝出主意!”
就在这时,站在她们身后的芳华突然插话道:“芳华非常赞同姐姐们说的,不过,平日里贞孝也确实花费了很多精力。听说她不光把渊儿书房里的书籍看了个遍,还从天印书院里借阅了大量的书呢。所以啊,姐姐们看看,贞孝现在整个气质都提升了不少呢,这腹中肯定藏了不少学问啊!”
芳华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里暗暗盘算着日子。她心想,算算日子,月余前得到宠幸,现在也差不多该怀上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置身于菜市。然而,在这喧闹的人群中,郡主却显得格外沉默,她的脸上弥漫着一层愁云,眉头紧蹙,似乎心中有万般忧虑。而在郡主不远处,长廊下的两个人还在激烈地交锋,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陆之心作为相国的女儿,身份显赫,背景深厚。如果她能够顺利进入世子府,那么对于贞孝来说,还能从容应对,毕竟有正室的加持,多少还能让人有些忌惮。
然而,这就让侧室的可雅却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陆之心的手段高明,恐怕不会给可雅留下丝毫追赶的机会。表面上看,这似乎只是一场关于地位的争夺,但实际上,它背后隐藏的是权力的博弈,更准确地说,是未来皇后之位的激烈角逐。
这个一国之母的宝座,无疑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目标。而陆相一直以来都对女儿悉心调教,使得陆之心在这场竞争中具备了强大的优势。在他心中,公主和可雅都根本无法与之心相提并论,哪怕世子日后再娶其他女子,之心也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对于陆相来说,这场争斗远比朝堂上的斗争要轻松容易得多,而且胜算极大。
最终,可雅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无论她内心做出怎样的挣扎,都无法改变当前的局面。在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下,她的个人意愿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虽说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哭泣,眼睛肿胀了很多,但今日打开房门,她的眼神让清儿和可安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可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几日自己想了很多,最基本的就是世子往后不可能只有公主和她两位,为了稳定局势或者拉拢权臣,亦或者缓和斗争,世子肯定还会有别的亲事,即便王爷不同意,世子内心反对,也抵挡不了局势的走动,可雅逐渐想通了。
大家此时正在吃饭,老头知道南都发生的事情也从街角的破屋赶了过来,试图安慰可雅。
“这鱼肉真心好吃,清儿的手艺跟着伴花有的一比!”可雅饿坏了,但还是得让他人不易察觉,她一改平日里狼吞虎咽,眼下细嚼慢咽,让桌上其他几位吓得不轻,这可雅受到的刺激不轻啊。
“可雅,想通了?”小叔端起酒壶,嘴角还挂着一丝酒渍,嘴里咀嚼着鱼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可雅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那声音虽轻,却仿佛蕴含着她内心无尽的苦楚,
小叔见状,放下手中的筷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道:“小叔很感谢你做出的忍让,你受委屈了!”
可雅连忙摇头,强颜欢笑道:“小叔,哪有什么委屈,能做渊哥哥的侧室,能够侍奉他,这已经让可雅很满足了。而且,渊哥哥将来可是君临天下之主,三岁小孩都知道他不可能只有两房妻妾,我又怎能奢望更多呢?”
说罢,可雅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而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尚未消散的委屈和无奈。
小叔看着可雅,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他缓缓说道:“你能这样想,小叔很是欣慰,可雅,你真的长大了!”说着,他从袖口摸索出一张纸条,递给可雅,“这是小叔送给你的十二字真言,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可雅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博览群书,广行善举,结交权贵!
可雅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一旁世子让老头转交的,世子考虑到可雅入门不到半年,而且在南都没什么势力跟关系,怎么算都是输家,所以写了这三条建议。
南都,横水镇
梅子青转时节,一场大雨之后,横水镇的石板路上浮着一层薄雾。陆相的青帷马车碾过濡湿的苔痕,在秦王府的朱门前堪堪停住。檐角铜铃被南风惊动,叮当声里,他望见庭中的海棠花盛开的十分灿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今年新产的雨花茶,倒要陆相品鉴。";秦王用茶盖拨弄着茶汤,茶汤在茶盏里泛起涟漪。
一旁的桌案上摆着刑部各司的职官名录,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像是百里之外匆匆送来,陆相一看便知是这名录是身在秀水镇的韩王拟定的。
陆相打开第一页,刑部左侍郎崔恒的名字不见了踪影,这是他的门生,在左侍郎的位子上待了四五年了,原本是尚书之位的不二人选,没想到成了他和秦王结亲,朝臣和宗室斗争的牺牲品。
“朝廷打算在西州改制府州,西州军降为西州守军,钱粮有朝廷供应,其余不变,如今西州知府没有人选,本王觉得崔侍郎能在刑部安稳待了四五年,想必有些才华和能力,所以本王未经陆相允许,已向朝廷提议他主政西州,不知陆相意下如何?”
