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亲儿子饿死后重生七零》 第1章 传家宝? 黄老太瘫痪在床上,整整三天水米未进了!她饿得头晕眼花,更别提下半身又湿又黏、臭烘烘一片。 黄老太后悔呀!早知道被推那么一下,会意外摔断腰,她就不跟那个乞丐婆抢垃圾堆里的废纸箱了。 黄老太本来是打算,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捡点废品补贴一下家用,一个月算下来,也能捡个两三千块,四个儿子家轮吃的时候,买菜钱是够的。 谁能想到,被抢废品的乞丐婆那么一推,这么一摔,直接就摔成瘫子了呢? 黄老太无助地躺在旧床上,回忆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比莲心还苦。 1978年,黄老太就守了寡,那年她四十岁。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刚成家不久,老四才满十六岁。 娘家人都劝她趁早给孩子们分家,自己还能改嫁,老了生病了有个伴! 偏她舍不得孩子们受苦,愣是孤身顶起了这个家,帮他们成家立业,先后养大八个孙子。 “长文呀,长武呀,妈肚子好饿,给口吃的呀......” “长富呀,长贵呀,妈好渴,给口水喝呀......” 黄老太像个复读机一样念叨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床顶,嘴巴一张一合,像条烂泥上濒死的鱼。 她想不明白,都说养儿防老,可自己明明生养了长文、长武、长富、长贵四个儿子,各个都有出息。 怎么自己才瘫痪在床一个月,就连口稀粥、连口凉水,都吃喝不上了呢? 忽然,窗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音,听着像是有一群人过来了,黄老太空洞的眼神里,瞬间多了一丝神采。 她就知道,儿子们是记挂着自己的,这三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忙起来忘记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都饿三天了,死老太婆应该会开口了。”窗外脚步一顿,传来一道压低的女声。 黄老太一听这强势又泼辣的声音,瞬间分辨出那是大儿媳妇鹤霜的声音。 她费力地扭过头望向门口,果然,鹤霜端着个缺口的碗就进来了。 鹤霜闻到房间里的异味,远远把碗往桌角一搁,立马抬手捂住了口鼻,满脸嫌弃道: “妈,你这房间怎么比厕所还臭!就算是瘫痪了,也不能往床上拉呀,就不能忍一忍?” 黄老太心里委屈,一时半会儿能忍,可谁能忍三天?可此时此刻,她根本顾不上解释那么多。 黄老太抬手指了指桌角的碗,又指了指自己干裂的嘴巴,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道:“霜呀,给口吃的,妈饿。” 鹤霜认真看着黄老太挣扎的模样,慢慢笑了,“妈,你先别急呀,我就是来给你送粥的。” “不过,喝粥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咱爸生前的传家宝,你给藏哪里了?” 黄老太听完一愣,“传家宝?”什么传家宝? 她十六岁嫁进宋家,至今已经七十年,哪怕死老头子还在世的时候,也从来就没听说过宋家还有传家宝呀! 鹤霜一看她“装傻”的样子,瞬间就来气了,手一挥,“啪!”直接把桌角盛粥的破碗扫到了地上。 “死老太婆,你少跟我装糊涂!” “你大孙子早就告诉我了,他小时候就见过家里的传家宝,一对翠绿的玉镯子,他爷爷还说是从前宫里传出来的老东西!” “今天就把实话告诉你,要么把传家宝乖乖交出来,我们拿到拍卖行估个价,卖了之后看情况给你请个护工服侍你。” “要么,你就继续藏着老爷子的传家宝,自己躺在床上慢慢养病吧!” 鹤霜冷嘲热讽道:“你也别怪儿子和儿媳妇们不孝顺,毕竟我们八个都有工作,还要养家养崽,不像你这么清闲,每天只要干躺着张嘴等吃。” 黄老太听完,躺在床上气得翻白眼,“哪来的传家宝呀?小孩子瞎说的话不能乱信呀,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传家宝!” 鹤霜明显不信,“老东西,你死到临头了别嘴硬,小孩子才不会说谎!依我看,你才是说谎骗人的那一个!” 黄老太急得捶床,“你,你个毒妇!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把长文喊过来,咳咳!我,我要当面问问他!” 鹤霜冷哼道:“长文不在家,你另外几个孝顺儿子,倒是就在门外!”说完,一扭头就出了房间。 事实上,四个儿子和儿媳妇,整整齐齐都聚在了屋外。 不过,老大长文是个妻管严,习惯性蹲在旁边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老婆安排。而这一点,屋内的黄老太已经猜到了。 “呸!这个死老太婆,硬是油盐不进,死都撬不开嘴!就是想继续拿捏我们!”鹤霜出门就骂道。 “算了,反正只要给水喝,七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人,再多饿她几天,总会开口的。” “或者你们几个,还有谁想进去试试?”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最后,还是老四宋长贵沉不住气先出声,“咳,我再进去劝劝妈吧!” 随后,黄老太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幺儿长贵,端着一缸子冒烟的开水进来了。 宋长贵刚跨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开始生理性干呕,“呕!” 他赶紧把水缸子往床边柜上一放,面色难看地捂住口鼻,急急退到了房门口。 “妈欸,天菩萨哟!大热天的,你咋也不开窗通通风?” 黄老太此刻的脸色,一片灰败,她开始明白,看来小儿子也靠不住了。 “妈,爸的传家宝你到底藏在哪里了?既然大嫂说有,那就肯定是有的。” 说着,宋长贵眼珠子滴溜一转,捂紧嘴凑近些,压低声音道: “妈妈呀,你说说你,咋这么犟呢?” “大嫂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若下命令,说别给你送吃的喝的,我们几个小的谁敢送?” “你若是再不告诉我,传家宝到底藏在哪里,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黄老太看着门口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眼泪从眼角慢慢滚落下来。 “长贵呀,你爸真的没留下什么传家宝。” 老四宋长贵听完,满脸不甘心地道:“妈,都什么时候了,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家底,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你也知道,虽说我们夫妻都有工作,可这些年也没存下什么钱,你那两个小孙子,眼看都要结婚了,一下要出两套房、两辆车、再加两份彩礼。” “妈妈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把家底拿出来给我们几个分一分,这一下子,你让我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哟!” 黄老太听完,委屈地泣不成声,“长贵呀,我的幺儿呀,都这个时候了,妈还骗你们做什么呢。” 一听这话,门口一道男子身影突然一瘸一拐地冲进了房间,像阵风般直奔床前。 男子面色阴狠,一把揪住黄老太的衣领,将她上半身提溜到了半空,“你个老不死的!”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们做什么?怎么,你的棺材本,非得带进棺材才肯罢休是吗?” “你已经拿捏了我们兄弟四个一辈子!怎么,临死之前,还想再拿捏我们最后一次,过足瘾再死?” “别人的妈,都只盼着子女们好!我们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妈!” 第2章 火坑不跳了 黄老太被揪住了衣领,脸色憋得发紫,可眼睛却瞪得像铜铃,紧紧盯着自己亲生的二儿子宋长武,满眼不敢置信。 “我,我是个心思歹毒的妈?” “我这辈子为你们当牛做马、熬尽一生,只差榨干身上最后一滴血来投喂你们,你这个畜生,难道就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吗?” “呵呵,你居然还说,恨我?” 宋长武已经装了一辈子龟儿子了,此刻再也不想装了! 他满脸厌恶地瞪着黄老太,一把将她扔回了臭床上,“是!我恨死你了!” “天知道,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有多久!” “那年我上山干活摔断了腿,明明去京市就能治好的,爸后来都跟我说了,当时家里就有钱!” “偏偏你爱财如命,当家上瘾,捏着钱不撒手,害我瘸腿一辈子,被别人嘲笑一辈子,就连结婚娶妻都......”宋长武想起旧事,再次红了眼。 他因为瘸腿自卑,没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他这辈子内心最深的痛。 而这悲剧的一切,正是眼前这个总拿“孝”字和“养恩”,拿捏他们一辈子的死老太婆造成的! “黄晚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临死还要留一手!” “就你这样恶毒的人,注定不得好死,这都是你的报应!报应......” 黄老太被摔得头晕耳鸣,一下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老屋里安安静静,床头瘸腿柜上放的开水,也已经没了热气。 黄老太很想快点死,省得活活受罪。 可她实在是太渴了,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咬紧牙关,慢慢撑着身体一点点爬起来,探出半边身子悬在空中,伸手去够那杯水,差一点,就差一点...... “哐当!”突然,黄老太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额头“当!”地一下砸向了实木桌角,瞬间鲜血如注。 黄老太慢慢合上了眼,她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逝,身体越来越轻盈往上飘。所以,她这是要死了吗? 死了好呀,这辈子终于解脱了! 刹那间,黄老太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几乎涵盖了她漫长的一生。 养儿养孙一辈子,本来盼着颐养天年,谁能想到,最后晚年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愿赌服输,不后悔,也不怪任何人。 唯独想起自己苦命早死的长女,还有倔强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讯的幺女,心中是一阵阵后悔锥心的痛。 她们若是还在身边,自己黑白色的惨淡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些?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黄老太茫然地飘过一片混沌,不知会前往何处。 忽然,一阵锥心的年轻女孩哭声,从远处传来,“妈,你醒一醒,别吓我呀,呜呜呜。” “我嫁,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保证听奶奶的话,再也不闹了,傻子我也愿意嫁!” 黄老太瞬间听出,这是早逝的长女凤仙的哭声。 凤仙要嫁人了?对方还是个傻子? 黄老太渐渐想起了往事,一下就慌了,“不行,那是火坑!凤仙千万不能嫁呀!” 黄老太猛地睁眼,额头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又是头晕目眩。 难道自己命这么硬,还没死吗? 黄老太慌张地打量起了房间,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老屋主卧的床上,只不过,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 房间的门窗家具,都还是半新的,窗明几净。 黄老太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来,眼睛滴溜转着,目光一一扫过房间,发现墙上还挂着一本万年历,时间竟显示是1977年4月1日! “妈,你终于醒了!”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如花骨朵般娇俏的少女,红肿着眼睛扑到了她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妈,醒了就好,你别再因为我和爸爸打架了,我自己愿意嫁的!” 黄老太下意识抬起手,回抱住跟前的女孩,心脏一阵阵紧缩的疼。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尚且平滑有弹性的肌肤,脑子灵活转动着,很快想了起来。 黄老太刹那间意识到,自己死后又穿越回来了,回到了1977年。 婆婆眼馋媒婆许下的一千块钱彩钱,打着给二儿子宋长武娶老婆、给三儿子交学开车的学费、给四儿子攒钱考大学的名义,以死相逼,要把她的长女凤仙嫁给隔壁镇的一个傻子当媳妇。 那可是她十七岁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黄老太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自然说什么都不愿意。 因为这件事,丈夫宋春林在婆婆的煽动下,同自己狠狠打了一架,她额头上的伤,就是宋春林用凳子砸的。 黄老太犹记得,在她被砸得脑震荡晕过去之前,宋春林放下的狠话:“女儿就是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凤仙能嫁个好人家,让弟弟们沾沾她的福气,是她这辈子的造化!” “黄晚晴,老子告诉你,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敢不同意,老子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黄老太想不通,明明年少时那么恩爱的夫妻,曾经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自己讲。 这么多的生活苦难,两个人都一起挺过来了,孩子们也渐渐大了,怎么临到晚年,丈夫竟像突然变了个人? 这都先不管,黄老太想起前世大女儿的下场,这一次就算是拼出命去,也决不能让大女儿再跳进火坑! 上辈子,黄老太后悔呀! 她因为没能顶住全家的压力,最后松了口,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凤仙嫁了个傻子。 原本还抱着幻想,没准凤仙嫁过去后,傻人有傻福。 至少男方家里只有这一个男丁,没有妯娌、姑嫂之类的复杂关系,只要生下一儿半女,就能在婆家站住脚跟,总会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谁曾想,凤仙嫁过去后,不仅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还被婆家人看得死死的。 平日里就跟坐牢一样,去河边洗衣服被同村男的多看一眼,回家就会挨通收拾,轻则被扇巴掌、罚跪、不给饭吃,重则被全家人拳打脚踢。 但她那善良忠顺的傻凤仙,一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娘家,都是报喜不报忧,有苦自己咽。 没想到,凤仙的婆家人行为越发过分! 因为傻子不会圆房,凤仙嫁过去满一年,都没能顺利怀上孩子,凤仙的公公居然动起了邪念,趁着凤仙婆婆回娘家的时候硬上弓,想要亲自续香火! 凤仙婆婆回家后,从邻居们的八卦中得知了真相。 为了面子,非说是凤仙耐不住寂寞,趁她不在去勾引她丈夫! 甚至还扯着凤仙的头发,将人连拖带拽弄到了村中央,当着全村人的面扒光衣服绑在大树上,又是抽打又是泼粪。 这件事情发生后,很快就传遍了附近十里八乡。 可黄老太还没来得及知道真相,当天半夜,凤仙就悄悄跑回了娘家,只偷偷见了黄老太和小妹凤娇两人。 凤仙红着眼睛,反复交代妹妹: “凤娇,你要多读点书,最好是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要嫁人,也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将就。” 黄老太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不管怎么询问凤仙,她都什么都没说,第二天清晨,就不见了人影。 黄老太伸手一摸床上,被窝都是凉的,看来是下半夜就走了。 她不放心,准备做清家务后,拎点东西去隔壁镇看一眼。 没曾想,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凤仙婆家的人,就先来宋家报丧了: 她的凤仙,上吊没了! 第3章 不服就战!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黄老太连啐了三口,生怕沾染晦气,大女儿真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黄老太用力握紧大女儿的手,挺直了腰板斩钉截铁道:“我养的女儿,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女婿!” “只要妈还有一口气在,什么疯子、傻子、癞皮狗,都休想来沾边!” 黄老太话音刚落,大女儿的眼泪尚且挂在脸上未干,房间外面就响起了粗噶的咳嗽声音,“咳,咳!” 随后,一道佝偻瘦小的老太婆身影,便慢慢挪进了房间,开口便道:“黄晚晴,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老太婆面容干瘪,嘴里还叼着一杆烟枪,身边由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搀扶着,慢慢在房间主位的椅子坐下。 这个老太婆,正是大半辈子都压黄老太一头的糟心婆婆:宋老太;而旁边搀扶着的中年男人,正是黄老太那早死的男人:宋春林。 “你以为你姓黄,你生的赔钱货就是皇室公主不成?” “什么配得上世界上顶好的女婿?老婆子告诉你,媒婆给凤仙指的隔壁镇张丰,就是她命里顶好的女婿!” 宋老太说完,便朝身边的宋春林递了个眼神。 宋春林会意,当即板着脸开口道:“妈说得对!妈还能害我们不成?” “黄晚晴,你麻溜地把户口本交出来,媒婆要看一眼凤仙的出生年月,回头好找人合一下生辰八字。” 凤仙低垂着脑袋,紧挨着黄老太坐在床边沿,听完奶奶和爸爸的话,害怕地浑身都在发抖。 黄晚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摸了摸大女儿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后便下床穿鞋,准备战斗。 “放屁!宋春林,你拿户口本去合八字是假,想背着我偷偷去领证才是真吧?” 宋春林一噎,明显被戳中了心思。 黄老太冷哼,随后把炮火直接对准了罪魁祸首:“妈,你若真心觉得,隔壁镇的大傻子张丰好,要嫁你嫁!我们全家人都不拦着!” “正好,你不嫌他傻,他也不懂得嫌你老!” “想必这些年来,你用来拿捏我的手段,回头改嫁过去后,用拿捏自己的未来婆婆,也一样管用!” 对面一坐一站的母子俩,闻声先是一震,宋老太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回过神来,“黄晚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想造反!” 黄老太讥讽道:“我是个人,说的自然是人说的话,是人都能听懂。若真听不懂,除非是老畜生!” 宋老太被儿媳妇伺候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黄老太的逆来顺受。 突然之间,多年乖顺的儿媳妇开始跟自己顶嘴打仗,宋老太气得一下喘不过气来。 宋老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铜烟斗用力敲打着桌面,气急败坏地道:“宋春林,你看看你娶回家的老媳妇!” “她当着你的面,都敢这么跟我顶嘴,骂我老畜生,可见她平时背着你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虐待我的!” 宋老太说的咬牙切齿,一双被从小裹成三寸的小金莲,在椅子前跺个不停。 “宋春林,你今天不狠狠扇她两个耳光,老娘我就不活了!” 反应过来的宋春林,目光变得凶狠,捏着拳头就走过来了: “黄晚晴,你个贱妇!从前我妈说你仗着给我们老宋家生了四个儿子,背地里对她不孝顺,我还不太信!”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背着我,虐待我老娘?老子今天就要锤死你!” 黄晚晴看着气汹汹迎面冲过来的熟悉男人,半天没缓过神来,竟觉得无比陌生。 “爸!我求求你了!我妈被你砸得晕过去那么久,才刚刚醒过来,求你别打我妈了!” 宋凤仙突然冲到了黄老太的跟前,张开双臂,用她瘦小的身体勇敢地护住了妈妈。 “爸!我可以给我妈作证,她从来没有虐待过我奶奶!” 宋凤仙用力地摇头,哭着道:“我妈刚才不过是为了我,一时说的气话罢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啪!”宋春林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宋凤仙的脸上,“给老子滚开!” 宋凤仙被那一巴掌的力道带得摔倒在地,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然而头顶的骂声却没有停止。 “你个赔钱货!从小就只向着你妈,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宋春林一边骂,一边开始撸袖子。 黄老太双眼一颤,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事实! “宋春林,你敢打我闺女?”黄老太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箩筐里捏起剪刀,朝着自家男人就冲了过去,“我戳死你!” 宋春林吓一跳,心下还存了侥幸,以为黄老太也就是吓唬吓唬他。 谁知下一秒,黄老太手持着那把锋利的裁衣剪刀,直接冲着他的心脏就扎了过来,毫不犹豫手软! 这可把宋春林吓坏了,赶紧往旁边一躲,同时用手去挡。 然而锋利的剪刀,还是在他左胳膊上扎了个窟窿,鲜血哗啦啦开始往外冒,“啊!杀人啦!” 宋春林用力捂着胳膊,就开始往屋子里逃窜,躲在宋老太的椅子后面,瞬间就怂了。 刹那间,坐在椅子上的宋老太也慌了神,双手哆嗦着举起铜烟斗,一边防着黄晚晴,一边软声劝道:“晚,晚晴,你这是做什么?” “两口子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起了剪子呢?赶紧放,放下!” 黄晚晴也懒得追了,握紧剪刀,直接守住了房间门口,冷冷地骂道:“你个死老太婆!刚才还逼着你儿子打我,现在就知道讲道理了?” 房间里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把全家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看着手拿剪刀堵在门口的黄老太,谁都不敢进来。 唯有小女儿宋凤娇,站在门口看见摔倒在房间地上,满脸红肿和泪痕的大姐,心疼地不得了,赶紧冲进来将姐姐扶了起来。 黄老太看了一眼旁边两个,如今还好端端的女儿,心下稍感欣慰。 随后似是彻底想通了一般,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宋老太和宋春林道:“谁若是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就跟他拼命!” “宋春林,我是力气不如你,打不过你!” “但除非你不吃我做的饭,晚上不回来睡觉,否则我总有办法弄死你!” “还有你,你这个死老太婆!既然我这么多年对你好,你都当成狼心狗肺,还背后编排我虐待你?” 宋老太傻傻地坐在椅子上,此刻看着眼前陌生的儿媳妇瞪着自己,后脊背都是一哆嗦。 “好好好!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虐待!” “我告诉你,你指使你儿子打我两巴掌,我就打回你四巴掌!你儿子用椅子砸我一次,我就用椅子砸你两次!” “不让我好过是吧?只要我不死,你们就通通别想过好日子!我打不过你儿子,难道还打不过你这个小脚死老太婆吗?” 黄老太手里握着的剪子还在滴血,屋内屋外,却已经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节骨眼,没人敢再惹她。 第4章 你不扶?那我也不扶! 黄老太疯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三元村。 王媒婆按照约定时间,拿着男方的户口本和一千块钱彩礼进了村,正准备去宋家换宋凤仙的户口本。 她在镇上有靠谱的关系,只要户口本到位,哪怕男女双方都不到场,照样能扯结婚证! 在这一方面,王媒婆自认为是很有经验的。 反正女的嫁人就那么回事,跟谁过都是过,全看自己的造化!收了彩礼、扯了证,还能离是咋的? 然而,王媒婆刚进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凡有人扎堆的地方,几乎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 “黄老太真的疯了?莫不是装的吧?” “那还能有假?都杀疯了!那么锋利的剪刀,当着全家人的面,眼睛都不眨就扎了下去,宋春林胳膊上被扎那么大一窟窿,溅的满屋子是血,听说她婆婆宋老太都被吓尿了!” “啧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我听说呀,是宋老太和宋春林母子俩听了媒婆的蛊惑,要逼凤仙嫁给隔壁镇一个傻子。 黄老太不乐意,争执了几句,宋春林拎起凳子就朝着她的脑袋砸了过去,人一下给砸晕了,醒了后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呵!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偏被那丧尽天良、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卖给大傻子当媳妇作践,哪个当妈的会不发疯?” 有那不想惹事的,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了不远处,正停下脚步偷听大家闲谈的王媒婆,顿时抬起胳膊肘,拄了拄说话的妇人,悄悄使眼色。 妇人聊得正欢,忽然被打断,不情愿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王媒婆后先是一愣,随后不情不愿地收敛了些,小声嘟囔道: “骂的就是她,反正我家孩子是不会找她说媒,难道还怕她不成?” 旁边其他人笑着打圆场,“人家说媒的,也是好心。这种事情,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不是心疼自家孩子?” 王媒婆撇了撇嘴,朝几人翻了个白眼后继续朝前走,只当没听见。 “呸!关我屁事!” “这彩礼都是明码标价的事情,老娘也没强迫任何人,不过是在中间牵线搭桥而已。” “这么好的条件,她家宋凤仙矜贵、舍不得嫁?镇上有的是人家乐意嫁!” “若不是看在宋家人丁兴旺、儿女双全的子女缘上,谁能看上他们家呀?”王媒婆边走边骂,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这桩好姻缘若是谈不成,宋老太悄悄收的她那两百块定亲钱,必须得给她吐出来! * “咚!咚!” “有人在家吗?” 王媒婆探着脖子敲响院门的时候,黄老太正站在屋檐下,把刚捣烂的消肿草药往大女儿脸上敷。 不远处,宋老太正坐在院子里“乖顺”地挑拣着黄豆,饱满地留下来明年当种子,有瑕疵的用来磨豆腐。 黄老太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脑子里顿时敲响了警钟,冷冷道: “你瞎吗?满院子的人,你看不见?” 家里其他人听到黄老太这声音,顿感不妙,开始四散龟缩。 唯有挨着妈妈坐着的宋凤仙,听着这骂声只觉得浑身舒坦,心里踏实至极。 宋老太慌张地抬头,寻找自己儿子宋春林的身影,可大白天的,哪里看得见人? 宋老太坐不住了,哆嗦着腿就要端着一簸箕豆子准备躲进屋,“哈哈,王媒婆来啦?” “你们聊,我年纪大了,也不中用了,先回屋躺会儿去。” 结果宋老太刚站起身,就被王媒婆叫住了,“宋婶,你先别躲!咱们有事当面说清楚!” 王媒婆自认为,自己在附近十里八乡,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冷茶都没来得及喝一杯,刚走到门口就被怼了个没脸,心中也是一肚子窝火。 “我今天登门,是按照约定,特意来你家取户口本的。” “男方那边都已经谈妥了,户口本和剩下的一千块钱彩礼钱,我今天也带过来了。宋婶,你可别告诉我,家里还没有商量好,还没有做好准备?” 黄老太本打算直接把人轰走,结果一听对方话里意思,顿时双眼一眯,“什么叫剩下的彩礼钱?” “这桩婚事,我们老宋家压根就不同意,是你们一厢情愿,我们何时收过你一分钱的彩礼钱?” 黄老太一个眼神扫过去,站在院子里的宋老太手就是一哆嗦,一簸箕的黄豆,大半都洒在了院子里。 宋老太心下一慌,弯腰就要去捡豆子,谁知那三寸金莲今天竟然不听使唤,踩在打滚的豆子上脚下就是一滑,“哎哟!” 宋老太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疼得脸都青了,“哎哟哟~,我的腰哦,要老命咯!” 坐着的宋凤仙吓一跳,“奶奶,你没事儿吧?” 宋凤仙站起来就要过去扶人,结果被黄老太生生摁下,用力瞪了一眼,“你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扶什么扶?” “万一又被那黑心肝的老东西讹传,说是你故意推倒的她、在家偷偷虐待她,你就是身上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说完,黄老太转身朝屋子里的小闺女喊道:“凤娇!你赶紧去,把你爸找回来!” “就说王媒婆过来了,找他商量你奶奶想改嫁的事情!” “你奶奶太高兴,情绪太激动,平地走路都摔了一跤!” “你姐被打得脑震荡,站都站不稳,只能坐着;你妈被砸伤了头,现在还头晕想吐;你一个人扶,力气又太小。” “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爸爸最孝顺,所以你奶奶摔在院子里现在还没起来,就等着他回家来扶呢!” 宋凤娇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哎!”只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去了。 王媒婆看着院子里的这个场面,一时也傻眼了。宋老太跌倒了,自家子孙们不敢扶,她自然是更不敢去扶。 宋家其他的人,要么真不在家,要么正躲在暗处观察着。 正在后院劈柴的宋长文,听说奶奶在前院摔倒了,急得正准备出去扶,结果被自己的媳妇鹤霜,板着脸一把拦住,“你干什么?扶个屁!” “回头奶奶摔出个好歹来,瘫在床上动不了,赖在你身上、下半辈子都让你伺候,看你怎么办?” 宋长文吓得脚步一缩,不太确定地道:“应该......不会吧?” 鹤霜见四下没人,伸手就拧住了宋长文的耳朵,“又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我看你今晚就该继续跪踏板,别睡觉了!” 第5章 那就嫁吧! 宋春林匆匆赶回家,一看躺在院子里的老娘,顿觉天塌了! “妈!你咋样了?”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侧躺在地的宋老太捞了起来。 “嘎巴!”黄老太隔着老远,都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后齿龈一酸,当即打了个冷战,宋春林可真是个好儿子! “哎哟喂,疼疼疼!” “儿呀,你可别乱动了哦,赶紧帮妈找个跌打师傅过来看看骨头,才是正经哟!” 黄老太也老过,自是知道老年人的骨头最是疏松脆弱,婆婆原本这一跤,就摔得不轻,如今被好儿子这么一捞,伤情直接重上加重了! “黄晚晴!你还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跌打师傅过来帮忙!” 院子里,宋春林搂着宋老太,是抱起来也不对,放下去也不对,简直进退两难。 宋春林朝她吼的时候,黄老太正盯着宋春林胳膊上,那只用包扎伤口的纱布头绑的的蝴蝶结愣神: 三元村里面,到底谁的包扎手艺这么好? 黄老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冷漠地道:“跌打师傅?那咱们村可没有!” “给禽兽接骨的兽医,咱们村口倒是有一个,要我现在去喊过来吗?” 黄老太的话,一下把在场的人都干沉默了。 见大家不做声,黄老太又给机灵的小闺女使了个眼色。 谁知宋凤娇却声音清脆地道:“妈,屠师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见黄老太似是不解,又解释道:“刚才我爸就在屠家看人打牌哩,还是屠家婶子帮我爸包扎的伤口。” “听说奶奶摔伤了,屠家婶子也跟着着急了,赶紧让屠师父过来帮忙看看。” 黄老太眼睛一眯,又扫了一眼宋春林胳膊上的蝴蝶结,若有所思,“哼,这个屠秀莲,倒是仁义的很呀!” 屠家在附近一带,也是很有名气的,因为屠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不仅会医治牲畜,还会屠宰。 只可惜,屠家到了屠秀莲这一代,人丁没落,眼看着就要绝户了。 先是屠秀莲她爹,只生了她一个闺女,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徒弟改姓入赘。 别看屠秀莲长得漂亮又饱满,结果这个啥都会的上门女婿,在房中使了大半辈子的劲,也没能让屠秀莲怀上一儿半女。 村里人都传,是屠家人杀气太重,造孽造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咧! 黄老太正咂摸着,自家男人和屠秀莲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当事人就挎着自家入赘的女婿登门了! 乍一看,两口子恩爱不已,黄老太顿时觉得是自己敏感想多了。 夫妻之间感情淡了,兴许只是自己两个人的问题,不一定就是有了第三者。 “哎呀,宋婶,你咋还躺在地上呢!”屠秀莲一进院子,就咋呼开了,撒开自家男人的胳膊,就过去帮忙搀扶。 屠秀莲一伸手,就露出了手腕上一个金灿灿的金镯子,日光下闪得黄老太眼前一花。 很快,宋老太就被几人合力,抬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屠师傅上手“咔咔”几下一拧,就把错位的骨头又掰正了,随后拍拍手道:“行了,骨头算是正位了!” “我一会儿回家配几副消肿止痛的草药,先敷几天,再慢慢养着就好了。” 窗前的母子俩听完,这才长舒了口气。 宋老太强忍着腰上的痛,一看有外人在场,眼珠子滴溜一转,顿时紧紧拽着自己老儿子的衣袖不松手,哭得是老泪纵横,浑身直哆嗦。 “春林呀,你这媳妇是真要不得!心肠太恶毒!” “儿欸,你赶紧休了她吧!有她黄晚晴在家一天,天天这么虐待我,妈是半天都活不下去了哟!” 宋春林坐在床沿,看着自己份外凄惨的老母亲,又联想到自己刚被扎伤的胳膊,一时只能低头苦叹:“唉,真是家门不幸!” 屠师傅和屠秀莲夫妻俩站在旁边,显然信了母子俩的话,满脸不赞同地望向黄老太。 死过一回的黄老太,如今已然练就了铁石心肠,岂是这点小伎俩能打败的? “妈,你一把年纪了,当着王媒婆的面就开始扯谎,脸皮不臊得慌吗?” “明明是自己摔的,偏要赖上我们!” “你若真想死,那还不容易?” “屋檐下摆着现成的棺材,后山早就挖好了上上吉穴!早点下去,也好早点旺子旺孙,省得天天在家吃干饭还作妖!” 说到这,黄老太突然意识到自己也需要外人帮手! 于是话头一转,看了一眼王媒婆道: “妈,你冤枉我,说是我虐待你?那我还说,刚才是王媒婆把你推倒的呢!” 王媒婆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正过瘾,一看扯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跳出来摘干净,“哎哎哎!我可没推宋婶,可不兴胡说八道!” 随后看着床上躺着的宋老太,一脸嫌弃地道:“明明是宋婶,自己拣个豆子撒了一地不说,平地又踩着豆子摔一跤!” “自己人老不中用,反而还当着外人的面,诬陷自己的儿媳妇!” “啧啧,宋婶,做人得地道,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小心老了遭报应喔!” 王媒婆可聪明的很,最是会察言观色,她一看黄老太不好惹,立马开始站队伍。 “算了,算了!”王媒婆摆摆手道:“你们宋家的事情,你们回头自己慢慢捋吧!” “我今天过来,就要一句准话:宋婶,你是现在把户口本给我,咱们继续结亲?还是把先前那两百块定亲钱,如数退还给男方?” “我也只是个牵媒搭线的中间人,姻缘不成仁义在,你也别让我难做。” 黄老太这一下听明白了:原来,婆婆私底下还昧了两百块钱!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金子才几块钱一克,两百块钱都能买个大金镯子了,难怪母子俩会见钱眼开。 在当下这个年代,普通人口多的家庭,就算是掏空家底,也未必能凑出这个数来。 黄老太一联想到大金镯子,忍不住又看了屠秀莲的手腕一眼,平时也没见她戴过呀? 可不知为何,屠秀莲像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不仅把戴桌子的左手悄悄藏到了身后,甚至还暗暗扯了扯屠师傅,低声道: “行了,咱们先回去吧!” “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人家自会关起门来处理,咱们也不好过度干涉。” 说着,两口子就迅速告辞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宋老太,看见外人一走,顿时脸也不要了,眼睛一闭,不吵不闹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要么把我的老命拿走,要么,你就找我儿媳妇拿户口本!” 场面僵持了起来,王媒婆一下被气笑了,“怎的,你们是当我手里这一张,摁过手印的收据,是没用的吗?” “宋婶,我王媒婆虽然不是你们三元村的人,但你也别拿我当软柿子捏!” “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明天我就拿着这张欠条,去镇上派出所报警!” “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们留情面,亲家做不成,反而结上了仇!” 宋老太躺在床上,紧张地眼皮颤个不停,可就是死活不再睁眼开口。 一旁的宋春林却是慌了神,因为那两百块钱是他收下的,收据上面的手指印和签名,也是他的。 “晚晴,好媳妇儿,算我求你了!” 宋春林转身望向黄老太,语气一下软了下来,那没骨气的样子,就跟没长骨头一般,“你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去把户口本拿出来吧!” “那两百块钱,我已经拿去还账了,现在真的拿不出来。” 黄老太冷冷地看着身前男人,大半辈子的相处,她能感觉出来,这次他确实是拿不出那两百块钱。 黄老太也不闹,先看了一眼王媒婆手里的收据,确定上面没有写大女儿的名字后,这才开口,“行,那就嫁吧!我现在就去拿户口。” 站在门外偷听的宋凤仙,一听这话,身体虚弱地晃了晃,原本红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黄老太经过门口时看了她一眼,顿时心疼不已,语气软下来道:“傻丫头,又不是嫁你,你着什么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揣着钥匙的黄老太,很快就去而复返。 “喏,户口给你!”黄老太把一个单独的户口本,塞到了王媒婆的手里。 “去回话吧,就说我们老宋家不介意多个傻爷爷,只要那边日子定下来,啥时候来接人结婚都行!” 王媒婆听着这话不对劲,赶紧打开了户口本,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手里拿的竟然是宋老太的户口! 第6章 谁说女儿浪费粮食? “啥意思?”王媒婆傻眼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好你们个三元村老宋家!这是摆明了准备给我偷梁换柱,讹我两百块钱呗?” 黄老太摊了摊手,冷笑道:“呵,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是宋凤仙她亲妈,她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她的婚事,你们没征求我的同意,我也没收你们半分钱彩礼。” “所以,这件事情,你跟我说不着!” “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就找谁去!” 王媒婆听完,简直气坏了,“行,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王媒婆说媒半生,还能怕了你们老宋家的几个老无赖不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剩下的烂摊子,黄老太才懒得管,她撂下户口和话后,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任由他们母子二人去收拾。 她脑袋受伤,还未痊愈,头晕得很,需要静养。 黄老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觉睡到了傍晚。 直到小闺女端着饭送到房间来,她才从跟前的小闺女口中得知了结局,最后婆婆没撑住,终归是让宋春林开箱拿钱,赔给了王媒婆。 “妈,你是没看见,我奶奶那对樟木箱子里,不仅有好多钱和粮票、布票,还有一对像后山潭水般碧绿清透的玉镯子呢!” 小闺女宋凤娇撅着嘴,不满地道: “王媒婆走后,我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爸哭诉,说老宋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让我爸给败光了,值钱的就剩那一对老玉镯子了。” “我奶说那对玉镯子,可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贵人戴过的,可值钱了呢!”宋凤娇满眼艳羡地道。 “我奶还说,......”说到这里,宋凤娇突然不吭声了。 黄老太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饭,一边听小闺女喋喋不休的跟自己分享着偷听来的小秘密,心里别提多得劲! 忽见小闺女欲言又止,察觉到了不对劲,吃饭的动作一顿,温柔笑道:“你奶还说了啥?” “没事儿,你妈我是铁打的,完全不在乎,就当听个乐子!” 宋凤娇见妈妈这么说,特意看了眼门口,确定房间外面没人后,才小声道: “我奶奶说,宁愿让我爸跟你离婚,将来把那对玉手镯传给新媳妇,也不要传给你!” “嗤~”,黄老太气笑了,“是嘛?” “没想到,你奶倒是挺有骨气!就是不知道,你爸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艳福了!” 黄老太麻木地想着,反正上辈子,宋春林压根就没等到离婚另娶的机会,就早早地死了。 她隐约还记得,那是一个仲夏夜,不知道什么原因,宋春林趁她熟睡的后半夜,悄悄出了门。 第二天被发现时,人已经光着膀子,淹死在村里的浅水河里了。 没有人知道死因,不过后来大家都开始传,说宋春林是半夜梦游,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不论怎样,反正自打黄老太难产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宋长贵和宋凤娇之后,俩人就再也没有过夫妻生活。 这几十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当寡妇,丈夫活着的时候守活寡,丈夫死了之后守死寡。 若不是为了家里的六个孩子,俩人离婚之后,她反而过得更自在一些! 重活一世,宋春林若是对她好也就罢了! 像他如今这般,对自己动辄打骂,跟着拎不清的婆婆一起在背后谋划着收拾自己,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重生后的黄老太,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她躺在床上回忆往事,发现上辈子,自己的儿孙们对自己不好,其实早在宋春林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年轻时,夫妻俩恩恩爱爱,宋春林人前敬重自己,人后更是对自己宠爱有加。 因此儿女们也都孝顺,公公婆婆也看得起自己,一家人和和气气,曾过过一阵和睦日子。 直到后来,大概就是从她难产生完龙凤胎,夫妻产后一年,第一次恢复同房之后,宋春林就开始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了。 儿女们有样学样,也学会了顶嘴。尤其是公公去世后,婆婆更是视自己为抢走她儿子的仇敌。 总归一句话,就是:宋春林作为一家之主,对自己不敬重了,其他的家庭成员,潜移默化地开始效仿。 经过上一世,四个儿子已经让她彻底寒了心,若她和宋春林真闹到了离婚的地步,那她只有两个要求: 一,平分家产; 二,两个女儿的户口归她。 她就算是没有房子住,没有土地种粮食,只能去城里要饭,也要带着两个女儿脱离宋家这个吃人的大火坑! “妈?”床边坐着的小闺女,轻轻推了推黄老太。 “妈,你别发呆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保重身体要紧!”小闺女关心地道。 黄老太摸了摸小闺女乌青油润的头发,淡笑着点点头,“嗯,妈会保重身体的。” 她当即起身,穿鞋下地,走到房间里的小桌边坐下后,一边端起饭碗,一边顺口问道:“你吃过了吗?你大姐呢?” 宋凤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才三四分饱的肚子,撇嘴道:“我们都吃过了,大姐在厨房里刷碗呢!” 重活一世的黄老太,突然又发现了一些上辈子没注意到的细节,皱眉问道:“吃过了?那你吃饱了吗?”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嘴角忽然扁了一下,眼眶开始泛红,“没,没饱。” 黄老太一愣,“家里又不缺粮食,为什么不吃饱?” 宋家虽然算不上村里的大户,过去几年也曾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能干,保证家里人人都能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宋凤娇盘旋在眼眶里的泪珠,瞬间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为了家里的4个哥哥,一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妈妈,终于也看到自己了。 有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早就想跟妈妈说了,干脆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股脑都说了吧! “妈,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奶奶私下给我和大姐定了规矩,每顿就让我和姐姐吃一碗,不准添饭!” “奶奶说,我和大姐多吃一口,爸爸和4个哥哥就少吃一口。” “他们是男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我和大姐是丫头片子、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多吃也是浪费家里粮食,饿不死就行……” 黄老太听完这话,心里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合着她每天早起晚睡,累死累活给全家做饭,还隔三差五给婆婆蒸鸡蛋羹、做有营养的补身体,她居然还背着自己,苛待自己的闺女? 黄老太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伸手去戳小闺女的额头,“你怎么现在才说?是不是傻!” 宋凤娇看出了黄老太在心疼自己,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委屈极了,一边蹭眼泪一边抽泣道: “大姐说,全家那么多人,就属妈你最不容易。” “奶奶是长辈,一个孝字大于天,谁敢不听话,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都会压死人!若是因为我俩的小事,害得你跟奶奶闹气,家宅不宁,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大姐说,让我凡事都忍一忍,要懂得心疼你。” 黄老太搂着自己瘦成一条的小闺女,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轻轻拍着小闺女的后背哄着,一边又怒其不争地骂道: “你大姐说!你大姐说!你大姐就是个笨蛋!” “饭都不给吃饱,还忍个屁!忍气吞声能当饭吃吗?” “走!妈现在就带你去讨回公道!” 黄老太说着,一把牵住小闺女的手,撂下碗筷就往宋老太房间方向去了…… 第7章 以牙还牙! 那种挨饿的感觉,黄老太可太清楚了! 上辈子临死前,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才饿了三天就不行了。 黄老太实在不敢细想,小闺女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么多吃不饱的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 难怪上辈子,凤娇的双胞胎哥哥长贵,长得又高又壮,而她却瘦成了竹竿。 村里同龄的小姑娘,十三四岁就已经长得鼓鼓囊囊。 而她的凤娇,明明小脸蛋长得那么好看,可直到16岁离家出走时,还双面平平,甚至都还没来过葵水。 黄老太想到这里,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黄晚晴,你真是瞎了眼!” 宋凤娇紧跟在旁边,看着黄老太因为自责,竟扇了她自己一巴掌,顿时吓得嘴巴张开,都忘记哭了。 “妈,这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宋凤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小声安慰道。 黄老太没吭声,脸上顶着火辣辣的巴掌印子,一口气冲到了宋老太的房门口。 房门紧闭,她正欲推门而入,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大儿媳妇的声音: “奶奶,你今天受委屈了,她性格一向都蛮横霸道,我最能理解你的感受了。” “你别为了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段时间,就由霜儿给你做点有营养的,好好补补身体!” 宋老太有气无力地回道:“还是霜儿孝顺,不枉费奶奶平时心疼你们一场……”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钝响,黄老太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鹤霜端着一碗刚蒸好的鸡蛋羹,正准备亲手喂给宋老太吃。 听到身后突然的动静,鹤霜手一抖,赶紧回头望了过来。 “妈……,你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又突然过来了……”鹤霜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心虚。 黄老太冷笑着,朝着床沿边走了过去,“呵,我不过来,岂不是就要错过,欣赏你们祖孙之间的孺慕之情?” 她走到床边站定,瞟了一眼那碗半口未动的鸡蛋羹,顺手接了过来。 “鸡蛋羹!这可是有营养的好东西。” 说着,转身就递给了身后的宋凤娇,并眨了眨眼,“瞧你瘦成啥样了?奶奶心疼你,特意把鸡蛋羹留给你吃呢!” 宋凤娇会意,二话不说就接过黄老太递过来的鸡蛋羹,站在床头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别提吃的多香了! 床边一躺一站的俩人,同时都傻眼了。 宋老太抬手拍着床沿,气急败坏地道:“黄晚晴!你到底想干嘛!” “今天没摔死我,不如你的意是吧?硬是要活活饿死我,你才顺心?” 旁边站着的鹤霜,也忍不住跟着小声帮腔:“妈,那碗鸡蛋羹是特意给奶奶准备的,你怎么就便宜给凤娇了?” “不是我当大嫂的小气,可你的长孙都舍不得吃,知道要留给太奶奶,凤娇咋就这么馋嘴?” “今后嫁到别人家去当媳妇,那还怎么得了?” 宋凤娇满脸不服气地瞪着自家大嫂,却也只是咬紧下嘴唇站在一旁不吭声,自己生闷气。 黄老太看着自家小闺女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再想到大闺女面人一样的性子,简直脑壳痛! 看来养孩子,不单单是给口饭吃,养大后帮着成家立业就行,培养好的性格也很重要! 尤其是这两个闺女,若是愿意吃苦,余生只有吃不完的苦! 黄老太只希望自己现在发现,开始干预扳正,还能来得及。 想到这里,黄老太准备今天就当面,先言传身教一番。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即转头望向了自己的大儿媳,直接怼道: “嘴馋倒是没事,一个人拢共就长一张嘴,能吃得了多少?嘴巴欠,才是真正讨人嫌!” 鹤霜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一向哄着自己、凡事顺着自己的婆婆,今天居然会阴阳怪气的骂自己! “妈,你刚才是在骂我嘴欠吗?”鹤霜当场反问道,一下眼眶都红了。 黄老太瞥了她一眼,讽刺道:“是不是你嘴欠,你心里没点数?” “后院的鸡,全是我喂养的!鸡下的蛋,也全部都是我收捡的!你不过是蒸了一下,就好意思拿着我的东西去做人情,还背地里编排我?” 旁边的宋凤娇眨了眨眼,立马见缝插针补充道:“这鸡蛋羹也不是大嫂蒸的,我一尝就知道,肯定是大姐蒸的!” 鹤霜脸面通红,气得跺脚道:“如今又没分家,我给奶奶吃个鸡蛋都要被说。” “还不如趁早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出去单过,日子就算是穷,也好过天天受这夹板气!” 鹤霜说完,也不看其他人反应,用胳膊捂着脸,就嚎啕着冲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黄老太就听见大儿子长文的房中,传来小两口的吵闹摔打声音: “宋长文!再不分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我看你们老宋家,就不把儿媳妇当人看……” 黄老太听着外面折腾了好一会儿,鹤霜才被好脾气的大儿子低声细语地哄好。 她一直知道,鹤霜是个心思灵活、有主见的,正好和沉默寡言的大儿子互补。 这也是她当初同意,让鹤霜嫁进来当长媳的原因。小两口的感情,也一直都不错。 可黄老太思来想去,也闹不明白,鹤霜为什么会这么痛恨自己? 原来根源在这里,早在这个时候,大儿媳妇鹤霜就想要分出去单过了。 “黄晚晴!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宋老太躺着捶床骂道。 “全家上上下下,就属你事多!对子女不慈,对长辈不孝,简直蛇蝎心肠!” 宋凤娇站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尖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妈!你个坏老太太!” 宋老太头一回被自己亲孙女顶嘴,气得脸色铁青,“宋凤娇!反了你了!” “我真是后悔,就应该把你嫁去隔壁镇,去给傻子生儿子才好!你给我等着!” 刚才还语气嚣张的宋凤娇,一听这话,瞬间吓坏了。 黄老太沉着脸,一把将自己的小闺女拽到了身后,冷声道:“别听她胡说八道!” “她连自己百年之后,埋在哪里都做不了主,更别说你的婚事了!” “宋凤娇,你妈今天就告诉你,将来你的婚事,只有你妈能拍板决定,其他人谁说了都不算!” 随后,黄老太双眼怒瞪着躺在床上的婆婆道:“我慈不慈爱,你管不着!” “但你既然,天天把我黄晚晴不孝顺这句话挂在嘴边,那我也不好让你失望!” “你不是背着我,顿顿都不准我闺女吃饱吗?从今天开始,你就顿顿都吃稀粥配酱菜。” “放心,绝对不会饿着你,你那乖孙媳会懂事地亲自喂到你嘴边来的,我们母女三人,今后就不伺候了!” 第8章 啪啪!上去就是两巴掌!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黄老太就没打算再留回旋的余地。 当天晚上,她就把丈夫宋春林的东西,一股脑从房间搜了出来,扔到了客厅。 四儿子宋长贵听到动静后,烦躁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埋怨道:“妈,你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从你醒来后开始,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一样,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如今天都黑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下,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黄老太很错愕,愣了一下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宋长贵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机灵,海城来下乡的知青都夸他是根读书的好苗子。 上辈子,黄老太对小儿子读书一事很上心! 不仅单独给他零花钱买书看、买纸笔,农闲之余,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干些家务杂项,唯独宋长贵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关起门来躲在房间里看书。 然而,重生后的黄老太发现,教育的方向不对,她大错特错了! 黄老太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不等宋长贵反应过来,“啪!啪!”就是响亮的两巴掌。 “畜生!我看你的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长贵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妈,你居然打我?” “呸!”黄老太一口痰就啐在了宋长贵的脸上,“打的就是你这个小畜生!” “王媒婆跟你奶和你爸,在客厅里商量着要把你姐嫁给傻子的时候,你咋不嫌吵?不知道出来说句良心话?” “昨天你爸拿凳子要砸死我的时候,你咋不嫌吵?不知道出来拦一拦?” “我现在不过收拾几件衣服,搬几样东西,你就受不住了?” “还耽误你看书?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书你爱读不读!你不喜欢念书,世上自是有爱读书的人!” “你若是不想念书了更好,家里不仅省一笔开支,你也正好跟着你几个哥哥一起去后山砍柴烧炭!” “既能减轻大家的负担,也省得你几个哥哥背后埋怨我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 黄老太这一顿疯狂输出,全家人都默默看着,再没一个敢多嘴。 天黑透后,宋春林终于回来了。 刚进院子,他就开始犹豫,到底是自己主动回房睡?还是干脆先坐在客厅里,等着黄晚晴出来请他? 可是万一,黄晚晴不出来请他回房间睡,怎么办? 宋春林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等她睡着了,自己再悄悄的回房!反正黑灯瞎火的,关起门来也没外人看得见。 然而,宋春林刚跨进客厅,就不由傻眼了! “怎么回事?谁把我的枕头和衣服,扔到客厅里来了?”大晚上的,宋春林扯着嗓子在客厅里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主卧关灯的声音:“啪嗒!”刚才还亮着光的主卧,灯瞬间熄灭了。 宋春林站在黑暗中,有些无措,犹犹豫豫地过了半晌,他终于决定抱起枕头,敲响了老二和老三房间的门。 “咚!咚!” “长武呀,开下门!我是你爸。”宋春林羞耻地压低声音道。 房内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个儿子睡得正香,压根就没听见。 宋春林无奈叹气,默默朝着老四的房间走去。 也好,老四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挤挤更方便! 可宋春林刚走到四儿子的房间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轻手轻脚给房间门上倒栓的声音。 宋春林刚准备敲门而举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下去了。 门内的老四宋长贵,似乎也察觉到了爸爸宋春林就站在门外,犹豫片刻后低声劝道: “爸,你还是回主卧睡吧!老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妈就算做得再不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去给妈道个歉、哄哄她,不就完了?” 门内的宋长贵,一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一边委屈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父母吵架,最后受伤的总是孩子……” 宋春林没了睡觉的去处,原本也准备厚着脸皮回房,可此刻听小儿子这么一劝,倔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道歉个屁!哄个屁的哄!” “你老子又没做错,凭什么让我给她黄晚晴道歉?” “老子好心好意,给她大闺女说了一门这么好亲事,事事替她几个儿子着想,换来了什么?” “不仅一句好话没有,居然还拿着剪刀,要活活扎死我!” “幸好你老说我命大,躲得快!要不然那一剪刀,就直接扎我胸口……”一想到白天的凶险场景,宋春林现在后背都还开始冒寒意。 这么一回忆,别提让他现在厚着脸皮回房间了,就算是黄晚晴亲自出来笑脸相迎,他也得掂量清楚再决定! 想到这里,宋春林果断抱着自己的枕头,朝着宋老太的房间走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跟我妈挤一晚吧!” 一转眼,天亮了!黄老太一夜好眠,醒来神清气爽。 她早早地起床,然后进了厨房准备打水洗漱,结果居然发现,大女儿凤仙今天起的比她还早! 洗漱用的热水已经烧好了,小灶在做早饭,大灶在熬猪食。而这些事情,从前都是她一个人的“分内之事”。 黄老太看着大女儿眼里的乌青,心疼不已,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全家上下,别说那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没醒了,就连院子里的狗都还在打瞌睡。 正有些犯困的宋凤仙,听到声音后吓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黄老太,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宋凤仙体贴地道:“妈,你头上的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家里这点杂活,我早起一会儿也能干完。” 黄老太听完,嘴角扁了一下,很是心酸。 她上前接过闺女手中的破铁勺,熟练地搅了搅猪食。 一看火候差不多了,拿起旁边的葫芦瓢,又按照惯常的比例,舀了几瓢粗糠和谷粉兑了进去,然后充分搅拌均匀。 黄老太一边熟练的干活,一边道:“剩下的你别管了,坐在灶前看着火,陪妈说会儿话。” 宋凤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妈妈,有些发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妈,家里的衣服还没洗,要不我趁着现在有空,先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黄老太听完,皱眉瞪了大闺女一眼,骂道:“洗什么洗?惯的他们!” “个个都有手有脚,从今天开始,谁的衣服谁自己洗!” 宋凤仙被骂得脸色通红,却又浑身舒畅,她小声应了一句,“喔。”然后就乖乖坐在灶前,帮黄老太烧起了火。 “虽说你是大姐,家里面这些活,大家都有份。”黄老太麻利地道,“你会干就行,用不着事事都让你顶着。” “同样是女儿,你学学你弟妹鹤霜:该她干的活,半点不含糊;不该她干的,半点不沾手。” 黄老太只要一想起大闺女上辈子的命运,她就心疼地手都哆嗦。 但凡她的凤仙,有鹤霜一半的手段,不仅霸道灵活,还会审时度势、拿捏男人,将来去到哪里都能混得好! 尚未出阁的大姑娘,双手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膝盖上,认真听着黄老太说话,还时不时偷偷看黄老太一眼。 她勤劳的妈妈,变化实在太大了!可是这种变化,是她喜欢的。 宋凤仙小声道:“霜儿命好,嫁了个会疼她、宠她的好男人。” 鹤霜和宋长文两口子,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小学同学。 鹤霜从小就把宋长文拿捏的死死的,俩人能顺利修成正果,似乎也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情。 黄老太淡淡的道:“什么是命?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别人不知道,她可最清楚,鹤霜不是盏省油的灯! 鹤家同样有六个孩子,鹤家老太生了五个女儿,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 鹤霜作为鹤家的第五个女儿,就跟个隐形人一样长大,从小被忽视,家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上面四个姐姐,每个姐姐的婚事都在为唯一的弟弟铺路,唯有鹤霜,突破重重阻碍、顺利嫁给了自己选定的宋长文。 黄老太想到身边的好例子,认真地道: “凤仙,你若是羡慕那样的生活,你也去擦亮眼睛去挑,挑一个会疼你、宠你的好男人来嫁!” “长得好赖,不过是一层皮,也不要过度听信甜言蜜语。” “人品要好,性情要稳定,要勤快!抽烟、喝酒,赌钱、打牌的,都要不得!” “还有,上面的公公婆婆要开明,妯娌姑嫂要事少,最好是家里人口简单,还小有积蓄……” 黄老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灶堂前传来细微的小呼噜声。 仔细一看,发现她的凤仙已经趴在膝盖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昏暗的厨房里,灶膛里火光的影子,在凤仙身上跳跃,照得黄老太心里暖融融的。 这一刻,黄老太暗暗发誓:好闺女,安心睡吧!这一辈子,妈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第9章 老太太就偏心了! 黄老太一个人在厨房里,麻利地做着全家的早餐,随着太阳渐渐高悬,宋家的人陆续都起来了。 但只听见前院,大大小小嬉笑怒骂的声音,除了小女儿宋凤娇,再没一个人进厨房来多看一眼,更别说搭把手了。 宋凤娇和其他四个哥哥相比,也算家里起得比较早的。 她揉着眼睛就进了厨房,一看大姐宋凤仙正趴在灶膛前打瞌睡,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声。 宋凤娇轻声轻脚地凑到黄老太跟前,小声道:“妈,我帮你做点啥?” 她茫然地扫了一眼厨房,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一大锅熬好的猪食上面,“猪食熬好了吧?那我先去喂猪!” 宋凤娇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拎起旁边涮洗干净的潲水桶,准备去盛猪食。 