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跟我叫嚣？来人，打入冷宫》 第152章 大坤三日一朝。 如今沈文恒是五品官职，有资格能够上朝面圣。 只是却不想他第一次上朝就站了一整个上午，一直到将近午时才堪堪退朝。 而今日一整日都在说查哈尔那边的事，边疆本来有十几万大军在守卫着，可是兵力足够，将军却不够，还需要从京城调几个老将去压阵。 段祁亲自点了几个老将的名字，然后让几个老将带着庄遥和一些年轻的将领一起出征。 日子就定在后天。 他并不是今日上朝的主角，但是他如何升官的事情却已经在京城传来了，下朝时仍旧有几个人前来与自己庆贺。 “小沈大人青年才俊，将来必定官运亨通。” “小沈大人可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沈大公子，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多谢诸位。” 沈文恒虽然也有种自己名不副实的感觉，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与几人拱手道谢。 不想这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又不喜的声音。 “有什么好恭贺的，无非就是家里生了个好女儿，刚刚进宫几天呀，就给自己兄长带来了这么好的前程。” 他转过头，是从前一同在翰林院的同僚，如今和他仍旧是同一个品阶，名字叫张华。 二人是同一批的进士，又一直都在一个地方做事，有时候意见会有些不一，性格也不同，所以这些年来便有些不太对付。 尤其是，沈文恒当初是第二名探花，而张华却比起自己的名次远了一大截。 他始终感觉，张华似乎有些羡慕自己，所以才一直和他唱反调。 沈文恒想要装作听不见，直接扭头就走，可张华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早知道如此，当初不管如何也要让我母亲给我生个妹妹，若是野生的那般貌美送进宫来，指不定如今我已经拜官三品。” 旁边几个官员有些听不下去。 一个年轻点的拽了拽他道：“你小声些，不管怎么说给小沈大人升官都是陛下的意思，你若是对此事心有不满，岂不是对陛下心有不满？” “我怕什么，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张华冷哼一声。 从前在翰林苑的时候就看不上这个人，家里偏心偏的厉害，欺负人家妹子，结果如今还是靠着裙带关系当上了五品。 即便二人说理说到陛下那边，他也是占上风的那个。 想起那个纤瘦可怜的影子，张华冷声道：“当真是可怜人家顺仪娘娘，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被待见，如今送到宫里了还要被父兄占便宜。” 一直恍若未闻的沈文恒，听见这句话终于绷不住了。 他猛的转身，差点将张华撞到：“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张华被吓了一跳，幸亏及时刹住车，否则二人还真就撞在了一起。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他冷哼一声，“还是说，你想要我再重复一遍你家如何如何偏心的？” 沈文恒瞬间被怒火淹没，抬起手来给了他一拳：“我不准你胡说八道！” 张华被打倒在了地上，也立刻爬起来，如法炮制的打到了沈文恒脸上。 二人旁边都跟着一些年轻官员，见状都赶紧伸手去拉。 张华气的满脸通红：“我说的可没有一句话是假的，你这么心虚的急着让我闭嘴，生怕别人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是吧！” 沈文恒又想冲上去，可却被人死死的拽住。 第153章 柳长林离得老远，就看到这边好像打起来了。 眯眼睛一看还是沈文恒。 他正好今日想要去沈家一趟，想都没想就赶紧过来拽住了他。 “你们二人都是朝廷命官，公然在金銮殿前打架，成何体统，若是让陛下知道，定然会降罪的！” 张华道：“我怕他？” “你少说两句！”柳长林低声呵斥一句。 他比张华年岁大一些，平日里二人关系算是不错。 张华始终拿柳长林当大哥看待。 如今骤然被呵斥了一声，就算心有不服，也只能瘪了瘪嘴，不出声了。 “沈大公子，顺仪娘娘如今才刚刚进宫不久，你也不希望给娘娘惹麻烦吧。” 果真，沈文恒也不做声了。 他方才恼怒，一部分也是因为张华说对了的原因。 从前家里确实偏心，如今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愉儿不还是进宫了。 “行了，大家都在朝为官，日后还有很多需要共事的事，各退一步。” 他看了一眼张华，张华冷哼一声，甩开旁边那几个人，扭头就走了。 沈文恒也不想在此处留着，脸颊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呢，只冷沉着脸道：“多谢柳大人。” 柳长林道：“我今日也想要去探望一下祖母，不知道沈大公子是否方便与我同路。” 沈文恒正准备答应，就看到庄遥往这边走。 柳长林注意到他的目光，眼底涌起一抹厌恶。 庄遥同二人打招呼：“柳大人，沈大公子，可是要一起去侯府吗？” 他声音低沉：“我刚刚得到了些好酒，不知道是否方便宴请二位，一起去望江楼喝一杯。” 这个人。 柳长林虽然明白不能得罪，可一想到从前感情上的事，自然也不想深交。 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而沈文恒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直接甩了一句不方便，准备扭头就走。 从前那个态度对待愉儿，后来家中想要将亲事安排过去时，他又那个态度，虽然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沈文恒早已对此人厌烦至极。 可庄遥却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跟上了他。 “后日我即将跟着几位将军出征，日后还不知何时能够与你再次相见，难道因为感情的事，日后你我二人都要装作互不相识了吗？” 沈文恒脸上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你我之间虽然从小就认识，可确实说不上是多么好的感情，庄将军日后还有大好前程，莫要与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纠缠了。” 说完之后，也紧跟着柳长林离开了此处。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了家中的确偏心，可从小到大对沁沁的疼爱也不是假的，每日看着妹妹在家中郁郁寡欢，这个做哥哥的心中自然也不痛快。 沈文恒固执的认为沈沁心中还是有庄遥的。 若是他早就娶了沈沁，哪里还会有后面名声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 且这段时间也没见到他来拜访过，偏偏等到自己升了官，才来邀请他喝酒。 沈文恒不想搭理他。 居心不良的东西。 哼！ 雪妃生辰宴的帖子，很快就发到了京城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沈家也收到了一份。 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 有了这份帖子的话，就能够正大光明的进宫去看看孙女儿了，好，好啊。 沈文恒听见这件事，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可是雪妃的意思根本就没想要宴请男子，他便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与聂岚商量着进宫的事。 第154章 旁边的沈沁闻言，一向喜欢热闹的他今日竟然无比安静的坐在那边，始终不发一言。 良久，聂岚才想起了女儿：“反正距离生辰宴还有几日，等到一会儿就将咱们铺子的裁缝叫过来给你置一身衣裳，也好进宫见见你妹妹可好？” 沈沁闻言，安静的笑了：“自然是好的，女儿都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妹妹了呢。” 只不过，做什么衣服又如何穿，自然都是自己说了算。 想起来那天惊鸿一瞥的风光霁月的男子，沈沁手心微微麻了一下。 若是这次进宫能够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能一飞冲天呢。 家里人都这么喜欢自己，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沈沁如是想着。 可老夫人却皱了皱眉：“沁沁如今也已经快要到说婚事的年纪，前阵子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段时间还是好生在家待着，切莫出去再张扬了。” 