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仙》 第一章瘸腿少爷 江城大街。 一名穿着叶府服饰的壮汉背着个藤椅疾步前行。 藤椅上坐着一清隽男子,白袍似雪,儒雅恬淡,只那满身伤痕令人触目。 “看,那不是牧渊吗?” “听说这舔狗昨日撞见闻人柔小姐与林辰公子亲近,急怒之下大打出手,结果被对方打断了双腿。” “呵,魂之力三段的废物没点自知之明?我要是闻人小姐,也瞧不上这舔狗!” 街道上的行人指指点点,讥笑不断。 藤椅上的牧渊充耳不闻。 壮汉恶狠狠的瞪了眼路人:“少爷,我去撕烂他们的嘴!” 牧渊苍白的脸没有半分情绪波动,道:“影虎,莫要理会,赶路。” 影虎强压怒火,加快脚步,背着牧渊来到街头一家药铺。 药铺老板早有等候,二人一到,便小跑上前,手里递来个锦盒,谄媚笑道:“牧少爷,您可算来了!东西已经为您包装好了!三百年的大火参!闻人小姐肯定喜欢!” 牧渊扫了眼火参,摇摇头:“我不是来买它的。” 老板一怔:“牧少爷,昨日闻人小姐可是放出话,说缺一株火参练功,您难道不抓住这个机会表示表示?” “她练功与我何干?” 牧渊朝影虎使了个眼色,影虎忙不迭的从身上取出张药方,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看了眼,眼皮轻跳:“牧少,这是……” “按方子抓药。” “那火参……” “你可以卖给闻人柔。” “……” 药铺老板欲哭无泪,昨日收到闻人家的消息,他连夜去郡城花了足足两百枚下品灵丹购得火参,就等舔狗牧渊来买……这回,怕是要砸手里了! 拿了药,影虎背着牧渊进了旁边的煎药房。 里面已有不少人在忙碌熬制药材。 武者修炼,负伤难免,丹丸汤药必不可少,故药铺与煎药房每日人满为患。 “黄柏入鼎,丹阳相融,三分火候,南水慢引……” 牧渊坐在椅子上,娓娓指挥。 影虎按照吩咐开始熬药。 “少爷,你何时懂得丹药之法?” 影虎好奇询问。 牧渊随口答:“闲暇时看书学的。” 影虎惊诧:“《御房宝鉴》也教炼丹?” 牧渊闭目不语。 影虎讪笑了下,继续忙活。 很快,两锅汤药熬好。 一锅汤如黑水,被牧渊一饮而尽,一锅粘稠如泥,被敷在双腿处。 静坐了半晌,牧渊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影虎双眼瞬间瞪得溜圆。 “少……少爷,昨日府里先生诊过,您双腿尽断,按府上方子至少也得十天下地……您这药方……” “书上学的。”牧渊道。 影虎苦思半晌,下定决心:回去我也瞅瞅那书…… 牧渊活动了下筋骨,勉强能走路,正欲离开,不经意瞥见旁边一名正在熬药的女子。 女子五官精致,身着绛红锦衣,腰间紧束,勾勒出窈窕身姿,一头青丝简单绾起,秀美而英气。 牧渊视线落在那纤纤腰肢间的一块令牌上,若有所思,道:“治败气症?” 女子微微一怔:“是的……” 牧渊:“用错药了。” 女子冷哼:“爷爷一直吃的这方子,怎会错?” “治标不治本。” 牧渊摇摇头,转身离去。 女子呆愣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冲出煎药房。 但牧渊已不见踪影。 “这方子确能遏制爷爷的败气症,但无法根治,刚才那人道出此言,莫不成……他有治本之法?” 女子呢喃而语,旋即侧首低喝:“来人!” 暗处一名男子悄然步出,毕恭毕敬:“小姐。” “去,查查刚才那人是谁!” “是!” …… …… 龙江畔。 牧渊静立,眺望着江水。 颀长消瘦的身影似与天地相融。 “掌门,按你遗言,我让小师妹成了玄羽神女,上玄宗也顺利登上死域霸主交椅,我……不欠你了。” “但小师妹、青晔师弟勾结九大帝尊,联合上玄宗围杀我于无始峰,致我身死道消!” “我让他们拥有一切,他们却恩将仇报,所以这一世,是他们欠我!” 牧渊眸光微敛,抬起手掌。 嗡! 只见一道剑胎印子在掌心绽放着微弱光晕。 “这些混蛋一定想不到,费尽心机抢夺的《锻天剑》,被我血祭后,竟随我一块魂穿到这天武大陆!” “虽然剑胎受损,但观其势仍可睥睨九天,待我修复归来,只望这些混蛋还好好的。” 他五指猛地一扣。 啪! 剑光溃散,指尖溢出的气息宛如游丝,随风荡去。 牧渊看了半晌,默默摇头。 “修为还是太低了。” 武者境界分作魂力一至九段,九段过后,便是化灵、聚魄、通玄、武魂…… 这魂之力三段的修为,也就堪比两名成年壮汉的战力。 须尽快提升! “少爷,您要的东西买齐了!” 这时,影虎匆匆走来,手里拎着沉甸甸的两大包裹,小心的唤道。 他感觉自打昨日少爷负伤休养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影虎何曾知晓,这位已然不是天武大陆江城叶府的养子,而是从死域魂穿过来,令九大帝尊惊惧的第一妖孽,苍鸿天骄! “回府吧。” “好嘞少爷。” 第二章荒古剑纹 叶府厢房。 牧渊盘膝而坐,宛如雕塑。 灼灼魂气于周身缭绕。 尽管如萤火般微弱,却似有千般变化,玄妙无穷。 很快,气息汇聚眉心,沉进魂海。 一瞬间,那魂海中伤痕累累的剑胎,映入意识当中。 牧渊聚精会神,观察剑胎。 剑胎通体晶莹,伤痕斑驳,如刀削斧劈,几无完肉。 这显然不是无始峰自爆所造成。 难道在死域得到的《锻天剑》,本身就是把残剑? 就在牧渊思索之际,一股浓郁的剑纹从剑胎溢出。 独一无二,裂空烜赫! “这是荒古剑纹!” 牧渊心神一震。 剑纹是多数剑意组构而成的集大成体。 除死域大能外,也只有他这第一天骄方能识得。 尝试着解析剑纹,牧渊瞬间倒抽凉气。 “好恐怖!” “这道剑纹竟然蕴含三千剑意!” 若能尽数参透,足以横行死域。 可才接触到第一则剑意,魂海便莫名狂乱起来,宛如凌厉神剑,横斩长空。 能量太强! 牧渊急忙稳住魂海,催动魂脉,竭力融合剑意。 浑身气息亦似金戈铁马,疯狂升腾。 好机会! 牧渊心神一紧,大开魂海,疯狂吸敛。 剑道气意如电流般贯通四肢百骸。 哗! 哗! 哗! 魂之力四段! 魂之力五段! 魂之力六段! 接连三跃,却不止息。 身躯更是迸发出一股煌煌剑气,透过檐顶,直入云霄。 啾! 空间都颤抖了。 数尊江城大能仿佛受到感应,纷纷仰首望空。 可这剑气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他们分辨不得这究竟是何现象。 甚至无法定位。 噗嗤! 屋内的牧渊倏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不行! 肉身强度太差,无法承受完整的剑意力量。 堪堪解读半则剑意,身体就有崩裂的危险。 看来提升肉身强度不容迟缓。 只是……炼制九重塑体丹,还差几味药材。 牧渊看向袋子里剩余的药材,眉梢紧锁。 江城太小,影虎能买到这些药材已是难得。 剩余的,多半要出城碰碰运气。 “荒古剑纹,三千剑意。” “这是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知识。” “青霄剑帝,般若女帝,十三玄庭,还有小师妹……” “你们用尽手段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都在我这!” 牧渊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凝神聚心,将法则之力融入魂海。 手指一弹。 嗖! 一道剑气脱指而出,飞出窗外,将几片落叶从中切开。 如此手段,足以媲美魂之力七段! “牧少,药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 “药?” 牧渊微微抬头。 但见一丫鬟端着汤药推门而入,也不看牧渊,冷着脸将汤药放下,便转身离开。 丫鬟刚走,影虎便溜进来。 他将手上的黄皮子小书利索塞进袖口,把汤药端起,道:“少爷,我先去了。” “站住。” “少爷还有何吩咐?” “这药……不是给我的?” 影虎闻声,一脸诧异:“少爷,您忘了?大小姐吩咐丫鬟每日为您熬制补药,助您突破修为,但您一直让送去闻人府啊。” 牧渊心中恍然。 确有此事。 整个叶家,除了叶正天,也只有叶家大小姐叶灵溪对他真切关心。 见牧渊久久无法突破魂之力三段,一年前,叶灵溪吩咐下人从自己的修炼物资中取出部分,每日定时为牧渊熬制补药。 然而原主不是个东西,竟将药送给闻人柔。 这等好东西,岂能喂狗? “端来。” 牧渊伸手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影虎瞠目结舌。 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 不舔了? 疯了吧? 轰隆! 就在影虎胡思乱想之时,一记爆炸声从屋外传来。 震耳欲聋。 影虎吓了一跳,颤道:“少爷,这声音,好像丹房那传的。” 牧渊皱眉望向窗外:“听说大小姐旧疾复发,如今卧床不起?” “可不嘛!家主重金聘请咱江城天才丹师张元松,上门为大小姐炼制救命丹丸。” 影虎脸色一紧,小心道:“少爷,该不会是炼丹出岔子了吧?” “炼丹?” 叶家丹房,当有不少药材,或可一看。 牧渊心念一动,起身道:“去丹房。” “好……好的少爷。” 第三章 拜请炼丹 丹房已是人山人海。 大门被炸开。 满地狼藉。 中间立着的青铜鼎四分五裂。 旁侧一隽秀男子灰头土脸,神色呆滞。 牧渊上前,望着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物质,若有所思。 这些,是炼丹失败的残次品。 三虫草,光阴花,摘运根……怎这般配药? 初学者尚不该如此。 一叶家人皱眉:“牧渊,休要搅扰张丹师炼丹,还不退下?” 牧渊微微抬头:“他也会炼丹?” 周围人一怔。 张元松脸色煞白。 可当看见是牧渊,眼里的惊慌立刻被不屑替代。 原来是这货色! “牧渊,不得胡言。” 一名娇俏少女从门外走来。 叶正天与一众族老也都赶到。 牧渊扫了一眼。 来人名为叶灵莺,是他的义妹。 她快步走来,恶狠狠的瞪了牧渊一眼,杏眸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旋即拱手道:“张丹师,这家伙口无遮拦,您切莫见怪。” “二小姐客气了。” “张丹师,究竟怎么回事?” 叶正天环视一圈,沉声询问。 张元松脸色微紧,看了眼牧渊,似是发现什么,忙朝身旁药童使了个眼色,便摇头道:“叶家主,我炼丹……失败了。” “你丹艺高超,怎会失败?” “这……” 张元松欲言又止。 叶正天察觉到不对:“张丹师,难道有所隐情?” 张元松默然良久,问:“叶家主,您可知这天元草之功效?” 叶正天一怔:“天元生草,白骨活人,世间奇药,人人皆知。” “没错!”张元松发出一声长叹:“只可惜,若有此药,我怎结不出天元丹?” 人们面面相觑。 此言何意? 难道炉子里没有天元草? 倏然,药童上前埋怨道:“师父,我就说吧,就是这家伙昨晚偷偷进入丹房,把天元草给……” “闭嘴!” 张元松赶忙喝止,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牧渊。 大家一怔,这才发现牧渊昨日俱断的双腿,此刻竟已完好。 “牧渊,你的腿……” “难不成……天元草是被他……” “定然如此,否则,何药能有此般功效?”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这是救命的东西,你也敢动?” 众人怒火中烧,纷纷指责。 叶正天神情也不由变幻,刚毅的脸上遍布失望之色。 叶灵莺仿佛被抽干了气力。 她呆滞看向牧渊,失魂落魄道:“天元草是姐姐唯一活命的希望,你对得起姐姐吗?” 牧渊一脸淡定从容:“我问心无愧。” “你……” “牧少,事已至此,何必嘴硬?” 张元松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牧渊瞥了他一眼,不由嗤笑。 张元松眉梢顿皱:“你笑什么?” “我笑众人有眼如盲,笑你滑稽如同小丑。” 牧渊不紧不慢,看向药童:“你说有人取走炉内天元草?你亲眼所见?” 药童怔了下,轻蔑道:“当然。” “呵,那就怪了。” 牧渊戏谑道:“炉子里没有天元草,你师父却继续炼丹,怎么?不用天元草也能炼出天元丹?他是大罗金仙?” 轰! 平淡言语,宛如惊雷。 炸的堂内众人狂颤。 缺了药材还继续炼丹? 这根本不合常理! 一时间所有目光朝张元松投去。 张元松脸色煞白,慌道:“我知缺失天元草,便加入其他药草替代,想尝试着炼一下…” “这么重要的材料,竟有替代之物?想来也非凡品,能否交代下名字,让我等思量思量?” “这个…我…” 张元松满头大汗,身躯不由哆嗦。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什么,摆出一副愤怒姿态:“叶家主,你们什么意思?叫个不懂炼丹的人来质疑我?若信不过我?好,诸位另请高明吧!” 言毕,转身欲走。 “且慢!“ 叶家大族老立刻出言阻拦,旋即起身道:“家主,张丹师背靠丹师联盟,倘若得罪,日后丹丸药材,求取艰难,族内子弟修行坎坷。一旦丹盟打压,叶家势必危如累卵。” 叶正天面色一变,沉吟片刻,拱手道:“张丹师,犬子冒犯,我替他向您赔罪。” 张元松顿时神气起来,冷哼:“叶家主,我好心替你女儿炼丹,如今遭人诋毁,不讨公道,岂不叫人心寒?” “张丹师放心,我定按族规严惩。” “严惩?世人皆知你对这养子何等溺爱…” “这…” “张丹师,我等便将此子逐出叶家!” 大族老突然道。 “什么?” 叶正天满眼震惊。 牧渊不由侧目。 逐出叶家? 也对。 按照记忆,整个叶族,恐除叶正天父女,无人愿留他。 此地掣肘颇多,根本不利修行。 只可惜叶家父女因果,尚不能了。 叶正天面露难色:“大族老,是否有些过了?” “过?” 大族老须眉一挑:“这孽障所行荒唐之举,还需多言?” “为一闻人女子,坑骗我族资源。” “仗着族内权势,欺凌城中百姓,丢尽叶家颜面。” “如今更开罪丹师联盟,陷叶家于危难。” “若换他人,早就万死不辞!” “家主还为这孺子而害叶家?” 话音掷地,言辞凿凿。 众人瞬间群情激奋。 “将牧渊逐出叶家!” “我赞成大族老!” “附议!” 叶正天神情凝肃,久久难语。 就在僵持之际,牧渊忽道:“我也赞成。” 丹房蓦然一静。 “渊儿,你说什么?” “我同意离开叶家!” “胡闹!” 叶正天虎目欲裂,还要说话,却被牧渊打断。 “叔父,人心向背!” “更者,我天赋平平,纨绔无度,尽给叶家添祸事,强留我,对叶家毫无益处。” 叶正天哑口。 一股无力感涌现。 若不惩牧渊,叶家无法交代,女儿无法交代,张元松乃至丹盟,更加无法交代。 且其言之有理。 整个叶家,没人容他。 身为家主,岂不为族群考虑? 叶正天拳头死死攥紧。 许久。 方才松开。 “渊儿,你修为低劣,城西有块药田,是叔父从沈家那买来的,便赠予你,种点灵药…也可谋生。” “多谢叔父。” 叶正天背过身,沉默良久,才道:“即日起,将牧渊,逐出叶家!” 众人一震,眼里皆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牧渊望向叶正天厚重的背影,再是拱手一拜,旋即往外走去。 临至门前,倏的驻步。 “叔父,我知你救女心切,但不可乱投医,否则遭人哄骗,救人不成,倒害了命。” 言罢。 一抬手,指尖一道剑光如电,射向丹炉碎片中的那坨漆黑物质。 “魂气凝实!” 大族老当场失声。 众人心脏绷紧。 这可是魂之力五段才有的手段! 牧渊环视一圈,挥袖而离。 屋内一片寂静。 气氛压抑。 “那是…天元草!” 叶灵莺一记突兀呼声,将众人惊醒。 叶正天等人立马围了过去。 只见地上那坨黑物质被当场切开。 一株形似天元草的焦黑药材,映入众人眼帘。 “果然是天元草!” “张丹师,这是怎么回事?” 叶正天怒声质问。 “这…这个…” 张元松吓得浑身颤栗,竭力稳住情绪,道:“这就是我找来替代天元草的东西,只是外形酷似天元草而已!” “那牧渊又不懂炼丹?你等是信他不信我?” 所有人都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匆匆跑进丹房。 “家主,有贵客求见。” 叶正天侧首:“何人?” “对方称来自龙玄剑馆,上门拜请牧渊少爷,为剑馆先师炼丹!” 轰! 所有人似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牧渊…真会炼丹? 第四章 诊费 城西田舍。 “少爷,您能魂气凝实?” “五段了。” “你昨天才三段,咋办到的?” “看书。” “……” 影虎一愣,忙从衣袖摸出《御房宝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牧渊不作理会,捧着灵田内的土,眼中渐露惊讶。 这是,玄田! “种子呢?” “这!” 影虎回过神,摸出个小袋子递去。 牧渊将它们统统倒出,祭出魂力开始温养。 约莫半柱香,种子被魂气裹紧。 捏起一枚,弹指钉入灵田。 嗖嗖嗖…… 眨眼间上百枚种子飞出。 影虎看的一愣一愣。 这是哪门子种植之法? 也是书上的? “去药铺买枭金水。” “作甚?” “浇灌。” “那是锻造之物啊……” “莫问,去买。” 影虎只得转身离去。 不多久,一个脆亮急促的声音从瓦房方向传来。 “姜小姐,您还是别请牧渊炼丹了,他只懂些皮毛,不如另选别人,我叶家可为您介绍优秀的丹师。” 一名红衣女子朝这走来,叶灵莺紧跟其后,面露急色,不断解释着什么。 女子步履不止,柳眉却是一挑:“介绍谁?张元松?” 叶灵莺微愣,面露羞赧:“族老已将那两骗子双腿打断,轰出了江城,此番……是我叶家一时不察。” 女子唇角上扬,像是看出什么,宽慰道:“二小姐放心便是,我是来求医,不是来害人。” 言罢,走向田舍。 “敢问牧公子可在?” 牧渊回首而望。 见一肌肤如雪长发似墨的绝美女子静立舍前。 “你是药材房那女人?” “公子好记性。” 女子笑答。 “牧渊,休要无礼!这位是龙玄剑馆姜月小姐!龙玄剑馆乃盛阳郡影响力最大的剑馆,万不可得罪。” 叶灵莺快步上前,压低嗓音:“你这家伙,昨日走得倒快。听着,待会儿姜小姐请你炼丹,一定要拒绝……” 少女还要嘱咐什么,却被姜月打断。 她神色从容,道:“上回听君一言,想来可治败气之症,还请公子出手,救我爷爷,姜家定当重谢。” 牧渊沉吟思量。 炼制九重塑体丹,尚缺药材,此女来自龙玄剑馆,资源定然丰富,或可借其手。 想到这,他点点头:“我的诊费,很贵。” 姜月不禁松了口气。 侧目轻颔臻首。 身旁的人忙从马车上抬来个大箱子。 盖子打开,满满都是下品灵石,约有千枚。 “若能治好爷爷的败气症,这些,都是公子的。” 叶灵莺秋眸大睁。 千枚? 这可不是小数目! 叶府一年用度也才万枚下品灵石! “不够。” 牧渊摇头。 姜月俏脸微僵,挤出笑容问:“公子,您觉得多少合适?” 牧渊摸了摸下巴:“这一千灵石我先收着,另外,你再备些药材当做诊费。” “公子要何物?” “都是些普通货。” 牧渊顺势将目前所缺包括九重塑体丹的材料全部道出。 姜月越听越心惊。 一旁的叶灵莺绷不住了:“蓝菩提,无垠花……牧渊,这些都是不亚于天元草的昂贵药材,你……怎敢开口?” “贵?有姜小姐的命金贵吗?” 牧渊不紧不慢道。 姜月闻声,大为震撼:“你知我病情?” “容光黯淡,眉宇有灰煞气息,眼周伴有稀微的青紫脉络,可见毒素已入脏腑,初步判断,这是中了‘魔罗花’之毒,只剩月余性命。” “此外,脏腑之毒,染于气脉,你爷爷多半为你续命,受毒影响,感染了败气症。” 姜月怔怔而望,眼眸里的震惊俨然无法掩饰。 许久。 她猛地上前,毕恭毕敬作揖。 “药材定当凑齐,请公子相救!” “好说,” 牧渊道:“你的情况拖不得,我这正好有些药,先炼制一味丹为你暂缓症状。” 一番话道完,旁边的叶灵莺瞠目结舌。 她忙不迭的上前拽着牧渊的胳膊,急声道:“牧渊,纵然你能看出姜小姐病症,这丹药之事,关系人命,若无把握,还是改日再谈吧。” 牧渊朝她看去,心间失笑。 虽说舔上闻人柔后,这妮子恨铁不成钢,时常与自己作对,可每到关键时刻,总会站出来维护自己。 刀子嘴豆腐心。 “把握很大。” 牧渊道。 叶灵莺急的语无伦次:“可是…可是现在也没炉子…” “二小姐无须担心,丹炉我正好带了。” 姜月莞尔一笑。 侍卫立刻从茅屋前的马车上取来一方炉鼎,摆在牧渊面前。 叶灵莺见状,立刻僵在原地。 姜月做出个请的动作:“牧公子,开始吧。” 牧渊也不啰嗦,简单处理好药材,便全部丢进丹炉,填柴生火。 炉火熊熊燃烧。 牧渊不管不顾,负手于一旁等待。 姜月面露困惑。 “牧公子,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开始了。” “啊?” 姜月杏眸滚圆。 搁这做饭呐? 她见过不少丹师炼丹。 何曾有过牧渊这般不施任何手法的? “不是,牧渊……炼丹不是要以魂气控火吗?” 牧渊剑眉一蹙:“这种简单的丹药,控什么火?” “咳咳……” 叶灵莺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姜月脸色有些变幻。 简单? 家族遍访名医不得治。 怎到他嘴里,便简单了? 难不成,真如叶灵莺所言,此人只懂皮毛? 姜月心中有些虚。 啪!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丹炉传来轻响。 “丹成!” 姜月惊呼。 牧渊上前揭开盖子,捞出一枚青蓝色的丹丸,粗略扫上一眼,微微皱眉:“只到中品吗?不过也够。” 便递向姜月:“吃了。” 叶灵莺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眼睁睁的看着丹丸被吞入。 过了许久,才紧张兮兮的问:“咋……咋样?” “通透,舒服,确有效果。” 姜月睁开双眸,惊喜道。 果真有用? 叶灵莺小嘴圆张。 “此丹仅能压制你体内毒素,待药材收齐,我再为你爷孙炼丹,记住,切勿再让他为你续命,否则,你爷爷性命无存。” 牧渊淡道。 姜月浑身一颤,低眉微思,旋即郑重作上一礼:“公子之言,小女子谨记。” “去吧。” 姜月不敢过多打扰,再是欠身,便领着随从离开。 叶灵莺呆愣在原地,眸间满是不可置信。 倏然像是想到什么。 她鼓起勇气,上前颤问:“牧渊,姐姐的病…那个…多少诊费?” 牧渊看向叶灵莺,摇了摇头。 “傻丫头,谈钱作甚?你姐姐的病,我不会袖手旁观。” 叶灵莺娇躯猛地一僵,眼眶一红。 她怔怔望着牧渊,一股喜悦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涌现。 “我…我去告诉爹爹跟大姐这个好消息。” 言罢,少女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第五章青帝不如我 影虎将枭金水买来,便从袖里取出本书,迫不及待的钻进院内瓦房。 牧渊提着枭金水走向玄田。 玄田含火,枭金水正好相容。 一番灌溉,田内已有青烟生出。 灵气滋养,暗藏玄气。 这果真是玄田! 牧渊擦了擦汗,心中微喜。 原以为只有死域才具备这等通有玄气的田,不曾想此地亦有。 枭金水含有金水两元素,玄田有火土,种子为木,再借以大阵,便可催养出无心花。 接下来,便是施布‘大融天养阵’。 种药养田,可借大阵催生护养。 大融天养阵不光有助药草汲取天地精华,更使五行相容,汇聚新生。 牧渊一刻不歇,忙的热火朝天。 “田,不是这么种的!” 突然,一个声音冷不丁从旁边传来。 不远处的青石上,盘坐着个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粗麻布衣,模样消瘦,胡须拉碴,笑呵呵的看向此处。 牧渊看了一眼,不再理会,继续忙活。 “小兄弟,这小催养阵讲究天生地养,以坎宫为源,艮宫乾宫做两翼,阵势不可高于灵田一寸,还有阵线……啧啧啧,小兄弟,你这阵线,怎还画出灵田了?” 麻布男跳下青石,摇头晃脑的走来,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有没有一种可能。”牧渊一边施布一边道:“我这不是小催养阵。” “那是何阵?” “大融天养阵。” “啥?” 麻布男呆愣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笑道:“闻所未闻,莫不成,是你自创法阵?” “是。” 牧渊点头。 麻布男抚须大笑:“半大孩童,虽有几分天赋,怎敢妄言自创养田法阵?你以为是青帝下凡?” “青帝?” 牧渊唇角露出一抹不屑:“他配与我比?” 麻布男脸色骤变:“小子,青帝不可辱!你可知这云天国内,多少丹师药农信奉青帝?” “反正我不信。” “你……” 麻布男发恼,指着牧渊半天,却憋不出字,一赌气,坐回青石瞪眼望着。 “好好好,且让我瞧瞧,你这所谓‘大融天养阵’,有何神奇之处!” 牧渊懒得理会,继续忙活。 半柱香过去。 他径直起身,擦了擦汗,便回了屋子。 麻布男扫了眼完全脱离他预想的法阵,便气不打一处来。 “毫无章法,如鬼画符,处处阵痕落死绝之地,我倒要看看你这法阵,如何培植出奇花异草?” …… 翌日。 “少爷,这书真有用?” “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知道,书中还有颜如玉嘛,但这些颜如玉,都没穿衣服……” “多看。” “再看顶不住了,不行不行,少爷,我得眯会儿。” 影虎将书收起,揉了揉鱼泡眼,准备爬上木床。 “枯了!枯了!小子,我说什么来着?哈哈哈!” 这时,一阵大笑声从院外传来。 影虎吓的一激灵,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片刻后探进脑袋急喊:“少爷,您快出来看看。” 牧渊从容起身,走出门外。 只见面前灵田,一片枯败之景。 长出来的嫩芽不过寸长,便已萎靡。 不远处的青石上,那麻布男眼睛浮肿,满身寒露,却是异常兴奋。 见牧渊出来,他顶着那憔悴疲惫的脸,手舞足蹈道:“小子,我就说你这法阵大错特错,这回你总该承认吧!” 牧渊侧目询问:“这人是谁?” “王疯子,这一代有名的药农。” “看来他不懂种药养田。” 王疯子一听,脾气当场炸了:“什么?我不懂种药养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话至于此,他突然像是泄气一般,声音戛然,只能吹胡子瞪眼。 牧渊独自审视着灵田,不住点头。 仿佛面前这片枯败之景,是他的得意之作。 “牧公子。” 一辆马车快速驶近院前。 姜月捧着个精致木盒下了车,神情忐忑走来。 “您要的材料已经备齐,只是时间关系,部分药材在质量方面,略有不足……” 牧渊闻声,将木盒打开。 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所需药材。 “公子,蓝菩提之类的稀缺药材,目前只能寻到下品,您看…可否炼制?” 姜月小心翼翼的询问。 “小丫头,你瞅瞅背后这灵田,都被他嚯嚯成什么样了,还找他炼丹?” 不远处的王疯子大声嚷道。 姜月微怔,才发现身后灵田尽皆枯败。 “能炼。” 牧渊突然道。 “真的?” “短时间内寻全已是难得,尽管关键药材品级不高,但炼制亦非难事,只是…需要一座上品鼎炉。” 姜月低眉思虑,倏是想到什么,道:“明日荣福商行举办拍卖会,听闻有一乌金丹鼎竞拍,能否炼制?” “明日我去看看,若为上品,便可炼制。” 牧渊刚说完,王疯子又忍不住插嘴了。 “不是,小丫头,你有没有听我讲话?你这些药材,怎么着也得请上品丹师出手,这个毛小子懂个屁!” 姜月置若罔闻。 “你们……” 王疯子气急。 姜月淡声道:“既如此,明日月儿亲自来接公子。” “可以,目前尚缺一味药引,激发这些下品药材的药性。” “是何药引?我着人去买。” “不用,这里有。” “这里?” “对。” 牧渊淡道,忽地一脚跺地。 呼! 一股浓烈的新生气息从灵田地底喷涌而出。 霎时间,枯木逢春,万象更新。 那一株株枯败的芽儿顷刻恢复翠绿色泽,无不蓬勃生长,生意盎然。 前后不过十多息的功夫。 一片娇艳欲滴的灵田花海映入众人眼帘。 “什么?”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那王疯子更是惊得从青石上落下。 待狼狈爬起,眼似铜铃,嘴巴张大到能塞鸡蛋。 牧渊随手采摘下一朵娇花,朝姜月递去。 “拿着。” 姜月娇躯一颤,秋眸睁大,呆滞地看着那朵鲜花,心跳莫名急促起来…… 第六章竞拍大比 荣福商行。 拍卖正在进行。 现场人声鼎沸,氛围热烈。 “姜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下件商品就是乌金丹鼎了。” 侍者堆砌笑容,引着姜月、牧渊往会场内走。 