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成寡妇当天,我被夫君一剑穿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个林府不能呆了 林轻君想过玉佩一事会在林府闹得很大。 毕竟,她一个有未婚夫的女子竟还私藏着别的男人送来的玉佩,还是当着李嬷嬷的面被揭露出来。 于情于理,这事儿都过不去,甚至武安侯府会因为此事而与林府退亲。 可是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转机”? 才过去区区不到几日,她居然爬上了太子的床?而且还是在宁贵妃的请夏宴上? 林轻君的第一感觉便是,她是不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这样做得罪了三位他们惹不起的权势?一个是封皇后,一个是宁贵妃,还有一个是太子,若是太子知晓自己是被算计的那个,那林映雪死得更惨。 哦不,是整个林府死得更惨。 想到这里,林轻君越发的觉得这个林府是不能呆了,她得赶紧想法子与林府断绝关系逃出去,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吩咐小桃张哑婆收拾东西,还让柳姨娘只捡重要的东西收拾,其余的带不走的都不要带。 她如此紧张,众人更摸不着头脑,但依旧听令。 “林轻君,你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觉得我即将入主东宫,你便要逃走了吧?” 就在此时,林映雪突然过走了过来,她看到小桃她们正收拾东西得意的说道。 “不过也对,我将来就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了,我要你死你就得死,你若是现在不逃,更待何时啊?” “但,你是逃不掉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林轻君,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玉佩明明就是萧原给你的,你却用来陷害我?你这个恶毒的庶女,你怎么不去死?” 林映雪丝毫不掩饰她的真面目。 她的愤怒是真的,想要杀了林轻君也是真的。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接二连三的被上这个林轻君给戏弄,甚至这次害她名声扫地,害得她被父亲打,被母亲责怪,就连远在书院的胞弟,也快马书信回来质问于她。 害她丢尽脸面,害她惶恐不安,害她以为就要失去那个大女主的位置,害她吃不下睡不着,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体会和情绪,在这短短几日全都展现出来,而林轻君呢?她却在栖君院里该吃吃该喝喝,一切如常得跟与她无关似的? 这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把她给杀了? 不过还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现在,她不仅是太子的女人,还入了宁贵妃的眼,她的好日子就有来了,该是她的就是她的逃不掉,不过,这依旧无法消除她对林轻君的恨意。 她怕林轻君不信,特地扬了扬手里的那珠钏。 “看到没有,这是宁贵妃那日亲自赏我的,掐金玉带珊瑚手钏。” “珠是珊瑚珠,珠边掐金纹案,手钏卡扣为玉,这每一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口,价值百金,你闻闻,还很香呢?” “不过,饶是我这样说,只怕你也听不懂吧?” “也是,你不过是在后宅里头只知绣花的一个庶女罢了,见过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块羊脂玉而已,你哪里会知道珊瑚的贵重?” 珊瑚,那是在深海里的,是由专门的鱼人打捞上来的,据说这珊瑚有安神之效,也就圣上的御书房有那么一樽,这手钏只怕是圣上宠爱宁贵妃特地赏的吧。 然现在,宁贵妃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又赏给了她?在这整个上京城的贵女之中,她这是独一份的啊?这让她如何能不开心? 还有这手钏带着异香,远远的就能闻见,这让她更加的爱不释手了,女子身上往往是脂粉香或香包的香,可是这手钏的香却是没有的。 若是她戴着这东西去参加小姐宴会,必然是个个对她侧目,她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林映雪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她没有看见林轻君脸色猛的一变,捂住口鼻,将柳姨娘等人再次与林映雪拉开距离。 张哑婆不解,“小姐,这珊瑚珠钏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瞧这钏儿十分名贵,单就是那一颗珊瑚上的掐丝工艺便不像是民间的手艺,更像是宫里的,还有那玉扣,玉的品质极好,细腻柔和,光是这个扣便用如此贵重的玉,更不用说那钏的本身的价值了,还有那香气,的确是她们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异香。 