黄老太看了一眼,随手就把潲水桶拦下了,“放下!猪圈里臭烘烘的,你一个小姑娘总上赶着去凑什么热闹?” “白天记得把猪草打回来就行,喂猪这样的脏活、重活,以后都用不着你插手!” 宋凤娇愣了,下意识拔高了声音,“啊?这以前,家里的猪不都是我和大姐喂吗?” “那我不帮忙喂,就光让大姐一个人忙活呀?那不欺负大姐嘛!” 黄老太闻言,抬手就戳了一下小闺女的额头,“又犯傻了!家里就你们两张嘴吃饭呀?别人就不能干活了?” “家里五个男的,各个都有力气,难不成是摆设?” 黄老太停下来,冷着脸想了一下,便有了决定:“你四哥不是闲得蛋疼吗?正好,从今天起,喂猪这事就交给他吧!” 宋凤娇听完,站在原地用力咬着下唇,可那该死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上翘,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畅快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黄老太笑瞪了她一眼,“还忍着做什么?想笑就笑!” “噗嗤!”宋凤娇终于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灶膛前的宋凤仙,听到动静后也醒了,慢慢抬起头,懵懵地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和妹妹,有些不明所以。 宋凤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这才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俩人问道:“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呢?” 黄老太也在笑,厨房里的氛围,难得其乐融融,“没什么,就说从今天开始,你俩负责打猪草,喂猪的任务转交给宋长贵。” 黄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小锅里捞出了两个煮鸡蛋,又趁热从冷水里过了一遍。 “都别发呆了,早饭还得等一会儿,你俩先一人吃一个鸡蛋垫垫吧!” 姐妹俩一人接过一个鸡蛋,宋凤娇想也没想,接过就开始剥壳开吃,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连连点头称赞,“嗯,好吃!” 宋凤娇不光自己吃,还顺手掰了一大块,硬塞到了黄老太的嘴里,“妈,你也尝尝?可香哩!” 黄老太愣了一下,颤着嘴皮含住,眼眶有些湿润,然后赶紧转过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声道:“嗯,这鸡蛋真烫。” 宋凤仙坐在灶膛前,将妈妈和妹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眼里是少有的羡慕。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悄悄咽了下口水,随后淡淡地笑道:“妈,我都这么大人了,不爱吃鸡蛋。这个鸡蛋,一会儿留给我侄儿吃吧!” 宋家如今是四代同堂,鹤霜16岁嫁到宋家,17岁生下了宋家的长子长孙:宋耀祖,那可是全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黄老太听了开始皱眉,“你吃你的!谁生的孩子,谁自己知道心疼,用不着你当大姑的从嘴里省,他妈妈自然不会亏了他的嘴。” 从前家里母鸡下的蛋,黄老太从来没有严格管控过,鹤霜隔三差五给小家开小灶,她只当不知情。 “你瞧瞧你自己,头发稀疏、皮肤蜡黄、瘦得干巴巴的,一看就跟贫血似的,还有心思去顾别人?” “从今天开始,妈每天早上给你们一人煮一个鸡蛋吃,给你们好好补身体!” 宋凤仙张大了嘴巴,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又不敢置信地开始上下打量自己:她真的贫血吗?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妈妈说的那么严重吗? 母女俩说着话,旁边站着的宋凤娇已经吃完了自己手里那一个。 她见大姐还在犹豫惊惶,二话不说走了过去,直接帮宋凤仙把鸡蛋给剥了,“哎呀,大姐你是真傻!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剥好了,塞回了宋凤仙的手里,小声嘀咕道:“妈让你吃,你就赶紧吃!回头若是让哥哥嫂子看见了,妈难做人!” 宋凤仙眨了眨眼,一想也有道理,于是接过鸡蛋赶紧吃了起来。 岂料,就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揉着眼睛语气霸道地道:“奶奶,饭做好了吗?” “你今天咋这么慢,磨磨蹭蹭的,都快饿死我啦!” 黄老太一听这语气,脑海里自动对应上了上辈子,这个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就是这只小白眼狼,长大后一边用自己捡废品卖的钱当读书期间的生活费、交女朋友,又一边嫌弃自己捡废品浑身臭烘烘丢他脸,还一股老人味,逼着她从新家一个人搬回老宅住。 也是这个小孽障,背地里跟鹤霜嚼舌根子,乱讲自己手里攥着宋家的传家宝,分家都不拿出来。 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居然成了最后要她老命的导火索。 那四个长大了的逆子,她是已经准备撒手不管了,但眼前这个尚未长定型的小孽障,她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 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对:溺爱孩子如同杀子,棍棒底下才出孝子! 想到这里,黄老太不由沉下了脸,下意识就想要撸袖子找烧火棍,偏偏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动手由头。 没曾想,关键时刻,这臭小子竟突然尖叫起来,“啊!大姑和小姑在厨房里偷吃我的鸡蛋!她们在吃独食!” 不等母女三人反应过来,小崽子扭头就往外面院子里跑,边跑还边嗷嗷地嚷:“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妈!” “妈!奶奶和姑姑在厨房里偷吃......” 宋凤仙吓坏了,差点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鸡蛋扔了。 “妈,这可怎么办?被耀祖发现了......”宋凤仙急得眼眶都红了,这若是让鹤霜知道,那今天早上还不得闹翻天? “算了,我把剩下这一口留给耀祖吧,我现在就去哄他。”宋凤仙说着,抹了抹眼泪就要追出去。 没想到,黄老太居然淡定地道:“站住!让他去告!” “追什么追?难道你妈给你吃个鸡蛋,还犯法了不成!好好坐着,吃你的鸡蛋。” 随后,黄老太又对身边的宋凤娇道:“还有你,我要准备炒菜了,你去帮妈看着火。” “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早上谁敢拿这件事跟我闹!” 第10章 要讲道理喔! 黄老太重返四十岁,睡饱之后,不仅觉得动作爽利,更是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地劲儿!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把全家人的早饭给做好了! 客厅里碗筷摆好后,全家人都开始上桌,不过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 先是鹤霜抱着孩子,鼓着腮帮子坐在一边,看着一桌子素菜,明显憋着话等着发作。 大儿子宋长文硬着头皮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媳妇陪着笑脸,又是盛饭、又是夹菜。 一家之主宋春林,坐在上首位置,他看着一桌子“硬菜”,还有粒粒分明的硬饭,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刚拿起碗筷,就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气愤道:“早上就吃这个菜?” “这辣椒炒萝卜干,又牛劲又辣,嚼都嚼不动!” “还有这炒青菜,你就不知道放点猪油渣或者腊肉片进去炒?” “再不济,你这炒大蒜苗里面,放两个鸡蛋也行吧?谁家用大蒜苗炒大蒜苗?” 黄老太只当旁边的男人在放屁,自己端起碗来,吃得香得很。 大清早,就想吃猪油渣?腊肉片?还有炒鸡蛋?美死他!这死男人也配? 宋春林见她压根不搭理自己,瞬间气得够呛,把碗一放,就准备要发作。 旁边的二儿子见状,赶紧帮腔道:“妈,我爸说的对,今天早上的菜有点太素了,米饭蒸的也确实有点硬。” “先不说我们五个大男人,一会儿还要下地干活,没点油水怎么顶得住?” “就是奶奶,这么硬的米饭,还有那嚼不动、又塞牙缝的菜,奶奶吃也不合适呀?” 黄老太瞟了一眼旁边的二儿子,笑了一下,“嗯,你说的倒是也挺对。” “我就是怕你们顶不住,才特意把米饭蒸硬点,好扛饿呀!还有这菜,辣点好下饭,嚼不动就一次少夹点,多简单的事儿呀?” “至于你奶奶,呵呵,放心吧,我单独给她开了小灶,饿不着她!” “前天晚上不是还剩了一碗米饭吗?从前你奶奶总教导我,别浪费粮食,教育孩子们珍惜粮食要以身作则,我觉得她说得对!” “于是我干脆就把那碗米饭,熬成了稀粥,根本不费牙。一会儿这萝卜干吃完,肯定会剩个底,碎碎的萝卜干佐粥正好。” 说着,黄老太又转头冲着大儿媳道:“霜儿,你不是对奶奶最孝顺吗?干脆今后就由你负责,去房间给你奶奶送饭送水。” “你放心,你是咱们老宋家的长孙媳妇,又生了耀祖这个宝贝疙瘩,宋家那一对传家宝,奶奶就算不愿意让我看一眼,今后也肯定是愿意传给你的!” 黄老太此话一出,不仅宋春林瞪圆了眼睛,就是宋家一大桌子人,听说家里还有一对传家宝,也是瞬间炸开了锅。 两个闺女还好,有自知之明,知道不管宋家有啥传家宝,都肯定与她们两个无缘,于是干脆认真吃起了饭。 但其他三个弟弟,再看向大哥和大嫂的眼神,就不那么对劲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大哥,大嫂!这件事情,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奶奶单独跟你们说的?” 鹤霜是真没想到,黄老太居然会在今天早上,提起传家宝这一茬,仿佛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窥探,瞬间就慌了神。 鹤霜眼珠子滴溜一转,当即否定道:“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什么宋家的传家宝?我之前从未听过此事!” “孙媳妇孝敬奶奶,那是应当应分的,我怎么会是因为惦记宋家的传家宝呢,呵呵。”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看鹤霜这表情,哪里还会相信她不知情?反而更是一心认定,大哥和大嫂想背地里独吞宋家的传家宝! 鹤霜眼睁睁看着场面朝着意料之外发展,自己越解释越无力,干脆一咬牙,直接开始转移话题。 “妈,传家宝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 “但是今天早上,你在厨房里背着我们大家,给大姐和小妹吃鸡蛋开小灶,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就算长文、长武、长富、长贵他们四个是男人,我是个外人,不如大姐和小妹跟你贴心,可耀祖是咱们家唯一的小孩子,你作为奶奶,怎么能那么偏心,就一口鸡蛋都舍不得给他吃呢?”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宋春林,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不敢置信。 他一拍桌子道:“黄晚晴,你可别太离谱!” 桌上另外四个男人,更是满脸不赞同地朝黄老太皱起了眉。 黄老太慢慢放下碗筷,舌尖抵着后槽牙冷笑了两声,“呵呵!” 随后转过头,眯眼死盯着宋春林道:“你再跟我大小声一句、拍一下桌子试试看?” 宋春林被沁了寒冰一样的眼神,看得后脊背一凉,膝盖都有些发软。 他想起胳膊上的伤口,心里刚蹿上来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强板着脸慢慢坐下道:“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好好的,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黄老太横了他一眼,懒得理这死男人! 随后一边撸袖子,一边轻声道:“哦?我在厨房给凤仙和凤娇开小灶?谁看见了?” 鹤霜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怀里的臭小子就突然伸出了手,指着黄老太的鼻子道:“你就是拿我的鸡蛋给姑姑吃了!我亲眼看见的!哼!” “奶奶你偏心眼!坏透了!” “你小心老了都没人养你,饿死你!饿死你都没人给你收尸!” 第11章 黄老太立规矩 黄老太腾一下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翻涌,“哼,是吗?” “小畜生,你还有心思担心,我老了有没有人养、会不会饿死?”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今天自己的小屁股会被打成几瓣儿吧!” 说完,黄老太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单手拎住宋耀祖的后脖领,就直接提溜到了院子里。 她顺手拿起门上倒插着的,平时用来扫蜘蛛网的竹条扫把,把宋耀祖往长条凳上一摁,裤子一扒,照着嫩生生的小屁股就狠狠抽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让你嘴巴多!让你人小心思恶!” “父母少教导!你奶奶我亲自来教!” “是谁养的鸡?是谁做的饭?多劳才能多得!你姑姑勤劳做得多,自然该多吃两碗饭!” “你人小不能下地!力小砍不了柴!喂不了猪,还喂不了鸡?” 宋耀祖从小到大,长到四岁了,还是头一回被揍得这么惨!嗷嗷地哭,哭得邻居们都偷偷趴在围墙上偷看。 偏偏那竹条扫把吃肉不伤骨,在农村奶奶打孙子,那是天经地义! 鹤霜和宋长文两口子站在旁边看着,心疼地都要滴血了,却压根不敢上前去拦,因为黄老太打骂的话,句句都在理。 鹤霜只差跪下了,“妈,你消消气,饶了耀祖吧!他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要是真生气,你打我呀,孩子还小,你别打孩子呀!” 鹤霜眼睁睁看着,宋耀祖屁股都被抽肿了,上面一条又一条的红印子纵横交错,嗓子都哭哑了,满脸鼻涕和泪。 这场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生离死别! 黄老太打了好一阵子,直到自己胳膊也抽累了,这才停下手来。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鹤霜,冷声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岁的孩子懂什么?” “他之所以会说刚才那一番话,都是大人背地里教的!”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们,少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些弯弯绕绕,我老了就算去捡垃圾讨饭,烂在大街上,也用不着你们来养!” 黄老太说完,又扭头瞪着宋耀祖道:“什么你的鸡蛋?那是我养的鸡,都是我的鸡蛋!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 “从今往后,你要是想吃鸡蛋,自己出去挖蚯蚓,回家帮着喂鸡,干活才有鸡蛋吃!” “小小年纪不干活,还告状、还骂人,还想吃鸡蛋?做梦!” 宋耀祖还在哭哭啼啼打嗝,被黄老太这一嗓子,吓得又是一哆嗦,连连用力点头,“好!我挖!我今天就去挖蚯蚓,挖多多的,回家喂鸡,找奶奶换鸡蛋吃!” 黄老太冷笑着瞥了小东西一眼,“哼,那就等着看你表现。” 一顿早饭,全家人吃得心惊胆战,就连房间里躺着的宋老太,都不敢再多一句怨言。 吃过早饭后,大家扭头就要四散逃走,黄老太瞥了一眼正准备回房的四儿子,“长贵,你等一下。” 宋长贵后脊背一哆嗦,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昨天晚上白挨的两巴掌,现在脸还疼呢。 “妈,还有啥事?”宋长贵慢慢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老太用嘴撇了一下,指向身后的厨房方向,“你去后院,把猪给喂了!” “从今天开始,一天两顿,都由你来喂猪!” 宋长贵一张青稚的脸,顿时拉得老长,站在原地叫苦不迭,“啊?妈,可是我不会呀......” 黄老太没有言语,脸一沉,转身就去门口找竹条扫把。 宋长贵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往厨房方向跑,“妈!虽然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大姐!你快教教我,怎么喂猪......” 傍晚,太阳渐渐下山,劳动了一天的宋家人都精疲力尽地回来了。 宋长文进门就喊:“媳妇,帮我收一下换洗衣服,我要洗澡!” “知道啦,懒死你算了!”鹤霜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出来,用力瞪了宋长文一眼,然后去帮他收衣服。 宋长文嘿嘿傻笑,转身便钻进了浴室。到了春天不冷不热的时候,宋家的男丁为了偷懒省事,已经习惯了直接用冷水洗澡。 宋长武紧跟着进了门,看着大哥大嫂恩爱的背影,眼神羡慕不已。他还没有结婚,就算干活回来再累,这些小事也都只能靠自己。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朝着院子里晒衣服的竹篙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竹篙前面,就愣住了,“咦,我的衣服呢?” 宋长武在竹篙边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也没发现自己的干净衣服。 不仅如此,好像今天院子里晒的衣服,比平时少了很多。 “妈!我的衣服呢?”宋长武朝着后面厨房喊道,回应他的,只有一阵穿堂风。 宋长武以为黄老太在厨房里没听见,皱着眉头气冲冲就进了厨房,“妈!我刚才喊你,你没听见呀!” 黄老太只用眼皮夹了他一下,便转过身继续熬猪食,“听见了,喊魂呢?” 宋长武一噎,想着自己干活累得半死,回家连个给自己收衣服的人都没有,就满心的委屈,委屈又得不到理解,瞬间就变得暴躁起来,朝着黄老太大声嚷道:“那你听见了,为什么不应我?” “我的干净衣服呢?院子里根本就没找到,你是不是忘记了洗?” “我下地干了一天的活,累都累死了!浑身上下黏糊糊的,回家就想洗个澡、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喊你你还躲在厨房里装听不见!” “你总在厨房里磨蹭什么呢?到底是喂猪重要,还是你儿子更重要!” 听到厨房这边的动静,本来拿着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正准备来厨房质问黄老太的三儿子宋长富,顿时多了个心眼子。 他先躲在门口,探进头看看厨房情况,一看黄老太的眼刀子无差别扫过来,脖子一缩,赶紧端着脏衣服溜了。 黄老太看了一眼门口后,又眯眼扫向不远处站着的二儿子,“洗衣服?我自然没忘,我的衣服,不好好在院子里晒着吗?” 宋长武明显不信,梗着脖子道:“那你肯定就是忘记洗我的衣服了!院子里根本就没晒我的衣服,不信你自己去看!” 黄老太挑了挑眉,淡定道:“不用看,我知道没晒。你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没洗,又怎么晒?” 宋长武愣在原地,一下被黄老太给绕糊涂了,“啊?我的衣服真没洗?” 黄老太淡淡道:“真没洗,从今天开始,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宋长武一听,顿时明白了!难怪大哥有干净衣服穿,因为大哥有大嫂帮着洗衣服! 他顿时愤怒了起来,“你凭什么不给我洗?大哥有老婆,我又还没娶老婆!” 黄老太脸色一沉,手里的破勺往灶上一甩,一个箭步冲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啪!” “瞎了你的眼!你冲进厨房大喊大叫,跟谁说话呢!” “我是你妈,不是你们宋家的老妈子!你自己有手有脚,衣服为什么不能自己洗?” “家里就你一个人干活吗?谁又是闲着的呢?” 宋长武一下都给扇懵了,捂着脸满脸不敢置信,平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今天居然会因为自己朝她吼了几句,就动手打自己? 黄老太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只差戳进宋长武的眼眶里了,中气十足地骂道: “鹤霜愿意给你大哥洗衣服,那是你大哥对你大嫂好,让她心甘情愿的!” “你还真以为,别人家的好闺女嫁过来,就活该给你洗衣做饭呀?放屁!” “还好意思问我,喂猪重要还是儿子重要?我呸!我喂个猪,猪还知道多长点肉,年底换钱回报我!” “我养你们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除了吸我的血、不停地使唤我,可曾想过体谅我?维护我?对我有半点好?你们还真是猪都不如!” 黄老太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眼前这二儿子对自己那副恶毒嘴脸,心下越发恨得慌。 “啪!啪!”她抬手又补了两巴掌,“滚!别死到我跟前来碍眼!” 第12章 小贱骨头 黄老太打完二儿子,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就以宋长武的脾气,要么气冲冲地离家出走,要么当场被打红了眼,要跟她还手对着干! 可不管他是哪种反应,黄老太都压根不怕! 宋长武今年19岁,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是离家出走,他有手有脚也饿不死! 至于跟她对着打,黄老太更不怕! 她今年才刚刚四十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这么多年来,她上山砍柴、下地种田、回家操持家务、带孩子,样样都不落! 她可以毫不骄傲地讲,宋家五个男丁,没有一个体力有她好,更没她经验丰富!真要对打起来,绝对没一个能打得过她! 前些年,三元村遭了旱,河里水干了,各家水井也枯了,都要去后山那口百年老井打水喝。 黄老太为了抢水,曾经有过以一敌三、还打赢了的战绩! 自那以后,黄老太也算是一战成名! 虽然她整天对人都笑眯眯,但这几年,整个三元村都没有一个外人再敢惹她。 因为别人打架不过是斗狠,见好就收!黄老太不是,她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是拼命的架势。 就算是打架不怕痛的,也怕那打架不要命的! 只不过,那也只是黄老太情急之下,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无奈之举。 事实上,她在宋家一直都是个软面人、软柿子,一直被手无二两力的小脚老太太捏圆搓扁。 然而,今天让黄老太没想到的是,宋长武既没有离家出走,也没有丝毫动手还击的迹象。 而是抬手捂着脸,低头站在原地,嘴巴一扁,默默哭了! 那大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就连黄老太都看傻眼了! 宋长武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半天都停不下来,只不过浑身的戾气,好似被刚才那几巴掌,打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少年一边扁着嘴抽泣,一边委屈兮兮地道:“可是,可是我只有两身衣服换洗,妈你不帮我洗,那我今天晚上穿什么吧?” “你就算是让我们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至少也要提前跟我们讲吧!” “我又不是偷懒不愿意洗,这不是来不及,没衣服穿着急嘛!” 宋长武一边哭着抱怨,一边打嗝,倒把黄老太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蠢吗?你自己没有换洗衣服穿,你爸和你哥也没换洗衣服吗?你难道就不知道开口问一问,借着穿一天?” 宋长武擦了把眼睛,眼眶红红应道:“噢,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厨房。 黄老太看着那不省心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气,看样子,这二儿子现在还不算彻底没得救! 她转念一想,也能想得通,毕竟宋长武现在还腿脚正常,性格和心理尚未因病扭曲。 就在黄老太认真琢磨事情时,身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哎呀!”黄老太吓一跳,差点原地蹦了起来。 她气坏了,抬手就拧住了宋长武的耳朵,恨恨地道:“你个小畜生,不赶紧死去洗澡,又跑回来干嘛?” 没想到,宋长武一边夸张地几哇乱叫,一边哑着嗓子道:“妈,你先松手,耳朵疼!” “我就是看这潲水桶怪沉,你一个人拎猪食去喂猪太辛苦,想来帮你搭把手!” “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心疼你吗?我改还不行嘛!我现在就先帮着把猪食拎到猪圈去!” 黄老太看着眼前越打越往前凑,贱兮兮的二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畜生的骨头,还真是贱呢!莫非挨打还能上瘾不成? “算了算了,用不着你!”黄老太不耐烦地松开手,将人拨到了一边。 “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去把你四弟喊过来!” “我今天早上就说了,从今天开始,喂猪的活都交给他去干!” 宋长武红着脸揉了揉耳朵,快活地道:“噢,那我现在就去喊四弟!” 知道的,是他被黄老太扇了几巴掌又揪了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黄老太在厨房亲了他几口咧! 谁知,不等二儿子宋长武出去喊,不知何时躲在了厨房门口的四儿子宋长贵,就麻利地冲了进来,“不用喊,不用喊!我自觉着呢!” 第13章 读什么书?妈支持你,好好养猪! 厨房里,黄老太看着刚洗完澡的四儿子宋长贵,动作生疏地在灶台前撸袖子舀猪食,不由挑了挑眉。 宋长贵身上穿着一身,明显不太合适的旧衣服,一看就是他爸宋春林早些年的衣服。 “呵,你这臭小子,脑子倒是转得快!” 其他人才发现自己的脏衣服还没洗,宋长贵就已经想到翻出他爸的旧衣服先应急了。 宋长贵听了这话后,用胳膊蹭了蹭溅到脸上的猪食汤汁,只敢小声吐槽:“那是,挨一天打和天天挨打,我还是能分清的......” 黄老太听到四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小声蛐蛐,差点气笑了! 她假装板着脸,作势扬起巴掌就冲了过去。 宋长贵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扬起胳膊挡住了脸,“妈!你做什么又打我?我今天可什么坏事都没干!” 黄老太强忍着笑意,巴掌高高扬起、轻轻落下,稍微碰了他的脑袋一下,哼道:“怕你不长记性,先紧一下皮!” 宋长贵发现是虚惊一场,这才慢慢把胳膊放下来,小声哼道:“妈,我会改的。”他的声音里,隐约还带着一丝扭捏撒娇的意味。 黄老太不置可否,反正改不改无所谓。她上辈子的心早已经冷透了,这辈子再也不会对这四个儿子有任何期待! 听话就听话,若是敢不听话,她结结实实的大巴掌随时可以就位! 黄老太想到那些往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心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正准备转身去干点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然而,就在她转身时,眼角余光一闪,忽然发现宋长贵的衣服口袋里,好像露出了一小截什么东西? “嗯?这是什么?”黄老太顺手捏着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然后将整个东西,完整地抽了出来。 宋长贵正忙着干活,忙里偷闲回头瞟了一眼,见只是一张纸,浑不在意地道:“嗐,没准是我爸从前抽烤烟用剩的纸吧!这衣服我爸都好多年不穿了,那东西肯定没啥用!” 说着,宋长贵拎着满满一大桶猪食,就朝着猪圈的方向走去。 黄老太原本也不甚在意,准备顺手放到一边,留着引火。可宋长贵的话,却突然点醒了她! “既然这件衣服,都好多年没穿了,为什么口袋里装着的纸条,摸起来手感居然像新的一样?” “难不成,是最近才塞到口袋里的不成?” 若是普通的东西,随手往抽屉里一放便是了,用不着翻箱倒柜,特意找出箱底好多年不穿的旧衣服,再放到这旧衣服的口袋里吧! “除非,这东西既重要,又见不得人。” 黄老太想到这里,手下的动作一顿,当即好奇地展开了纸条,“我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张什么东西!” 这一看,黄老太心尖都是一颤!她做梦都没想到,宋春林藏起来的,居然是一张买黄金的收据! 三天前,也就是宋春林从县城回家后,搬起凳子砸她脑袋那一天,那死男人居然在县城买过一个黄金手镯! 那个黄金手镯,花了一百九十九块钱整。 难怪,王媒婆上门要讨回预付的两百块钱时,宋春林怎么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婆婆被迫打开了箱子,掏自己的养老本填上的窟窿。 可问题的关键是,宋春林在这个时候买一个金镯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黄老太从来没见过这个金镯子,单凭夫妻俩现在“你死我活”的关系,她很有自知之明,这金镯子肯定不会是送给自己的。 “难不成,是送给大儿媳妇的?”转念一想,更加不对。 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宋春林突然拿卖女儿的钱,去买个金镯子送给大儿媳妇,那不是有病嘛!肯定也不是。 莫非是准备留给二儿子娶老婆,将来当彩礼不成? 黄老太瞬间也剔除了这个想法,压根就说不通。 因为二儿子目前连个明面上的结婚对象都还没有,买什么金镯子?尺寸都拿不准。 所以,这个金镯子到底去了哪里? 电光火石之间,黄老太忽然想起了昨天,屠秀莲上门时,手上晃荡着的那个金镯子,一看就是新买的...... 黄老太站着出神之际,宋长贵已经喂完猪,去而复返了。 他看见黄老太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忍不住放下潲水桶,凑过去看。 “妈,你看啥呢?”宋长贵看不清,于是干脆伸手去拿,“这到底是张什么纸?” 他手才伸到一半,就被黄老太一把拍掉,还被瞪了一眼,“看啥?猪喂完了?” 宋长贵捂着手龇牙咧嘴,不满地抱怨道:“就看看也不行?” “猪已经喂完了,它们吃得可香哩!”说起喂猪,宋长贵的眼神里难得冒出了一些稚气,颇有些小兴奋,“没想到,喂猪还挺有意思!” 他一想到年底杀猪时,那膘肥体壮躺在屠案上的猪,会是自己一顿一顿喂出来的,心里就不由升起了一种自豪感。 “妈,既然你把这喂猪的活交给了我,要不我干脆再多喂养几头?” 黄老太一边把收据往口袋里塞,一边哼道:“猪草谁打?这养猪的糠和谷粉又从哪里来?难道天上会掉下来呀!” 宋长贵被怼了也不生气,反而双眼亮晶晶,厚着脸皮凑上去道:“妈,我听屠师父说,现在外面有一种猪饲料,可好了!” “买猪饲料喂猪,不仅能省下很多打猪草的精力,而且这猪添膘长肉也快!要不然,咱们家也试试?” 黄老太一愣,眼神微微闪烁。 她是真没想到,上辈子不爱读书,一心想着做生意,始终认为自己逼他读书,是耽误他晚好些年才发财的四儿子,居然真的有些经商天赋! 黄老太是重生的,自然知道,用猪饲料养猪这件事情,十分可行! 只不过,新鲜事物出现的时候,大家都胆小。但越是这种时候,风口越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宋长贵今年才十五岁,刚喂了一天猪,就结合自己的道听途说,联想到了用猪饲料养猪的办法! 这样看来,宋长贵真的不适合读书,更适合在家养猪! 黄老太想清这一点后,难得朝宋长贵点了点头,并拍拍他的肩膀道:“嗯,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买猪饲料养猪,这个主意一听就有前景!” “既然你喜欢养猪,那就好好养!” 说到这里,黄老太又突然话音一转,故作叹气道: “唉,妈是现在手里没有钱,但凡妈手里有个两百块钱的存款,妈都绝对要拿出来,支持你做这件事情......” 第14章 望子成龙?梦已醒 黄老太一番话,把四儿子宋长贵夸得飘飘然,甚至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妈,你放心,买小猪仔和猪饲料的钱,我自己想办法!”宋长贵握拳道。 宋长贵从小就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 在他四岁那年,三元村空降一队来自海城的下乡知青,由一位三十岁的高中老师带队,知青站点就离他们家不远。 有一次,那位知青老师在后山扯竹笋被毒蛇咬伤,倒在草丛里差点丧命! 幸亏被他在后山砍柴的妈妈意外发现,又是帮着挤蛇毒、清理伤口,又是独自背着他下山,帮着他采解蛇毒的草药,才惊险地救回那知青老师的一条小命。 全村那么多的孩子,偏偏那位知青老师为了感恩,愣是违心夸他是根读书的好苗子。 一旦得闲,又是教他和宋凤娇识字启蒙,又是教他们数学算术。 渐渐的,他妈妈就有点着魔了,竟然真觉得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天生的富贵命。 从那以后,就跟念紧箍咒一样,逼着他看书、学习! 希望他能像那知青老师所描述的那样,用知识改变命运,走出三元村,去外面看看大世界! 可他明明向往的是山水田园间的童趣,压根就不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却被逼迫困在了方寸房间里。 除了读书,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许干。直到那位知青老师回城,他也没能得到消停! 宋长贵打心底觉得,自己这十来年没有发疯,都是祖宗保佑,家里烧了高香的缘故。 然而,就在刚才,宋长贵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觉得,这么多年套在脑袋上的紧箍咒,像是一下子松开了。 恍惚之间,他好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宋长贵开心坏了! 他一激动,就把全家剩下的脏衣服,全部搜罗起来,搬到院子里的水井边,一股脑全给洗掉了! 外面的天,眨眼就黑了。 黄老太很快做好了晚饭,蒸的红薯丝米饭,还有一大盆干辣椒炒野菜,全家人坐下来一起吃。 吃到一半,宋长贵忽然清了清嗓子,满眼期待地朝宋春林开口:“爸,借我点钱呗!我想多养几头猪。” 宋春林先是一愣,听到四儿子居然是要朝自己借钱,顿时板起了脸,“我哪里有钱?” “还有,养什么猪,你有空好好看书多识几个字才是正经,别整天琢磨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养猪是女人的活,哪有大老爷们不读书,待在家里养猪的?” 宋长贵挨骂后,顿时急了,“爸,你凭什么不答应!我妈都夸我,说我养猪的路子不错,一听就有前景!” “你现在不愿意借钱给我搞养猪,那是耽误我上进,耽误咱们家发财!” 宋春林听完这话,直接给气笑了,“呵呵,上进?发财?” 笑完筷子一拍,啐道:“我呸!就你这嘴巴没毛,一看就办事不牢的样子,大白天做梦哦!” “老子今天就直白地告诉你,要钱没有,劝你早点死心!” “或者,谁哄你的,你就找谁去!”宋春林一边说,一边悄悄瞥向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的黄老太。 宋长贵被亲爹拒绝后,气得够呛!当即愤愤道:“早知道你这么抠门,傍晚我就不该帮你洗衣服!” “你不支持我,我自己找奶奶要去!” “明天的衣服,你自己洗,我再也不管你了!” 宋春林冷笑,“老子就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好心?下地干活回来,又是帮着喂猪、又是帮着洗衣服!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老子!” “不帮忙洗就拉倒,老子还真不信,连两件衣服都找不到个人来帮我洗。” 宋春林说着,便将命令式的目光投向长女宋凤仙,那意思不言而喻。 只不过,碍于黄老太就坐在旁边,他也不好意思明说,想来一向乖顺的长女,肯定能够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 宋长贵心气不顺,碗筷一撂,就去了奶奶房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吃饱饭后,大家都像往常一样,碗筷一撂就要下桌,打算各回各的房间。 “慢着!”黄老太当即叫住了所有人。 她指着满桌的狼藉碗筷问道:“今天晚上,谁刷碗收拾厨房?”“明天早上,又是谁负责起来做早饭、还有午饭和晚饭?” 一家子人,不由都傻眼了,目光纷纷在黄老太和大姐、小妹三人之间逡巡。 长姐宋凤仙正准备开口,黄老太一个眼神瞪了过去,“你闭嘴!” 宋凤娇赶紧拽了拽身边的长姐,“姐,你别大包大揽,咱们听妈安排便是!” 鹤霜作为大嫂,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低头敛目,开始装聋作哑。 自己又不傻,宋家这个大烂摊子,她才不要接手!一旦接手,那从此可就甩不脱了。 宋长文作为家中长子,不由望向身边的媳妇,“霜儿,要不......”他话还没说完,腰上嫩肉就被用力一拧。宋长文赶紧闭上了嘴,跟着鹤霜一起,当起了鹌鹑夫妇。 二儿子宋长武傍晚才挨了教训,此刻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黄老太,默默等着她下命令。 唯有三儿子,暂时还没遭受过黄老太重生后的毒打,居然胆大包天地皱眉道:“妈,你啥意思呀?” “就这点小活,你平时不都是抬抬手就干完了?何必刚吃饱饭,就来为难我们呢!” 宋春林吃过饭后,正坐在客厅上首,抿着小酒。听了三儿子的话,那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长富说的对!不过是几件小事,你抬抬手就干完了,也值得特意拿到桌面上来问?” “你嫁到我们老宋家来,都二十多年了,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就因为前天咱俩吵架话赶话,我一时冲动,不小心拿凳子碰了你一下,你就开始撂挑子。” “退婚的事都先不提,你顶撞、为难妈在先,紧接着又是不喂猪、不洗衣服,如今竟然连做饭、刷碗这样基本的家务活,都要甩手不做了吗?” “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真是没一点肚量!怎么地?这日子不过了?” 宋春林这些话,在心里憋了两天了,如今趁着酒劲,当着儿女们的面,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黄老太冷笑一声,压根就不再惯着! 她上前两步,夺过桌上的酒壶,打开壶盖后,一股脑全浇在了宋春林的头上,随后“啪!”地一声脆响,整个酒瓶在宋春林的脚边炸地四分五裂。 “行啊,那就不过了!” 第15章 黄老太躺平摆烂了! 黄老太的这一番操作,直接把在场的儿女们给镇住了! “黄晚晴,你想干嘛!难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被酒浇透的宋春林,腾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酒水,一边怪叫。 黄老太退后两步,一把拎起了旁边的一条长板凳,时刻准备迎战! “呵,不小心碰倒了酒壶,溅你身上了呀?” “啧啧,你一个大男人,生啥气?做人那么小气干什么!” 黄老太阴阳怪气的话,把宋春林气得够呛! 他原本都做好了准备,扬起巴掌准备动手,结果看见黄老太手里提前拎着的长条板凳,瞬间激出了一身冷汗。 他胳膊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宋春林脸颊肌肉抽搐,忍了又忍,最终只挤出一句:“你先把凳子放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不成!” “不就是刷个碗、做个饭吗?” “你若是觉得自己干了20多年,干麻烦了,不想干了?那干脆让几个孩子轮流着来就是!” 宋春林见黄老太没有出声反对,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便转过头,目光狠狠地瞪向这四儿二女,怒其不争道:“都怪你们六个,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帮你妈分担一下!” “从今天开始,周一凤仙做饭、刷碗、扫地,周二长文和霜儿,以此类推。都听清楚了没有?” 四儿二女纷纷点头,最后还是三儿子宋长富,眼珠子滴溜一转,忍不住问道:“爸,那星期天怎么办?” 宋春林愣了一下,细想也是,于是又转过头来和黄晚晴商议,“晚晴,你看这星期天……,要不,还是你来?” “毕竟咱俩也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对不对?” 黄晚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当甩手掌柜,怎么可能还会往回揽?顿时冷笑道:“我来?你咋不让你妈来?” 宋春林脸上的表情,又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笑道:“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咱妈不是摔伤了,还躺在床上养病嘛!” “若是咱妈还能干,我也就不坚持让你来了。” 黄老太讥讽道:“怎么,你妈摔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难不成你也摔断了脊梁骨?” “正如你刚才所说,洗衣喂猪,刷碗做饭,不过是抬抬手就干完了的小事。怎么,你的手是彻底断了,抬不起来了吗?” 宋春林听完这话,嘴角便垮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说出去的话,居然变成了回旋镖,直中自己的眉心。 “黄晚晴,你15岁就嫁给了我,难道会不知道老子压根就不会做饭?” “你这么说,是想当着儿女们的面,故意难为我?” 老太太双眼微眯,一个眼刀子直接甩了过去,“你跟谁自称老子呢?” “你活到40多了还不会做饭,当了40多年的米虫,难道是件光荣的事情?” “谁他妈天生生下来就会做饭?不都是后来学的?” “怎么,全家就你宋春林高贵!忙时干点活,闲时抽烟、喝酒、打牌样样来,还在外面搞……” 黄老太眼角余光看到,客厅里还站着两个未出阁的闺女,终是把最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你周日不搞饭,也行!那就出钱吧!五角钱一天,看看谁愿意接手。” 她话音刚落,宋春林甚至都还没做好准备,鹤霜就举手开口了,“妈,爸!我不是图那五角钱哈!” “我主要是觉得,咱爸都活大半辈子了,再让他临老再学做家务,也不太现实。” “我是长嫂,星期天就让我来吧!爸给那五角钱,我也不好意思收,干脆就留给耀祖买点好吃的补一补,他正长身体呢!” “爸,反正你手头宽裕,想来也不在乎这点,对吧?” 鹤霜这一开口,大家就都听明白了!句句都说不图那五角钱。 可她那开口抢活的速度,还有把用途安排地明明白白、合情合理,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她就是冲这五角钱来的! 宋春林嘴巴动了又动,最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黑着脸哼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自这日起,黄老太的日子一下轻松了起来! 次日,黄老太到点就醒了。 她尝试着赖会儿床,偷一偷懒,奈何勤快了半辈子,在床上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了。 黄老太叹气,只好起床! 她去厨房里打水洗脸,鹤霜已经麻利地干起了活! 婆媳俩打了个照面,鹤霜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心虚地用身影挡住了灶台上的一个大碗。 黄老太板着脸走过去,绕过大儿媳妇,直接拿起碗里三个刚出锅的水煮蛋,就趁热揣进了口袋里。 “妈!”鹤霜失声叫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极了,咬唇道:“那三个鸡蛋,是我给奶奶和耀祖煮的……,还有长文,最近春耕,就数他干活最卖力,都累瘦了。” 黄老太背影一顿,并没有转身,只冷声道:“宋家是遭荒了吗?难道家里就剩三个鸡蛋了?” “你煮你的,我拿我的!自己煮少了怪谁?” 不等鹤霜反应过来,黄老太就离开了厨房。 她本想着,先把鸡蛋给两个女儿送过去分了,再拿上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涮洗。 谁知大清早的,她不过是晚起了一刻钟,不仅两个闺女不见了人影,就连她的脏衣服也不见了。 显而易见,闺女去河边洗衣服去了。黄老太没有多想,揣上鸡蛋就往河边走去。 结果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隔壁的赵老太,已经洗完了衣服往回走。 远亲不如近邻,她和赵老太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赵老太端着衣服匆匆忙忙往回走,看见黄老太后赶紧道:“晚晴呀,不得了了!” “你赶紧去河边看看吧,你家凤娇和屠秀莲俩人,又在河边打起来啦!” 第16章 上赶着洗内裤? 黄老太得知消息后,吓一跳!“啥?我家凤娇和屠秀莲,在河边打起来了?” 赵老太用力点头,“那可不!你赶紧去吧,那家凤娇个子瘦小,那屠秀莲不仅长得结实,还是个屠户之女!” “你要是再去晚点,凤娇怕是要吃亏喔!” 黄老太听完,顿时急躁了起来,抬脚就往河边赶去。 她还没去找屠秀莲算账,没想到屠秀莲居然就敢欺负到她闺女身上来?哼,今天若不给出个正当理由来,看她不撕了屠秀莲的皮! 结果,当黄老太赶到河边洗衣服的小水坝上时,被前方不远处的场面惊呆了! 只见平时拎半桶猪食,都“呼哧~呼哧~”喘半天的小闺女,此刻居然骑在了屠秀莲的后背上。 宋凤娇一手用力抓着对方的头发,一手死死压着对方的脖子,拼命往水里摁,“你个死破鞋!背地里乱搞,破坏别人家庭也就算了!” “大白天的,居然还好意思当着全村人的面,要帮我爸洗内裤?” “你们不要脸,我妈还要脸呢!看我今天不锤死你!” 村里其她洗衣服的人,都只远远站在边上看戏。 可及时赶到的黄老太,却一眼就看见,宋凤娇捡起了旁边捶洗衣服的木棍,猛地扬了起来。 “你住手!”黄老太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赶紧冲过去抢了那根木棒。 她拽起宋凤娇的同时,又一脚把屠秀莲踹进了河里,“噗通!” 屠秀莲是脑袋朝下栽下去的,就跟倒栽葱一样,好半天才扑腾着河水,顶着一脑袋的绿色水草浮了起来。 “呸!”屠秀莲吐出一口泥沙,又抹了把脸,然后红着眼睛,双手用力拍打着水面骂道:“黄晚晴!你给我等着,我跟你们母女俩没完!” 黄老太瞟了一眼河里的落汤鸡,扬起木棍用力往水里一砸,恶狠狠道:“你上来呀!” 比大人拳头还粗的捶衣棒,擦着屠秀莲的脑袋就飞出去了,吓得对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又躲进了水里,好半天才冒着泡泡重新探出头来。 黄老太一边撸袖子,一边走出去啐道:“我呸!敢欺负我女儿,你以为老娘怕你不成?” “有种你就来找我,随时奉陪!老娘我生了四儿二女,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看他们不挖了你们屠家的祖坟填茅坑!” 屠秀莲吓傻了,脸颊抽了又抽,眼睛通红,半天都不敢吭声。她这辈子一儿半女都没有生,这样一对比,打架确实气短。 黄老太懒得理她,直接将宋凤娇拽到一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骂道:“宋凤娇,你就是个小蠢货!做事之前,也不知道动动脑子吗?”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是个什么破烂货,值得你以命换命?” “刚才你那一棍子若是真敲下去,敲出个好歹来,她无儿无女,万一后半辈子都缠上你让你养,我看你怎么办!” 宋凤娇小脸憋得通红,浑身都气得发抖,“我养就我养!打死了算我的!谁让她臭不要脸,搞三搞四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屠师父的衣服她都不洗,却跑来河边充好人,不仅要帮我爸洗衣服,还要帮他洗内裤!” 河边看热闹的人听完,开始哄笑起来,就连黄老太的嘴角,都是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压下去。 黄老太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一些,尴尬道:“她喜欢洗你爸的内裤,你就让她洗呗!屠师父都不介意,咱们也大度点!” “毕竟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些人,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反正,今后那死男人的衣服,只要不让她洗就行,管他找谁洗? 宋凤娇孤傲地站在水坝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看黄老太的目光,简直跟看大傻子一样! 她目光同情地望着黄老太,最后嘴巴一扁,大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妈!你知道什么呀?” “你每天就知道闷头干活,忙得跟头驴一样,累死累活,被人挖墙脚了都不知道!” 宋凤娇带着哭腔喊完,弯腰抱起自己装着干净衣服的木盆,捂着脸扭头就跑了。 只剩下黄老太自己,茫然地站在水坝上面。 她看着屠秀莲讪讪地从水里爬起来,灰溜溜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家;看着其她人目光躲闪地偷偷望着自己,渐渐又开始各忙各的。 黄老太一边往家走,一边皱眉开始自省:所以,她上辈子活得真像一头驴? 还有,她很好奇,小闺女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黄老太回到家,看见小闺女在院子里,正一边晒衣服,一边抹眼泪。 她幽幽叹气,默默走过去接过了宋凤娇手里的活,并把一个还算温乎的鸡蛋塞了过去,“好了,别哭了!” “都空着肚子忙活一早上了,不饿呀?先吃一口,垫一垫。” 宋凤娇看着她手里的鸡蛋,嘴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脸上的糟糕情绪瞬间敛了起来,被欢喜代替。 黄老太边晒衣服,边看着小闺女坐在旁边吃鸡蛋,忍不住又叮嘱道:“你呀,别那么冲动!” “有些事情发生了,你也阻止不了,何必为那些人掉金珠子?不值得。” 宋凤娇吸溜了一下鼻子,又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掰着手里的鸡蛋,小口吃着,然后哑着嗓音道:“我不是因为他们,我是替妈觉得不值。” 黄老太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慢慢恢复如常,她淡淡笑道:“有啥值不值的?怎么,莫非你还知道些什么秘密?” 宋凤娇正小口抿着鸡蛋,闻言猛地抬起了头,随后眸底闪过惊慌失措、纠结,还有独自承认的痛苦。 黄老太不傻,只不过从前确实是忙,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如今突然闲下来,结合之前,家里突然消失的两百块钱、屠秀莲手腕上的金镯子和死男人藏起来的发票,再加上今天河边洗内裤这件事情,她很难不多想。 甚至仔细回忆起来,从前许多的生活细节,也足见蛛丝马迹。 “傻孩子,你是我生的,难道还有什么话,是跟我都不能说的?” 宋凤娇把手里的最后一块鸡蛋,慢慢放进了嘴里,咀嚼咽下后,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 她站起来,正准备开口。 忽然,门外响起一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母女的谈话。 那人还没跨进大门,就开始破口大骂:“宋凤娇!你个丢人现眼的赔钱货!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居然敢跑到外面去胡说八道,败坏老子的名声!看老子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活剥了你的皮!” 第17章 黄老太要干“大事”! 宋凤娇听到门外的谩骂,小脸歘一下就白了,赶紧躲到了黄老太的身后,“妈,救命!” “肯定是屠秀莲那个老妖精找我爸告状了,他今天怕是要打死我!” 黄老太面色一沉,眸光闪烁。 她抬手轻轻拍了下宋凤娇的手背,低声道:“乖,你先回房间去躲一会儿,剩下的事情就别管了!” 宋凤娇用力点头,赶紧跑回了房间,并“啪嗒”反锁上了房间门。 宋春林气急败坏地跨进大门,正好看见宋凤娇的身影闪进房间,“好你个小杂种,老子喊你,你还敢躲!” 宋春林把自己几件湿衣服往凳子上一甩,撸起袖子就冲着两个闺女的房间疾步而去。 “宋春林!你站住!”黄老太厉声喝道。 宋春林脚步慢了半拍,随后装作没听见,依旧气冲冲地跑过去开始砸门,“宋凤娇你个小杂种,赶紧给老子开门!” “让你在外面胡说八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黄老太面色冷得吓人,从门口抽出一根扁担,冲着宋春林就走了过去,“你喊谁小杂种?” “宋春林!你个老畜生!你再喊一遍试试看?” “老娘今天就告诉你,你若是敢动我闺女半根手指头,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黄老太骂完后,扬声扁担,朝着死男人的脑袋就用力劈了下去。 宋春林吓坏了,赶紧侧身一让才惊险避开,脸色瞬间惨白。 “黄晚晴!你现在就是个疯婆子!” 宋春林原本还理直气壮,如今看见黄老太手持着的扁担,要冲上来跟自己拼命的样子,立马连连后退。 他是理也歪了,底气也不足了,“黄晚晴,你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宋凤娇在河边,当着全村那么多人的面,是如何编排她老子的!” 黄老太守在闺女门口站定,扁担往地上一拄,冷笑道:“哼,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 宋春林一愣,脖子都缩了缩,“什,什么?你当时也在......” “晚晴,我和秀莲之间,那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千万别听信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子!” 黄老太讽刺道:“清清白白?她都心甘情愿帮你洗内裤了,这还清白?” “平常的时候,你没事就跑到屠家去打牌,这怎么解释?” 宋春林咽了下口水,眼神稍微有些躲闪,“我,我就是打打牌而已,村里那么多人看着,难道还能做什么?要什么解释!” 黄老太挑眉冷嘲:“白天打牌,倒确实说的通。那你最近这十几年,每逢屠师父有事离家出远门,你就早出晚归,又怎么解释?” 宋春林紧张极了,结结巴巴道:“怎么会呢?碰巧晚上有牌局罢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凡事得讲证据!” 这些点点滴滴,黄老太确实拿不出证据,但她是女人,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珠子滴溜转动,忽然就有了主意,“证据?” “宋春林,莫非你真的以为,我手里没有一点证据?” 此话一出,宋春林明显开始心虚了,“你,你有什么证据?哼,少糊弄我!” 黄老太看他这样的反应,知道自己诈他这一招,算是诈对了,顿时垮下脸,与其对峙道: “你别以为自己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今天早上,屠秀莲全都跟我说了!” “她说你前脚收了王媒婆的两百块钱,后脚就去县城给她买了个金手镯子!” “不仅如此,屠秀莲甚至还当着我的面挑衅,说你不仅给她送了金镯子,还在背地里答应她,将来把宋家的那一对传家宝,也送给她当定情信物!” “你就说,是与不是?” 俩人在院子里吵架动静太大,屋里屋外的儿女们,纷纷往院子这边靠近偷听。 宋春林听完这一番话,脑瓜子嗡嗡的,算是彻底傻眼了! 他一边后退,一边自言自语地呢喃道:“老天爷!屠秀莲那个蠢婆娘,怎么嘴巴没个把门,什么话都敢跟黄晚晴说呀!” “这下倒好,还让老子回来帮她撑腰?怕是不好收场了哦!” 宋春林眼睁睁看着黄老太手持扁担,步步逼近,紧张地直咽口水。 他心中有了数,看来今天早上,这件事情是不好收场了。宋春林当机立断,决定先躲出去再说。 “算了,你现在完全不讲道理!我懒得跟你解释!你自己在家,好好反思一下!” 宋春林说完,转身就准备走,“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把锄头落在了田埂上!我现在先去捡回来,省得被人偷走了!” 谁知,宋春林闷头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迎面撞见了自己的四个儿子和大儿媳妇。几人或近或远地探着身子,正瞧着他和黄老太吵架。 “爸,刚才你们说,什么金镯子?玉镯子?”长子宋长文,被媳妇鹤霜猛推了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宋春林一听,顿时没了好气,“老子和你妈说话,关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什么事?” “你们厚着脸皮偷听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来质问老子?” “如今还没有分家!老子仍旧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不管老子做什么、说什么,都犯不着跟你们解释!” 宋春林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气,眼看着平日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长子宋长文,居然也敢过来质问自己,脾气瞬间就炸了。 宋长文不过问了一句话,就被亲爹劈头盖脸一顿骂,臊得他脸皮通红。 鹤霜见自家男人被骂,心中很不好受,挺直腰杆站出来帮腔:“爸,你话可不能这么说!” “长文可是家里的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宋家香火和传承,给你们养老送终的!就算家里现在还没有分家,可将来这个家,也有他的一份!” “所以,不管是金镯子还是玉镯子,只要是宋家的东西,长文最有资格过问!” 宋春林话赶话,直接给逼急了,当即涨红了脸,瞪着眼睛回怼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跑到老子跟前来叫嚣?” “屠秀莲手腕上的金镯子,就是老子送的!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宋家祖传的翡翠镯子,老子就算是将来带到棺材里去,也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哼!一群不孝之子,都给老子滚开!” 宋春林气冲冲大闹了一通,早饭都没吃,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鹤霜作为大嫂,被公公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辱骂,一下崩溃了,转身就扑进了宋长文的怀里,一边捶他一边哭诉: “分家!宋长文,我要分家!” “你家这又穷、又不讲理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若是再不分家,我就带着耀祖去投河上吊、去死给你看!呜呜呜。” 宋家的一大家子人,站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均不吭声,心中却难得同仇敌忾。 家里的内部矛盾和外部危机,大家还是分得很清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轻轻打开了,宋凤娇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默默走到黄老太身边,担心道:“妈,这下咋办呀?” 黄老太握紧手里的扁担,望着屠家的方向,目光渐渐坚定,“去,把你大姐喊出来!” “其他的人,拿上家伙事,都跟我走!” 黄老太说完,手持着扁担率先跨出了家门,她要去干件大事! 宋长武有点懵,但听了黄老太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家伙事跟上去了。 宋长富和宋长贵俩人,眼看二哥行动了,想也不想,也拿着家伙事跟了上去。 宋凤仙和宋凤娇姐妹俩,虽然不明白黄老太想干嘛,可得到消息后,选择了无条件服从。 唯有宋长文,搂着媳妇鹤霜犹犹豫豫,眼看着兄弟姐妹们都出发了,也想跟上去看看. “媳妇,我......”,谁知话才起了个头,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你去个屁!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鹤霜打骂完,当即又抬手帮宋长文摸摸脸,望着他的眼神里,既有心疼又恨铁不成钢。 她眼看着自己男人,眼底刚上来的火气,立马又一点点消退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襟,柔中带刚,慢慢地将人拽近一些,低声嗔道:“你个傻瓜!你妈兜里比脸还干净,听她的话有什么用?” “如今你爸,眼看着是靠不住了!” “你有那闲功夫,跟着你妈屁股后面上蹿下跳,还不如趁三个弟弟不在家,好好抓紧机会,孝敬一下咱奶......” 第18章 黄老太打上门了! 黄老太手里握紧扁担,沉着冷静地走在前面,三个儿子和两个闺女,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 路上偶遇的村民们,也不知道她们一行六人要去干嘛,忍不住开始瞎猜:“难不成,谁又惹着黄晚晴了?” “不知道呀!村里谁不知道,黄老太最近脑筋有点不太正常,哪个敢惹她呀?” 有个别清晨在河边洗衣服,碰巧听到些八卦的,忍不住一边坏笑,一边大胆猜测道:“保不齐,是往屠秀莲家去了!” 其实村里关于宋春林和屠秀莲俩人之间的事情,早有风声! 只不过,从前的黄老太傻,从早到晚,一门心思为了家里忙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八卦闲聊的时间。 晚上忙清后回到房间,没有男人缠着也好,倒头就能入睡!所以那些暧昧的风声,从未吹到过她的耳边。 有那村里的好事者,跑到高处踮脚望去,发现黄老太领着儿女们,果真是朝着屠秀莲家方向去的,顿时来了兴致。 “哎呀!真的是往屠家方向去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快走快走!”大家闻言,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拔腿就跟了上去! 黄老太领着儿女们,很快就到了屠家门口。 大白天的,屠家罕见地关紧了院门,院子里面隐约传出了磨刀声。 儿女们的目光,纷纷望向黄老太,大家都猜不出,她此番带这么多人前来,是想做什么! “凤仙,你去拍门,用力拍!”黄老太转头冲着宋凤仙道。 宋凤仙吓一跳,人还没过去拍门,小脸就先红了。 宋凤娇见状,自告奋勇道:“妈,我姐拍门声音比蚊子还小,还是我去吧!”说着,就要冲上前打头阵。 谁知,黄老太一把将她拽住,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闺女宋凤仙,坚持道:“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凤仙,你去拍门!”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背后还有你妈和弟弟妹妹们替你撑腰,怕什么?” 宋凤仙眼睫毛一颤,紧张地咬着下唇,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砰!砰!砰!” “有人在家吗?”宋凤仙鼓足勇气喊道。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吱呀”一声,院门被猛然打开,屠师父手里拿着把杀猪刀,怔愣地看着门口宋家众人。 “黄大姐,你带着这么多孩子过来,不知是......”屠师父望着黄晚晴,眼神微眯道。 宋凤仙吓坏了,赶紧躲到了黄老太的身后。 黄老太丝毫不惧,双眼直视着对方,坦诚道:“屠师父,我敬重你是个好人,本不想麻烦你!” “但我确实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当面找屠秀莲谈,麻烦你把她喊出来,我们就不进去了。” 屠师父听完这话,眼神开始闪烁,然而家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若是不把屠秀莲叫出来,今天这件事情肯定是过不去的。 “好,黄大姐,你们稍等一下,我进屋去喊。” 屠师父回屋后,又过了几分钟,屠秀莲终于出来了! 只不过,她重新整理过的头发看起来依旧凌乱,双脸红肿,嘴角还在渗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黄晚晴,你现在来找我,还有什么事?莫非,你是故意带人来我家,想看我的笑话不成?”屠秀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黄老太看着眼前的凌乱女人,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身后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打断了思绪。 “咿呀,看样子屠秀莲是挨打了!” “活该!她趁着屠师父不在家时,最喜欢勾搭野男人,她不挨打谁挨打?” 黄老太不想过多纠缠,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买黄金手镯的收据,当着众人的面甩开道: “屠秀莲,几天前,宋春林拿着卖闺女的两百块钱,去县城买了个199块钱的龙凤呈祥金手镯,他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亲口承认说是送给你了。” “今天我带着孩子们过来,就是为了要回那个金手镯!” 屠秀莲听完,下意识便把戴金镯子的那只手,往身后藏去。 “我不管,你和宋春林背地里关系有多好,他哪怕是去卖血、卖肾,换钱给你买金手镯,我都不在意!” “但是,他拿着卖闺女的钱,来给你买东西,我第一个不同意!别说是个金镯子了,就算是根针,我也得要回来!” 屠师父听完,整个人脸色都绿了,语气阴恻恻地道:“屠秀莲,你不是跟我说,那个金手镯是你爸留给你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秀莲看着自家男人的表情,顿时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了下去。 她拼命摇头,望着屠师父可怜兮兮地哭诉道:“当家的,你听我解释,这手镯真的是我爸留给我的!你别听黄晚晴胡说八道!” “她就是早上跟我吵架没吵赢,欺负咱们夫妻俩没有儿女,故意带着儿女们来咱们家示威欺负人!” “但凡见过我戴手镯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龙凤呈祥的金手镯!这金子上又没写名字,她黄晚晴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故意上门来刁难咱们呀!” 第19章 手握杀手锏 黄老太攥着扁担,领着儿女们站在屠家门口,心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凤仙,凤娇!你们俩是闺女,今天给妈认真听着!”黄老太沉声道。 “这个金镯子,今天若能要回来,那是最好的结局;今天若是要不回来,屠家硬要昧下,那妈今天也得给你们做个榜样!” “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要怕!