一些宾客注意到这中途到来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来。 当瞧见牧渊时,不少人流露出怪异讶然的神色。 “牧渊,你怎来了?” 一记脆声倏地响起。 牧渊侧首。 普通席位上,一名身着水蓝长裙唇红齿白的女子正诧异的看向他。 旁侧还坐着位英武不凡的青年。 闻人柔与林辰! “公子,你朋友吗?” 姜月侧首询问。 “不熟。” 牧渊摇头。 闻人柔眼眸掠过一抹愕然。 “我们入座吧。” “好。” 言罢,二人头也不回地进入贵宾席。 “这厮,竟敢不理我?” 闻人柔怒火中烧,粉拳死死攥着。 林辰注视着姜月,若有所思,道:“那是龙玄剑馆先师姜万年的孙女,姜月。” 闻人柔柳眉紧蹙:“这人怎与剑馆千金搭上线?” “不知。”林辰摇头淡笑:“不过现在看来,此人尚有利用价值。” 闻人柔按压住心中的不快,默默点头。 牧渊落座,便闭目养神。 不多会儿。 台上丰韵的女拍卖师倏将声音提高八度。 “诸位,接下来竞拍的商品,便是本场拍卖的压轴,乌金丹鼎!” 现场蓦然一静。 只见两名壮汉从后台搬来个通体漆黑两米多高的鼎炉。 鼎炉做工精美大气,表面印有金乌神鸟图案,通体散发着阵阵寒意。 “公子,此鼎可为上品?” 姜月眼眸一凝,沉声询问。 “是。” 牧渊看去,眼里精光绽放。 不光是上品,而且……还有很多淬炼空间。 若能再加工一番,定可突破上品,达到黄品鼎炉的级别! 黄品鼎炉,放眼盛阳郡都罕见。 “这件宝贝出产东洲大能古墓,造者不详,鉴定为上品,一千下品灵石起拍……” 随着女拍卖师的话音落地,一道身影骤然起身。 “此鼎,我丹师联盟要了,一千一百块下品灵石!” 多数宾客纷纷侧目。 声源来自最前排的贵宾席。 那儿坐着群身着云纹青袍的男女,个个神态倨傲,目空一切。 “是丹师联盟!” “最前排的两位,也是丹盟的?怎服饰不一样?” “我看看,羽肩霞袍,手配丹戒……上品丹师!这是上品丹师!” “竟派两位上品丹师出席拍卖,看来丹盟对这乌金丹鼎,势在必得!” 宾客惊呼不断。 随着议论渐止。 无人再敢跟价。 突然,一道空灵之声响彻。 “一千二百灵石。” 全场目光锁去。 是姜月! 她举止优雅,从容而坐,绝美的面庞波澜无惊。 “龙玄剑馆的姜丫头?” 身材消瘦的顾均笑着出声。 旁边体态微胖满脸富态的李禄则微微皱眉,淡道:“女娃子,你凑什么热闹?” 姜月轻撩发丝,淡然一笑:“顾前辈,李前辈,晚辈有礼了,竞拍夺宝,人皆有权,凑这热闹有何不可?” 李禄眼目一沉,刚要说话,便被旁边的顾均轻拍肩膀,旋即笑道:“丫头,你要丹炉作甚?” “为爷爷炼丹。” “炼丹?”顾均思量片刻,道:“据我所知,你爷爷的败气症除非大丹师出手,否则即便将鼎让你,亦无作用。” 李禄轻笑出声:“兴许是剑馆出了位大丹师。” “哈哈……” 丹盟之人忍俊不禁。 姜月柳眉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樱唇一启道:“这就不劳李前辈费心了。” “有点意思。” 李禄唇角稍扬:“那就一千三百块!” “一千四。” “一千六。” “两千!” “哦?” 李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低声一笑:“顾师,看来今天有人想让我丹盟下不来台。” “李师,不过一半大女娃,何必与之计较。” “众目睽睽,若置之不理,丹盟颜面何存?” “李师的意思是……” 李禄眯了眯眼,道:“六千!” 哇! 全场哗然。 “六千!封顶了!封顶了!” “我的天,上品鼎炉最多三千下品灵石,这都够买两了!” “你懂什么?丹盟拍的是鼎炉吗?拍的是面子!” “这应该不敢跟了吧?封顶价再跟,就是竟拍大比了!” 宾客惊呼不断,议论纷纷。 姜月脸色陡然一变,沉默良久,轻道:“牧公子,看来我们只能放弃。一旦跟价,将触发竞拍大比,届时,于我等不利。” “竞拍大比?”牧渊打开双眼,问:“那是什么?” “荣福商会的保护机制,竞拍物品出现双方意气竞价,一旦达到封顶价格,荣福拍卖行将要求竞拍双方进行比试,以决定竞拍物品的归属。” “好鸡贼,这不是转移矛盾?届时物品归谁,另外一方只会把仇怨归结于对方,拍卖行却能置身事外。” “无奸不商。” 姜月轻摇螓首,掩起眼底的失落,淡然道:“公子,恐怕丹炉的找寻,需稍延几日。” 牧渊轻轻摇头:“那倒不用。” 姜月眼眸微抬:“公子可有良策?” “你钱够吗?” “够。” “很好。” 牧渊径直起身,迎着姜月愕然的眸光,高声呼喊: “六千!” 轰! 全场炸裂。 第七章大炎御丹术 六千? 真跟了? 现场一片死寂。 这时,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快步从后台走出。 他满脸灿烂笑容,登台高呼: “各位来宾,鄙人荣福商会会长,此次拍卖,竞价封顶,接下来,将按照荣福拍卖行规,进行竞价大比!” “好!” 宾客们爆发出热烈掌声。 江城商行三年不见竞拍大比。 而如今更是龙玄剑馆与丹盟之间的比拼。 谁不期待? 会长示意众人稍安,继而笑道:“此次大比,因竞拍内容为丹鼎,故大比内容范围为丹斗、武斗。请牧渊公子与李禄丹师商定大比项目。” “让他们选吧!” 李禄淡然一笑:“免得他人说我丹盟以大欺小!” “选丹斗。” 牧渊道。 现场蓦然一静。 姜月秋眸微凝,道:“公子,武斗我可一战。” “打不过。” 牧渊摇头:“上品丹师,至少九段修为,莫想越阶挑战,那是最愚蠢无知的行径。” “若选丹斗,他们是在越阶战我。” 姜月侧目轻望。 丹盟之众却已炸开锅。 狂! 太狂了。 这分明是在挑衅丹盟。 李禄老眼一沉,再好的脾气也难按捺。 “牧渊公子拟定丹斗,请问李丹师可有意见?” 荣福会长笑着询问。 “便随了他的愿。” 李禄大手一挥。 荣福会长高声呼道:“双方确定大比内容,为丹斗!” “为活跃大比气氛,本拍卖行例行坐庄,各位来宾若有兴趣,可借此准备之余进行投注。” 现场沸腾一片。 “牧渊哥哥!” 就在这时,闻人柔一声呼喊,与林辰并肩行来。 她唇角暗扬,一脸温柔道:“听说你被叶家撵了出来,要我说,叶家有眼不识金镶玉,还得龙玄剑馆姜小姐慧眼如炬,竟能识得你这么个宝贝!” 噗嗤! 旁边几名宾客忍俊不禁。 “感情这家伙就是叶家那养子。” “就他还金镶玉?米田共还差不多!” “龙玄剑馆居然把这么个废物当宝,简直贻笑大方。” “哈哈……” 姜月闻声,柳眉轻蹙,淡然道:“小姐谬赞,我这人眼光向来很好,我捡到过一条狗,喂养三年,见我皆会摇尾乞怜,倒是牧公子眼光甚差,三年光景,连狗都能喂熟,却喂不熟一个人。” 闻人柔俏脸瞬变。 周围宾客一愣,方才反应过来。 人人皆知牧渊舔了闻人柔三年。 如今这女人竟还跑来羞辱牧渊,属实人不如狗。 一时间,四周响起各种指指点点的声音。 闻人柔又羞又愤。 不知所措之际,林辰倏然出声:“如此说来,姜小姐对牧少很有信心?” 姜月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二位若来下注,尽管下便是。” 林辰轻轻一笑:“注是要下,但我觉得光赚些个灵石,属实无趣,不如加些彩头?” 说完,林辰从身上取出一物,笑道:“姜小姐,你可识得此物?” “龙幻剑格?” 姜月秋眸轻凝:“你是百武学院的人!” “不错。” 林辰笑道:“此物乃十年大武期间,龙玄剑馆输给我百武的剑道法器,我便以此为注,赌你爷爷五十年前从我百武手中赢去的凤玄剑柄!我想,姜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姜月沉默片刻,看了眼腰间佩剑,又注视了眼牧渊,径直颔首:“可以。” “快哉!” 林辰大笑。 牧渊神色淡然:“姜小姐便不怕我输?” “我既请公子来此,便不会怀疑公子的水准。” 姜月轻语,眸间荡漾着毅色。 牧渊轻轻点头:“姜小姐这般信任在下,那么,在下也加个注。” 林辰笑容微敛:“牧少想加何注?” “你我的腿。” 林辰眼神顿紧。 好自信! 这人,莫不成有所依仗? “公子何必惜我?” 姜月莞尔一笑,秋眸落在闻人柔身上:“不如再加上我与这位小姐的双腿,如何?” 闻人柔一听,大惊失色。 林辰低眉思索,旋即沉哼一声:“就这么定了!” 闻人柔急忙抓着林辰的胳膊,颤问:“哥哥,能赢吗?” “两位上品丹师坐镇,包赢的。” 林辰劝慰一声,转身朝台上拱手:“还请会长大人为证!” “可!” 会长点头,遂大声宣布:“姜月小姐与林辰公子定下私注,即刻生效。” “牧渊公子与闻人柔小姐定下私注,即刻生效。” “现在公布双方赔率!” “李禄,一成。牧渊,一百倍。” “请各位下注。” 全场瞩目。 “这牧渊感情是叶家那养子,看来大比没悬念了!” “赶紧去买李师!”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宾客哗啦啦的涌向丹盟方向。 牧渊看了眼自己这方冷清的押注台,道:“姜小姐,你身上有多少钱?全拿去押我。” 姜月:“已经梭了。” “……” 下注结束。 “诸位来宾,丹斗环节即将开始,有请双方登台。” 荣福会长呼喊。 李禄径直起身。 牧渊也离开座位,走向擂台。 “加油啊牧渊。” “别丢分,精神点!” 仅剩几个抱着赌徒心态的宾客激动呼喊。 李禄站定,负手淡道:“年轻人,你如此自信,想来定有后手,但此事关乎丹盟名声,我是不会相让的。” “这样最好。” 牧渊点头。 李禄不再啰嗦,大手一挥:“取药材来!” 商会侍者奉上药材。 “我用自己带的。” 牧渊接过姜月递来的盒子,淡淡说道。 会长侧首看去:“李禄丹师是否同意?” 李禄瞥了一眼,皱眉道:“这些药材品级虽高,但质量甚差,成丹都难,你确定用它们与我比?” “我取此鼎,也是为给人铸丹,倒不如在这炼了。” 牧渊道。 “好小子,狂妄!便叫你知难而退!” 李禄哼道,抬手轻拍鼎炉。 鼎盖自行飞起。 他一挥袖袍,台上的药材仿佛活物般飞起,落进炉内。 再起双掌,掌心魂气狂溢,临近炉下,噌的燃起一团雪白火焰,烘烤丹炉。 “白玉真火!” 台下有人失声。。 闻人柔与林辰皆露喜色。 “起!” 李禄一喝。 白玉真火竟如两只大手,将乌金丹鼎拖起。 丹炉开始飞速旋转,卷的火焰将炉壁裹住,形成一个巨大火球。 “哇!” 众人发出阵阵惊呼。 无不被这等异象折服。 李禄聚精会神,控火炼丹。 如此过去小半个时辰。 李禄额有汗珠,微微喘气。 整个乌金丹鼎,已是骄阳一般炙热、明亮。 “差不多了。” 台下顾均念叨一声。 轰隆。 白玉真火倏然熄灭。 乌金丹鼎坠落于地,发出巨响。 台下宾客纷纷仰起脖子。 “丹……成了?” “咋没听见动静?” “不会上品丹师出事故吧?” 众人狐疑呢喃。 气氛也变得紧张。 然李禄一抹额间汗水,淡淡一笑:“开炉吧。” 商会侍者立刻小跑上前,小心揭开炉盖。 啪! 啪! 几乎在炉盖开启的瞬间,两记嘹亮的异响从炉内传出。 所有人为之一震。 只见侍者竟从里面缓缓取出两枚颜色各异的丹丸。 “一炉双丹!” 一丹盟青年激动高呼。 “什么?李师竟炼出了一炉双丹?” “我的天,这是何等丹技?” “不愧为上品丹师!太强了!” 无数人震惊失语。 现场一片喧嚣。 会长快步走来,开始鉴丹。 片刻后,他略显激动的起身宣布: “中品蕴灵丹一枚,中品养魂丹一枚,李丹师丹斗结果为一炉双丹,品级,中!” “好!” 丹盟一片喝彩。 宾客亦是展颜欢笑。 虽说结果已经注定。 但蚊子腿也是肉嘛。 “这回,看你们如何赢。” 林辰眯了眯眼,扫了牧渊与姜月,唇角不由扬起。 “接下来是牧公子。” 会长把目光投向牧渊。 牧渊却似没听见,独自于一旁鼓捣什么。 会长叫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捧着药材朝乌金丹鼎走去。 “嗯?” 顾均扫了眼牧渊手中好似焕发新生的药材,不由讶然:“温药之法?” “雕虫小技尔,先成丹再说吧。” 李禄坐回席位,喝了口茶淡道。 行至炉前,牧渊小心将药材放进炉内。 “吁!” 台下一片嘘声。 与李禄拂袖入药之举比,这等手段属实上不得台面。 牧渊浑然不理,自顾自的盖上炉盖,便蹲伏下来添柴生火。 “姜小姐,这回您怕是要输的血本无归了。” 有人忍不住道。 “丹斗还未结束,一切为时尚早。” 姜月静道。 哗! 就在众人埋汰之际,牧渊倏催魂气,助燃炉火。 熊熊火焰裹住炉底。 “切,魂火炼丹?我还是丹徒的时候就会。” “这种手法能炼出下品丹药便不错了,他怎么敢挑衅我丹盟的?” 丹盟几个青年不屑出声。 观众一听,无不大失所望。 原以为牧渊能有多牛逼的炼丹之术。 感情是连丹徒都不如。 然而无人察觉到坐在台下的顾均与李禄脸上所露惊讶之色。 “这手法……该不会是……” 不等顾均说完,李禄摇头打断:“不可能,那手法早已失传,不过一毛头小子,怎可能会?” 随着台下议论声逐渐小去,台上牧渊的炼丹进程似也到了尾声。 只见他掌心所控之火,在炉底下时而跃动,时而低伏,时而裹住炉底一侧,时而宛如枪尖般灼烧着丹炉的一点。 不少人意兴阑珊,懒得再去看,纷纷闲聊起来。 闻人柔与林辰对视一眼,各自瞧见彼此脸上的笑意。 “不可能!” 突然,顾均失声惊呼。 一时间,全场目光朝他投去。 只见顾均眼似铜铃,睁的巨大,似想看穿什么。 旁边李禄的神态同样僵硬,端着茶杯的手抖动如筛。 茶水都撒了出来。 “二位上师,你们怎么了?” 林辰感觉不妙,立即询问。 顾均并未理会,死死盯着牧渊,良久,才呢喃道:“没错……这手法,是失传了的大炎御丹术!” “此子……怎会此等丹术?” 李禄呆滞说道。 林辰一听,心头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与此同时,宛如灾厄般的声响从丹炉内冒出。 啪! 啪! 啪! 啪! 宾客大惊。 “四响。” “难道……炼出了四颗吗?” “定是你听岔了。” 无人敢接受。 就在这时,牧渊停了下来。 炉火熄止。 他面色微白,额间亦有汗珠。 “开炉。” 淡漠的两个字吐出。 旁侧侍者赶忙上前,打开炉子。 随后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丹药。 一颗。 两颗。 三颗。 四颗。 皆不相同。 一炉四丹! 轰! 全场炸裂。 无数人围了过来。 连顾均与李禄都坐不住,纷纷上前。 当瞅见那摆放在台面上的四枚丹药时,李禄失神了好一阵,才缓闭双目。 “的确是一炉四丹。” 顾均一声长叹:“看来,我们输了。” 