大小姐说这是宁贵妃赠于她的,这便印证了此手钏的不凡,宫里出来的,哪怕是个小物件儿,都不是她们寻常人能够想像的。 林轻君眉头紧皱。 她是个庶女,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好东西的庶女,可是她是重生之人啊,说没有见识,那是假的,上一世她在与众夫人周旋之时,便慢慢的接触了这些个名贵之物,同时,也见识到了最阴毒的手段。 这东西她见过,且记已忧深。 上一世,她在某位夫人的宴会之上,遇见了太子侧妃,她手里就戴着这么一串东西。 当时,她乍眼一看,眼睛一亮,她明白这是名贵的好东西,可是边上的夫人去拉着她离宁侧妃远一些,她对她说,这东西含着大量的致人不孕的麝香和红花。 而正因为不让别个闻出来这里的异样,故而将这手钏弄成异香,与戚老夫人的那个东珠一样,为了不被她发现异样,而将这东珠制得华丽异常。 她当时一惊,这也就是说,太子不让宁侧妃怀有身孕才这样做的啊? 可是现在一想,或许是宁贵妃不想让宁侧妃怀孕吧,虽然宁侧妃是她的嫡亲侄女,可为她为何会这样做,便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夫人能够参透的了。 而现在,这手钏在她手上,也就是说,宁贵妃是不想让林映雪怀了太子的种。 呵,这哪里是恩宠啊,这分明就是暗害啊。 若是林映雪一击即中,那么,皇后娘娘就算是不想认这事儿,也要认了,毕竟皇家的子嗣不能流落在外,看在林映雪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她在太子府的品阶也不会是小小的奉仪,或许会破格封为良娣,又或是更高一级的侧妃。 林轻君笑了。 “嫡姐,若是你真的被宠爱,那么,为何宫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种事情,光彩吗? 皇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她母族是强大的封氏,就是那个天下动乱,必有封氏族人出的那个封氏,而且现在的这位皇后是圣上跪求而来的。 她的存在,不仅仅只是皇后那么简单,更是整个大启国的根基。 太子宗元基,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太子,而是皇氏宗元与封氏的血脉,换句话说,若是谁敢与太子做对,那就是与皇氏和封氏做对。 现在,林映雪居然爬上太子的床?她真的就这么简单的认为她将要进入太子府吗?可笑之极。 林映雪脸色铁青,“你懂什么,这事儿才发生不过……等等,林轻君,你怎的会知晓我爬了太子的床?” 她在请夏宴上与太子的事情,那都是保密的,而且,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炫耀宁贵妃送的珠钏而已,对于她失身于太子,她根本一个字都没有提啊? 林轻君却呵呵一笑。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林映雪,现在你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你该怎么谋划的问题。” “还有,你真的以为保密对你好吗?” 既然是保密,那就意味着皇后想要将这事儿给压下去,秘密处理,难道,宁贵妃的宴上太子宠幸一个有未婚夫的女子这种事情,光彩吗? 林轻君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 “或许,你的清白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顺带着,还有皇后送来的一碗热腾腾的避子汤。” 林府的小姐的确没有资格入太子府,林致说得好听是四品官,可是做的却不是实打实的权,他只不过是辅佐正四品的朝臣做些微末之事,而为了让这个官职好听,这才加上个四品的官阶。 再者,礼部的官职原本就闲散,圣上祭天,出生,皇子生辰,公主出嫁,还有皇宫内的各样宫宴,只要按着往年的惯例去做便成,即没有创新,也没有什么能捞的油水,不像兵部刑部的实权,也不像户部工部的有钱有权。 再说句不好听的,礼部只要让圣上的面子过得去就成了,难不成,还要给礼部插手权势之事? 所以,太子的女人,要么就是像慕小姐这样的丞相之府,要么就是户部的尚书之女,再要么就是宁国侯府的女子,但无论如何,绝不是像林府林映雪这样的。 林映雪听到这里,脸色越发的惨白了,掌心冰冷。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清白都失给太子了,他不可以这样对我。” 那是她的清白啊,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林轻君再次笑了,“林映雪啊林映雪,你怎的还纠结这个?你的清白又如何,比得上太子的面子吗?而且,就算是你的命,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她说的话即残酷,但也是事实。 一个女子的清白和性命,比不过太子的面子。 这世道的女子本就艰难,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她们真的不要活了,而且,有多少女子是死在了这上头?可她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里,林轻君的手握得更紧了,活了两世的她以为上一世做一个好主母,只要真心实意的为着这个家着想,那么,她的日子就不算是艰难。 