“都已米成粥,王爷跟我说这些有何意义?”陆相继续看着名册,除了几位要员有了变动,他们有升有降,有的部分做了微调,基本的框架并没有变化。
“陆相再次登门拜访,想必是为了令千金与世子的婚事而来吧!”王爷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相。
“是啊!小女的婚事至今仍悬在老夫心头,不见她出嫁,老夫始终难以安心啊!”陆相一脸愁容,手中紧紧攥着一串佛珠,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王爷。
王爷见状,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本王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自然不会食言。只是眼下,国库的状况实在有些紧张,根本无法调拨足够的银两去操办这场盛大的婚典。总不能像寻常百姓家那样,简简单单置办个两桌酒席,草草了事吧!这样岂不是委屈了相国之女的身份?”
陆相闻言,心中暗自思忖。他当然明白王爷的难处,但这门亲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绝不能如此敷衍了事。于是,他抬起头,直视王爷的眼睛,沉声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忧,关于国库的情况,老夫心中有数。若不是如此,西州军也不可能被降级。如今世子身在秀水,那里可是个藏污纳垢之地,随便查查都能挖出巨额的贪腐。只是看王爷和世子是否愿意用心去办这件事了!”
说罢,陆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杯盖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窥视到他眼中的真实想法。然而,那一闪而过的锋芒,却让人感觉到他并非表面上那么好对付。
王爷听了陆相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让人摸不透他究竟是何意。
秀水镇,码头客栈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有用的线索,今日世子跟往常一样在秀水大街上闲逛,一旁的只有可安。可雅在客栈让清儿跟她讲述南都的一些权贵关系,她正全力做好准备,眼下她已没别的时间用来浪费。
两人在街上的书摊停下了脚步,商量着买几本书给可雅看看。
";世子,沐家那边递了三次拜帖......";可雅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世子目光骤凝,透过川流的人群,见一荆钗布裙的少妇撞翻了一旁的青瓷茶盏,正被两个短打汉子反剪双臂往巷口拖拽。少妇鬓发散乱,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呼救,染了蔻丹的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
";我去救她!";世子甩开折扇挡住欲动的可安,自己则快速走了过去。
两个汉子见来人锦衣玉带,慌忙松手要逃。世子足尖挑起地上碎瓷,两点寒星没入二人膝窝,惨叫声顿时撕破巷子里原本的热闹。转身欲扶那少妇,却见对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染血的账册。
";民妇王氏,愿以性命担保......";她额头触地,血水顺着苍白的下颌淌成溪流,";去年腊月二十三,沐家船坞第三十七号船台,松木记作铁力木,船钉数目虚报三成......";
世子瞳孔微缩,账册边角翻卷处,隐约可见";润阳十五年漕运司核验";的朱红钤印。这是工部存档的秘本,寻常百姓绝无可能得见。
";当家的原是船坞画样师傅,半月前说是失足落水......";王氏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民妇在停尸房见他后脑......";
破空声骤起,世子揽住王氏旋身避开冷箭,箭簇擦过他的肩膀,尾羽犹自震颤。再抬头时,巷口闪过靛青官服一角——那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许用的宝相花纹。
片刻之后,街巷恢复了原本的热闹,这突然的一幕在秀水百姓面前很是平常,只怪平常见的太多,这些百姓早已麻木。
可安赶了过来,询问世子有没有事,确认无碍后,一起将民妇带入客栈救治。
老头刚好在,索性给那民妇号脉检查,发现这民妇身上多处骨折多处淤青,身上就没有完整的地方,庆幸的是她的性命保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寻常男子遭受此等伤害,不死也残废了,这一弱女子居然能够活下来,还能在大街上跑着。”老头在一旁的水盆里清洗着满是鲜血的手掌。“命保住了,能不能活,看她造化了。”