聂岚闻言就是一愣：“那不行啊母亲，既然快要到了，说亲的年纪，那自然是要将沁沁带到宫里给那些夫人们相看一下的，否则谁知道咱家的女儿生的这般好。” 她道：“再说，这次宫中宴会虽然不招待寻常人家的公子，可是各家娘娘家中也有兄弟，若是能够让娘娘们帮家中的兄弟们看上，也是好事一桩啊。” 老夫人拧眉：“刚才我不是说了之前刚发生了同庄家的事，如今别冒尖出头才是好的。” 她虽然也不想孙女儿看见沈沁心烦，可如今孙女已经进宫，老妇人如今更多一些的心思还是放在沈家上的。 沈沁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如今若是被人当众说出来，去宴会上只有被人笑话的份。 聂岚心有不服，也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可她心底多少是有一点惧怕老夫人的，闻言只能转头看向沈沁，安慰了一句：“即便这次不能进攻也无妨，等将来你妹妹升了位分，或者等你妹妹怀孕，娘家人也是能够进去探望的，到时候母亲再带你进宫也一样。” 沈沁咬了咬嘴唇，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我知道了，娘。” 她道：“祖母也是为了咱们沈家好，我都明白的。” 聂岚心说还是大女儿懂事，心里宽慰至极。 老夫人也惊讶沈沁今天竟然听话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见到二人想要留下同自己一起用饭也没下逐客令。 只可惜，沈沁可并不打算就此乖巧下去。 等到从老夫人那边出来了，才对聂岚撒娇道：“娘，女儿从小到大也就进过一次宫，都已经忘了皇宫里面长什么样子了，听说这次雪妃娘娘生辰宴，是在宫中最大的花房中举行，祖母不让我去，我可不可以偷偷去啊？” 聂岚闻言有些惊讶。 方才女儿都已经答应下来了，她还以为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是想偷偷去。 她皱眉：“可若是让你祖母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中午不会的，到时候女儿在宫里面乖乖巧巧的，自然不会让祖母生气。” 她说着，轻轻摇晃着聂岚：“娘，您就让女儿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嘛，女儿都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如今妹妹也已经进宫了，家中唯有女儿一个女子，也是没意思的很嘛。” 沈沁哄聂岚向来有一套，一边说着，一边在娘胳膊上轻轻蹭着，就像是一只在打呼噜撒娇的小猫一样。 聂岚最受不了她这套，尤其是在沈渐愉回来之后。 两个女儿一个端庄持重，另外一个却擅长撒娇耍赖，两相对比自然更喜欢这个。 “行行行，不过若是不想让你祖母知道的话，就不能让裁缝进家里给你做了，娘给你点钱，你自己出去找裁缝铺子做衣裳吧。” “好。” 沈沁闻言，心中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娘最疼爱的还是她。 …… 与此同时的沈渐愉，正在坤宁宫中看着花房刚刚送来的几盆花。 一盆纯黑色的牡丹花，还有一盆是红中发黑的。 “这花房还真是有心，刚到三月就将牡丹培育出来了，而且还是黑美人将军这名贵的品种。” 来串门的朱美人有些羡慕的看着那花：“嫔妾听说整个宫中也就只有这么两盆，没想到全都给娘娘送来了。” 沈渐愉看着这花也觉得稀罕。 “只有两盆？”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朱美人拿着帕子遮唇一笑：“是呀，当初这还是皇上下令培育的呢，众人都在猜测，等到培育出来是否第一个会送到紫宸殿中，却不想到了娘娘这边。” 她说着，顿了顿：“不过嘛，陛下闲来无事的时候都喜欢到娘娘这边，想来与送到紫宸殿里面也没什么区别。” 朱美人不是京城人，和沈渐愉一样，从小生活在江南，所以二人能说的自然也多一点。 偏偏又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所以二人自然熟悉的快一些。 沈渐愉闻言也跟着一笑：“这话在外面可不许乱说，若是让旁人听见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心思呢。” 朱美人道：“娘娘不说嫔妾也明白。” 她看着那花也是喜欢，斜靠在旁边的小炕上闲聊道：“这花若是绣在玄色的衣裳顶上定然好看，只是陛下多是玄色的龙袍，若是娘娘想送陛下到可以绣在靴子上头，也不突兀。” 沈渐愉心说，她可没有那个意思。 朱美人笑了笑：“娘娘听说了没，雪妃娘娘前两日刚刚送了陛下一个亲手做的腰带呢。” 沈渐愉一顿。 她还真不知道。 朱美人和雪妃住的近一点，自然听到的动静就多一些。 “还真没看到，想来皇上应该宝贝的很，所以也没有带在身上吧？” 沈渐愉不以为意。 朱美人却道：“那腰带上面绣的可是斑斓猛虎呢。” “嫔妾又偏偏听说雪妃娘娘叫了猎苑等到生辰宴那日前来表演，也不知雪妃娘娘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偏偏对猛虎感兴趣了呢。” 第155章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沈渐愉的神色。 还刻意在斑斓猛虎顶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果真，沈渐愉听着便有些不对劲了。 “或许是因为雪妃娘娘是从西南边陲来的，从小在山旁边长大，又是将门虎女，所以才对这些感兴趣。” “想来娘娘说的也不错。” 朱美人缓缓起身道：“只是这猛兽不容易训练，若是在生辰宴上伤了人，那可就事大了。” “不过嫔妾觉得，若是娘娘不去的话，应该猎苑也就没有什么好表演的了。” 她用帕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自从进了春天之后，嫔妾这觉就一天比一天大，同娘娘说了一会儿话又困得不行。” 她缓缓起身：“也在这儿叨扰娘娘有一上午了，嫔妾先行告退。”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沈渐愉看着朱美人的背影，目光落在黑美人将军上。 她也看出来了司念的不善。 可沈渐愉之前并没有想过，司念有可能会对她动手。 能在后宫之中说出这些话，足以见得朱美人是个不错的。 “飞燕，距离雪妃的宴会还有几天？” “差不多还有个六七天的样子，娘娘可是听朱美人说了什么？” 六七天啊。 那不急。 沈渐愉道：“四天之后就说我身子不适，要在宫中养病，若是有人问什么，就说我不方便透露。” 看样子还真是雪妃那边不对劲。 飞燕虽然不明白自家娘娘心里想的什么，可还是答应了一声。 “不过奴婢听闻雪妃娘娘给咱们府中也发了请帖想来，那日老夫人应该是会过来的，娘娘，您不见见老夫人吗？” “祖母要来当然要见，只不过那宴会我不去。” 沈渐愉道：“自家亲侄女的生辰太后，娘娘自然是要帮着过的，她又不喜欢我，那我上前讨嫌做什么？” 到时候让祖母将贺礼一送，然后就把祖母叫到坤宁宫来，祖孙两个安安静静的过一天，不好吗？ 沈渐愉一想到过两天祖母要来的事情，便感觉有些兴奋，立刻开始思索那两天的菜单，连段祁来了都没发觉。 见她面前满满一张纸上都不知道写的什么，段祁伸手就将纸给拿过去了。 沈渐愉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地上：“皇上，皇上什么时候进来的？” “红烧狮子头，水晶茯苓糕，松鼠鳜鱼，碧螺虾仁？” 他抬头看着沈渐愉：“御膳房里面的厨子做的不合心意了？” “不是。”沈渐愉忙道，“过两日雪妃娘娘举办生辰宴会，妾身想着祖母应该也会过来，雪妃娘娘中午举办，晚上就让祖母在妾身宫中吃顿饭，再将人送走。” 她并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段祁，笑了笑道：“所以才会列举出来一些祖母喜欢吃的江南菜。” 原来如此。 段祁没想过她可能会隐瞒着自己，闻言道：“正好朕前阵子刚得了个厨子，这两天给你送过来，日后就让他在你宫中给你开个小厨房吧。” 沈渐愉闻言有些吃惊。 厨子？ “妾身听说那厨子，不是已经给雪妃娘娘送过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陛下身边？” “是送过去了，不过没送给她。” 段祁如常道：“那厨子味道不错，是朕用习惯了的人，前几日不过是借给朕用一用罢了，朕反正经常来你这里用饭，放在你这儿和放在朕那边没什么区别。” 沈渐愉听着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段祁对司念有多好。 第156章 可没想到…… 她挑了挑眉，心中有些隐隐的猜测，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见到沈渐愉小脸儿上仿佛有些沉思，段祁将那张纸还给她，只当她是想老夫人了。 