只要你们兄弟姐妹齐心,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 上辈子,大闺女宋凤仙嫁给傻子后,但凡敢回娘家找父母兄弟哭诉几句,或是豁出去在对方村里大闹一场,都不至于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 在占理的情况下,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暴揍别人!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怕什么? 果然,听完屠秀莲的话后,屠师父眼角微微抽了抽,心思明显动摇了。 一个大金镯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屠师父起早贪黑的忙活,一年不吃不喝,也就能挣百来块钱。 更别说,屠师父挣的这百来块钱,还有绝大多数是赊账的,一笔又一笔密密麻麻记在账本上,到年底低声下气上门讨帐都未必能讨回来那种。 若是除去日常开销和一家人的吃喝,就算再过十年,屠家也未必能攒下买金镯子的这个数。 “黄大姐,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乡关系,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屠师父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腰板冲着门口围观的众人道。 黄老太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后槽牙都开始发酸。 事实恰恰相反,看样子,就算这个金镯子来路不正,极有可能是屠秀莲相好的送的,屠师父也准备顶着绿帽子 、厚着脸皮、昧着良心想独吞了。 然而,屠师父仍旧义正言辞地道:“不管如何,大家都没有亲眼看见,你家宋春林亲手把这金镯子送给我媳妇,单凭一张收据,和你家宋春林的片面之词,很难让人信服。” “黄大姐,就像你无条件选择相信你家男人一样,我也选择相信,我媳妇说的话:这个手镯是我师父传下来的,而并非你家男人送的。” “哪怕你家男人,真的买过一个类似的金手镯,那也未必是送给我媳妇了。或许,他是送给同村或者其他村,别的小媳妇了呢?”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不由轰然大笑,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 听到大家这么一笑,黄老太身后三个儿子的脸上神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宋长武和宋长贵兄弟俩,才被黄老太扇过巴掌,哪怕是不好意思,也埋头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唯有三儿子宋长富,立场有些站不出了,慢慢凑到黄老太身边,红着脸低声道: “妈,屠师父说的对,你单凭一张收据和我爸在院子里说的那几句气话,怎么就能那么武断,硬说屠婶子手上的那个金镯子,是我爸送的呢?” “不管说话还是做事,咱们得讲证据、凭良心,对吧?” “屠师父昨天才去咱们家,帮着奶奶把摔错位的骨头接好,不仅没有收诊费,还帮着上后山找草药,咱们得感恩吧?” 宋长富的声音不大不小,看似是在说悄悄话,实则身边围观的同村村民,几乎都能听见。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围观众人的神情立马就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的持中立看热闹,变得偏向对面屠家夫妇了。 黄老太气坏了,脸色一沉,“啪!啪!”扬手就是正反两巴掌甩过去,骂道:“混账!你个逆子!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自己想当好人,就敢公然背弃亲妈和嫡亲的兄弟姐妹!” “你这样的东西,放在战争年代,那就是汉奸走狗!会挖自家祖坟的畜生!” 宋长富被扇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不仅被扇过的脸颊迅速红肿,甚至脑子都被扇懵了。 “妈,我刚才说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打人?” 黄老太看着眼前的三儿子,前世的仇和当下的恨叠加在一起,手里扁担握紧,只觉得自己扇他两巴掌都嫌打轻了,撸起袖子还打算拿着扁担冲上去继续揍。 “还敢问我错哪了?凭什么打你?”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敢下定论说你妈武断、没证据、没良心、不懂感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叛、顶撞我!” “你这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自私自利,我用巴掌打你都是轻的,我就应该用扁担往死里抽你!”黄老太骂完,扬起扁担就要冲上去。 宋长富都吓傻了,脚步都忘了移动,只知道闭眼抬手挡住自己的脑袋和脸。 宋长武和宋长贵兄弟俩见状,赶紧过来阻止,一个抢夺扁担,一个紧紧从后面搂着腰劝道:“妈,你冷静!三哥就算做得再不对,回家再揍也来得及呀!” “就是呀,妈!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咱们还是先把金镯子的事情弄清楚吧!” 黄老太被拦住后,狠狠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扁担,随后沉着脸,转身冲着小闺女道: “凤娇,你现在赶紧去,把村长和大队长都请过来,就说咱们这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请他们俩来帮忙做个见证!” 屠师父一听要去请村长和大队长来,神色立马就有些慌了,匆匆扭头望向身边的屠秀莲。 屠师父是个孤儿,被屠家收养后,先拜屠秀莲的爸爸为师,后又入赘了屠家,继承手艺和家产。 照理来说,他是个赘婿,怎么可以动手打骂屠秀莲呢? 一般人看到还好,若是让村长和生产队的大队长看到,那还得了! “黄大姐,我刚想起来,今天还有点别的事情,正准备要出门!”屠师父突然放软语气商量道。 “你看要不这样,这金镯子是死物件,也不会长腿自己跑,咱们换个时间,改天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专门聊聊这件事情,如何?” 黄老太板着脸道:“不行,物件是死的,但人心是活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今天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结果!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决不能这样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黄老太之所以胸有成竹,是因为手里还握着一道杀手锏,但必须等村里最有威望的人到场后,她才能拿出来! 第20章 老太太笃定了! 黄老太笃定的神情,渐渐给了儿女们信心。就连刚才已经明显动摇了的三儿子宋长富,也已经被“劝”服了气。 早知道亲妈的巴掌这么带劲,他就该学学二哥和四弟,该配合的时候配合,该听话的时候听话。 不一会儿,三元村的村长和生产队的大队长就赶到了,“让一让,让一让!” 围观的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晚晴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急成这样?”村长快步从人群中间走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大队长紧跟其后。 黄老太看了一眼跟在最后面的小闺女,目露赞赏!自己生的这个小闺女,脾气秉性跟自己还真像,办事麻利! 见人到齐后,黄老太也不含糊,快言快语道:“村长,大队长!今天我着急请二位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让二位帮我做个见证!” 村长疑惑,“重要的事情?你展开说说看!” 于是,黄老太把关于金镯子的分歧,仔仔细细跟村里最德高望重、且有威信的两人说了一遍。 村长还在望着屠秀莲眯眼出神,大队长已经听明白了! 大队长比黄老太小几岁,因此平日都尊称一声黄大姐,“所以,黄大姐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分辨,那个金手镯的出处、到底是谁在说谎?” 黄老太严肃点头,“嗯,正是!” 大队长听完皱眉,当即反问道:“既然你有办法分辩,为何不干脆直接双双对峙,还这么麻烦,要把我们俩喊过来?” 大队长是真觉得心累,自从来到了三元村,天天处理村里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不是谁家的鸡丢了,就是哪一户的狗又丢了! 今天倒好,还升级了,变成了“金镯子”之争。 可关键是,鸡狗丢了,大家都闹得不可开交,这突然升级成了一个金镯子,若黄老太拿不出太硬的证据,这件事情怕是不仅要扯皮,还要得罪人,双方都不讨好呢! 黄老太也明白对方的苦衷,于是直接道:“大队长,你别嫌我麻烦!” “原本我带着儿女们来找屠师父和屠秀莲对峙,是因为看重屠师父的人品,相信他不会偏袒自己的婆娘。” “谁曾想,在亲疏远近之前,人品贵重如屠师父,也不能免俗,心里偏向自己的家人,并无条件相信对方。” 黄老太脸不红、气不喘,先把屠师父恭维一遍,架到高处,随后才步入正题: “但是,屠秀莲就是在撒谎!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金手镯,并非是她爸爸留给她的,而是前几天我家那个死男人收了王媒婆的部分彩礼钱后,专门去县城给屠秀莲买的!” “大家若是不信,不如让屠秀莲讲一讲,她这个金手镯样式,是找县城哪一家金铺打的?可有收据?” 听完黄老太的话,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屠秀莲,以及她的手腕。 屠秀莲慌了,瞬间将手腕藏到了身后。她刚一抬头,就看见屠师父在朝自己使眼色,眼珠子瞬间滴溜乱转,随后开始胡编乱造了起来。 “我就是,不是,是我爸!我爸就是随便从县城找了一个金店打的,并没有收据。” 黄老太冷笑,“是吗?那我问你,你那手镯里面那一圈字母和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你爸告诉你了吗?或者,那金铺的打金师傅,有没有告诉过你?” 屠秀莲一听这话,神色呆滞了片刻,随后蹙眉,“字母和数字?什么意思?” “哼,黄晚晴!你休想编瞎话诈我!” “我手镯里面的那一圈字母和数字,不过是普通的纹饰罢了,根本就没什么意思!” 屠秀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心中,已经隐隐产生了恐慌,怕是要坏事...... 第21章 可怜?可恨! 黄老太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将手里的收据,恭敬地递给了村长。 “村长,整个三元村,我黄晚晴最信任的两个人,就是您和大队长了!这是前几天宋春林买金镯子的收据,辛苦二位帮我做个见证。” “这张收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手镯款式名称、圈口尺寸,还有独一无二的克数钢印。” “只要屠秀莲把金手镯摘下来,由您二位帮着鉴定一下,就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谎了!” 若是从前,黄老太一个从没接触过金首饰的人,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小细节的。 可是上辈子,她帮着四儿子娶媳妇时,对方在商定好的彩礼上面,还非要再添上五金和钻戒。 因为四儿媳妇是宋长贵自己认定的,而且女方未婚先孕,宋家理亏,黄老太只好想办法筹钱再添上。 可万万没想到,前面三个儿媳妇得知消息后,先后在家里闹僵了起来,不是说话阴阳怪气,就是摔盆摔碗,给脸色看,嫌她偏心未过门的四儿媳妇,厚此薄彼,闹得家宅不宁。 黄老太没办法,只好掏出自己的养老本,又给前面三个儿媳妇补上五金和钻戒。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黄老太虽然活了半辈子,一件黄金首饰都没落着,却也买出了经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镯子摘下来!”村长瞪着眼,望着明显心虚,开始悄悄后退的屠秀莲道。 屠秀莲被吓一跳,脸色忽青忽白,很不情愿地摘下了手上的金镯子。 村长不耐烦地接过,然后拿着金镯子,去和收据上的字母数字进行仔细对比,“一模一样!” 大队长见村长递给自己,也跟着再次复验了一番,“没错,这手镯上款式、克数和圈口大小,都能对得上!” “屠秀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村里其他人兴许没有啥经验,可村长和大队长家的家属,那可都是买过金首饰的,在这方面很有“见识”。 屠秀莲用力咬着下唇,面色变得惨白,半天才挤出一句:“这镯子......,是宋春林心甘情愿买给我的,又不是我偷的!我......” 屠秀莲话还没说完,旁边绿云罩顶的屠师父,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啪!”就是一巴掌狠扇过去,“你闭嘴!亏老子还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敢趁老子不在家,给我戴绿帽子?” 下一秒,血水顺着屠秀莲的嘴角就流了下来,她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屠师父满脸悲愤和憋屈,拱手上前道:“村长,既然那金镯子是宋家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 “从小师父就教导我,不是自己的东西,万万不能拿!这么多年,我也一直都是凭本事吃饭,从来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 说完,又转身朝着黄晚晴拱了拱手,低头道:“黄大姐,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个金手镯,你若是真确定是你家的东西,不亏心的话,那就拿回去吧!” 黄老太冷笑,“亏心?就算是亏心,那个人也不是我!” 说着,二话不说走到村长跟前,直接伸出了手,“村长,既然如今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就物归原主吧!辛苦你和大队长,特意为我们主持公道而跑这一趟!” 村长的嘴角微抽,默默将手镯和收据还了回去,“不辛苦,应该的。” 大队长站在旁边,看着和从前判若两人、像是大彻大悟了的黄晚晴,简直刮目相看! 屠秀莲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懵了数秒,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金镯子,才戴了没几天,就被黄老太抢走了,心中实在不甘心! “都是你,都是你!”屠秀莲反应过来后,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身边男人冲过去,照着屠师父的脖子和脸,就一通挠,“你还我金镯子!你还我金镯子!” “你个野杂种!死太监!” “你从小就偷学我爸的手艺!长大后不仅气死了我爸,霸占了我家的财产,你还敢打我、虐待我!” “我今天就跟你拼了!我才不怕你!逼急了老娘,回头别怪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围观的人都看懵了,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能接连反转。 眼看屠师父站在原地,明明比屠秀莲高出了一个头,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用手硬扛,脸和脖子都被屠秀莲挠破了。 “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还闹什么闹!”村长沉着脸呵斥道,“要打架,关起门来打,省得教坏小孩子!” 说完,村长大手一挥,转身就走了! 大队长临走前也板着脸劝道:“百年修得共枕眠,好好过日子,别瞎折腾!” 其他的村民,还想留下来看热闹,但黄老太目的达成,揣上东西后给儿女们使了个眼色,闷声不吭也走了。 “屠师父真可怜,那么能干又好脾气的一个人,却娶了这么一个红杏出墙的母老虎当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人群后面,远远还能听见,有人开始替屠师父抱打不平。 黄老太听完后冷笑,生怕自己的两个闺女也信了那番鬼话,于是忍不住吐槽:“那两口子,就是烂锅配烂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老太见儿女们诧异地望向自己,干脆掰开了道:“他若干脆利索地把金镯子还给咱们家,我倒是敬他是条汉子!” “若真是个好脾气,有本事就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偏偏便宜想占尽,绿帽子又戴不起。” “背着人的时候,把老婆往死里打,人前装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看这男的是为人阴险,心比刀冷!” “这样的人坏事干多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到下场,黄老太忽然愣了一下,她突然联想到上辈子,屠家那两口子的下场: 1978年,也就是明年,宋春林的头七都还没过完,屠师父就突然得了一场急症暴毙。屠秀莲操持着办完后事,把屠家的院门一锁,一个人背着包袱就悄悄走了,再也没有回过三元村。 后来有传闻,说是屠秀莲去了东南沿海二嫁,嫁了个香江的暴发户,还老蚌生珠,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也有比较小众的谣言,说屠师父其实不是生病暴毙,而是被屠秀莲害死的! 屠秀莲害怕东窗事发,因此有家不敢回,后来一直在县城流浪,靠乞讨、捡垃圾为生...... 第22章 全家都盯着肥肉! 黄老太拿回了金镯子,回到家后神清气爽! 她的大儿媳妇鹤霜,恰好端着碗从婆婆房间出来,顿时有些尴尬,“妈,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的空碗,下意识要往身后藏。 黄老太嗅了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鸡蛋羹的香味,甚至还闻出加了香油和葱花。 她瞥了鹤霜一眼,没好气道:“还藏什么?我们又不瞎!”说完,转身就掏出钥匙回了自己房间。 鹤霜脸色讪讪,但是心思细腻、眼神也尖。 她见黄老太口的袋里鼓鼓囊囊,明显揣着东西回来,眼珠子滴溜一转,“三弟,你这脸怎么肿了?厨房里有香油,抹点可以消肿止痛!” 宋长富想起刚才那一巴掌,下意识抬手捂脸,感觉牙都有些松动了,“嗯,也好!” 于是鹤霜将三弟宋长富喊进了厨房,趁着其他姐弟都散去后,悄悄打听了起来: “长富,莫非你们刚才跟着妈出去这一趟,还真把咱爸送出去的金镯子,给要回来了?” 宋长富一边给自己抹香油,一边点头闷声道:“嗯,要回来了。” 鹤霜听完,眼前立马一亮,“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她抿唇思索了一番,趁着大家不在,悄悄给宋长富出起了主意:“三弟,你不是一直想去县城,跟着花炮厂的司机师傅学开车,但缺钱交费吗?” 宋长富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向大嫂,“怎么,大嫂和大哥商量好了,愿意借我一点?” 鹤霜立马抿紧了嘴,随后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跟你大哥又还没分家,手里哪来的钱?况且还养着耀祖这么个吞金兽,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宋长富一听这话,瞬间泄了气,“你们又不愿意借,那还提这一茬做什么。” 大嫂手里有没有私房钱,全家人都清楚。只不过大嫂说没有,平日里只进不出,一毛不拔,大家都拿她没办法。 鹤霜瞪他道:“三弟,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刚才家里要回来那个金镯子,可是值199块钱呢!” “咱们一家四兄弟,就算是平均分,那每个人至少也能分个40块左右吧?” “虽说四十块钱,你用来交学开车的学费还差点,但到时候,咱们兄弟四个互相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宋长富一听这主意,瞬间上了心,“也对,回头我去找妈一趟,好好念叨一下这件事情。” 鹤霜眼看着对方上套,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随后又赶紧压了下去,只轻声道:“凡事趁早!” “我看妈最近几天,像是被大姐和小妹两个灌足了迷魂汤,被迷得团团转!” “咱们四个若是再等等,没准就被她们俩给悄悄昧下了。嫂子倒不是说,这金镯子不可以给大姐和小妹,故意要挑拨你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情分。” “可关键是,大姐和小妹俩人,回头都是要嫁人的!” “老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这金镯子到了她们俩手里,今后带着出嫁,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宋长富被说服了,当即放下了手,目光坚毅道:“行,那我今天晚上就问!” 谁知,宋长富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吃了晚饭后,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开口,却被二哥宋长武,在晚饭前就抢先了。 “妈,我想娶媳妇!”宋长武站起来给黄老太夹了一筷子腊肉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道。 黄老太抬眸瞥了二儿子一眼,冷哼:“你奶还没死,你爸才是一家之主,这种大事,去找你奶和你爹拿主意!” 黄老太大口吃着香喷喷的腊肉片,大口吃着米饭,完全不顾儿女们的目光。 她活了两辈子,还能猜不到这群小白眼狼心里想的什么?金镯子才刚要回来,锁在箱子底还没有捂热,就被这群小狼崽子们惦记上了。 宋长武的目光挪向了旁边的亲爹,“爸!我想娶咱们隔壁村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亲爹宋春林直接打断,“别跟我说,老子没钱!要找就去找你奶!” 宋长武听完父母的话,眼神颇为受伤,转而望向客厅旁边宋老太的房间。 卧床养病的宋老太,隔着一扇门中气十足地道:“也别来找我!你奶为数不多的棺材本,全被用来买了金镯子,如今正在你妈手里攥着呢!你去找她!” 于是,这个扎手的球转了一圈,又抛回了黄老太的手里。 黄老太没吭声,继续闷头吃饭。挨饿的滋味不好受,黄老太醒来后的这两天,总觉得胃口大开,吃饭没够。 宋长富见二哥抢了先,生怕那个金镯子会被宋长武独吞!毕竟成家是件人生大事,听起来就比学开车要更正经些。 “妈,我想学开车!”宋长富直接道,“我听说,花炮厂的司机一个月能挣老鼻子钱,我想去试试!” “等我学会开车,挣了大钱,保证先给家里上交!到时候,家里想干啥事干不了呀?”宋长富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着斜对面坐着的二哥。 黄老太听了,心中嗤笑:呵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鬼才信! 若不是上辈子,她顶着族里长辈的骂声,甚至不惜转让家里的部分田地,想尽办法筹钱、借钱供三儿子学会开车。 结果三儿子学会开车,能够赚钱之后,不仅一分钱不往家拿,还变着法子继续跟家里哭穷要接济,偷偷攒钱买车换车、组建车队。 黄老太为了孩子,穷得拆东墙补西墙,厚着脸皮躲着债主过年。 后来才得知,三儿子早就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去发廊给洗头妹的小费,一次比全家一年的伙食费都贵! 呸!小白眼狼,还想让她凑钱去给他学车?死一边去! 宋长武一看三弟也开口,顿时急了,“长富!你非得在这个时候跟二哥争吗?你想学开车,什么时候不能学?非得抢了我的彩礼钱去交学费?” “你学开车这件事还能等,二哥成家这事,人家姑娘家能愿意等吗?” 宋长富听了这话,也撂下碗筷不干了! “二哥,你这话说得可就真难听!妈什么时候说过,这钱要给你当彩礼了?” “凭什么让我等?又是谁家姑娘不愿意等?不等拉倒,说明跟咱们宋家没缘分!回头咱家有钱了,让媒婆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对象便是!” 第23章 离婚?谁不离谁就是…… 黄老太稳稳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眼瞅着二儿子和三儿子为了那个金镯子,争得脸红脖子粗,饭都吃不下了,她乐得又多夹了两筷子腊肉片。 这若是放在从前,黄老太可是肉菜几乎都不沾筷子的主,生怕几个干体力活的儿子肚子里缺油水。 而如今,她不仅自己拣肉吃,还顺手给两个女儿夹,“吃!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鹤霜坐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了,也默默给自己丈夫和儿子碗里夹肉。 她见公公宋春林的眼刀子,时不时地瞥向自己,只装看不见,然后红着耳朵低声对儿子道:“耀祖,你奶说的对!多吃点肉长力气,才有劲给家里干活。” 宋春林本来心里就憋了气,见大儿媳妇也没个眉眼高低,看不懂脸色,于是阴冷笑道,“哼,搞笑咧!四岁的小孩子,能给家里干什么活?馋就是馋!” 说完,抢在黄老太前面,顺手夹走了菜碗里,最后一块肥汪汪的腊肉片。 黄老太刚举起筷子,看着那只剩辣椒和大蒜苗的菜碗,心里一下就来气了,明明是她先准备夹的! 黄老太心中不忿,直接转头怼道:“亏你还是当亲爷爷的人!四岁的孩子,多吃两块腊肉片怎么了?” “耀祖虽然才四岁,但他已经知道,早上起来先帮着家里去鸡窝捡鸡蛋,白天帮家里挖蚯蚓喂鸡!” “不像有些老不死的,自己三个儿子还没娶媳妇、一事无成,他就先掏空家底、拿闺女的彩礼钱去买金镯子养破鞋!” 宋春林本就做贼心虚,此刻被黄老太当着这么多儿女们的面怼,面子瞬间就挂不住了。 他气得迅速把腊肉片往嘴里一塞,胡乱扒光碗里的饭,就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碗一扔,“怪我咯!” “哐当!”一声,饭碗被磕了一个缺口,碗身出现了裂痕。 一桌子儿女屏气不敢出声,只敢默默吃饭。桌上的这个破碗,就像现在这个裂缝越来越大的家一样。 对此,宋春林丝毫不觉得抱歉,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厉声质问黄老太,“我们宋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还是说,我在外面赌钱欠账、卖儿卖女、为非作歹了?” “我不过是犯了,但凡是个男人,都难免会犯的小错误!” 旁边的宋耀祖,眼珠子滴溜乱转,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把碗里的腊肉片夹出一块,放到了鹤霜的碗里,小声道:“妈,你也吃肉,赶紧吃。” 最近这几天,宋耀祖算是跟奶奶学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先把饭吃好再说! 宋春林越说越气,仍在继续作死:“黄晚晴!你今天把我的面子放在脚下踩,带着儿女、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我送出去的东西都讨回来了,你还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是吗?” “把日子闹成这样,你有意思吗?” 恰好,黄老太也吃饱了,慢慢放下碗筷,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呵呵,不怪你,倒怨我把日子闹成这样?你脑子没病吧!” 宋春林咽了咽口水,咬牙憎目道:“你才脑子有病!我看你像是有神经病!” “我今年四十岁,是个如日中天的男人!我有正常的需求!”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自从生了六个孩子后,整个人跟个母猪婆一样,白天干活壮得比男人还男人,晚上刚沾上床就开始打鼾,哪里还有半点女人的样子!” “你再看看屠秀莲,明明你们俩岁数差不多,她也没比你小几个月,人家那才像个女人!” 黄老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瞬间往头顶上涌,心却凉了个彻底! 全家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腾一下站起来,捡起桌上那个破碗就朝宋春林的太阳穴疯狂砸去,“宋春林!你现在就去死!”一下、两下、三下!黄老太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刹那间,宋春林的脑袋鲜血直流,额头血肉模糊,浑身踉跄,整个人都吓傻了! 大闺女宋凤仙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来就死死搂住了黄老太的腰身往后拽,“妈!你冷静!你先冷静!” 四儿子宋长贵挨着父亲最近,看见大姐冲过去,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搀扶着受伤的宋春林往后退,让父亲母亲之间保持距离。 黄老太被突生“神力”的大女儿牢牢禁锢住,拳打脚踢都揍不到对方了,最后仍不死心,将手里的破碗,拼命朝着宋春林的脑袋扔去,“铛!”砸偏了些,宋春林嘴巴上又挨了一下,牙龈也开始往外渗血。 “呸!呸!呸!”黄老太利用自己惊人的肺活量,又用口水啐了对方一脸唾沫,“你个老畜生!臭不要脸!” “我十六岁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操劳一世!你不仅没有半点良心,居然还嫌弃我至此,骂我像头母猪?” “哈哈,难怪你上辈子是个短命鬼!活该!亏心事做多了,那都是你的报应!”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等着你明年不得好死!” 宋春林伸手捂着脑袋,看着曾经的发妻真想弄死自己,心中又气又恨,还隐隐有些后怕,“疯了!疯了!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黄晚晴,老子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替宋家生了四个儿子就了不起!居然敢三番四次对我动手,你别以为老子不敢跟你离婚!” 黄老太双眼通红,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离!谁不离谁就是畜生!谁不离他妈不得好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鹤霜先吓坏了。 她可是宋家的长嫂,公公婆婆若是真离婚,那还得了? 婆婆今年才虚岁四十,这个家她若是撒手不管,拿着积蓄回娘家还能二嫁! 可宋家这一个大烂摊子:两个姑子没嫁人,三个弟弟没娶亲,还有瘫痪在床的奶奶,以及不省心搞破鞋的公公......,责任可就全都甩到她的头上了! 鹤霜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一把将身边的男人推了出去,咬牙道:“宋长文,你是个死人呀!” “没看见咱爸受伤了吗?赶紧扶着咱爸回房,先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别发炎了!” 随后,鹤霜又轻轻推了推旁边发呆的小姑子宋凤娇,颤着声音哄道: “凤娇,好妹妹!大嫂知道你向来会说话,赶紧和大姐一起,扶着咱妈回房,先好好劝一劝、让妈冷静一下,好好休息。今天家里剩下的事情,别管了,都交给嫂子来做!” “不管怎样,凤娇你记住,咱妈和咱爸可千万不能离婚,要不然咱们这个家,就彻底散啦!” 第24章 黄老太开始醒悟 黄老太回到房间后,直接脱衣上床,斜倚在床上闭目养神,任谁跟她说话,也不搭理。 “妈,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你别往心里去。”大闺女宋凤仙轻声劝道。 “大不了,就跟隔壁赵婶说的那般,有他当没他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 “如今我们也都大了,你也该歇着享享清福了。不管是家里的杂物,还是下地上山的重活,我们姐弟几个,如今都能料理好。” “妈,谁心疼你,也不如自己心疼自己!” 旁边站着的小闺女宋凤娇,也跟着大姐后面帮腔,“就是!大姐说的对!” “妈,今后家里的活,你就干脆别干了!爸刚才不是说你,不如那个破鞋有女人味吗?” “这个金镯子,你就谁也别给,直接拿去县城卖了!然后拿着这钱,去买新衣服、买新首饰、买那城里女人用的香喷喷的护肤品,好好捯饬一下!” 黄老太虽然双手搭在被子上,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但是听了两个闺女一唱一和,跟一对活宝似的劝她,嘴角抽搐,眼皮都忍不住颤了起来。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嗓音带着笑意驱赶道:“行了,你俩都出去吧!” “我没事,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好清静一会儿!” 两个闺女互相对视一眼,确实也能感觉到,此刻的黄老太心情通畅,不像是心里憋着气的样子。 于是又简单劝了两句,便起身出去了,顺手还帮着带上了房门。 “那行,妈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别操心了!” 两个闺女离开房间后,黄老太蓦然睁开了眼,双眼清澈明亮! 她才不生气,被揍成死狗样、打输了的人又不是她。 只不过,她通过观察刚才饭桌上,宋春林那副拎不清的蠢样子,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今看来,宋家祖上确实传下来一对翡翠手镯,但她从来没有见过。 并且在宋春林和婆婆先后去世后,她亲自收拾的遗物,过程当中,她也没有见到那对手镯的踪影。 难不成,那对手镯早在俩人去世之前,就已经不在宋家手里了? 宋老太把那对手镯看的那么重,除了唯一的儿子宋春林,她肯定不会再给第二个人! 而宋春林这个人,就像他刚才自己所说,除了养破鞋,既不赌钱打牌,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所以,那对翡翠手镯的最终去处,十有八九是被宋春林背着家里,送给了…… 黄老太刚想明白这件事,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了。 小闺女宋凤娇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我又不渴。”黄老太咽了咽口水,嘴硬道。 她看见小闺女给自己送水喝,就不由想起上一世临死前,自己最终也没喝到的那杯滚烫开水,原本以为麻木了的心脏,又开始疼得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宋凤娇笑嘻嘻地献宝一样,把那杯冒着热气的温水端到了床边。 “妈,这可不是杯普通的水,不信的话,你先尝尝?”说着,便将水杯凑到了黄老太的嘴边,“不烫,妈你大口喝。” 水杯刚凑到嘴边,黄老太就闻了出来,这是一杯清甜带着花香的蜂蜜水。 黄老太愣住了,“你哪弄来的蜂蜜?” 不等宋凤娇回答,黄老太便看到了她肿成包子一样的小手。 宋凤娇红着小脸蛋,不太好意思地道:“我从奶奶窗户下的蜂箱里,悄悄拿的……” “反正奶奶现在躺在床上也起不来,家里其他人都出去干活去了,我拿的不多,也没人发现。” “我听说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开心了。妈,你赶紧趁热喝,这蜂蜜水可甜了呢!” 黄老太看着床前尽孝的闺女,眼眶发热,又有些哭笑不得,“好,妈趁热喝!” 宋家一直都有养蜂的习惯,但是黄老太嫁进宋家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喝上蜂蜜水。 往年,只有每年冬天割蜂蜜的时候,才有机会浅尝一小口蜂蜡。 因为家里的这些好东西,要么留着卖钱,要么留着给公公婆婆和男人们吃。在农村,儿媳妇和闺女是被默认没有资格吃的。 “妈,好喝吗?”宋凤娇小心翼翼的问道,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甜不甜?” 黄老太转头看了一眼馋蜂蜜吃的小闺女,心里疼的发紧。后来过了很多年,她才慢慢醒悟,凭什么媳妇和闺女就要低人一等? 可是等到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从媳妇熬成了婆婆。 世道也变了,变成了婆婆要看媳妇们的脸色活着。而她自己的两个闺女,一个早早逝去,一个远走他乡。 黄老太擦了一下眼角,用力点头,“嗯,真甜!你也尝尝?” 说着,便将手里的蜂蜜水,推到了小闺女的唇边。 宋凤娇轻轻咬了下唇,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的,眼里满是雀跃和开心。 她托着水杯底部,只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后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嗯,真甜!” 母女俩相视一笑,房间里很快便传出了宋凤娇银铃般的笑声。 随后,黄老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将宋凤娇拉近了一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妈知道,你最机灵!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宋凤娇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妈,你说!” 不等黄老太说出口,宋凤娇便眨着大眼睛猜测道:“妈,你是不是想让我盯紧我爸,防着他再把家底搬空,去养外面的狐狸精?” 黄老太先是一愣,随后目露赞赏,“聪明!” “你还记得,宋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对翡翠手镯吗?务必盯紧了……” 黄老太双眼望着不远处的空中,心中冷笑:哼,只要他敢送,她就敢收! 第25章 渣男不以为耻! 黄老太暴揍宋春林之后,家里很是消停了几天! 儿女们埋头干活,再也不敢提金镯子的事情。 宋春林被揍后,不仅不敢再提离婚的事,每天在黄老太跟前低着头装孙子,就连平日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宋老太,都沉默寡言起来。 但是,黄老太发疯打男人的“佳话”,却像一阵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三元村。 几天后,黄老太抱着母女三人的衣服,去河边洗涮,远远就看见熟悉的村民们躲着自己走,然后在背后指指点点。 黄老太起初也没往心里去,可当她走到河边时,竟发现旁边洗衣服的妇人,看见她来了后,都保持起了夸张的距离。 黄老太皱眉,“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最后还是隔壁的邻居赵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见大家都不敢亲近黄老太,自己果断端起一盆快洗完的衣服,特意挪到了黄老太的身边。 “哈,听说你一战成名?”赵老太竖起拇指,挑眉大声夸赞道:“干得漂亮!吾辈楷模!” 黄老太听完,有点懵:“你怎么知道的?趴在墙头偷听来着?”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打人的时候,可没当着外人的面呀! 毕竟宋家还有两个闺女、三个儿子没有结亲,她就算不在乎儿子,也会考虑两个闺女的名声。家里应该也没有蠢货,会把这件事情满世界宣扬吧? 赵老太见她怀疑自己偷听,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我每天那么忙,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趴墙上偷听你家墙角?” “是你家宋春林!最近几天,他是啥活都不干,天天顶着一个缠着纱布的脑袋,满村子晃悠。看见那大姑娘、小媳妇,若是愿意打听他伤情的,他就停下来倒苦水!”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黄老太眼神闪烁,心中暗道不妙,“是吗?那死男人都说些什么?” 赵老太嘴角抽搐,强忍笑意道:“还能说什么?无非说你,爱他爱到发疯,整日拈酸吃醋!” “他不过是跟屠秀莲稍微有点暧昧,在发乎情、止于礼的前提下,送了对方一个金镯子,你就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最后跟入了魔一样,得不到的心,宁愿毁掉!” “他若不是看在六个孩子的面子上,早就跟你离婚了!” 黄老太听完这席话,当场差点作呕,冷着脸道:“他在外面,真敢这么说?” 赵老太竖起眉毛道:“我说的话,那还能有假?” “你家宋春林在外面说的话、做的事,只会比我说的更夸张!” “这几天你没怎么出门,怕是还不知道,如今村里的女人们,俨然都把你当成了河东狮、母老虎,把你家宋春林当成了潇洒多金的王老五!” 说着,赵老太凑到黄老太耳边低声道:“你看那河上游,正在洗衣服的刘寡妇,最近几天有事没事就爱往你家宋春林跟前凑!” “前天才被人撞见,俩人在村口大树下嗑瓜子;昨天又被人碰到,俩人在后山扯竹笋。你呀,可当心点吧!” “那个屠秀莲,家里还有老公会压制管教,这个刘寡妇可就难讲了......” 黄老太听完后,有些愣神,随后顺着赵老太所指的目光望过去。没想到,恰好对方也偷偷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黄老太明显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挑衅意味! 啥?宋春林那个裂缝的蛋,居然在苍蝇群里这么吃香吗? 赵老太看她出神,忍不住提醒道:“黄晚晴,你可别真犯傻!” “不管男人在外面怎么胡搞乱来,你先把宋家的财政大权抓过来,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正道!” “你为那个家干再多的活,累成老黄牛都是空的!” “唯有你手里有钱,自己有本事,在家里才有话语权,儿女们自然会对你孝顺!到时候你想过就过,想离就离,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可你若是手里没钱,又没啥本事,老了下场堪忧......” 第26章 破庙 黄老太听完好友的话,只付之一笑,“嗯,有道理!” 但有些话,她知道自己听听也就罢了,不能当真。重活一世,她才不要再犯蠢,把当家权攥在自己手里。 前世,她想着一碗水端平,咬牙也要帮着儿女们成家立业。但那几个小畜生,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她苦没少吃,落下的都是怨恨! 这辈子,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她第一件事就是先主持分家!除了四儿子宋长贵和小闺女宋凤娇才十五岁,其他儿女都已经成年了。 既然成年了,那就都能做自己的主了,分出去各过各的,她也图个清静!儿女都是债,近臭远香! 黄老太洗完衣服,端着盆开始往家走。经过村里的破庙前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鬼鬼祟祟往破庙里闪去。 黄老太停下脚步,开始蹙眉,“大白天的,宋春林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想了想,干脆把木盆往墙根底下一放,然后偷偷绕到了破庙后面的窗户底下。 这个破庙不大,黄老太站在窗户底下,正好可以把庙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死鬼,屠秀莲跟你好的时候,你知道送她金镯子。到了我这里,你就拿一兜破鸡蛋打发我?” “呸!就你这点诚意,我才不要跟你好!” 黄老太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庙里面传出来的,竟然是刘寡妇娇腻腻的声音。 她心中愤怒的小火苗,簇一下就窜上来了!那根烂黄瓜,她自然是早就不稀罕了。可宋家的鸡,都是她辛辛苦苦养的。 从前她还以为,只有大儿媳鹤霜,偷偷用鸡蛋给她儿子和丈夫开小灶。没想到家里还养着这么一个偷家贼! 黄老太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鸡、下的蛋,要被那死男人拿去养破鞋,再也按捺不住,撸起袖子就准备冲进去。 然而,她刚准备撸袖子,就听见破庙里面传来那死男人油腻的声音,“好柳儿,你别急嘛!” “这几天,家里那疯婆子看得正严,我前脚送你好东西,她后脚就敢打上门抢回来,何必呢?” “就这一兜子鸡蛋,我都是特意等她出了门,才敢去厨房拿,走后门出来的。” “我若不是心疼你,平日里也没养几只鸡,吃鸡蛋都费劲,才不干这丢格的事呢!” 刘寡妇听完,嬉笑着捶了捶宋春林的胸膛,赞了他几句,直把对方夸得找不着北。 宋春林心中得意,继续道:“好柳儿,你听我说,我家有一只祖上传下来的翡翠镯子,那可是从前皇宫里流出来的宝贝,就连那疯婆子都没见过!” “前些天,我妈摔伤了腰,担心那疯婆子趁我不在家,偷偷去翻她的箱笼,于是悄悄把那只翡翠镯子传给我了。” “等回头风声下去些,我偷偷拿出来,送给你戴,行不?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家死鬼男人送给你的......” 俩人不知道在破庙里干了些什么,引得刘寡妇连连嗔笑怪叫。 黄老太闻声一愣,双眼微眯,还有这回事?哼,宋家这母子俩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可黄老太转念一细想,她怎么记得凤娇说,那翡翠镯子是一对,而不是一只呀? 再说了,宋春林如今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每天还跟他妈挤一个房间睡小床,那对镯子就算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他也没地方藏呀? 就他那德行,该不会是随便编了个瞎话,来外面哄女人的吧! 就在黄老太心中存疑之际,庙内的刘寡妇也问出了同样的疑问,“死鬼,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谁家祖上传下来的手镯,不是成双成对,怎么到你家这里,就只剩一只了?” “还有,我怎么听说,你前几天就被黄晚晴赶出了房间,如今连个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若是手里真有那么好的东西,你能藏在哪里?” “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黄老太强忍住心中怒火,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果然,那死男人意乱情迷之际,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一边急吼吼地去硬扒刘寡妇的衣服,一边吐露秘密:“好柳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么稀罕你,怎么可能会骗你?” “老话说的好,在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家里那疯婆子做梦都想不到,我会悄悄把那翡翠镯子,藏到她床底下的隔板里。” “哼哼,那疯婆子就算是知道我拿了想去找,在家翻破天,也不可能发现。” 刘寡妇听对方说的煞有介事,又看在那一兜子鸡蛋的面子上,终于开始半推半就起来...... 破庙后面的窗外,黄老太握紧拳头,用力呼出胸腔中的一口浊气,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既然那死男人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黄老太轻手轻脚地绕到了破庙前门,环顾一圈四周,确定没人后,她捡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棍,动作麻利地就从外面把院门栓死了。 随后,她从路边捡了一把枯草,团成一团,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枯草后就直接往院子里扔。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破庙里面的院子里,堆放着许多的干稻草,一点就燃。 虽然,哪怕这破庙没有后门,那点稻草也不至于把里面的人怎样,但这一把火,却足以把附近的村民都吸引过来。 哼,破庙里的狗男女,不是脸都不要了吗?那她今天就成全他们! 黄老太眼看着破庙内的院子里,开始浓烟滚滚,河边方向隐约开始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赶来,还有说有笑,她赶紧端起自己的木棚,远离现场。 当家里最要面子的大儿子宋长文,黑沉着脸赶回家,开始在宋老太的房间里翻找宋春林的换洗衣服时,黄老太已经哼着小曲,在厨房里清点鸡蛋了。 不管是金镯子、翡翠镯子,如今都是她的镯子了! 黄老太听见婆婆房间里,传来着急询问的声音,“长文呀,你爸这是咋了?大白天的,怎么让你回家拿衣裳呀?” “可是下地干活时,意外摔着了?还是不小心落水了?” “他现在人怎么样呀?没事儿吧?” 宋长文低头闷声不答,因为这件事情,他作为儿子,实在是难以启齿,“奶奶,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可宋长文越是不说,躺在床上的宋老太就越是担心,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好孩子,你如实跟奶奶说,奶奶不怕的。你爸爸他,可是伤得太严重?” 黄老太站在厨房门口,听着只觉得搞笑至极!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干脆凑了过去,直接质问宋长文道:“长文,虽说你媳妇给你和耀祖开小灶,是我默许的。” “可今天一个早上,厨房就少了18枚鸡蛋,这也太过了些吧?” “如今可还没分家呢,兄弟姐妹之间,还是要互相体谅一下吧!” 宋长文听完,瞬间傻眼了,“啥?18个鸡蛋?今天早上,霜儿明明只煮了两个鸡蛋呀!”宋耀祖吃了一个,他和鹤霜两人分着吃了一个。 床上躺着的宋老太,闻言脸色顿变,一时之间,也没心思关心儿子了,板着脸皱眉道:“长文!你是家中长子,今后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媳妇!” “我看她平时还像个好的,没成想,过门这才几年?居然就学会偷家里东西,回去补贴娘家了!” 此话一出,黄老太和宋长文母子俩,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宋老太,都躺到床上了,还挺会脑补! 宋长文想起刚才破庙中的场景,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原本就黑沉的脸,此时越发阴沉起来,“奶奶,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27章 分家?她说了算! 黄老太挑了挑眉,眼看着宋长文抱着死男人的衣服,气冲冲出了院子,她转身就将厨房里的鸡蛋,全部锁进了自己房间。 从今往后,家里谁想吃鸡蛋,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她的鸡蛋,不养闲人。 没一会儿功夫,宋春林灰溜溜地回来了。 谁知刚进院子,就像是变了个人,开始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王八蛋!居然干出那样没种的事情来,活该断子绝孙!” 黄老太正在房间里改衣服,听到院子里的骂声,板着脸就出来了。 “老畜生,又骂什么呢?” “对方到底干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先说出来,全家一起听听!我们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好帮你评评理!” 宋春林顶着一脸的黑灰,站在台阶下的院子里,仰头看着屋檐下的黄老太,瞬间就不吭声了。 俩人眼神对峙了一番,宋春林泄气道:“算了,当我放屁!” 说完,便准备进厨房去打水洗澡。这一身的黑灰,光用冷水怕是洗不干净。 谁知,紧跟着他回家的大儿子宋长文,却压根没打算放过他,“爸!你是不是偷拿厨房里的鸡蛋,去送给刘寡妇了?” 宋春林正上台阶,闻言浑身一僵,含含糊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一兜子鸡蛋,是,是刘寡妇自己主动拎着来送我的。” 宋长文见他不说实话,眼神变得格外愤怒,“我胡说八道?爸,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刘寡妇家压根就没有养鸡,哪里来的鸡蛋?咱们家厨房的鸡蛋,恰好少了16枚,难不成自己长翅膀飞了?” 此时的宋长文,已经认定家里的鸡蛋就是被亲爹拿走的,气得眼眶都红了。 “爸,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少干点缺德事!凭什么你干了这些事,让我们小辈来帮你背锅!” 宋春林平日在家高高在上惯了,此刻被亲生儿子当着全家人的面顶撞,胸中一口气,憋的上不去又下不来。 “小畜生,你闭嘴!要造反了你!” “老子才是一家之主,难道用家里几个鸡蛋还不行?还轮不到你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宋长文平日寡言少语,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尊。 他想起刚才,自己正在地里干活,却被同村人一脸同情地通知,亲爹和刘寡妇偷情,被村里人堵在了破庙里没穿衣服,让他赶紧回家找身衣服去接人,他浑身的血液就开始往脑袋里涌。 尤其是,明明是亲爹拿了家里的鸡蛋去搞破鞋,结果这账还被奶奶无缘无故甩到了妻子身上! 平时妻子对奶奶那么好,奶奶居然第一时间怀疑,是妻子偷东西补贴娘家? 宋长文越想越气愤,耳边忽然就响起了,近几日妻子在枕边反复提起的那句话: “分家!我要分家!”宋长文没忍住,直接吼了出来。 “既然这个家,没有我说话的份,那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分出去过!” 宋长文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可行! 尤其是妻子反复说的那句:咱爸最近的所作所为,越发邪门,咱妈就算从前脾气再好,也不可能继续往下忍。 尤其是最近,妈的脾气明显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吵架打人,俩人离婚不过是迟早的事! 万一父亲和母亲一时冲动,还没给儿女们分好家,就把婚离了,那他们两口子今后的日子,可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宋春林听到那两个字后,浑身一震,猛地转过了身,“逆子!你说什么?” “你爹和你奶都还没死呢!你下面三个弟弟都还没有成家,居然就敢想着分家?” “你说!是不是鹤霜那毒妇又在背后撺掇你?她是不是就看不得一家人过好日子?” 宋长文刚才还气势很足,结果被亲爹一语戳破后,瞬间乱了阵脚,“我,是我说……” 他话还没说全,宋春林就一口唾沫吐了过来,“我呸!少在老子面前来这套!肯定是那毒妇撺掇的!” “老子今天就在这里警告你,若是再敢提那两个字,老子就休了这个儿媳妇,让你继续打光棍!” 宋长文听完这话,脸色惨白,就连房间门口偷听的鹤霜,也只敢紧紧攥着门框,咬唇不敢吱声。 黄老太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见宋长文心生退缩之意,瞧准时机站了出来,语气平静地道: “行,分家这事,我答应了!” “回头挑个好日子,直接请村长和同宗亲戚来家里,帮着做个见证!” 第28章 拒绝孝心“绑架” 黄老太答应分家后,全家都变得鸦雀无声。 宋春林跨站在台阶上,扭着脖子看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分家?你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疯了!你是真疯了!”宋春林顶着满脸黑灰,甚至顾不得去洗漱,就直接冲到了黄老太的跟前,“黄晚晴!老子看你是彻底昏了头了!” 黄老太见状,转过身冷眼直直盯着他,宋春林又没能顶得住眼神压迫,咽着口水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充分安全的距离。 “我问你,假如现在宋家分家,长文一家三口分出去,劳动力多、负担轻,日子是好过了!可长武、长富和长贵,三人将来结婚怎么办?” 屋檐下的宋凤仙和宋凤娇,听完父亲的话后,牵着手默默回了自己房间。这是宋家的大事,不关她们两个女儿的事,父亲也从来不会考虑她们的未来。 宋春林对身后的细微动静,毫不知情,继续慷慨陈词道:“妈如今摔伤了腰,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一直都是长文媳妇在床前服侍。若是他们一家三口分出去,那让谁来照顾妈?” 此话一出,吓得大房的鹤霜,“砰!”地一声,赶紧关上了房门。 然而,宋春林恍若未闻,还在继续斥责黄老太:“老话说得好,家和才能万事兴!” “黄晚晴,你真真是对下不慈、对上不孝,天天跟个搅屎棍一样,巴不得把这个家搅散掉才好!” “都说好媳妇旺三代,娶错媳妇毁三代!我宋家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真是造了什么孽!” 黄老太听完这番话,直接气笑了,“宋春林,我活了近四十年,见过不要脸的,但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帮助儿子们成家立业,那不是你这个当爹的责任吗?” “怎么,你们老宋家生儿子,就是为了一个帮一个,老大帮老二,帮完老二帮老三,再一起帮老四?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了?是死了吗!” 听了黄老太的话,宋春林猛吸了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气来,“你少咒我!” 黄老太冷笑,“咒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嘴呢!” “鹤霜是我的儿媳妇,又不是你妈的儿媳妇,她愿意伺候奶奶,那是孩子心地善良,却并不是她的义务和责任!” 刹那间,宋春林像是抓住了黄老太话中的漏洞,当即反击道:“对!伺候婆婆不是孙媳妇的责任,那是你当儿媳妇的责任!” 黄老太啐道:“我呸!还儿媳妇?早在你妈怂恿你离婚另娶,鼓动你搬凳子砸死我的时候,她的儿媳妇就死掉了!” “她有今天,哪怕是烂在床上,都是她的报应!” 争吵中,黄老太脑海里飞速闪过上辈子的画面,自己忍气吞声,年轻时受了婆婆一肚子的气,年老后还伺候着老婆婆干干净净地安享晚年,走完了最后一程。 可婆婆宋老太是怎么对自己的?年轻时背后鼓动丈夫和自己离心,年老时在儿女们面前挑拨离间。 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黄老太闷头在做,但所有的好话好名声,都是婆婆宋老太在说在担。 黄老太辛辛苦苦付出了一辈子,没有落得半点好处,只换来死不瞑目。 重活一世,黄老太撂挑子不干了! “宋春林,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谁的妈,谁来管!你孝顺,你自己上!老娘不干了!” 宋春林被噎得说不出话,黄老太也懒得再搭理他,直接道:“分家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她想起后面还有一堆的琐事,也不想再牵扯太久,干脆快刀斩乱麻道:“依我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长文,你们两口子若是真想分家,现在就去通知村长一声,再跟族里的叔叔伯伯们提前约好时间,明天上午九点,摆桌分家!” 事情发展地太快,四个儿子全都吓傻了! 其中,尤其以最小的四儿子宋长贵,心里最慌,赶紧凑到了大哥的身边,可怜兮兮地道:“大哥,别分家!这家不能分呀!” 宋长贵只差抱住亲哥的大腿,跪下来哭诉了。 其他两个哥哥,至少已经成年了,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搞钱的门路。唯独他,今年才十五岁,别说娶媳妇轮不到自己了,搞钱更是眼前一抹黑。 这家若真是分了,他怕是全家第一个被饿死的男丁。 宋长文目光深沉地盯着弟弟的脑袋,看了良久,最后却在鹤霜的一句呵斥声中,幡然醒悟。 “宋长文!你是聋了吗?妈叫你去通知村长和叔伯,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去!别耽误了正事!” 宋长文用力掰开四弟抱紧自己胳膊的手,沉声道:“长贵,你是我们四兄弟当中,最受宠的那一个。今年你都虚岁十六了,也该懂事长大了!” 说完,宋长文抬脚就出了院子。 黄老太站在窗台前,看着长子离去时那坚毅的背影,就知他分家意愿之果决。 偏偏她上辈子像是瞎了眼,惘然不顾大房一家三口的意愿,牛不喝水强摁头,非要把全家都当成蚂蚱,捆绑在一条绳子上同进退。 沾了哥哥们光的弟弟们,没有生出丝毫报答之心,认为哥哥们的一切牺牲都理所当然,反而徒增几个儿子心中的怨恨。 分了好呀,越早分越好! 一日时光,悄然过去,转眼就到了次日上午。 宋家屋门大开,院子里稀稀落落站了些无聊来看热闹的人。客厅里摆上了香案、高桌,祭拜告知祖宗后,宋家分家的事,就摆上了桌面。 村长一如既往,先摆明“劝和不全分”的态度,“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能不分家,就别分家!” “一根筷子易折断,四根筷子抱成团,成团才有力量,有力量才好办大事!” 村长话音刚落,黄老太就直截了当地道:“村长,我们想好了。这个家,必须分!” “无非是分一下这几间房屋,后院几分菜地,几头猪,几只鸡,还有屋檐下的两箱蜜蜂,宋家传下来的家底。” 村长瞥了一眼不敢吭声的一家之主宋长林,脸色不太好看,还在勉强劝道:“真到了非要分家不可的地步吗?” “不看僧面看佛面,晚晴妹子,你至少要为四个儿子考虑一下呀!” 黄晚晴丝毫不留情面地道:“我就是为了他们考虑,这才想着先分家!再离婚!” “否则,我这四个傻儿子辛辛苦苦挣的一点工分和粮食,还没进自己肚子,怕是就被亲爹糟蹋一空了!” “与其全家所有人,共同养一只蛀虫,倒不如大家分头努力,各自挣各自的前程,互不耽误!” “各位扪心自问,像宋春林这样当爹的,有把自己的儿子们放心上吗?不过是把他们四个,当成是亲生的长工罢了!” 宋家四子都不傻,黄老太此番话一出,简直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过来! 先不说一直很坚定的宋长文,就连宋长武和宋长富,也先后回过了味来。 宋长武当机立断地举手道:“村长伯伯,我愿意分家!” 宋长富:“我也愿意!” 宋长贵:“那我,我也愿意吧......” 第29章 黄老太硬骨铮铮 黄老太的一番话,怼得在座各位都哑口无言。 村长无奈,干眼瞪了黄老太一番后,转头望向宋春林,“宋春林,你是一家之主!分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宋春林一直低垂着头,眼珠子滴溜乱转。此刻听村长点名点到自己,才慌乱地抬起头来,“我怎么看?” “咳,咳!”宋春林刻意握拳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我的意见很简单!” “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只有一个穷字!别的啥也没有,没得分。” “要分家可以,这座老房子,加上后面的菜地,家里的猪呀、鸡呀,黄晚晴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我都随她!” 四个儿子的目光,纷纷望向黄老太。 黄老太听了这番话,却是不吭声。 她心中虽然暗骂宋春林无耻,想独吞宋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 但转念一下,有本事的儿孙,不靠祖宗也能活得好;没出息的不孝子,就算守着祖宗家业,那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既然宋春林不愿意分,那便由着他吧!若按他的命数,那些财产最多也就能多捂一年! 哪怕这辈子他侥幸不死,现在这么分家,老了儿女反目,自然有他后悔受苦的时候! 当着众人的面,宋春林皱紧眉头,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受迫害者。 “既然四个儿子想分家,不愿意养亲爹,那老子就如了他们的愿!四个儿子,全部分出去单过,要死要活随他们便!” 四个儿子听完,纷纷不吭声了,都悄悄长舒了一口气。 宋长文两口子都能干,分出去只会越过越好! 剩下三个兄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刚开始肯定苦一点,但也能凑活过,日子有了盼头,总会越过越好! 唯有黄老太,皱紧眉头,双眼微眯,心中总觉得宋春林憋着大招,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然而,宋春林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今天分家,可以!分完家后,黄晚晴要跟我离婚,也没问题!” “不过,丑话我要先说在前头!我是个男的,虽然下地干活是把好手,却做不来家里的细活。” “我爹若是还在,自然是跟着我过!但如今我妈摔伤了腰,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那只能由黄晚晴来照顾了。” 黄老太听完这话,正准备骂街,却被村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先别说话!急什么?听你男人说完!” 宋春林见村长站在他这一边,很是嚣张得意,心中暗道: 黄老太就算在家再霸道,那又怎样?她再嚣张,还能越过村长去?只要村长站在他这一边,愿意替他出头,那他在三元村就不带怕的。 宋春林殊不知,旁边村长看他的眼神失望至极,耐心即将告罄,“宋春林,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听完这话,宋春林嘴角微抽,用力才压下自私的窃笑,然后不知死活地道: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论分家还是离婚,我家凤仙和凤娇都必须跟我过!” “黄老太她心比天高,恨不得留着两个闺女嫁皇帝!若是让两个闺女跟着她,我就算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心!” 此话一出,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的宋凤仙和宋凤娇姐妹俩,脸色瞬间煞白。宋凤仙的身体,甚至下意识开始瑟瑟发抖,害怕极了! 黄老太脸色顿变,当即脱下自己的两只黄跑鞋,一前一后,径直朝着宋春林的面门砸去,双双击中,打得对方痛呼哀嚎!黄老太咬牙切齿骂道:“宋春林!你真是臭不要脸!” 现场的变故来的太快,村长和族里的各位叔叔伯伯们皆是吓一跳。 不等村里这些老人家反应过来,刚扔完鞋的黄老太已经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将宋春林压在椅子上,左右开弓,狂扇巴掌。 刹那间,现场乱作一团。 黄老太一边狂扇巴掌,一边发疯骂道:“宋春林!你个作死的老畜牲!” “前些天,差点把我的凤娇嫁给隔壁镇的傻子!现在还敢打她们俩的主意?谁不知道你是惦记上了两个闺女的彩礼!” “虎毒尚不食子!你个死老畜生,简直比老虎还恶毒!” 可怜宋春林,胳膊上被剪刀扎伤的地方还没痊愈;刚被破碗砸伤的脑袋,也没有拆纱布。 此刻,又被黄老太一顿巴掌疯狂输出,不仅被打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双脸红肿,甚至额头的纱布都已散乱渗血! “快!