闻人柔啪的一下,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林辰急了,死死盯着那四枚暗淡的丹丸,忽然想到什么,急吼:“会长,这四枚丹药是何品级?” 荣福会长凝视了一番,道:“看着……像下品。” 林辰大喜,连连喝喊:“下品丹药,比不上中品,只是数量多而已,算不得李禄长老输!” “对对对,才下品,不算李师输!” “数量多罢了,品质又不行,有什么用?” “我提议重比。” 不少宾客反应过来,纷纷叫喊。 他们可是下了重注于李禄。 真要输了,不得赔个精光? 就在这时,牧渊淡道。 “谁说这是下品。” 人们一怔。 下一秒。 砰! 砰 砰! 砰! 四枚丹丸表层齐齐爆开。 霎时间。 斑斓灵光四散。 醉人丹香充斥了整个会场。 顾均与李禄齐齐爆吼。 “丹华绽圣!天品!” 第八章人生不是游戏 疯了! 全疯了! 李禄与顾均好似着魔,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绽着灵光的丹。 天品! 已入至臻! 这场丹斗再无悬念。 “一炉四丹,品级,天!我宣布,此次丹斗胜者,牧渊公子!” 荣福会长激动高呼。 “老天爷啊!” “血本无归了!” 会场一片哀嚎。 听到这消息,闻人柔大脑一片空白。 能赢李禄,足见牧渊不逊上品。 “难道说,我放弃了一名上品丹师?” 蓦然涌出的念头,几让她几欲崩溃。 “姜小姐,这是您与林辰公子私注的奖励。” 会长将凤玄剑柄与龙幻剑格递交过去。 姜月端详剑格,掩起激动之色:“爷爷若知,定会开心许久。” 牧渊扫了一眼:“此物不过九阶,怎叫你等这般看重?” 姜月嫣然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它虽品阶不高,却关乎百武与龙玄的颜面,谁能为学院取得一件,便是立了大功,爷爷身为剑馆先师,岂能不重视?” 牧渊轻轻点头。 姜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二人,道:“不过,私注的奖励,可不止此!” 宾客无不将目光聚焦。 林辰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但脸上笑容轻快,扬手鼓掌:“难怪姜小姐敢这般押注,原来是牧少身怀丹术绝技,佩服,佩服!” 姜月面无表情:“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是吗?” 林辰淡哼一声:“此番,是我栽了,动手吧!” 姜月侧眸:“公子,请。” 牧渊明白姜月用意,迈步上前。 “牧哥哥,且慢!” 闻人柔泪眼婆娑道:“不过一玩笑,非得如此吗?” “私注由商会认证,闻人小姐,这可当不得玩笑。” 荣福会长道。 闻人柔一愕。 “柔儿,不必求他,剑格已失,我亦无颜去见学院恩师,区区双腿,何足道哉,莫叫他人看了笑话!” 林辰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但下一秒。 咔嚓。 脆响声传出。 只见林辰一条腿好似万斤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 鲜血乱溅。 碎骨碎肉喷撒向周遭。 一寸寸筋脉像断裂的琴弦,或挂在断肢处,或散落在地上。 林辰猝不及防,身子歪倒在地,脸上汗水顷刻溢出,如豆子般滴滴滑落。 他拼命喘着气,瞪大眼看着断腿处裸露的白骨,猛地抬头:“你…” 咔嚓! 牧渊再起一指。 魂气如剑,绞向林辰另一条腿。 寸寸斩切。 又是一副血肉横飞的景象。 爆裂的碎骨与筋脉缠绕。 好似一锅稀粥,伴随着鲜血将地面染红。 砰! 林辰整个摔倒在地。 双腿化作一滩令人作呕的模糊血肉。 他的身体就像被电击中,疯狂抽搐,喉咙里发出几声‘咯咯’怪响。 旋即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哇! 四周呕吐声一片。 污秽物气味与血腥味混在一起。 饶是一向淡定的姜月此刻都不由蹙起柳眉。 同样是断双腿。 牧渊的手段,何其凶残… “还以为多硬气,这便撑不住了么?” 牧渊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转身朝闻人柔走来。 闻人柔吓的瞬间软瘫在地。 恐惧、绝望,将她笼罩。 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抹光芒,急调心态,轻咬樱唇,晶莹泪珠簌簌从面庞滑落。 “牧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这不是游戏,何来重新选项。”牧渊道。 “是啊……哪有什么重新开始?或许,这就是对柔儿的惩罚吧。” 女人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露出凄婉的笑容。 “其实哥哥的好,柔儿都记在心里。” “为了助柔儿修炼,哥哥费尽心思找寻药材,饱受世人嘲笑。” “可哥哥做这一切,柔儿却忽略了哥哥的感受。” “柔儿就是个大傻瓜!大笨蛋!” “哥哥,这腿…你废吧,只要能原谅柔儿,哪怕要了柔儿的命,柔儿也心甘情愿。” “若有来生,柔儿一定会好好珍惜哥哥……” 说到这,闻人柔鼓起勇气走上前,颤闭双目,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我见犹怜的姿态,令现场不少宾众动容。 牧渊竟也止住了步伐。 闻人柔心中大喜。 但下一秒,淡漠声音冒出。 “你既有自知之明,那我,也无顾忌。” “什么?” 闻人柔猛睁开眼。 砰! 一道魂气毫无征兆地轰在她的膝盖上。 亦是骨肉爆裂,筋脉溅出之景象。 “啊!” 闻人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牧渊…你…你个王八蛋…” 女人如泼妇般凄厉叫骂,面部都扭曲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牧渊竟真敢动手! 牧渊唇角上扬,讥笑道:“不是说我取你命,你也心甘情愿?怎的废你条腿,就不装了?” 人们一听,蓦然反应过来。 “感情这婊子先前的话是装的?” “真茶,我差点被骗了!” “你…” 闻人柔气急败坏,见牧渊又抬手掌,吓得魂不附体,颤喊:“不…不要,哥哥,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要断我腿…” “你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你只是觉得自己痛了。” 话音坠地,魂气宛如离弦之箭,精准打在闻人柔另一膝盖上。 砰! 血雾溅起。 骨肉横飞。 其状竟比林辰还要惨烈。 一瞬间,闻人柔心中只剩无尽悔恨。 还未多想,痛感冲击大脑,两眼一翻,整个人当场昏死。 静! 周遭噤若寒蝉。 这还是那…叶家养子? 此刻,无人再敢将舔狗二字与牧渊挂钩。 宾客咋舌。 姜月唇角淡扬。 “把人抬出去。” 荣福会长道。 几名商会侍者小跑上去收拾现场。 李禄与顾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走来。 “公子丹艺高超,我等不及!” “服了!” 二人拱手道。 “客气。” 牧渊点头。 “丹华绽圣亦可造就,公子天赋卓绝,日后不可限量,我与李禄酷爱炼丹,若有机会,望与公子畅聊丹方药道!” “好说。” “此番便不搅扰公子,告辞。”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准备离开。 至于大炎炼丹术,他们压根没打算提。 此等奇术,问也白问。 “二位留步。” 牧渊倏地喊道。 “公子还有何事?” “你们不是想与我讨论丹道?我这正好有个方子,二位或可一看。” 牧渊命人取来纸笔,快速写下个方子递过去。 顾均与李禄微微一怔,拿起方子阅览。 片刻后,二人神色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公子,这…这方子…” “有兴趣?” “有!太有了!” “好,方子送你们,不过我要你们每五天按这方子炼制一百枚丹大疗丹给我,持续一个月,丹品至少中品以上,如何?” “公子此话当真?” 李禄双眼爆亮。 “说一不二。” “成交!” 顾均浑身都在颤抖。 牧渊淡淡一笑。 这是死域一个低级疗伤丹的方子。 若大剂量服用,对剑胎的恢复有些许帮助。 也才丹盟有实力,勉强批量炼制。 二人欢天喜地的离开。 “我们也走吧。” 牧渊侧首道。 “稍等片刻。” 姜月唇角淡扬:“我着人去领钱了。” 这边的荣福会长一听,似是想到什么,忙问旁人。 “姜小姐押牧渊了?” “押了。” “多少?” “六千七百块灵石。” “我草!” 荣福会长双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第九章幽影剑意 商会门口。 “公子,此次共赚六十七万灵石,你我各半,这是你那份,凭它可在国内各地荣福商行兑换灵石,购买商品。” 姜月递来一张印有荣福商行特殊标志的黑色卡片。 牧渊也不矫情,顺势将两枚天品丹药拿去,叮嘱道:“服用后每日调息三炷香即可……” 姜月仔细打量着手中丹丸,眸间微有亮光闪烁。 这时,街头响起阵阵马蹄声。 叶灵莺领着十几名叶家强者朝这策马飞奔。 路人纷纷避让。 “吁!” 少女拉动缰绳,翻身下马,娇靥挂着急色:“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这是作甚?”牧渊奇怪询问。 叶灵莺道:“家里得知你与丹盟丹斗,便让我等过来照应。” “牧渊,你太鲁莽了,丹盟何等巨擘,怎可得罪?” “如今你已脱离叶府,性子该收一收,日后若惹大祸,我们也未必帮得了你!” 后面几个坐在马背上的叶家人声音微冷。 姜月闻言,淡然道:“几个丹师而已,何足道哉?他们的丹术在公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姜小姐,您这话是说……” “丹斗,公子赢了。” 简单几个字,宛如重锤,狠狠砸在叶灵莺等人脑门上。 牧渊……赢了丹盟? 怎么可能?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拿着!”牧渊将另外一枚丹药递向叶灵莺。 叶灵莺下意识的接过,只觉此丹圆润透光,香气扑鼻。 “这是…” “回去给灵溪服下,好好调理,不出月余便能痊愈。” 说完,转身离开。 叶灵莺瞳仁涨大。 看着牧渊离去的背影,心间倏地泛起阵阵愧疚。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心系着姐姐的安危。 少女轻咬银牙,忽然喊道:“哥……” 久违的称呼让牧渊心头微动。 微微驻步:“怎么了?” 叶灵莺踟蹰半晌,才开腔道:“明天江城北郊,有场文师集会,盛阳郡大儒宋仲老先生亲至,机会难得,你……可以陪我参加吗?” 牧渊回首静望,旋即轻轻点头:“好。” …… 丹斗大比犹如野火,传遍江城。 世人震惊。 大街小巷争相讨论。 城西田舍。 牧渊赤裸上身,盘坐于木床。 九重塑体丹入腹。 丹效逐渐化开,一股股炽热的能量冲击着各处的经脉。 咔咔! 浑身关节传出异响。 此刻,身体似在经历一场变革。 额间溢出细汗。 这具肉身强度太差。 以至丹药带来的撕裂感尤为显著。 忍着疼痛,将意识沉入魂海,查看剑胎,尝试着感悟剑意。 先前只悟到半则剑意。 如今有神丹辅助,肉身强度大幅提升,承受剩余半则,或可一试。 心境渐渐澄澈,剑意如丝缕般缓缓涌入魂海。 它们漂浮于魂海上方,一点点地汇聚,一点点地聚集。 顷刻间,魂海内魂气激荡,肆意横冲。 每一次冲击,魂气之间都会得到升华与新生。 砰! 突破! 魂之力七段! 魂气固本,开山裂石。 砰! 再度突破! 魂之力八段! 魂罡初现,庇身护体! 但这还远远不够! 魂气的冲击疯狂挤压剑意。 欲将它们塑性。 牧渊死咬着牙,全身意志集中。 最终! 啪! 一记轻响传出。 似是夏蝉低鸣。 并不显大的声音,却令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颤。 成了! 牧渊双眼一昏,整个人脱力般直直倒在木床上。 好一阵,方才缓过气。 内视魂海,只见上方一道幽邃的剑影浮现。 虚实相生,噬灵蚀魂。 这正是从剑胎内所领悟到的完整剑意,幽影剑意! 牧渊目光扫向案台,手指轻动,幽影剑意宛如电光,迅而无影,裹住案面上的一支蜡烛。 再是一甩。 嗖! 蜡烛竟如钉子般整根刺进墙壁。 “剑意领悟,至少要化灵境,且最多达初阶‘附剑’级别,但这剑胎不光助我以八段修为参悟剑意,竟还跃入‘融剑’阶段,不可思议。” “若能修补剑胎,修行速度一跃千里不说,剑胎品级,亦可往上拔擢。” 牧渊自语,起身下床,朝门外行去。 屋外。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石凳上的影虎放下手中书。 “去打把称手的武器。” 牧渊似是想到什么,倏道:“你走一趟荣福商会,替我买块淬灵魂石来。” “啥?”影虎呆愣片刻,苦笑道:“少爷,淬灵魂石可是淬炼魂海强化魂气的顶尖宝贝,何等稀缺,商会要有,早就被人买走了。” “哪能寻见?” “整个江城,就周家听过,但那是他们为自家天骄化灵所备,绝不可能出让的。” 影虎无奈道。 淬灵魂石是修复剑胎的上佳材料。 周家么? 牧渊思索片刻,轻轻颔首,离开了院子。 城西属于江城贫民窟。 这片农田地广人稀。 偶尔只能瞧见几个扛着锄头的贫农。 不知多久,一股杀意陡然锁来。 牧渊驻步。 几个身影从路旁树后缓缓走出。 蒙面持剑,个个目露凶光。 牧渊侧首:“谁派的?” 一人低喝:“死人问那么多作甚?” “杀!” 蒙面歹人不作废话,提剑便斩。 第十章灵韵之剑 蒙面杀手专攻要害。 剑光霍霍! 招招致命! 至死方休! 牧渊眼目一凛,魂气汇聚,掌心轰向最近一人。 魂气贯刺! 噗嗤! 那人胸口炸开,口吐鲜血翻滚在地,利剑也脱了手。 “魂之力七段?” 其余几人大惊。 牧渊捡起地上长剑,上头雕着‘闻人’二字,摇摇头:“栽赃太明显了,你们皆七段修为,小小闻人府,哪有这么多高手?” 几个杀手眼神闪烁,一声冷哼,魂气汇聚剑身,左右开弓,凌空斩来。 “正好,拿你们试试我的剑意。” 