当天晚上便让人将那个厨子带了过来，说让沈渐愉尝尝味道，在沈渐愉这边用了饭之后就走了。 还是没有在沈渐愉这边休息。 不过想想也是，去往查哈尔的军队已经出发了，段祁后续要忙的事还有很多，甚至等到生辰宴或许都不会露面呢。 一转眼，两三天便过去了。 御花园因为回暖的缘故已经陆续栽种了很多花。 只不过若是长时间待在外面还是有些冷，所以宴会仍旧摆在花房，唯有在看猛兽表演的时候会出来一阵。 而猛兽已经接了过来。 沈渐愉按照花匠的指挥，修剪着黑美人将军的枝叶。 手里面已经抓了一把枯黄的叶片。 “这花这两天开的是越发的好了，只不过这叶片怎么枯黄了这么多？” 飞燕一边帮着清理，一边有点小牢骚。 “培育了多年才培育出来的品种，如今只是第一代，或许是因为还不稳定，所以才会如此。” 沈渐愉道：“消息放出去了吗？” “奴婢已经说啦。” 飞燕笑嘻嘻的。 “娘娘放心吧，奴婢今天一大早就放出消息了，还专门让太医给落鸽把了把脉。” 正好落鸽这两日不舒服，清晨娘娘去看花的时候，让落鸽躲在床帐里面，只伸出了一只手，刚刚好。 飞燕又将症状说的严重了些，吓得太医一口气给开了好多药，还说让好好歇歇，没有个五六天万万不能下地。 沈渐愉道：“这么聪明的一个丫头，当初在沈家就只能在前院伺候着，可真是我父母有眼无珠了。” 她捏了一把金瓜子给她：“看在你和落鸽的聪明劲儿上，赏。” 飞燕又惊又喜，一把接过来：“奴婢谢谢娘娘！” “收起来吧。” 沈渐愉笑了笑：“等会儿白玉和白蕊回来的时候，把白蕊控制起来，这两日不许让白蕊出门。” 飞燕一愣，旋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奴婢知道了。” 然后转头离开。 看着黑美人将军上面，枯黄的叶子已经被打理干净。 沈渐愉也停下了动作，转头拿了个小喷壶过来。 那像是丝绒质地的花瓣上水珠欲落，看起来晶莹好看。 白蕊是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今日一大早，就去给太后回禀了。 她若是动了白蕊，日后还指不定会有多少宫女被安插进来，莫不如好好供着，也让太后放松警惕。 只不过，这两日就让白蕊生个小病吧。 沈渐愉捏了捏那叶片，一直在小书房中，没有出门。 等听到太医院的学徒出来，才转身回到了寝殿之中躺下。 一连三天，坤宁宫都没什么动静。 段祁也因为太忙的缘故，一直都歇在紫宸殿中。 待得空时，已经是深夜。 他揉了揉眉心，正准备休息才突然发觉仿佛这两天少了些什么。 沈渐愉。 他不去寻她，她也不来寻他？ 段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两日珍顺仪那边在做什么，怎么没动静？” 张德海道：“回皇上，这两天咱们顺仪娘娘病了，从太医院拿了几天的药也一直没见效果，正闭门不出呢。” 段祁停下揉眉心的动作：“病了怎么没让人来和朕说？” 张德海心说这两天皇上都快忙的连轴转了，谁敢用这点小事打搅您呀？ 第157章 可他若是真这么说了，那就是不要脑袋了。 幸好前几天沈渐愉她身边的丫鬟来了一趟。 “娘娘身边的宫女来了一趟，本来是想要告诉皇上的，可当时皇上正见着大臣们，所以便同奴才说了，让奴才得空之后再同您说，这不想一连就忙了好几天。” 别说段祁这几天一直都在忙，就是他这个跟屁虫太监也跟着一起熬。 张德海本来就已经三十多岁了，年轻时候做小太监落了点病根，还比皇上大几岁，这会儿觉得自己若是再多熬一阵就得升天了。 段祁沉声：“你到是会避重就轻。” 张德海吓出来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段祁没生气，抬腿道：“去看看。” 张德海忙答应一声，让人准备龙辇。 没想到段祁却抬了抬手：“不必。” 然后让这些小太监们在后头跟着，徒步往坤宁宫去。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除了那些到处巡逻的侍卫们，几乎没有人在路上了。 若不是身后有一队侍卫专门负责保护，其实就这么几个人走在深夜的宫中，还是有些阴森森的。 到了坤宁宫门口往里看去，便见一片漆黑。 “想来这个时候娘娘已经睡了，陛下，咱们可要将娘娘叫醒。” 段祁道：“去让守宫门的太监开门，别太大声。” 张德海略微一猜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答应一声便上前去。 段祁让众人都在外头等着，自己蹑手蹑脚的到了坤宁宫寝殿里面。 今夜守夜的是苏姑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睁眼要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个黑影往里走，瞬间吓了一跳。 段祁挥挥手。 苏姑姑认清面前之人是谁，忙压住了声音，准备了一个蜡烛拿过来。 段祁让她下去，然后凑近看了看沈渐愉的脸。 皱着眉头，看起来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小脸儿也有些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如同当初他刚重生回来见到她的第一面一样，呼吸也不算均匀，尤其是那双长睫下的眼睛，一直在咕噜噜转。 看来是真的病了。 这女人，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有点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挺着，从来不麻烦别人。 从前感觉她省心，可是现在想想，段祁却莫名感觉到有些心烦。 她应该去同他说的。 摸了摸沈渐愉的额头，不算烫。 不发烧就行。 他看着沈渐愉，目光一错不错。 不知道看了多久，还是手上的烛泪滴了下去，才反应过来该睡觉了。 犹如从前一样脱了鞋靴就躺在她旁边。 只是这次不同，躺下之后便伸手将旁边羸弱的女子搂在了怀里。 她还是很轻。 算了，终归还是之前奔波而冻坏了身子，慢慢养吧。 似乎是因为沈渐愉在身边的缘故，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的段祁，今天晚上睡得倒是格外香甜。 只是次日清晨醒来之时，沈渐愉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他连衣服都没换，打算到了紫宸殿之后再梳洗打扮，免得在坤宁宫会吵醒了她。 出门吩咐张德海：“一会儿离开之后让人送点小回丹来。” 张德海答应一声：“是。” 旋即他想起了什么。 今天是雪妃娘娘的生辰宴，想来顺仪娘娘病成这样应该是没法参加了。 真是可怜她盼了很久能够在今天见一见老夫人，却因为生病而无法面见至亲。 段祁突然停下脚步。 张德海也忙抬手让众人停下：“陛下有何吩咐？” “朕记得，今日好像是雪妃的生辰宴会，是不是也给沈家发请帖了，可说过今日沈家来的人是谁？” 张德海想了想道：“娘娘只宴请了女眷，想来老夫人与侯夫人都是会来的。” 自然应该还有那个不受娘娘待见的沈大姑娘。 不过这句话张德海没说。 从前宫里举办宴会，宴会结束之后，那些娘娘的家眷都会来到宫中看一看的。 而珍顺仪家中情况复杂，尤其是这会儿还病了，张德海也不确定沈家的人还会不会来坤宁宫。 段祁闻言嗯了一声，快步冲着紫宸殿走去。 “等到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你跑一趟让沈家老夫人来坤宁宫见见珍顺仪。” “奴才明白。” 这才离开。 而段祁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沈渐愉一夜都不均匀的呼吸才均匀了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苏姑姑才推门进来。 沈渐愉听见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皮子：“皇上这会儿可是去御书房了。” “是。”苏姑姑忙过来，“真是辛苦姑娘了，一夜都没怎么睡。” 沈渐愉扯了扯唇角。 整个坤宁宫之中。就只有飞燕落鸽和苏姑姑知道自己是装病，若是段祁是个走寻常路的，她也不必担心会被发现。 偏偏他总是夜里悄无声息的就躺在了床上。 幸好她前面几天都让人去打听，确定段祁没空过来，昨天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所以睡觉之前在脸上上了几层粉，一直在装睡。 生怕段祁发现她没病，这一夜都没怎么敢睡觉。 他离开了之后才敢睡了半个时辰。 苏姑姑笑道：“真是委屈姑娘了，这两天饭也不敢多吃，门也不敢出，一直躲着。” 她叹了口气：“不过仅仅因为朱美人的一句话，咱们就吓成这样，姑娘，朱美人此人真的可信吗？” “在这宫里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渐愉道：“更何况这两日我确实一直都在吃药，就连皇上来了都看到我病了，只要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相信朱美人，也确实有些冒险。 