快点把俩人拉开!” 坐在一旁的村长,腾一下跳了起来,一边指挥人上前去劝架,一边赶紧躲开,生怕打疯了的黄老太会伤及无辜。 四个儿子好不容易把父母分开后,黄老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宋春林仰倒在椅子上,虚抬着胳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坐在上首的同族叔伯,早已经看得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闹成这样,这个家还怎么分?” “唉,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难呀!” 黄老太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番呼吸后,扯着嗓子道:“不就分个家嘛?那还不简单!” “宋春林前面说的话,我全部赞成!” “不过最后两件事,他那是痴人说梦!必须反过来!” “宋春林的母亲,他自己负责赡养!我自己生的两个女儿,都跟着我过!谁也别想过来沾边!他管生他的,我负责我生的!” “我黄晚晴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今后我的两个女儿,宋凤仙和宋凤娇,若想嫁人,自己睁大眼睛挑女婿!彩礼我一分不留,全部当嫁妆返回去!” “若是不想结婚,想跟儿子们一样,单独立户、干活读书,我也全力支持!” 黄老太此番话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女儿的人家,纷纷指责她倒反天罡、特立独行;而等着娶媳妇的人家,却已经开始偷偷打起了主意。 但黄老太活过一世,这一点闲言碎语,同两个女儿的终身幸福相比,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外面院子里,议论得相当热闹;客厅里众人面面相觑,却是鸦雀无声。 一直躺在房间里偷听的宋老太,终于沉不住气了,拿着自己的铜烟枪,用力敲击着床板喊道: “黄晚晴!老娘看你才是做梦!” “老娘我不稀罕你服侍,我老儿子休了你之后,他自然会给我再娶一个听话的儿媳妇照顾我!” “但是宋家的两个赔钱货,你一个都休想带走!她们俩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 黄老太丝毫不惯着,横眉冷竖地冲到房间门口啐道:“我呸!你以为,谁稀罕姓宋?” “等我离了婚,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俩闺女改姓,今后就叫黄凤仙!黄凤娇!” “还有,我又没做错事!我替宋家生了四个大儿子,我凭什么要搬走?” “哪怕宋春林羞死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也丝毫不愧对祖宗!” “家必须分!婚必须离!让我们母女三人搬走?那是绝不可能!” 第30章 分家了,进贼? 黄老太的言行,终于惹怒了宋家的族亲! 客厅里,一位稳坐高位迟迟都不言语的白发族伯,突然拍桌而起,高声斥责道:“黄氏!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你的孝道在哪里?难道你嫁出门之前,你爹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黄老太原本不准备搭理这一群老东西,但他们居然敢拿自己的父母说事,黄老太心里瞬间就火了! “黄氏!今天全村人都看着,你还敢当着我们这些族老的面上蹿下跳!殴打家暴自己丈夫在先,辱骂自己家婆在后!你人前尚且如此,人后岂不是更甚!” “就你这样的女的,放在过去,关祠堂都嫌辱没祖宗,那是要浸猪笼的!” 族伯骂人诛心,谁知黄老太丝毫不惧,转过身便怼道:“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宋春林所做之事,全村有目共睹!难道不该揍吗?你不问因果、偏私护短,简直枉为长辈!” “现在都已经是新时代了,你居然还想搞旧时代关祠堂、浸猪笼那一套毒害我们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你难道不怕挨批吗?” 白胡子族伯恍然发现失言,吓得脸色瞬间苍白,赶紧捂住了嘴,浑身都开始发抖。 黄老太眼看着分家这件事,就差最后一哆嗦。村长已然默许,但是要想分家顺利,就只差几位族里的叔叔伯伯们点头同意了。 “堂伯,现在我们还没离婚,我还敬你是长辈,尊称你一声堂伯。”黄老太理直气壮地道。 “我说句不好听的,刚才我们争吵打架,你都一言不发。如今我不过是回了我婆婆几句嘴,堂伯就坐不住了。” “堂伯对我婆婆的事情这么上心,我堂伯母知道吗?全村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你就不怕,会有人说闲话吗?” “堂伯若是真的那么稀罕我婆婆,干脆你接回去给她养老算了!” 刚才拍案而起的族伯,闻言浑身一僵,浑浊的双眼闪烁不定,“黄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当着这么多亲戚、外人的面,你要是再敢乱讲,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黄老太才不怕,对方越是心虚,她气势越足,“我是不是胡说,堂伯你自己心里有数!” 年轻的男人她可能打不赢,轻易不敢得罪,但这样老得一阵风都可能被吹倒的老家伙,她有信心以一敌十! 老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黄老太毫不忌讳地道:“堂伯,你还记得,我和宋春林结婚的那天晚上吗?我公爹喝醉了酒,早早被人扛回了房间,你却趁机偷偷爬上了我家二层阁楼!” “你和我婆婆俩人,单独在我家二层阁楼上,待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结果在楼梯口被你孙子撞见,你慌里慌张、边系裤腰带边下楼。” “你孙子问你们在楼上咿咿呀呀做什么?你说帮着我家捉老鼠!你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这件事情,还是前世黄老太在这位族伯的葬礼上,听他老婆亲口跟老闺蜜说的。 上辈子,这位族伯走路摔沟里,没有抢救及时,突发脑溢血去世,他老婆半滴眼泪都没流。 黄老太如今仍记得,那位族伯母说过的话。她说她的眼泪,早在年轻的时候就流干了,这一世就这样了。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结婚生子了,宁愿做牛做猪,只希望再也不遇见烂人! 那白胡子族伯,被黄老太说的这一桩“陈年趣事”,臊得老脸通红,用袖子捂着脑袋慌慌张张就往外走,“别听黄氏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没做完,先回去看看。” “既然她们两口子想分家,强扭的瓜不甜,让他们分便是!” 院子里的众人哄笑着看热闹,孰真孰假,一看那位族伯狼狈溜走的反应,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这位族伯平日里也算德高望重,是有些话语权的。其他宋家长辈见这位族伯都不再劝和,哪还坐的住? 当即纷纷找了个理由,要告辞先走,只随便留了个人下来,签字充当分家的见证人。 就这样,宋家分家这件事情,白纸黑字,一锤定音! 宋春林“呜呜哇哇”说了半天,可惜大家也没能听清楚他都说了些啥。看着旁边黄老太凶巴巴的模样,干脆直接按照黄老太的意思把家给分了! 分家的当天,黄老太就给自己的房间门窗,又分别加了一把锁。 然后转头就把手里为数不多的银钱和首饰,悄悄藏到了两个女儿的房间里。声东击西! 这件事情,就连两个女儿都没告诉。 四个儿子对分家这件事情,一开始有些惶恐,慢慢也就适应了。因为分家后发现,日子基本上和从前一样差不多。 大儿子宋长文一家,分出去单过后,就自己开起了小灶。 全家人轮流使用厨房的同时,鹤霜还喊上了娘家的几个姐夫,来帮着丈夫宋长文一起,在后院加紧砌出了个小厨房。 四儿子宋长贵脑瓜子转得快,分家当天就主动去找大姐和小妹商量,曲线救国,愿意多出点钱和粮食,想跟着黄老太三人搭伙吃。 宋凤仙有些拿不准,问到了黄老太这里。黄老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自己拿主意。 宋凤仙顾及亲娘,又心疼弟弟,最后狠心提高了要求,才勉强答应。谁曾想,单身的二弟和三弟也立即效仿,有样学样。 全家除了受伤的宋春林和卧床的宋老太,日子过得比从前更滋润了! 分家后的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周。 直到4月中旬的一天,黄老太运气好,从后山扯了满满一筐的竹笋,提前回到家,结果竟发现房门上的锁被撬开了。 房间里面,悉悉索索,像是有人正从床底下往外爬。随后,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第31章 偷窝?她倒打一耙! 黄老太一听房内的动静,就猜到十有八九是宋春林,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想爬到床底下把暗板内的翡翠镯子拿走。 可他却没料到,黄老太意外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把东西拿走了。 “真见鬼了,东西跑哪去了?”房间内,宋春林一边翻箱倒柜地找,一边低声呢喃。 黄老太双眼微眯,转身看了一眼婆婆房间的方向,同样也是房门紧锁,她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背篓,走到角落里拿起扁担,然后扬声喊道:“来人呀!家里遭贼啦!快来抓贼!” 话音刚落,房间里面就传来一阵“叮铃哐当”的声音。 黄老太刚追堵到房间门口,便看到脸上伤还未痊愈的宋春林,踩着凳子爬上桌子,慌慌张张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黄老太心中冷笑,手里拿着扁担,转头又追到了院子里,“抓贼呀!”她故意拿着扁担追在后面撵。 宋春林抱着脑袋鼠窜,疯狂逃命。眼下他干的这事,若是被黄老太当场摁住,自己会不会又挨一顿毒打,宋春林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如今只要一想到,家里进化成母夜叉一般的黄老太,心里就后悔不迭! 宋春林若是早知道,半个月前动那一次手,会激发黄老太无休止的家暴潜力,他宁愿扇自己两巴掌,也会忍住不动手的。可事已至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黄老太刚追到院门口,坐在院门口晒太阳的婆婆宋老太,就拄着拐棍站了起来,“住手!你快点住手!” 宋老太一边跺着拐杖,一边急忙上前拦道:“黄晚晴你个疯婆子!你看清楚了,那是你男人!” “你们一个被窝睡了二十多年,你自己男人都认不出来了吗?” “分家是分家!你们两口子又还没有离婚!我儿子回自己房间拿点东西,难道还犯法了吗?算哪门子偷?你少跑到外面来胡咧咧,败坏我儿子的名声!” 黄老太眼看着那死男人头也不回,越跑越远,而附近在家的邻居们,听到动静后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这才停下作罢。 她退后几步,同婆婆保持适当距离,随后挑了挑眉道:“妈,你明明一个人坐在大门口晒太阳,居然还知道宋春林趁我不在家,偷偷撬开我房门上的锁,正在我房间里翻东西?” “莫非,你后脑勺上,还长着千里眼不成?” 宋老太被儿媳妇的话一呛,噎得顿时不吭声了,只双手扶着拐杖干瞪眼。 这时候,隔壁探出身子来看热闹的赵老太,嬉笑着补刀道:“什么晒太阳哦?莫不是帮着儿子坐在门口放风吧!” 宋老太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转过身指着赵老太的鼻子骂道:“赵阿妹,你闭嘴!我们老宋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赵老太不干了,当即叉腰嚷道:“既然是家事,那你们倒是回家里关起门来说呀!跑大门口嚷嚷,可不就是冲着大家来的,想让大家都帮忙评评理呗!” “再说了,我们家跟你们家就一墙之隔!你那宝贝儿子今天敢撬自家的锁,保不齐明天就敢翻墙撬别人家的锁!我能不担心吗?” “你作为宋春林的亲娘,为老不尊,不仅不加以劝阻,还倚老卖老,帮着望风看门,真是世上都少见!” 宋老太气得一个踉跄,扶着腰就开始哀嚎,“气死我了!我的老腰哦!” 赵老太才不惯着她,“砰!”地一声关上院门,转身就进了屋,隔着老远还能听见隔壁院子里的嚷嚷声音: “呸!装得倒是挺像!也就糊弄一下她儿媳妇黄晚晴那大傻子!这要是换做是我婆婆,天天在家里这么作妖,我早八百年就把她送敬老院去了!” 被闺蜜骂成大傻子的黄老太,此刻嘴角都在抽搐。 前世赵老太也没少骂她,可惜她跟着了魔一样,根本就骂不醒,还当赵老太是更年期提前,心情不好,各种顺着哄。 如今才发现,赵老太为了她干过的蠢事,那真是操碎了心! 黄老太偶尔午夜梦回,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赵老太没有跟着她儿子搬去海市,而是和自己一样,只从三元村搬到了县城,俩人继续当老闺蜜,自己的晚年会不会过得好点? 可是人生呀,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妈,难道你真的是坐在这里,替宋春林那个畜生望风,防着我提前回来,好通风报信?”黄老太当面质问道。 她自然知道,事实正是如此!她之所以当着这么多的邻居大声质问,是为接下来自己要干的事,提前做准备! 宋老太双眼一翻,气呼呼地瞪她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望风?少冤枉好人!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说谎。” “今天我就是坐在这里晒太阳,其他的事情,压根就不知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黄老太冷笑,“呵呵,是吗?” “妈,你说你从来不说谎,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分家之前,你说摔伤了腰,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吃喝拉撒都要我和鹤霜在床前服侍,让几个孙子孙女轮流给你倒大小便!” “但一周前,我们上午才分家,你下午就能自己下床,去给宋春林做晚饭,还煎鸡蛋、做红烧肉!那你之前不是说谎是什么?难道分家还能包治百病不成!” 宋老太黑沉着脸,气得浑身哆嗦,“我,我都是让你们气好的!” “你们全部有手有脚,却通通嫌弃老人要分出去单过!我若是不争口气,起来弄口热饭吃,你还想活活饿死我们母子不成?” “黄晚晴,你少在我面前胡搅蛮缠!一码归一码!” “你说我儿子趁你不在家撬锁,去你房间偷东西,那你倒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说看,你房间里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又丢了些什么?” “你啥都没有,丢个屁!” 黄老太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妈,谁说我房间,没有值得偷的东西?” “我上个月,刚回娘家找我几个哥哥借了五百块钱,准备给长武娶媳妇、给长富交学费学开车、给长贵买笔墨纸砚!” “箱笼底下还有我妈陪嫁的一对银镯子,从屠秀莲那里要回来的一个金镯子!” “今天早上出门前,我还特意开过箱笼,这些东西我都还看见了!” “若是我现在回屋找不着了,那定是宋春林偷走了!到时候,你们母子就看着办吧!” 黄老太说完,转身气势汹汹就回了屋! 宋老太听完,脸色煞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神态慌张地追了上去,“黄晚晴,你少忽悠人......” 第32章 黄老太智斗恶婆婆 还没到中午,黄老太的四个儿子,正在地里干活。 忽然,他们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邻居的喊声:“宋长文!你赶紧带着弟弟们回家一趟!你爸和你妈又打起来啦!” 宋长文吓一跳,手里的锄头都没握住,一下滑了出去,两边太阳穴都突突的。 旁边的三个弟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拄着锄头望着大哥。 宋长富三两步凑到大哥旁边,皱眉抱怨道:“咱妈到底怎么回事,是手痒吗?是不是不打架,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宋长武和宋长贵异口同声道:“你闭嘴!你怎么知道是妈手痒?” “我看肯定是爸,又干了什么讨打的事情!” 宋长文听完弟弟们的抱怨,沉着脸道:“走吧,先回去看看再说!”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宋长富紧跟其后,岂料不小心踩到了刚才从宋长文手里脱手的锄头,“铛~”!呈“7”字形的锄头,秒立起来,直接敲向宋长富的脑门。 宋长富“嗷呜~”一嗓子,痛呼出声,一瞬间,他的脑门就被敲出了一个坑,随后渐渐肿成一个大包。 已经走到前面的三个兄弟,闻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见没啥大事,又继续朝家的方向赶去。 四兄弟刚回到家门口,正好碰到从后山匆匆赶回来的宋凤仙和宋凤娇姐妹二人。 此时宋家院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站了几个凑热闹的人了,屋内咒骂声音不停,几乎都是宋老太这个婆婆,在单方面骂黄老太这个儿媳妇。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赶紧回家看看吧!”好事的邻居们赶紧催促道。 六人进屋一看,发现亲娘黄老太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而奶奶宋老太搬着凳子坐在房间正门口,堵着门口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当初你要嫁进宋家,我就不同意!看你走路那妖妖娆娆,跟个狐狸精一样,就不像个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从前你爸还在世的时候,你洗完澡没事就爱往你爸跟前晃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骚蹄子在想什么!年轻偷吃,老了扒灰!” “若不是你这个贱货做初一在先,我那么好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逼的!” 宋长文听了话里的内容,身体一个踉跄,黑着脸吼道:“奶奶!你够了!” 若是再任由宋老太这么瞎编一气地骂下去,宋长文都不确定,自己今后是该喊宋春林“爸爸”还是“哥哥”了。 宋老太看着赶回家的几个大孙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终于收敛了一些,“哼,只准你妈当着族亲的面编排我,还不许我骂她几句了?” 这时站在几个哥哥后面的宋凤娇,忍不住怼道:“奶奶,我妈说你的那件事,有时间有地点、还有人证!你编排我妈这些事,连个影都没有,全靠一张嘴瞎编,真是好没道理!” “我爷爷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你只生了我爸一个儿子,我妈却生了我们六个儿女?” “你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我爷爷半夜回来找你!” 宋凤娇最后一句话,吓得宋老太一双翘着的小脚往回一缩,脸色都变了,“呸呸呸!你个小贱蹄子,居然还敢咒我!看我不敲死你!” 宋老太说着,拿起自己的铜烟斗,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 黄老太淡定地待在房间里面,直到听见门口闹得不可开交,这才拿着锤子走了出来,“够了!听她放屁!” 刚才还倚老卖老、嚣张不已的宋老太,看见黄老太手里的锤子,立马就怂了。闭紧嘴巴后,顺手把宋凤娇用力一拽,让小孙女挡在了自己身前。 “黄氏,你,你想干什么!” 黄老太毅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扫视屋内外的儿女和看热闹的人,一边掂量着锤子道:“我干什么?” “宋春林搜刮走了我的全部财产,我当然是要讨回来!” 她话音刚落,宋老太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只见黄老太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冲到了宋老太的房间门口,然后转身朝着客厅里的儿女们道:“凤仙、凤娇!你们两个进来,跟着我一块搜!” “长文长武、长富长贵!你们四个站在门口看着!你爸今天趁我不在家,让你奶奶在家门口望风,撬我房间锁,偷走了我五百块钱和一只金镯子,一对银镯子!” “既然他们这么干在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今天搜这一趟,只要讨回我自己那一份。” “如果搜出来多的,说明你奶奶和你爸爸藏私了!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你们都是姓宋,如果搜出来多的,那就按人头再分一次家!” 黄老太这一番话,让屋内外瞬间炸翻了锅,“好家伙!见过婆婆翻媳妇房间的,媳妇搜刮婆婆的房间,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 “嗐,就像黄晚晴说的,是宋老太母子俩欺人太甚在先,这都是活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都把人家逼得没活路了,能怪谁?” “就是!自家儿孙娶媳妇、学本事,做奶奶和做爹的不支持就算了,人家黄老太自己压箱底的嫁妆和回娘家借的钱,居然也想抠走,德不配位,活该遭天谴!” 黄老太见自己今天闹着一出,邻居们的舆论一边倒地站向自己,心知目的达到。 她再不迟疑,当即扬起胳膊,手起锤落,也砸掉了婆婆房间的门锁,随后带着两个女儿撞门而入...... 第33章 家财暴露! 黄老太冲进婆婆房间后,撸起袖子开始指挥:“凤仙!你负责找床顶、房梁、还有房间的各种墙洞、窗户缝。” 宋凤仙虽心里忐忑,却仍点了点头,“好。”亲娘和妹妹都趟进了这一滩浑水,她就算再害怕,也坚决不能退缩。 黄老太又冲着小闺女道:“凤娇!你仔细找找桌子底下、床底下,千万别放过犄角旮旯,看看是不是有隔板、小暗盒。” 宋凤娇满心雀跃,双眼发亮地点头,“没问题!” 随后,黄老太也加入了战斗,一锤子敲掉了婆婆箱笼上的旧锁,翻了个底朝天后,转身又撬开了带锁的抽屉...... 不到一刻钟,母女三人就收获颇丰! 黄老太从箱笼里翻出了七百八十九块钱,还有一堆的粮票、布票和肉票,“呵呵,难怪刚分家,就敢做红烧肉!” 黄老太把那一摞肉票往客厅桌上一摆,然后拍着桌子道:“合着老宋家的家底,全让他们母子二人给昧下了!” “我是儿媳妇!是外人!不让我吃肉还能理解!可长文长武、长富长贵四个儿子,再加上耀祖这个长孙,可全部都是宋家的血脉呀!难道他们就不配吃肉吗?” 宋老太板着脸坐在客厅首位,望着黄老太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全站在了黄老太那一边。 “黄晚晴!你下手这么狠毒,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宋老太绷着腮帮子骂道。 黄老太差点气笑了,站在客厅里恨恨地道:“报应?我还会怕报应?” 该遭受的和不该遭受的,她上辈子都尝了个遍!既然一心付出也未必能得到善终,那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多替自己想想! 谁的一辈子,不是只活一次?凭什么因为她是谁的老婆、谁的儿媳妇、谁的母亲,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退到最后,甚至连她自己都忘了,她还是自己! 这一世,她除了想弥补两个女儿的遗憾,只想为自己而活!其他的人,通通靠边闪开! “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黄老太冷冰冰地道:“你现在遭受的这一切,就是你之前所言所行的报应!而且还是现世报!” “既然你敢做,那你就得受着!” 话音刚落,宋凤娇双脸红扑扑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妈,找到了!”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银子的脆响,宋凤娇往桌上摊出了一堆的银元。 “这些银元,都是从房梁上找到的,用稻草捆成了一提,我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老鼠窝呢!”宋凤娇边擦汗边道。 黄老太一边数着桌上的银元,一边挑眉望向宋老太,“妈,之前分家的时候,你不是跟族里叔伯和村长保证,宋家没有家底吗?” “那这一些,又是什么?” 宋老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望向黄老太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 黄老太哼笑,“不知道?那就好,毕竟妈你向来都是对外宣称,自己从不说谎,可不能公然自己打自己的脸!” 外面婆媳正在对阵,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房间里,宋凤娇满脸是灰地从床底下爬出来,兴奋地喊道:“金条!妈,爷爷奶奶房间里有金条!” 刹那间,宋家客厅内和院子里,全部都沸腾了! 宋家四兄弟不断往桌子边凑,“好妹妹,金条在哪呢?让二哥看看!” “四哥也想看!” “我是三哥,我先看!” 四个兄弟,挤成一团。院子里的邻居们,也纷纷凑到了大门口,踮起脚尖往高桌边张望。 宋凤娇不负众望,当着所有人的面,赫然将一捧金条放到了桌上,“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是六块金条!” 这时候,门口传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冷嘲热讽的酸话:“金条?该不会是假的吧!” “就是,谁家有金条,还能留到现在呀?早在前些年闹灾的时候,就花光喽!” 黄老太眼珠子一转,顺手拿起一块小金条,先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没曾想那小小的一块金条,不仅沉甸甸的,还一咬一个牙印。 儿女们的目光,纷纷望向黄老太,“妈,怎么样?是金子吗?” 黄老太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纯金。”不论是色泽,还是掂起来的手感,都跟前些天,她从屠秀莲手上拿回来的那个金镯子,质感一样。 看着这一桌子的金银现金,黄老太眼眶酸涩、锥心般难受,难怪上辈子,二儿子宋长武这么恨自己! 原来当初他摔断腿的时候,家里真的有钱,完全可以送他去大城市治伤,也有足够多的钱,可以让他娶上心尖上的人! 她上辈子真的是个睁眼瞎!宋家这么多金的、银的、玉的,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所有儿女们都知道它们的存在,就自己不知道! 她那些话说出去,别说儿女们不会相信了,换成任何一个稍微知道点风声的人,也同样不会相信! 再加上,宋春林和婆婆母子俩,背着她当搅屎棍,就算儿女们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经不住这样日夜离心猜忌! “妈,咱爸房间里的这些东西,你准备如何处置?”站在长子身后的大儿媳妇,终于按捺不住了,从后面挤出头来,颤着嗓音问道。 如今宋家分了家,宋春林和宋老太母子住一个房间,谁又能分清,这些财物到底是宋春林的,还是宋老太的呢? 如果是宋老太的,子孙们这样明抢,传出去肯定是不太好听。可若说是宋春林的,那就是上次分家没有分彻底,完全可以再重新分一次了! 黄老太抬头望过去,只看见大儿媳妇的眼神中,满是贪婪!而旁边的四个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多狼,围着桌子上这些“肉”,宋老太彻底慌了神。 她拐杖一扔就扑了过来,腿脚利索地爬上了桌上,然后不停地往自己怀里扒拉,“滚开!滚开!你们通通给我滚开!”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这是我男人给我留下来的棺材本,你们谁也别想惦记!” 在场的人全部傻眼了,“好家伙!合着宋老太腰上的伤是装的,拄拐杖也是装的呀!” 第34章 看谁豁得出去! 黄老太站在桌边,冷眼看着婆婆像个守财奴一样,疯狂地往怀里揽着金银钱财。 可宋老太越是这样爱财如命,围在桌边的儿孙们越是恨她如仇敌。 “奶奶!你自己跟我们讲的,你家祖上三代贫农,家里想把你嫁给地主老财主,才从小给你裹了脚!”黄老太的三儿子宋长富气愤道。 “你一穷二白嫁进我们老宋家,一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是从来没下地干过重活,我们老宋家可曾亏待过你?” “爷爷前脚刚走,你后脚就霸占了我们老宋家的财产,分文都不传给儿孙,难道你就不亏心吗?” 宋老太红着眼吼道:“我亏什么心?我亏什么心!” “你妈自己讲的,她只管她生的,那我也只管好我生的!这些都是我的棺材本,你们谁都别想打我的主意!” 人群后面的宋凤娇,小声吐槽道:“什么棺材本?你的棺材,爷爷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就在屋里摆着,墓穴也在祖坟边上留好了。” “又不是老佛爷下葬,哪用得了这么些?” 宋老太听到声音气的不行,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碗,就朝着宋凤娇所在的位置投掷而去,“死丫头,你闭嘴!” 宋凤娇身姿灵巧,提前往旁边一让,茶饭没伤着她分毫,却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儿! 大家还特意看了一眼地上,碎的居然还是宋老太平日最喜欢的那个茶碗。 宋老太气红了眼,早已不管不顾,盘腿坐在高桌上,扯着嗓子骂道: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藏在床底下夹板里的东西,你居然也能给我抠出来!房梁上的东西,居然也能找到!” “你们母女三个,是不是早就偷偷进我房间踩过点了?是不是早有预谋?” 黄老太懒得跟她掰扯,直接道:“妈,你说是,那就是吧!” 说完,她转身对着大儿子宋长文道:“长文,你领着三个弟弟,先把奶奶请回房间去。小心点,别伤着奶奶的腰。” “先把奶奶请回房间休息后,咱们再坐下来,重新商量分家的事情。” 宋老太气的直哆嗦,奈何唯一的儿子不在家,重利在前,四个孙子居然统一都向着黄老太,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宋老太甚至还没来得及过分挣扎,就被四个孙子抬回了房间,直接被反锁在了房间里面。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刚才还都向着黄老太,此刻见她突然暴富,还仗着自己儿子多,对自己的婆婆如此蛮横,忍不住酸溜溜的讥讽道: “黄晚晴,你凡事可别做得太过!” “如今你这么对自己的婆婆,将来自己也会有老的那一天,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儿孙,也这么对自己吗?”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引得其他眼酸的邻居也纷纷附和,“就是!黄晚晴,你今天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黄老太并不争辩,不过是转过身凉凉道:“我要是你们,与其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倒不如赶紧回家瞅瞅!” “看看自己家的房梁上,床顶上,床下面,是不是也藏着宝贝?” “我们老宋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管怎么分,反正也分不到你们的手里,咋就那么爱瞎操心呢!” 还别说,黄老太此话一出,围观看热闹的众人脸色顿变,没一会儿功夫,就走了一大半! 黄老太儿女多,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凑热闹的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围观了,也陆续散去。 黄老太看着桌上的银钱,心里早就想好了如何分配! 她先从789块钱里面,抽出了600块钱整;又从6块小金条里面,拿出了一块;最后从那一摞银元里面,拣出了两枚。 “今天妈的房间里面,少了一个金镯子,两个银镯子,600块钱现金,这些正好抵了。” “长文,剩下所有的东西,你和你媳妇来分,全部平均分成5份。你们兄弟四人,一人占一份;我和你爸还没有离婚,合起来算一份。” 宋长文沉默地点头,自然是没有意见,鹤霜十分激动,双眼都在冒光。 宋凤仙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分家都是男丁的事,女儿将来是要出嫁的,自然不能带着家产走。 她轻轻拽了宋凤娇一下,柔声道:“小妹,反正也没咱们的事儿,要不咱们先去打猪草?” 谁知,宋凤娇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不!” 随后,宋凤娇紧紧拽着大姐的手,挺直了脊梁冲到了最前面,“大哥,大嫂!我觉得,今天桌上这些金银钱粮,我和大姐也该分一份!” 黄老太垂下眸子,慢慢在旁边凳子上坐下,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 虽然,就算今天两个闺女不主动争一份,她也已经帮她们提前留好了。 但她俩主动站出来争一争,黄老太的心中反而更踏实! 要想过得好,该争的时候,就必须要为自己挺身而出,今天的结果不重要,但性格决定命运。 只要两个闺女的性格练出来了,将来走到哪里、嫁到哪里都不怕会吃亏。 宋凤娇话音刚落,三哥宋长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去去去,一边去!” “儿子才能分家,你们当女儿的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宋凤娇猛地一拍桌子,气势凶猛地道: “这些东西,既不是房子也不是地!而且还是我和大姐帮着妈一起搜,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我和大姐凭什么不能分!” “我就要分!我和大姐就算不是儿子,也有功劳和苦劳!只要是宋家的人,见者有份!” “你们今天,若是唯独不给我和大姐分,那这破日子就都别想安生过了!看谁豁得出去!” 宋凤娇的这番话,就连黄老太都吓一跳。她没想到,小闺女居然这么豁得出去,有前途! 第35章 别太离谱! 兄弟姐妹六个人,因为分家不均,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双方都不退让。 “妈,你快管管宋凤娇呀!”宋长富急道,“谁家男人分家,女人在里面掺和个没完?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黄老太抬眸瞥了三儿子一眼,冷笑道:“是呀,分家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女人在里面掺和什么?” “不过,你爸出去的时间也不短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吧!我劝你们有这时间内讧,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万一被你爸知道,我们趁他不在家,掏空了他的家底平分,他一气之下把族长请过来,那就......” 黄老太这一番话,看似保持中立,实在暗暗在儿子们加压。 四个儿子还没反应过来,鹤霜就已经听懂了言外之意,“就是,妈说的对!咱们还是赶紧分吧!万一爸赶回来了,咱们谁也落不着一根毛!” “大姐和小妹跟咱们血脉相连,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要分一起分!” 鹤霜见自家男人和三个弟弟,都看着自己,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旁边的大姑姐和小姑子也沉默不语,于是一咬牙,忍痛退让道: “这剩下189块钱,分成六份,每份31.5块钱。咱们四房各一份,爸妈和奶奶占一份,大姐和小妹得一份。” “剩下12块银元,也分成六份,每份两块。” “至于这五个小金条......”提到金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鹤霜,等着看她怎么分。 鹤霜挺直了腰背,双眼直视前方道:“这金块是宋家的传家宝,将来是要给宋家子孙娶媳妇、传宗接代的,自然不能往外传!所以,只分成五份,一份一个。大姐和小妹就不分了。” 宋凤娇一听,瞬间急了,“凭什么不给我分?” “那小金条全是我找到的!我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黑心,刚才就不应该拿出......唔。” 宋凤娇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凤仙拽到一边,捂住了嘴,低声呵斥道:“凤娇!你少说两句!” 随后,宋凤仙淡淡地朝着几个弟弟道:“行,我觉得霜儿分得很合适,就这么办吧!” 她虽然心疼妹妹,可世道就是如此,不是她使使性子就能改变的。弟妹鹤霜的分法,已经是看在亲妈坐镇的份上,给足面子了。 先不说桌上的小金条只剩五块,要分也不好分。 就算是正好还剩六块,也分不到她们姐妹俩的头上。再继续争执下去,除了兄弟姐妹之间撕破脸面,没准还会鸡飞蛋打,毫无益处。 最后,宋家的第二次分家,就按照鹤霜的分法顺利结束了。 黄老太看着明显进步了的两个闺女,心中稍感慰藉。小闺女一个莽撞勇敢往前冲,大闺女温柔多思懂退让,姐妹俩抱团在一起,进退得宜。 很好,很好! 家都分完了,宋春林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一口气跑哪去了! 宋老太被孙子们从房间里放出来后,就叉腰站在院子里骂,一边骂一边哭,声音都骂哑了,也没人去搭理她。 宋凤仙在厨房里,帮着黄老太一起做饭,听着院子里的哭骂声,有些于心不忍,“妈,我们今天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呀?” 黄老太瞪了大闺女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昏了头!还去心疼一条毒蛇!” “若是今天咱们母女三人不搜,老宋家除了你爹,谁知道家里还守着这么多家底?” “咱们日子过得扣扣索索,你妈宁愿回娘家借钱,都从来没想过要啃老的事情!但那死老太婆和你那不做人的亲爸,居然还筹划着把你和你妹卖了,好顾自己逍遥!” “哼!他们做初一,咱们做十五,没什么不好的!” 宋凤仙轻轻叹气,小声道:“可是,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咱们把她箱底的东西都掏空了,她心里没了倚仗......” 黄老太当即打断道:“瞎操心!你奶奶今年才五十七岁!除了脚小一点,正是身强体壮能干事的时候!你看她今天爬桌子的麻利劲,像是年纪大了的样子吗?” “那些东西都是宋家祖宗留下来的,被她不吭声霸占了而已,又不是她的嫁妆,宋家血脉人人有份!” “哼,给她留着当倚仗?她有了这么多倚仗就不干人事,天天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没了也好,不能上山下地,她还可以养鸡、养猪、养鱼!再说,她不是还爱养蜜蜂吗?不管做点什么,养活她自己那一张嘴,肯定是没问题的!” “多活动一下筋骨,没准还能多活几年!” 上辈子,婆婆在她的精心服侍下,活到了八十六岁高龄。若是让她从现在开始养老,子孙们还要养她二十九年! 若是个心善为儿孙考虑的,多养一张嘴也就罢了!偏偏是根心思不正、自私自利的搅屎棍! 这辈子,就让那根搅屎棍和她那个烂到根的独生子,母子俩自己过去吧! 宋凤仙听了亲妈这一番话,明白话糙理不糙,心里也就渐渐放平了。 过了晌午,家里男丁都陆续下地干活去了,宋凤仙和宋凤娇也去了地里锄草,就剩下黄老太和自己的婆婆、儿媳妇三人在家。 黄老太翻出自己压箱底、好多年都舍不得穿的好料子,准备给两个闺女各做一身鲜亮的新衣服。 尤其是大闺女宋凤仙,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宋家家大人多,为了让她在家多帮着干几年活,都被留成老姑娘了。 黄老太一想到这里就后悔,放下针线就给了自己结实的两巴掌,“啪!啪!” 鹤霜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听见动静看到眼前一幕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婆婆这是真疯了吗? 婆婆宋老太午饭吃饱后,原本继续坐在院子里哑声咒骂,看到这一幕浑身一哆嗦,她见黄老太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赶紧噤了声,灰溜溜地就回了房间。 “疯了,看来是真疯了!” 黄老太正做衣服入神,忽然听见院门外面,传来鸡鸣狗叫声,像是有外人进村,朝着宋家方向而来。 她好奇地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到门口去看,这非年非节的,怎么会有外人进村呢? 第36章 自己打自己脸! 黄老太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死男人的告状声音,“妈!大哥、二哥!你们今天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 “黄晚晴最近在宋家,真的是太肆无忌惮、作威作福了!看她把我打的,看!她是真往死里下手呀!” 随后,便是一道老妇人担忧的声音,安抚道:“春林,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我家晚晴的错,妈今天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会好好教育她!” 黄老太听清声音后,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后,直接气笑了! 那个死男人是真有种呀!自己做了亏心事不知反省,居然一口气跑去了隔壁黄家村,不仅找他岳父、岳母告状,还把自己娘家人给请过来了! 黄老太咬着后槽牙暗道:“哼,请的正好!” “今天她就当着娘家人的面,揭穿那死男人的恶心面目!提前为离婚打好预防针!” 宋家客厅,黄老太的亲娘和婆婆坐在上首,大哥黄建华和二哥黄建国坐在亲娘旁边。 黄老太和宋春林俩人,分坐在两边对峙。 鹤霜泡好待客茶后端上来,低着头敛气息声,大气都不敢出。奉完茶后,放下托盘从后门悄悄出去,一路小跑着就去了地里喊人。 这非年非节,外婆和舅舅们是不轻易登门的,一旦上门,那坐下来谈的可都是大事! 客厅里,黄老太的亲娘顾不上喝茶,便皱眉道:“晚晴,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 黄老太冷眼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哦,那要看宋春林告的是哪一桩了!” 宋春林仗着自己先告状、抢了先机,觉得自己肯定会更占理,于是厚着脸皮道:“妈,你看我这脑袋上的伤!看我这脸上的青肿!看我胳膊上的大窟窿!全部都是黄晚晴干的好事!” “亏我还有心帮她隐瞒,这么久都不吭声!直到她今天扛着扁担,把我追得满村无处可躲,女婿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已去找爸妈告状的!” “妈,你当初说过,只要我和黄晚晴结婚,就会把我当成亲儿子看待的,你今天可要替我做主呀!” 宋春林一边告状诉说着,一边掩面痛哭,就好像在家里忍气吞声,真的受尽了委屈一样! 旁边两个舅兄看在眼里,嫌弃地不断挑眉,眉毛几乎都要离家出走了! 黄老太的亲娘看着女婿的惨样连声叹气,随后目光一转,声音严肃地瞪着黄老太道:“黄晚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你都多大的人了?孙子都有了,还闹成这样,两口子打闹也没个轻重,真是不像话!” 宋老太坐在上首,听完黄老太亲娘的话,气得嘴都歪了,“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就太有失偏颇了!” “你看你闺女把我儿子打的,都伤成这样快残废了,还能说是打闹?” 黄老太的亲娘端起热茶,轻飘飘地扫了宋老太一眼,淡淡道:“哦,那我用词不准确呗?” “我们老黄家祖上三代都是贫农,没读过什么书,说话没文化,你别介意。不像你们老宋家,祖上出过状元,当过地主,说话就是有水平!” 宋老太气得翻白眼,这哪是没文化?明明就是偏心眼! 可奈何对方一语掐准命脉,宋春林他爹就是地主儿孙,出身就带硬伤,根本没办法辩驳。 “行了,你们两口子有事说事吧!”黄老太的亲娘不耐烦道。 “家里两头母猪下了二十四只小猪仔,这几天正断奶呢!你妈我忙得很,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陪你们打嘴仗!” 第37章 恶人先告状 黄老太当即抢先道:“是他先动手的!” 说着,她撩起刘海就站了起来,先给两个哥哥看完,又凑到了亲娘的跟前,“妈,你看我脑袋上这伤,是宋春林那狗东西拿凳子砸的!” “他和我婆婆俩人背着我,要把凤仙嫁给隔壁镇张家大傻子,换1200块钱彩礼钱。我不同意,宋春林搬起凳子就砸我!” “我当场就晕死过去了,第二天才醒!” “我刚睁开眼,他又要上前抽我巴掌,是凤仙拼命拦在我跟前,替我挡下了毒打,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拿剪子扎了他。” 黄老太的亲娘听完,脸色唰的一下就变阴沉了,眸子几乎要喷火。旁边黄家两个舅兄,拳头捏的嘎巴响,俨然愤怒至极,“畜生!你还有脸来黄家告状?” 宋春林面色慌了,赶紧道:“那我后来不是改了嘛!我都开始跟她好好讲道理了,她还是死性不改,动不动就殴打我!” 黄家兄弟虽然不吱声,但看着宋春林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活该! 宋春林见卖惨不成,小脑一转,直接拍桌子说起了今天的事,“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来讲!” “我们又没离婚,我回自己房间拿个东西,她拿起扁担就追着我打,像话吗?” 黄晚晴丝毫不惯着,站在亲娘和哥哥们中间直接怼道:“放屁!我们早就分房睡了,我房间里哪里还有你的东西?” “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趁我不在家,让我婆婆坐在门口望风,撬坏我三把锁进去偷东西?” 黄家人一听这件事情的经过,脸色立即变了。黄老太的亲娘听完,眯眼阴阳道:“婆婆望风?帮着儿子去偷儿媳妇的箱底?哎哟喂,真是闻所未闻!读书人家就是不一样,好正的家风喔!” 宋老太气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急得直捶胸口,差点喘不上来。 恰在这时,地里干活的儿女们,听到消息也纷纷赶了回来,先后进屋跟长辈打招呼。 大舅黄建华板着脸道:“长辈们说话,你们跑进来干什么?没规矩!去外面院子里待着!” 于是,黄老太的六个儿女,又纷纷退了出去。 宋春林见自己的儿女们回家了,胆子也壮了几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后,粗着嗓音嚷道:“我一个大男人,也是要脸的!” “黄晚晴把这个家搅得支离破碎,逼着儿女们分了家,她自己又把持着老宋家传下来的家底,一分一毫都不舍得拿出来!” “我若不是为了儿女们,想着把家底拿出来重新分一分,怎么可能会出此下策?” 宋春林此话一出,宋家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宋老太不断给儿子使眼色,奈何宋春林压根就想不到,自己离开家的这半天,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黄老太望着对面自作聪明的狗男人,无语地笑出了声,“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上辈子,这狗男人自己藏着家底,偷偷挥霍一空后,也是跟儿女们这么说的,说是自己霸占了宋家的家底,把持着中馈拿捏他们,不舍得撒手。 黄老太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语气瘆人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宋家传下来的家底,一直都在我手里攥着?” 宋春林扯着脖子,睁眼说瞎话道:“难道不是吗?” “那么多的金条、银元、现金粮票,还有一对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不是都被你藏起来了吗?” 第38章 黄老太气死对手 黄老太的亲娘听完,惊讶地望向黄老太,“晚晴,你男人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 黄老太的两个哥哥听完,却是半个字都不信,当即出声提醒道:“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妹手里若是当真有钱,上个月还回娘家来借钱作甚?” 原来,黄老太上个月确实回娘家借过钱。只不过,她要用的数额太大,黄家五个哥哥凑了半天也没凑齐。 最后还是黄老太的亲爹拍板,说干脆再缓一个月,等家里刚下的二十四头小猪断奶卖出去后,再让哥哥们把钱给黄老太送过来。 黄老太是家里的老来女,在娘家一直受宠,上面有五个哥哥,各个都孝顺能干。自从黄老太嫁进宋家后,黄家没少接济宋家。 当年黄老太之所以嫁到宋家来,一是两个人赶集的时候碰巧一块躲雨,私下看对了眼。 二是黄老太的亲娘觉得,宋家人口简单,宋春林他爹能识文断字算半个文化人,而且宋家有地主成分,比不上黄家三代贫农、家世清白。 自己闺女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人又温柔勤快,低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奈何老人家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心易变! 黄老太站在娘家人中间,生怕哥哥们说漏了嘴,赶紧道:“宋春林他放屁!” 她气冲冲地转过身,一边朝娘家哥哥们使眼色,一边道:“哥!宋家的老底若是真攥在我的手里,那我上个月,何苦还要厚着脸皮,回娘家借那六百块钱呢?” 黄老太的二哥黄建国满脑子疑惑,正准备开口问,“什么六百块钱?他怎么没听懂”,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旁边的大哥黄建华伸手拦住了,“你等等,先听晚晴把话说完!” 紧接着,黄晚晴朝着院子里喊道:“长文!你进来!” “正好,今天当着你外婆和两个舅舅的面,你谁也不用偏帮,直接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就行!” 宋长文皱着眉头进屋,满脸失望地望着自己的亲爹,“爸,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醒悟呢?我爷爷去世后,根本就没有把宋家的家底,传给......” 宋长文话还没说完,客厅上方就传来宋老太剧烈的咳嗽声音,“咳,咳!” 宋老太一边咳嗽,一边捶着胸口,面色难看道:“别,别说了!我气得胸口疼,喘不过气来!” “宋长文,你要是敢再往下说,你就是想逼死我!逼死你嫡亲的奶奶!”宋老太眼看事情要败露,竟然以死相逼。 果然,向来要脸面的宋长文,闭嘴不吭声了。他虽然能猜到,奶奶肯定是装的,可老话还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反正现在家也分了,该分的财产,他也分到手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父母亲之间的官司,自己就别再掺和了吧!宋长文默默低下了头。 黄家人坐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长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跟舅舅们说呀!”黄建华皱眉道。 然而,宋长文一言不发,只默默低下了头,完全置身之外。 宋老太坐在上首,眼看着长孙还向着自己,急促的咳嗽声音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黄老太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亲自养大的长子,满眼皆是失望! 算上前世临终前的那一次,还有上次自己被凳子砸的那一次,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长子选择了冷眼旁观。 “哈哈哈!”黄老太止不住地发笑,心里一片冰凉,“宋长文!老娘辛苦生你、养你一场,还不如当初养条狗!” “就算是养条狗,它至少还懂得护主,你真是白活了21年,连条狗都不如!” 宋长文脸色臊得通红,猛地抬起头望向黄老太,试图为自己争辩一二。然而就在他和黄老太四目相对的瞬间,宋长文忽然就愣住了。 刹那间,宋长文心头一凉,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让母亲寒了心。 “大舅!我来说!”宋凤娇突然推开前面挡着的三个哥哥,冲进了客厅。不等宋老太反应过来,她就跟倒豆子一样,一股脑把真相全倒了出来。 “我爷爷生前留下来的家底,一毛钱都没有给到我妈!全被我奶奶和我爸俩人悄悄藏起来了!” “就连之前分家的时候,都一分一毫也没拿出来!我爸和我奶还当着村长和族里长辈的面撒谎,说家里除了几间房,啥也没得分!” 宋春林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就怒了!他腾一下站起来,扬着巴掌就要冲过去揍宋凤娇,“你闭嘴!好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让你胡说八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谁知他人还没冲到闺女跟前,壮的跟头牛一样的二舅兄黄建国,就轻松拧住了他的胳膊,“宋春林!你居然敢当着我们黄家人的面,打我的外甥女?你莫太放肆!” 说完,用巧劲将人一推,宋春林踉跄着没站稳,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摔坐回了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凤娇,你继续说!”黄建国转过身,虎着脸扫视着众人道:“今天有舅舅们在这里,我看谁敢打你!” 宋凤娇得了势,嘴皮子更溜了,“外婆!舅舅!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我爸偷了我妈的钱和金镯子后,转头就往外跑!我妈去追,我奶奶还死命拦着!” “我妈气不过,这才领着我和我姐,当着所有邻居们和全家人的面,砸了我爸房间的锁,也翻了我爸房间!” 宋春林喘着粗气听到这里,顿时瞪圆了眼,“什么?” “黄晚晴!你居然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翻了我妈的房间?” 黄老太哼笑,“岂止呀!” “我不仅翻了,而且还翻出了你所说的金条、银元、现金粮票,除了那对翡翠镯子没见到踪影,宋家的老底全让我翻出来了!” “你不是对外一直说,我攥着宋家的老底不放吗?如你所愿,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分家,一股脑全分了!哈哈哈!” 宋春林听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39章 替黄老太出气做主! 黄老太把自己男人气晕后,宋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她大哥黄建华,赶忙指挥着几个外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喊村医呀!”四个外甥,三个拔腿就往外跑。 她二哥黄建国比较彪,当即冷着脸道:“这是典型的气急攻心,我会治!”说着,开始指挥在客厅里傻站着的宋长文,“你,去井里打桶凉水来!” 宋长文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想着舅舅们一向能干,肯定比自己更有经验和见识,“哦,好!”应了一声后,赶紧行动。 宋老太隐约觉得不对劲,拄着拐杖哆嗦着站起来道:“你,你们想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黄建国冷眼扫了宋老太一眼,神色早已不复从前的尊重,哼笑道:“亲家母,你别急,我们自然跟你一样,想救妹夫!” 话音刚落,黄建国上前一把揪住,已经昏死过去的宋春林的衣领,连拖带拽地拎到了院子里。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黄建国铁砂掌一样的大巴掌,就“啪!啪!”甩到了宋春林的脸上,“醒一醒!醒一醒!” 宋长文吓坏了,拎着一桶刚打好的冷水就冲了过来,红着眼急道:“二舅!住手!你这是干嘛!我爸已经晕死过去了,你再这样打他,不是想要他的命吗?” 然而,哪怕宋长文围在旁边急得团团转,黄建国手下压根就没有停止的意思。 宋老太迈着小脚追出来,一看院子里的场景,身形一个踉跄,差点也晕厥过去,最后扶着门框、用力跺着拐杖道:“长文!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救救你爸呀!” 宋长文听到奶奶的叫嚷声,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去拦,谁知二舅黄建国“手下一滑”,一个大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宋长文的脸上,“啪!” 宋长文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脑瓜子嗡嗡的,甚至开始出现耳鸣,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哎哟,手滑了!”黄建国丝毫不以为意道,“长文呀,你这孩子!二舅这是在救你爸呢,你拦着我干什么?” 说着,黄建国弯腰拎起旁边的水桶,一大桶冰凉刺骨的冷水直接泼了过去,兜头而下,把对面父子俩浇的透心凉! 还别说,宋春林一个哆嗦,真醒了过来! “怎,怎么回事?阿嚏!”宋春林双脸红肿,浑身狼狈,眼神里却透着困惑迷茫。黄建国小声讥讽道:“还挺像回事!也不知道是真晕过去了,还是演技太好!” 宋长文双手搂着亲爹,站在院子里气得发抖,“二舅!你别太过分!” 黄建国一个眼刀子扔了过去,语气凉飕飕道:“你个小白眼狼!你爸拿凳子砸你妈、冤枉你妈霸占家产的时候,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如今我正经想办法救你爸,我看你倒是心疼地紧!” “既然你看不起我黄家的人,那从今天开始,你个小畜生就别登我黄家的门!我只当没你这个白眼狼外甥!” 鹤霜一直躲在屋檐下不敢吱声,此刻见黄家的怒火蔓延到了自家男人身上,自家傻男人俨然惹恼了娘家舅舅,只好赶紧凑过来打圆场,“二舅,你别生气!” “你是他嫡亲的二舅,哪能不来往?宋长文就是个傻的,回头我好好教训他!等回头端午节,我们一家三口亲自登门给二舅赔罪!” “二舅手忙了半天,应该口渴了吧?霜儿再去泡杯茶!” 鹤霜这边劝完,又转过头去瞪宋长文,“宋长文!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扶着爸回房换身干净衣服,好好歇着!一会儿村医就过来了,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客厅里,黄老太扶着亲娘远远看着这场闹剧,亲娘拍拍黄老太的手道:“你娶的这个儿媳妇,不是个简单人呐!” 黄老太紧抿着嘴,沉默不语。 亲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幽幽叹气道:“行了,外面的事情,交给你两个哥哥处理,他们自然会替你出头做主!你跟我回房间,我好好跟你聊一聊!” 黄老太顿时一慌,有些心虚,眼神飘忽道:“妈,有什么话,你就在客厅跟我说呗!” 亲娘用力瞪了她一眼,“还躲?躲有屁用!跟我来!”说着,牵着黄老太的手就朝她的房间走去,进门后,反手栓上了房门。 房间里,黄老太乖巧地侧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亲娘一手搭在桌上,身体斜靠在椅背上,认真凝视着她,“说吧,你俩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分房睡?孩子们大多都还没有成家,怎么就突然分家了呢?” 黄老太低头绞着手指,淡淡道:“感情淡了,过不下去了。他在外面搞破鞋,不止一个,我看着他就嫌恶心。” 亲娘呼吸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母女对坐,又沉默了半晌,黄老太的亲娘才缓缓开口,试探道:“你们夫妻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吗?” “女人真要走到那一步,难呀!妈不忍心看你受苦!” “生活嘛,大家都是这样过。既然看不惯,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辈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黄老太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坠,她拼命地摇头,“我不熬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要离婚!” 亲娘看着那抽泣的身影,立即支起了腰准备起身,满眼都是心疼,可动作到一半又生生顿住了。最后也只递过去一张手帕,然后身体慢慢垮了回去,窝在椅子里叹气,“唉!” “晚晴,若是没有这几个孩子,你想离婚,妈也就不劝你了!” “可是如今,你还有三个儿子没有娶媳妇,若是你们俩离了婚,谁帮着他们三个小兔崽子操持人生大事?” “你看宋春林和你婆婆那样子,像是靠得住的吗?最后还不是要靠你这个当妈的!只要不离婚,虽然那母子俩也顶不上大用,但至少也能帮你搭把手,你说是不?” “你现在若是为了自己好过,放任几个儿子不管,将来他们肯定会怪你的!爸妈都会走在你前面,到时候等你老了,还不是要指望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孝敬你、给你养老?” 黄老太的亲娘不提儿子们养老这一茬还好,此刻听她这么一提,黄老太哭得更伤心了! 第40章 父母爱子,计长远! 黄老太趴在被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亲娘看着她这副样子,在床前急得团团转。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个男人?难不成,缺了他,你还活不下去了?” 亲娘一咬牙,挨着床沿坐下,用力把黄老太的脑袋掰了起来,一边拿手帕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心疼地骂道:“不许哭!娘儿们叽叽的!” 黄老太哭饱了,差点就被亲娘逗笑了,小声道:“我本来就是个娘儿们。” 老娘动作一顿,眼珠子动了动,见黄老太终于好了些,顿时羞恼地团起了手帕,往她脸上一扔,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自己擦!”说完,又坐回了凳子上,板着脸半天都不吭声。 黄老太边自己擦着眼泪,边绞着手帕,时不时还有点抽抽。她垂头敛目,低声道:“妈,你不知道,我前些天被宋春林砸晕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特别真实!” 亲娘一听,心顿时提了起来,“什么梦?”老人岁数大了,对于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存着敬畏心的。 黄老太抬头看了一眼亲娘,委屈道:“在那个噩梦里,我提前过完了我的一生。” “宋春林死得早,你和哥哥们劝我改嫁,我偏不听,要守着我婆婆和四个儿子当寡妇,孤身挑起这个家。” “我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辈子,送走了我婆婆,帮衬着四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岂料到了晚年,就因为我摔了一跤摔断了腰,瘫痪在床上,对儿子们没有了用处,他们就把我,把我......活活饿死在了这个房间里!呜呜......” 黄老太的亲娘听完,满脸震惊!随后下意识站起来,慢慢挪到了床边,将老闺女搂进了怀里,“乖女,别怕别怕!”她轻轻拍着黄老太的后背,安抚道:“不过是个噩梦,梦都是假的!是反的!” 黄老太扑在亲娘的怀里,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拼命摇头,“不是假的,真的不是假的!我醒来后发现,生活果真按照梦里的样子在发展!” “我不想再跟梦里那样熬一辈子了!”黄老太紧紧搂着亲娘的腰,仰着头满脸期望,可怜兮兮地道:“妈,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支持我离婚吧?” 黄老太的亲娘动容了,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成了一句:“那凤仙和凤娇呢?你有替她们俩考虑过吗?” 黄老太浑身一颤,后脊背都开始发凉,然后垂下眸子,咬唇不语。 亲娘抬起一只手,轻轻帮她理着额前的碎发,柔声劝道:“晚晴呀,你如今可是六个孩子的娘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能冲动!” “凤仙丫头,今年都23岁了吧?不能再耽误了!现在谁家孩子,不是十六七岁结婚,十四五岁就开始寻摸对象?凤仙这个岁数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好人家的好男儿,可全都有主啦!” “再者说,凤娇那小蛮丫头,今年也十五岁了吧?也快要许人家了!” “若是你和春林俩人的事情,闹得附近十里八乡都沸沸扬扬,家宅不宁,哪个好人家会愿意跟宋家结亲?” “你年轻时,性子一向柔顺,性情脾气可是附近几个村都拔尖的,媒婆几乎要踩烂黄家门槛。” “同样的道理,若是让外人知道,凤仙和凤娇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娘家,还有一个不好惹的亲娘。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回去当儿媳妇?” 黄老太越听越不对味,感觉自己差点就被亲娘带沟里了。她顿时从亲娘怀里钻了出来,揉了揉脸道:“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我若是真为凤仙和凤娇打算,那就更要跟宋春林离婚!” “若是不离婚,继续糊弄着瞎过,宋春林和他那不省事的妈,肯定会对我两个闺女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 “只要彩礼给的够多,别说对方是个傻子了,就算是个牌位,那母子俩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让我女儿去嫁!我不能替她们避开所有的火坑,但是能提前帮她们俩清除,身边挖火坑的人!” 黄老太的亲娘听了这番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黄老太见状,握着亲娘的双手,继续尝试说服道:“妈,凤仙性子柔顺,若是对方看在她妈也性子柔顺的份上,才愿意娶她进门,拿她嫁过去后,岂不是任人搓圆捏扁?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 “可若是对方看中的是凤仙这个人,哪怕知道宋家这一摊破事,也清楚未来丈母娘不好惹,还敢来娶她。这样的人,反而更靠谱些,不是吗?” 亲娘听完这话,翻眼瞪了黄老太一眼,却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黄老太见亲娘不说话,握着亲娘的手,轻轻晃了晃,“妈,你说呢?” 亲娘强忍着笑意又瞪了她一眼,抽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羞不羞!” 