可是现在回头一想,这焉能不是一种悲哀呢? 她明明有一双好手,能绣出这万里江山,她明明能做出这天下间绝世的美味,她明明聪明伶俐,可是却依旧逃不过姨娘惨死,她惨死,还有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惨死的命运。 再看看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林映雪。 她以为她赢了,她以为掌控了别人的人生就快活了,可是说到底,她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自己的夫君死了,她将一世成为寡妇,她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再看看那个萧原,他以为只要按着心爱之人的话去做,就能挽回她的心,夺得她的爱,可是从始至终,林映雪压根就没有爱过他,他只不过是林映雪欺辱她的一把刀子而已。 所以,这世间的人,好像没有一个是幸运的,都各有各的悲惨。 林映雪怒道,“这不可能,我要去找母亲,找父亲。” 找母亲父亲? 林轻君又笑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孩子呢,出事就找父母,她啊,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只是林映雪刚转身,迎头便见几个身着宫装的宫婢走了过来,紧随而来的还有戚氏和林致。 戚氏和林致的脸色都不好。 林映雪心下一沉,竟是让林轻君给说中了。 那宫婢笑着说身后的这些个名贵的东西是皇后娘娘赏的。 说是上回宫宴之上皇后娘娘见着林大小姐十分喜爱,这才特赐了这些东西下来,同时,还有一碗燕窝。 皇后娘娘可真会说啊,那宫宴都过去近一个月了,现在才想起来喜欢?这未免太过于牵强了吧? 至于那碗燕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林映雪白着脸倒退出去,“不,不,我不要这些,我也不要喝,母亲,你救救女儿啊,父亲,我们之前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林映雪拉着一个又一个人,希望他们能替她说句话。 戚氏眼中满满的疼爱,林致也是愁云惨谈,但是她求他们是没用的,这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下来的,谁敢不从? 对于林映雪如此不体面的做法,宫婢早就司空见惯,后宫里处置像她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 她只一句,“林大小姐,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难不成,你要抗旨?” “来人,还不快伺候林大小姐饮下?” 宫婢看着林映雪,眼中浓浓的讽刺,就凭她,也敢上太子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她这长相,还不如她身后的那位庶女的。 “不,不要。” “你们走开,我是太子的女人,我将来是要做太子……” 只是她之后的话再也没能说出来,被人强生捏住了下巴,一碗上等的燕窝和着浓浓的避子汤一齐灌了下去。 滴溅出来的汤水顺着林映雪的唇边滴落在她美丽的衣襟上头。 可是,这事儿还没完。 “大人,夫人,不好了,武安侯府的世子,病重了。” 就在这时,下人急急来报。 第一百四十八章她都不要脸了,她还顾及个屁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什么? 季臣川病重? 林轻君也呆愣住了。 她不是告诉过青山,让他小心一些在季臣川的吗?可是为何事情还会这样?难道说,上一世的有些轨迹依旧改变不了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季臣川那软倒在榻上不知生死的模样,她的心似被人狠狠捏住似的疼痛。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林映雪的脸上。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致,他是疯了吗?季臣川病重,打林映雪干什么? 林致气到颤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还有你戚氏,什么我疯了?若不是她,季臣川能病重?” 众人听到这里,猛的恍然了起来。 是啊,季臣川这般久来都没有传出病弱的消息,可是何林映雪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就病重了呢?这一定是被林映雪给气得发病了啊。 林轻君听到这里,竟也眼前一亮了起来,胸口一松,她怎的会觉得是季臣川没有防备?他那样的聪明有手段,她怎的就没有想过是被林映雪给气的? 还好,不是被人算计。 等等。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是一怔。 这不对啊,以她那些日子对季臣川的观察,他好像对林映雪也算不得是喜欢啊,故而,被林映雪所气,好像也不对吧? 若他真的在意林映雪,他在栖君院的那几日为何没有提及半句林映雪,更没有想要去看一眼林映雪?若是他真的在意林映雪,又为何会让青山配合她反击林映雪? 