“这女子怎么知道往这条大街跑呢?”清儿听到世子街上的偶遇,便出现在世子的屋里。
“世子是知道客栈周围包括临近街道都有人盯着的,可若是世子更换了住所,去别的大街游走,那真正投递线索的百姓便没了主意!”可安向清儿解释着。
这也是世子没事出现在那条大街的原因,他的出现打破秀水镇原有的平衡,垄断秀水镇造船的沐家跟官府早就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刚刚街角闪过的宝相花纹分明是戴知府官袍上的。
大家分析着当前遇到的情况,可雅则是凑到床前观察着那民妇!可雅的鼻尖微动,闻到一股香味。
“渊哥哥,这民妇身上似乎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沉水香,我跟可安之前潜入过沐府,发现沐芊的房间内残余这种香料。”可雅示意世子和可安过来辨别下。
二人细细嗅着民妇身上的味道,确认这是沉水香,这上等的香料,在秀水镇只有沐家这等实力的大户才能用的上。如此一来,这民妇反映的情况也基本上属实了。
老头坐在桌边,则是对摆在桌上的名册起了兴趣,但翻来几页却发现册子里有些门道。夹层里面几张空白的纸张用一旁的烛火一烤,纸张隐藏的内容逐渐显现,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纸张上的文字并不工整,这同样证明民妇反映情况并无半点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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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之心的心机
月沉江底时分,两盏素纱灯笼挑破码头边上的浓雾。
世子踩着青石板缝隙里黏腻的藻痕,可安腰间的令牌随着脚步发出细碎响动。他们绕过码头堆积如山的铁力木料时,江水正将腥气卷上堤岸。"世子当心脚下。"可安话音未落,暗处忽有银芒破空。
三支弩箭呈品字形钉入木箱,尾羽犹在震颤。可安旋身将世子推入阴影,第二波箭雨已至。血珠溅在世子的裤脚上,可安闷哼着捂住左肩,指缝间渗出蜿蜒的暗红。
世子见可安受伤便暂停了今夜的探查,返回客栈。然而刚给可安包扎好伤口,清儿却告诉世子,秀水镇风羽卫来报工部驻守秀水镇的造船司主事失踪了,以及沐家账房先生暴毙。
顾不上休息,世子带着可安又出了客栈。
子时三刻,造船司衙署空无一人。主事房中砚台冻着隔夜的墨,半幅未写完的《龙骨勘验录》被穿堂风掀起边角。世子指尖抚过案头的灯盏,触到凝固的蜡泪下藏着半枚带血指印。
勘察之后,世子又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到秀水镇的某个巷子,此地离码头也没几步路。
沐家账房横尸巷子时,更夫说听见算珠迸裂的脆响。世子蹲在尸体旁,灯笼映出账册残页上洇开的朱砂——本该记载三月采买的樟木数目,此刻只剩几道焦黑的灼痕。他拈起死者襟前沾的鱼鳞,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
"工部主事最后出现是酉时二刻。"可安裹着渗血的绷带哑声道,"有人看见他往船坞方向去,怀里抱着檀木匣。"世子透过屋舍间的缝隙,望向江面,数艘未完工的楼船骨架在雾中若隐若现,像巨兽折断的脊梁。
客栈世子的里漏进四更的梆子声,世子深夜传唤佟少平,他收到召见立马骑着毛驴赶来。路上他得知几个时辰前世子遇刺,刚刚又发生了朝官失踪以及沐家账房先生暴毙两桩离奇事件,他的官袍后襟洇开一片冷汗。一进屋子便直接跪在地上,此刻世子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撂在案上,震得烛火一跳。
"下官......下官有罪。"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沐家船坞每月要抬出两三具尸首。有淹死的、砸死的,还有......"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掩住嘴角一抹猩红。
“每月两三具尸首!每年岂不是得有三十具,这明显超出工部呈递圣上的数目,这是谁在隐瞒?”世子听到这,愈发的愤怒。
那夜世子对佟县令推心置腹,如今佟县令才如实相告,肯定有人给他施加了压力,细细想来也只有他的上级,琴州知府戴向安了。
佟少平抬起头,想起不久前戴知府找过他。“沐家造的船只抵得上江南一半的赋税,佟大人在秀水待了十数年,也是个聪明人,其中的浑水不言自明,还请您别伸出脚去蹚!”戴知府将手按在他的肩上,很是沉重。
此刻他愿意说出,想必也知晓此刻世子的决心,世子肯定将秀水镇上的浑水弄清!