黄老太仰头看着亲娘傻乐,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嘴角作势又要往下扁。 亲娘“啧”了一声,赶紧甩脱了她的手,转身的瞬间,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坐回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嗡声道:“你倒是如了意!” “凤仙丫头也用不着你瞎操心,你爸已经给物色了个好孩子,刚从边疆退伍回来,家世清白,在家排老二。他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前些年都在边疆,婚事就给耽误了,今年26,比凤仙大三岁。” “改天有时间,让你大嫂当个媒人,约着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先看看互相之间能不能瞧对眼。” “凤仙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让她嫁回黄家村,有五个舅舅和一堆堂兄弟护着,总归不会让她吃亏!” 黄老太听完张大了嘴,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黄老太的亲娘见她那副傻样子,不由小小得意了起来,“哼,看吧,我外孙女的婚事,最后还是要靠她外公亲自出手!” 说着,黄老太的亲娘狠狠瞪了一眼门外方向,“呸!若是真靠那毒蛇一样的奶奶,回头被卖了,迟早被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黄老太听完脖子一缩,心虚地大气都不敢出。 “嗐!凤仙的事情都好说,关键是你那不省心的小凤娇,可怎么办才好?”亲娘探身上前,掌心向上,交叠拍手道。 黄老太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凤娇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离婚之后,我准备供她考大学,好好念书!” “婚姻之事,她若是不想,那就暂时先不考虑了。” 黄老太的亲娘听完,惊得腾一下站了起来,“什么?黄晚晴!你可别犯糊涂!” “高考都取消多少年了?你准备让她上哪去考大学、念书?好好的一个聪明漂亮又伶俐的丫头,你别又给人家耽误了!” 第41章 黄老太得到支持 黄老太房间内,母女俩争执的动静太大,引得蹲在窗外廊下偷听的“家伙”提心吊胆。 “咚,咚!”宋凤娇没忍住敲了敲窗户框,小声关切道:“外婆?妈?你俩没事儿吧?” 上一秒,黄老太的亲娘还又惊又气;这一刻,就被小外孙女这自露阵脚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没事儿!” “小凤娇,你猪草割完了吗?猪喂饱了吗?居然还有闲功夫,跑来你妈窗户底下偷听墙角!” 窗外,宋凤娇缩着脖子小声嘟囔道:“外婆,猪草我早就割好了!如今家里的猪,都是四哥在负责喂,可不关我事!” 黄老太亲娘笑骂道:“既然那么闲,那干脆去后山再捡两把柴回来!省得你闲得骨头痒,凑过来找打!” 宋凤娇听完,赶紧开溜,“算了算了,我妈扯回来的竹笋还没剥壳哩,我先去处理一下竹笋,别放老了!” 黄老太的亲娘听着窗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长叹一口气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小猴崽子!家里那么多哥哥姐姐,就属她胆子最肥,我跟你关上门来说会儿话,她都敢来偷听!” 黄老太想起窗外的小闺女,心中却是暖融融的,嘴角下意识挂上了笑意,“我的凤娇呀,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这脾气好,不仅懂得心疼人,将来指定也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好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可不能再亏了她!” 紧接着,黄老太主动凑到了亲娘跟前,半蹲下来低声道:“妈,我做梦梦见,今年年底全国就要恢复高考了!” “你不知道,在那噩梦里,长贵不想读书,我偏摁着他的脑袋逼他读书、逼他去参加高考考大学。凤娇想念书,想跟他四哥一样,拥有平等的念书机会,偏偏我心狠,舍不得多花那份钱,硬是没同意。”黄老太的声音,十分失落。 哪怕她已经重生,有了再一次可以选择和改正的机会,可是在那个曾经存在过的时空里,她却实实在在地伤害了那个小女孩。 黄老太的亲娘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黄老太的发顶。 黄老太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可是呀,强扭的瓜不甜,长贵并不珍惜高考和读书的机会。他骗我在外面读大学,事实上,却是偷偷拿着家里供他上学的钱,在外面瞎混了几年。” “自从凤仙嫁给隔壁镇张家傻子,隔年被蹉跎上吊后,凤娇就寒了心。她只悄悄打包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亲娘听罢这番话,紧紧搂住了黄老太的脑袋,眼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坠,“你个死丫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做梦就做梦,干啥还要做这样戳人心肝肺眼子的梦呢?” 黄老太的亲娘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双眼模糊道:“行吧,你想离就离吧!” “你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爸妈也管不了你了!我才劝你几句,你早就有几十句戳心窝子的话在等着我!” 黄老太的亲娘长舒出一口气,“呼~,就这样吧!” “反正,妈就一句话,只要你爸和你妈还在世一天,娘家自然有你一张床、一口吃的,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带几个小拖油瓶,都饿不着你们娘儿几个!” 黄老太听完,下意识就要搂进亲娘,想再往亲娘怀里钻。谁知却被亲娘一把推开,还被骂道:“滚!你个逆女,离我远点!” “你妈我本来眼睛就有点近视了,还总招我,害得我现在越哭,眼睛越花!” 说完,黄老太起身就要往外走,“跟你费这半天劲,真是白费口舌,我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照理我那些小猪仔子!” 黄老太听着,破涕为笑,追上去哄道:“妈,你放心!等我离婚了,将来我给你和爸养老!” 黄老太亲娘的手都搭在了门栓上,听到这句话后,仍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笑骂道:“我呸!我跟你爸生了五个儿子,个顶个的孝顺,哪里用得着你来给我们养老?管好你自己就行!” 话虽这么说,可黄老太的亲娘从房间里出来时,眼睛虽然红肿,眼神却在发光,满脸皆是舒坦愉悦之色。 “妈!”坐在客厅里的黄建华和黄建国兄弟俩,看见亲娘从小妹房间出来后,同时站了起来。 “妈,你和小妹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呀?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黄建国担忧道,“小妹没事儿吧?” 黄老太的亲娘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淡定地摇了摇头,“没事儿。” “你俩还傻愣着干嘛?又没人留咱们吃饭,赶紧回家!” 宋老太听到黄家人要走,气得拄着拐杖就冲了出来,“回家?今天谁都别想走!” “好呀!你们黄家村的人厉害呀!带人来我们三元村,打了人就想跑,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没门!” 黄家两兄弟正欲上前理论,却被亲娘抬手拨到了一边,“闪开!长辈们说话,哪有小辈回话的道理?” 黄老太的亲娘缓步走到宋老太跟前,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双莲花足,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宋老太,眯眼道:“你想怎样?” 第42章 比谁豁得出去! 黄老太正在房间梳头发,因为刚才情绪激动,哭得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所以想着重新梳一下头发,再出门去送亲娘和兄长们回家。 谁知刚梳好头发还没放下梳子,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宋老太的哭嚎声,“要死啦!儿媳妇骑到婆婆头顶上,作威作福啦!儿媳妇仗着娘家的恶霸哥哥,要逼死自家男人和婆婆啦!” 黄老太暗道不好,放下梳子就冲了出去,正好看见婆婆宋老太拐杖一扔,拍着大腿就坐到了地上,闹了起来。 亲娘和两个哥哥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就那么看着宋老太演。 房间里,宋春林东西砸的乒铃哐啷,恶狠狠道:“天天这么折腾,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婚!黄晚晴!我要跟你离婚!你给我净身滚出宋家!” 然而,宋春林骂得再狠再凶,也压根没有要跨出房门的意思。 房间里面,还传出村医劝他的声音,“宋春林,你刚才急火攻心才醒,真的不宜再动肝火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这一下,黄老太算是看明白了!宋春林母子俩存心恶毒,自己不占理,便想要借助邻居们的舆论压力,以及三元村在大事方面一致对外的村规,来对付自己的娘家人。 看明白后,黄老太转身就朝外走。门口的四儿子宋长贵见状,凑过来关心道:“妈,你干嘛去?我帮你!” 黄老太板着脸,抬手指向门口道:“你去,把那些看热闹的都请出去,关上大门!” “好嘞!”宋长贵毫不犹豫,一路小跑到大门口,把探头探脑的邻居们都“劝”走了,随手就把大门关上,并加上了大横栓。 客厅里,宋老太演得正带劲,一听院门“吱呀~”关上的声音,顿时愣住了,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外面叉腰骂道:“黄晚晴!你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你是不是心虚?敢不敢让邻居们进来评评理!” 黄老太冷笑着走过来,把亲娘挡在身后,方开口道:“哼,老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老宋家一向是不要脸的,但我们黄家还要脸呢!” 宋老太脸憋得红紫,破口大骂道:“你个刁妇!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你们黄家难道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没家教!” 黄老太的亲娘气坏了,袖子一撸就要冲上去干架,“你个脑子被裹住了的小脚死老太婆!你有种再说一遍!看我敢不敢撕烂你的嘴!” 幸好黄老太眼疾手快,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幕,赶紧死死抱住亲娘的腰,将人拉到了一边。黄老太的两个哥哥见状,也唬一跳,赶紧过来拦着。 “妈,你消消气,咱们不都说好了?犯不着再跟他们置这气!你今年都六十九了,万一扭着腰可怎么办!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讹上咱们家!” 宋老太眼看对方不上当,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来了主意!只见她抬起手,三两下就把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扯散,然后扑到旁边桌椅边,就开始趴在桌子上哭,“老头子哟,你好狠的心呀!” “你走得那么早,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受罪,受人欺负呀!人家都带着儿子打上门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呀!你若是在天有灵,就赶紧把我也带走吧!省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宋老太趴在桌子上,正哭得带劲,忽然“砰!”地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桌上。 “哎哟!”宋老太吓一跳,赶紧支起了腰。当她看清桌上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傻眼了,“这是......,你们想干嘛?” 黄晚晴冷眼讥讽道:“你不是想死吗?麻绳给你备好了!想吊就吊吧!正好,村医也在咱们家,可以做个见证!” “我娘家的人,是宋春林自己偷偷请过来的,两个村的人都看见了,又谈何欺负上门?” “这段时间宋春林自己的所作所为,整个三元村谁不晓得?我没阉了他,已经是看在宋家列祖列宗的面子上了。” “离婚可以,要我净身出户,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死就赶紧吊,反正我嫁到你们宋家也几十年了,离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你要是走得快,我给你送个终,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宋老太吓得脸色惨白,半天不敢吭声。 黄老太挑眉道:“怎么?还不动手?是麻绳不喜欢吗?” 说着,她转身就进了厨房,摸出一把最锋利的菜刀,“哐当”一声就给扔到了桌上,“要不用这个?” 宋老太吓坏了,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她眼珠子左右乱转,忽然嘤咛一声,“哎哟,我头好晕......”然后双眼一翻,躺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黄老太看着那假装晕死过去的婆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然后转过身,冷着脸朝长子宋长文道:“还愣着干嘛?你不是最孝顺吗?赶紧把你奶奶扶回房间,别瘫在这里碍眼!看着都晦气!” 宋长文眼神复杂地看了亲娘一眼,然后和媳妇鹤霜一起,把宋老太扛回了房间。 宋家终于消停了,大门也重新打开了。 黄老太红着眼,把亲娘和兄长们送到了村口。她的身后,两个闺女和三个儿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别再送了!”黄老太的亲娘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别冲动!” “真若遇上了事,随便派个人,回黄家村报个信,娘家人永远是你的靠山!” 黄老太眼眶红肿,不停地点头,“嗯,女儿知道。” 临分别前,黄老太的亲娘目光再一次扫过几个外孙和外孙女,最后眯眼望着宋家方向心痛道:“宋长文那个小白眼狼,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黄老太听完面无表情,无所谓道:“管他呢!反正今后,我也不指望他了。” 黄家人渐渐走远,四儿子宋长贵看着外婆和舅舅们的背影,纠结犹豫了半天。 最后一咬牙,凑到了黄老太跟前,小心翼翼道:“妈,你上次说,同意我买饲料养猪的事情,现在还算数吗?” 黄老太眼皮跳了跳,转过头斜瞥了四儿子一眼,“嗯?你想干嘛?” 宋长贵立马贴上来,搂着她的胳膊谄媚笑道:“妈,外婆家的两窝猪仔,最近不是可以出窝了吗?我想......,买回来养!” 黄老太哼笑,不咸不淡地道:“随你。”说完,转身朝着宋家的方向而去。 宋长贵反应了一会儿,随后原地跳起来击掌,“欧耶!” 他拔腿就朝着不远处的黄家人追去,“外婆!舅舅!等等我!我送你们回家......” 第43章 黄老太震惊! 黄老太回到家的时候,村医已经走了。 那母子俩在屋内也老实得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其他的人,也开始陆续忙起了各自的事情。 傍晚,四儿子宋长贵满面红光的回来了,还抱回来一匹布。 黄老太很意外,看着那匹布料的颜色,也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该穿的颜色,“布哪来的?”黄老太忍不住问道。 宋长贵笑嘻嘻地把布往黄老太怀里一塞,乐道:“妈,外婆说大姐做衣服的手艺好,让大姐用这匹布,抓紧时间给外公做件春裳,三天后亲自送过去。” “不过,我觉得大姐没必要亲自送!正好三天后,我要过去担小猪,我顺带着捎过去便是,还让大姐瞎跑什么呀!” 黄老太没好气地瞪了小儿子一眼,“你知道什么?瞎操心!三天后,让你大姐陪你一起去,正好帮你担几只小猪回来,你也能少跑一趟。” 说完,黄老太抱着这匹布,喜滋滋地去了闺女的房间。 若是她没猜错,三天后,应该是娘家人约了那个刚退伍的孩子,借机和凤仙相看。看来,不仅凤仙得抓紧时间做衣服,她也得赶紧给凤仙做出一套,相看女婿时穿的新衣服才行! 宋老太对大孙女的婚事,毫不知情,只知道刚分家,儿媳妇和孙女就开始天天做新衣裳。她看在眼里,心都在滴血! 天天没事的时候,宋老太就搬着小板凳,坐到村中央的大槐树底下哭,“造孽哦,她们母女俩买料子、做新衣服,用得都是我的棺材本呐!” 村里的长舌妇们假意倾听奉承,实则背地里悄悄打听,宋老太手里到底还私藏着多少家底? 宋老太手头已空,可越是这样手头没钱,她越是编的天花乱坠,让人不知道真假,鼓着眼傲娇道:“我手里还有多少钱?哼,多少还是有点的。” 她虽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但是给村里人的感觉,就是还藏着不少!宋家被分掉的家财,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有村里人打听到黄老太的跟前来,可惜黄老太忙着做衣裳,压根就不感兴趣,“关我屁事!” “反正现在宋家已经分家了,孩子们都很知足!她手里存着有钱,那也是她自己的。只要她不来惦记我这口吃的,我自然也不会再去打她的主意。” 村里人讨了个没趣,自然也就不再来问。 倒是宋春林,自从黄家人走后,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大巴掌扇坏了,居然开始发神经了! 次日,宋春林干完活,最后一个从田地里回来。他闷声放下锄头后,一只手藏在了身后,朝着黄老太慢慢走去。 黄老太吓一跳,沉着脸放下针线,随手就拿起了剪刀做防备,“你想干嘛?凑过来想找死吗!” 宋春林神色一慌,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别,晚晴,你先把剪刀放下,我没别的意思!” 黄老太压根不理他,手持剪刀冷冷盯着他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宋春林脸色很难看,最后扭扭捏捏地从背后伸出了手,手里握着一大捧各种颜色的野花,“送,送给你!” “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我送你花了。” 黄老太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脸色怪异地盯着对面的宋春林。她看着眼前的这一捧野花,就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难受。 “宋春林,你脑子莫不是被门挤了吧?” “你昨天还嚷嚷着要我净身出户,今天居然送我这种鬼东西?怎么,是花里面藏着刀?还是上面撒了耗子药?” 黄老太说完,一把拍掉那一大捧花,上前抬脚就用力跺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踩得稀巴烂。 她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地道:“宋春林,你少干点这种没屁眼的事!省得我大半夜想起来,还要爬起来呕!” 宋春林气得脸都黑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转身就走了。 那死男人走后,黄老太才放下剪刀,慢慢坐下后,自己给自己拍着胸口顺气,嘴里嘟囔道:“真的是,大白天见鬼了!” 一抬头,黄老太发现家里的儿女们居然都在探头探脑,目露好奇和打趣地看着父母。 黄老太察觉到,顿时脸一板、眼一瞪,“看什么看!是不是闲得骨头痒,想挨揍?” 说完端起自己的女红簸箕,转身就回了房间。这一个个的,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宋长贵下定决心要养猪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收拾和修整后院那一排的猪栏。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劳动能力,到了傍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可怜兮兮地凑到大姐宋凤仙跟前,苦着脸道:“大姐,我腰疼,背疼,肩膀也疼,你帮我揉揉呗?” 宋凤仙看着弟弟的惨样,心疼不已,当即就要放下手里的针线。结果还没撂下,就被小妹宋凤娇给拦住了,“不行!” “姐,妈反复交代,让我好好看着你。这三天你必须把外公的衣服做出来,针脚越细致越好!别的事情,都先放一边!” 说着,宋凤娇又转过身,冲着前来撒娇耍浑的宋长贵道:“四哥,你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今天让大姐帮你揉背揉肩,那明天是不是就得帮你收拾猪栏?” “那今后你把小猪仔买回来,到底是自己养,还是让大姐帮你养?哼,若是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劝你趁早别干,早点死了这条心!” 宋长贵一听这话,顿时就被激住了,扯着脖子嚷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凤娇,你少瞎猜!我才没你想的那么......,那么那个!想让我死心?没门!” 宋凤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四哥,你恼羞成怒做什么?莫非,是真让我给猜中了?哼,我俩可是双胞胎,就你脑子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还想要瞒过我?” 宋长贵被说的脸色通红,“哼,果然老话说的好,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宋凤娇你简直不可理喻!” “算了,我不要你们帮我揉了,反正我也没老婆,爹不疼娘不爱,姐姐妹妹也不管我!干脆让我回房间躺着,疼死我算了!” 说完,宋长贵甩着两条胳膊,气呼呼地就回自己房间了。 宋凤仙看着很是担心,放下手里的衣服蹙眉道:“凤娇,你少说几句吧!你四哥平日里就不怎么干活,今天突然这么猛地累一天,正常人都吃不消,何况是他?” 说着,她拿起抽屉里的小半瓶活络油,就要出房门。 宋凤娇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夺过道:“姐,你有这心思,还是留着将来好好心疼姐夫吧!” “你好好做你的衣服,我去帮你看看,去帮四哥揉背,行了吧?” 宋凤仙羞窘地听完,含笑点头道:“行,那你去吧!”还顺手捏了下宋凤娇软乎乎婴儿肥的小脸,“真乖!” 转眼,又过了一日。 大清早,黄老太就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件稀奇的事:小闺女和小儿子俩个,像是一夜之间和好了?不仅见面不打不掐了,甚至还好得让人起疑! “凤娇,今后四哥房间里这些书,全部送给你!你想看哪本,就看哪本!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宋长贵一边帮着妹妹往房间里搬书,一边豪迈地道。 结果一转身,发现黄老太就坐在客厅门口做衣裳,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又改口道:“四哥说错了,不是送,是借!随便借!” 宋凤娇咧着嘴,笑容灿烂,“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也帮你收拾猪栏!” 黄老太挑了挑眉,头也没抬,只当没听见。 谁知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宋春林又开始作妖了! 虽然如今分了家,各房吃各房的,但吃饭的时间都差不多,难免又凑成了一桌。 宋春林吮了一下筷子,然后当着全家人的面,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到了黄老太的碗里,“来,晚晴吃肉!我知道你爱吃肉!” 黄老太看着碗里的那一坨,也不知是过了几夜的红烧肉,脸都绿了。 第44章 黄老太真相了! 黄老太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要把手里这碗饭端出去喂狗的冲动。可让她闭眼吃下去,那可真是太难为她了! 尤其是旁边坐着的死男人,夹一次菜、吮两次筷子,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恶心呢! “奶奶,红烧肉好吃吗?”坐在下首的宋耀祖,捧着一个和自己脸盘子差不多大的饭碗,眼巴巴地瞅着黄老太碗里的那一坨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奶奶,你是不是不爱吃肥肉呀?”宋耀祖咽着口水,小小声地道,“我可以帮你吃的......” 鹤霜和宋长文夫妇俩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埋头吃自己的饭,哪怕全家人都听见了,她们两口子也假装没听见。 黄老太抬头,看了那白眼狼生的小白眼狼一眼,面无表情地将碗里的那坨红烧肉夹了过去,“一坨红烧肉,换50条蚯蚓,我给你记着数。” 她养的鸡爱吃蚯蚓,鸡吃了蚯蚓爱下蛋,黄老太喜欢鸡蛋!更喜欢自己养的鸡,多多地下蛋! 宋耀祖馋得嘿嘿傻乐,忙不迭地点头,“好嘞,好嘞!”还不识数的四岁小人毛,哪知道自己就此欠下了“巨额”债务? 黄老太的行为,被宋春林看在眼里,他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我给你夹的,你转手就给了孩子。哼,那么大一块儿肉,我妈都不舍得吃!” 宋春林原本是想抱怨,觉得黄老太浪费了自己的心意,谁知这句话进到了儿媳妇的耳朵里,立马就变了味。 鹤霜嘴角微扁,心中的难过和委屈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爸!耀祖可是咱们家长孙!难道如今,他连块过夜的红烧肉都不配吃吗?” “再说了,他如今才四岁,屁事都不懂,是他奶奶心疼孩子,主动给的!你一个当爷爷的,当着孩子和我们夫妻俩的面这么说,有意思吗?” 旁边的宋长文也放下了筷子,皱着眉头不吭声,显然是站在自己媳妇这一边的。 宋春林一看这架势,顿时就怒了,“老子说错了吗?别人家四岁的孩子,都会下地干活了!他还屁事不懂?我看就是人懒嘴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都说三岁看老,我看他老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家都分了,你们若是想吃肉,自己拿钱拿票去买!自己做自己的!别成天想着从别人嘴里抠吃的!” 宋长文被亲爹戳着脊梁骨和心窝窝骂,憋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可奈何对方是自己老子,一个孝字压死人!最后,宋长文克制地拽了一下自己媳妇的手,粗声粗气道:“霜儿,别说了!既然耀祖爱吃肉,咱们自己买!” 黄老太冷眼旁观着这出戏,一直闷声吃饭。父子之间的架吵完了,她也吃饱了!临下桌前,她翻眼瞥了宋春林一眼,两个字总结:“作死!” 莫欺稚子与少年!因为人会老,稚子和少年会长大,还会记仇。 吃过早饭,宋家的劳动力都下地干活去了,宋老太也带着自己的小板凳,面无表情地“离家出走”了。只剩下黄老太和宋凤仙母女俩,在屋檐下的明亮处做衣服。 宋凤仙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道:“妈,我爸这两天是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还天天跟你对着干,怎么这两天突然就跟个好人似的,也不欺负你了,还变着法子来讨你欢心。” 黄老太抬了抬眉毛,瞥了大闺女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爸?呵,不是吃错药了,就是撞邪了!” 宋凤仙清澈的眸子滴溜一转,红着耳根小声道:“妈,我爸该不会是想改邪归正......,跟你重修旧好吧?” “我呸!”黄老太呸一下,仍觉得晦气,扭头又呸了几下,“呸!呸!呸!” 随后,黄老太虎着脸严肃道:“认真做你的衣服!我和你爸的事情,少掺和!” 宋凤仙俏皮地看了亲娘一眼,然后歪着身子就倚了过去,用脑袋在黄老太肩膀上蹭了又蹭,“妈,你就跟我说说呗!如果我爸改好了,你跟我爸还会和好吗?” 黄老太垮着脸,轻轻抬了下肩膀,声音听起来硬邦邦地,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她,“你起来!23岁的大姑娘了,马上都要嫁人了,还在妈跟前撒娇呢!” 宋凤仙吐了吐舌头,赶紧乖巧地坐好, 红着耳根继续低头做衣服。 黄老太想了想,叹气道:“回不去了!我跟你爸这婚,肯定是要离的,狗改不了吃屎!” “他这几天,之所以突然像变了个人,无非是手里没闲钱了,他跟你奶奶两个人住一块,连个照顾起居、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了。” “我又不傻,他随便哄两句,我就屁颠颠回头,继续给他们母子俩当牛做马?别做白日梦了!” 宋凤仙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之前还觉得,爸爸从地里回来后,还特意给妈妈摘一把野花;记得妈妈爱吃什么,吃饭时会主动给妈妈夹肉。多浪漫呀! 可此刻听妈妈掰开了,把事实真相讲给她听,宋凤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过了身,颤着嗓音对黄老太道:“妈,如今我们兄弟姐妹都长大了,你也辛苦了!今后,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过吧!” 黄老太之前的日子过得怎样,没有人比宋凤仙更清楚! 十三四岁的时候,她会羡慕村长家的小姐姐,穿漂亮的衣服,擦香香的抹脸油,没有干不完的家务,双手白白净净的。 不像她,衣服上补丁叠补丁,手心都是茧子,手背晒得黝黑,指甲里都是干活后洗不掉的污垢。甚至一到冬天,脸颊皴红、双手皲裂。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日复一日。而黄老太每天干的活,只会比她更多、更累! 宋凤仙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歪着头望着黄老太,喃喃道:“妈,你说人活着,也就一日三餐,穿两身衣服,睡一张床,怎么就那么累呢?” 黄老太听完,眼泪歘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紧紧抱住大闺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傻丫头,你才多大?” “你相信妈,生活中的苦难,都只是暂时的。咱们要向前看,你的福气在后头哩!”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夜渐深,黄老太忙清琐事、洗漱完后,关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悠悠地拆着头发。 黄老太活了两辈子,深深觉得,自己人生当中最好过的两段日子,一段是出嫁之前,另一段就是现在。心中无牵无挂,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突然,“吱呀”一声轻响,好像是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黄老太吓一跳,这大晚上的,该不会是有老鼠进房间了吧! 她赶紧转头起身,谁知下一秒,一双软趴趴的大手,直接从身侧把她紧紧抱住,一张臭烘烘的嘴,就那么拱了上来,“晚晴,我的好媳妇儿,咱们别闹气了,就让我搬回房间来住吧......” 第45章 床头打架床尾和?呸! “嗷呜!”半夜,黄老太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随后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声当中,混杂着一道凄惨男声:“救命啊!” 宋家儿女们吓一跳,披着衣服就陆续赶了过来,“咚!咚!咚!”一阵急促敲门声后,守着房间最近的宋长贵在门口着急道:“妈?你没事儿吧?” 黄老太喘着粗气道:“我没事!你们去睡你们的觉!你爸半夜睡不着皮痒,来我房间找我帮他松松骨头哩!” 四儿二女站在房间门口踌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进退两难。 “救命!妈,救命啊!”房间内的宋春林,嗓子都带上了哭腔,心知家底分完了,儿女们都靠不住了,眼下只有老娘宋老太能救他! 宋老太很快就赶过来了,拐杖都没来得及拿,就推门而入!当看清房间内的景象时,宋老太简直目眦欲裂,“啊!你个疯婆子!快放了我儿子!” 原来房间内,宋春林被踹裆砸头后,躺倒在地上弓成了一条蛆,黄老太还趁机拿凳子把他卡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剪刀威胁着: “你个老畜生!四十岁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臭不要脸!在外面拈花惹草!居然还敢舔着脸回来,趁着天黑摸进我房间、想近我的身?我警告你,若有下次,看我不一剪刀“咔嚓”了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黄老太披散着头发,越想越气,不断地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擦着脸上的口水,半边脸都蹭红了,恶心地她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宋老太看着自己好端端的儿子,被人当成畜生一样殴打“虐待”,红着脸怒骂道:“黄晚晴!你个泼妇!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就算再闹,也要有个限度!” “如今家也分了!你娘家人也来闹过了!事事都如了你的愿!你还想怎样!难道你还要当着儿女们的面,谋杀亲夫吗?” 宋春林一看亲娘来给自己撑腰,料想黄老太当着儿女们的面,也不敢再拿自己怎样,当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梗着脖子道:“我们是合法夫妻!老子睡你天经地义!孩子都生六个了,你浑身上下,我哪块皮没看过?你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又不是没睡过,你矫情个屁!” 黄老太气炸了,“宋春林!你无耻!”她剪刀一扔,搬起脚下的凳子,照着宋春林的脑袋就要砸下去!这一下,她是下足了狠心! 宋春林躺在地上仰着头看她,瞪圆了眼,吓得应激不敢动弹。 “妈!不要!”儿女们全吓坏了,蜂拥围了上来,抢凳子的抢凳子,抱腰的抱腰,宋凤仙甚至直接张开双臂,用身体拦在了父母之间,“爸!你还愣着干啥!快跑呀!” 宋春林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趁机逃出了房间,鞋都跑丢了一只。 黄老太眼看着那死男人逃跑,心中气愤不已,凳子一扔,弯腰捡起脚边的那只臭鞋就朝着宋春林的后脑勺狠砸了过去,“把你臭鞋也拿走!滚!” 宋春林逃跑后,压根就不敢再回自己房间,一路冲出了家门。穿过院子时,越想越气,又扭头冲回了窗口挑衅叫嚣,“刁妇!你还好意思说我沾花捻草?你咋不反思反思你自己!”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跟那海市来的知青,在后山草丛里打滚!翻天覆地!我宋春林头顶上的绿帽子,都要比房梁高了!我丢脸啊!”宋春林一边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一边拍着自己的脸。 “哼!这些破事,我都不提!是我不知道吗?那是我心善!想着夫妻多年情分,给你留条后路,在孩子们面前给你留点脸!” “好好好!你今天要跟我算账是吧?那我们就一起清算!你睡初一,我睡十五!咱们谁也别嫌睡脏!” 房间内,黄老太气得脑袋充血,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弄死他! “老畜生!我让你编排我!我让你胡说八道!”黄老太捡起剪子,怒气冲冲地就要冲出房间,谁知房间门被儿女们堵得严严实实。不知何时,婆婆宋老太早已趁她不注意已开溜。 黄老太无路可走,一气之下,踩着椅子就爬上桌,“噹!”地一声猛推开窗户,就要跳窗追出去。 “哎哟!”窗外的宋春林一时不察,脑袋被窗框狠撞了一下,眼看情况不妙,再也顾不上耍嘴皮子,捂着脑袋就往外跑。 黄老太刚爬上桌上,还没来得及跳窗,就被守窗边最近的二儿子宋长武,直接扛了下来,“妈,你先冷静!不值得,真不值得!” 黄老太四仰八叉地挣扎着,眼眶通红,“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弄死他!弄死他!” 不远处,一直在冷眼旁观着的三儿子宋长富,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嚷道:“妈!你别闹了!你和我爸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干脆就离了吧!大家都安生!” 听完这话,黄老太渐渐冷静了下来,对呀,她马上要离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她不生气! “呼~,长武,放我下来!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这一夜,宋春林整晚都没有回来。然而除了宋老太,全家都不以为意。黄老太还难得又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该干啥,继续干啥!离婚的日子,已经在她脑海里提上日程了,该选哪一天呢?总之,越快越好! 黄老太只要一想到,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就浑身都是干劲! 然而,她开心还不到半天,儿媳妇鹤霜就偷偷摸摸地找过来了,“妈,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本来这些话,我当儿媳妇的不该多嘴。” 黄老太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知道不该多嘴,那就闭嘴!” 鹤霜脸色一僵,却站在原地没动,调整了一番情绪后,继续道:“妈,可我思来想去,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觉得,还是应该劝一劝你,怕你将来会后悔。”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你和咱爸闹离婚,万一冲撞了大姐的良缘......” 黄老太动作一顿,一听事关凤仙,眼神瞬间闪烁了起来,“你想说什么?我听听。” 第46章 当断则断! 黄老太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端起旁边的搪瓷缸子,抿了一口淡茶。她倒是想听听看,鹤霜又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妈,外公外婆最近,是不是帮大姐相中了一户好人家呀?”鹤霜自己搬了张椅子,挨着黄老太坐下道。 黄老太抬起头,蹙眉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猜忌,“你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又是宋耀祖那个小兔崽子,背后偷听告状? 鹤霜见状,赶紧含笑解释道:“妈,你想多了,没人偷听,是我自己猜到的!” “你看,自从上次外婆来咱们家后,外公突然送料子来,并指明了让大姐做衣服,还要大姐亲自送过去。” “你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喜笑颜开,当天就张罗着给大姐做新衣服,还非要赶在大姐去外公家那天之前做好,让大姐穿上新衣服去外公家。” “这还不明显吗?但凡对自家人上点心的,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黄老太听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嗯,然后呢?这件事情,同你要跟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鹤霜僵硬地笑了下,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然后搬着椅子又挪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妈,我得劝一句,你看你和咱爸俩人,都是老夫老妻了,还提啥离婚呀?” “人生一晃而逝,你们俩都已经携手度过了大半辈子。虽然咱爸时常拎不清,小毛病一大堆。但是妈,你一向都是公认最讲道理的人,性情又包容,如今咱爸也知道错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就别生气啦!余下的晚年,咱们一家人就凑活着继续过呗!你今年都虚岁四十,我爸也四十,都不年轻啦!等离婚后,你俩难不成还能再各自嫁娶?” 黄老太越听越不耐烦,“噹!”地一声,把茶缸往桌上用力一蹲,皱眉道:“行了!还有没有点新鲜的?到底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 鹤霜浑身一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妈,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 “毕竟什么?”黄老太直接怼道,“若换做是你,发现宋长文在外面胡来,被全村人撞见时,俩人裤子都没穿!那女的被抓住时,手腕上还戴着一对,用耀祖周岁长命锁的那块银子打成的银镯子!你怎么办?” 鹤霜一下就代入进去了,愤然站起来道:“宋长文他敢!我,我......”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瞬间哑口无言。 黄老太冷笑道:“人呀,很难设身处地去替人着想!除非那些破事,落到了自己头上。哼,讲道理?包容?这些高帽子,谁爱戴谁戴!反正我不要!” “讲道理哪有大巴掌好使!还包容?我看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一家子孽障都是惯出来的!” 鹤霜怔怔地坐在旁边,咬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出。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婆婆最近也不知道咋了,是越发不好糊弄了! 看来,她只能使出最后杀手锏了! “妈,那就退一万步讲,你和我爸明天就去扯离婚证。可你看看这附近十里八乡,谁家是闺女一边议亲,父母一边离婚的?” 黄老太听着眉心一颤,若有所思。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她心中一直在考虑,却又刻意回避的问题。这两件事,对她都很重要!可事实上,似乎两权相较,只能暂时先取其一。 鹤霜见婆婆似乎听进去了,心中瞬间又燃起了几分信心,继续劝道:“妈,事有轻重缓急!大姐的婚事,那可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在事成之前,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呀!” 黄老太撇了撇嘴,又端起茶缸抿了一口,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惊诧,自己这个儿媳妇手段真是高明!尤其是,在拿捏人心这一块,简直是手到擒来,自己都差点被她绕进去了! 鹤霜见这番话有效果,稍稍松了口气,状似随意地笑道:“妈,如果我是你,这段时间,我就顺着咱爸的意思,先哄着他,把昨晚的事情糊弄过去。” “等大姐出嫁,那你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就全都随你了!” 鹤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嫁了宋凤仙,还有宋凤娇,中间还穿插着三个打光棍的儿子! 这一局棋,只要婆婆踏进来,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而且看婆婆的样子,是个外冷内热的,孙子打归打,却也是疼爱的,有好吃的也会先紧着孙子。 等婆婆忙完五个儿女们的婚嫁,孙子辈又要陆续出生了,哪还能看得到尽头?她只要忙起来,渐渐淡忘最近发生的不愉快,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人的一辈子,转瞬即逝,等婆婆反应过来时,怕是一辈子也过完了! 哼,婆婆想得倒美,还想当甩手掌柜、半路撂挑子?坚决不行! 黄老太瞥了儿媳妇一眼,“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鹤霜的小心思,黄老太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哼,想打亲情牌来栓死她?可惜呀,她自己心里早已经另有打算! 黄老太活了两辈子,终于悟了!遇到无法解决的母子难题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放弃这段母子关系。 这辈子,黄老太不指望儿子们给自己养老,也压根就没想过,继续操心四个儿子成家立业的事! 她帮四个白眼狼争财产、分家,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今后,他们爱打光棍就打光棍,吃喝嫖赌再也不拦着,成年人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别人的事,关她屁事! 傍晚,消失了一夜一天的宋春林,终于回来了!他挑了一个全家人都在家的时候,先躲在门口,朝院子里探头探脑。 结果他刚一伸出头,就看见黄老太站在客厅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怎么,宋春林你是属王八的吗?”黄老太扬声道。 宋春林吓得脖子一缩,差点拔腿就跑。谁知下一秒,就听见院墙里面,传出黄老太幽幽的声音:“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滚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嗯?这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宋春林很意外,脖子一伸,又探头望向院子里。可这一次,哪还有黄老太的身影?明显是进屋了! 宋春林轻手轻脚,心怀忐忑地也跟着进了屋。只见黄老太端坐在客厅一边,正双眼微眯地盯着他看,“宋春林,昨天晚上,你又死哪里鬼混去了?” 黄老太其实略一思索,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自从破庙事发后,这死男人和刘寡妇俩人就开始避嫌躲风头,因为在农村,唾沫星子真能淹死人。 但屠师傅昨天,刚接了隔壁村的一个白事席面,赶了一头猪,住到了主家,等着天亮杀猪,并没有在家。 所以十有八九,这死男人又找他的老相好屠秀莲去了! 黄老太冷笑,“哼,宋春林,屠师父前脚刚出门去干活,你居然后脚就敢摸进屠家过夜,是觉得自己命够硬,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宋春林听了这话,吓得膝盖一软,“扑通”,直接跪了下去...... 第47章 黄老太有的是手段! 这一跪,把黄老太吓一跳,“宋春林,你又想干嘛!” 宋春林也不知是从哪学的歪伎俩,眼珠子转了转后,便双手扯上了自己的耳朵,跪着嚷道:“媳妇儿,我错啦!” “昨天晚上,我哪也没去,就在村子里随便找了一间破屋,对付了一宿!谁让你昨晚对我那么凶?吓得我根本不敢回来!”宋春林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简单几句话,把黄老太恶心地够呛! 她瞧着眼前这根软骨头,冷声讥笑道:“是吗?难不成,你脖子上的红印子,是女鬼嘬出来的不成?呸!编鬼话之前,你最好是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宋春林眼神里闪过一抹慌张,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反应过来后,也心知藏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嬉皮笑脸道:“嘿嘿,晚晴,你吃醋啦?” “我真没骗你,昨晚就是住在破屋里,没准就是女鬼嘬的,你若是不信,我晚上让你检查检查?” 黄老太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一脚踹到了死男人的脸上,“滚!” 客厅里,再次传出一声惨叫,“啊!”宋春林被踹翻在地,捂着嘴脸躺在地上哀嚎。 黄老太咬牙切齿地道:“本来想跟你好好商量,你偏偏不识好歹!舔着脸凑上来找打!呸!老娘用脚踹你,都嫌恶心了鞋!” “宋春林!老娘我今天就警告你,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算是条疯狗,也得给我老老实实拴着!” “若是敢再作妖,我看见一次狠狠揍你一次!若是敢坏老娘的好事,看我不把你打成残废,绞了你的命根子!让你睁眼躺床上,后悔这辈子投胎做人!哼!” 黄老太骂完,还特意用力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在她心里,这泥巴地都比那死男人的脸干净! 宋家院子里,几个儿女三三俩俩的歇着。大家都干了一天活,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可以停下来喘口气,没想到父母俩又在客厅里干了起来! “哥,爸妈好像又打起来了,咱们还管不管?”弟弟们同时望向大哥宋长文。 然而,不等宋长文开口,旁边正在摘菜的大嫂鹤霜,就冷声开口了,“管个屁!管好你们自己吧!” 鹤霜说完,把手里的一把野葱往簸箕里一摔,没好气道:“哼!妈也真是的,就不能为了咱们兄弟姐妹六个,忍一忍?亏我白天在家时,还偷偷劝了妈半天!好家伙,合着全白劝了!”说完撇嘴抱起簸箕,从侧门出,绕路去了厨房。 宋长富听完大嫂的话,眉头紧皱,面露凝重,“大嫂说得对,哪有她那样当妈的?好像生怕咱们一家子人,日子太好过了!天天折腾,天天折腾!还没完没了了?” 宋长贵听了三哥的话,满脸不赞同,“三哥,你说啥呢?明明是爸有错在先,你怎么回回都怨上妈?若不是爸每天闲着,就在外面胡搞瞎搞,妈能看见他就拳头硬呀?” 宋长富转过头瞪了宋长贵一眼,骂道:“你毛都还没长齐,懂个屁!” 宋凤仙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蹙眉道:“别吵了,春天肝火旺,你俩都少说两句。” 宋长贵听了大姐的话,抬起下巴,朝着宋长富轻哼了一声,便乖乖不再说话了。 然而宋长富却憋了一肚子气,直接将心中的怒气,转头对准了宋凤仙,“宋凤仙,家里的男人说话,你一个女的插什么嘴!轮得到你说话吗?” 宋凤仙没想到,自己的三弟会突然这般给自己难堪,顿时涨红了脸,下不来台,“我......” 谁知下一秒,宋凤娇直接凑过来开口怼道:“哟,宋长富!你长本事了?居然敢跟大姐这么大小声说话!” “行!你是宋家的男人,你有本事!我们宋家女,不配跟你这种高贵的种公说话!” “既然你那么听大哥、大嫂的话,你也别跟我们一块搭伙吃饭了!你干脆去给大房当儿子,跟着大房一起过吧!” 宋长富气得腾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宋凤娇!你别没大没小!我是你哥!信不信我大巴掌扇你!” 宋凤娇压根就不带怕的,也腾一下站了起来,退后几步保持适当距离后,双手掐腰继续怼道:“你打!有本事你就打!你打完我,我就跑回黄家村告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妈前脚给你分了钱,你后脚就偷摸去县城找了趟小舅!求着小舅托关系找朋友,帮你联系师父学开车!”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纯白眼狼!贱骨头!妈对你的好,你是半点都不记得!” “你有种就试试看!今天打完我之后,你那开车的技术,到底还学不学得成!小心我让你鸡飞蛋打,一场空!学费都拿不回来!” 宋长富涨红了脸,作势扬起胳膊,偏偏半天都没敢落下去。最后一甩胳膊,指着宋凤娇的鼻子骂道:“看在小舅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你一马!宋凤娇,你别太嚣张!我迟早会收拾你的!” 宋凤娇看着对方愤然离去的背影,啐道:“呸!白眼狼!”宋长贵缩着脖子坐在旁边,也不敢吭声,生怕殃及池鱼。 没想到,宋凤娇人虽小,却说到做到!从这天晚上开始,再也不让宋长富跟着她们搭伙吃饭。 气得宋长富晚饭都没有吃,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后半夜又饿得受不住,只能悄悄爬起来自己鼓捣吃的。 一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黄老太将大闺女和小儿子送到了村口,仍不放心地小声交代:“你若觉得合适,就把人领回来,让妈和小妹瞅瞅!” “若是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不着急,今后妈养着你!” 宋凤仙穿着一身粉色春裳,抱着给外公做好的新衣服,小脸羞得通红,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第48章 黄老太眯起了眼 黄老太送大闺女出门后,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她重生醒来后,很多事情都没再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也就是说,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是有可能改变大闺女的人生结局。 但是,这个26岁的退伍老大难,会是凤仙的良配吗?黄老太心里没了底,因为上辈子,她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回到家后,黄老太坐在屋檐下继续做衣服,一边做一边发呆。 宋凤仙瘦,黄老太用那匹布给她做完衣服后,还剩下一小半的布料。她一合计,正好够给小闺女做一套夏天穿的衣服。 就在黄老太出神之际,身后一个结实的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地靠近...... “妈!”二儿子宋长武突然凑到她身边,弯腰喊道。 黄老太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簸箕都差点掀翻在地,幸好旁边的宋长武眼疾手快接住,才没有酿出“祸事”来。 黄老太端稳簸箕后,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呼~,没事没事!” 宋长武知道犯了事,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随后便看见黄老太站起来,随手把簸箕往凳子上一放,然后扬起大巴掌“啪!啪!啪!”照着他的脑袋、肩膀和胳膊,就是一通乱揍,“宋长武!你要死呀!在家里走路都不出声音,是要做贼吗?” 其实黄老太自己也知道,自己重生后,一不如意就动手揍人,多少带了些前世的恩怨。 谁知宋长武这回挨揍,居然抱着脑袋、缩着肩膀,愣是一声不吭地硬扛着。可他越是不吭声,黄老太心中火气越盛、揍得越狠!打到后面,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心虚气喘了,方才停手。 黄老太黑沉着脸,手腕被震得酸痛、手掌发麻,她一边用左手揉着右手,一边板着脸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宋长武低头站得笔直,偷偷瞅了黄老太的右手一眼,没憋住,当场破功,闷笑出声,“妈,下回你记得拿个趁手的东西揍,我皮糙肉厚,你别把自己的手打麻了。” 黄老太一听这话,又来气了,“我看你真是皮痒了!专程来找揍是吧?我看这鞋底子跟你那厚脸皮就比较般配!”说着,黄老太作势就要脱鞋继续打。 宋长武见状,赶紧扶着黄老太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然后蹲下求饶,“好好好,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今天特意趁着大家都没在,特意从后门绕回来,就是有件正经事情,想要跟你说......”宋长武还没说是什么事,自己脖子就先红了。 黄老太是过来人,一看二儿子这反应,立马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算着日子,宋长武的婚事确实也近了。 前世,宋长武去后山砍柴,意外从山崖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天晚上,黄老太坐在客厅干等到十二点,也没有等到宋长武回家。她摇醒了宋春林,让组织人去后山找一找,二儿子这么晚还没回家,怕是在后山遇到了什么不测。 谁知做梦被吵醒的宋春林,不见你没有丝毫担心,还烦躁地嚷了她几句,“瞎操心!孩子大了,会有自己的主见。还能出什么意外?十有八九是溜出去玩儿了,明天天一亮,人自然就回来了!”说完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全家都睡了,只有黄老太睡不着! 她想起曾经的海市知青,在后山被蛇咬伤的事情;还有同村的人,碰上带崽的野猪,被追得满山跑的经历。再加上宋长武一向听话,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的前科。想到这些,黄老太根本就睡不着! 那一夜,还断断续续下着雨。黄老太带了一捆麻绳,半夜披上蓑衣、拿上手电,就孤身进了后山找人。她整整找了一夜,最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在山崖下面的河滩上,发现了昏死过去的宋长武。 她清晨刚把宋长武背下山,当天上午就爆发了山洪,穿过后山山崖下面的那条小河,河水暴涨!每次只要一想起那次的凶险,黄老太就后怕不已。 可谁又能想到,她那乖顺听话的二儿子,早已“死”在了后山,她拼命救回来的宋长武,赫然变成了一只蛰伏在她身边几十年的白眼狼! 宋长武因为那次摔伤,左腿粉碎性骨折,后来好不容易养好,也变成了个瘸子。 黄老太心疼他,特意帮他娶了个老实勤快、又满眼都是他的儿媳妇。本想着两口子只要老老实实过日子,再加上自己的帮衬,肯定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偏偏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宋长武早已心有所属,却因为身残家穷而自卑,压根不敢在父母面前,提那个心中姑娘的名字,稀里糊涂就娶了相亲认识的姑娘。而最后,这压抑了一生的怨气,在黄老太临死之前,全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黄老太想明白了!他爸不去救他,没有错;而自己拼命救他下山,没把他彻底治好,就是罪大恶极!他爸对他的婚事不闻不问,也没错;自己给他张罗着成家立业,没有合他心意,她就死有余辜!合着,多做多错!只有不做,才不会出错? 黄老太想明白后,决定放手了!她哪怕看破,也不闻不问,随他去!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放手后,宋长武居然主动黏上来了,“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娶她!” 黄老太面无表情地看了二儿子一眼,“哦,那你去娶呗!” 宋长武脸色爆红,蹲在地上低着头,扭捏着道:“我如今还跟三弟住一个房间,没有婚房。” 黄老太挑了挑眉,双眼微眯,透出几分危险气息,“哦?那你想怎么办?”他若是敢开口说,想要腾两个闺女的房间当婚房,她就捶死他! 而此刻,宋长武还蹲在黄老太身边,满脸臊红地沉浸在自己的甜蜜幻想当中,对身边的危险气息,毫无察觉...... 第49章 刮目相看! 黄老太紧紧盯着自己的二儿子,直到他一边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圈,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妈,我想再买一块儿,小点的宅基地,盖一座新房子。” 黄老太听完这话,顿时愣住了,“啊?”她眼睛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二儿子,远比自己想的要更有野心! 她眼神微闪,脑海里刷新了对这个儿子的印象,随口道:“嗯,挺好。那你想好要买哪里了吗?” 宋长武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照理来说,我应该在咱们三元村内就近买。到时候,也方便照顾你和我爸。” 黄老太听到这里,赶紧出声打断道:“我谢谢你!你千万别考虑照顾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至于你爸,呵呵!” 宋长武意外地抬起了头,望着黄老太的眼神似乎在琢磨,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黄老太以手扶额,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颇有些不耐烦道:“有话你就赶紧说 ,没准过一会儿,家里还要来客人!”宋老太的脑海里,已经连中午若是来客人,该做些什么菜吃都想好了! 宋长武在这段时间里,早已经见识过黄老太的火爆脾气,也渐渐开始习惯。此刻,亲娘没朝自己动手,就已经算温柔了。 “妈,我想去镇上买个旧房子,然后拆了重建。”宋长武一边说,一边心虚道:“虽然过程是麻烦了些,但是地段肯定好,今后生活也更方便!” “等我把新房子建好,我给你和大姐、小妹三人,留上两个房间,然后接你们一块儿去镇上住!” “我爸和奶奶跟着大哥在村里住,妈你跟着我去镇上住,你们俩不住在一起,也就没工夫吵架了!” 黄老太打量着眼前的“孝顺儿子”,很快就琢磨明白了,“所以,你看上的姑娘,她家住在镇上?你想拆了重建的旧房,这些天也已经提前看好了?” 宋长武眸光一怔,随后心虚地挪开了眼,握拳轻咳以掩饰尴尬,“哈哈,嗯,是。” 黄老太扶额笑出了声,她就知道!逆子就是逆子,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孝顺?“行了,别绕弯子了,说说看,想让我干嘛?” 宋长武眼神中满是期待和喜悦,随后痛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旧袜子,放到了黄老太的怀里。 黄老太一看这袜子,眉头立马开始打结,宋长武见状,赶紧道:“干净的!妈,这袜子是干净的!你打开看看,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既然话说开了,宋长武干脆倒豆子般,红着脸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妈,我想求你帮我找个媒人,去镇上林老师家提亲,我想娶林老师家的独生女林小满,她跟我是初中同学。” 黄老太惊讶地张大了嘴,直接气笑了,“你小子倒是真敢想!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做梦!” 真不是黄老太看不上自家的泥腿子儿子,主要是宋长武惦记的这个姑娘,实在太优秀! 虽然林小满,现在还只是镇上的一名普通小学老师,但她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更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被千娇万宠地呵护长大! 更重要的是,高考恢复后,林小满成了全镇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毕业后成了一位有良知的记者,在全省都有名! 不过,黄老太好像隐约听说,林小满一直忙于事业,终身未嫁? 黄老太虽然心里巴不得,几个儿子趁早滚远一点,越远越好!但是放出去祸害别人家好闺女的事情,那她也干不出来。 “照理说,你自己的媳妇自己去挑,但这个肯定不行!”说着,黄老太直接把怀里的袜子钱袋,又甩回了宋长武的手里,然后端起东西,起身就要回房间。 哪知道,宋长武居然贼心不死,一路追进了黄老太的房间,急道:“妈!为什么不行?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呀!” “我都跟小满商量好了,只要你领着媒人上门提亲,然后亲口答应,让我们婚后还住在镇上,她就嫁给我!” 黄老太听了这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转过了身,“你再说一遍?” 宋长武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说就说!小满和我早就约好了,只等我攒够钱去提亲,她就嫁给我!” 说着,他又把手里的袜子钱袋,愣塞到了黄老太的手里,“这里面,除了分家时你给我们几个分的钱,还有我平时攒的!” “我每天早出晚归,趁着傍晚的功夫,偷偷去后山打柴,然后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挑到镇上去卖,一担柴可以卖5角钱。我自己已经攒下一部分了!” “这里面的钱和银元,用来当彩礼和买房、盖房、添置家具,足够了!剩下那块小金条,我想留着给小满打首饰!毕竟,我们俩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就这一次!” 黄老太听着,嘴角微抽,目光变得相当复杂,“行吧,那你自己挑个好日子,提前知会一下林家,我帮你跑一趟!” 宋长武听见她答应,开心地立马原地蹦了三尺高,眼神里的快乐兴奋,更是像火山般不断往外涌。 黄老太看着眼前陌生的儿子,都差点被他的快乐传染了。她好不容易忍住嘴角的笑意,皱着眉头抬手就往外轰人,“出去,出去!我现在看着你就脑袋疼,让我清静一下吧!” 宋长武连蹦带跳地出门后,房间里的黄老太,也终于摇头轻笑出声,像是心里松了一根弦,“哼,那个死小子,心眼藏得倒挺深!” 黄老太环顾了一圈房间,最后把这只装满财物的旧袜子, 藏到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谁知她刚准备去院子里,翻一下正在晾晒的笋干,就看见小闺女宋凤娇,风一般地冲进了院子,“妈!快,快收拾一下!” “我姐和四哥俩人,担着小猪崽从外婆家回来啦!她俩还带回来一位客人,看着可高大威猛了!” 第50章 强扭的瓜不甜?不尝尝怎么知道! 黄老太心下一惊,“哟,真领回来啦!”难不成,俩人有着命定的缘分,一下就看对眼了? “妈!你别愣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吧!”宋凤娇一边说,一边拽着黄老太的胳膊往外走,满脸兴奋,“村里好多人都出来看呢,那些小孩淘气地跟在后面,跟了一串呢!” 黄老太也是满脸喜气,兴高采烈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猛地停下脚步,“哎哟,瞧我这脑子!” 然后转身叮嘱小闺女,“凤娇,你赶紧去地里,把哥哥们都喊回家,就说家里来客人了,是黄家村的人!” “妈先去厨房烧水,一会儿好泡茶!” 宋凤娇“哎!”了一声,拔腿就跑出了门! 黄老太看了一眼大门口,果断转身往厨房走去。她也是兴奋过头了,如今俩人初次见面,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这当长辈的,就上赶着去门口迎接,太正式了! 不行,这个尺度她得好好拿捏,要热情,却也不能热情过分!否则,倒显得自家闺女愁嫁似的。 黄老太在厨房里一边烧水,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灶上的水“噗~,噗~”冒盖的时候,外面终于也有了动静。 