可晚点死，难道不比早点死了强吗。 沈渐愉垂下睫毛：“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装睡，实在太困了，我再睡两个时辰，一会儿若是宴会开始，祖母来了，你就等到用完五扇之后将祖母叫过来。” “是。” 苏姑姑放下床帐，出门吩咐众人今日做事声音都小一点，千万不要吵到娘娘。 然后也跟着躺在了她床前的小贵妃榻上。 昨天晚上，苏姑姑实则也一直担心会发生什么，所以跟着小毛子守在外头，一夜都没敢睡觉。 幸好没出什么事。 这会儿人一放松，紧跟着也困了起来。 第158章 今日的宴会不光司念重视，连太后也派了几个人手过来一起帮忙。 段祁如今才二十岁，是为少年帝王，后宫之中一共也就只有那几个妃子，而且雪妃地位还最高。 京城之中凡是接到了请帖的人家自然都忙不迭的来到皇宫，所以即便是一大清晨，宫外也车水马龙，停下车都能够听到宫中的礼乐声音。 老夫人坐在马车上，面色难看至极。 聂岚与沈沁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你们两个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就连老身的话都敢不听。” “老身是不是说了这等场合就别让沁沁过来，谁让你们自作主张跟着来的？” 她一跺拐杖，吓得聂岚哆嗦了一下。 “母亲，儿媳妇想着母亲前两天说的也有道理，可后来又思索着，既然是要说亲，那自然还是让各位夫人见见咱们家女儿才是，否则光是咱们长辈一起说，有什么意思。” 她吞了口口水：“再说了，咱们沁沁也得挑一挑未来的婆婆呀，将来和婆婆生活的日子可有四五十年，比咱们长多了，若是和婆婆不合眼缘，那……” “说来说去都是你狡辩的理由！”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神色无比烦躁。 “王嬷嬷！” 外头苍老的声音答应了一声。 “停车，现在就将大姑娘送回去！” 今日进宫，愉儿一定会见见她们几个，万一将沈沁给带进去了，那岂不是这大喜的日子将孙女惹的不痛快。 马车突然停下，王嬷嬷打开车门，沈沁大惊失色：“不，祖母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一起进攻，我也想妹妹了。” 老夫人心里冷哼一声。 这个理由着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王嬷嬷仍然要带她回去，甚至看见沈沁不愿意下车，还伸手来抓。 沈沁花容失色的抓住了聂岚的胳膊，苦苦哀求：“祖母，孙女求求您了，就让孙女儿进宫吧。” “孙女知道你不喜欢我，是怕我进宫之后让妹妹烦心，我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绝对不上前去和妹妹说话，求祖母放心。” “是啊，母亲，咱们沁沁平常在家可是最懂事的一个孩子了，这都已经快到皇宫了，人来人往，他们若是看了咱们笑话，岂不也给愉儿丢人吗？” 今日清晨去皇宫，二人并未直接让沈沁在家门口上马车，而是早早的出门，坐在另外一个小马车上，路上停下，在诸位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上的沈家马车。 二人以为，这样的话，就算老夫人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将人赶下去，可没想到没走几步，老夫人越想越生气，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母亲，你也不想给愉儿丢人，是不是？” “你在威胁老身？”老夫人冷哼一声。 “没，儿媳妇不敢。”聂岚满脸哀求。 “既然如此，你们母女俩就都下去，老身一个人进宫就行了，王嬷嬷！” 王嬷嬷立刻冲着两个人都伸手。 沈沁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拽下去了，说什么都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的，突然壮着胆子死死的抓住了老夫人的拐杖。 老夫人一惊：“你想做什么！” “祖母！”沈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祖母这些年来一直偏袒妹妹，对沁沁正眼都不看，沁沁虽然心里觉得委屈，可是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这次沁沁只不过是想进宫看看妹妹而已，祖母和顾苦苦相逼。” “祖母，如今愉儿已经有了好去处，可沁沁的名声已经毁了，在京城之中应该是嫁不出去的，祖母何苦要阻拦了我将来的路！” 第159章 这话一出，就连方才一直帮忙求情的聂岚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沁。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为何沈沁的话，听起来竟然如此奇怪。 “沁沁，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当娘的还没听出你女儿的意思！” 老夫人面色难看至极：“早知道如此，当初何苦让你母亲多花钱，将你的画像替换成我的愉儿，你直接去参加宴会，如今的顺仪有可能就是你了！” 聂岚脑袋像是没转过来，愣愣的看着沈沁。 她……她听着沁沁，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从前他记得沈沁是不想进宫的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沁脸色苍白，手上的力气也没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老夫人冷笑一声，看着聂岚：“从小，只要是愉儿有的，你们没给她，过不了几天那东西就会被她用各种手段夺为己有。” “后来长大了，对待庄家那边的婚事也是一样。愉儿刚刚回家，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庄家的婚事安插给她。” “从前老身就说过，她看不得愉儿好，你们不相信！” 老夫人怒气冲天：“给老身将她拽下去！关到家里的祠堂，没有老身的吩咐，谁也不准将人给放出来！” “不！不！我没有想要抢愉儿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出路而已！求求祖母，求求母亲，我没有！” 她泪如雨下，抓住聂岚的裙子，语速飞快，生怕下一刻就会被拽下去：“当初庄贤将我拽入泥潭，所有人都说是妹妹帮忙牵线搭桥的，但是我没有信，还有当初在翠茵楼，后来家里宴会的事上，我的名声都已经毁了，若是不再另外寻找出路，真的就嫁不出去了，会给家中蒙羞的！” “娘，娘亲，您相信我，沁沁是您从小看大的孩子，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她哭的梨花带雨，看着我见犹怜。 即便方才聂岚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可是一想到，女儿从前在沈渐愉回家之后的处处隐忍，也感觉沈沁不是那样的人。 她心里动摇了一瞬：“母亲，儿媳还是觉得，沁沁不是您说的那种人，反正现在咱们都已经快到皇宫了，您就让他跟着一起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不行吗？” 她咬牙，心一横：“大不了等到回家之后，儿媳和沁沁，一起去祠堂跪着。” 愚蠢！ 真是愚蠢至极！ 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她点点头，怒极反笑：“行，怎么不行，这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说不都可以吗？” 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且沈沁也充分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结果她还是不相信。 那就随便聂岚。 今日进宫若是有机缘，那就让她看看，这个被她与沈适州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到底打的是个什么心思。 沈沁哭的脸上都是泪水，幸而身上随身带了香粉，能够在马车上补一补妆容。 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此刻眼神也有些不太对劲。 聂岚看了一眼面上似是劫后余生表情的女儿，心里有点复杂。 