牧渊提剑横向袭来的众刃。 幽影剑意升腾。 咣! 众剑纷纷被弹撞回去。 巨大的撞击力甚至晃动了他们的身躯。 “什么?” 众人心中顿骇。 牧渊步伐一动,身形凭空消失。 再出现时,一剑朝一杀手面门轰去。 “滚开!” 那杀手提剑格挡,刚触碰牧渊手中剑,便被一股精妙的剑力震弹,反切向自己的脖子。 噗嗤! 头颅飞空,鲜血喷溅。 剩余几人眼睛瞪若铜铃。 牧渊身形再转,冲向剩余几人。 长剑不攻要害,只斩这些杀手的武器。 剑身不见迅猛,却是刃未至,力已到。 似有剑影从剑身跃出。 铛! 剑身每一次的碰撞,都使杀手武器反弹,切向自己的身躯。 几个呼吸,大部分杀手统统定格在原地。 他们手中的佩剑,全部刺进自己体内。 鲜血滴落。 场面诡异惊悚。 见此情形,仅剩的杀手头目眼里唯有恐惧,扭头狂奔。 嗖! 牧渊反转剑柄一掷。 砰! 剑柄重击其背。 头目喷血倒地。 “我再问一句,谁派的?” 牧渊一脚踩在他的背部。 头目咬牙:“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一个字……” “那算了。” 牧渊眼神一凛,长剑直刺头目心口。 “你他妈……倒是再问两声啊……” 头目口含鲜血骂出一句,脖子一歪死去。 牧渊看了看手中长剑,剑刃平整光滑。 而众杀手的利刃尽皆缺了口子。 “这幽影剑意,果然非凡。” “不过,究竟何人派如此多的高手杀我?” 牧渊低眉思绪,将剑一抛,转身离开。 没多久。 影虎的身影疾驰而来。 “血腥味好像是从这散开的。” 他呢喃自语,看见前方道路的尸体,一个健步冲去。 “闻人府的杀手?不对……他们,是要对付少爷?” “可为何……这些人都死在自己剑下?” “难道这帮家伙来此处集体自杀?” 对尸体一番检查后,影虎又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叶氏铁匠坊。 “哟!牧少来了?” 门口的伙计忙笑脸相迎。 牧渊扫了略显清冷的铺子,道:“打把称手的武器。” “好嘞,您这边请。” 伙计赶忙引进内堂。 堂内火炉前,一名袒胸露乳的老人正挥汗如雨,哐哐打铁。 伙计小心上前,说了几句,老人猛地抬头,鼻腔冒出冷哼:“牧少?哪个牧少?咱叶家可没有姓牧的少爷!” 伙计微怔,小声道:“李师傅,当下牧少今非昔比,您不知?他可是在荣福商会的丹斗中赢了丹盟呐!” 李师傅面色愈发不屑,将锤子重重一搁,吐了口唾沫道:“听风就是雨,这种鬼话也信?你猪脑子?老爷待他不薄,看看他这些年是如何报答老爷的。” “这…” 伙计面露尴尬。 牧渊仿若未闻这尖酸言语,淡道:“打一柄剑,放心,我会付钱。” “早说嘛,给钱就是咱叶家的客。” 老师傅不情不愿道:“你且说说规格,咱家兵器铺虽不是什么顶尖贵胄之地,但这手艺绝不含糊。” 牧渊摆摆手:“无需李师傅动手,我亲自打造。” “什么?”李师傅瞬间暴跳:“臭小子,你看不起我?找茬不是?” “李师傅,别冲动……” 伙计连忙拉住李师傅。 旁边一憨厚的壮汉也忙上来劝阻,旋即冲牧渊道:“牧少,若要炉子,用里屋我那方吧。” 牧渊见这老头脾气倔,也不坚持,踱步至里屋一隅闲置炉子旁。 “牧少,李师傅人很好,就脾气倔了点,您莫见怪。” 这时,壮汉走进里屋,憨厚笑道:“我叫张默,有事您吩咐。” 牧渊扫了他一番,道:“替我寻些料来。” “好嘞。” 壮汉带着满心疑惑,将所需材料备齐。 逐一检查。 都是寻常货色,精钢亦非顶级。 各类辅料称不上珍稀,搁在平常,撑死铸个五阶兵器,在这坊市,只能勉强入流。 “少爷,您要的料齐了,我先忙别的,有事您吱声。” 张默说罢便要走。 “站住,你留这看着。” “看?” 张默一愣,点头笑道:“成,我在旁候着,有啥不懂,尽管问。” 牧渊也不耽搁,伸手探入炉火,掌心运劲,魂气溢出。 刹那间,原本奄奄一息的火苗“轰”地蹿升而起。 张默吓了一跳:“少爷,莫催那么多魂气,火大了。” “不,还太小!” 牧渊再度加大魂气。 火势由红转蓝,继而化为白炽,热浪滚滚。 铁料立刻被烧得通红软透。 张默满是急色:“坏了坏了,这样烧料子要废了!” 牧渊不语,单手捞出,置于铁砧之上,一味地起手落锤。 哐! 哐! 哐! 铁料在锤下舒展、变形,杂质缕缕被逼出。 张默瞳孔顿时涨大数分,喉咙处的话也被生生咽下。 这是什么手法? 每落一锤,皆精准敲在节点。 仿若与那铁块、炉火达成某种共鸣。 锤击足足数千下,牧渊扭头:“看懂了吗?” “好像……懂一些。” “准备接手。” “啊?” 不等壮汉反应,牧渊将锤子朝他丢去。 张默呆愣片刻,急忙上前按照牧渊手法哐啷锤炼。 牧渊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还好有八段修为支撑,否则真不能将这《万击锤炼法》进行下去。 “锤炼时,体力不支可适当休息,虽然品质会差些,却也比寻常锤炼之法强。” 张默没吭声,神情逐渐严肃,死咬着牙,不肯停歇。 当铁锤第一万下落在半成品的剑身上时,一道清脆的鸣音突然从剑身上绽放。 汉子瞬间瘫坐在地上,没了半分劲。 可当看着那把长剑时,却似丢了魂。 “这等宝剑……是我造的?” 牧渊上前拿起剑,检查了一番,微微点头:“九阶,还是灵韵武器,虽有瑕疵,尚且能用。” 取来个木制剑鞘,丢下几枚灵石,准备离开。 “少爷且慢。” 张默忙呼。 “还有事?” 牧渊回头。 只见壮汉扑通跪在地上:“少爷传我如此手艺,便是恩师,师父在上,请受张默一拜。” 说罢,脑门重重磕在地上,一连三下。 牧渊安静地注视着壮汉,良久,才道:“好生练习。” 第十一章反着走亦是路 城西田舍。 “少爷,您回来了?” 影虎将书揣入怀中,视线不由落在牧渊手上那柄木制剑鞘的长剑上。 “怎么了?” “没啥……对了少爷,那个王疯子搬到咱隔壁了。” “王疯子?” 牧渊侧首。 却见院落旁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草棚,里头探出个邋遢的脑袋,瞧见牧渊后,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小哥!小哥!” 王疯子笑嘿嘿地喊着。 “有事?” “那啥,你上次施展的大融天养阵,是啥原理?教教我呗。” 王疯子搓搓手。 “真敢开牙啊?咱少爷的秘术法阵,是你想学就学的吗?”影虎轻哼。 “不白学不白学,这是我学费。” 王疯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个木盒,递了过去。 牧渊接过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株浑身通红的火参。 “千年火参?” “小哥好眼力!” 王疯子竖起大拇指:“这百年火参遍地都是,但千年火参,乃无价之宝哇!” “兴趣不大。” 牧渊推了回去。 王疯子急了,抓耳挠腮,道:“小哥,啥条件能教我,你尽管开口!” “罢了!” 牧渊一声叹息,不动声色地将千年火参收起,淡然道:“念你如此心诚,我便教你一些。” “真的?多谢小哥。” 王疯子激动的连连抱拳作揖。 “还叫小哥?这不跪下磕头拜师?”影虎帮腔道。 “这……”王疯子一脸为难。 “无妨。” 牧渊摆摆手,道:“先去打理灵田,以后这块田,你负责。” “好,没问题!” 王疯子兴冲冲地跑向灵田。 影虎看得一脸复杂与羡慕。 “少爷,那秘术法阵当真教给此人?” “有人替我料理灵田,我也能腾出时间修炼。” “少爷……我也能打理灵田!我也能学。” “你不行,此人对药草方面颇有见解,能拿出千年火参,身份定不一般,灵田让他料理比给你要强。” “……” 翌日。 驶往江城北郊的马车上。 “所谓文师,是以特殊技巧绘制灵秀画卷,观之可令修士产生感悟,打破桎梏,增进修为,不过,到底几分益处,终是要看个人悟性。” “哥,似乎,你从未观摩过字画吧?” 叶灵莺轻饮了口茶,笑吟吟道。 “看过一些。” “哦?哪些佳作?” “大荒帝陨图,太上吞天图……”牧渊思索道。 “弟?吞?我非指路边那些腌臜图录。”叶灵莺似是想到什么,俏脸羞赧,认真道:“此次集会非同一般,不光许多江城俊杰到场,更有宋仲这样的盛阳郡大儒坐镇,我是叶家字画坊的负责人,方有资格参加,你修为不高,若能一睹大师佳作,突破三段,指日可待!” 原来这妮子邀请自己参加集会,是抱此般意图。 牧渊淡笑:“灵莺,我早就不是三段了。” 叶灵莺恍然道:“先前在家,你已能魂气凝实,你果真……五段了?” 牧渊摇摇头:“你姐情况如何?” 谈及姐姐,叶灵莺眉飞色舞:“气色好了很多,虽不能下榻,但肯定很快就能恢复,哥,多亏了你的药。” 这时,马车停住。 二人下了车。 北郊溪边落着一座凉亭,里头聚了不少男女。 一幅幅字画张贴在凉亭四周。 如同画廊。 灵秀气息荡漾。 众人衣着华丽,立于画卷前,谈笑风生,欣赏着各自带来的佳作。 “灵莺小姐来了。” 一名穿着白色襕衫的男子注意到牧渊,略显惊讶:“牧大哥?” 叶灵莺轻颔臻首:“沈少爷,别来无恙。” 牧渊心中若然。 此人便是自己未婚妻的弟弟,沈家少爷,沈适。 “哟,这不牧大丹师嘛,久仰久仰,未能在拍卖会上一睹风采,属实可惜啊!” 沈适对面一名青袍男子笑着走来。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众人侧目。 叶灵莺柳眉轻蹙,立即拉着牧渊往那些字画走去。 青袍男子也不恼,只眯眼看着。 “此人是谁?” 牧渊一头雾水。 “周家的周贤你不认识?” 叶灵莺白了他一眼:“不久前,周家在我叶氏字画坊对面开了一家铺子,规模比我们大,文师都是从盛阳郡请的,摆明要抢我叶家字画生意,看来,他也是冲宋大师而来。” “周家?” 牧渊心念一动。 叶家、周家、沈家并称江城三大世家,周家虽然低调,但近段时间一直在挤压叶家市场。 叶灵莺显然不想跟周贤起冲突,单独领着牧渊欣赏起字画。 凉亭四周字画琳罗,赏心悦目。 能放在集会上的作品,皆属上乘。 “这幅山川锦绣图可奉为上作,它的构图布局,如魂海脏腑,这溪流似气脉,这山石似骨血……你尝试着感悟,看看能否突破当前境界。” 为避免牧渊看不懂,少女耐心讲解,十分细致。 一些独自欣赏字画的人都不由听得入神。 牧渊仅是粗略一扫,便默默摇头。 这些东西对叶灵莺还有点用。 在他眼里,形同废纸。 突然,一名男子浑身一颤,急忙原地盘坐,身上魂气随之轻动。 叶灵莺看了一眼,继续为牧渊讲解。 很快,又一女子原地坐下。 没过多久,二人尽皆突破当前修为,实力上了一阶。 “怎样?可有感悟?” 叶灵莺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小心询问。 牧渊苦涩一笑:“灵莺,别浪费唇舌了,我再看看。” “……” “叶二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读懂这些瑰宝奇珍,榆木脑袋要能开窍,怎会一直是三段修为?” 一旁的周贤阴阳怪气道。 “哈哈哈……” 四周大笑。 叶灵莺愤然:“你们懂甚?我哥早已魂之力五段了!” “五段?” 众人大吃一惊。 人群后方的沈适不由皱眉。 牧渊看了眼周贤,倏道:“看来周公子对字画方面颇有见解,不如,你为我讲解一二吧。” 周贤有些意外,眼底掠过一抹异光,唇角上扬:“好啊,既是牧少要求,在下倒乐意帮这个忙!” 说罢,他抬手一指:“牧少且看,这幅字乃我周氏字画坊的上乘之作!” “气贯长虹!” 牧渊扫向那几个字。 周贤立身字幅前,侃侃而言:“瞧这‘气’字,笔锋锐起,恰似修士启灵聚气,开鸿蒙之勇,‘贯’字中锋连绵,如灵力畅行诸穴,‘长’与‘虹’字更加精彩……这幅墨宝,与牧少修炼之路相得益彰呐……” 此番话落,叶灵莺脸色大变:“周少,你是何意?为何反着解读? “哥,休要听他胡言,他在害你!” 周贤闻声,冷笑道:“叶二小姐,你们叶家对字画的理解太浅薄了,若路走不通,反着走,亦是路,就你这点本事,还是早点关了字画坊,休要害了江城修士!” “你……” 叶灵莺紧攥着粉拳,胸口气的一阵起伏。 突然。 牧渊原地盘膝坐下,当场入定。 “什么?” 周贤懵了。 难道反着解读,真叫牧渊有了感悟? 不能吧! 只见牧渊周身魂气轻轻颤动。 仿佛燥热的开水,不断翻滚。 随后,魂气似被神秘之力撩拨,先如缥缈炊烟,袅袅娜娜逸散、轻晃,再似失控的风筝,肆意旋舞。 风声呼啸间,光芒也随之乍现,朝四周宣泄。 啪! 一记轻响乍现。 “突破了!突破了!” “魂之力……六段!” 四周一片惊哗。 周贤猛地后退两步,面若呆滞。 真成了? 第十二章大儒效应 不应该啊! 这幅字压根没那么深奥。 反向领悟? 无稽之谈! 可……牧渊为何能当众突破? 周贤走向那副‘气贯长虹’,带着深深的怀疑端详起来。 好一阵,他似是心有所感,犹豫片刻,一咬牙,原地盘坐入定。 没多久,周身魂气轻轻抖动。 旁人呼吸一紧。 大气不敢喘。 正当众人以为周贤也将突破时。 噗嗤!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萦绕身旁的气息蓦然爆开。 人也跟着倒地。 “周少!” 几人大惊,上前搀扶。 周贤痛苦得连吞数枚丹丸,气急败坏大骂:“浑蛋!反着领悟根本行不通,你小子耍我?” “不是什么人都能读懂这些瑰宝奇珍!” 牧渊摇摇头,负手闲适道:“榆木脑袋,怎能开窍?” 此言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 感情牧渊突破是假,故意戏耍周贤是真! 一些看客忍俊不禁,连叶灵莺都不由掩唇轻笑。 “你他娘……” 周贤羞愤至极,噌得起身欲动手。 “周少且慢!” 沈适突然低喝:“宋大师到了,莫要在大师面前失了礼数。” 果不其然。 亭外大道,驶来一架华贵马车。 周贤见状,愤恼的扫了眼牧渊二人,连忙整理下仪容,小跑出去。 叶灵莺见状,眸里掠过一抹激动:“哥,宋大师声名远扬,可不能怠慢,一快去迎接吧。” 马车在亭前驻下。 一名身着华丽褐服双鬓花白的老人走了下来。 “学生拜见大师!” 众人作礼。 “宋师远道而来传道授业,实乃我辈幸事,小小心意不诚敬意。” 周贤吹上一通彩虹后,连忙奉上个精美锦盒。 其余人也纷纷献出所备礼品。 宋仲抚须,很是受用,见身边人将礼收下,这才摆手道:“甭搞那些虚头巴脑,快让老夫欣赏江城天才们的佳作吧!” 一幅幅压箱底的字画被挂了出来。 “不错不错,这字笔走龙蛇,有劲!” “此画亦是上佳!但要注意它的意境……” 宋仲耐心指点,毫不吝啬赞扬之词。 “宋大师,此乃我周家丹青,还请过目。” 周贤双手捧着先前的‘气贯长虹’,递了过去。 宋仲立刻接过,粗略一扫,旋即大声赞扬: “好!好!好哇!这幅作品,堪称此次集会之最!” 众人微愕。 周贤的字的确不错,但要说最好,明显过头了。 叶灵莺有些不服气,便要拿出所备作品。 “灵莺!” 牧渊阻下,看了眼那头,问:“此次集会,由谁组织?” “周家牵的头,怎么了?” “周家?”牧渊思绪片刻,道:“方才你们说宋仲来自盛阳郡,名声在外,点评堪称权威,如今叶、周就字画形成竞争,若是宋仲与周家勾结,故意抹黑你的字画,你与叶家字画坊,定然声誉尽毁。” 叶灵莺脸色一变,望向不断吹捧周家字画的宋仲:“哥,你是说此次集会,是周家针对我叶家的局?周家打算利用宋仲这位大儒,抨击我叶家字画?” “不无可能。” “难怪周家会重金请来宋仲……哥,我们赶紧走!” “走什么?” 牧渊看了眼周贤,突然朗声道:“这幅字果真如此优异?我看,远不及我妹妹手中这幅。” 此言突兀,众人纷纷回首。 周贤眉梢微动,低语道:“叶家养子,牧渊。” “哦?”宋仲目光停顿片刻,抚须淡笑:“年轻人眼界短浅,哪能晓得这幅佳作中的精彩?” “是吗?”牧渊顺着话道:“那就请大师讲解一二,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人们顿时兴奋起来,连连附喝。 大师讲解,弥足珍贵。 “也罢,老夫便点拨点拨你等。” 宋仲老眼掠过一抹异光,呵呵笑道:“你等且看这字,悬针垂露,起笔如昆仑雪崩,收锋似神龙摆尾,墨色里竟透着三分金戈铁马之气,意主修炼杀伐之道,实乃难得佳作……” 一番讲解头头是道。 即便晦涩难懂,但几个悟性高的人已有感悟,当场坐下冥想。 半盏茶的功夫,这些人的气息都有了变化。 虽说未能突破境界,但魂气修为都有不小提升。 周贤唇角上扬。 原本他这幅字撑死只能叫三两人产生感悟。 但在宋仲的讲解下,逐字解析,竟使五人得以感悟。 这,就是大儒效应! 第十三章点睛 “宋大师不愧为当代大儒,眼光独到,入木三分,我等佩服!” 沈适抱拳道。 宋仲摆摆手:“是这副字好。” “宋师谦虚了,佳作易找,知音难寻,也只有宋师能读懂我周家这副‘气贯长虹’。” 周贤玩味一笑,朝叶灵莺看来:“倒是不知叶二小姐所携是何佳作,也让我等瞧瞧!” 叶灵莺脸色一变,紧了紧手中画卷。 牧渊却是淡然开口:“灵莺,这里属实无趣,咱还是回去吧。” 说完便要拉着少女离开。 周贤拦下二人,戏谑一笑:“牧少方才不是说我周家字画不如叶家吗?急着走作甚?莫非是怕了?” 沈适见状,立刻站了出来:“周少,叶二小姐虽为江城才女,但你这副作品早已超越江城水准,何必叫叶二小姐难堪?让她离去吧。” 叶灵莺步伐顿滞。 这话说的,要真走了,岂不承认叶家字画比不上周家? 牧渊深深看了眼沈适,摆了摆手:“算了,灵莺,就让这些人开开眼界!” 叶灵莺张了张嘴,神色倏地坚毅起来。 事已至此,岂能退却? 少女面向众人,一把将画卷摊开:“也好,公道自在人心,孰优孰劣,就请诸位点评!” 周围人纷纷望去。 画卷娟丽清艳,乃锦绣山河之象。 不得不说,叶灵莺所带来的这幅星河飞鸟图确实要比周贤的字好上那么一点。 只是周贤旁边站着的是盛阳郡的大儒宋仲。 他说好,谁敢说坏? 果不其然,宋仲扫了一眼,鼻腔冒出轻哼。 刚要抨击,却被牧渊一声大喝打断。 “好!好!好画!好一幅星河日月图!” 他指着画卷,大声道:“此画勾勒星河山川,实际内含乾坤!” “所谓山川,藏纳天地。” “所谓日月,包罗万象。” “星河璀璨,若流波之映天,山川巍峨,似巨龙之盘踞……” “真乃神来之笔,巧夺天工呐!” 牧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根本不给宋仲插嘴的机会。 周遭人听得莫名。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眼珠直瞪那画卷。 “他在……讲解我的画?” 叶灵莺亦是察觉,心房顿颤。 而且,牧渊所讲更为细致,更为透彻,更为直白。 完全没有宋仲的晦涩难懂。 几乎将画中意境统统扒出。 将这份感悟,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紧盯着画卷,仔细聆听,大气不敢喘一下。 片刻后,一人盘膝坐下,当场顿悟。 接着,又一人坐下。 随后是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直至第八人方才止住。 “八人?”周贤懵了。 宋仲眉梢微蹙,淡道:“此画过于直白,并无内涵,故而你等领悟起来也快,仅凭这个,不足以区分两幅作品的好坏。” “看来宋大师并未瞧出此中玄机。” 牧渊抬手咬破手指,轻轻在画中那只宛如金乌般的神鸟头中一点。 “墨染苍穹,万象生!” 随着一声呼喊。 哗! 整幅画仿佛活过来一般。 “点睛?”宋仲失声。 参悟中的八人齐齐一震,气息骤然升华。 “我突破了!” “我得此画感悟,打破了桎梏!” “神!神了!” “简直不可思议!” 那八人欣喜若狂。 所有人都被这一记点睛之举震撼。 良久,才从画卷的震撼与灵韵中回过神。 沈适意味深长,抱拳笑道:“没想到牧少字画造诣竟也非凡,着实叫人佩服。” “是这幅画好,我能有什么水平?” 牧渊淡道。 “你……”宋仲被这句话呛得开不了口。 周贤见形势不对,连忙压低了嗓音:“宋师,这该如何是好? “此子竟懂点睛之法,是我大意了。” “可否补救?” “木已成舟。”宋仲摇头。 足足八人生出感悟,甚至突破了境界。 通俗而言只有大师级作品才能办到。 若还刻意抹黑,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字画这一块,还得看叶家啊。” “不愧是江城老字号。” “是啊。” 旁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高下立判。 周贤拳头死死攥着,心中满是不甘,当即吼道:“这幅字,代表不了我周家水平,有本事我们再比过!” 牧渊眼底掠过一抹光芒,不紧不慢:“还比作甚?已分出高下,更何况我们即便赢了,又有什么好处?” “那就添点彩头。” “这样啊?可我已被逐出族门,代表不了叶家,你问叶二小姐吧。” “哥……” 叶灵莺连忙扯了扯牧渊衣角。 牧渊低声道:“别人把宋仲请来对付叶家,冲突不可避免,不是字画,就是刀兵,你,躲不掉。” 叶灵莺沉默片刻,抬头冲周贤道:“你想添什么彩头?” 周贤哼道:“若我输了,周家的凤凰翱翼图,双手奉上。” 牧渊摇头:“看不上。” “那就……金翅甲做彩头。” “叶家不缺。” “那你想要什么?” “我们商量商量……” 牧渊将叶灵莺拉到一边。 然而没多久,牧渊突然冲叶灵莺大喝:“淬灵魂石?什么淬灵魂石?那么贵重的宝贝,周贤哪敢拿出来当彩头?别做梦了!” 叶灵莺一脸懵圈。 周贤也怔住了,连忙看向宋仲。 宋仲严肃点头。 周贤仿佛吃了定心丸,立道:“不过淬灵魂石,有何不敢?倒是你们,能拿出对等淬灵魂石的彩头吗?” 叶灵莺回过神,声音清冷:“我拿叶家字画坊跟你赌!” 周贤大喜,似是就在等这一刻,当即拍板:“好,明日晌午,字画坊见!” …… “没事吧?” 回去的路上,牧渊见叶灵莺心事重重,开口询问。 “无碍。”叶灵莺挤出笑容,道:“哥,咱们还是有点冲动了,周贤敢发出挑战,定是依仗宋仲。” “后悔用字画坊做赌注了?” “对方就是冲我叶家字画坊而来,一旦输了,字画坊也不复存在,有何可悔的?”叶灵莺摇了摇脑袋,一脸深意地问:“倒是你,怎还懂字画了?” “平时看书学了点。” “看书?” 牧渊淡淡一笑:“明日我教你几招,助你对付周家字画坊,如何?” “周贤有宋仲相助,今日吃了亏,必然有所准备,只怕不好对付……” “无妨,那宋仲虽被称作大师,实则胸无点墨,不必惧他。” 叶灵莺迟疑片刻,倒是不抱多大希望,展颜一笑:“行吧,明日我便在字画坊恭候牧大师倾囊教授!” 第十四章御笔之术 城西田舍。 姜月与一老者立于灵田前方。 见牧渊归来,姜月莞尔一笑:“不请自来,望公子见谅。” “这位便是牧小友?当真英雄出少年!” 老人审视一番,抚须笑道:“老朽姜万年,特来感谢小友救命之恩。” 牧渊摆摆手:“姜小姐已付过诊费,先师客气了。” “诶,区区几块灵石,怎抵两条人命?”姜万年意味深长地看向灵田:“倒是没曾想小友不光精通丹道,这药草之术,造诣亦深呐。” “闲来无事的信手拈花,登不上台面。” “小友过谦了。” 姜万年满眼的欣赏,倏问:“不知小友可愿入我龙玄剑馆?” “没兴趣。” 老人有些意外。 不知多少天骄削尖脑袋欲拜剑馆,却因苛刻条件被挡千里。 如今自己亲自邀请,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也罢,人各有志!” 姜万年大笑一声,从身上取出块雕着‘姜’字的玉令递过去:”小友既不愿入我剑馆,就请收下此物。” “龙玄令?” 姜月微微一怔,立刻解释:“公子,此乃爷爷的贴身玉令,由剑馆颁发,持有此物,便是我龙馆座上宾,还望勿要推辞。” 牧渊端详片刻,伸手接下。 姜万年微舒了口气,笑道:“老夫这几日要在江城进行招新,小友若改变主意,可随时寻我,保重。” 二人离去。 牧渊转身走进灵田。 王疯子正趴在灵田里,忙得热火朝天。 “哟,先生来了?” 王疯子回过神,双眼放光道:“这大融天养阵果然非凡,以往启菱草需三月长成,现只需三天,了不得!” 牧渊看了眼面前一株启菱草,道:“药草也分成色,这些成色一般,温养过头,法阵施布偏离半寸,还需改进。” 他蹲伏下去,在面前那株启菱草上拨弄几下,启菱草微微抖动,更显生意盎然。 “我的亲娘嘞!” 王疯子眼都直了。 “温养培植之法不能依赖大阵,手法亦需严谨……”牧渊侃侃说道。 王疯子听得认真。 一番讲解,整个人陷入沉思。 不知多会儿,他起身恭敬对牧渊作上一揖。 “先生之言,如拨云见日,令小老儿茅塞顿开,受教了。” 牧渊点头,回了院子。 此刻,影虎正在院内挥舞着拳脚,一招一式颇显别扭。 “这是什么拳?” “少爷,从书上悟出来的拳法!感觉有搞头。” 影虎嘿嘿道。 牧渊扫了眼石桌上的《御房宝鉴》,点点头。 “加油。” 翌日。 起了个大早。 打坐温养剑胎后,换了件黑袍,朝叶家字画坊赶去。 叶家字画坊属江城老字号。 不光字画等阶达五段,且价格公道,有口皆碑。 此刻,坊前乌泱泱聚满了人。 “退钱!” “叶家谋财害命,我要退钱!” “我堂哥买了这的字画,以致走火入魔,昏迷不醒,叶家丧天良啊!” 人们高举字画,群情激奋。 场面难受控制。 这时,叶灵莺领着一位老者走出坊门。 “诸位,老夫乃叶氏字画坊首席文师童柏,你们手中每张字画皆由老夫亲自检阅,我用性命担保,绝不会有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万一出了问题你能偿命?” 几个刺耳的声音嚷开。 老者脸色难看。 “灵莺,给他们退吧。” 牧渊穿过人群走上前。 “哥?” 叶灵莺秋眸顿亮,还欲说什么,却被牧渊抬手制止。 他淡声道:“退归退,但今日退货者,要被列入叶氏字画坊黑名单,名单上的人永远禁止购买叶家的任何字画!” “吓唬谁呐?你这不卖,咱去周家字画坊,听说周家坊等阶已达四段!谁还稀罕你们家的破烂?” “就是,还列黑名单?江城就你姓叶的一家字画坊?” “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现场闹哄哄的一片。 叶灵莺眸含愠怒:“退!” “是,小姐。” 伙计开始登记退款名单。 叶灵莺低声沉道:“定是周贤跟宋仲在搞鬼。” 牧渊道:“没关系,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叶灵莺侧首肃道:“童老,都备好了吗?” “都妥当了。” “拿来,挂这墙上。” “是。” 很快,一幅散发着五段气息的画作被伙计捧了出来,装裱在店铺的墙壁上。 现场人纷纷侧目。 “五阶!这是五阶的气息!” “此画竟达五阶!” 许多人呆立当场。 叶灵莺柳眉稍稍舒展,旋即大声宣布:“各位,今天起,我叶氏字画坊,将出售五阶字画!” 全场哗然。 往日江城字画坊最多只卖到三阶,新开的周家也仅售四阶。 如今这五阶字画一出,谁还买低阶的? 一名退款的男子慌了神:“叶小姐!你……你家能卖五阶字画,为何不早拿出?” 叶灵莺淡哼:“你已被我坊列入黑名单,早拿晚拿,与你何干?没事就请离开。” 那人急了:“叶小姐,是我听信谗言,我不退了,你把我从黑名单上去掉!我现在就掏钱买!” 叶灵莺轻轻挥手:“送客!” 几名伙计上前将人拉走。 已经退货的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还未退款者忙站到店外,将手中字画塞入袖中。 牧渊扫向那副字画,不由一笑。 从画迹来看,显然是叶灵莺的手笔。 看来这丫头早有准备。 倒未曾想她有如此天赋,这般年纪便可绘出五阶佳作。 属实难得。 “五阶又如何?若修之令人走火入魔,哪怕九阶,亦不过是你叶家为敛财而荼毒满城修士的工具!” 此时,一身灰白华服的周贤轻摇折扇,笑着走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顶奢华大轿。 “周贤!” 叶灵莺俏脸微凝。 周贤不屑瞥了眼墙上画作,折扇一收,朗声道:“各位,我宣布,即日起周家字画坊,将推出不低于六阶的字画!” “六阶?周公子,真的假的?” “六阶放在盛阳郡也不遑多让呐!” “你们家能绘制出吗?” “当然能!” 一个声音从华贵轿内传出。 周贤连忙将帘子掀开。 满身华服的宋仲走了出来。 “这位是…盛阳郡的八阶文师宋仲大师!” “那位能够绘制八阶字画的大儒?” 现场惊呼不断。 盛阳郡大儒,竟莅临江城! 宋仲现身,周贤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叶二小姐,笔墨丹青本为高雅之事,一为修炼心境,二为造福万千修士,叶家以字画谋利,我本不愿理会,然你等不光谋财,竟还害命,周某实难袖手。今日宋师在此,周某不才,便要为广大修士向你叶家讨个公道。” 言落,命人搬来案台,再朗声道:“我周家字画的名义,向你叶家挑战,如胜,就请叶家将这害人的字画,绝迹于江城吧!” 一番话,大义凛然。 生生给叶家打上了奸诈的标签。 “笔来!” 周贤一声大喝,单手捏指,指尖释出魂气。 