她赶紧把灶膛里的火退了,然后洗了手、擦了把脸,又把围裙摘了,反复检查了一遍穿着。确定今日穿着还算得体后,才稍稍放心。 随后,黄老太特意等到一行人进了院子,才踩着点迎到了客厅门口,一切都刚刚好! 当远远看见院子里,帮四儿子挑着一大担小猪正要放下的那个陌生侧影时,黄老太状似惊讶道:“呀,今天家里来客人啦!”然后便笑眯眯地迎了过去。 黄老太先看了一眼四个箩筐,“哟,这小猪仔可真壮实!一看就好养!瞧着都喜人!” 随后,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四个箩筐,宋长贵挑的这一担,两个箩筐各装了两只小猪仔;另外两个箩筐,居然各装了四只小猪仔! 也就是说,这一趟,宋长贵只担回来4只,刚撂下挑子,就累得坐地上气喘吁吁!而眼前这位“客人”,一人挑回来8只,却也只站在原地微微喘粗气。 黄老太转过头,目光渐渐上移,果然长得高大结实,忍不住满意地夸道:“年轻人,好力气呀!” 宋凤仙进了院子后,就一直躲在小妹后面,一看黄老太的意思,便知亲娘肯定是误会了。 她咬唇挣扎了半天,最终在小妹的鼓励下,红着脸站了出来,低头小声解释道: “妈,本来我和小弟俩人,是准备一人挑6只回来。这样明天再挑一趟,也就24只全担回来了。” “我不让他送,他偏要送!”说到后面,宋凤仙气得轻轻跺脚,话音都有些委屈了。 黄老太一听,顿时傻眼了!什么意思?她看着大闺女为难的表情,听着像是不愿意的声音......,难不成,凤仙是没看上男方?那怎么还领了回来?如今全村的人都看见了! 哦,对了,是他死皮赖脸要跟回来的! 男方放下扁担后,又擦了擦汗,这才转过身,红着耳根心虚道:“婶子好!我叫秦二柱,是凤仙的相亲对象。” “我看她穿着新衣服,挺好看,别干活弄脏了。” “而且她那小身板,哪能干这种重活?” 秦二柱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声音跟打雷似的响亮。 黄老太没做好心理准备,吓得眼睛一眯。更别说眼角余光里的大闺女,秦二柱刚一开口说话,宋凤仙就被吓得一颤,小脸都白了。 这一刻,黄老太看明白了!为啥对方长得不错、人也勤快能干,自家一向乖顺听话的凤仙,却偏偏没看上男方?原来关键在这里。 黄老太尴尬笑道:“嗐,该干活也得干。难不成,若日日穿新衣,还就每天都不干活啦?” “她若挑不动,让她弟弟多跑几趟便是,怎么还能麻烦外人呢?再者说,你自己穿的这身,不也是新衣服嘛?” 秦二柱红着脖子道:“我没事!男人就得多干活,新衣服多穿几次,也就变成旧衣服了,都一样!” 黄老太发现,这个秦二柱说一句,自家凤仙就抖一次,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若不是担心失了礼数,她怕是早就躲出去了! 黄老太心里变得五味杂陈,又遗憾,又觉得好笑。 有娘家人重重把关,秦二柱的为人品性肯定是过关的,可也耐不住当事人不乐意。强扭的瓜不甜,今后的日子,还得闺女自己过。男方正常说句话,她就被吓成这样,若是结婚后吵架,那不得被活活吓死?不行就算了吧! 可关键是,男方好像是瞧上了凤仙,这可怎么收场?自己刚才都把“外人”两个字,说的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走呢?黄老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她不耐烦地踢了踢坐地上的四儿子,“起来!事情干一半就撂挑子,哪里像是干事的样子!这小猪仔放院子里臭烘烘的,赶紧担到后院猪栏里去圈起来!” 都怪这个臭小子,也没个眉眼高低,连亲姐的脸色都看不懂! 随后,黄老太换成一副疏离客气的表情,微微笑道:“你叫二柱是吧?为人真是仗义!今天这一趟,辛苦你啦!等年底杀猪,我一定要让长贵去请你这个新交的朋友,来家里吃杀猪饭!”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进屋喝杯茶,歇几分钟,再回黄家村?”黄老太想得很清楚,既然这桩姻缘成不了,那就当断则断,不能拖泥带水。 正常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可黄老太没想到,眼前这主,根本就不算正常人! “好,谢谢婶子!”秦二柱不仅当场笑呵呵应承下来,甚至还若无其事地主动道:“那我先帮小弟把猪仔担去猪圈,一起把活干完后,再洗手回来喝茶!” 第51章 他认准了,穷追不舍! 黄老太都做好了送客的准备,一听这话,当场愣是没回过神来,“啊?” 等她反应过来时,不远处的大闺女已经冲过来,红着眼睛去抢秦二柱手里的扁担了,“我自己来!不用你帮忙!” “你赶紧回去吧!你爹妈还等着你回自己家干活哩!” 秦二柱跟棵松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跟宋凤仙抢,捏着扁担的手也不松,只低头愣愣地看着宋凤仙,眸底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闪而逝。 宋凤仙双手抢夺了半天,小脸憋得红透了,可仍旧拿不回来,她又气又羞,抬头瞪他道:“你松手!” 秦二柱眼神飘忽地摇了摇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到底松不松手?”宋凤仙气鼓了腮帮子,磨牙威胁道。 秦二柱嘴角微勾,微微动了下嘴唇,还没开口说话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巴,然后继续摇头。 宋凤仙气坏了,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拿着扁担的手用力一松,趁对方不注意,直接抱着秦二柱的小臂,一口咬了上去! “嘶~”秦二柱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并不是因为疼...... 一看这架势,大家都吓一跳,黄老太赶紧冲了过来,将俩人分开,“凤仙!来者是客,你这是干什么!” 宋长贵和宋凤娇这对双胞胎,也赶紧将秦二柱拖人拽扁担地,把人请到了一边。 宋长贵关心道:“二柱哥,你手没事儿吧?” 宋凤娇心虚道:“要不,我现在去后山给你采点草药,敷一敷?” 谁知,秦二柱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 说完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朝着宋长贵道:“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不是问我,猪饲料去哪里买吗?我认识一个朋友,他那里就有渠道!要不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聊?” 宋长贵瞬间双眼发亮,“行啊!走走走,二柱哥,咱们把小猪先关到竹圈去,边干活边聊!” 随后,就看见俩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挑着小猪往后院而去。只剩下母女三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宋凤娇一边望着后院方向,一边慢慢往黄老太和宋凤仙身边挪,若有所思道:“妈,大姐这个相亲对象,不仅看起来脾气不错,好像还挺有本事哩!” 宋凤仙羞红了脸,一边揉着发酸的腮帮子,一边被气得跺脚瞪宋凤娇,“要嫁你嫁!” 宋凤娇嘿嘿笑道:“那可不行!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人家这明显是相中你了,死缠烂打地追你,想把你娶回家哩!” 宋凤仙听了这话,差点没吓哭,“妈,我不喜欢他!” “你没听见他刚才说话的样子?简直吓死人!这还是平时正常的模样,若是将来真结了婚,我俩吵架,或者动起手来,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黄老太听完,直接无语了,幽幽道:“你俩这是在相亲,又不是结仇,怎么能......” 可黄老太设身处地一想,若是宋春林长这么一副高大结实的模样,那自己怕是不敢跟他动手,只能跟他讲道理了,“唉!你考虑的也对。” “不过,人家来都来了,还主动帮忙干活。就算是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家走了这么久的路,出一身汗,连一口水都不喝就回去吧?”黄老太哭笑不得地道。 “凤仙呀,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只要你自己不点头,没人会逼你!等秦二柱喝了茶,回了家,这件事情就算翻篇了。” 宋凤仙听完,长舒了一口气,跟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点头。 秦二柱在后院帮着弄猪圈,宋凤仙就只在厅屋里活动,连厨房都不进;秦二柱忙完后院的事,洗手坐在客厅里喝茶,宋凤仙就拿着扫把去前院扫院子。 秦二柱虽然没有盯着她看,但是他坐在客厅下首挨着大门的位置,眼角余光一直在捕捉着她的身影。宋凤仙不仅脸红透了,就连拿着扫把的手,都紧张地有些发抖。 她是真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扫个地,有什么好看的?那个男人怎么跟块膏药似的,沾上了就脱不了手了? 俩人之间的追逐躲闪,黄老太全部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个年轻人确实挺优秀,可她实在不忍心再去折磨自己的闺女。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送客:“咳,咳!” “二柱,你今天出来的时间,也挺久了吧?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家里临时也没备什么好菜,只有一些青菜萝卜,我就不留你在家吃午......” 黄老太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秦二柱就大方笑着打断道:“婶子,没事儿!我是个粗人,不挑食的,中午吃什么菜都行!你别嫌弃我胃口大就好!” 黄老太听完,张着嘴不说话了,眼神眨了又眨,几个意思?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还要赖在宋家不走? 老天爷!她爸到底是给她闺女物色了个什么人物喔! 黄老太抿了抿嘴,准备换一种更直接的聊天方式,想着要么干脆直接说清楚好了!这个孩子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是真的死心眼! “秦二柱,婶子是想告诉你......,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去哪?” 黄老太话才开了个头,就看见对方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回头道:“婶子,我一会儿吃完午饭,再陪你聊天!我先去帮凤仙扫院子!” 黄老太傻眼了,可她也没准备,真留他在家吃午饭呀!唉! 前院,宋凤仙一直在琢磨,该找个什么理由先出趟门?等那个秦二柱离开了,自己再回家。 谁知理由还没想好,身边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阴影,不等她抬头反应过来,就有一只大手伸过来,要抢她手里的扫把。 “你又想干嘛?”宋凤仙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拿着扫把后退,满脸警惕。 秦二柱挑了挑眉,淡淡笑道:“我看你扫地挺累,想帮你一起扫。” 宋凤仙小脸通红,坚定地摇头,“用不着!” 这时,蹲在屋檐下摘菜看热闹的宋凤娇,突然嬉笑着开口,故意逗他道:“二柱哥,我家还有一堆大柴没来得及劈,要不,你帮我家劈点柴?” 宋凤仙眉头皱得紧紧的,赶紧打断道:“你别听我妹开玩笑,我家用不着你扫地,更用不着你劈柴!” 谁知说着无意,秦二柱却上了心,当即笑呵呵地开始撸袖子,“这有啥?正好吃午饭前,活动一下筋骨!”说完,朝着角落里的一堆大柴和斧头走去。 宋凤仙见劝不住,气得眼都红了,“哼,随你们便!”扫把一放,就气呼呼地回了自己房间。 宋凤娇意识到自己怕是“惹祸”了,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的菜追上去,紧跟着大姐身后,也回了房间。 秦二柱一边在院子里劈柴,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刚才宋凤仙进去的房间。谁知还没等到心上人出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 “听说家里来客人啦?客人在哪里呢?” 高举着斧头正劈柴的男人,一下愣住了;陆续走进院子的宋家父子几个,也愣住了,“你是?” 秦二柱赶紧放下斧头、拄着斧头把,开始自报身份和家门。父子几个一听,居然是宋凤仙的相亲对象?再望向他,眼神几乎全变了。 三兄弟看向他时,满脸打量和好奇;而宋春林看清他那结实的臂膀时,却下意识在院子里绕开他走,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吐槽道: “哼,劈个柴,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搬张梯子,去帮我家修屋顶呀!” 第52章 峰回路转! 黄老太正在厨房做午饭,一边忙活,一边叹气,“唉,真是挺好一孩子!可惜呀,俩人没缘分!” 宋凤娇坐在灶膛前帮着烧火,听到黄老太的叹气声,笑嘻嘻地探出脑袋道:“妈,你别瞎操心!依我看,这事情还没成定局呢!” “书里都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看二柱哥那穷追不舍的样子,没准还真有反转!” 黄老太一听这话,顿时就上了心,“啥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这个秦二柱,跟你姐还挺般配?” 宋凤娇抿唇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嗯,我觉得挺配!” “妈,你想呀,我姐自己就跟个软柿子似的,若是嫁个男人比她还软,这将来得被婆家人拿捏成啥样?两口子日子还咋过?一起给婆家人当牛做马得了!” “但这个二柱哥,可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个大大方方、为人正派的男人;有主见、脑子又好使;就连外公外婆都觉得不错,那他在黄家村的口碑,肯定也是不错的!” 黄老太一边听,一边点头,“嗯,听着也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宋凤娇见她能听进去,看了眼门口方向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继续道:“妈,更重要的是,我看别人家相亲,都是家长冲在前面讲条件,男的畏畏缩缩!” “但是二柱哥不同,你看他今天做的这些事,虽然乍一看都是小事,可桩桩件件,都是自己给自己拿主意!” “我猜呀,十有八九,在他们秦家,也没人能做得了他的主!哪怕是二柱哥的爸妈和爷奶!我姐若是真嫁过去,自家男人就是顶梁柱,能立起来,她只要拿下自己的男人就行,日子过的多省心?” 黄老太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可对方越好,她越发愁!“可是你姐,她死活不愿意呀!这能有什么办法?” 宋凤娇捂嘴乐道:“妈,没事儿,你再多给他们点时间,让我姐适应适应。我姐就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不了解自己,她还真不一定是怕二柱哥!” 黄老太挑了挑眉,“啥?秦二柱一说话,你姐就吓得发抖,这还不算怕?” 宋凤娇乐道:“她那是不适应!因为身边还从来没见过,说话中气这么足,嗓门这么开阔的男人!她平时跟只小兔子似的,从小到大,我可没见过她敢咬人!从前别人欺负她,她都只知道躲起来抹眼泪,委屈往肚子里咽。” “但你看她今天,我觉得她心底肯定是拿准了,能感觉到二柱哥稀罕她、对她不一样,就算她真咬了二柱哥,对方也不会生气恼她。只不过,她可能自己心感觉到了,但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黄老太听小闺女说的头头是道,“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眯眯道:“哎哟,从前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我还生了一个情感专家呀!” 宋凤娇小脸通红,却仍一本正经道:“那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 “萧老师说过:世事洞察皆学问!只知埋头读书,那就变成书呆子了,要做生活中的有心人 。发现规律,总结规律,运用规律,最好是能做到提前预判,规避风险......” 黄老太听着小闺女又开始背书,脑瓜子都嗡嗡的,含笑敷衍道:“嗯嗯嗯,萧老师说的对!他说的都对!” 随后转身打开橱子,把提前准备好的腊肉、鸡蛋和豆腐等好菜,全都拿了出来,深吸一口气道:“管他成不成,先招待了再说!”万一今后,真成了呢! 厨房里炒菜,正忙得热火朝天,宋长贵忽然穿过厨房,跑去了后院。没一会儿,就从后院扛着梯子出来了,路过的时候用力吸着鼻子,笑嘻嘻地夸赞道:“妈,你今天做啥好吃的呢?真香!” 黄老太扫了他一眼,“急什么?一会儿开饭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她看见四儿子扛着梯子,不由一愣,“好端端的,你搬梯子干啥?” 宋长贵边往外走,边兴奋道:“二柱哥把大柴都劈完了,现在要帮咱们家修屋顶哩!” 黄老太刚好炒完了一个菜,正在刷锅。一听这话吓一跳,赶紧解下围裙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叮嘱宋凤娇道:“我出去看看!剩下的菜,都是你姐最拿手的,赶紧叫她过来炒!” 胡闹!人家是来相亲的,又不是宋家请的小工,闹也要有个度!万一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有个好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黄老太来到院子里一看,好家伙!婆婆和宋春林母子俩,坐在院子里看戏!其他几个儿子,全站在院子里仰着脑袋起哄! 看见黄老太从厨房里出来,宋春林脖子一缩,瞬间不敢吭声了,倒是婆婆阴阳怪气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黄家人,真能介绍一个好驸马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别人家姑娘挑剩下的老大难呀!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嘛,呵呵。” 看对方的样子,是仗着家里有客人,拿准了黄老太今天不敢乱来! 黄老不屑地扫了婆婆一眼,冷笑道:“你一个目不识丁的小脚老妇,也好意思嘲笑人家能识文断字的年轻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莫不是脑子被裹脚布熏坏了吧!” “人家都已经站在屋顶上了,你还把人看这么低,难不成,真长了一双狗眼?毕竟狗眼才看人低!” 婆婆宋老太气得够呛,拄着拐杖腾一下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指着黄老太的鼻子、怒气冲冲地骂道:“黄晚晴!你就是个不孝顺、天天虐待我的恶毒儿媳妇!就你这样恶劣的人品,能教出什么好闺女来?” “我要是个男的,就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绝对不会娶你黄晚晴的女儿!” 黄老太生气了,二话没说,上前一脚就踹飞了婆婆宋老太拄着的拐杖,“啪!”落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竹拐杖直接裂开了花。 宋老太踉跄了几下才站稳,望着黄老太的眼神满脸不敢置信,当着客人的面,她怎么还敢动手!最后,宋老太目光扫了一眼屋顶上方,“哎哟!”侧着“摔倒”在了地上,“我的老腰哟!” 谁知宋老太躺地上哀嚎了半天,屋顶上却没传来任何动静,一时进退两难,毕竟地上还怪凉的。 黄老太一脸嫌弃地走远了些,顾不上继续收拾那母子俩人,就赶紧朝着屋顶喊道:“二柱!你别修屋顶了!赶紧下来!屋顶上面危险!” 谁知看不到人影的屋顶上面,却只远远传来秦二柱的一句:“没事儿!我再检查一下!” 前院,一群宋家人都在望着看不到人影的屋顶,心里各怀鬼胎。 黄老太在下面急得够呛,可那梯子架上去,距离屋顶也还差个一米左右的距离,全家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敢爬上去。 就在这时,本在厨房里烧火的宋凤娇,突然小跑了出来,凑到黄老太耳边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妈,你跟我去趟厨房!我带你看......” 黄老太错愕转身,“真的?走,你带我去看看!” 随后,母女俩不动声色地朝着厨房方向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小闺女就示意黄老太放轻脚步,千万别出声! 然后母女俩就跟做贼似的,悄悄朝着厨房门口靠近,没想到,宋凤仙居然在厨房里跟人说话? “凤仙,我喜欢吃辣椒,你炒菜多放点辣椒呗!”厨房的屋顶上方,传来一道愉悦磁性的男声。 厨房内,宋凤仙没好气地道:“哼,辣椒不要钱呀?辣死你!”话虽这么说,可黄老太看她往菜里加辣椒的动作,可一点都没搂着,连放了好几勺! 最后,呛得躲屋顶上偷看她的秦二柱,都连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闷笑道:“咳,咳!够了,这辣椒够多了!别浪费。” 黄老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许是屋顶上的男人刻意放低了声音,大闺女此刻跟对方独处,不仅没有丝毫害怕,甚至她还看见大闺女嘴角微翘地笑着,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小得意。 “秦二柱!你站在屋顶上,要小心一点!”宋凤仙轻声道。 屋顶上的男人听完,立马打蛇随棍上,乐道:“你担心我?怕我摔下来?” 宋凤仙耳根通红,嘴硬道:“谁担心你了!我,我是怕你屋顶没修好,反而踩坏了我奶奶房间的瓦片!省得回头下雨,我奶奶又趁机找事,寻我妈的麻烦!” 屋顶上,男人的身影明显一顿,随后不动声色地轻声询问道:“你奶奶住哪一个房间?我多注意一些!” 宋凤仙不假思索地抬手,指向厨房侧门对着的那扇窗户,“喏,就那个房间,你别把瓦踩坏了。” 第53章 黄老太这个女婿,有点腹黑... 黄老太看着厨房内的那一幕,既无语又想笑,年轻真好呀!她放心了,牵着小闺女的手,悄悄往外走。 回到前院,婆婆宋老太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看见黄老太就开始翻白眼,黄老太懒得理她。 宋凤娇仍沉浸在刚才的“偷窥”中,兴奋不已,噘着嘴小声抗议道:“妈!你着急拽我出来做什么?我还想看呢!” 黄老太没好气地瞪了小闺女一眼,眼底都是笑意,“你姐相亲,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给我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 大厨房里,不断飘出饭菜的香味,有荤的有辣的,闻着就下饭! 宋凤娇看了眼院子里,都在坐着说说笑笑,心里不免好奇,凑到黄老太身边小声道:“妈,他们今天,怎么都不做饭?该不会,是想跟我们一块儿吃吧!” 黄老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今天情况不同,有客人在。就中午这一顿,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凤娇搂着亲娘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撇了撇嘴,只要想到又得跟大哥一家还有讨厌的三哥坐一桌吃饭,她就有点倒胃口。 算了,为了大姐的幸福,姑且再忍一回。 很快,厨房里就传出了宋凤仙的声音,“饭做好啦!准备吃饭!” 宋长贵第一个从椅子上跳起来,扯着嗓子就朝屋顶喊道:“二柱哥!下来吃饭啦!” 屋顶上传来回声:“好嘞!” 这一回,秦二柱的动作倒是挺麻利,很快就从屋脊后面,攀回了屋脊前面。 突然,“咔嚓!咔嚓!”连着两声脆响,屋顶上方传来了瓦片被“意外”踩碎的声音。 宋长贵站得远,看的高,脸色顿时就慌了,又扯着嗓子嚷道:“二柱哥,你小心点!那是我奶奶房间的屋顶,你可别踩碎了!” 宋老太听完,脸色顿时就垮了,赶紧走到宋长贵的身边朝屋顶眺望,可是她身高不足一米五,压根就看不见屋顶的情况,急得就差跺脚,“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死下来!我房间的屋顶好得很,一点都不漏!用不着你帮倒忙!” 屋顶的秦二柱听了后,赶紧道歉,“对不起,我真不知道,真不是故意的!放心吧,没完全踩碎,不信你们上来瞅瞅?” 宋老太气了个倒仰,恨恨咬牙道:“你不废话!屋顶那么高!我又不是猴,怎么上得去!” 可惜这番话说完,屋顶又陆续传来几道碎瓦声,全是宋老太房间的方向,直把她气得气都喘不匀了,哆嗦着手指着黄老太骂道:“黄晚晴!你们黄家到底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臭小子,专门来克我的,是不是?” 黄老太一边指挥着宋长贵过去帮忙扶梯子,一边抽空转头瞥了婆婆一眼,淡淡道:“哦,你说是,那就是呗!” “我越瞅这孩子,越觉得不错!不管今后成不成,都准备常来往呢!妈,你身子骨一向堪忧,说晕就晕、说倒就倒,可得顶住呀!” 婆婆宋老太气得咬牙切齿,却只敢去推搡身边的儿子,故技重施,哭着道:“宋春林!你若是还孝顺,就去扇她两巴掌!” 谁知宋春林现在,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了,不耐烦地抽出胳膊,离宋老太远远的,才道:“你行,你上呀!别总把我搅和进去!” 黄老太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开饭!”婆婆宋老太拿她根本没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饭桌上,宋春林扮出一副慈父姿态,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端起一杯白酒,抿了一小口,然后夹起一粒酥香脆的油炸花生米,皱眉问道:“小秦呐,你怎么拖到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言外之意,该不会是有什么短板、或者隐疾吧? “叔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娃都已经生四个了......” 第54章 他的好,藏不住了! 黄老太面上不动声色,高桌底下,却抬脚就照着宋春林的小腿,用力狠踹过去,然后转过头微笑咬牙道:“不该问的,你就别问。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说完,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扫了对方下身一眼。 宋春林疼得呲牙咧嘴,正想要骂人,结果一抬头,正好迎上了黄老太冷飕飕的目光,顿觉下身一凉!他立马就老实了,赶紧合上腿,埋头吃饭。 如今这个疯婆子说的话,真不一定是开玩笑! 黄老太见他老实了,这才稍微松口气。 一桌子人全部看在眼里,却都不敢吭声,只闷头吃自己的;秦二柱也假装不知道桌下发生了什么,只默默用余光打量着这一家子人,静观其变。 黄老太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公筷,夹起一块大蒜辣椒炒腊肉里的腊肉片,放到了秦二柱的碗里,慈蔼地笑道:“来,夹菜吃!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别听你叔吹牛,结婚早、生孩子多,有什么值得吹牛的?不管结婚早还是晚、生多生少,只有把孩子养得好、将来孩子们过得好,这才是真正有本事!” 秦二柱恭敬地低声回应道:“嗯,婶子说的是!” 黄老太微笑赞道:“婶子对你印象不错,一看你就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这些年来,你们在边疆保家卫国辛苦了!正因为有你们的牺牲和守护,我们普通老百姓才能过上踏实的日子。先有国、才有家,这是大义!晚几年结婚其实没什么,一辈子长着呢!” 秦二柱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哑着嗓音轻声道:“谢谢婶子理解!” 上升到家国大义后,桌上的吃饭氛围,一下变得庄重了起来。谁知旁边的宋长武,却突然插了一句,好奇道:“二柱哥!你说话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小了?” 秦二柱先是一愣,随后两只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是,是吗?呵呵。”他心虚窘地,压根就不敢去看宋凤仙的方向。 不远处坐着的宋凤仙,也是只捧着碗低头吃饭,甚至都不敢去抬手夹菜,耳尖红得快滴血了。 大家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逡巡,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进展,饭桌上,又渐渐热闹了起来。 谁知,坐在客厅角落里不肯上桌吃饭,却偏要干瞪着眼,守着看他们吃饭的宋老太,又出幺蛾子了!她阴阳怪气地道: “小秦呀,你家也是好几个兄弟吧?家里几分菜地、几间房呀?你这将来若是真娶上了老婆,是还跟着爹妈一起住呢,还是分家单过呀?家里有商量过吗?” “嗐,我们凤仙呀,从小就被她妈妈惯坏了,人不算勤快,不爱干家务,还跟她妈一样,不喜欢老人。” “你们将来若是真成了,她怕第一件事就是要劝你,赶紧分家搬出去单过,离家里老人远远的哦!” “这女人懒呀,是真的要不得!将来结婚后,家里一堆的家务活,总要有人干吧?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宋凤仙虽然压根没想过,就要嫁给秦二柱,可亲奶奶当着相亲对象的面,这样诋毁自己的名誉,她心里还是很受不了,委屈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黄老太怒了,撂下碗就准备拍筷子起身,这个死老太婆是真不长记性!刚挨了收拾,又开始憋坏! 谁知她刚放下碗,还没来得及拍筷子,坐在旁边的小闺女就悄悄拽了一下黄老太的衣摆,给她打起了暗号。 黄老太诧异,顺着小闺女的眼神望过去,只见不知何时,秦二柱也放下了碗筷。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不动声色地递到了宋凤仙的跟前,眼里满是疼惜,轻声道:“别哭了,她说她的,我又不信。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向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很好!” 宋凤仙双目噙满了眼泪,微微侧头看了秦二柱一眼,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了出来,秦二柱看着心都一缩,眼中心疼之意更甚。 然而不等他再多看一眼,宋凤仙就红着脸转过了身去,心里一下就释然好过多了。原来受委屈后,有人心疼,才是治愈伤心的良药! 她悄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帕,往自己脸上一通胡乱擦拭,明显一下就缓过来了。 秦二柱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看着她可爱招惹疼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随后,秦二柱郑重地转过身,望着角落里坐着看好戏的宋老太,毫不客气地道:“宋奶奶,你和凤仙是有仇吗?还是担心她嫁出去后,家里就没人干活了?” “我活了二十六年,去过不少的地方,还从来没见过谁家亲奶奶,当着孙女对象的面,这样去诋毁自家的亲孙女!今天也算是开了眼,见了世面!” 宋老太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往回收,就被秦二柱戳心窝子地怼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眼神里只剩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我是长辈,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秦二柱震声道:“你为老不尊,不慈不爱,还好意思自称长辈?对你这样的人,我就这么说话!” “凤仙一大早就去黄家村,帮着四弟担小猪,来回几个小时的路程,她明明又瘦又小,却把自己当成男人使!” “从进家门开始,她不是在摘菜、扫院子,就是在厨房做饭,手下的活就没停过,好像跟四个弟弟一样,累了就坐着休息会儿,就跟犯法一样!” “她都做这么多了,还不算勤快?” 一家子人,都停下了动作,默默听着秦二柱说话。黄老太看着他的背影,更是双眼冒光。 而当事人宋凤仙,一直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手帕,不断绞着。她赫然发现,好似自己躲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声音就算大些,也不算特别吓人了。 宋老太被怼的老脸通红,瞪着眼边骂、边起身往外走,“你算个什么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就敢帮着那死丫头顶撞我!我咒你们俩个,将来断子绝孙!”宋老太没敢继续在家待,直接躲外面去了。 宋凤仙听完,气得脖子都红了,紧紧攥着手帕、浑身都在抖! 谁知旁边那个男人,转回身坐好后,偷偷瞟了她一眼后,然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大鼻子,腼腆道:“若是能娶到凤仙,断子绝孙也没啥,反正我更喜欢女儿。” 话音刚落,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宋凤仙更是猛然抬头,满脸错愕地望了过来,随后小脸开始爆红,“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宋凤仙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道,心慌的不行,起身就想赶紧躲回房间。 谁知刚才刚下桌,一只手就秦二柱给攥住了,“凤仙,你先等一等!”不过他只攥了一下,就赶紧松开了。 秦二柱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请求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其实刚才奶奶问的几个问题,我正好也想当着爸妈、兄弟姐妹们的面,先跟你简单交代一下的。要不,你耐着性子,坐下再听一听?” “我若是努力争取过,你最终还是不想选我,那我也就死心了。” 宋凤仙小脸绯红,刚才被他冒冒失失牵过的手,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电得她酥酥麻麻,赶紧背到了身后. 她磨磨蹭蹭地又坐了回来,红着脸小声道:“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第55章 天上真掉馅儿饼! 黄老太坐在上首,默默又端起了碗,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来吧,先吃饭,边吃边聊!” 她看了一眼跟前的公筷,然后给身边的小闺女递了个眼神,示意把筷子放到宋凤仙跟前去,“哎呀,我这位置守着二柱也远!凤仙,你守着近,帮二柱多夹点菜,就当成是自己家,别不好意思!” 小闺女机灵地很,当即就起身把公筷递了过去,嘻嘻笑道:“听说二柱哥爱吃辣椒?姐,你多给二柱哥夹点辣菜!” 话音一落,刚才厨房内的场景又跃然眼前,俩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脸更红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陆续都放下了筷子。秦二柱喝完最后一口汤,又擦了下嘴角,方开口继续道: “婶子,我家的情况,您大致也知道了。家里一共四兄弟,我排行老二。上面的哥哥和下面两个弟弟,如今都已经结婚成家,分出去单过了。我爸妈现在还算年壮,想自己过安生日子,所以谁家也没跟。” “我十六岁应征入伍,在外面整整待了十年。这十年的津贴和补助,一半寄回来孝敬父母,父母用在了何处,我也没有过问。另外一半,一直都是我自己存着。” “黄家村的房和菜地,我都没有要,我的那一份,都让给了父母。” 黄老太听到这里,不由皱紧了眉头,关心道:“孩子,那你没房又没地,将来结婚生子住哪里、吃什么呀?” “就算你现在手里有点积蓄,可你已经退伍回乡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这时,旁边久不吭声的二儿子宋长武搭话道:“妈,二柱哥手里有钱,村里没房没地也好,让他去镇上买块宅基地,再荒地开几分菜地便是。” “你看二柱哥,浑身都是力气,将来无论带着老婆孩子去哪,肯定都饿不着!” 终于逮住机会的四儿子宋长贵,也满眼兴奋地跟着插话道:“二柱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咱们合伙养猪算了!有你在,我干什么心里都踏实!” 黄老太听完两个儿子的话,先是瞪了宋长武一眼,示意他闭嘴。又转过身,拍了宋长贵脑袋一巴掌,“占便宜没够是吧!”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你是自己没长骨头吗?看到比你厉害点的人,就想往上靠!自己想办法过好自己的日子,自己当自己的靠山,比什么靠谁都踏实!”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两个闺女,“你们也一样!” 大儿子宋长文,遇事一向都沉默,黄老太早就习以为常;倒是三儿子,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她心生警惕。 黄老太心中暗道:下次去县城,再见到娘家四哥黄建家,一定要好好叮嘱他,这宋长富的事情,能不管就别管! 宋长富对自家手足,尚且隔岸观火。这样的天性凉薄的白眼狼,帮了他不会记好,不帮他反而会记仇,一定要离他远些! 鹤霜见场面冷了下来,赶紧笑着打圆场道:“妈,没事儿,我觉得二弟说的对,只要二柱哥人品好,什么房呀、地呀,今后都能再挣!大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俩人都能干,今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黄老太看着这个儿媳妇,心里非常不爽,但却仍嘴硬道:“嗯,那是自然!” 从秦二柱进门开始,这个儿媳妇脸色就不太好看。秦二柱做的越多,表现地越好,她脸色垮地越厉害,就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直到刚才,听到秦二柱那一番话,脸上瞬间多云转晴,话也多了,人也变得热络起来!黄老太暗暗在心里唾弃:呸!什么人! 可有些事情,就算看破也不能说破,黄老太淡淡道:“不过,结婚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确实很看重人品。但更在意的,是凤仙自己内心的想法。” 说完,黄老太双眼认真地望向大闺女,“凤仙,有些事情不能光想着逃避,你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内心。” “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妈想认真问问你,你俩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大家等了半天,宋凤仙低头红着脸,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黄老太无奈,又换了个方式,声音温柔地问道:“凤仙,如果你愿意,那就坐在这里,咱们继续聊聊天;你若是不愿意,你也可以先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 宋凤仙听完这话,不仅小脸通红,就连两只耳朵都全红了,一路红到了脖子。可她没有起身,而是仍旧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刹那间,秦二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妈,不是,婶子!”秦二柱不小心叫错了,瞬间就慌了下神,几个弟弟妹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开始前仰后伏、拍桌爆笑。 宋凤仙羞得不行,抬头狠狠瞪了秦二柱一眼,“你别乱叫!” 秦二柱挠了挠头,呵呵傻笑,“我下回注意。” 随后,秦二柱渐渐又认真了起来,“婶子,刚才我话还没说完。” “我之所以把家里的房屋、田地,都让给爸妈,是因为我转业后,单位给我在县城分了工作、分了房。虽然单位分的房子不大,才两室一厅,但结婚还是够用的。” “然后我爸妈和兄弟们也都商量好了,结婚彩礼我自己给,但是他们会帮我凑齐三十六条腿的家具。” “今后的工资,也全归我们小两口自己攒着。除非我爸妈生病要用大钱,否则平时也不用我们往回拿钱了。” 秦二柱这番话一出,宋家人全都傻眼了!就连黄老太,都感觉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馅儿饼,砸的有点晕...... 第56章 亮出诚意 黄老太声音轻飘飘的,有些不太敢确定道:“二柱,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俩将来结了婚,就不住村里,也不住镇上,而是直接搬到县城去住?” 秦二柱拿不太准黄老太的意思,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地攥着裤子,小心翼翼地道:“结婚后,我是想带着凤仙一起住在县城的。” “当然,我也知道,她贸贸然搬进县城,肯定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她若是想上班,单位也有相关福利,可以给家属安排一份工作,我俩每天可以一起上班。” “她若是不想上班,就在家待着也行。现成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前后各带了一个小院。她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前院种种花,后院种种菜,打发一下时间。” 黄老太端坐在上首,顿时不说话了,全家人心思各异的炙热目光,同时望向了宋凤仙。 忽然,鹤霜用开玩笑的语气,酸溜溜地笑道:“我刚才还在想,二柱哥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咱们大姐?原来是看中了大姐勤劳能干呀!二柱哥这倒是真没看走眼,我大姐别的不说,洗衣、做饭、种菜,那可都是一把好手!” “将来若是把大姐娶回县城,反正大姐在云县也没什么朋友和亲戚串门,肯定是一门心思为自己的小家忙活!若是在做家务之余,还能腾出点时间去上个班,秦家就能有两份工资了,想想都美呢!” 秦二柱不动声色地道:“弟妹怕是多想了!我在边疆独自生活了十年,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做内务。我想娶凤仙,单纯是喜欢她漂亮、说话温柔、长在了我的心坎上,娶回家哪怕当姑奶奶供起来,我也愿意!” “若真是结了婚,家里也就两张嘴,我一个人的工资加积蓄,养活自己的媳妇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工作的事,不过是担心她在县城没有朋友说话解闷。” “她若是有了工作,就能重新结交新朋友。就算是她工作了,赚了钱,那也是她自己的零花钱,秦家人不仅不会过问,我挣的这一份,也依旧会交给她。” 鹤霜尴尬地笑了声,“呵呵,听起来确实还不错,你也要能说到做到,才好呢!” 黄老太听完这话,脸色顿时一沉,直接骂道:“你大姐相看人家,你倒是话多得很!怎么,是看到有更好的男人了,开始嫌弃自己男人没本事了?关键是,你就算想嫁这样的好男人,也得自己有那好命!” 鹤霜被骂,脸上有些下不来台,心里恨得不行。她垂下头,眼珠子微微一转,直接摆出了一副委屈模样,“妈,我也是为了大姐好,才多说了两句,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呢?” “长文就算是再没本事,那也是你的大儿子......”鹤霜正准备继续演,谁知旁边的宋长文,突然阴沉着脸,一拍筷子就起了身。 “我吃饱了,先下地干活去了!” 鹤霜一愣,明显察觉到自家男人的不对劲,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那话,伤他自尊心了!她也顾不上继续演了,赶紧起身追了上去,“长文,你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院子里,宋长文脚步一顿,阴声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就是嫌我没本事呗?” “你若是真打心眼里瞧不起我,那就趁早滚蛋!我们宋家留不起你这尊大佛,你改嫁攀你的高枝去吧!” “你说什么?”鹤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骂一通后,站在院子里发怔,半天都没动,整个人跟魔怔了一般。 她见宋长文扛起锄头,就要出门,扑上去连撕扯带挠,“宋长文!你不许走!你今天必须跟我道歉!” 谁知,宋长文手一挥,直接将鹤霜掀翻在地,红着眼瞪着她道:“道歉?呵呵!我倒个屁!” “若不是今天这事,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从前跟我说的话,全部都是在哄我!你打心底就看不起我!”宋长文说完,气愤得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鹤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嚎啕大哭! 客厅里的氛围,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黄老太淡定地道:“别管她们,咱们继续聊咱们的!”反正宋家是什么情况,对方迟早都会知道,早点看清局面,打个预防针也好。 宋春林听着院子里的哭嚎声,烦躁皱眉,转过头弱弱地瞪了黄老太一眼,没好气道:“你说说你,大好的日子,挑拨她们两口子做什么?她不过是多两句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良心不正,看什么都是歪的!” 黄老太直接气笑了,慢慢站起身来开始挽袖子。 宋春林后脊背瞬间一寒,可转念一想,黄老太就算是再发疯,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两句话,就当着未来女婿的面对自己动手吧? 他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心里顿时明白了。他没忍住,嘴巴贱兮兮道:“你说说你,大家话还没说完,就着急收碗、洗碗干什么?显得你贤惠呀!” 可他万万没想到,黄老太居然直接脱下了脚上穿的胶鞋,照着他的嘴巴就毫不犹豫地扇了过来,边扇边骂:“让你嘴贱!我看你是昏了头!” “鹤霜挑拨你大闺女时,你是愣装看不见、听不懂!我才说她们两句,你倒是会给我扣帽子!” “男方第一次上门,又愿意干活、又帮忙劈柴,本来就很少见,你居然还敢带头怂恿他上屋顶修瓦?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宋春林痛挨了几下后,条件反射地抱头捂嘴,起身绕着桌子就开始躲,边躲边呜呜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打人不打脸,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黄老太狠狠地骂道:“我就是从前太给你脸了!你才永远不长记性!” 秦二柱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他用眼角余光一扫,却发现宋家的兄弟姐妹几个,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宋春林被追得气喘吁吁,最后起了坏心思,找准机会后,直接拽着秦二柱挡在了身前,“你打呀?有本事你就继续打!” 黄老太不得已,这才瞪着眼睛停下来。宋春林瞅准机会,一溜烟逃出了客厅,远远还听见他在院子里骂道:“泼妇!黄晚晴你就是个泼妇!” 再一细听,发现鹤霜早已不在院子里了。 客厅里,黄老太刚回到位置坐下,旁边小闺女就递过来一杯茶水,乖巧道:“妈,你别生气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黄老太点点头,接过了水。她倒是想听听看,秦二柱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态度?如今的宋家,本来就是一盘散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就是要让对方明白,就算她的凤仙性子软,可自己这个未来丈母娘,可不是好惹的! 第57章 被当场打脸 黄老太正喝着水,没想到全程没开口的三儿子宋长富,竟然也开口说话了,“二柱哥,你别在意,我妈平时就这样,习惯就好!” “你放心,我大姐一向温柔,平时连跟人大声说话的时候都罕见,更别提动手了。” 宋长富对亲娘的这一番行为很不满,甚至嫌丢人。他原本不甚在意,可自从听见秦二柱说自己在县城有工作后,再看他的眼神,就明显热情谄媚了起来。 谁知,秦二柱却开口道:“凡事皆有缘由,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恕我直言,我觉得婶子的行为虽然直接了些,但是没啥毛病。叔叔过往的行为和言行,才是这一切的根由。” “我妈来之前就跟我说,婶子出嫁前,她也是见过婶子几回的,是个温温柔柔、很是善良的人。也不知道嫁人后,如今过得怎么样?” “倒是我妈,据说出嫁前,是个性格刚烈泼辣、谁都不敢惹的人,因为我外公早逝,只有我外婆一个人辛苦把我妈拉扯长大。如果我妈不强势一些,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可自从嫁给我爸后,她倒是性子越变越好了,如今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 “由此可见,结婚后女人变成什么样子,关键看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生出了什么样的儿子。” “我保证,结婚之后后,肯定会对凤仙好的!” 旁边坐着的宋凤仙,脸色娇羞,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 而宋长富听完,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忽冷忽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坐在他对面的宋长武和宋长贵,更是早已羞得面色通红。 宋长武起身支支吾吾道:“那个,你,你们先聊,我先去把这些碗洗了!” 旁边的宋长贵也红着脸站起来道:“二哥,我帮你洗!” 说完,兄弟俩麻利地收碗、擦桌子,然后躲进了厨房。宋凤娇悄悄打量着身边呆坐发怔的亲娘,心里酸得发紧。 黄老太察觉到小闺女在悄悄牵自己的手,才缓缓回过神来,转过头朝小闺女勉强笑了一下,“放心,妈没事儿。” 听了秦二柱刚才那一番话后,她整个人像是瞬间泄了劲。 她恍惚回想起从前,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没出嫁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很安静,心境很平和,没事儿的时候,最喜欢拿着小树棍,在地上天马行空的画画。每天只要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就再也没了别的烦恼。 不像现在,像个怨妇,像个重生后的恶鬼。不过幸好,她马上就能解脱了...... 黄老太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她蓦然想起来,从前的一桩趣事。有一次,自己随手在草纸上画了几笔,恰好被那位海市来的知青萧老师意外撞见,对方还夸她画画有灵性!若是有机缘拜良师学一学,兴许在画画上,会有一番了不得的造诣。 真好笑,她一个乡野村妇,每天围着锅碗瓢盆灶台转,哪来的灵性? 就在黄老太恍惚出神之际,忽然看见旁边的三儿子,愣挤到秦二柱和宋凤仙之间坐下,把宋凤仙挤到了一边,然后笑嘻嘻地舔着一张脸问道: “对了,二柱哥,你在县城什么单位上班呀?一个月工资多少?” “你别看我们家人多,有兄弟姐妹六个,却连一个有工作的都没有,全靠在地里刨食,每天挣那么点死工分,苦哈哈地过日子。” “二柱哥,你看我怎么样?你都能把我姐安排进单位了,多照顾一个小舅子,应该也不难吧?” 黄老太的脾气刚消下去,看见这个三儿子,心里的火又开始往上拱,手心又开始痒了。 谁知,对面的秦二柱却只淡淡一笑,轻飘飘说出一句:“怎么,三弟你想嫁给我?” “噗!”宋凤娇没忍住,趴在黄老太的肩膀上闷笑出声。黄老太的肩膀,也一直在一颠儿一颠儿地抖,嘴角和眼底都是笑意。 宋长富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尴尬了起来,“呵呵,二柱哥真会开玩笑,你我都是男的,我怎么会想嫁给你呢!” 秦二柱挑了挑眉,直接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呀!单位的福利写明,只帮部分职工的家眷安排工作。你又不是我的家眷,单位怎么能安排呢?不符合条件呀!” 宋长富被他明确拒绝后,脸上的神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笑容也没了,口气也开始阴阳起来,“哦,这样呀!” “听你刚才又是分房、又是能帮忙安排工作,我还以为你在单位权利挺大、位置挺高呢!看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上班的,也没啥了不起的!” 宋长富说完,还转头朝着宋凤仙道:“大姐,你可得擦亮眼睛看人,好好想一想,别光听有的人嘴上瞎吹!女子嫁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二柱见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在心上人面前挑拨离间,望着宋长富的目光渐渐凉了下来,幽幽道:“我在县城的工作,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帮领导开开车而已。” “本来凤仙的小舅舅还特意找到我,说凤仙有个弟弟,想要学开大车,让我帮忙想想办法,上上心。既然三弟这么瞧不起我,想来肯定是更不愿意跟着我学车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作罢吧!” 第58章 换位思量 黄老太很震惊,猛然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 前世,凤仙刚被嫁出去没多久,娘家五哥黄建家就送钱上门了。可那时宋春林手里已经有了钱,黄老太就没有再跟娘家借钱。 黄建家听说宋家把凤仙嫁给了隔壁镇的傻子,直骂她脑子坏掉了,好好一个闺女就这么毁了一辈子! 还说他已经在县城,帮凤仙物色了一个好女婿,不仅人品好,还有房、有工作,在县城帮领导开车,啥都不缺,前程似锦!唯独岁数比凤仙大上几岁,本来正准备上门跟她商量这件事情的。 黄老太当时听完,脑袋都麻了!婆婆却骂他马后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黄建家懒得跟她婆婆掰扯,揣着钱扭头就走了,别说当天没留下来吃饭了,甚至茶都没喝一口。 后来三儿子宋长富学开车,就是五哥找了这个人的关系,帮忙安排的。 不仅如此,后来宋长富学会开车后,从自己跟着跑车、到成了一位熟练的老司机,再到后来自己买车、发财、组建车队,都多亏了这个人的照应。 而此刻,下不来台的宋长富还在嘴硬,虽然内心已经明显后悔了,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道:“就你?还帮我找关系、教我学开车?别逗了!你自己26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还吹牛呢!” “你若是真有刚才说的那么好的条件,皇室公主都该娶回家了,还轮得到我姐?笑死人!骗鬼呢!” 宋长富说完起了身,“你们聊吧!瞎耽误我下地干活的功夫!”说完,甩着膀子就离开了。 宋凤仙转过头,满眼担忧地望向旁边坐着的男人,小心翼翼道:“你别搭理他,我三弟平时就这副德行。我信你说的话,我也相信小舅!” 秦二柱温和地笑了下,轻轻摇头,示意她别担心,自己没事儿。 黄老太仍坐在上首,脑子在飞速运转。 她虽然不记得,秦二柱上辈子的结局,但他能看在五哥的面子上,一直照拂那逆子那么多年,可见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一个比她身边认识的,都更有本事的人! 黄老太没忍住,直接开口道:“二柱,既然他不识趣,以后就别搭理他了。宋长富既不懂得尊重人,也不懂得感恩,自私自利。这样的人本事越大,祸害的人越多!” “这样的人,让他去县城学车做什么?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留在乡下种地!” “如果将来,你和凤仙俩孩子真的能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反正宋家如今已经分了家,喜欢就多回来几回;若是脾气秉性不投,将来少走动、或者不走动便是。” 秦二柱微愣,没想到黄老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刚才还有点担心,自己冲动之下,拿教宋长富开车一事威胁他,会不会惹得黄老太不快?现在看来,对方是明事理的,是自己想多了。 秦二柱认真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谁知刚洗完碗,一直猫在厨房门口偷听的宋长武,突然端着热茶跑来了,奉完茶后,直接挤到了宋凤仙的身边,双眼发亮道:“姐,你往里边坐坐,我有事想同二柱哥说。” 于是,刚被迫分开坐远的俩人,又挨到了一处。这一整天,宋凤仙脸上的绯红,似乎就没褪去过。 “二柱哥,你看我怎么样?我也想学开车!”宋长武毫不犹豫道,“我跟我姐一样勤快!我愿意交学费!我还开过拖拉机!” 黄老太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脑瓜子上,“滚!谈正事呢,你瞎掺和什么!” 宋长武不敢忤逆,夹着尾巴灰溜溜去了前院。不过,他似乎是真上心了,哪也不去,时不时探头往客厅里看过来,就等着秦二柱起身。 黄老太见双方态度明朗,也就不留客了,慈爱地笑道:“二柱,你回家吧!回去再跟父母商量一下,若是觉得行,就直接挑日子,找媒人上门提亲。只要人对了,其它的东西,一切都好说!” 秦二柱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告辞。临走之前,他的眸光频频往宋凤仙坐着的位置看,半天都没挪动脚步。 黄老太识趣的起身,假装没看见,一边拽着小闺女的手往外走,一边喃喃道:“院子里晒的笋干,也不知道干透了没?走,我们去瞅瞅。” 于是把客厅的空间,暂时留给了俩人。 秦二柱离开时,黄老太送到了门口,还给拎了一包茶叶和一筒挂面当伴手礼,“记得帮我向你父母问好!” 宋长武和宋长贵兄弟俩,更是自告奋勇,非要亲自把人送到村口不可。 这个热闹场面,正好被隔壁刚吃饱饭的赵老太瞧见了。等人走远后,赵老太倚在大门口,边嗑南瓜子边打趣道:“哎哟,看来这个女婿不错嘛!” 黄老太拍拍围裙走过去,挑眉得意地笑:“那是,百里挑一!” 说着,愣是从赵老太手里抠走了半把南瓜子,然后边往家走,边给赵老太画起了大饼,“今天你请我嗑瓜子,改天我请你吃喜酒!” 赵老太站在自家大门口笑,“行!我提前备好红包,就等着吃喜酒!” 当天晚上,宋凤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睡在里侧的宋凤娇,睡着了又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姐,你怎么了?” 黑暗中,宋凤仙也跟着坐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小声道:“怎么办,我睡不着。” 宋凤娇闭着眼睛点头,“嗯,那就先不睡,我陪你说说话儿。”话音刚落,脑袋就开始往前栽,然后又猛地抬了起来。 宋凤仙看在眼里,轻手轻脚地掰过小妹的脑袋,让她斜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盹。 宋凤娇觉得靠着姐姐睡舒服,又主动调整了一个更自在的姿势,“来吧,说说看,到底为什么睡不着?二柱哥多好呀!对你也好。” 宋凤仙偷偷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链,那是今天秦二柱离开前,送给她的见面礼物。 他还说,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不过是个心意,没想到会遇见她。等下次见面,他再补送她一条金项链。 她只要一想到白天的事情,不仅觉得脸烧得慌,心里还跟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宋凤仙红着脸小声道:“我倒是不担心他,我是有点担心咱妈。” 宋凤娇一听这话,瞬间坐了起来,人也精神了,“咱妈?她怎么了?” 宋凤仙轻声喃喃道:“妈之前一直说,铁了心要跟爸爸离婚的,怎么最近几天,也没听她提过了。我有点担心。” “现在我在家,还能帮衬她一点,若是今后我不在家了,她怎么办?” 宋凤娇不假思索地道:“瞎操心,不是还有我嘛!而且我看现在,二哥和四哥也渐渐回过味来,知道搭把手了。” “你放心吧!妈现在不提离婚这件事,应该是想凑成你和二柱哥这桩好姻缘,怕中间出什么岔子,不想添乱。等你们前脚结完婚,妈肯定后脚就离了!” 可宋凤仙听妹妹这么一说,心里的担心不减反增,“可是,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呀!” “我结了婚,你还没有结婚,中间还有长武、长富和长贵,等我们都成了家,宋家还会有孙子、孙女出世,若是妈一直因为这个理由忍让下去,这辈子所剩不多的好光阴,就要全耗完了!” 宋凤娇听完,顿时后脊背一凉,人更清醒了,“姐,那怎么办?” 她不敢想象,今后若是自己也离开了家,妈天天面对糟心的爸爸、挑事的婆婆,还有一堆不省心的儿孙,这样的日子怎么过?熬到死方能出头吗? 妈如今还身体结实,丈夫儿子不听话,她就敢动手扇巴掌。若是再过十来年,她身体弱了,力气小了呢?丈夫和儿子会不会反过来,一起打她? 宋凤娇越想,越觉得不行,用力摇头道:“不行不行,妈还是趁早离婚的好!” 宋凤仙也跟着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深更半夜,姐妹俩窝在被窝里一合计,便有了一个好主意...... 第59章 互相成全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黄老太心情很好,昨晚睡得也香!她刚起床进厨房,准备去打水洗漱擦脸,就发现大闺女已经给自己都准备好了。 黄老太抬了抬眉毛,笑道:“找妈有事?” 宋凤仙点点头,“嗯。”但并没有笑。 黄老太的心,瞬间一沉。她的目光慢慢打量着眼前的大闺女,看着她眼底那不容忽视的黑青,昨晚应该是没睡好了。 她还会因为什么睡不好?很显然,肯定是同昨天秦二柱的事情有关。黄老太心中暗道不妙!傻丫头,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怕是再难碰到了,可千万别一时犯糊涂呀! 黄老太闷声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我先刷牙洗脸。”说着,她端着脸盆和水缸子,就去了后院。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她得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劝劝自己的傻闺女才好! 可黄老太猫在后院,脚都蹲麻了,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今天就要反悔了呢? “妈?” “哎!”黄老太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又吓一跳! 宋凤仙轻声道:“妈,早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黄老太默默起身,把脸盆毛巾放好后,来到了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咸菜,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野菜杂粮饼。 等人齐后,黄老太开始闷头吃饭,一言不发。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妈,在出嫁前,我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宋凤仙当着两个弟弟和妹妹的面,认真道。 “嗯?”黄老太瞬间抬起了头,什么意思?就是还愿意嫁呗!她脸上瞬间又有了笑容,“嗯,你说!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只要妈能做到,都答应你!” 黄老太打心里清楚,大闺女肯定提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她早已经替她规划好了。 秦家来提亲,不管给多少彩礼和东西,她原封不动,全部给凤仙当陪嫁! 不仅如此,宋家那对祖传的翡翠镯子,陪嫁一只带走;从屠家拿回来的金镯子,是损伤她的闺誉换的,也归她;分家时她借着娘家名义,单独留出来的600块钱,给她陪嫁300块;手里的两块小金条,也陪嫁一块。 她就不信,她的凤仙这辈子手里有钱,又嫁了良人,日子还能差到哪里去?必须幸福! 谁知宋凤仙一开口,就彻底打了黄老太一个措手不及。 “妈,你和爸爸离婚吧!我想改了名字再出嫁。” “在我出嫁之前,看到你和爸爸顺利离了婚,我心里才踏实,才敢放心地出嫁。”宋凤仙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道。 黄老太刚才还美滋滋,此刻一种心酸瞬间涌上了心头,眼眶都开始发热。 她默默转过头,用肩膀擦了下眼角,红着眼眶道:“傻孩子,我和你爸爸离婚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妈想等你出嫁后,再……” 谁知,黄老太话还没说完,宋凤仙就抢先打断道:“妈!” “你先听我说,如果你和爸爸一天不离婚,我就一天不出嫁。” 黄老太看着向来软弱的大闺女,此刻竟然敢这么硬气地跟自己说话,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她欣慰的是,她的凤仙开始迈出了第一步,敢按照自己内心所想去做、去争取!她心酸的是,哪怕凤仙开始学会勇敢,也是在为他人着想,而不是为了自己! 但凡,凤仙自私自利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点,她也能多放心一些! “宋凤仙,你出息了呀!居然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要挟你妈?”黄老太沙哑着声音咬牙道: “你知道,我若是在眼下这个关键节点跟你爸离婚,万一外面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秦家人真听进去了,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你承担的起吗?” 宋凤仙挺直腰背道:“我不怕!” “妈,如果秦家人要嫌弃我,就算不是因为这件事,嫁过去后也能找出别的理由为难我。” “秦二柱若是个明理的,认准了是我这个人,那你和爸爸什么时候离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的事情,拖着对谁都没好处,早离早好!” 旁边的宋长武、宋长贵和宋凤娇,毫不犹豫地举手附和:“我们都赞成!” 第60章 黄老太挣脱枷锁 黄老太看着围坐一桌的两儿两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光想着接下来要办的那件事情,就已经双腿发软、手心冒汗。 