她一直认为两个女儿的性格不同，所以自己只是教导的方式不同，并不存在偏心。 可今日听见沁沁说的那番话，不知道为何，偏生有些不太舒服。 难道说，她真的有些偏心了吗？ 第160章 她总感觉，方才沁沁说出来的那些，不应该是出自于她的口中。 而且，她是如何能够如此收放自如的，在得到赦免之后立刻对着镜子补妆。 聂岚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 与此同时，宫中御花园里面已经有许多命妇来了。 虽然宴会是在宫中最大的花房之中举办，可是御花园中也有一些早春的花开了，如今还未曾正式开始，在礼乐声中，这些命妇纷纷带着自己认识的人都在外头闲逛聊天。 雪妃作为今日的主角，并不需要太早前去，这会儿才刚到了花园门口。 众人都是京城人士，没见过这位西南边来的娘娘。 伴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雪妃驾到，命妇们立刻回头。 便见雪妃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宫装，头顶一套赤金偏凤头面十分好看。 因为同陛下是表亲关系，二人眉眼之间也有些相似，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 众人眼中划过惊艳，立刻行礼。 “臣妇参见雪妃娘娘，雪妃娘娘千岁。” 司念笑盈盈的，打量了一眼底下众人。 她小时候也来过京城一次参加了宴会，那时宴会是自己姑母主持的，来的命妇可比今日多多了。 不过今日来的不多也无妨，等到日后自己生下表哥的第一个皇子之后，多的是人想要巴结她。 “诸位夫人都赶紧起来吧。” 她忙将距离最近的那个夫人扶起来。 那夫人的相公官位不高，却被雪妃给扶起来，瞬间就感觉面前这位年轻女子平易近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兴奋来。 “本宫是第一年来到京城，还是头一回与诸位夫人见面，京城这边的礼仪，本宫或许还有些不太熟稔，所以诸位夫人若是见到本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直接指出即可。” 这可是皇上女人，即便当真有什么闹出笑话的地方，又有谁敢说？ 众人恭维着，一片夸赞声将司念淹没。 司念同他们聊天自然也无比的随和，带着众人到了花厅之中。 一边聊天一边等其他夫人过来。 说今日不必拘着规矩，所以诸位夫人也不需要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尤其这花厅之中还有许多外面根本就见不到的花，有些爱花之人也能随意走动。 有几个世家大族的夫人一直围着司念。 不多时，剩下其他人也都来了。 宴会即将开始。 看着旁边坐的几位后妃，司念微微挑了挑眉，察觉到今日的重磅之人没来。 “怎么没见到咱们珍顺仪的面？” 她看向旁边的几位后妃。 朱美人看了一眼，发现沈渐愉确实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里点了点头心说孺子可教也，旋即开口道。 “回娘娘的话，前几日珍顺仪便生病了，听说已经有好几日没出宫了，想来一会儿就会派人同娘娘说的。” 生病了？ 司念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前阵子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 谁知道是真病假病了。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而刚刚落座的老夫人也听到了朱美人的话，瞬间抬起眼睛往上看去。 愉儿病了？ 怎么没让人去同家里说一声呢？ 这才刚进宫多久就病了，一定是因为不习惯宫里的生活。 她看了一眼旁边正悄咪咪打量着皇宫一切的沈沁，心中一股无名火。 若是当初换一个人进宫，哪里还会有愉儿生病的事？ 不想来的人来了，想进来的人却偏偏被隔在外头。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司念却明显不相信沈渐愉生病的事情，有些不悦道：“这个季节的确容易偶发风寒，不过都已经养了好几天了，想来病也好了。” 她转头对白蔷道：“本宫那边还有些治疗风寒很好用的西南药，你给珍顺仪送过去，今日宫中格外热闹，顺便同她说一声，若是病的没那么严重，便也跟着一起来玩。” 听见这话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一瞬。 果然这宫中没有真正单纯的人，雪妃娘娘方太和和他们说说笑笑，结果一转头就逼着位分没有自己高的人来参加宴会。 有些正直的命妇皱了皱眉，暗暗挪了挪方向，去寻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去了。 可大多数都还围绕在司念身边。 司念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阴霾，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 尤其是这个沈渐愉，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将表哥给勾引的神魂颠倒，是所有女人里面心机最重的。 她肯定没生病。 司念等着一会白蔷回来，看看珍顺仪跟着一起过来了，会怎么说。 众人也都心不在焉的，等着看场好戏。 却不想没过多大会儿，白蔷就神色尴尬的回来了。 司念教导她没将人给带回来，脸色立刻变得很差。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着关心。 “珍顺仪的病怎么样了？” “奴婢没进去门。”白蔷摇了摇头。 那就是装的了？ 她正准备发难，就听见白蔷道：“奴婢去顺仪送药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张公公从坤宁宫出来，张公公听命于皇上，已经给顺仪送了药，说顺仪病的很重，到如今还睡着，让奴婢别进去打搅。” 竟然是真的！ 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司念死死的咬住嘴唇里面的肉。 明明今天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那个贱人过来，日后宫中就没有能够和自己争宠的人。 却不想，她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口唇之中腥甜的味道惊醒了司念。 她骤然回神，这才发觉周围之人都在看着自己。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她笑的有点勉强。 “不过本宫让你送去的药可送去了？” “奴婢交给了守门的小宫女，应该已经送到娘娘身边了。” “那就好。”司念心里像是压着口气，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有皇上和本宫的关系，想来珍顺仪用不了多久，也就会好起来了。” 第161章 宴会的中心本来也不是沈渐愉，自然不会因为她不来，而让众人不尽兴。 司念从小在家里就经常组织小姐妹们举办宴会，所以对于这种事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命妇们虽然心里对这位雪妃娘娘有多番猜测，可今日玩儿的也算是尽兴。 酒过三巡，有的胆大的命妇前来敬酒，提起猎苑的事。 “妾身听说娘娘为了招待咱们这些命妇，还特地准备了一只斑斓猛虎前来表演。” 这消息确实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这位命妇的儿子如今官位不高，就负责掌管猎苑。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司念。 司念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听见命妇这样说也并未着急，笑了笑道：“这不是还在欣赏歌舞呢，怎么周夫人那么着急就想看野兽表演？” 她扶额，看了白蔷一眼：“既然周夫人想看，那就提前准备着吧，你去和那些驯兽师说一声。” 二人目光相撞，白蔷答应一声，便转头去寻了驯兽师。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野兽表演，可是自打十年年前野兽伤了人之后就很少再有了。 如今有些喜欢新鲜刺激的，听见有猛虎自然期盼的很。 老夫人这会坐在一处比较靠前的位置，旁边聂岚喋喋不休的与旁人正说着话，而沈沁又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她有些烦乱，想要找机会去看看孙女儿。 