她不相信季臣川是个蠢笨之人,不知道这玉佩是萧原的,更不在意萧原对林映雪的觊觎,尤其是林映雪是他未婚妻,武安侯府和他,都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以她所见,季臣川根本不喜欢林映雪。 也就是说,季臣川或许只是为了光明正大的与林映雪退婚,才假意被气到?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季臣川的所有举动了,还有那日那个李嬷嬷的出现,只怕也是为了退婚做准备吧。 林轻君到这里,松了口气。 说到底,她还是不希望季臣川走上一世的老路的,不希望他这样美好的一个男子被林映雪欺骗,他该拥有更好的女子陪伴他的一生,哪怕只短短的三年,而她,则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林映雪和萧原出手了。 只是,林轻君没有看到,她和季臣川的寿数又悄无声息的增加了三个月,用系统的话来说,重生之事,都是有违天道轮法的,这世间的万物皆有定数平衡,一但破坏,事必影响到整个世界的运作。 而且,她难道没有发现上一世季臣川的病逝之日,也是她的命终之时吗? 也就是说,实际上,她和季臣川一样,都只有短短的三年寿数,只不过季臣川表现得更加明显一些而已。 林轻君想季臣川的这一切,便立即大开了杀戒,怒指林映雪。 “嫡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到现在竟还不知悔改?” “若不是你私藏了一个野男人的玉佩,季世子他为何会病重?” “都是因为你。” 要死一起死,反正林映雪他们都这么不要脸了,那她还顾及个屁啊? 她没有当着林致他们的面说是林映雪与太子苟合之事,而是转而提及了玉佩,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知晓此事。 林轻君怒吼。 “林映雪,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那个野男人遮掩吗?他都不顾你的死活了,你就这么深爱着他吗?” 林轻君突然跪在林致面前,痛哭流涕。 “父亲,我求求你,你就让嫡姐开口吧。” “我们林府惹怒了武安侯府,只怕我们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我虽为庶女,可是我不想死,我,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她“瑟瑟发抖”将一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辈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人看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但转念一想,此事也怪不了她,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她想要好好的活这个并没有什么错,她虽为庶女在主母手底下不好过活,可也好过在外头东奔西走,轮落街头的强。 “贱人,你胡说什么?” “什么玉佩什么野男人?宫里的人还在这里呢,你怎敢胡扯?” 戚氏见此,上手便打,玉佩一事绝不能外传,尤其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否则,她女儿的闺誉可就真的没有了。 林轻君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身子越发的颤抖了。 戚氏一懵,她根本没有碰到她啊。 “夫人,我哪有胡扯?我说的是事实,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难不成还要连累我们整个林府,连累父亲吗?” 这? 戚氏脸色一白。 林轻君没有给戚氏说话的机会,又回过头来恨恨的对着林映雪道。 “嫡姐,你到底还要将此事隐瞒到什么时候?” “把他交出去,我们林府才好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啊?” “你们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武安侯府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 人家这若大的一个府,要的就只是一个交代而已,可是看看他们林府都做了些什么?林致上门去,不为解释,而只是为阻止武安侯老夫人进宫告状。 林致回来之后,更不思解决事情的法子,而是想着如何把林映雪送上太子的床? 这一桩桩一件件,这是在寒人家武安侯府的心啊,这要是寻常之人,只怕早就杀上来了吧,哪里还会憋屈的什么也没做?反而是让他们家的世子气到病重。 他们要的,不过是个交代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 林轻君话音一落,林致与戚氏脸色大变。 是啊。 只要把那个送玉佩的男人说出来,给个交代和态度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如此算计的爬太子的床? 爬了也就爬了,林映雪入太子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现在,皇后娘娘根本没有想要让她入府的意思,甚至还要绝了林映雪的嗣。 