此刻,月光泼进来照见佟少平官袍上的补丁——七品鹌鹑的翅膀被磨得发白,袖口还沾着给灾民施粥时溅上的粟米糊。
世子见佟县令做官做到这份上,顿时少了脾气。于是赶紧扶他起来,商量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南都,丞相府
“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打世子的主意?”陆之心听闻昨夜世子在秀水镇码头遇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心急如焚,全然不顾及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和礼仪端庄,像一阵风似的,直接闯进了陆相的书房,扯开嗓子大喊道。
“之心,不得无礼!”陆相此时正在书房里会见刑部的官员,见女儿如此莽撞地闯进来,不禁眉头一皱,面露愠色,呵斥道。
然而,陆之心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父亲的训斥,她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坐在父亲对面的新任刑部左侍郎,厉声道:“你就是新任的刑部左侍郎是吧!本小姐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尽快查清楚昨晚到底是谁在码头向世子射箭的!要是查不出来,我可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会把你这侍郎府给拆了!”说罢,她还气呼呼地用手指着新任刑部侍郎,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位新任刑部左侍郎,之前一直负责刑律修订,此番突然被任命为左侍郎,着实让众人感到有些意外。韩王之所以选中他,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刑部律法非常熟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性格比较中立,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一切都依照吴律办事。
“章侍郎见笑了!”陆相陪笑着,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小女与世子早有婚约,听闻世子遇刺,她心急如焚,所以才会如此失态,还望侍郎大人莫要怪罪啊!”
“哈哈,能理解,能理解!”章侍郎闻言,连忙笑着还礼,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被他这一笑给冲淡了不少,书房里的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陆之心在一旁听着陆相和章侍郎的对话,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她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了,毕竟这里是书房,不是她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端起了姿态,走到门口边上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调整着呼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咱们说到哪儿了?”陆相看着众人笑过之后,开口问道。
“回陆相,昨夜不光世子遇刺,工部造船司的主事也离奇失踪了,而且刑部派去调查的官员,竟然也在离秀水镇码头不远的一艘船上惨遭杀害。下官认为,此番世子前去秀水镇巡查,定然是触动了暗地里某些人的利益,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不择手段地对世子下此黑手!”章侍郎一脸严肃地说道,说话间,他的余光还不时地瞟向坐在门口的陆之心。
陆相听完章侍郎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后,转头对陆之心说道:“之心啊,父亲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和章侍郎商议,你先下去吧。”
秀水镇,府衙
卯时三刻,晨曦微露,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尚未完全消散。琴州的部分官员们却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赶到了戴府。
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琴州官场。世子遇刺、工部主事失踪、刑部官员在船上离奇身亡,这三件案子如同三把高悬的利剑,直插戴知府的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戴知府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他对着一众官员厉声训斥道:“这短短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案件!我这头顶的乌纱帽,怕是得摘下来好几次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开口。过了一会儿,琴州通判站出来说道:“知府大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确实太过蹊跷,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关注着琴州,尤其是这秀水镇。这三件事必须尽快处理,绝对不能拖延!若是等到圣上下旨彻查,我等的乌纱帽恐怕都保不住了!”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官员的共鸣,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通判的看法。
然而,戴知府心中的忧虑远不止于此。他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民妇王氏已经在世子的客栈里,虽然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但万一她醒来,后果恐怕会更加严重。到那时,恐怕牵扯的就不仅仅是琴州官场这么简单了。
南都,横水镇
王爷看着世子从秀水镇传来的信件,一边看着,一边笑着,一旁的郡主很是奇怪。
“父亲,渊儿昨夜探访沐家船坞,遭遇刺杀,还好当时可安在场及时推开,也算命大!”郡主也是担心世子的安全,一早从南都赶来。
“与其说渊儿福大命大,不如说那刺客手下留情了!”王爷拾起案几上随信跟来的箭镞,说出自己的判断。
郡主接过箭镞,仔细看了看,这似乎与平民百姓家使用的质地很是不同,但是与军中的颇为相似,但又有些差异。正当郡主思索时,陆之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爷!姐姐!”