她有点害怕胆怯了! 倒不是害怕离婚这件事情,而是离婚后,就真正要告别过去禁锢她的一切,开始走向未知的新生活了。 “妈,你别怕!”小闺女主动贴过来,紧紧握住了黄老太的手,“不论什么时候,我和我姐永远都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宋凤仙认真地点头,红着眼眶道:“嗯,我和凤娇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宋长贵赶紧举手跟上,“我也是!” 宋长武有点懵,也有点摇摆,其他三人见他不说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有质问、有威胁,还有鄙夷。 宋长武后脊背一抖,赶紧也跟着举手,“我,我也是!这件事情,我听大姐的!” 黄老太闭眼揉着太阳穴,“这件事情,你们容我再想想。” 这婚什么时候离?怎么离? 人都是复杂的,一方面向往新生,同时也害怕脱离熟悉的生活环境,哪怕现在过得痛苦折磨。要想跳出熟悉的生活,自身力量不够时,就需要从外界借力,被逼一把!黄老太心知,自己此刻犹豫不决,缺的就是背后有人再推她一把。 “妈,你别再想了!”宋凤娇用力握着她的手道:“爸就不是一个老实的!你现在说是为了大姐着想,才暂时不离婚,实则是在继续纵容我爸!” “你和我爸离婚,外面顶多就说你脾气不好。这些都影响不了大姐,因为她自己那柔软性子,就是自己的活招牌。” 黄老太虽然闭着眼睛,可小闺女说的话,她却字字句句,全部都听进了心里。 “妈,你换个角度想一想,若是我爸在两家说亲期间,又和屠秀莲、刘寡妇,或者别的什么人,整出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来,那才叫真的不好收场!” “更进一步来讲,你和爸不离婚,到时候秦家送来的彩礼,万一被爸爸耍浑全部扣下、又不愿意出一分钱嫁妆,怎么办?” 宋长贵在旁边跟着附和点头,“嗯,这些事儿,爸可真的能干出来!” 恰在这时,儿女们口中的正主宋春林,哼着小曲回家了! 客厅里顿时一静,黄老太蓦然睁眼,正好看见宋春林满面春风的进屋。对方抬脚刚迈进客厅,抬头一看,发现老婆、儿女们都在看着自己,宋春林先莫名一阵心虚,“哈哈,都在家呢!” 宋春林刚落下的脚又一抬,含糊道:“我突然想起来,锄头好像落在田里了,得赶紧去找找!”说着,转身就又要往外走。 “等一下!”黄老太忽然出声,喊住了他,然后慢慢站起来道:“别找了,你今天早上,压根就没带锄头出门。” 宋春林背对着客厅,语气讪讪,“呵呵,那我真是忘记了!”他轻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脑子,最近这记性是越发不好了。” 黄老太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再回应。在儿女们期待的目光下,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既然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错,干脆去趟镇上,我们把婚离了吧!好聚好散!” 宋春林听完,后脊背顿时一僵,随后猛地转过身,满脸不敢置信,“黄晚晴,你听听你自己在说啥?到底是我耳朵坏掉了,还是你脑子坏掉了哦!” “离婚?你以为是三岁小孩子过家家呢!” “哼,想离婚?我看你是想改嫁吧!”宋春林气得站在门口来回走动,叉腰怒指着黄老太,却不敢靠近,“你老实说,是不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姓萧的已经滚回了海市,你这是又看上了哪个小白脸?想卷着我们老宋家的家底,去跟小白脸私奔是吧!” “老子告诉你,离婚休想!老子这辈子宁愿当鳏夫,也绝不可能离婚!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黄老太面色平静地开始撸袖子,宋春林脸色一变,看那架势,随时准备往外跑,“你又想动手是不是?” “黄晚晴,我劝你别太过分了!天天当着儿女们的面打我,泥菩萨还有三分泥性子,你别把老子惹急了眼!” 黄老太呼吸深沉,大步朝前走去,她一边往门口走,宋春林就一边往院子里退,俩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最后,黄老太一直走到了屋檐下,上午倾斜的阳光,直接洒在了她的身上,灿烂生辉。 “宋春林,我劝你别嘴硬!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今天我心情好,你若是配合一些,乖乖跟我去镇上把离婚证领了,我可以考虑,看在你上有老的份上,把家底平均分你一半。” 宋春林梗着脖子道:“若,若是我不离,宁死不从呢!” 黄老太淡淡地笑了,“你确定?”说着,她目光忽然一锐,冰冷吓人,“那你除非日日不回家。” “否则我一天揍你三回!今天先打断你一条腿,明天再撅折你一条胳膊,心情不好,就拿剪刀扎你几下。” 宋春林听着,脸色变了又变,“你,你,黄晚晴你就是个疯子!” 黄老太挑了挑眉,凉飕飕地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是略懂些草药的。”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村里关起门来打老婆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同样的道理,只要我揍完你后,再简单帮你包扎一下,想来也没人会管。” 宋春林不吭声了,太阳虽然照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心里却是凉了个透, 膝盖都开始发软。 黄老太盯着他继续道:“不过,若是过了今天,你就算反悔,再想跟我离婚,那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别说决不可能,再分给你一半家底了,你不赔够我这几十年的青春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老娘是不可能会挪窝的!” “与其跟你离婚,放你出去祸害别人,我还真不如拴在身边,没事儿活动一下筋骨,既能解气,又能解闷儿!” “你若是在婚姻存续期间,再敢出去鬼混,被我知道了,我先咔嚓了你!反正老宋家的香火,已经不指望你了。” 宋春林听完,顿时下身一凉,浑身都开始哆嗦,“什、什么?你敢!你霸占我们老宋家的家底,还好意思朝我要,要那个什么费?你做梦!” “离就离,谁怕谁!” 宋春林弓腰抬手,下意识挡住前面,支支吾吾道:“说好的家底分我一半,你说话要算数!” 黄老太冷笑,“我黄晚晴说的话,自然句句都算数!” 宋春林听了这话,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又慢慢硬气起来,“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拿户口本和结婚证!领完证,我还着急回家干活哩!” 第61章 黄老太解脱了! 镇上,婚姻调解室。 “宋春林,黄晚晴,婚姻不是儿戏,你们两个真的考虑好了吗?”工作人员按部就班地调解道。 黄老太的心情异常地平静,脸上的表情也毫无波澜,就像是水到渠成,俩人终于走到了这一刻。她语气坚定地道:“嗯,考虑好了。” 谁知,旁边的宋春林却一直低垂着头,闷声不吭。工作人员不禁皱眉,“宋春林,你考虑好了吗?说话!” 突然,宋春林“哇!”地一嗓子,趴在办公桌上痛哭起来,“呜呜呜。” 刹那间,屋里屋外的人都被宋春林这番操作弄懵了! 工作人员不耐烦道:“这什么情况?你们先在家谈好了再来,别互相耽误时间,好吧?” 跟过来凑热闹的宋家儿女们,也纷纷趴在办公室门框上,探头往里看。宋春林会哭?还真是稀奇! 自从他动手打了黄老太后,就陆陆续续被黄老太揍得浑身是伤,可不管是哪一次,他再上蹿下跳,痛呼哀嚎,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哭过。 宋春林哭得伤心,就连工作人员都有些被感动了。唯有黄老太,一脸嫌弃地搬起椅子,赶紧离他远远的。 趴着的宋春林,听到椅子挪远的动静,终于慢慢抬起了头,他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满脸后悔地道:“晚晴,能不离婚吗?我舍不得......” 工作人员见状,叹了口气,也帮着宋春林劝道:“黄晚晴,老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们夫妻俩个,都已经携手共度了半辈子,六个儿女也养大了,闯过了这么多的鬼门关,还有什么难关,携手过不去的呢?” “再者说,就算宋春林真做错了什么事,如今也已经醒悟过来,知道后悔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死男人还满脸希冀地望着黄晚晴,希望在这最后时刻,对方还能回心转意。 可殊不知,越这么劝,黄老太的态度越发坚定! “是呀,六次鬼门关我都独自闯过来了,今后还有什么关,是我自己熬不过去的呢?”黄老太平静地笑道。 “呵呵,宋春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你偷偷去爬屠秀莲的床时,怎么没想过后悔?你跟刘寡妇在破庙鬼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后悔?你偷偷藏着宋家的家底,去外面搞破鞋,却铁了心要卖闺女时,怎么就没想过今天会后悔?” 黄老太越往下说,宋春林的脸色越是苍白,而旁边刚才还帮着男方说话的工作人员,羞得都想咬掉自己多嘴的舌头。 黄老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直身体,又忍不住开始撸袖子,“宋春林,我说过,我会说到做到!” “你若是今天还没有想好,也可以。先回家,你回家慢慢地、好好地想!” “若是想劝我改变主意,除非你现在就死这里,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个寡妇。否则,这婚离定了!不过迟早的事。” 宋春林听完,又抬起袖子用力地擦了把眼睛,恨恨地瞪着黄老太道:“黄晚晴!你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心!” “离就离!我这个月扯离婚证,下个月就当新郎官!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四十岁都当了奶奶的老女人了,还有谁会娶你!” 黄老太冷笑道:“你有本事就娶,关我屁事!至于我今后嫁不嫁,关你卵事!” 工作人员也不再多事瞎劝,一看俩人达成了协议,赶紧给俩人走离婚程序。 关于房屋、财产怎么分配,俩人都没有异议。唯独黄老太提出,两个闺女都跟她时,宋春林又不干了,“那不行!凤仙跟我,凤娇跟你。两个闺女,我们一人一个!” 果然,宋春林又盯上了大闺女的彩礼和金龟婿。 岂料,黄老太将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拍,抬手“啪!”就是一巴掌,“我看你是想屁吃!”这一巴掌太响,外面走廊里都隐约传来了回声。 工作人员唬一跳,赶紧劝道:“哎,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给黄老太使眼色道:“今天这婚,你们还想不想离了?” 黄老太点点头,配合道:“嗯,知道了!”说完,抬脚照着宋春林的小腿就是一踹,“别磨蹭了,赶紧签字!” 宋春林心里又恨又憋屈,“签字就签字!”他赶紧搬起凳子,主动离黄老太远一些,气呼呼地道:“黄晚晴,我告诉你!刚才这一脚,算是最后一次!” “今天离了婚,你今后若是再敢跟我动手,别怪老子翻脸无情,直接报警把你抓进去!” 黄老太不屑道:“今天领完离婚证,出了这个门,我若是再正眼瞅你一眼,我黄晚晴名字倒过来写、跟你姓!” “但你若是要自己犯贱,把脸凑上来让我抽,那就不关我事了!” 俩人一口气办完了离婚证,黄晚晴当场就给宋凤仙和宋凤娇改了姓,三人单独落户到了一个新户口本上:户主黄晚晴,家庭成员有黄凤仙、黄凤娇。 宋长武和宋长贵俩人,看着黄老太手里崭新的户口本,满眼都是羡慕。宋长贵舔着脸凑近道:“妈,你看这新户口本上,还有空位置吗?” 黄老太瞥了俩人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有呀。不过,你们若是想改姓黄,怕是要先把分到手的那一份财产交出来才行。否则,就算我肯,你们老宋家那一群叔伯老古董,也不会同意的。” 此话一出,两个儿子瞬间不吭声了。俩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后知后觉醒悟,开始体谅亲娘的良苦用心:离婚不带俩人走,原来是为了他们好! 事实上,他们纯粹就是想多了,黄老太自打准备离婚,压根就没想过要带他们走! 婚离完了,黄老太的周围四个儿女围着,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唯独宋春林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后面,像是一只离群走散的老羊。 他越想越不服气,加快脚步冲上去,拦住了黄老太,瞪眼道:“钱呢?” “说好了离婚后,家底分我一半,如今都照着你说的做了,该分我的那一半钱呢?现在就给我!” 黄老太恍然,像是刚反应过来,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了18块钱,递给了旁边的宋长贵,“喏,去拿给他吧!一半家底,全在这了。” 第62章 家里遭贼 “黄婉晴,你什么意思?”宋春林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说好的只要我答应离婚,就给我分一半的家底,结果你就给我18块钱?” 黄老太瞥了前夫一眼,淡淡道:“要不然呢?莫非你还以为,之前的家底还能趁多少钱?就这18块,都是我省吃俭用,不敢乱花,才省出来的!” 宋春林气得不行,胸膛剧烈起伏,“你胡说八道!那金条呢?银元呢?还有那对玉镯子、那个金镯子和你单独留出来的600块钱呢?” “我妈和你生的这六个蠢东西,会被你忽悠,我心里可是一清二楚!那天我确实撬了你的门,但是我压根就一毛钱没有拿走!” “你自己悄悄摸走了我一对玉镯子,却回过头来诬陷我,说我偷走了你的金镯子和600块钱,倒打一耙!” “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这些家底必须平分!” 在场的四个儿女,虽然不满宋春林无缘无故骂他们蠢东西,可听了这一番话,仍是震惊不已。所以,照着亲爹这么说,亲妈手里真的还捏着那么多钱吗? 黄老太冷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这么些年,谁知道你把家里的好东西,搬出去送人送了多少?兴许是你喝多了,早送给哪个相好的,自己却忘了个干净呢?” “我手里确实还有两个小金条和几枚银元,但那几样你就别想了!那是我给凤仙和凤娇,留出来的嫁妆!我倒是要看看,家里面还有谁敢打她们嫁妆的主意!” 黄老太的目光一一扫过去,凤仙和凤娇俩人的眼中,既有震惊又有兴奋;旁边的宋长武没有吭声,看他神色,也是赞同的。 宋长贵却是满脸高兴,直接朝宋凤娇小声道:“你看!妈也单独给你留了一份嫁妆,以后你少打我的老婆本主意!”宋凤娇听了,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抬手就给了双胞哥哥的肩膀一拳头。 宋春林“嗖~”一下接过那18块钱揣兜里,扭头拽住黄老太的手腕就要往回走,“老子不离了!我要复婚!” 他见黄老太站在原地不动,硬拽着黄老太就要往里拖。 黄老太怒了,“我给你脸了是吧?”她上前两步,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直接把宋春林扇了个趔趄,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拽着黄老太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复婚?复你大爷!” “如今婚也离了,房屋、菜地、家底、儿女债,也都全部分清,今后就各过各的!” “宋春林,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今后你要去作死,我不拦你;但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动手动脚,别怪我说到做到!到时候我叫上我爸和五个哥哥,咱们前仇旧怨一起算!” 宋春林站在一边,缩着脖子捂着脸,半天都不说话。 渐渐的,他的目光似乎透过黄老太,看向了远处,眸光微微闪烁。随后,竟在前妻和儿女们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蹲下了身,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了起来,“呜呜呜......” 大家都傻眼了,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儿女们的目光,都望向了黄老太,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黄老太却直接翻了个白眼,“哭一哭,又不会死人?让他哭,哭够了就好了,咱们先回家!”她光站在边上,都觉得丢人现眼! 谁知黄老太领着儿女们刚转过身,就看见不远处,大儿媳妇带着大儿子和三儿子,匆匆朝着这边赶来! 黄老太脚步一顿,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地上的死男人,正好和也在偷偷打量她的死男人,目光对了个正着!而那死男人此刻的眼神当中,还残留着一抹来不及遮掩的得意,一看就是故意的! “妈!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鹤霜急匆匆赶到后,单手叉腰,用力摆着另一只手,气喘吁吁地道,“不行!绝对不行!你和我爸这婚,绝对不能离!” 跟在鹤霜身边的宋长文,面色铁青,阴沉着声音开口道:“妈,你别闹了!赶紧跟我们回去!” 紧跟在两口子后面的宋长富,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讥讽道:“妈,我看你就是闲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年轻人、闹什么离婚?你不嫌丢人,我脸上还臊得慌!” “你也不想想,若是我爸气糊涂松了口,一冲动真跟你离了婚,今后我们六个当儿女的,哪还有脸出门?” 鹤霜也跟着附和,“就是,老三说的有道理!”说着,她眼角余光还看了一眼旁边地上,叹气道:“妈,你看看你,把爸爸气成什么样了?” “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我都没见爸爸哭得这么伤心过!” 这边劝得正热闹,旁边的宋长贵和宋凤娇兄妹俩,却是一个没忍住,“噗~”直接闷笑出声,赶紧扭过了头去。 而坐在地上装哭的宋春林,终于也装不下去了,假装擦了两把眼泪,拍拍屁股就起身走了过来,在距离黄老太三两步远的距离站定后,理直气壮道:“就是!还是老大和老三讲道理!” 宋春林看见给自己撑腰的儿子们也来了,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走吧,老子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复婚!”似乎对于黄老太来说,这已经是天赐的施舍了。 黄老太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盯着鹤霜道:“鹤霜,如果你实在觉得,自己男人没本事、真不行!这个家,离了我黄晚晴就转不动了。那我也劝你一句,可以学学我,离婚!早离早解脱!” 说完,黄老太直接拨开了三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谁都别想拦着她过新生活! 一行人,心情各异地回了村。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天塌了! 一家八口人,因为黄老太离婚一事,陆续都去了镇上,只留下宋老太和宋耀祖两个人在家。 而家里人前脚刚出门,宋老太后脚锁上了门,搬着小板凳,去村里大树下坐着嚼舌根子去了。 等宋老太聊得志得意满地回家时,赫然发现大门上的锁被撬了,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更关键的是,她藏在枕头芯里、天天枕着睡觉的最后一笔钱,被偷了个精光! “要死啦!大白天的,家里遭了贼呀!把我棺材本都偷光了呀......” 全家人赶回来时,宋老太正披头散发,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哭诉,旁边还围了好多的邻居,看起来好不可怜! 第63章 遇到事,开始找妈?退! 黄老太心中暗道不妙,“快!赶紧回各自房间看看,清点一下,都少了点什么?”说完,黄老太第一个冲进了大门。 她先在屋里屋外都转了一圈,只见大儿子和两个闺女的房间,还完好无损的挂着锁,但是另外三个儿子住的两个房间,房门却都敞开着。 全家那么多房间,就属她和婆婆住的两个房间,被翻得最乱!挂着锁的箱子,全撬开了,箱笼里的衣服、被子,翻得到处都是,抽屉、柜子全敞开着。 黄老太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抬手扶着门框,腿都有点发软。 直到看见黑暗角落里,那一双落了灰、打了补丁的旧棉鞋,里面塞着的旧袜子仍旧鼓鼓囊囊,跟她出门前一模一样,她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轻轻拍着自己的心脏位置,长舒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她今天临出门前,把家里所有的现金和票,都带在了身上。而其它的贵重物品,都早已悄悄藏进了两个闺女的房间。 在大家的心里,闺女迟早都是外人,手里是不可能有什么值钱东西的,就算手里有点小钱,也都是天天随身带着,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所以,哪怕是贼,也绝对想不到,黄老太会把身上最贵重的东西,都藏进了闺女的房间里。 然而,黄老太这边刚喘上一口气,三儿子宋长富就气势汹汹地从房间冲了出来,握拳红着眼睛低吼:“啊!该死的贼!把我的钱全偷没了!”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可宋长富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他自己暴怒之外,其他兄弟姐妹,居然都若无其事地站在院子里,满眼同情地看着他。 而亲爹宋春林,此刻还在大门口同宋老太掰扯,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妈!你哪来的钱?你不是跟我说,你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了吗?” 宋老太只埋头呜咽,哭自己命苦,被唯一的亲儿子连声逼问,也回答不上一句话来。 终于,宋长富有些回过味来了,他的目光逐一扫过亲娘和兄弟姐妹们,满脸不敢置信,“别告诉我,你们的钱都没有丢,就丢了我一个人的?” 宋凤娇撇了撇嘴,第一个开口道:“反正我又没钱!我和大姐分的那点钱,全都投给四哥养猪、买饲料了!” 黄老太闻言恍然,难怪最近这四儿子宋长贵和小闺女俩人,又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当哥哥的给妹妹送书,当妹妹的给哥哥洗衣做饭、揉肩捶背,还帮着收拾猪圈,合着两人是悄悄合伙干起了大事! 宋凤娇话音刚落,宋长贵也举起了手,耸了耸肩道:“我也没钱,我的钱都用来买猪和进饲料了,屁股后面还欠债了呢!” 黄老太听着,皱起了眉头,严厉道:“胡说八道!你就买了二十四头小猪,哪里花得了那么多的钱?小兔崽子,你该不会把钱花在别处了吧?” 上辈子,这宋长贵有一段时间,吃喝玩赌上瘾,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上的! 宋长贵一听这话,赶紧摆手解释,“妈,你可别胡思乱想!我钱确实花完了,但可不止买了小猪!外婆家的两头母猪,还有黄家村另外几户没断奶的小猪仔,我都付定金预定上了!包括进猪饲料,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呢!” “我跟二柱哥都谈妥了,现在政策开始推广用饲料精养猪,但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这个意识,还在观望。正好有几个优惠名额,需要有胆子大的人先尝试,定点示范再推广!” “我交够了钱,报了名先试试看,不仅从国营饲料厂买饲料的价格有优惠,今后咱们乡其他人要想买饲料,也都得从我这里拿货!” 黄老太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过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她没想到,宋长贵才15岁,就已经有了这样强的行动力!不仅能看到、想到,而且还能敏锐地抓住机会、立马去做。说不准,这辈子没有自己逼他读书,还真能让他混出点名堂来! 宋长富听了四弟的这番话,眼里又嫉妒又恨,转头就望向了二哥宋长武,“二哥!你的钱呢?不会也没丢吧?” 宋长武紧张地望向亲娘,忐忑道:“我不知道呀,我全部的老婆本,早就交给妈保管了呀!” 黄老太朝对方点了点头,淡定道:“放心吧,我随身揣着呢,一个字儿都没丢!” 这一下,宋长富心里是彻底不平衡了!目光刺痛地望向宋长文和鹤霜夫妇,仿佛在看着最后一根稻草,“别告诉我,你们的钱也没丢,全家就我一个人破产了!” 宋长文挠了挠脖子,低下脑袋闷声没有说话。谁知旁边的鹤霜,突然就开口道:“丢了!我们房间里钱和票,还有分家时分的所有值钱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此话一出,就连她身边的男人,都诧异地抬头望向了她,“怎么会?” “我们刚才回家的时候,我明明看见房间门上还好端端地挂着锁,房间里面也一切正常呀?” 鹤霜狠狠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叉腰大声道:“你这么粗心大意,哪能发现?咱们小家的钱,一直都是我在保管,到底丢没丢,我还不知道吗?刚才房门确实是锁着的,可窗户是开着透气的呀!” “依我看,小偷肯定是懒得再撬锁,看见咱们房间的窗户开着,直接爬窗户进去的!” 这番话一出,全家都不吱声了!而从宋长武脸上的神色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平衡。 黄老太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者,她能明显感觉到,鹤霜说那一番话时,故意用高声掩盖自己的心虚。 大儿子家到底有没有丢东西,黄老太不确定,但有一点她敢肯定,鹤霜肯定是又偷偷拿着钱,去补贴娘家的败家弟弟了! 忽然,黄老太脑海里灵光一闪,环视了一圈家里后,皱眉问道:“宋耀祖那个小兔崽子呢?他去哪了?” 鹤霜手一抖,垂下了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我刚才赶去镇上之前,不放心他跟着奶奶一个人在家,就顺路把他抱回娘家了......” 黄老太“嗯”了一下,没再追问。 三儿子宋长富见大家都不着急,就他自己一人上火,都快要急哭了,“妈,那我们丢钱的怎么办!” 黄老太转头望向自己的三儿子,冷声道:“你若是真丢了钱,建议你赶紧去镇上报警!” “如今已经分了家,各家管各家的事情,现在除了警察能帮你,别说找爹娘,找祖宗都不管用!” 第64章 抓贼 黄老太冷漠的话,让宋长富第一次感到心寒。他扯着嗓子红着眼控诉道:“妈!你偏心!” “你为什么只帮二哥保管钱,不帮我保管?我和二哥明明就住一个房间,害得现在就我一个人丢了钱!” “派出所在镇上,那么远!来回要走两个小时,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小偷早就跑没影了,有屁用!” 黄老太凉凉地看了三儿子一眼,只道:“既然知道路远,我要是你,就早点出发,路上跑快一些,早点去报警!与其在这里废半天话,跟我耍混,那才是无用功。” 宋长富恨恨地怒瞪了黄老太一眼,转头就要往外走,咬牙道:“行!我现在就去报警!若是今天我的钱找不回来,全家都别想安生!” 谁知宋长富刚走到院子中间,鹤霜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猛地冲过去将人拦住,“不行!三弟,你不能去报警!” 鹤霜一边说,一边用力摇头,眼神飘忽躲闪道:“来不及,去镇上报警,真的来不及了!” “咱们别那么麻烦了,直接分头去找小偷吧!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小偷肯定还没走远!还是有可能把钱找回来的!” 黄老太眯眼看着院子里这一幕,大儿媳妇的反应,很明显不对劲。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也丢了钱!反倒是更像,在帮着小偷拖延时间! 莫非,鹤霜已经知道了小偷是谁?而且这个小偷跟她关系匪浅,所以故意帮着打掩护? 一瞬间,黄老太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黄凤娇,交代道:“我出去一趟,凤娇好好看家!”说完,丢下乱糟糟的院子,转身就往外走。 大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乡邻们,还有很多没有散去,在看着前婆婆坐在门槛上哑声哭天哭地。 前婆婆宋老太看见黄晚晴迈过门槛要往外走,似乎一下找到了怨恨的对象,扑上去就扯住了她的裤脚,像条老疯狗一样就要挠她。 “黄晚晴,你个恶毒的刁妇!就是你!都怪你!不守妇道!好好的日子,非要闹着去镇上离婚,搅得家宅不宁!” “今天若不是你闹着要离婚,家里人为了这个家不散,都赶到镇上劝你们,家里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家导致遭贼?” “老话说得好,家和才能万事兴!我们老宋家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怪你这个败家娘们、搅家精!” 黄晚晴就那么垂眸看着前婆婆,一言不发。直到对方察觉到不对劲,慢慢停下了动作和声音,试探性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后,黄晚晴这才当着乡邻们的面,大声开了口: “我和宋春林,已经离婚了,今天办完了离婚证!从今往后,我黄晚晴和你们宋家人,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家里为什么会遭贼?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明知道全家人都去了镇上、不在家,你还不看着家,非要锁上门出去嚼舌根子!你天天跑村头村尾去吹牛,把你们老宋家这点底抖落个干净!你说小偷不窃你家,偷谁家?” 宋老太被她说得脸色忽青忽白,一时哑然。黄晚晴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先是将自己的腿往外一撤,随后指着裤子上的指甲划痕,直接讹道:“我这条是新裤子,值五块钱!被你抓花了,你必须赔我!” 宋春林原本还站在他妈身后看热闹,结果一看黄晚晴指着新裤子上的划痕,他赶紧捂着口袋里的钱,不声不响地开溜。 比狠?他可狠不过黄晚晴!哪个女的去离婚,出门前还特意换一身新衣裳?黄晚晴要赔钱的话一说出口,宋春林就觉得对方是冲着他兜里的18块钱来的! 身后的儿子灰溜溜一走,宋老太失去了依仗,脊梁骨也像是一下被抽走了,瞬间慌了神,“什么?你们真离了婚?怎么会......” 黄晚晴懒得跟她掰扯,直接撂下话道:“我现在有事,五块钱你先欠着!要么晚上赔给我钱,要么就拿屋檐下的一箱蜜蜂抵债!”说完,黄晚晴留下傻了眼的糟心前婆婆,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黄晚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径直往同村的鹤家走去! 她刚走到鹤家房屋的拐角,忽然听见鹤家门前,鹤老太正低声反复叮嘱着什么。黄晚晴脚步一顿,当即站在墙角束耳听了起来。 “耀祖,你小舅舅给你买的麦芽糖,甜吗?” “甜,真甜!”宋耀祖嘴里含着糖,含糊应道。 随后,鹤老太特意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又道:“那你可一定要记住刚才小舅舅交代你的话,今天看到的事情,千万别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宋耀祖用力点头,扯着嗓子道:“嗯,我知道啦!”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小舅舅撬我家门锁,去我家玩捉迷藏的事情!外婆,你要是帮我挖蚯蚓,我保证更不说了!” 宋耀祖一嗓子,吓得鹤老太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小嘴,低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像足了你那便宜妈,满身都是心眼子!” “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去帮你挖蚯蚓、养你奶奶的鸡?做梦!” 说着,伸手戳了戳宋耀祖的额头,连威胁带吓唬地道:“别怪外婆没警告你,你若是吃了你小舅舅的糖,还敢回去胡说八道,小心你舅舅撕了你的嘴,剪了你的小吉吉!” 宋耀祖懵了,随后舌头一顶、把麦芽糖一吐,“嗷~”一嗓子就哭出了声,边哭边扯着嗓子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黄晚晴见状,沉着脸就走了出来,鹤老太甚至还没来得及解释,她抱起宋耀祖就往回走。 她牵着宋耀祖回到家时,四个儿子都还在!经过鹤霜的一番劝阻,宋长富最后也没去报警,倒是宋长贵,紧跟着黄晚晴身后出门,不动声色地把村长和大队长都请来了。 此刻,村长正在询问隔壁家的赵老太,“赵晓兰,今天上午,你可有看见或者听见,宋家屋里这边有什么异样?” 赵老太摇摇头,“没有,我今天上午又不在家,去后山扯竹笋去了。” 就在大家准备放弃继续问时,谁知赵老太一抬头,正好看见黄晚晴回来了。她犹豫了一番后,又道:“不过,我背着竹笋回来的时候,倒是在屋后碰见了一个熟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晚晴一眼,又扫了一眼鹤霜方向,并没有直接说名字,而是如实道:“我看见那个人,从宋家后院的围墙上跳下来,还不小心踩空崴了脚。” “我问他:大白天的,你爬别人家围墙干什么呀?他说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翻墙进去了,想看看宋家是不是进了贼,帮他五姐看家咧!” “我听他这么说,就没有多问了,毕竟人家和宋家不仅是同村乡亲,那可是正经八百的亲戚!” 第65章 现世报!爽! 黄晚晴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那小偷逃跑的时候,恰好被好友赵晓兰撞见了! 赵晓兰本可以选择不说,省得得罪同村的鹤家人。毕竟捉贼捉赃,如今贼跑了,丢失的东西也没找到,全凭她赵晓兰一张嘴在说,很容易给她自己找麻烦。 可对方为了自己,却还是如实说了,黄晚晴心中很是感动! “赵婶,东西可以乱吃,你话可不能乱说!”鹤霜一听那话,瞬间急得跳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弟弟来我家偷东西了?” 赵晓兰不屑地扫了鹤霜一眼,语气硬邦邦地道:“我可没说,你弟弟来你们家偷东西了,你听话听仔细了!” “我不过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你弟弟上午从你家后面围墙跳下来,还不小心崴了左脚。你若是不信,晚上自己回娘家看看便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弟那脚没有个把月,肯定好不了!” 鹤霜还想再争辩,黄晚晴当即出声呵止,“鹤霜!你闭嘴!” 随后,黄晚晴当着众人的面转过身,望着旁边的宋耀祖问道:“耀祖,你是个乖孩子!奶奶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村长爷爷,好吗?” 宋耀祖嘴巴一扁,也不敢哭出声,一边掉泪珠子,一边用力点头,“嗯,好!” “刚才你吃的啥?” “麦芽糖。” “谁给买的?” “小舅舅。” “那他为什么给你买麦芽糖?” 宋耀祖立即捂着裤裆、蹲了下去,抿着嘴用力地摇头,就是不开口。 黄晚晴也不急,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兔崽子,眯眼道:“你以为,就你外婆有剪刀?小王八蛋,你外婆就是吓唬吓唬你,嘴上说说。你奶奶我可不一样,我连你爷爷都敢剪!” 宋耀祖听完,浑身一哆嗦,一下裤子都湿了。这可把鹤霜心疼坏了,赶紧冲过来把儿子搂进怀里,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跟着哭:“妈!好端端的,你吓唬我儿子做什么?他一直在我娘家待着,咱们家被偷,跟他又没有关系!” 黄老太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宋耀祖。终于,就算是躲进了妈妈怀里的宋耀祖,也终究是扛不住了,边哭边大声道:“小舅舅说带我回家玩捉迷藏,撬了我家大门的锁,我害怕被奶奶打,就没敢跟进屋,赶紧跑回了外婆家。” “小舅舅过了好久才回来,给我买了麦芽糖,交代我不许说!” “外婆还说,如果我跟妈妈说这件事,她就剪了我的小吉吉、撕烂我的嘴,呜呜呜......” 众人听完,一片哗然! 宋长富听完,红着眼就冲了过来,弯腰揪着宋耀祖的衣领,就把人拎了起来,“你舅舅呢?他去哪儿了?” 宋耀祖吓得也不会哭了,脖子以上被衣领勒得通红,一双小脚不停地晃荡,“三,三叔,我,我不知道......” 鹤霜什么也不顾了,扑上去又锤又打,开始抢夺孩子,“宋长富!你疯了!把孩子放下来!” 旁边站着一直不吭声的宋长文,也急忙上去帮忙,“他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 宋长文的加入,让场面变得越发混乱,一向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两兄弟,终于也扭打成了一团。 这件事情,闹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才终于水落石出!查清楚了,宋家丢的钱,确实是鹤霜的弟弟偷的。只不过,他偷完钱后,扭头就瘸着腿去了隔壁镇的地下场子,玩了个通宵,输了个精光! 厨房里,黄晚晴正忙着做早饭,刚打完猪草回来的小闺女,一边洗脸一边凑到她身边说着悄悄话。 “妈,你是没看见,我三哥那张臭脸!”黄凤娇满心满眼都是痛快之色,“我听说,鹤家就还了他十块钱,剩下的全部打成了借条!” “三哥气得想去报警,直接把人抓进去!谁知鹤家人比他更不要脸,直接威胁他,说他若是敢去报警,鹤家就一毛钱都不还了!” 黄晚晴挑了挑眉,不予置评,却转头冲着小闺女叮嘱道:“既然喜欢读书,那就把心思好好收一收!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黄凤娇嘿嘿一笑,搂着亲娘的胳膊撒娇道:“嗯,我知道啦!”随后,又忍不住轻哼道:“我最看不惯三哥,看见他倒霉、遭报应,我心里就畅快!” 黄晚晴看了小闺女一眼,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 很快,早饭就做好了。黄晚晴领着两个闺女,还有两个主动上交伙食费、搭伙吃饭的二儿子和四儿子,一起坐在客厅吃饭。明明只是些山野小菜,却被黄晚晴用辣椒炒得香喷喷的,香气四溢,飘出去老远! 小厨房那边还冷冷清清,宋家其他人,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香味,却只能捂着肚子咽口水。因为宋长文和鹤霜两口子,还关着门在房间里吵架! 宋长贵双眼贼亮,端着碗凑过去问黄凤娇,“凤娇,大哥和大嫂在吵什么呢?你知道吗?” 黄凤娇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小声八卦道:“我当然知道呀!听说前段时间,大嫂她弟弟偷偷跟朋友出去玩,输了好多钱,场子那边通知,要么凑钱去赎人,要么就断她弟弟一只胳膊!” 宋长贵听完,只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然,然后呢?” 黄凤娇挑了挑眉:“然后?大嫂就背着大哥,偷偷把刚分家分到手的家底,全数借给了娘家人呗!” 正吃饭的两兄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宋长贵喃喃道:“幸好!幸好我的钱,都拿来办事了!” 黄凤娇一边夹菜,一边半开玩笑地道:“二哥,现在咱们六个兄弟姐妹,就剩你手头还留着有活钱了,你可当心他们找你借哦!” 宋长武的目光,一下就望向了黄晚晴,当即放下了碗筷,有些心急地道:“妈,你看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第66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 黄晚晴望向二儿子,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淡淡道:“你先去趟县城,给自己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再学学你二柱哥,给女方准备一份合心意的见面礼。” “我这几天,先去找个靠谱的媒婆,探探林家的口风。毕竟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又不是口头上过家家。” 宋长武一听,亲娘心里已经有了安排,瞬间喜上眉梢,咧着嘴美滋滋地道:“行!我去趟县城,我吃完早饭就去!”话音刚落,他三两口就把饭吃完,起身把碗筷送进了厨房,“妈!我吃饱啦!” 黄晚晴看着二儿子进进出出,简单收拾了一下,空着手就要出门,终于把人喊住了,“你等一下!” 宋长武刚走到大门口,听见声音又急急忙忙折返回来,“妈,怎么了?” 黄晚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带钱了没有?” 宋长武双手一摸兜,尴尬了,“忘了。” 黄晚晴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着的一叠钱,从里面数出了十块钱,想了想,又多数出了五块,然后递了过去,不耐烦道:“十五块够了吗?反正从你的钱里扣,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长武的嘴角高高翘起,嘿嘿笑道:“够!足够了!” 二儿子兴高采烈地出门后,家里好像一下冷清了很多。 黄晚晴瞄了一眼,旁边前婆婆的房间门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好像还没看见宋老太的影子。也不知道这一大早,她又作什么妖蛾子去了! 黄凤娇一眼便看出了亲娘心中所想,笑嘻嘻道:“妈,你是不是好奇,我奶奶这大清早,人去哪里了呀?” 黄晚晴端起碗筷继续吃饭,不咸不淡地道:“不好奇。又不关我事!” 黄凤娇就像没听见,一边乐一边道:“我奶奶呀,一大早就搬着小板凳,去鹤家门口哭去了!还说鹤家人一天不还她棺材本,她就天天去他们家门口哭!顿顿去她们家吃饭!” “噗嗤!”黄晚晴没忍住,转过头笑喷了。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一转眼,又过了几天。 黄晚晴特意跑了几趟镇上,请了附近十里八乡都有好口碑的彭媒婆,先去林家试探了口风。宋长武私底下,也和林家姑娘碰过一次面,得到了回应。 彭媒婆算了日子,发现四月底、五月初,连着好几天都是好日子!最后,在双方都确定有结亲的意愿后,约定了5月1号上午,去登门提亲。 宋长武的喜事有了眉目,家里其它的好消息,也接踵而来。 才刚进入四月下旬,宋长贵申请的饲料试点养殖名额,就批下来了。秦二柱亲自开着拖拉机,把二十袋猪饲料送到了宋家大门口。与此同时,还带来了宋长贵实名申请,上级盖过章的手续批文。 秦二柱顾不上擦额头的汗,就当着村长和大队长的面,郑重地把盖章批文交到了宋长贵手里:“长贵,这份手续,你一定要保管好!咱们县第一批审核通过的名额,总共才八个人,你是这八分之一。” “你有了这份手续,养几头、或者几十头猪,都没问题!后续小猪阉割,猪生病要看病吃药,母猪产后如何护理等等,都可以通过这上面的地址,去兽医站找专业的兽医寻求技术支持。” “等猪饲料快喂完了,你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下次带你去国营饲料厂,你直接和厂里的工作人员对接就是。” 同村围观的人听着,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就连村长和大队长,看见这份手续后,说话语气都开始变得酸溜溜的,“长贵,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了呀!” “好好干!莫辜负组织的期望和名额,别把猪给养瘦了!”围观的人听完,开始哄笑。 但宋长贵的目光,却出奇地坚定,双手接过手续批文后,郑重地道:“谢谢二柱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秦二柱淡笑,抬手拍了拍宋长贵的肩膀,认真道:“这是第一次,大家都在尝试和摸索,一次就成功固然最好!失败了也没啥了不起,就当是为下一次成功积攒经验,你年纪还小,好好干就是,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黄晚晴站在旁边,轻轻推了一下躲在自己身后侧的大闺女,低声道:“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你看二柱热的,赶紧去帮忙打一盆温水给他洗脸。” 黄凤仙红着脸应了一下,“嗯!”然后赶紧转身进了厨房。 随后,黄晚晴又拍了一下挽着自己胳膊的小闺女,“凤娇,你也去,去帮你姐泡茶、再装盘点心出来。记住,千万要让你姐自己去奉茶!” 黄凤娇用力点头,“嗯,我知道啦!”临走之前,她还笑嘻嘻地凑到黄晚晴耳边打趣道:“妈,你看我这未来姐夫,来得多巧?现在正好十一点,帮着四哥搬完饲料就差不多十一点半了。都到中午了,咱们留二柱哥在家吃顿便饭,很正常吧?” 黄晚晴笑瞪着小闺女,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整天没个正型,一点小聪明光用来猜别人的心思了,赶紧去干活!” 黄凤娇做了个鬼脸,调皮道:“妈,我才不是!我的心思都用来看书学习了,这是学以致用!” 秦二柱一到,整个宋家都活跃了起来!两个儿子加一个准女婿,正鱼贯地进进出出,帮着把猪饲料抬到后院的小储物间。 黄晚晴想了想,直接出门转去了隔壁,“咚!咚!咚!”敲响了赵家敞开着的院门,“有人在家不?” 赵晓兰系着围裙就从厨房出来了,一看是黄晚晴,顿时笑眯了眼,“我正准备搞饭咧,找我什么事?” 黄晚晴三两步走上前,一边帮着摘围裙、一边笑道:“别做了,今天中午上我家吃!”说完放下围裙,就拉着赵晓兰往外走。 赵晓兰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不用这么客气,我米都泡好了!”平时一块嗑瓜子唠闲篇是一回事,非年非节去别人家吃饭,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黄晚晴很清楚,赵晓兰心地善良、热心肠,嘴上什么话都敢说,其实日常做事是最有规矩的。 于是,她干脆停下来,转过身低声商量道:“不瞒你讲,今天中午我家来客人了,是凤仙的相亲对象,俩人还没领证。” “一方面,我是想请你过去一起说说话,场面也热闹一些;另一方面,我信得过你,你也可以再帮我把把关,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整个三元村,要说我黄晚晴信得过的人,也就你赵晓兰一个了!” 赵晓兰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自己拉上黄晚晴,就主动开始往外走,“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回去呀!” 俩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嘀咕咕,恰好在大门口碰见了扛着锄头下工回来的赵家父子。“妈,你干嘛去?”赵晓兰的小儿子随口问道。 赵晓兰的男人赵铁牛,一看自家媳妇挽着隔壁的黄晚晴,太阳穴就直突突,轻声道:“是呀,都到中午了,你们俩这是干嘛去呀?” 赵晓兰朝自家男人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管我做什么?米泡好了,你们爷俩自己做饭吃吧!今天中午,我去隔壁蹭顿好吃的!” 第67章 探底 黄晚晴把好友请回家后,直接安排她坐在了上首,又是喊大闺女奉茶,又是交代小闺女上点心,俨然当成了贵宾来接待。 而赵晓兰坐着的,那个同黄晚晴平行的位置,原本该是宋春林或者宋家长辈坐的位置。 “晚晴,我今天坐这个位置,有点不太合适吧?”赵晓兰看了一眼院子里,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好友前夫,笑吟吟道。 黄晚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放心,在孩子们心里,你就跟她们嫡亲的婶子一样!你坐这个位置,合适得很!” 随后,赵晓兰也就不再客气,一边坦然地喝着茶、吃起了点心,一边陪着秦二柱闲唠起了家常。 赵晓兰笑眯眯问道:“二柱,你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喜欢做点什么呀?”说着,她接过了黄晚晴递过来的烟和火柴,客气地起身,给秦二柱递了过去,“来,抽根烟?” 秦二柱见状,赶紧起身推辞,“谢谢婶子,抽烟会影响视力,所以我平时基本不抽烟。” 推辞来往之际,赵晓兰特意看了一眼他的手。常年抽烟的人,手指那一块儿会被熏得蜡黄。而秦二柱除了手上的局部位置,茧子厚了些,并没有抽烟的痕迹,可见对方说的话属实。 赵晓兰收回了眼,笑道:“不抽烟好呀!经常抽烟,对肺也不好,牙齿也容易变黑。” 院子里,宋长富正蹲在台阶上抽闷烟,听见屋内的话后,望着指缝间夹着的旱烟有些发怔。 旁边的宋老太见状,敲了敲手里的铜烟枪,不屑地开口道:“傻孙子,你听她胡咧咧!这可是个好东西!”说完,宋老太动作熟练地装上烟丝点燃,很快就吞吐起来,“不抽烟的人,哪懂这东西的妙处?尽管抽!你奶奶我抽了大半辈子,身体好得很!” 刚才还有些犹豫的宋长富,瞬间就被说服了,举起手猛抽了两口,然后没把握好度,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院子里的叽里咕噜,丝毫没有影响到客厅里的氛围。 赵晓兰端起热茶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又笑道:“二柱,你喝酒不?你叔去年在后山抓了条蛇,泡了一坛子蛇酒,你想不想尝尝?” 说着,赵晓兰作势就要起身,“正好,今天人多热闹,我现在就回去,打一壶蛇酒过来。再把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喊过来,你们一起玩玩牌什么的,热闹一下!” 秦二柱见状,赶紧起身拦住了赵晓兰,拘谨道:“婶子,您真不用这么客气!” 赵晓兰脚步一顿,诧异道:“怎么,你该不会连酒也不喝吧?” 农村出身的男人,除了个别酒精过敏的,通常情况下,就没有不喝酒的。至于玩牌,也是同样的,在乡下,基本上是个男人都多少会一点。 赵晓兰半开玩笑道:“怎么,二柱该不会是嫌弃你婶子家的蛇酒,不是县城买的,不上档次吧?” 秦二柱脸憋得通红,赶紧解释道:“婶子,我怎么会嫌弃呢!赵叔泡得蛇酒,那可是好东西!老人都说,蛇酒对治疗风湿有好处呢!若是平时,我就非得尝尝味道了!” “但今天不一样,我开拖拉机来的,喝了酒再开拖拉机,不太好!” 赵晓兰恍然地点点头,笑道:“哦,也是!你瞧婶子这记性,差点都忘了!”随后话音一转,又接着道:“那今天就不喝酒了,正好等饭做好,还有个把小时,你也别光顾着陪我们唠嗑了。难得放松一下,我回去把我家那个也喊过来,你们几个去玩会儿牌吧!” 秦二柱挠了挠眉心后,委婉笑道:“婶子,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坐着喝会儿茶就好,平时也不怎么玩牌,技术不好。” 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院子里,宋春林听到这话后眼珠子滴溜一转,扭头就附身到大儿子和三儿子身边,也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宋长富听完眼前一亮,当即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客厅里,赵晓兰见对方语气诚恳,心中对他不爱喝酒喝玩牌的事情,已然信了几分。可转念一想,人怎么可能没点嗜好呢?男人喜欢的东西,大多数无非抽烟、喝酒、打牌这几样。他若是这三样都不喜欢,难不成喜欢...... 赵晓兰眼神微闪,暗暗祈祷是自己想多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二柱,那你平时不忙的时候,都喜欢干点啥?” 谁知秦二柱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平时,比较喜欢钓鱼。” 黄晚晴坐在旁边,闻言“噗嗤”一下,顿时就捂嘴乐开了花,“巧了不是!我家凤仙,过年最拿手的菜,就是做鱼!” “刚才长贵特意去池塘里捞了一条鱼,正在厨房后面处理,准备中午红烧,二柱你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赵晓兰听完,也没忍住,跟着笑出了声。 秦二柱听完脸通红,一路红到了耳根,又蔓延到了脖子,“嗯,我中午一定好好尝尝!”说完,他的眼神频频朝着厨房方向望过去,跟被勾了魂似的。 黄晚晴觉得也聊得差不多了,给好友使了个眼神,正准备寻个理由起身,给俩人创造一个厨房里独处的机会。 谁知,她话还没开口,宋长富就拿着两副扑克来了客厅,身后还跟着赵老太的儿子赵恒、大儿子宋长文,以及一脸懵逼的宋长武。 宋长富不怀好意地笑道:“妈,你们刚才不是说,让我们陪二柱哥玩会儿牌吗?正好,我把人都叫齐了!” 第68章 一眼见人品 黄晚晴一看见大儿子、三儿子这两副讨债鬼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哪都有你们的事!”说完,她就忍不住开始撸袖子。 旁边的赵晓兰见状,赶紧过来拦住了她,一边跟自己的小儿子赵恒使眼色,一边笑道:“既然人都齐了,那你们就玩会儿吧!”她边拉着黄晚晴往房间走,边细心叮嘱道:“都是自己人,意思一下就行,不许玩大了!” 俩人回到黄晚晴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坐下来说起了悄悄话。赵晓兰劝道:“消消气,就算你那两个儿子再欠揍,咱们今天也得忍住了!等客人走后,你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 黄晚晴慢慢放下了袖子,“嗯,我听你的!” 可她一想到外面准备打牌的四个人,心里又开始忧心起来,“我一看那长文和长富的样子,就像是提前串通好了!阿恒和二柱俩人跟他们两兄弟打牌,怕是会吃亏......” 谁知赵晓兰摆摆手道:“莫怕,就他们俩的智商,加起来也翻不了天!今天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赵晓兰见好友一脸不解地望向自己,于是凑到黄晚晴耳边,低声笑着解释道:“阿恒虽然牌技不精,但是脑子好使,能记牌、算牌。” “再说了,我看你这准女婿,心思缜密、行事稳重,人情世故那个度,更是拿捏得刚刚好。我总感觉,他城府深不可测......” “让他们凑一起耍一耍也好,反正就玩一个小时,输赢能有多少?老话说的好,牌桌上看人品,一会儿出去后,咱们再慢慢观察。”赵晓兰说着,偷偷掐了一把黄晚晴的腰,就拔腿往外跑,笑嘻嘻道:“总之今天这顿饭,我不白吃你的就是!” 随着厨房方向,不断飘出饭菜香味,客厅里的牌桌上,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 黄晚晴和好友远远坐在边上,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牌桌上的四人。他们正在玩的,是一个家家户户过年最爱玩的纸牌游戏,叫打升级。 宋长文一言不发,脸色却越打越黑。仔细一看,额头都开始冒汗。 就在他慎之又慎,终于选择出了一对副牌K,结果却被秦二柱一对主牌10,吃得死死的,一口气上了70分。 秦二柱悠悠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副牌,全主。” 宋长富直接将手里的牌一扔,暴跳如雷,气得要掀桌,“宋长文!你到底会不会打!猪脑子吗?” 庆幸的是,秦二柱单手摁住了桌面,宋长富憋红了脸试了几次,都没能掀动桌子半分,最终只能作罢。 “还打不打?”秦二柱淡定地笑道,“不过是输几把牌,就要掀桌子?刚才是谁说,输赢不过也就百十来块钱,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在对面的赵恒,已经乐呵呵地开始数起了筹码,“一根短棍算5角,一根中棍算一块,一根长棍算五块。这一把不算,我这里一共是赢了一百零一块五角,二柱哥你那边呢?” 秦二柱慢慢抬起了手,拾起身前的筹码往桌子中心一摊,淡笑道:“我俩赢的数,应该是一样的。” 他话音一落,宋长文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纸牌也渐渐散落一桌,腿都开始哆嗦,“不,不玩了。” 可对面的宋长富,显然是玩红了眼,拍着桌子怒道:“不行!再来一次!这一次,一局定胜负!老子今天就偏不信邪!” 秦二柱脸上似笑非笑,定定地盯着宋长富的眼睛道:“行呀,那你们先把之前的结清,我再陪你玩这最后一局。” 宋长富一听这话,顿时哑然。他眼神躲闪,明显是心慌了。 秦二柱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手里没有,想要空手套白狼吧?” 宋长富听完这话,脸上面相都开始变了,眼神一眯,眉眼渐渐变成倒三角形状,一股恶意从胆边升起,“秦二柱,你和赵恒是不是也提前沟通好了,故意使诈,想讹我们钱?” 秦二柱挑了挑眉,拍拍手道:“那倒不至于。算了,就这样吧,今天就当是打着玩,消磨一下时间。谢谢你们陪我!” “我闻着厨房饭菜,好像也做得差不多了,让我进去瞅瞅,今天中午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秦二柱正准备起身离桌,谁知旁边的赵恒小声嘟囔了一句,“整个三元村,谁不知道你如今是个穷光蛋,我和二柱哥又不缺心眼,会想着讹你的钱?切!” 宋长富被戳中痛处,瞬间怒了,他弯腰搬起凳子,闷声就要动手!谁知手搬起凳子还没完全举起来,胳膊就被一股突然冒出来的巨大力量,直接扭到了身后,“噹!”凳子应声落地。 不等他反应过来,黄晚晴的大巴掌就“啪!啪!”用力挥了过来,“畜生!你想干什么?” 赵晓兰也吓一跳,赶紧把赵恒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先是夺过他手里的那一把木棍就往桌上一扔,然后抬手就扯住了赵恒的耳朵,“小兔崽子,就让你们玩一玩放松一下,谁让你们玩真的?” “你那嘴巴若是不会说话,出门就给我闭紧嘴!”说完,弯腰照着他的屁股又是两巴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回家去!不省心的东西!” 赵晓兰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帮着好友试试准女婿的人品,结果对方进退自如,倒是差点把自家三个不省心的搭进去了。 幸好关键时刻,黄凤仙从厨房里面探出头来喊道:“饭熟了!谁来厨房帮我端一下菜?”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秦二柱就抓住机会赶紧溜了,“我来!” 宋长富和宋长文俩兄弟,本来听说他不太会打牌,想着趁机好好敲秦二柱一笔,没想到却被对方给上了一课!俩人不仅没讨到便宜,甚至还差点吃了大亏,见秦二柱和赵恒分头离开后,也赶紧互相递了个眼神,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午饭的时候,秦二柱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依旧言语自然。午饭吃完后,他也终于说到了正事:“婶子,我今天过来,一是给长贵送猪饲料,二是想来跟婶子问句准话。” “这个月底,连着好几天都是好日子,4月30号就很好。您看我在30号那天,带着父母和媒婆登门提亲,行不行?”秦二柱态度诚恳地道。 他那郑重的目光里,还透着几分腼腆紧张,朝着黄凤仙那边的耳朵,更是出奇地红。 第69章 登门求和? 黄晚晴见对方来了半天,也没开口提这件事情,心里还有些打鼓。 此时听秦二柱这么一说,立马像吃了颗定心丸。她脸上容光焕发,发自内心地笑道:“挺好!我也觉得,4月30号这个日子挺好!” 秦二柱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喜色,“婶子,那咱们就定4月30号?” 黄晚晴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绯红、不好意思抬头,只顾着闷声吃米饭的大闺女,笑呵呵地点了头,“行!” 吃过午饭,又歇了会儿。秦二柱心知,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能再在宋家多逗留了。毕竟俩人还没正式定亲,自己总待在宋家不走,容易让村里人说黄凤仙的闲话。 临走之前,他趁着黄晚晴“没看见”,在背后悄悄牵了一下黄凤仙的手,又赶紧松开。 黄凤仙吓一跳,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突然被塞了一个小东西。 她下意识用指腹搓了搓,又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个带摁扣和小拉链的红色小锦袋,精致又好看。隔着袋子,她都能摸出来,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件小首饰。 她瞬间想起上一次,秦二柱临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抬头惊讶地望向他。这里面装着的小首饰,该不会是他上次,答应补送给自己的...... 秦二柱悄悄朝她眨了眨眼,眸底满是浓郁的笑意。黄凤仙只觉心跳加速,慌忙低下了头,脸颊比刚才更红了。 黄晚晴送走准女婿后,折身回屋,准备继续干活。 没想到,秦二柱前脚开着拖拉机,刚出村走没了影,后脚屠师父就拎着一坛子酒、两条上好的五花肉登门了。 宋家大门口,屠师父一边伸长脖子往大门内望去,一边谄媚笑道:“黄大姐!听说你家县城那位有本事的新女婿,今天来家里了?” “你看,我事先也不知道!今天去邻村帮着杀猪,中午吃完席面才匆匆赶回来!正好带回来两条肉,家里还存着一坛子酒。来,黄大姐你留着,晚上好招待新女婿!” 黄晚晴看着眼前格外殷勤的男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并没有伸手去接东西,“屠师父,你特意上门来找二柱,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她带着儿女们打上门前,把那个金镯子要回来后,宋家和屠家已经很久不来往了。就连走在路上迎面遇见,都不会开口打招呼的那种。 屠师父支支吾吾半天,一眼看过去,明知道肯定是有事找秦二柱,却偏偏正事只字都未提,“没事,没事!”屠师父憨笑道,“就是知道你家今天有客,特意过来凑个热闹!” 黄老太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拎着的肉,心里打起了鼓。看屠师父送礼这个大方劲头,看来要找秦二柱办的事,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屠师父,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东西你带回去吧!” 屠师父见她一口回绝,居然连人都不让自己见,眉宇间瞬间拧成了一团,不过很快也就舒展开了,继续谄笑道:“黄大姐,你看看你,怎么还记仇了呢?”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说开了也就好了!今天我过来,一是想见见你家的好女婿,二也是想借机来跟你道个歉!” “上次金镯子的事情,是我猪油蒙了心,搞错了!”说着,抬起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也是被屋里的婆娘骗了!” 黄晚晴皱眉,不想在大门口继续和对方掰扯,直接道:“道歉就不用了,上次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两家人心里都有数。” “虽然我不知道,你找二柱想办什么事,但你来晚了!他吃完午饭就走了,现在怕是都快要到家了!” 屠师父听完,心中瞬间一空,脸上都是后悔的神色,“哎,怎么就那么不凑巧!” 他无奈,拎着东西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见宋家屋里面,大步迈出来一个身影,抬头一看,是老宋家机灵的四小子宋长贵。 “妈,趁着天色还早,我想去趟县城!”宋长贵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背着个橄榄绿的小挎包就要出门。 黄晚晴诧异道:“这都两点多了,你去县城做什么?这一来一回得五六个小时,等你回来,天都要黑透了!走夜路可不安全。” 宋长贵拍了拍自己的包,笑道:“没事儿,我带手电筒了!” “这些小猪也长结实了,差不多可以阉割了。过几天家里不是忙吗?趁着这几天有空,我赶紧去趟县城兽医站,约个......”宋长贵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去而复返,直接折回到自己跟前。 “长贵,你养的小猪要阉割呀?”屠师父脸上露出一副憨厚的笑,眼珠子却滴溜乱转,“那你去什么兽医站呀?何必这么麻烦!” “咱们住在同一个村,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屠师父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这点小事,找我就行!” 宋长贵张着嘴,突然就不吭声了,眼神下意识瞟向身边的亲娘,想让亲娘帮着拿主意。 黄晚晴挑了挑眉,“你看我做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说着,转身就往里走。 反正这件事情遇到了,怎么选择都有可能罪人,倒不如让宋长贵自己做决定。他迟早要学会独当一面,今后这样难抉择的事情,还多着呢! 最后,宋长贵也没好意思拒绝,还真答应了。俩人商量好价格后,约了第二天早上的时间,屠师父带齐了工具登门,来给小猪仔们做个“小手术”。 次日,屠师父来得比约定的时间还早! 宋春林正端着个碗,蹲在屋檐下吃早饭。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屠师父腰间别着锋利的小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登门了! “哐当!”宋春林吓得手里碗一扔,扭头就往后门跑...... 第70章 订亲 黄晚晴正在后院的菜地拔草,忽然听见前院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 她刚抬头,就看见那个死男人,像是被狗撵一样往后门逃蹿。他脸色苍白,慌不择路,甚至撞上了门框一声痛呼“嗷呜~!” “别,别说我从后门跑了!”宋春林交代完,也没来得及停下歇会儿,就赶紧从后门溜了。 黄晚晴吓一跳,“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讨债的找上门了吧!”她把手里的杂草一扔,赶紧洗了手往前院而去。 谁知刚走到客厅,正好看见宋长贵领着屠师父往后院而来。 黄晚晴一看屠师父腰间别着的工具,心里就有了数。合着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干多了,看到正主就心虚! 黄晚晴也没多说什么,就正常地待客泡茶,毕竟人家登门是来帮着干活的。 反倒是屠师父,看见她后有点尴尬,接过茶后嘬了一小口,稍微意思了一下,就忙放下茶杯起身,边往后院猪栏方向走,边道:“哈哈,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去干活吧!” 没一会儿功夫,宋家后院方向,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小猪惨叫声音。 黄凤娇在前院晒衣服,听着那惨叫声音,都有些打哆嗦,忍不住问道:“妈,养猪就养猪,为啥非要让小猪多挨一刀?” 黄晚晴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夹腿捂着自己、乖乖吃饭的宋耀祖,不咸不淡地道:“不听话呗!” “不挨那么一刀,长大了就开始不听话、不叫人省心,肉质还又腥又骚。小时候吃点教训,长大自然也就乖了。” 