也就是说,林映雪她爬了个寂寞啊?不仅生生的毁了自己的清白,还连带着他们林府也给毁了啊? 林致想到这里,冷汗直流,他这才发现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后悔之极。 林映雪也彻底的呆愣在地了,她也没想过,原本好好的算计,好好的成为太子妃皇后甚至太后的打算,却变成了个空呢? 只是他们还没有震惊完,紧接着武安侯府的人来了。 青山红着眼眶,抽出腰间利剑,眼中满是杀意的道。 “我家世子是被你们给气的,此事你们必须负责,但凡我家世子有半个闪失,我必要屠你林府满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呸,不要脸的 噌! 青山手里的剑直直的插入院中。 剑身竟没入半数之多。 众人倒抽口气。 他们都知道季臣川的身边有两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他们近身守护忠心耿耿寸步不离,可是听说归听说,这一次才算是亲眼见到。 那剑看上去就像是他随随便便插的一样,这结实的地面在他的眼里就像是块豆腐一般,足见其高深。 那些宫婢想着事情完成,原本想要离开,可却被青山那一记眼神给生生震退回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此事不给个答复,他不会放任何人离去。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戚氏和林致也明显的害怕了,他们怕这个青山一怒之下真的会把他们杀死,他们身娇肉贵,死在一个小小的护卫手里他们是不甘心的。 只是这事怪不得青山,是他们害得他家主子生死难料,身为忠心护卫,焉能不为主报仇?尤其是看向林映雪的眼神,就像是粹了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 只是林轻君没有想到,林映雪居然这般的无耻,居然把她给推了出去。 “你家世子的事与我无关,那玉佩也不是我的,都是这个贱人加害于我的。” “你们若是要找麻烦就找她好了,还有,我与你家世子已经没有了半点关系。” “我,我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众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尤其是那些送药过来的宫婢。 请夏宴的事情宁贵妃与皇后都统一口径的说把事情压下去,他们也叮嘱了林致绝不能闹大,说是替林映雪考虑,毕竟堂堂四品官的嫡女背上一个爬床的罪名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后也安抚,来日方长。 当然,娘娘可不是真的想要让林映雪入太子府,只不过是个安抚的借口罢了,如今赐下一些金银,也算是对林映雪伺候太子一场的补尝了,若是她再计较,就是不懂事了。 可是她们没有想到,林映雪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这岂不是打乱了娘娘的全盘计划? 这个林映雪,可真是该死啊。 然而,她们没想到,连林致也支持林映雪。 他道,“没错,如今映雪是太子的人了,青山,你家世子的事与我女儿无关,你莫要再此胡闹了,对于世子病重,我也感到同情,可是,我却碍莫能助。” 林致想到什么,又甩了甩袖。 “而且你家世子原本就病弱,又怎的能说是因为我女儿而起呢?” “说不定,他本就不好,只不过是借口想拖累我女儿罢了,武安侯府如此作派委实让人不耻。” 什么? 众人听到这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林致他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又是礼部的侍郎,平日里他又一口一个规矩礼仪的,可谁成想,今日他竟与那波皮无赖一般无二啊,这事儿居然也能被他推脱出去? 青山也惊了,他没想到林致居然也这般的无耻,居然真的将事情甩得一干二净?更没想到此事也竟被他家主子猜中了? 世子说,“你入林府,林致他们必然推脱,你不必理会,只要给他们一些震慑即可。” 原本他还不信,毕竟林致是个四品朝臣,不可能做出这般无耻之事来吧。 看来,他的确小看了人心人性啊。 青山冷冷一哼,按着世子交代他的去做,给林致一个震慑。 他扬起手中的剑鞘,对着林致的头颅猛的挥去。 电光火石之间, 林致发冠被削落,头发瞬间散落,狼狈之极。 众人看到这里,再次倒抽口气来。 这个青山,当真是想要林致的命啊? 林轻君看到这里,也呆住了,但她的第一想法便是,这一定是季臣川下的令,否则,青山绝不会这样做。 也就是说,季臣川想要给林致一个教训 青山哼道,“林大人生得好一张嘴啊,说与林大小姐无关?可你别忘了,你林大小姐与我家世子是定了亲的,再有两个月便要喜结连理,林大人,这怎的能说无关?” “还有,今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林大人,若是你不想被我杀死,最好还是快些想法子救我家世子才是。” 林轻君也收敛起了神情来,她想看看林致会怎么做,是依旧偏心林映雪而不顾他们所有人的安危吗?还是说,交出林映雪,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又或是,想法子救季臣川? 