“听闻渊哥哥昨夜在秀水码头遇刺,小女心中十分担忧,所以特意赶来询问他的情况。”陆之心的声音中透露出满满的忧虑。
王爷见状,连忙安慰道:“渊儿一切安好,你不必太过担心。”他的语气轻柔,试图抚平陆之心内心的不安。
然而,陆之心并未因此而安心,她突然双膝跪地,恳切地请求道:“王爷,请您允许小女前往秀水镇吧!与其在南都整日担惊受怕,不如让我陪伴在渊哥哥身旁,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王爷和郡主对视一眼,皆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对陆之心的这番举动并不感到意外。王爷缓缓说道:“秀水镇如今局势动荡,实在太过危险。若是你在途中有个什么闪失,我可不好向陆相交代。而且,渊儿此次巡查本就公务繁忙,即便你在他身边,恐怕他也无暇顾及你。”
陆之心连忙摇头,坚定地说:“王爷,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在渊哥哥身边,看着他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南都,太子府
“什么?渊哥哥遇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公主听到女官从宫中带来的消息,很是惊讶,怀里的昇儿也被她的动作吓得身体一颤。
“世子无碍,只是可安姑娘受了点伤!”女官上前拍了拍受惊的昇儿,接着说道,“此时,陆相之女正赶往秀水镇,可雅世子妃怕是得遭受磨难了!”
“她去那里干嘛?陆相安排的?”
“是她自己恳求王爷的,明眼人都知晓,她去秀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去挤压可雅世子妃在世子身边的地位,而且陆相在秀水关系颇深,这能帮到世子,这无疑能够得到外界的赞誉!”女官分析着。
上次邀请南都女眷,公主跟陆之心有过交手,自然知道她的厉害,可雅虽说也是公主,身份高贵,但面对陆之心这样的狠角色,肯定不是对手。想到这里,公主不免有些担心。
秀水,码头客栈
“什么?那个心机女要来这里?”可雅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起身,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桌子边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是的,嫂嫂,千真万确!南都都传遍了,如今到处都在称赞她,至于怎么称赞她,我也不用多说了吧!”清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不敢直视可雅那充满愤怒的眼神。
“清儿,你就说你站在哪边?”可雅的声音冷冰冰的,而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清儿,那原本温柔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有些冷峻。
清儿被可雅的气势吓到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这几日与可雅的相处,她从未见过可雅如此严厉的一面,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这,这,这是哥哥的家事,我不好插嘴!”清儿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可安姐姐,你呢!”可雅并没有因为清儿的回答而罢休,她迅速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了因为受伤而躺在床上的可安。
可安显然没有想到可雅会突然问到自己,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侧过身子,避开了可雅的视线。“我也是,我谁也不得罪,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的语气有些无奈,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为难。
“人还没到,就乱了阵脚。”老头刚刚去检查民妇王氏伤势,刚好从旁屋缓缓走了出来。
“小叔,你厉害,帮帮我吧!”可雅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搂住老头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哎,让开,我刚刚给那民妇换货纱布,身上有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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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世子访沐府
夏日的蝉鸣,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将这闷热的天气撕扯开来。世子领着佟县令,缓缓地走在前往沐家的路上。
距离上次与祝成风在书院作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世子并非不想登门拜访沐家,但总是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然而,昨夜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昨夜,世子探访沐家船坞时遭遇了挫折,不仅未能得到想要的信息,还让可安受了伤。这一连串的不顺,让世子决定不再隐藏,而是直接与沐老爷当面对质。
此外,沐家已经三次下帖邀请世子前来,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对他的巡查造成不利影响。于是,世子决定今天就去沐家走一趟。
沐家似乎对世子的到来早有预料,一大早,沐老爷便领着沐家上下,齐刷刷地跪在门口,恭候世子的大驾。
世子和佟县令轻装简从,并没有带太多随从,这次拜访更像是一次试探。当他们远远地看到沐家众人跪在门口时,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沐老爷跪了半天,终于等到世子和佟县令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然而,当他发现只有这两人前来时,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他心里明白,这次世子的到来并非是官方正式对沐家进行巡查,这意味着后续世子肯定还会再来,而他也将继续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秀水镇沐家沐鸿轩领一众老小跪见世子!”沐老爷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世子骑在马上,看见身前跪了不少人,世子仔细打量着,最边上有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起来吧!”伴随着一声沉稳的话语,世子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地落在地上。他快步上前,伸手扶起了沐老爷。
沐老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吃力。世子注意到他那粗糙而干燥的手,上面戴着一只翡翠大扳指,与他整个人病恹恹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上次在府衙夜宴时,我就注意到您的身体有些憔悴,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您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好转。想必是为了沐家的船坞事务操劳过度,让您心力交瘁吧!”世子关切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沐老爷感激地看了世子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世子您真是明察秋毫。这沐家的船坞事务繁多,老夫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世子搀扶着沐老爷,一步一步地走上府前的台阶。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艰难,仿佛沐老爷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您看,您整个沐家,除了二女在虞山书院养胎,长子在南都为官,其他人都在这里。可是,您可有看到有谁能够替老夫分担一些这沉重的责任呢?”沐老爷一边走着,一边无奈地叹息着。
世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您不还有个女婿么?他也是我的好友,而且据我所知,他在短短时间内就将账目理清,可见其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您为何不重点培养他呢?这样一来,至少您肩上的担子会轻一些。”
沐老爷听了世子的话,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世子。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道:“唉,世子啊,您有所不知。那女婿虽然有些才能,但毕竟是外人,老夫又怎能将如此重要的事务交给他呢?”