黄晚晴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宋耀祖就扯着嗓子,一边喷饭一边喊道:“奶奶,我乖!我今天要挖一百条蚯蚓喂鸡!” “奶奶,你让屠爷爷去割爷爷,别割我!” 小东西刚说完,脑袋就挨了鹤霜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你个小王八蛋,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吃饭!”说完,一大勺混着鸡蛋羹的米饭,就喂进了宋耀祖的嘴里。 宋春林这一躲出去,就又在外面鬼混了一天,直到深更半夜,才偷偷摸摸地回来。 外面“吱呀,吱呀”的开关门声音,把黄晚晴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睡前已经反锁好了门窗,于是翻了个身,又继续踏实睡去。 一转眼,就到了1977年4月30日,秦二柱和黄凤仙正式订了婚。 媒婆是个靠谱嘴甜的,从进门开始,好话就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把全家人捧得眉开眼笑。 秦母性情温柔,刚进门就把手上戴着的一只绞丝银镯子,退到了黄凤仙的手腕上,笑吟吟地道:“当初我嫁进秦家的时候,二柱的外婆给了我一套银首饰当嫁妆。” “二柱大嫂喜欢盘头发,我便把发簪传给了她;他三弟妹生了两个闺女,我便把那对耳坠和项链给了她;这个绞丝银镯子,本来是一对的,之前给了他四弟妹一只,这最后一只,就送给你了。” “虽然款式不一样,但是银子的重量都差不太多,长辈们希望你们将来日子,越过越红火的心意也是一样的!你们可以留着,分家后当个念想。” 黄凤仙红着脸收下了,乖巧地坐在秦母身边,对方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渐渐熟络了起来。秦父话不多,却面容和善,句句都能回应到点上。 秦母和蔼地道:“凤仙,我这辈子很遗憾,没有生出个闺女来,全是臭小子!今后你嫁到我们秦家,我一定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疼!我保证,四碗水端的平平的,保证不偏心任何一个。” 秦父坐在旁边,也满脸温情地含笑点头。 黄晚晴细心观察一番后,心里便有了数,可见平时在秦家,多数是秦母做主,秦父不太管事,也不像是个多事的人。 这一桩婚事,有黄晚晴娘家人在中间牵线搭桥,再加上当事人双方都愿意,所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媒婆眼看着聊得差不多了,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用红纸简单包着的存单,双手递了过来,“亲家,这是秦家的一点心意,你先看一下?” “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今天当着双方的面,尽管提出来,咱们可以再商量!” 黄晚晴郑重地接过那张存单,并没有扭捏,简单说笑了几句后,当着两家人和儿女们的面,直接打开了。 然而,哪怕她自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清存单上的数字时,还是被吓一跳:666块钱整! 黄晚晴眼神微闪,慢慢抬起了头,“这是......” 秦父和秦母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紧张,“亲家,这是我们给二柱准备的彩礼,你看这个数,可还合适?” 若是普通人家,这个数的彩礼,已经算是天花板了! 但是宋家这一桩婚事,比较特殊,所以秦父和秦母格外的上心。 他们之前就好奇,老黄家的这个外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也私底下打听过一些。 结果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吓一跳! 听说,曾经有人亲耳听王媒婆说,给老宋家闺女介绍过隔壁镇的独生子,彩礼给到了1200块钱,但宋家人仗着自己家不缺钱,嫌弃男方太普通,愣是没答应这桩婚事。所以后来,王媒婆在外面逢人就说,老宋家这个大闺女,一般人可娶不起。 他们又听说,宋家的男的出手阔绰,动不动就往外送金的、银的,花钱如流水。 秦家本来心里直打鼓,根本就拿不准。奈何单身了26年的二儿子,突然回家跟老两口开了口,说是看上了老宋家的大闺女,想娶回家,这还是他第一次跟父母开这样的口。 老两口叹气,却也没办法,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希望能帮着老大难的二儿子促成这桩婚事。 黄晚晴看着手里的存单,眉心微微蹙着,“这个数的彩礼,我家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秦家父母正要松口气,谁知黄晚晴话音一转,“不过么,......” “不过什么?”秦家父母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黄晚晴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意,“不过,这存单上面,毕竟写的不是我家凤仙的名字。她就算是手里拿着这张存单,钱也取不出来,对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毕竟涉及到大闺女下半辈子的幸福,黄晚晴宁愿先小人后君子,也不敢大意。 秦母一听这话,赶紧赔笑道:“亲家,这个没关系,我们早就想好了!” “二柱今天正好有空,让她领着凤仙去县城买两身新衣服,逛逛街,看看装修好的新房。凤仙若是实在不放心,就让二柱带她再顺道去趟银行,把这彩礼钱取出来,直接存到凤仙的名下便是!” 第71章 打个措手不及! 黄晚晴眼神微闪,正准备开口答应。 没想到,刚才一直低头红着脸不太说话的大闺女,却有些慌了神,居然抬头慌张地看向了自己,“妈,不用这么麻烦,存单上写谁的名字都一样的,我相信二柱的为人。” 秦母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牵着黄凤仙的手越发热情起来,赞不绝口地道:“难怪大家都说,凤仙这孩子温柔、体贴,最是善解人意。今日一见,果然是通情达理!” “我的意思是,咱们尊重凤仙的意愿。反正存单给到了你们小两口手里,将来也是用在你们小两口身上。谁家结婚,不是冲着一辈子去的?反正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会贪图你们的。肉都在一个锅里,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黄晚晴听了这番话,看着在未来婆婆手里都过不了一招的大闺女,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她捏起手里的存单,看着上面存款人一栏,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董艳红,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起初,她还真以为这个秦家母是个柔软性子,没成想是个笑里藏刀的主!也对,能在三个儿媳妇之上,还过得游刃有余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傻的? 随后,黄晚晴看傻子一样望向自己的大闺女,没好气道:“你个傻闺女!这可是存单,怎么会写谁的名字都一样呢?你若是真觉得,你未来婆婆说的对,写谁的名字都一样,你不稀罕我稀罕,那不如直接换成我的名字吧!” 说完,黄晚晴又转头望向秦母,直接道:“照着亲家的意思,只要肉都在一个锅里,就都一样?那将来凤仙若是和二柱生了孩子,照理说都是他们俩的亲骨肉,是不是跟谁姓也都一样呢?” “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这彩礼秦家愿意给,我们就收着。秦家不愿意给,只要小两口乐意,我也没二话。我们别的不图,单就相中了二柱这个好女婿!” “但是,谁家给彩礼,往存单上写婆婆的名字,都有些说不过去吧?今后结了婚,怕是家里会扯不完的皮、断不完的官司。哪怕你们在存单上面,写二柱的名字呢?” 秦母一听这话,瞬间尴尬地不吱声了,紧张地频频望向身边的秦父。 秦父见状,赶紧开口打圆场,“呵呵,艳红肯定是最近太忙、疏忽了,肯定不是故意的!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在彩礼存单上,写她自己的名字呢?” 黄晚晴手里捏着存单,只淡淡笑着,并没有接话。就连旁边坐着的媒婆,捏着手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调节气氛了。秦家说好的诚意呢? 秦二柱皱起了眉头,三两步走到了黄晚晴的跟前,低声道:“婶子,这张存单,我能看一眼吗?” 黄晚晴淡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存单递了过去,“嗯,你自己看吧!” 秦二柱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着秦母的名字,而且办这张存单的日子,居然正是前几天,说明秦母是为了这次定亲,专门去了趟县城办的这张存单。可见,这都是她提前就琢磨好的。 黄晚晴把手里剩下的那张红纸,轻轻放到了旁边桌上,然后双手放在身前交叠,端端正正坐好。 沉默片刻后,她方抬头望向身前的准女婿,淡笑着开口问道:“二柱,这件事情,你觉得怎样办更妥当?婶子想听听你说。” 秦二柱没有犹豫,直接道:“婶子,其实我也觉得,我妈说的对!都是一家人,存单上写谁的名字,不都一样?” 话音刚落,现场气氛就变了。黄晚晴一颗热乎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冷得她不断往下坠。她叠放在身前的手,渐渐握紧成拳,莫非自己又看走眼了? 然而,相比较她此刻失落的心情,对面的董艳红显然变得愉悦了起来,“嗐,我这傻儿子,说话就是太直!亲家母你多多包涵,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黄晚晴又想撸袖子了,腮帮子微微抽搐,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跟她是亲家? 可俩人都没想到,秦二柱居然虚晃一下,又来了个回马枪! 他先转过身,望着董艳红一脸严肃地道:“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随后,秦二柱把手里的存单,直接放到了黄凤仙的手里,认真道:“凤仙,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黄凤仙脸通红,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委屈,但还是轻轻点头,“嗯,有的。” 秦二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道:“那正好,我们今天就去县城,先把眼下这件事情办清。彩礼全部取出来,存到婶子的名下,这是单独给你的。” “咱们结婚后,有房住,每个月我都正常上交工资,也用不上这笔钱。这笔钱,让婶子单独帮你留起来,将来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秦家没有人有资格过问,包括我。” 黄凤仙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这笔钱取出来,存到我妈名下?” 秦二柱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就这么办!” 黄凤仙咬唇捏紧手里的存单,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这一哭,直接把秦二柱给哭慌了,他笨手笨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干净手帕,手足无措地递了过去,“别,别哭,没事儿的,今后咱们的小家,都你说了算!” 秦二柱的这番逆天操作,直接把现场的人搞懵了。 黄晚晴心情很复杂,默默放下了袖子。自己看中的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她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董红艳,此刻,对方俨然已经被自己的亲儿子气得够呛!脸色一垮,出气粗、进气短。 忽然,宋家大门外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黄大姐!你在家吗?” 黄晚晴起身望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高高大大身影,正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她不由蹙起了眉:这个屠师父,他到底有什么事,非要找秦二柱不可呢? 第72章 男人的野心 黄晚晴一看到那张脸,心里就憋着邪火,想拿起扫把将人赶出去! 偏偏,今天是大闺女的好日子,家里还有“贵客”在,她只能强忍着心中邪火。 她勉强挤出一抹客套的笑,转身对秦家几人道:“应该是村里的乡亲,可能是找我有什么事。我先去门口看看,大家先喝茶,吃些点心。”说着,便快步朝大门走去。 “屠师傅特意登门,可是找我有什么事?”黄晚晴也懒得再装,不耐烦地皱眉道:“今日家中有客,不太方便。屠师傅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她单手撑着门框,刻意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请人进屋小坐片刻的意思。 谁知屠师傅厚脸皮,手里拎着两只猪脚在她跟前晃了晃,笑呵呵道:“没事,没事!就是听说你家来贵客了,特意拎两只猪脚过来转转,给你家添个大菜!” 黄晚晴被跟前那两个烧得焦黄的大猪蹄子,晃得眼晕。谁知屠师傅趁着她晕乎的劲,直接弯腰从她腋窝底下一钻,就绕过她径直入了院子,边走还边念叨道:“黄大姐!你家有黄豆不?这黄豆炖猪脚,可是香喷喷得很呀!我刚才出门前,还特意用烧红的火钳,把上面的杂毛都烙干净了。” 屋檐底下,宋老太正在挑黄豆,一听说今天中午要用黄豆炖猪脚,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起来。那炖得细腻又软乎乎的黄豆,入口一抿即化的猪脚,光想想就忍不住咽口水了。 宋老太眼珠子滴溜一转,便有了主意,故意拔高声音道:“呀,你们没有黄豆吗?正好,我这有!一会儿让凤仙过来拿,我量一升先借给你们用用便是。” 屠师傅心知肚明,黄晚晴肯定是不愿意搭理他的,于是干脆先在宋家内部找起了同盟,跟宋老太一唱一和起来,“嘿,那正好!” “宋婶你出黄豆,我出猪脚,趁着家里有贵客,咱们今天中午可以整上一锅!人多吃着也热闹!” 谁知,黄晚晴压根就不领情,直接沉着脸拒绝了,“不好意思,已经分家了,不在一个锅里吃。”随后讥讽道:“屠师傅若是胸怀大度,愿意把宋春林的亲妈当自己妈一样孝敬,好得跟一家人一样,我也是佩服地很!” “你俩中午要炖黄豆猪脚,自己关起门来炖就是。我家的贵客,我们自己会招待,鸡也杀好了,鱼也剖好了。只不过,我黄晚晴是个记性好的,恩怨分明。过去的事,在我这里也翻不了篇,更别说坐一桌吃饭这样倒胃口的事情了。” 宋老太气得脸色铁青,端着豆子冷哼一声,扭头就进了屋。屠师傅拎着两只猪脚,站在院子里也很尴尬。 可一想到自己心中记挂着的事情,还是咬牙又坚持了下来,于是再次绕过黄老太,朝着客厅内直接喊道:“凤仙呀,二柱在吗?屠师傅有点小事情,想找二柱咨询一下!” 黄凤仙坐在屋内,一听到外面屠师傅的声音,先是小脸一白,随后眼里飞快地闪过排斥和厌恶的情绪。而她这些小情绪,全被秦二柱看在了眼里。 秦二柱倾身朝她低声道:“没事儿,你坐着,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便起了身。 院子里,屠师傅看见秦二柱的瞬间,急行两步上前,双眼都开始冒光了。这一下,黄晚晴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屠师傅钓成这样?瞧他这上心程度,怕是对屠秀莲都没有这么上心吧! “屠师傅,你有事直说。”秦二柱淡淡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一会儿还要去县城。” 屠师傅一听,赶忙道:“行行行,那我就长话短说。” 他先把手里的一对猪脚,挂到了旁边的竹杈上,然后咽了咽口水,凑上前小心翼翼道:“我听说,现在县里在组织大家,考什么兽医资格证?二柱你听说过吗?” 秦二柱眼神淡定地看着对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反问道:“莫非屠师傅,你想去考这个证?” 屠师傅先是一愣,随后腼腆地用力点头,“嗯,确实有这个想法!” “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听同行们说,如果能考下这个兽医资格证,将来用处很大呢!今后不仅能够持证当兽医,而且还能申请,去镇上开个兽医站。” “二柱,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屠家祖祖辈辈,都是屠户兼兽医,属于是老本行了!不管是杀猪宰牛,还是给牛羊治病、母猪护理,都有自己独到的手段和技巧,手艺杠杠的,简简单单考个证,绝对没问题!” “我就是很少去县城,弄不清楚这个证......到底该怎么考、去哪里考?嘿嘿,你帮我找找关系呗!事成之后,我保证别的都好说。” 秦二柱凝神思考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复,结果客厅内就响起了秦母董艳红,不大不小的声音,“现在还正在说亲呢,村里人就敢登门来求二柱帮忙办事。若是今后结了婚,那还有完没完?” 这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屋内屋外的人,却明显都听清了。 屠师傅面上只装没听见,心里却生怕对方不帮忙,赶紧讪笑着道:“二柱,我和凤仙都是老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若是有路子,就帮屠师傅一把呗?” “再说了,我将来若是真考上了这个证,你小舅子在村里养猪,那若是需要找个兽医什么的,不也方便地很?” 黄晚晴转过头,狠狠瞪了屠师傅一眼。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对秦二柱道:“二柱,你是黄家村的人,三元村的事,不需要你多费心。” “将来你和凤仙结婚,那也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是凤仙那四个兄弟的事情,你也别管,更别说外人了!” “好孩子,你先回屋,安安心心地去喝茶!别的事情,婶子自会处置。” 说完,她直接拦在了屠师傅前面,冷着脸道:“屠师傅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去村上找村干部帮忙。今天是我家凤仙的好日子,你来我家搅什么浑?” “做人就算自私自利,也要有个度吧!” “这个忙,我们帮不了,你拿上那两个猪脚,请回吧!” 互相对视间,黄晚晴能感觉到,对方眼底的温度在一点点冷却,脸上常年挂着的憨笑,此刻也悄无声息地开始慢慢消失。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黄晚晴被对方这样盯着,站在太阳下底下都打了个冷颤,就像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凝视着一般。 一瞬间,黄晚晴心中警铃大作! 第73章 她淋过雨,所以提前替女儿备伞 然而,不等黄晚晴有进一步的反应,客厅门口就传来了秦二柱温暖和煦的声音,“婶子,没事的。” “我和凤仙定了亲,今后也算是半个三元村的人了。只要是村里的事情,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量帮!” 秦二柱边说边走近,很快就站到了黄晚晴的身后。 黄晚晴能感觉到,就在秦二柱靠近的同时,笼罩在身上的那一层阴寒之意,迅速萎缩退去,而对面的屠师父脸上,又开始恢复了一惯的憨笑谄媚。 秦二柱在她身后站定后,含笑继续道:“不过,现在考证都不太容易,屠师傅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据我所知,政策要求报考这种证的人,至少要是初中以上学历,不仅要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实操基础,还要参加笔试和面试。” “至于更具体的考核内容和考试时间、流程,屠师傅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等我下一次来三元村,一定给你一个准信。” 屠师傅见对方答应,眼神中先是精光一闪,可当听到条件时,错愕的瞬间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点点头道:“行,那我就先回家,等你的准信!” 说完,便告辞转身往外走。黄晚晴看到竹杈上挂着的那对猪脚,二话不说,拎着就追了上去,“无功不受禄,屠师傅的这对猪脚,还是留着回去自己吃吧!” 对方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黄晚晴没办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猪脚的钱,直接把钱塞过去、买了下来。 果然,屠师傅看见钱后只稍作推辞,便悄悄收下钱赶紧溜了。 黄晚晴看着自己手里的猪脚,长叹了一口气,“也好!就当添个菜!” 有了屠师傅这个插曲,刚才两家对于存单产生的分歧,很快就翻了过去。最后敲定了时间,五月中旬俩人去领结婚证,六月初办婚礼。 双方商定好正事后,黄晚晴便起身去厨房,准备早点做午饭。毕竟吃完午饭后,俩人还要去趟县城,该办的事情,必须提前办清! 黄凤仙看见亲娘往厨房走,紧跟着就要起身去帮忙,却被黄晚晴笑着拦住,“你歇着,今天啥也不用你干!” 黄凤娇见状,十分有眼色地也跟着起身,“就是,姐你今天歇着,家里有我呢!”说完,抢先进了厨房。 厨房里,黄晚晴领着小闺女一边忙碌,一边说起了悄悄话,“一会儿吃完午饭,你赶紧回房间换一套出门穿的衣服。等你姐和你二柱哥出门,你就赶紧跟上去,千万别说我让跟的。” 黄凤娇惊讶地转过头,满脸不解地道:“妈,我姐和我未来姐夫去县城逛街买东西,我紧跟着去当电灯泡,不太好吧?” 黄晚晴皱了下眉头,低声道:“确实不太好,所以我才交代你,千万别说是我让跟的呀!” 黄凤娇听完,都快无语了,轻轻跺脚埋怨:“妈,你坑我呢......” 黄晚晴扭过头,笑着瞪了小闺女一眼,“谁让你心眼子多?有你陪着去,妈心里踏实!” “你姐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万一秦家那位当家做主的,半路趁咱们不在,又使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黄凤娇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语气也不太确定了,“妈,有二柱哥在,应该没事儿吧?二柱哥都主动答应了,让把钱转存到你的名下来,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黄晚晴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变得微妙了起来,“嗯,单这一点,我确实不担心。” 黄凤娇一听,更加不解了,“除了这一点,那还担心哪一点?” 黄晚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幽幽叹气。大闺女太傻,让人发愁;小闺女太机灵,也让人遭不住呢!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启发道:“你看,现在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万一你姐和你二柱哥去了县城,一不小心逛到了天黑,来不及回家,怎么办?” 黄凤娇下意识道:“那就在县城住一晚呗!县城不是有招待所吗?再说了,二柱哥在县城还有新房......”说到这里,黄凤娇不吱声了,眼珠子滴溜乱转,脸都红了。 黄晚晴认真叮嘱道:“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把你姐看紧咯!” “若是能赶回家最好,若是时间来不及,需要在县城住一宿,不管住在哪里,晚上你都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姐,知道吗?” “最好是别住外面,去找你小舅舅,让你小舅舅安排你们姐妹俩住宿,这样妈更放心。” 黄凤娇挠了挠额头,眼神忽闪,小声道:“我姐和二柱哥,不是马上就要领证了吗?不用这么紧张吧?” 黄晚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用力戳了戳小闺女的额头,红着眼气骂道:“你个死丫头,那么多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可是关乎你姐一辈子的大事,你可千万别跟她一样犯糊涂!” “他们若是今天领证了,那我管不着!但只要一天没有领证,那条红线就必须守死了!你听见没有?” 想当年,她自己就是犯了这个错误!结婚才六个月,就生下了足月的宋凤仙。 单因为这一点,她就被婆婆拿捏了很多年,还被同村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婆婆因为婚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当初答应好的彩礼,也直接砍掉了三分之二,让一向骄傲的她,很多年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也正是因为,压在她心底一辈子的这件事情,前世当她得知儿媳妇也是未婚先孕后,不仅没有砍彩礼,甚至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些。 黄凤娇被亲娘的样子吓一跳,赶紧答应,点头如捣蒜般乖乖道:“嗯!我听见了!听见了!我保证,一定把我姐看牢了!手都不让他们牵!当一个40瓦的电灯泡!” 母女俩话音刚落,厨房门口方向,就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音。 黄晚晴一听这脚步声,就猜到了是谁,当即擦了下眼角,含笑朝小闺女努了努嘴,“你也出去歇着吧,别在厨房给我裹乱了!剩下的活,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黄凤娇心领神会,当即笑嘻嘻道:“好嘞!那我先回房间,去陪我姐说会儿话!” 黄凤娇前脚刚走出厨房,秦二柱后脚就进来了,主动坐到灶膛前,揽过了添柴烧火的活。 黄晚晴眼底噙着笑意,忙碌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二柱,你找婶子有事?” 第74章 暴雨忽至 黄晚晴望着灶膛前端坐着的年轻人,只觉得看哪里都顺眼,“今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黄晚晴淡笑道。 秦二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婶子,我刚才贸然答应,帮屠师傅问问考证的事情,你不会生气吧?” 黄晚晴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认真道:“说实话,婶子不想搭理他。但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考量。我不生气。” “不过二柱,你能力越大,身上的担子越重。切记自己量力而行,别太为难自己,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你也不容易!再说了,你热心帮助别人,是出于好意。但有的人他就不值得帮,帮了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秦二柱在灶膛前呆呆坐着,望着灶膛里旺盛燃烧的火焰,眼眶也有些泛红。 黄晚晴回头一看,吓一跳,“二柱,你眼睛怎么了?”刚才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眼眶就红了? 秦二柱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用手掌擦拭了一下眼角,闷声道:“婶子,我没事儿,可能是烟灰飞眼睛里了......” 黄晚晴心中微微叹气,如果是烟灰,怎么可能她提醒之后才反应过来呢?定是刚才自己说的哪一句话,触动了眼前的年轻人吧! 厨房里沉默了一会儿,秦二柱方淡笑着开口道: “我爸妈总是说,我大哥和两个弟弟,在家里种地过得不容易;他们娶妻生子,借了亲戚们很多钱,也不容易。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让我能帮衬,就尽量多帮衬。” “我在边疆一呆就是十年,数次出生入死立功,才换来我如今转业后,还算安稳的生活。这么多年了,婶子还是头一个,心疼我不容易的人。” 这些话,他虽然是淡淡笑着说的,可黄晚晴听在耳中,却仿佛心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地疼。 她深深叹了口气,宽慰道:“好孩子,往前看!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秦二柱看了黄老太一眼,抬手挠了挠太阳穴,红着耳朵不太好意思地道:“嗯,我也相信!” “我第一眼看见凤仙,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心思细腻、善良体贴的好姑娘。婶子你放心,结婚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黄晚晴咧嘴笑了,“嗯,婶子相信你!” 随后,俩人又闲聊了几句,真应了那句古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不过,秦二柱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重点提到了几句关于屠师傅的话,“婶子,今后屠师傅那边,你尽量别跟这样的人硬碰硬,能远一些就远一些。若是对方非要主动找上门,能敬着,就敬着。别招惹他。” 他的话,让黄晚晴不由想起刚才院子里,那种非常不好的直觉,因此格外上心一些,“二柱,你为什么这么说?” 秦二柱细心分析道:“我看人,算是比较准的。屠师傅外热心冷,性格比较偏激,若是真惹急了他,怕是会不好收场。” “再者,我刚才听凤仙说,屠师傅是个孤儿,入赘屠家后既没有宗祠、儿孙,也没有恒产。这样的人,不敬鬼神,若是真狠起来,怕是没有底线的。” “咱们家如今的日子,也算是蒸蒸日上,越过越红火!瓷器别与瓦砾硬碰,让一让他,能帮就帮一把,归根结底是对咱们自己好。” 黄晚晴听完这番话,连连点头,刚才心里的那一番异样情绪,也总算是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屠师傅人前笑面虎,却是心比刀冷,对待自己唯一亲近的媳妇,他都能明面上忍受、背地里殴打,若真是跟谁翻了脸,怕是会玩命。 秦二柱见她一脸后怕的模样,赶紧劝慰道:“婶子,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太往坏处想。” “如今屠师傅还想着上进学习,可见对自己的生活是有憧憬和理想的,这样的人,目前不至于走得太极端。” 黄晚晴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嗯,也是。” 丰盛的午饭,很快做好了! 大家坐在一桌,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饭后,媒婆和秦父秦母一行,就先告辞离开了。秦二柱领着黄凤仙姐妹俩,也兴高采烈地往县城方向而去。 两个闺女一走,黄晚晴瞬间觉得,整个院子都空旷了许多,就连自己的心里,也开始变得空空荡荡。 现如今,姐妹俩还只是去趟县城,很快就会回来。今后若是先后都出嫁了,那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看来,她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提前规划自己的人生了! 黄晚晴知道,现在外面的大环境,其实已经越来越松了,她可以倒腾点山里的干货和村里土特产,去县城卖。熬过这几年,还会有大变化! 今年年底,高考就要恢复了,她得抓紧时间,督促小闺女好好念书。一年没考上也不怕,只要她愿意,多考几年也没问题! 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攒点钱,将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如今手头宽裕,也不能坐吃山空。 黄晚晴坐在屋檐下,一边剥着早上扯回家的春笋,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两三点钟。 突然,天空一声炸雷响起,“轰隆隆~!” 黄晚晴抬头一看,发现乌云正在快速聚集,遮天蔽日,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糟糕,要下雨!” 她赶紧拍拍身上的笋壳起身,快速洗手后,先跑到院子里,把晒干的笋干搬进屋里;然后又赶紧跑出去,把母女三人、以及宋长武、宋长贵的干净衣裳,抱回了自己房间。 她刚收拾完最后一趟,跑回屋内,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这场雨,下得那叫一个痛快!算着时间,那三人就算是走慢一些,应该也已经到县城了。 黄晚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直接无视院子里晾衣杆上剩下的衣服,锁上自己的房门后,端着晒成足干的笋干就上了阁楼。趁着这笋干还没有返潮,她要赶紧去楼上找塑料袋,装起来密封好。 外面的骤雨声,掩盖了很多杂声。等黄晚晴收拾好阁楼上的一切,心情愉悦地下楼时,这才发现,宋家因为这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第75章 失踪了? 外面的暴雨,一直下个不停,把宋家的争执吵闹声音,全困在了四方院内。 黄晚晴脚步轻巧地从阁楼下来,正好看见大儿媳妇鹤霜,浑身淋得湿透,抱着一堆湿哒哒的衣服,就冲着前婆婆宋老太的房间去了。 “奶奶!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帮我们收一下衣服?”鹤霜把湿衣服往宋老太干净的床上一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家里总共就那几件换洗衣裳,如今全打湿了,你是想看我们全家都光着吗?” 房间里,宋老太顾不上拄拐杖,正拿着大盆小盆,满屋子接房顶漏下来的雨水。谁知刚顾好地上,床上又被一团湿衣服给糟蹋了! “哎哟哟,鹤霜你是不是要死啦!这么湿的衣服,也往我床上扔?你让我今天晚上睡哪里?去你们房间挤着睡吗?” 鹤霜双手叉腰,站在房间中央,虽然脸上明显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生怕到了晚上宋老太真去她们房间折腾。 可碍于面子,她愣是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宋老太急得横蹦,抓起床上的试衣服就摔到了地上,还朝衣服上吐了口口水!“啐!” 鹤霜输人不输阵,气红了眼,叉腰回嘴道:“你这个老太太,坏得很!明知我们下地干活,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却只顾着收自己的衣服,不管我们的死活!” “你这么自私自利,小心老了遭报应,没有子孙给你养老送终!” 宋老太气得浑身发颤,边抹眼泪边道:“我明明看见,你妈跑去院子里收衣服去了,我以为她会收!谁知道她那么坏,只收自己的衣服!”她的话音里,还透着委屈。 宋老太本来还觉得自己占理,想好好收拾这忤逆不孝的大孙媳妇一顿,可一听鹤霜说,小心将来没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的话,她瞬间就害怕了,赶紧转移炮火。 宋春林是她自己生的儿子,将来有没有靠,她自己心里还没数吗?算来算去,她将来养老送终的大事,也只能依靠这四个孙子了! 鹤霜满脸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望向客厅里正在倒茶喝水的黄晚晴,怒气冲冲地埋怨道:“妈!你怎么能这样做?就算咱们分了家,你顺手帮我们收一下衣服,又能怎样?” 黄晚晴干了半天活,正渴得不行,一口气“咕嘟咕嘟”喝掉一大瓷缸子凉茶,这才缓过来一些。 她瞥了鹤霜一眼,淡淡道:“怪我没帮你们收衣服?你怎么不怪老天爷,今天为什么要下雨呢?真有意思!” “我一堆的活要干,哪里忙得赢?有人坐在屋子里看着我忙不过来,也不去院子里搭把手,如今倒是知道推卸责任了!” “只不过,我自己有手有脚,不吃你们的、不穿你们的!将来我老了,就算自己烂在床上,也用不着你们替我养老送终。所以,休拿那一套来吓唬我!” 鹤霜脸涨得通红,叉在腰上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黄晚晴继续骂道:“出了问题,多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少埋怨别人!看见变天了,不知道跑快些回家吗?衣服湿了,不知道烧点火烘干吗?” “难道暴雨都下起来了,我还要冒雨去帮你们把衣服收回来,把自己淋湿、淋病才算合你心意吗?你哪来那么大的脸,在这里跟我大小声说话?我又不欠你的!” 一番痛快输出后,黄晚晴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眼不见为净! 下雨天好呀!昏暗的光,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最是好入眠。 黄晚晴在房间歇了一会儿后,干脆找出一套干净衣服,烧热水给自己冲了个澡,然后躺床上睡起了午觉! 迷迷糊糊间,她隐约听到自己房门口方向,传来好几次骂骂咧咧的声音。可惜混在雨声当中,她压根就听不清楚,很快就睡着了。 眼睛一闭,又一睁,半天就过去了,黄晚晴是被饿醒的。 她睡了个午觉,起床后神清气爽!外面天已经黑了,雨也小了,她正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 没想到,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厨房里面,飘出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 “长贵,饭菜热好了,你去叫妈起床吃饭吧!”灶台前,宋长武一边动作生疏地忙活着,一边朝灶膛前的宋长贵道。 宋长贵点点头,起身拍拍手道:“好,我现在就去!” 谁知刚一抬头,正好看见亲娘往厨房里走,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黄晚晴不咸不淡地扫了两个儿子一眼,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后,四儿子已经很有眼力见地给她打好了洗脸水,“妈,你先洗把脸精神一下,马上吃饭啦!” 这时,黄晚晴的眼神中,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错!天黑了,还知道要做饭!”不像从前,就算她生病躺床上发烧,一大家子人宁愿饿着肚子坐在门口闲等,也绝不可能亲自下厨做饭。 两个闺女去了县城,吃晚饭的时候,黄晚晴和两个儿子单独坐一桌,气氛变得诡异的安静。 宋长贵端着饭碗,吃着中午剩下的蹄花汤,望着外面黑漆漆的雨幕发呆,“大姐和凤娇去了县城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和鞋子,万一衣服和鞋子被雨淋湿了,可怎么办?” 黄晚晴好笑地瞪了四儿子的后脑勺一眼,“瞎操心!有你小舅舅在县城,还能让你姐和凤娇穿着湿衣服过夜?” 宋长贵转念一想,“也对!”随后又恢复了一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语气酸酸地道:“妈,你咋不让我陪着大姐和二柱哥去县城呢?我多听话呀,还能帮着拎东西呢!” 对面的宋长武听着,当即哼笑道:“让你去?那还不如让我去呢!至少我力气比你大!你既然这么听话,那今晚的碗就由你来刷吧!” 宋长贵小声哼哼,无所谓道:“行,我刷就我刷!” 没想到,母子三人刚吃过晚饭,宋长文就急匆匆地找过来了,“妈,有一件急事,我实在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你说!” 黄晚晴抬起屁股就往自己房间走,懒得搭理,“那你就别说,反正我也不想听。” 谁知刚走到房间门口,宋长文就像是临时下定了决心,拔高声音凄声道:“妈!长富失踪了!” 第76章 彻夜未归 黄晚晴脚步一顿,望向门外细雨绵绵的黑夜,蹙起了眉,“失踪了?” 宋长文见亲娘搭理自己,赶紧快两步走上去,焦急道:“下午变天的时候,长富说先收工,趁着大雨还没下起来,赶紧去趟后山砍一担柴回来,回头挑到镇上去卖。” “可他刚去后山没多久,这大暴雨就下起来了!一直到现在,雨都变小了,长富一个人在后山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妈!长富在后山,该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客厅里另外两个兄弟,一听宋长富失踪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虽然平时兄弟几个,面不和、心更不和,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若真是其中有人遇到了大麻烦,关键时刻,大家还是愿意挺身而出的! 黄老太挑眉瞥了大儿子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人失踪了,你自己去找呗!跟我说做什么?我又不会掐指算!” “就算你身为兄长,是个没主见、不会拿主意的,你还可以去找你爸商量,找你媳妇拿主意呀!从前的时候,你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黄晚晴的话,一下戳痛了宋长文的心窝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也是关心长富,一片好心呀!就算你和爸再怎么闹,长富也是你的亲儿子!如今他失踪了,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寡情呢?” 黄晚晴冷笑,“对!就你情深义重,就你爸又仁又慈,那你去找他呀!找我做什么?” “长富平时同你关系最好,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妈这么薄情寡义,你们三个赶紧顶上去呀!他在后山失踪了,你可千万别把他一个人扔在后山不管!” “万一他在后山遇到了野猪、遇到了毒蛇,又或者下雨天路滑不小心摔断了腿、摔坏了脑子,那可就只能等着你去救命了!” 宋长文原本就心慌,如今被黄晚晴这么一说,心更乱了,“跟你说不清,我去找我爸!”说完,扭头就朝宋老太的房间而去。 谁知刚推门进去,脚下就一滑,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后腰还磕在了门槛上,“嘶,哎哟~” 不仅如此,他还不小心,把放在房门口旁边的两个接水的盆,一脚踹翻了,雨水淌了一地。 宋老太正盘腿坐在床上抽旱烟,一看地上淌的到处都是水,气得拍床,“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夫妻俩个,今天是非想要摔死我吗?” 当爹的不在家,宋长文还摔伤了腰。宋长富失踪半天、深夜未归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搁置了。 宋长武和宋长贵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后,找到了黄晚晴的房间。 宋长贵有点担心,开口道:“妈,三哥会不会真出事了?他平时从来没有过,这么晚还不回家的先例。” 宋长武也道:“妈,后山我熟!要不然,我披上蓑衣,打着手电去后山转一圈?” 黄晚晴狠狠瞪了俩人一眼,“大晚上不睡觉,跑后山上去溜达?闲的你们!” 说完,她还特意叮嘱宋长武,“你老实点,明天还有正事呢!明天要带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大雨天,没事不准往后山溜达,别回头摔断了腿、娶不上媳妇,还赖我!” 兄弟俩连连点头,“哦,知道了!” 宋长武还是有些不放心,“妈,可万一长富他真被困在了后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黄晚晴打了个哈欠,然后摆摆手道:“不可能!” “宋长富是个什么性子,你们当兄弟的还不知道?他想干坏事的时候,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正常人在后山砍柴,不小心碰到下雨,没来得及赶回家,还说得过去。他下雨了还特意往后山跑,平时都不砍柴的人,专挑要下雨的时候去后山砍柴?那怎么可能!” 宋长贵好奇道:“那三哥没在后山,又没有回家,能去哪里?” 黄晚晴撇了撇嘴,随口道:“还能去哪里?估计是找了个离家近,不仅能轻松挣到钱、还能舒服过夜的地方呗!” 这一下,宋长贵更好奇了,探着脖子道:“啥?咱们三元村,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好事情?我觉得我也行!” 黄晚晴扬起手,照着大脑袋“啪!”就是一巴掌,“想屁吃呢!真有这样的好事,能轮得到你?做梦!好好干你的正事,少动那些歪心思!” “你三哥是个心思活泛的,没人能做得了他的主,听天由命吧!” “反正回头他要是手头又变得宽裕了,理由都是现成的,只需说是去镇上卖柴挣的钱。” 旁边站着的宋长武,默默皱起了眉头。虽然听了亲娘的话,心里放心了下来,知道宋长富肯定不会出事,可他还是有些地方不解:“奇怪,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大哥怎么就反应过来了?还那么担心?” “而且,好端端的,长富怎么就想到要去后山砍柴,然后送到镇上去卖呢?”这个挣钱的法子,他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渐渐摸索出来的,还以为就自己知道呢! 黄晚晴看了又傻又愣的二儿子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还能因为什么?去后山砍柴卖钱这主意,肯定是你大哥大嫂给出的呗!自己惹出了祸事,可不得赶紧想办法平?” 只不过,自从上次鹤家小子偷钱的事情发生之后,宋长富和宋长文一家就离了心。宋长富表面上听话,背地里怎么可能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再告诉他们呢? 黄晚晴不耐烦地开始赶人,“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们赶紧去睡吧!等天亮了,人自然就回来了!” 果然,让黄晚晴猜对了!东边天际刚蒙蒙亮,宋春林和宋长富父子俩,就前后脚回来了。一个大大咧咧从正门回来,一个偷偷摸摸走的后门。 “哎哟,我去!”宋春林被厨房里冒出来的黑影吓一跳,扯着嗓子就骂道:“宋长富!你大早上,鬼鬼祟祟干什么!” 父子俩,居然大清早在客厅里相遇了! 宋长富心虚道:“我被尿憋醒了,起床上厕所呀!” “咦?爸,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宋长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故作夸张道。 这一回,换宋春林心里有鬼了,赶紧捂住脸往房间走,轻哼道:“不小心,走路摔了一跤!” 谁知宋春林刚推门回房,一脚直接踩进了水盆里,“哎哟,我去!我的亲娘欸!你的尿盆怎么到处乱放呀......” 父子俩大早上一番折腾,把全家人都吵醒了。 黄晚晴起床后,意外发现昨夜“闹失踪”的父子俩,状态出奇的一致。 吃过早饭后,黄晚晴郑重地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好衣服,二儿子宋长武,也是一身新衣,格外地精神! 宋长贵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嬉笑道:“妈,你刚才看到我爸和我三哥了吗?可搞笑了!” “一个眼周淤青,像是被人打了;另一个眼底乌青,像是被鬼打了!俩人回到家,都是倒头就睡,就好像昨晚没睡觉一样!” “但是,我看他们俩人,除了鞋子上沾了些湿泥巴,浑身衣服都是干干爽爽,一看就是雨停之后才回来。” 黄晚晴示意二儿子自己拿好东西,然后细心叮嘱宋长贵道:“少管别人闲事,顾好自己就行!” “你大姐和凤娇还没回家,我和你二哥又要出门去趟镇上,你把小猪喂好、把家看好,比什么都强!” 第77章 相中了他哪里? 1977年5月1日,是同林家约定好,给宋长武和林小满俩人定亲的日子。 黄晚晴走在前面,宋长武拎着东西,紧张地跟在她后面,俩人不急不缓地朝着镇上林家走去。 母子俩穿过小镇上的主路,经过镇上的小学门口。宋长武频频回头,望向旁边的小学,脸上满是激动和自豪,“妈,你知道吗?小满就是在这里当老师!” 黄晚晴有些无语,淡淡道:“嗯,知道。你们六个兄弟姐妹,不都是在这里念的书吗?” 宋长武嘿嘿傻笑,继续跟着往前走。眼看距离林家还有个几百米距离,宋长武忽然望向另一个方向,欲言又止。 黄晚晴慢慢停下脚步,顺着宋长武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见了一座土砖和木架子搭建的旧房子。 这个位置不算偏,但是这座旧房子,若是和周围其它用青砖打地基、或者全部都是用红砖建造的新房子来对比,就多少有些寒碜了。 黄晚晴转过头,挑眉道:“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想买的新房子?” 宋长武腾出一只手,红着脸摸头憨笑,“妈,这个位置好!房主正好要用钱,也着急卖,价格还便宜,只要两百块钱!” 黄晚晴看了一眼几百米外的林家,心知肚明!这臭小子哪知道什么位置好坏?单纯就是守着林家近吧! 不过,黄晚晴不得不承认,傻人有傻福!因为这个位置的这座旧房子,她印象很深。 旧房子的原住户,一家子都搬进县城去住了,这个老房子一直想卖,也没能卖出去。结果正好赶上两年后,镇上开始修大马路,设计图纸上的最佳路线,就要从这座老房子上穿过,征地拆迁时,补偿了房主一笔巨款。 她没想到,这辈子,这座老房子居然被宋长武相中了!黄晚晴当即点点头,“嗯,这个位置确实不错,你若是不买,我都想买!” 母子俩很快就到了林家附近,镇上的彭媒婆已经在附近的岔路口等着了,一看见光鲜正式的母子俩人,彭媒婆脸上的笑意瞬间就热络了起来: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宋长武今日换身新衣服,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宋长武被媒婆这一通捧,脸都红到了脖子,手脚都快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黄晚晴抬起手,照着他后背就是一巴掌,轻声道:“腰挺直!” 随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准备好的红包,提前塞到了彭媒婆的手里,客气地笑道:“今天的事情,就辛苦彭媒婆了!” 三人聚齐后,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敲响了林家的院门,“请问,林老师在家吗?” 听到门口声音后,屋内的人很快就出来了,“来了,来了!”林父和林母亲自笑着出来相迎。 林父和林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俩人都留过学。林家和宋家一样,成分不好。 宋长武紧张地不行,走路都顺拐了,好不容易进到客厅,陆续都坐下了,林小满才匆匆忙忙从房间里出来。 “婶子,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房间备课,忘记时间了,就差一个小尾巴,想着写完再出来。”林小满一边奉茶,一边大大方方地解释. 黄晚晴和蔼地笑道:“没关系,现在时间正好。是我家宋长武心急,我们今天出门早了些。” 宋长武笔直地坐在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整个人都快红成一只虾了。 林小满过去奉茶的时候,笑得很友善,小声道:“你别紧张。”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宋长武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紧张的。” 林父和林母坐在对面,看着宋长武这副严肃紧张的模样,也再次露出了笑容,“长武,放松点,先喝茶。”很显然,他们对宋长武这个准女婿,也是还算满意的。 可林家人掩饰的再好,黄晚晴还是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 尤其是,昨天她才刚给大闺女订过亲,也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她很清楚,一个女孩子若是真心爱慕一个男孩子,不可能会是现在这副,见家长时还轻松自在的模样。 一瞬间,她开始有些同情自家这个傻小子了。 不管林家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愿意将独生女嫁给自家二儿子,单从真心实意这方面来看,宋长武怕是剃头挑子一边热。 可是这桩婚事,是宋长武上辈子的遗憾,也是他这辈子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她都要帮他一把。 彭媒婆美言几句后,开始步入正题,正准备开口谈给彩礼的事情。 没想到,林母却笑着开口道:“你们宋家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两个孩子定亲的事情都好说。” “不过这彩礼,我们林家就决定不收了。” 第78章 爱能跨越山海吗? 黄晚晴有些傻眼了,“不收彩礼?” 她心思转了又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尴尬道:“亲家,你这话说的,我们长武是一心一意,真心来求娶小满的,两家定亲,怎么能不谈彩礼呢?” “要不这样,你们先看看我们给的这个数,合不合心意,剩下的咱们再慢慢谈,可行?”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身边二儿子的反应。此刻的宋长武,明显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但是脸上的臊红已经开始褪去,眉心也渐渐打结了。 彭媒婆见状,再次堆起笑容,起身走到林家跟前,客气地用双手将提前拟好的彩礼单子递了过去,“就是,亲家先看一看这彩礼单子,考虑一下,咱们再商量其它的也不迟呀!” 谁知林母只是含笑摆了摆手,仍未伸手去接,“不要彩礼这件事情,是我们一家三口早就商定好的,不用再考虑了。” 彭媒婆无奈地回过头,看了黄晚晴一眼,眼神交汇的瞬间,双方都感觉到了,今天这桩婚想要定下来,怕是有点难。 黄晚晴看着媒婆,无奈地坐回了原来位置,默默深吸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笑道:“亲家既然不要彩礼,那想必是还有别的想法?” “难得今天,两家人都齐坐一起,有什么话,咱们敞开了聊,只要能提出问题,咱们都能努力想办法克服。”怕就怕,对方没有要求和问题。 林母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她面带笑容地看了一眼宋长武,然后试探性开口道:“亲家,你们也知道,我们林家就小满一个女儿。但你们宋家不一样,有四个儿子。” “而且长武在四兄弟当中,是老二,上面有懂事能顶家的大哥,下面还有能在父母跟前尽孝的三弟和四弟。宋家儿子多,将来孙子肯定只会更多!” “所以我们就想,要不然就不收彩礼了,将来长武和小满结婚后,这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跟我们姓林,可好?” 黄晚晴虽然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可当这句话,亲口从林家嘴里说出来时,她还是浑身都一紧,当即变了脸色。 她再次望向身边的二儿子,缓缓开口道:“所以,你们林家的意思是,想让我家长武入赘,当上门女婿?” “入赘”两个字刚说出口,宋长武脸色“歘”一下就白了,刚才因为紧张而绷得笔直的后背,也渐渐松弛下来。 林家见母子俩神情顿变,旁边提前毫不知情的彭媒婆,也是满脸不敢置信,赶紧笑着解释道:“亲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让长武入赘,那对于一个男的来说,入赘的名声多不好听,我们晓得的。” “我们只是想让小满生的第一个孩子姓林,将来替我们林家延续一下香火,百年之后,坟前也不至于太冷清,连个拔草的子孙都没有。没别的意思。将来小两口若是感情好,再生第二个、第三个,不照样可以姓宋嘛!” 黄晚晴双手捏紧放在身前,沉默了半晌后,转头望向身边的二儿子,“长武,你是怎么想的?” 宋长武傻愣愣地坐在旁边,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拳又松开,又慢慢握紧成拳,显然内心很是挣扎。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林小满,轻轻推了他一下,双眼澄澈地盯着他,小声道:“宋长武,你是不是改主意了?你不是从小就跟我说,长大以后都听我的吗?” “不管将来第一个孩子,姓宋还是姓林,都是你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分别?” 宋长武愣愣地转过头,望向旁边的林小满,没过一会儿,他的耳朵又开始变红了,“也,也不是不行。” 话说出口后,宋长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慌张地转过身,望向身边的亲娘,“妈,你说呢?” 黄晚晴稍稍舒了口气,浅笑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没意见。”反正不管跟谁姓,也不可能跟自己姓黄,她也压根不在乎这些虚的。 双方在这一点上,初步达成了一致。 随后,黄晚晴笑着继续道:“我听长武说,亲家的意思,是希望将来小两口结婚后,还能够住在镇上?” 林母和林父对视了一眼,双双笑着点头,“嗯,确实是这么想的。” 黄晚晴笑道:“嗯,这也好办!长武已经选好了宅基地,刚才来的路上,长武还指给我看了呢!” “若是没有别的问题,咱们两家就先把长武和小满领证、结婚的日期定下来,然后我亲自看着他,争取早点把结婚后住的新房子建起来。” “亲家可以完全放心,将来小两口就算是在镇上建了新房子,也只会是小两口自己的小家,我们都不会来打扰的。” 谁知,对方听说宋长武决定在镇上买房的事情后,又提出了新的条件。林母淡笑道:“亲家,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了!” “一方面,小满在学校分着有教师宿舍,一室一厅虽然不大,却是崭新的红砖房,也足够小两口自己住了。” “若是不想住学校,也可以回家住!你看我们这么大的房子和院子,好几个空房间,却只住了我们老两口。随便挑出一两个房间来收拾一下,当婚房也没问题的。” “与其让长武这么大费周章地买宅基地盖新房,倒不如直接搬到林家来住,还能省下一大笔钱,你们觉得呢?毕竟如今,谁家手头有点活钱都不容易。” 黄晚晴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味! 林家嘴上说着不是入赘,但是,一不要彩礼;二生了第一个孩子,要随女方姓;三婚后男方跟着女方,住在女方的家里。话说的好听,可这不就是事实上的入赘吗? 第79章 出了变数 “阿姨,这个我不能答应!”宋长武满脸通红,憋屈地道,“哪有女的出嫁之后,还带着女婿住在娘家的道理?” “我们老宋家就算是条件再差,也不至于穷到要住在岳父岳母家里。” 林小满坐在旁边,一看宋长武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渐渐冷淡了下来,“宋长武,我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莫非想临时反悔不成?” 宋长武又气又急,转过身望着林小满,又不舍得说硬话,只强忍着心中羞愤,小声争辩道:“小满,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只是说,希望结婚后,我们俩都能住到镇上来,没说我们结婚后还住在你娘家呀!我堂堂一个男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林小满见他跟自己急,心里也是有些不得劲,“住在镇上和住在林家,那又有什么分别?” “你自己买了旧房子拆掉重建,还要花一大笔钱,住在我单位宿舍或者是林家,不仅能把这笔钱省下来,甚至都不用自己做饭!” “你若是真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与其花在没用的地方,倒不如去县城学一门手艺,将来好养家!” 不等宋长武反应过来,坐在对面的林母,也开口帮着自己闺女劝道:“长武,小满说的对呀,她也是为你好!” “你想一想,你若是搬到镇上来住,再回三元村大队、下地挣工分,肯定是不方便的。每天来回,路上就要走上好几个小时的路。” “你倒不如趁着现在手里有点闲钱,找点门路,学点本事,将来搬到镇上住后,也不至于坐吃山空。你总不能等结婚后,想指着自己媳妇养活自己吧?” 宋长武闷声不吭,可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愿意。 林家人见他不说话,终于想起了旁边一直不吱声的黄晚晴,“亲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黄晚晴思索片刻后,认真道:“将来的日子,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过,我尊重长武的选择。” 眼看定亲现场陷入了僵局,林家说服不了宋长武,宋长武心里不愿意,却也舍不得起身负气离开。 最终还是林小满,无奈之下,起身拽住了宋长武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道:“宋长武,你跟我来!” 随后,俩人当着双方家长和媒婆的面,堂而皇之的去了前面院子里。大家都假装开始忙碌喝茶,只当没看见。 也不知道,林小满在院子里又说了些什么,反正几分钟过去后,俩人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回,宋长武脸上表情虽然仍有些不情愿,但至少口头上是答应了,“行,那就先按照叔叔阿姨的意思定吧!” 黄晚晴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觉得自己也快傻了!所以刚才出门这一会儿功夫,林小满到底是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苛刻的条件,他居然也能答应? 黄晚晴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方确实不要宋家的彩礼,对方要的是宋家这个大儿子!可她再怎么不看好又怎样?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眼看聊得差不多了,黄晚晴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直接笑问道:“既然这些条件都谈妥了,那咱们就选一个好日子,争取尽早帮着小两口把婚事办了吧!” 随后,彭媒婆十分配合地,把近三个月里面,最适合结婚的日子,全部都挑了出来。 可谁知,林家人听了这些日期后,全部都不满意,愣是把结婚的好日子,一直推到了年底。 黄晚晴听完,心都凉了半截,她努力挤出微笑,争取道:“等到年底再结婚?亲家,那这中间的时间,隔得稍微有点久了吧?” 林母笑道:“才半年多一点,不久的!上半年,小满带了毕业班,她想把主要心思都花在学生们身上;九月份马上开学,小满又要开始带新的班级,教学压力也大。” “年底正好!那时小满的工作也重新步入了正轨,年底大家也都不忙,正好合适办婚礼。” “而且,有这半年的时间,足够长武去学一门本事了!我们也希望,等年底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长武能学有所成,将来能成为小满的依靠,我们当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黄晚晴听着这一番时间安排,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 现在小学的教学任务,这么繁重吗?还是说,林小满另有学习安排? 重活一次的黄晚晴,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今年下半年十月份,高考就要恢复了。 林小满如果按照上辈子的人生轨迹,会去参加高考,并且会成为高考恢复后,镇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还登上了县城日报的头版头条! 若是真的拖延到那个时候,这桩婚事还能成吗?怕是够呛! 黄晚晴发愁,只觉得这桩婚事订的,进退两难!可她转头一看,身边的傻小子还在满脸憧憬,脸上一半勉强、一半甜蜜的模样,让她更加无奈。 黄晚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做着最后的努力,“亲家,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我家长武的心意和准备,是拿出了诚意的。既然小满既不要求彩礼,也不要买房子,只希望他能学个一技之长。那我就送他去县城,正好他小舅舅说,可以帮忙牵线安排,找个师傅带他一起跑大车,将来学成了也能当个司机。” “听说大车司机的工资,那也是相当可观的。没准将来努努力,两个孩子都能在县城上班、去县城买房。” 林父和林母听了这番话,脸上不由露出了动容的神情,林母赞道:“这个主意不错!长武若真能学会开大车,那可是大本事!将来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黄晚晴也含笑点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眼下长武这个孩子,就是一根筋,满脑子都想着能把小满早点娶回家。” “甚至前段时间为了攒彩礼钱,自己一个人天天早出晚归,只为了趁着不干活的时候,去后山多打一担柴,挑到镇上来卖,好多凑点彩礼钱。” 宋长武听亲娘揭自己的老底,面红耳赤,“妈,你提这个做什么?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黄晚晴笑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是你亲娘,还能不知道你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说完,她转过头继续笑着和林母商量道:“亲家,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小两口若是能早日把婚事定下来,长武干事也更有奔头,心里也能更踏实,是不是?” “如今我们该商量的事情,双方也都谈妥了,喜事嘛,宜早不宜迟。要不咱们趁着暑假,先让两个孩子把结婚证领了!至于婚礼,等到年底再补办,可行?” 黄晚晴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迂回办法,也被林家直接回绝了。依照林家的意思,必须先办婚礼,再去领证。 从林家出来后,不管是母子俩还是彭媒婆,都有些丧气。 “嗐,这婚事订的,跟没定一样!”彭媒婆羞臊道,“都怪我,业务不精!” 说着,彭媒婆主动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就要还给黄晚晴,“大妹子,今天这红包,我也没脸收,你先拿回去吧!” 黄晚晴吓一跳,赶紧把红包又塞了回去,解释道:“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这点小心意,是我们该给的。” “长武和小满俩人,半年后若是有缘成了,我们一定给彭大姐再包一个更大的媒人红包!” 这边,黄晚晴和彭媒婆因为一个媒人红包,正来回拉扯;另外一边,沮丧的宋长武,却早已被旁边杂货铺门口发生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你个死丫头!赔钱货!隔壁镇张家愿意给那么多彩礼,你都看不上眼,你莫非还想上天嫁玉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