只是林轻君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个林致一个也没选,而是将她推了出去。 林轻君听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父亲,做错事的是嫡姐,你为何要将此事落在我头上?” 她到底是看低了林致的人性了,此事与她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可却让她想法子救季臣川?当然,她不是不愿救季臣川,而是这分明就是两码事。 林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你嫡姐今日受惊,你让她怎么去救人?” 还有,“你嫡姐一向善待你与你姨娘,怎么,她今日只不过是遇上一点小事,你竟如此的推脱?林轻君,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更重要的是,若是我林府没落了,你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吗?” 林致朝着她身后的柳姨娘望去,眼中毫无情意。 “而且,你想要你的姨娘与你一道吃苦吗?” 他踏上前一步,冰冷又狠毒的道。 “林轻君,我知晓你比你的嫡姐聪明多了,也看得通透多了,相信你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还有,莫要记恨为父,我也是为了你与你的姨娘好,再者说了,若是此事你能办得漂亮,相信武安侯府那边一定会有诸多赏赐。” “你放心,此事过后,为父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我也会多加的留宿于栖君院。” 林轻君气笑了。 听听,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说得就跟是恩赐一般?还为了她好,还要留宿于栖君院? 怎么,他是觉得与姨娘睡上几夜就是恩赐就是宠爱了吗? 她呸。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他那滚烫的嘴是怎么说出这般冰冷的话来的? 好啊,他不是想要她把这事儿扛下来吗? 行。 “父亲,只要你答应我此事之后给姨娘一份放妾书,我便应了你。” 第一百五十章 毫无下限的无耻 她不要紧,重要的是姨娘。 她知晓,若不是为了她,姨娘只怕早走了。 姨娘在这个吃人的后宅里受了一辈子的苦,上一世还惨死在这里,她不能接受再来一世还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让姨娘彻底的离开林府,离开这个恶魔丛生的地方。 她也想走,可若是现在提出她们两个离开这里,林致绝不会答应,戚氏更不会答应,所以,现在能走一个算一个,再者说了,她日后自有法子离开,倒不如先将姨娘送走。 她卖绣帕挣来的三十多两银子,再加上季臣川送过来的那些个银两,足够姨娘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戚氏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林轻君笑了,“夫人,您难不成真的想要父亲隔三差五的宿在我姨娘这里?” 整个林府也只有她姨娘一个妾室,林致平常的时候都是宿在戚氏的蒹葭院的,一直如此,可以这么说,她家姨娘不过是个给外人看的恍子而已,有与没有差不多,戚氏这般多年来,过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生活。 难道,她想要打破这个美好的日子? 还有,“夫人,方才你又不是没有听到父亲说什么,只要我成了此事,他便宿在我姨娘这里。” 林轻君想到什么又意味深长的道。 “我也不瞒您说,这十几年,姨娘在我的好生照料之下,身子比以前大有起色。” 她这话她应该懂吧,也就是说,姨娘的身子大好了,纵然是当年被逼得喝下大量的红花药,可谁也保不准没有恢复生育的一日。 戚氏,她能赌吗? 万一呢? 万一她家姨娘再次有了身孕呢? 那她戚氏岂不是要隔应死?无论她家姨娘生的是庶子还是庶女,这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吧?在她心里,林致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子女也只能是她生的,在这方面,戚氏嫉妒得紧。 还有,她也别忘了,若是姨娘再次好好打扮,父亲看她的眼神绝对异样,长期的宿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戚氏一咽,脸色一变。 她死咬住牙,恨不得将林轻君给撕了,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还有林致,他虽然人到中年,可是那方面的要求不算低,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哄住的,保不齐林致还真的夜夜留宿了。 林轻君又道,“夫人,用我姨娘区区的贱命换嫡姐的精贵命,这笔买卖,很划算。” 戚氏看了看林轻君,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柔弱且美丽依旧的柳姨娘,最后只能咬牙答应了。 “林轻君,你别得意,你得救活了季世子才好,否则,你就等着给武安侯府的人陪葬吧。”