顷刻间,案上墨毫宛如活过来一般,落于白纸自行飞舞。 “御笔之术?” 童柏失声。 那笔锋宛如龙蛇,墨色淋漓。 青山。 溪流。 飞鸟。 走兽。 每一个勾勒似乎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灵气自笔尖汩汩涌出,随着笔势注入画卷。 画卷腾起亮光。 灵气仿若实质化的霭霭云雾。 须臾间,光芒大绽。 一幅灵秀图豁然呈现! 图中意境深邃,山川灵韵流淌,飞鸟振翅欲出,即便七段修士,亦能从中参悟玄机。 “七阶画作!” 叶灵莺娇躯微晃,险些站不稳。 全场亦是哗然。 第十五章三笔定乾坤 身为江城文师界有名的天才少女,叶灵莺也只在灵光一闪之际创出过六阶作品。 七阶…… 遥不可及! “真没想到,周贤公子字画造诣如此非凡。” “看来,周家字画坊要稳压叶家了。” 人们交头接耳。 “各位,献丑了。” 周贤朝四周拱手抱拳,旋即挑衅般地看过来:“叶二小姐,看在叶周两家相交多年的份儿上,你认输吧,至少,能体面些!” 叶灵莺小手暗暗攥紧。 “贤公子急甚?” 牧渊问道:“那淬灵魂石,带来了吗?” 周贤从怀中取出个紫檀锦盒打开。 盖子翻动的瞬间,华光四射,灵气乱溢。 果然是淬灵魂石! 他轻轻一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牧渊眼底掠过一抹光芒,低声道:“灵莺,不必紧张,作画便是。” “可我……作不出七阶字画!” “无事,按我说的即可。” 牧渊附耳低语了几句。 叶灵莺仔细聆听,很快脸上布满错愕。 “能行吗?” “去吧。” 叶灵莺思忖片刻,缓步上前。 周贤玩味而望。 沸腾的人群渐止。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叶灵莺小脸坚定,抓起砚台,朝那白纸泼去。 墨汁乱溅。 周贤愣了。 这是什么手法? 少女不管不顾,执笔作画。 笔锋如游龙般在纸上肆意挥洒。 勾勒毫无章法。 仿佛孩童信手涂鸦。 周围看客或皱眉,或叹息。 “破罐子破摔了吗?” 周贤唇角微扬。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叶灵莺停了下来。 看客们引颈而望。 当看到案上作品时,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纸上墨色横飞,笔墨乱涂,根本就是一幅涂鸦之作。 “这画的啥啊?” “简直不堪入目。” “我那三岁的娃都画得比这好。” 路人指指点点。 周贤则有些谨慎,侧首询问宋仲:“宋师,此画……可有猫腻?” 宋仲凝视了许久,轻轻摇头:“看不出猫腻。” 周贤顿时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丫头是有手段,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 他望向叶灵莺,微微一笑:“叶二小姐,这就是叶家的水准?周某不才,实难看懂。” 叶灵莺微微喘着气,秋眸安静地注视着案上画卷,没有答话。 别说周贤看不懂,她也看不懂。 牧渊一笑:“你看不懂,只能是你境界太低。” “这么讲,老夫的境界也低?”宋仲淡哼道:“这根本就是一幅泼墨乱作,连画都谈不上,不必故弄玄虚了,各位,老夫宣布,此次比试,获胜者是周贤公子!” “好!” 周家人立刻鼓掌欢呼。 周贤一脸笑意。 叶灵莺俏脸顿紧。 唯独牧渊淡然道:“灵莺,别卖关子了,再不显露此画真迹,叶家声誉可就要被一些阿猫阿狗败坏了。” 叶灵莺诧异地看向他。 却听牧渊低语:“以血为墨,以魂为毫,再画三笔。” 叶灵莺秀眉紧蹙。 仅靠三笔,如何改命? “第一笔,连星!” “第二笔,连月!” “第三笔,通连天地!” 牧渊之声再起。 三声虽轻,却似惊雷,于叶灵莺脑海炸响。 她的目光朝这杂乱涂鸦的画卷望去,渐渐,眼前之画卷通明起来。 不敢犹豫,挤出鲜血以魂气裹之。 接着,于画卷上横竖。 一笔,星辰荡耀。 二笔,皎月横空。 三笔,天地清明。 三笔勾勒结束。 杂乱的墨色在鲜血浸润下,竟似被赋予了宇宙的灵韵,开始缓缓流动、重组。 华光四溢,画卷上的墨色逐渐凝聚,化作一幅震撼人心的星辰万象图。浩瀚星空在画卷中铺展。 星辰点点,如无数璀璨宝石,镶于邃夜之中。 银河如练,横贯天际。 日月同辉,交相辉映。 顷刻间。 华光爆发,朝四周绽射! “八阶!是八阶画作!” 有人失声咆哮。 “什么?八阶?” “叶二小姐竟绘制出八阶画作!” 全场炸开了锅。 沸腾! 嚣叫! 声音震天。 第十六章我接下便是 “八阶?” “不可能!绝不可能!” 周贤一个健步冲至案前,眼珠瞪得滚圆。 “这……这是何种画法?” 宋仲老脸煞白,呆滞望去。 “是八阶,小姐做出了八阶字画!” “叶家列祖列宗保佑,我叶家,出了绝世天才,绝世天才啊!” 童柏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仰天而呼。 这回轮到叶家字画坊的人欢呼雀跃。 能做出八阶字画,便算作八阶文师! 如此年龄的八阶文师,百年不遇。 纵是放眼盛阳三十六郡,亦乃绝顶存在! 叶灵莺怔怔立在案前:这八阶字画……真是我所作? 牧渊淡望:“宋大师,你身为盛阳郡大儒,连八阶字画都不识得?看来,你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你敢辱我?” 宋仲心神俱裂,手指剧颤。 突然。 噗嗤! 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朝后栽去。 “宋大师!” 周贤急忙扶住宋仲,心中又惊又诧。 宋仲强撑着口气,恨道:“贤公子,叶家有能人相助……不除,不可争锋!” 周贤一震:“能人?叶灵莺?” “不,是那个……姓牧的小子……” “怎么可能?” 周贤立刻看向牧渊,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但很快,他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便猛地起身怒斥:“牧渊,你好大胆,竟辱宋师,不可饶恕,来人,给我拿下他!” “是!” 身后周家字画坊的打手立刻冲来。 叶灵莺怒喝:“周贤,光天化日,你敢动手?” 周贤眼露狰狞:“宋仲大师是盛阳郡过来的贵客,如今被你等欺凌,城主那我也有理!杀!” 双方撕破脸皮,缠斗至一处。 看客尖叫。 现场一片混乱。 “其他人别管,先给我把这狗东西废了,为宋大师出气!” 周贤指着牧渊低吼。 身旁一高手立朝牧渊奔袭。 利剑出鞘,直切脑门。 这竟是下了死手。 牧渊眼神一凛,抽出腰间佩剑挡去。 哐当! 剑刃被木制剑鞘稳稳挡住。 那人猛地一惊。 自己可是七段修为,力能开山裂石,这废物仅靠一口木制剑鞘便能抵挡? 然不待多想,牧渊手臂一震。 澎湃的魂气顺着木制剑鞘震来。 那人踉跄后退。 周贤怒不可遏:“饭桶,连个魂之力五段的废物都搞不定?” 言落,提剑杀来。 “少爷不可!” 周家高手急呼。 已是不及。 只见牧渊骤然拔剑。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噗嗤! 周贤胸口被生生切开,当场挑翻在地。 当啷! 淬灵魂石也落在了地上。 “你输了,此物,当归我。” 牧渊顺势取走淬灵魂石。 “少爷!” “浑蛋,宰了他!” 周家人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朝牧渊杀来。 “统统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叶雄突然腾空落入人群。 魂气一催,磅礴大势震的双方强行分离。 “大族老!” 字画坊伙计欣喜而呼。 大批叶家人赶至现场。 “怎么?叶家是打算跟我周家开战吗?” 又一个冷冽的声响从人群外冒出。 周家的支援也赶到了。 人群裂开,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 “是周涯公子!” “江城的三大天才之一的周涯?” 四周围观的人群传出阵阵惊呼。 牧渊淡淡扫望。 江城最为杰出的天才有三个,沈家那位,病床上的叶灵溪,剩下的,便是眼前这个叫周涯的人。 叶、周两家拔剑相持,警惕对望。 周涯踱步上前,扫了眼宋仲,随后蹲伏下去,检查起周贤的伤势,眼目寒意顿涌。 “哥……” 周贤虚弱的呼喊。 “放心,贤弟,这账,我替你讨。” 周涯缓缓起身,腰间佩剑轻颤。 杀气奔腾。 叶雄负手淡望:“崖公子,你周家输了比试,便恼羞成怒公然对我叶家动手,怎么,当我叶家好欺负?” 周涯目光清冷,指向牧渊:“交出此人,叶、周两家依然相安无事。” 叶雄轻轻摇头:“不成。” “叶大族老,我听说,此人已被你叶家逐出府门,还护着他作甚?” “这是我叶家家事,涯公子就不必多问了。” “如此说来,叶大族老是铁了心要为他与我周家撕破脸皮?” “城主有令,城内禁止械斗,若还有人想继续动手,我叶家,奉陪到底!” 叶雄一言落地,四周叶家高手全部围了过来。 周涯环视一圈,眼神清冷:“好,好,好一个叶家,不过,我周涯要动谁,凭你叶家,保住吗?” 说罢,便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递交给身旁的人。 那人接过令牌,看向周涯,见其点头,立刻翻身上马,朝远处疾驰。 “他要作甚?” “那个方向……好像是城主府?” “周涯公子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交过去,难道说……他要申请生死挑战?” 人群里发出惊呼。 众叶家人也难以置信。 “生死挑战?” 牧渊微微思索,心中倒有印象。 这是只有在解决血海深仇时方可申请的决斗,由挑战人向城主递交信物并给予挑战理由,只要城主觉得合理,就会审批通过。 一旦通过,单打独斗,既解恩怨,亦决生死! 叶雄老脸顿沉:“周涯公子,太绝了吧?” “我说过,我周涯要动谁,你叶家,护不住!”周涯负手道。 叶雄老眉紧锁,道:“待会儿我会亲自前往城主府,向城主大人解释,你的挑战请求,未必通过。” “未必?” 周涯指了指负伤的周贤,又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宋仲:“当众伤我贤弟,又辱江城贵客宋仲大师,你觉得城主能不批?” “你…” 叶雄何尝不知?扫了眼牧渊,沙哑道:“马上备礼,我去趟城主府……” “大族老,我跟你一块去。” 叶灵莺赶忙道。 “你留在这,叶家字画坊不能没人坐镇。” 大族老肃道,便要牵马离开。 可在这时,牧渊的声音倏然传来。 “不必去了,生死挑战,我接下便是。” 顷刻间,现场死一般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牧渊。 连周涯都不由举目。 叶灵莺急得跺脚:“哥,你疯了?那是周涯啊!” “混小子,还嫌事不够大?赶紧给我回去!”叶雄恼喝。 牧渊看了眼叶雄,淡道:“周贤是我所伤,与叶家无关,此事该由我解决!” “你……” “倒有几分骨气!” 周涯连连点头:“不过也对,挑战令一定会被通过,何必费人费力?若无意外,明日晌午,生死台见。” 言罢,便带着周贤及宋仲离开。 叶雄看了眼牧渊,一言不发,翻身上马,直奔城主府。 第十七章我还真不知道 生死之斗,轰动全城。 大街小巷争相谈论。 叶家。 “欺人太甚!” 刚刚返回府邸的叶正天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一掌将茶几狠狠拍碎。 “周贤摆明是依仗宋仲,打压我叶家字画坊。” 大族老叶雄沉声道。 “不过,灵莺何时能作出八阶字画了?她不是数日前才突破,仅能作出五阶么?” “听闻是牧渊在旁指点……” “牧渊?那小子还懂字画?” 在座族老惊奇连连。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渊儿是为叶家才惹此祸,无论如何都要护他一命。” 叶正天看向叶雄:“城主府那边怎么说?“ “批准了。“ “你可向城主说明情况。” 叶雄摇摇头:“说明又有何用?那傻小子公然接战,加上此番还将宋仲卷了进来,周涯打着给宋仲雪耻的旗号发出挑战,城主若不通过,岂不是得罪宋仲在盛阳郡的势力?” 叶正天陷入了沉默,缓缓坐回位置上。 良久。 他才抬头,有些疲惫道:“城主府走不通,那就……去趟周家。” “家主,你是打算……” “事已至此,只能请周家人留渊儿一条命了。” “只怕,这会付出很多。” 有人忍不住道。 叶正天将目光朝叶雄望去。 叶雄沉默片刻,才道:“我没意见。” 众人皆愕。 …… 城北院落。 “我的大少爷啊,你咋能答应生死挑战呐?” 院中的影虎书也不看了,急得团团转。 “我若不应,周涯会对叶家动手,此番权当偿还叶家的养育恩情,了却这份因果。” 牧渊淡道。 “你不知道这会丢命啊……” “这我还真不知。” “……” 影虎被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灵田内传来兴奋的呼喊。 “成了!成了!” 牧渊闻声,朝灵田走去。 只见王疯子正扒拉着灵田兴奋高喊,眼珠子盯着面前的启菱草,浑身抖动如筛。 牧渊扫视了眼灵田,微微点头。 “这一批的成色不错。” “是先生教得好。” 王疯子嘿嘿道。 “都割了吧,我有用。” “现在就割吗?” 王疯子一愣:“再长个半天功夫,成色还能更进一步。” “提升不会太多,况且,时间也来不及了,我需要这些启菱草入药。” “好吧。” 王疯子也不反对。 以他现在的技术,再种植一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王疯子将十几捆启菱草放在院落中。 丹师联盟的药交付还需几日,目下提升实力,只能靠自己炼丹。 “影虎,去趟荣福商会,按单子买药。” 牧渊塞来一张纸条。 影虎接过扫了眼,脸色大变:“灵熔芝,双生草……少爷,这些玩意儿不便宜啊,咱灵石够吗?” “随便刷。” 牧渊将黑卡递过去。 影虎见状,脸色一紧,小心接过黑卡,立马跑了出去。 过了小半天人便折返回来,把昂贵的药材小心放在院落中。 “一共花了七万三千灵石。” 影虎将黑卡归还。 牧渊检查了下这些药材的成色。 小部分勉强达到中品,剩余皆为下品。 