只可惜，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 正在思索的时候，便突然听见旁边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转头，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小毛子！ 老夫人一喜：“毛公公？” 周围之人都立刻听到声音转头。 顷刻间宴会上的人们都神色各异，谁不知道如今皇上正在为查哈尔那边布兵的事情烦心，就连今日雪妃娘娘的宴会，皇上都没有出面，结果这会儿竟然让贴身的小公公过来。 这是不是说明皇上一会儿就要来了？ 不光是这些人，就连司念也瞪圆了眼睛，脸上有些惊喜。 “妾身就说嘛，陛下可是咱们娘娘的亲表哥，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呢，怎么可能娘娘生辰宴会这么大的事都不露面？” “还是咱们周夫人说的准，看吧，这会儿皇上虽然没有让张公公过来，可已经提前让毛公公来通知娘娘您了。” 还有人小声道：“娘娘，妾身那边有一张求子秘方，倘若娘娘需要隔日就让人给您送来。” 说的司念满脸通红。 她却还要矜持一下，拍了拍那夫人道：“这是在宴会上休要胡言乱语。” 她看向小毛子：“毛公公，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毛子头皮一麻。 师傅就是说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才让自己往花房跑一趟。 早知道就应该派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过来了，自己毕竟是皇上身边贴身的太监，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认识他呢？ 他尴尬的笑了笑：“陛下确实有吩咐，不过却是对坤宁宫那边的吩咐。” 司念面色一变。 小毛子硬着头皮。 “陛下说，咱们珍顺仪就是因为想家，所以才病的厉害，若是今日看到老夫人过来，便让老夫人去坤宁宫一趟。” 司念心彻底沉了下去。 方才围在她身边，一个个奉承的夫人也都住了口。 司念有些勉强：“原来如此，如今珍顺仪年纪还小，想家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就快点将老夫人接过去吧。” 第162章 小毛子答应一声。 老夫人也兴奋不已，立刻冲着司念行了个礼，便忙不迭的拄着拐杖，同毛公公一起往外走。 而聂岚见状，也立刻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去。 那可是坤宁宫啊，即便以前因宴会而来过，皇宫之中也没进过坤宁宫，看看是什么样的。 她叫了一声沈沁：“还愣着干什么呢？不赶紧跟着你祖母一起走。” 却不想，小毛子道：“夫人，陛下说咱们顺仪如今病着不宜有太多人过去叨扰，只让老夫人过去看一眼便可。” 聂岚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 不让她去？ 沈沁神色也难看了些。 她本来以为，今天进宫能够在宴会上看到段祁，却没想到段祁根本就没过来。 沈渐愉得宠，既然将祖母叫过去，说不定有机会能够在坤宁宫看见他，结果又不让自己去。 真是倒霉！ 聂岚却有着受伤。 那可是自己的女儿，结果没有一点想要见她的意思。 小毛子看了这母女俩一眼，急匆匆的就带着老夫人离开了此处。 而因为这个小插曲宴会也没有方才那么热烈了。 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跟上毛公公的脚步。 出了花厅，毛公公便让两个宫女来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给小毛子塞了包银子。 “公公，如今娘娘也已经进宫有将近十日了，你也知道宫里宫外不能轻易传信，老身也不知我这孙女儿在宫中生活的如何，公公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否与老身透露一二？” 毛公公叹了口气，心说这整个沈家都没有人疼爱娘娘，唯有这老夫人同顺仪有真感情。 用不了多大会儿就能看到孙女了，结果还偏偏塞了一包银子，想要问问如何。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顺仪娘娘的性格估计只会报喜不报忧。 他道：“老夫人放心，咱们娘娘进宫之后和陛下一直感情不错，陛下如今虽然忙碌，可要一有空几乎都是去娘娘处。” “那如今怎么病了？” 老夫人急迫。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已经让人送了药过去，想来明日后日也就好了。” 他说的并不明确。 老夫人明白自己这是关心则乱。 毕竟这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对沈渐愉了如指掌。 此刻沈渐愉还在睡着。 她本来就困得不行，没来得及将脸上的香粉洗下去，这会儿鼻尖上睡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老夫人轻手轻脚走过去的时候，便见到她粉浮起来了一层。 小毛子这会已经走了，老夫人也没让别人跟着进来，身边唯有苏姑姑一个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苏姑姑。 却见苏姑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老夫人立刻明白过来。 只怕这丫头生病是假的，不想参加宴会才是真的！ 这个鬼精灵！ 老夫人也跟着无奈，阻止了苏姑姑将人叫起来，便那样坐在床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孙女儿睡觉。 睡梦中的沈渐愉仿佛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她感觉也睡得差不多了，祖母应该已经用完午饭了。 她长长的喘了口气，眼睛却睁不开。声音黏腻腻道：“苏姑姑，给我倒杯水吧。” 一只手立刻拿了杯水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细心的喂着。 她就着那只手喝了两口，忽而感觉，苏姑姑今日身上的香味，好像有些不对劲。 “姑姑……” 沈渐愉睁开眼，眸中神色瞬间转变为惊喜：“祖母。” 第163章 她立刻抬头看向苏姑姑：“我不是说等祖母在花房用完饭之后再请祖母过来，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她拉着老夫人的手，感觉还有些不太真实：“这估计还不到午膳的时辰呢，祖母您可用饭了？” “你别怪欣儿，是皇上身边的毛公公提前将我给叫过来的。” “祖母听说你病了又着急，便没多想就跟着过来。” 结果呢？ 老夫人拿起手帕，在她脸上擦了两下。 “上了这么多粉？” 沈渐愉没忍住笑了：“这都被祖母发现了。” 她忙就要下床，挥手让人去准备点午膳来。 “你啊你。” 老夫人无奈，坐在一边看着沈渐愉梳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渐愉道：“祖母可听说今日有一只斑斓猛虎要来表演。” 老夫人点点头。 “可是根据孙女推测，只要今日孙女不去宴席上一会儿，那斑斓猛虎的表演便会被撤掉。” “而且，孙女在坤宁宫之中还发现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夫人心里一跳，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人要害你？” 这才刚进宫里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得罪了人？ 不，不对，不能这样想。 后宫之中本来就波云诡谲，一定是有什么人，嫉妒愉儿，所以盯上了她。 老夫人皱眉看着沈渐愉。 沈渐愉道：“还有当初孙女还没进宫时，陛下都未曾告诉任何人坤宁宫的事，同今天的流言蜚语，也是同本溯源。” 雪妃？ 老夫人道：“但按照情分来说，她同陛下的情分应该比你同陛下的情分更深一些，怎么会害你。” 沈渐愉沉声：“情分这东西谁能说的准？” 更何况自从入宫以来，段祁也没去过几次钟粹宫。 那司念长着一张自命不凡的脸，想想就知道对于此事十分介怀。 沈渐愉透过镜子里的反光看着祖母，垂下眼帘，决定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那斑斓猛虎，若是真的撤销了。 那就说明猛兽并没有被训练好，或者是训练的太好。 猛兽伤人，死的只可能是驯兽师，不可能往深了查。 要么就死一大片，要么只死自己一个。 沈渐愉咬了咬唇，抬腿到了老夫人身边，闻着祖母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有些莫名的委屈。 