戚氏恶狠狠的道。 林轻君真的是无语了,戚氏怎的能如此无耻?该陪葬的人不是林映雪吗?怎的是她? 不过,只要姨娘能够从这里出去,她赔上贱命一条,也不是不可以。 林轻君走到青山面前。 “青山护卫,季世子的病我去救,不过,还请护卫降尊能够在我栖君院呆上几日。” “我怕我离去之后,有些人拿我姨娘出气,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是多么的无耻,毫无下限的无耻。” 这帮小人之心,不得不防啊。 戚氏林致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她这话与指着他们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青山点头,“林二小姐放心,属下在这里,看谁敢动栖君院一根毫毛,我这剑,可不是吃素的。” 说罢,青山一个挥掌,那插在地上的剑身发出嗡鸣之响。 林致戚氏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发凉。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确有这个打算,等林轻君离去之后,将柳姨娘捏在手里,有这样的把柄在手,不怕林轻君不听他们的话。 那些宫婢见此,也适时告退。 林映雪叫住。 “等等。” 她表情凄哀,如同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一般。 宫婢眉头微皱,眼神闪过一抹嫌弃之色。 林映雪道,“请告诉皇后娘娘,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也瞧见了,一切都是这个林轻君搞的鬼,是她嫉妒我才这样做的,我是清白的啊。” 她又急道,“如若这事与她无关,她怎会如此轻易的答应去救季世子呢?对不对?” 宫婢腹诽,她又不是眼瞎的,方才是林致逼迫林二小姐去救世子的,又不是她主动去的,再者说了,她清不清白与娘娘有何干系?她们只知,娘娘不会让林映雪入太子府,莫要以为与太子春风一度就能飞上枝头了,太子自十五岁以来,便开了荤了,暖床的宫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她林映雪,又能算什么东西? 不过,她们无须与她说这些,只应付一句“娘娘自有定夺”便抬步离开。 林映雪慌了,想要上前再解释,可是宫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林映雪疯了,“她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听我说呢?我说过,那玉佩不是我的,是林轻君那个贱人害的我,我是清白的啊,季臣川的病重,又与我有何干系?他那种病弱殃子,原本就是该死的,凭什么将这些加在我头上?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公道可言了?” 声音尖锐刺耳,说话难听,面部扭曲。 此时,站在一边沉默的柳姨娘却出了声。 她冷冷的道,“大小姐,方才您收下皇后赏赐,您没有说话,您父亲的发冠被削,您更没有说话,在您父亲和您母亲被我君儿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您还是没有说话。” “您就像是个无关之人似的站在一边,任由着您的父亲和母亲替您出头。” “可是却偏偏在这些宫婢即将离开的时候,您却说话了,可是您不是替您父亲母亲说话,而是独独只替您自己说话了。” 柳姨娘手指掐入掌心,柔软的眸子里带着某种坚毅和决心。 “您只顾您自己的清白,却从来没有顾及他人?” “大小姐,您是真的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吗?还是说,您才是那个真正的彻彻底底的自私自利之人?” 此话一出。 众人又惊呆在地。 是啊,他们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呢?他们的老爷夫人都如此的为大小姐着想了,甚至不惜逼迫二小姐去她料理闯下的祸端,可是她却一个字没有替他们着想,却只顾着自己? 这还是平日里说孝敬自己父母的小姐吗?这还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大小姐吗? 同时,戚氏和林致的脸色,也是一变。 所谓当局者迷,若不是柳氏提醒,他们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一点。 林映雪脸色惨白,“不是的,父亲母亲,女儿没有,你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啊。” 林映雪想到什么,又道。 “柳姨娘,你还说我?那你呢?你女儿在这里被我们算计磋磨的时候,你怎的也一句话没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太傻,以为低头就平安了 是啊。 林映雪没说话,可是柳姨娘她不是也一样没有说话吗?不是也一样任由着她的女儿被人欺压凌辱吗? 她有本事说她,怎的就没有本事说说自己? 小桃和张哑婆胆心的看着柳姨娘。 