世子微微一笑,安慰道:“沐老爷,您不必过于担心。您的女婿既然能得到您女儿的青睐,想必也是个可靠之人。而且,您若能给予他更多的信任和机会,说不定您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操劳!”
沐老爷点了点头,似乎被世子的话打动了。两人继续缓缓走进府内,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沐家的厅堂。
沐老爷手臂轻轻一挥,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沐家众人便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纷纷四散而去,各自忙碌起其他事务。
然而,在这热闹的场景中,却有两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沐茂和沐苏,一个站在厅堂门口,一个则坐在门槛上,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世子,仿佛他是这世间最有趣的事物一般。
沐茂年纪尚小,对于世子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一无所知,更不懂得什么叫做轻重。他只是觉得世子的穿着打扮与常人不同,心中充满了好奇,便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而沐苏呢,他的情况则要复杂一些。沐苏是真的有些痴傻,他的目光虽然也落在世子身上,但那眼神却空洞无神,嘴角还挂着一抹痴痴的笑,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仅如此,他的上嘴唇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随着他的呼吸一进一出,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好笑。
“沐老爷,这是……”世子注意到了门口的这两个人,手指着他们,疑惑地问道。
沐老爷见状,不慌不忙地稳稳坐了下来。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此时,厅堂里的冰鉴早已化成了一潭清水,显然,沐老爷早就料到世子会来,并且已经等待多时了。
“这是老夫的两个儿子。”沐老爷微笑着解释道,“大的那个是次子沐苏,他有些痴呆,”说着,沐老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的这个是幼子,生性顽皮,让世子您见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抱抱!抱抱!”沐苏呆呆的跑向世子,或许是跑的太急,左脚踩到了衣角,结结实实的摔在了世子跟前,还好世子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没让他完全摔在地上。这一幕逗得沐茂哈哈大笑,也让沐老爷脸上脸色十分难看。
“管家!管家!”沐老爷扯着嗓子喊着,“将两位少爷领到后屋,这正与世子商谈要事呢,这不胡闹么!”沐老爷严厉斥责着。
没一会儿,管家连哄带骗的领着两人出了厅堂。此时氛围有些尴尬。
“沐老爷,本世子首先向您致歉,虽说沐家船坞也算半个官家产业,但昨夜未经您的许可就去探访,遭遇了不顺,想必您也知道了!”世子微微低头,话音里有些歉意。
沐老爷摆了摆手,“这船坞是本就是官家所有,也只是日常管理使用归沐家,但说到底还是官家的,世子什么时候去探访,并不需要老夫许可!”沐老爷指了指世子跟前的茶盏,“这是老夫南都好友送来的今年新出的雨花茶,想必很合世子味蕾!”
“哦!这雨花茶年年歉收,今年的茶叶价格都快赶上金价了,沐老爷这位朋友怕是不简单啊!”世子打趣着。
“世子说笑了,你也知道沐家这种身份,能够结交的朋友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说着跟着世子一饮而尽。
“听闻世子身边的侍卫受了些伤,世子您也险遭不测,老夫有上好的草药,可治伤,可安抚心悸!”沐老爷看着世子说道。
“不必了!本世子经历那么多,昨晚之事都不值一提。”世子放下茶盏,缓缓开口,“昨日在秀水街上有一民妇将一本带血的册子递到我的怀里,这让我不得不亲自上门跟沐老爷求证啊!”说着,世子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放在了案几上。
沐老爷余光看着,随即笑着说道,“佟县令也在这,他也曾给我一个这样的册子,这太多了,老夫都记不清了!每月都会有这样的册子摆在我的面前,只是今日是世子您,上月是琴州戴知府!”