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得罪过雪妃，可雪妃却要将她置之死地。 老夫人轻叹一声：“也是祖母单纯了，毕竟咱们府中人口简单，你父亲就只有你母亲一个，你们兄弟姐妹几个虽然有些龃龉，可也没有到了真的动刀动枪的地步。” 她摸着沈渐愉的头发，心疼道：“当初陛下若看上的是沁沁便好了。” 这宫里人人都想逃离，可是偏偏有些傻的却以为里头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若不是家里真的穷不开锅，谁愿意将女儿送到皇宫之中受人搓磨？ 唯有沈沁这个眼皮子浅的，今天还非要跟着过来。 也不知道聂岚这些年是怎么教导的女儿。 老夫人想想便感觉有些生气。 “如今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 沈渐愉反而安慰起了老夫人：“孙女如今还年轻，更加比那雪妃貌美一些，即便她讨厌我，也拿我没办法。” 大不了就是争斗罢了。 一个千金小姐，哪里能够比她更知道性命可贵。 沈渐愉可并不认为，自己斗不过她。 老夫人疼惜的看着沈渐愉。 这个孙女从小就异常懂事，从来不给他们老两口招惹是非。 如今到了皇宫之中，就怕这样的性格回吃亏。 她道：“在这宫里，一定要万分小心，不光是雪妃一个人，你可明白？” “还有那些看着好心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躲在暗处咬你一口，让你痛不欲生亦或者无法翻身，这样的人，比那些明着来的更加可怕。” 老夫人如是说着。 沈渐愉都答应着。 看着好心的。 目前还真有一个。 虽然这次有可能是真的帮到了自己，可还是按照祖母说的，防范一些才好。 好容易见到一面二人也不愿一直说这些阴谋诡计，又议论了家里面不少事，尤其是沈文恒升官。 老夫人欣慰：“你大哥如今还年轻，又没有在朝廷上做出什么实事，如今突然变成五品官，也是因为陛下宠爱你的缘故。” “你……来到宫里也已经有半个月了，如今可有动静了。” 老夫人目光落在沈渐愉肚子上。 沈渐愉小脸儿一红：“祖母。” “生儿育女繁衍子嗣，乃是天之道理。”老夫人掩唇一笑，“愉儿不必感觉羞涩，祖母不也生下了你父亲。” 而且聂岚也生了那么多孩子。 从前未成亲的时候是大姑娘，不好说这些。 如今该见的都也见了，也到了该生孩子的年纪。 沈渐愉咬了咬嘴唇，趴在祖母耳边说了一句。 老夫人立刻有些惊讶的看向沈渐愉。 “那陛下他……” 沈渐愉点点头。 不错，二人什么都没发生，但陛下这段时间，还是喜欢来寻她一起就寝。 她也不是感觉不到陛下有渴望。 只是，这种事段祁不主动，她也有些害羞。 “那陛下是不是身体上……” “祖母。”沈渐愉咬嘴唇，“若是身体上真有什么缺陷，就当不成这个皇帝了。” “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了吧。” 和祖母讨论这个，真是羞死人了！ 也是，若身体上真有什么缺陷，怎么能坐到龙椅上面。 她点点头：“孩子的事情是机缘，急不得，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渐愉嗯了一声。 二人之间沉默片刻，正尴尬着飞燕便推门端了午膳进来。 沈渐愉心里松了口气。 “祖母快来尝尝我小厨房里面的饭菜吧，这厨子可是陛下送我的，比御膳房里的大厨厨艺还要好。” 她起身，扶着老夫人过去。 老夫人吃惊：“陛下送你的？” 这是陛下自己的厨子？ 沈渐愉嗯了一声，二人落座。 “陛下只要有时间都会来我宫里用膳，本来我也不想要，可一下说这厨子在他那里，在我这儿没什么区别，所以便让人送来了。” 老夫人脸上露出欣慰。 好，好。 进宫之后，只要能够得宠，那就是好的。 女人家只要有了宠爱，管什么时候能同房，孩子早晚都会有的，到时候若是再生两个儿女，那愉儿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老夫人开心不已。 沈渐愉却注意到了飞燕神色不对。 她抬眸看了一眼飞燕：“祖母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当着祖母的面说就行了。” 飞燕垂眸：“回娘娘的话，雪妃娘娘当真让人取消了猛兽表演。” 老夫人筷子一顿。 居然真的是冲着愉儿来的？ 第164章 宴会还算是进行顺利，因为那只斑斓猛虎突然暴毙而无法演出，所以便临时将猛虎出演改编成了看戏。 好在宫中梨园时刻准备着，这才没有砸了雪妃的生辰宴。 沈渐愉是用了晚饭之后将祖母给送走的。 临走的时候，穿着一身厚一些的衣裳，一直送祖母到宫门夹道。 看着祖母渐渐远去的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沈渐愉一直站着风口不愿意回去。 良久才感觉到身上被披了一件披风，转身竟然是段祁。 沈渐愉吃惊：“陛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在忙吗？” 怎么还有空过来看看自己。 段祁低头，迎面便撞上小女娘苍白的嘴唇，还有那双含泪的眼。 她肤白胜雪，一双眼睛又生的又圆又大，每每快哭的时候看着都无比让人怜惜。 段祁塞给她一个满是龙涎香的帕子：“前几日病成那样，今日见到你祖母之后刚好一些就出来吹风，若是病情加重，只怕你祖母会更加担心你。” 沈渐愉垂眸：“其实妾身感觉到昨天陛下来陪我了，可我就是睁不开眼，皇上应该不会怪我吧？” “真当朕是暴君？” 段祁让人将小马车赶过来，同沈渐愉一起上去。 这马车被围的密不透风，进去之后有些闷热之感。 从前段祁在皇宫里面从不会坐马车，可他担心沈渐愉。 “你的病，见到你祖母之后就好多了？” 反正生辰宴的事情已经过去，继续装病没有什么意义。 沈渐愉笑了笑：“皇上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妾身今日看到祖母便感觉病好了一大半，只是这会儿祖母一走，妾身心里又有些难受。” “耍赖。” 段祁轻嗤一声。 沈渐愉抿唇不言。 谁想到，他紧随其后接了一句：“不过，若是你想念沈老夫人，朕倒是可以准你们半个月见一次面。” 沈渐愉眼前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段祁，嘴唇轻轻嗫嚅：“陛下是说真的吗？妾身这个人最容易相信旁人说的话了，您若是逗妾身的。妾身可真会伤心呢。” “出息不高。” 段祁点评了一句，可看见沈渐愉这渴盼的模样，还是心软的拿出一个玉佩，塞到了她手中。 做完此事似乎是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有这个玉佩便可以随时出宫，不过你也别妄想着每天都能出去，朕会和宫里的侍卫打招呼，一个月最多放你出去两次。” 或者有时候让人将沈老夫人接到宫里也一样。 若是嫁到宫外，寻常人家应该也就一个月能见到娘家人两三次吧，他能够给如此恩典，已经算是自己大度了，希望这小女子千万不要不识抬举才好。 段祁话音落下就一直盯着她的神色。 沈渐愉爱不释手，忽而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些想哭的冲动。 她从前还以为进宫之后，自己这辈子就完了，算是没有什么盼头，日后想要见到祖母一面肯定难如登天。 可她却没想到，段祁如此通情达理。 他知道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便将这东西最大限度的送给了自己。 从前还没进宫的时候也一样，他虽然经常偷偷摸摸的来到自己闺房，像个登徒子一样，可却从来什么都没有做过。 甚至在进攻之后看出自己对他没有感情，也从不曾越过雷池一步。 而且，当初在长公主府，在沈家门口也都是他护着自己给自己撑腰的。 第165章 沈渐愉鼻尖有些微微发酸，也不知怎么，心里像是被小锤子打了一下，抬头看着段祁时，眼眶已经有点微微红了。 段祁是个君子。 “妾身谢谢陛下。” 谢谢陛下，愿意如此纵容她。 “于朕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轻轻撇了沈渐愉一眼，然后便闭目养神靠在马车上，只是嘴角却浮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 这小女子开心时候确实挺讨人喜欢。 日后继续保持还算不错。 …… 因为老夫人来了一趟宫中，沈渐愉的病就好了。 所以众人都说她矫情，是想家想的。 可她毕竟是除了司念之外，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嫔妃，所以也没有人将舌根嚼到她面前。 不出两三日的功夫，沈渐愉的“病”就好了。 能够正常同人走动。 而那位白蕊的病也好了许多，只不过这一场风寒却夺走了白蕊的嗓子，以后都不能正常说话，所以只能够在坤宁宫中做最低等的扫洒的活。 朱美人看着面前的一箱子珠宝，有些受宠若惊：“我只不过是提醒了姐姐一句，其他什么都没做，姐姐送我这些东西是拿我当外人看了。” 她往外推脱着，坚决不收。 沈渐愉却直接让飞燕塞到了朱美人贴身宫女的手里。 “你若是不收才是拿姐姐当外人看，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却相当于救了我一命，也让我看清楚了后宫之中的形势。” “你就听姐姐的话，收着吧。”沈渐愉将她按在了妆镜前面，亲自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最为奢华的发簪插在了朱美人头顶。 “你本来就生的那么美，平日里总是穿的太过肃静了，这是姐姐给你的谢礼，你救了我一命，这些本来不足够，可如今姐姐也没有太多的好东西，只能挑挑拣拣这些出来，你可千万别嫌弃。” “看，多漂亮啊！” 朱美人看着镜子，有些害羞。 她父亲本来是江南一个无名小县令，家中兄弟姊妹又多，父亲两袖清风，所以即便是县令的女儿，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 尤其是进了皇宫之后，见到天家富贵，更知道自己眼界多么狭窄。 沈渐愉是个好心的，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故意借着这次机会，送给了她这么多名贵的谢礼。 朱美人抿了抿唇，将身上那个好看的蝴蝶香包摘下来送给了沈渐愉：“姐姐别嫌弃我的东西，我也只有绣工能够拿得出手了。” “怎么会。”沈渐愉屏住呼吸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你看这上头的蝴蝶与牡丹绣的栩栩如生，姐姐喜欢还来不及。” 她亲手挂在了床头，旋即转身：“今日中午便在姐姐这里用膳，别走了，这么大的忙，我确实不知应该如何感谢你，然后咱们两个不管旁人相处如何，一定要多走动。” “嗯。” 朱美人点点头，看着那挂在床头的香囊，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二人如此，应当也算是抱团成功了吧。 中午沈渐愉让人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二人同样都是在江南长大，口味比之京城来说更偏淡一些。 而朱美人又没有小厨房，所以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即便到现在也还没有习惯过来。 沈渐愉便特地让人做了苏菜。 用完午膳，朱美人见到沈渐愉眼皮子打架，便主动要求告辞。 这阵子沈渐愉一直让人请平安脉，离开时又正好碰上了太医院的金大夫。 第166章 太医院之中有数十个太医，这些太医术精湛，平日里都给皇上与太后等身份尊贵之人把脉，他们这些美人就只能用大夫。 按道理来说，沈渐愉的身份是顺仪，虽然不算太高，可也没到不能用太医的等级。 朱美人思索着。 姐姐如此谨慎，如今又这般得宠，应该是怕太后对他更加不满，所以才让金大夫来帮忙看病吧。 不过金大夫也算不错，是这些太医院新手里面医术最好的了，生成太医指日可待。 而沈渐愉用金大夫的原因，朱美人只猜对了一半，那就是谨慎。 在这后宫之中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尤其是在身体健康上。 那些太医一个个都是宫中的老人，唯有这个金大夫，是刚刚进宫没多久的，沈渐愉前两天特地托祖母查过，确定这金太医孑然一身，家中人口简单，世代在京城居住，是个能够信得过的人。 她想要在太医院安插自己的人手，金大夫是首选。 她将方才朱美人送给自己的香囊递给金大夫：“请大夫帮忙看看，这香囊里面的香味可有什么不妥？” 金大夫如今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就有神。 刚刚跪下便闻到头顶上一阵香气，立刻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就双手将香囊给接了过来。 “回禀顺仪，这香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里面放的都是些寻常的薰衣草，对身体无碍。” 沈渐愉松了口气，心说自己虽然防范，可对于这件事上实在有些小人之心。 她点点头：“没事就行。” 旋即将香囊重新挂回到床头，伸出手让金大夫帮忙看看。 金大夫知道沈渐愉的病是怎么回事，把脉之后并未诧异。 “娘娘身体还是在几个月前落下的毛病，有些寒凉，不过没有关系，微臣再给娘娘多开几副药，娘娘只要喝二十天左右便好了。” 女子家的小毛病基本上都是宫寒体寒一类。 而对于后宫女人生育子嗣又是最重要的。 金大夫被沈渐愉赏识，自然愿意拿出看家本领。 离开之前还叮嘱了沈渐愉，若是对那个背叛坤宁宫的宫女不放心，那便可以停了给那个宫女治风寒的药材，用不了多久，那宫女就会痴傻疯癫，再没办法在宫里待着。 沈渐愉听了之后也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她要的只是白蕊变成哑巴，没打算要了这条命。 毕竟一个白蕊死了以后还有无数个白蕊。 送走金大夫，她便回去休息。 等醒过来的时候，段祁竟然在身边。 听见床上的动静，段祁将手中的书本给扔在了桌上。 “平日里闲来无事，就是看这些东西解闷的？” 沈渐愉刚刚睡醒还感觉脑子有些混沌，听见这语气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谁惹这人生气了？ 她起身，长发垂落在肩膀上，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旋即瞌睡虫就都被吓跑了，立刻起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到了桌前将那本子揣进怀里。 “陛下来让宫中怎么还乱翻人家东西呢？” “朕若是不去你那小书房看看，还不知道朕精心给你装扮的小书房里头，竟然都摆满了这些东西。” 段祁似笑非笑，看着沈渐愉的眼神有点吓人。 沈渐愉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这些东西怎么了嘛？反正里面又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没什么不能看的？ 段祁疑惑的看着沈渐愉。 她手中抱着的这本，叫做《春闺难》，写的是一个大家小姐，嫁给了一位妻妾成群的王爷当王妃，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圆房过，后来才知道这位王爷原来在娶正妻之前，就已经把身体给玩坏了。 这位王妃如果想生孩子就只能借种。 所以王妃开始和身边的各种男人私通，甚至还有王爷的兄弟。 虽然细节上都是一笔带过，可那寥寥几字却让人遐想非凡。 段祁弯腰，看向沈渐愉的眼睛：“朕刚才倒是简略的看了一眼，要不要告诉珍顺仪顶上都写了什么？” “别！” 沈渐愉跺了跺脚，结果因为地板太硬反而疼的是自己。 她恨不得现在就捂住面前男人的这张红唇，让她别说话了。 这会儿两人身边的宫人都在旁边呢，自己看画本子的事就连飞燕都不知道，还是苏姑姑从前怕他无聊，特地翻出来她年轻看的那些给了自己，若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段祁冷笑一声，直接将那本子抢过来放在了蜡烛上。 便见一阵光芒过后，话本子就变成了黑色的烟雾消散在沈渐愉面前。 沈渐愉心疼的抿紧了嘴唇，低着头低声：“我还没看完。” 好歹等看完了之后再烧啊，不过也怪自己，早知如此就藏的严实一点好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段祁怒极反笑：“你还委屈上了。” 沈渐愉撇撇嘴，不敢出声。 “妾身没有。” “平日里净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脑子里都是没用的浆糊。” “你若闲来无事，多看看左传孟子。” 沈渐愉疑惑抬头：“那些不都是陛下治国才需要看的吗，妾身一介女子即便看了那些，也不能去考状元。” 最主要是，幼时学习时经常被祖父逼着背这些东西，她已经烂熟于心，根本没必要再看一遍。 “你不治国，将来生了皇子总要治国。” 段祁撩起袍子，坐回小炕上，旁边摆着一本崭新的左传。 “给你五天时间将这本书看完，到时候朕会过来考你。” 沈渐愉心说，皇子什么的都是借口，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段祁恶趣味罢了。 她只得无奈答应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翻两页就放在一边，思索着应该怎么让苏姑姑将其余那些压箱底的话本子找到送过来。 这次沈渐愉吸取教训，绝对不会将话本子放在小炕上头的垫子底下怎么也要藏严实一些，让那些小贼即便将整个坤宁宫翻个一遍，也发现不了。 想到小贼二字，她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段祁。 哼，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