如此成色还需要花大几万的灵石。 看来修炼的确烧钱。 “少爷,您要炼丹?我帮你!” 影虎一边抱来柴火一边盯着乌金丹鼎,脸上满是期待。 先前荣福商会的事让他懊悔了好一阵,没能亲眼瞧见牧渊战胜上品丹师。 今日决不能错过。 一番温养后,牧渊将药材逐一放入炉内,点火烧炉,慢慢烹制。 影虎瞪眼于旁。 但随着炉火的不断跃动,他的兴奋逐渐变成了疑惑,最后满是失望。 “少爷,炼丹……开始了吗?” “结束了。” “啊?” 不等影虎反应。 啪! 炉子里传来异响。 接着牧渊起身从炉内捞出丹丸。 “不是,少爷,你这炼丹还是做饭啊?手法呢?控火呢?你就靠这打败上品丹师?” 影虎不能接受。 “好好看书。” 牧渊转身入了屋。 影虎瞅了眼屋子,又从怀中掏出书来瞅了几眼,瞳仁里的困惑越来越浓郁。 屋内。 牧渊盘坐在床上,将炼制出的‘百汇丹’吞下,再取淬灵魂石,含于口中。 丹丸入腹即化,能量宛如灵泉,急涌魂石。 魂石开始一点点分解,顺着咽喉淌入丹田,滴向下方的剑胎。 滋滋滋…… 剑胎上的伤痕顷刻间被滋润。 丝丝缕缕的魂气灵力开始编织修复那破碎之处。 光芒氤氲,灵力飘荡。 那细微却显狰狞的伤痕被逐步愈合时,阵阵剑胎能量如洪波奔腾。 牧渊身躯微震,只觉周身气息鼓荡,节节攀升。 好机会! 牧渊抓住机会,利用这股力量猛然间冲撞魂海。 只见魂海上所悬浮着的那道剑影一阵颤鸣。 仿若有只大手,在疯狂撼动着剑影。 最终,剑影迸发出一股剑力,点燃魂海,冲破桎梏。 一道剑意从牧渊身上爆发,直冲云霄。 魂气化界! 魂之力,九段! 此刻,他周身气度已然迥异,仿若出鞘之剑,锋锐难掩。 “这淬灵魂石果真是好东西,竟修复了剑胎上足足三十三道伤痕,幽影剑意的强度也被拔升。” “只可惜,淬灵魂石仅能使用一次,再想修复剑胎,还需寻些更高阶的材料。” 牧渊呢喃。 屋外影虎似是洞悉到什么,猛地起身望向屋子,眼里充斥着震惊与困惑。 那是……九段的气息? 怎么可能? 少爷晋升九段? 疯了吧? 他前几日才五段,开挂也不能这么离谱啊! 影虎刚要进屋一窥究竟,却听见院外传来动静。 接着一名翩翩公子走进院内。 “不知牧大哥可在屋内?” “沈适?” 牧渊敛起气息,负手走出屋子。 “哈哈,听闻牧大哥搬来此处居住,特来探望是否安好。” 沈适笑道。 人前公子人后大哥。 这沈适也是看人下菜碟。 “有话直说,这里没外人。” 牧渊淡道。 影虎闻声,狠狠地被感动到了。 沈适迟疑般看了眼影虎,旋即道:“牧大哥,你未免太冲动了,周涯何许人也,江城三大顶尖天才之一,实力早已迈入九段行列,你若登台,必死无疑啊!” “你是来助我胜周涯的?” “牧大哥说笑了,我岂有这逆天本领?” 沈适笑了笑,压低嗓音道:“不过,我有办法能叫周涯不杀你!” “什么办法?” “你,只需把周涯想要的给他便可!” 第十九章试探 牧渊眉梢微动:“我与周涯素不相识,他能看上我什么?” 沈适笑道:“牧大哥忘了?你可是有一门人人羡慕的好亲事啊!” “你姐?” “澄清一点,沈家对大哥很满意,精通炼丹,字画亦有造诣,即便离了叶家,将来也是人中龙凤。” 沈适轻叹:“只可惜,大哥修为不高,一旦登台,必死无疑……姐姐性情刚烈,你若出事,她定为你报仇,届时,周家、沈家血流成河,不知几人负伤,几人身死……” “这跟周涯又有何干?” “那周涯素来倾慕姐姐,对婚事心存芥蒂。” 说到这,沈适神色郑重:“大哥,若你愿主动退婚,我可去找周涯商谈,叫他手下留情!” 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这沈适何时如此好心? 牧渊心神思绪,旋即冷哼:“你什么意思?叫我靠女人苟活?区区周涯,还吓不到我!” 沈适愕然:“大哥……莫非是有杀手锏?” 牧渊傲然道:“我修为确不如他,但我炼丹技术非他能比,连上品丹师都不如我。今晚便好生炼制一枚神丹,败他易如反掌!” “哈哈,原来大哥早有打算,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沈适眼底闪过异光,抱拳一笑:“既如此,小弟先行告辞,将此事告知姐姐,安她的心。” 言落,也不久留,拜别离开。 旁边的影虎注视着沈适远去,眉头微皱。 “怎么了?” “这个沈适,啥时候如此关心少爷您了?” “看不出吗?助我是假,探我底细是真。” “啥?” 影虎吃了一惊:“难道说,沈家跟周家也勾搭上了?” 牧渊轻轻点头:“不无可能。” “那少爷您还透露炼丹的事,岂不是……” “无妨,让他来便是。” 牧渊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屋子。 深夜。 影虎见牧渊还在盘坐,只得掏出书来,准备陪他守上一夜。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细微动静。 “何人?” 影虎翻身下床,提剑冲了出去。 很快,院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哐当! 一道蒙面身影破窗而入。 他并未对床上的牧渊动手,而是提剑朝墙角堆放的药材挥去。 剑锋荡起一道魂气。 竟将那些药材绞了个粉碎。 “少爷!” 影虎折返回屋内,瞧见那蒙面人,疯狂攻袭。 利剑直锁蒙面人下三路。 蒙面人骇然失色,赶忙跳窗奔逃。 “哪里走!” 影虎提剑要追。 “不用追了!” 牧渊缓缓睁开双眼。 影虎踉跄停下,猛地回头:“少爷,我伤了两个,若是追击,他们未必能逃掉!” 三打一还能伤两个? 这影虎的实力看来没有外面传的那般简单。 牧渊淡道:“随他们去吧,至少已经明白了沈家的立场。” “果然是那姓沈的瘪犊子,可恨!” 影虎唾骂一声,旋即满脸担忧道:“那这些药材……” “都是些药渣,没什么用。” “那便好,不过少爷,明天有把握吗?要不……咱跑路吧。” “不急。” 牧渊神色淡然:“打不过再跑。” “……” 第二十章谁说我违规了? 江城生死台。 已有十年不曾启用。 临近晌午,各地民众纷涌。 现场好不热闹。 沈适心情很是不错。 领着几个仆从走向叶家席位。 他拱手笑道:“叶叔宽心便是,您既决定关闭字画坊,周家必对牧少手下留情。” 叶正天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姐前几日回来了?” 沈适点头:“恰逢学院放假,姐姐便归了趟家,未能向叶叔请安,我替姐姐向您请罪。” “请罪大可不必。”叶正天挥挥手:“如今你姐这般优秀,渊儿属实配不上,此事过后,我会解除渊儿与你姐的婚约。” 沈适沉默片刻,倏道:“叶叔,无论沈家还是姐姐,都未曾想过退婚之事。” 几位族老都愣住了。 叶正天诧异问:“你们不想解除婚约?” 沈适重重点头,声音颇大:“我沈家绝非趋炎附势之辈,姐姐注重内在,她说过,只要人品无恙,便愿下嫁。” 一番言辞正气凛然。 “沈家当真有大家之风!” “可不?否则也出不得沈小姐那般妖孽天骄。” 四周看客纷纷赞扬。 叶正天眉宇微皱,隐约感觉不对劲。 “叶正天!” 突然,一群人闯进斗台,为首一妇人冲到叶正天身前,破口大骂:“姓牧的小畜生呢?那个天杀的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们不得好死!” “丁红,放肆!” 大族老脸色一沉:“小小闻人家,敢对我们家主不敬?” 丁红双手叉腰:“我女儿纯真善良,却被你家小畜生打断双腿,敬?敬个屁!” 几个叶家青年大脑一热,愤然起身。 以往闻人家仗着牧渊作威作福,有叶正天护着,他们懒得计较。 如今牧渊被逐出叶府,这小小三流世家还敢叫嚣! 叶正天示意众人稍安,随后淡道:“丁红,你女儿与渊儿丹斗赌输,被废双腿,合规合矩,岂有脸问责我叶家?” “那小畜生是何修为,江城人尽皆知,他能够造出一炉四丹的奇迹,赢过上品丹师?呸!狗都不信!分明是有内幕!” “内幕?”叶正天眼神一凝:“你是想诬陷渊儿,还是想诬陷我叶家?” 丁红浑身一颤,显然被这股气势所震慑。 “叶家主,公道自在人心,阴谋是藏不住的!” 周贤的声音传来。 众人望去。 但看大道上走来一支城主府的仪仗队。 此外还有周家人及坐着轿椅的闻人柔…… 城主竟与周家一道而来! 叶家人神色瞬变。 周贤看向双腿缠满纱布的闻人柔,笑道:“闻人小姐,就由你来向大家解释这一切吧。” 闻人柔神情凄然,声音颇大:“各位,拍卖前一天,牧渊对我说家族为他安排了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原本感到高兴,没曾想他居然利用丹盟扬名,我竭力制止,甚至不惜立下赌约,希望他能及时醒悟,然而牧渊早已丧心病狂,所谓丹斗,根本是一场设计好的骗局!” “哇!” 现场引发轩然大波。 “放你娘的狗屁!” 叶家一人暴怒:“丹斗私赌,荣福商行见证,哪来内幕?闻人柔,你分明是输了赌注对牧渊怀恨在心,在这含血喷人!” 大族老皱眉看了眼周贤,旋即沉声道:“闻人柔,无凭无据,休要妄言,否则,会死人的!” 闻人柔脸色一紧,不待出声,周贤率先开腔:“证据?很快就有了。” “你什么意思?” “世人皆知,炼丹需以魂气控火,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炼不成高阶丹药,上品丹师修为至少是魂之力九段!而我哥就是九段,倘若牧渊赢了,便能证明他也有能力赢上品丹师,若他输,所谓丹斗,便是你叶家阴谋!” 周贤注视着叶正天的,眯着眼笑道:“叶家主,你敢保证牧渊能赢我哥?” 叶正天凝目不语。 然而他的沉默,却像是一种不打自招。 “叶叔,你们……果真做了这般卑贱之事?” 一直不说话的沈适突然跳了出来,一脸悲愤指责道:“亏得姐姐对叶家如此敬仰,没想到你们……” 好一盆脏水! 叶正天算是明白了。 难怪沈适先前表现得那般大义凛然,感情他早知会有这么一出。 如此,沈家不光能够顺利退婚,还能落个好名声。 看来周家与沈家,早已沆瀣一气。 可恶! 可恨! 他狠狠吸了口气,竭力稳住麻乱的心神。 如此局面,一旦处理不好,势必让叶家万劫不复。 “是不是我赢了决斗,便能说明丹斗没有内幕,而你们,是在污蔑诽谤我与叶家?” 这时,人群裂开,一袭黑色剑服的牧渊领着影虎大步走来。 叶正天怔了下,长叹一声:“傻孩子,你不该来的。” “哥,他们……”叶灵莺还想说什么,却被牧渊抬手制止。 他看向城主,淡道:“城主大人,按云天国律法,公然污蔑诽谤他人,如何处置?” 城主神色淡然:“拔舌。” 闻人柔几人一听,顿被吓出一身冷汗。 “牧渊,话别说太早,先赢我哥再说!” 周贤不屑冷哼。 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腾空而起,宛如惊鸿掠向斗台。 周涯! 天之骄子! 万众瞩目! 闻人柔见状,信心大增,道:“牧渊,涯公子在此,你怎敢来?” “为何不敢?” 牧渊淡淡扫了她一眼,旋即转身望向人群中的沈适:“更何况,沈少昨天与我说,他姐已经认定了我,非我不嫁,哪怕为了沈家大小姐,我也要战!” 言此,又道:“沈少,你沈家尽快准备好嫁妆,等我战罢了周涯,就娶你姐姐过门!” “这个……” “怎么?你沈家不乐意?”牧渊眯着眼问。 沈适一听,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四周人的目光顿时怪异了起来。 “怎么会?”沈适硬着头皮笑道:“牧少,还是先决斗吧。” 牧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冲叶正天拱手。 “叔父,渊儿去去便来。” “嗯。” 叶正天点点头:“尽力即可,叔父已经打点好一切。” “这话何意?” “去吧。” 叶正天不愿解释。 牧渊眼目微凝,似乎猜到什么,转身跳上擂台。 “牧少!精神点!” “好样的,别丢分!” “荣福又开盘口了,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先前几个在拍卖会上押注牧渊的赌徒激动高叫。 擂台上。 二人站定。 全场逐渐安静。 牧渊看向对方:“叶家是否让你别杀我。” 周涯道:“字画坊。” “原来如此。”牧渊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留你一命,周家字画坊从此在江城消失,如何?” “我喜欢你异想天开的样子。” 周涯摆开姿势,魂气全开。 魂之力九段? 不亏是江城三大顶尖天才。 铛! 锣声响彻。 斗台四周升起屏障。 众人屏气凝神。 “生死决斗,现在开始!” 随着城主一声大喝,大战拉开帷幕。 “战!” 周涯一声叱咤,提臂隔空一拳,轰出好似炮弹般的魂气。 牧渊身姿灵动一闪,轻巧避开。 “身法不错。” 周涯瞬间逼近,携着呼啸魂气一腿横扫。 咚! 牧渊双臂交叉挡住这千斤一击。 人往后微退两步,将地板踩碎,却不停歇,反是一动。 辗转腾挪瞬间靠近,瞅准时机,右掌心魂力涌动,猛地拍向周涯。 好快! 周涯瞳仁一涨。 砰! 胸口结结实实吃了一掌,整个人踉跄后退,险些栽倒。 “哇!” 全场哗然。 谁都没料想到,这个人人皆知的废物舔狗,竟能伤到周涯! 台下闻人柔当场失声:“这不可能!” 周贤也是惊呆。 沈适心脏一紧,立刻朝城主望去。 城主心领神会,突然大喝:“比赛暂停!” “什么?”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城主。 大族老猛地起身:“城主大人,这是作甚?” “生死决斗有规定,不可在决斗中服用丹药增幅修为。” 城主不紧不慢:“牧渊,违规了!” 大族老脱口而出:“何时多了这条规定?” “七天前本城主修订的!”城主淡淡看向他:“叶大族老,你有问题吗?” 大族老神色微紧,低语道:“家主,看来……周家跟城主搭上线了。” 叶正天眉宇间满是疲惫:“难怪周家敢明目张胆地抢我叶家生意……” “以往生死决斗,都不限丹药,为何这次限制?” “偏袒,绝对是偏袒!” “我不服。” 叶家一些青年愤怒叫吼。 丁红阴阳怪气道:“这规矩早改了,是你叶家耳聋心瞎罢了。” “难道叶家无一人听说?” 一些小家族也纷纷帮腔。 见此情形,叶正天心脏骤紧。 所谓生死决斗,不光是针对牧渊,也是一场针对叶家的斗争。 然而叶家毫无防备。 此一诚,大势已去。 “谁说我违规了?” 就在这时,牧渊倏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