“哦!是这样啊!”世子又将册子拿起放在自己的怀里。
“佟县令告知本世子,每月船坞里至少有两三个船工要么身亡要么消失,这几个月更是多达十数人,这么大的事,沐老爷可知?”世子严厉的眼神杀向沐老爷,随即让佟县令递给世子一张名单。
沐老爷撑开纸张,瞳孔微聚,认真的看着。“世子您见多识广,你也知道沐家船坞造的是楼船,供兵部,也有些货船供工部,这些船只本就高大复杂,船工有些疏忽大意失足落水本就正常,这也是工部允许的。而且沐家在船坞的督工比去年更是多了一成,还是没法阻止这些意外。”沐老爷将名单摆在世子跟前,世子只是看着沐老爷,看着他辩白,却不开口。
“世子你看这人,船工们都叫他张大,好饮酒,每日喝完酒出工,多次劝阻不听,由于王爷加了数十艘楼船建造,船工紧缺,本想着这批船只完工后驱赶他,没想到上月失足落水了!”沐老爷也有些无奈,随即又指了指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都是外乡来的流民,靠着力气,在我这里挣点工钱,今日这边吃酒,明日那里赌博,后日又不知去了那里,这怎么能算到沐家头上呢!”
听着沐老爷长长的解释,世子始终闭口不言,似乎他早就知道沐老爷的这般说辞,而且世子手里并没有其他的证物,而且仅民妇王氏一面之词,还不能够揭开沐家的老底。
“都知道沐老爷惜命如金,想必是那民妇讹诈沐老爷的体恤金了!”世子哈哈大笑着。
沐老爷摇了摇头,“这年头,这样的人太多了!还请世子擦亮眼睛,多做辨别!”
“可那民妇还说船坞用料虚假,船钉数目更是虚报三成,沐老爷,您说她是不是在破坏沐家船坞的名声呢!”
沐老爷听了,眼睛一亮,“沐家造船近百年,从前朝到现在,哪怕世子您非得将这些人的身亡或者消失的罪责扣在沐家的头上,老夫也就认了!您说沐家造船弄虚作假,老夫拼了老命也得跟世子您辩论个三日!”说完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世子杯中的茶水也荡起了涟漪。
“沐老爷,您息怒!这也只是片面之词,本世子还未查证,如有冒犯,请沐老爷海涵!”说完,世子亲自给沐老爷满上茶水。
明夏锦都,太子府
明瑞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从秀水传来的消息,每读完一行,他都会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当他读完最后一行时,不禁感叹道:“这立渊世子真是好手段啊!这一招敲山震虎,恐怕不仅是沐家背后的人,就连其他势力的人也会感到脊背发凉吧!”
明瑞将手中的消息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就在这时,一旁的下人又呈上了另一份消息,说道:“太子,风先生已于昨日抵达颍州,海州、南都、琴州三地的四杀堂也都在前往颍州的路上。”
明瑞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立刻传话给风先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一定要给我撬开花月谷的大门!我倒要看看,这普天之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动我的近卫!”
下人领命后,正准备转身离去,明瑞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道:“等等!还有,告诉那三地的堂主,此次抽调人手太多,多少影响三地的日常活动,但本太子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能完成任务,绝对不会降罪于他们。”
“再写信告诉他们,再花月谷之前,本太子不会找他们麻烦,让他们盯住关键的几位人物就好,就当让他们休整了!”
次日,秀水码头客栈
天微微亮,客栈刚打开门,便醒来一位女子,来人正是陆之心。询问到世子的住处,便直接上楼。
陆之心走到走廊的拐角,世子正在靠近码头一侧的屋子休息,之心站在门外,依稀可以听到世子微弱的酣声。
这几日的劳累,世子早就疲惫不堪,之心耐心地站在屋外等着世子苏醒。
此时旁边的屋子,清儿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看见世子屋外站着一位靓丽的女子,她好奇地走了过去。
之心也听到了清儿的脚步声,转过身向清儿行礼,“小女,之心见过郡主!”
“不必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毕竟以后还称呼你嫂嫂呢!”清儿一眼就认出陆之心,开心的拉住她的手。
“哦?还没过门呢!就得称呼你郡主!难道陆相之女没规矩么?”不知可雅何时出现在清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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