她是个性情柔和,性子软弱之人,同时又心地善良,待人宽和,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事,就算是夫人肆意的磋磨她,她也没有半点的脾气的默默忍受着,以至于她的手指被夫人弄断,还有她那之前未出生的孩子也被夫人弄死,她也没有一丝的报复回去,她只是默默的守栖君院里,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像是外头的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这样的姨娘在面对林映雪如此的质问下,她哪里能招架得住啊? 唉,二小姐啊,她离开得还是太早了一些,看看,她前脚刚走,后脚她的姨娘就被人欺负了啊。 张哑婆原本想借口姨娘累了需要休息的话将此事揭过去,只是柳姨娘没有动弹。 她目光环视一圈,认认真真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林致戚氏和林映雪身后的奴婢,她每一个眼神都非常的认真就像是要记住这里的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似的。 随后,她笑了,她轻步上前。 “夫人,原来抬头看人是这样的感觉啊?” 以奴婢的身份进府,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嬷嬷警告她,她是奴婢,绝不可抬头看主子,这是要乱棍打死的,后来她知道,原来嬷嬷这样说是因为她怕她的美貌被家主瞧见。 再后来,她当了姨娘,她也没有抬过头,因为低头低习惯了,这个头如何也抬不起来了,再者, 她也明白,她只要稍稍的抬下头被夫人瞧见,她的女儿就要受一顿苦头,也是因为她的美貌被夫人嫉妒了。 再后来,她便没有了抬头的习惯,毕竟,低着头过的日子更加的安静,也是她希望的那种安宁,她只要与她的女儿在一处,哪怕是砍下她的头来,她也乐意。 可是今日,可是现在。 她清楚的看到他们这些人是如何逼迫她女儿去做那些个她不愿意做的,危险的事情,她明白,无论她把头低得如何低下,戚氏和林致也不会放过她们。 她的女儿啊,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女儿啊,就这样在她面前被人? 柳姨娘眼眶子通红,嘴唇颤抖着。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无耻狠毒的恶魔,她必不会让他们再动她女儿一根毫毛,尤其是林映雪。 她笑道,“您问我为何没有说一句话,可我敢问大小姐,若是婢妾说了,你们,会放过我女儿吗?若是婢妾说了,大小姐和夫人还有老爷,你们会不会当着我女儿的面对我杖责?” 求情有用的话,她早求了。 而且,她的求情不仅没有用,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反而会给自己的女儿带来被动,会让她进退两难,会让她不得已替他们去做事。 因为,她的女儿最在意她,因为,她是她女儿的软肋把柄。 在这让她如何能出声?如何能出声啊? 柳姨娘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我方才明白,为何每回大小姐过来时,她要把我往屋子里送。” “我方才明白,我去见夫人的每一次,我家女儿总会把自己的手掌扣破。” “我也方才明白过来,不是我们不去惹事,你们便会放过我们。” 是她太傻太傻了,是她太天真的啊,以为头低得越下,她们便越安全,可是不是的啊,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放过她们母女啊? 众人听到这里,看着林映雪他们三人目光中带着异样。 是啊,若是柳氏说话,那二小姐岂不是死得更快?与其如此,倒不如一言不发,让他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对二小姐的威胁也就越发的小了,唉,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不对啊。 林映雪看到这里,怒气又涌了上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觉得我们做错了吗?” “可林轻君是庶女,柳氏你是姨娘,难道,你们就不该听我们的话吗?” “我若大的林府养了你们这般多年,只不过是去做一件小事,你们也不愿吗?” “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们生来不就是为了我林府而生的吗?” 林映雪大言不惭。 柳氏冷哼。 “小事?既然是小事,那大小姐您为何不去?为何还要硬逼着她去?”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居然说那是件小事?” “呵呵,老爷,您看到了吧,这就是夫人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她居然人命是小事?她竟如此轻贱人命?” “那我敢问,什么才是大事?” 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人命大于天,这连三岁小孩都知晓的事情,她堂堂礼部四品府的官小姐,她能不懂? “还有,这话可千万别传入圣上的耳朵啊,否则,大小姐您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虽然在后宅,可是她也曾听闻一些外头的事情。 比如,人命关天这四个字。 比如,圣上一次出猎,一将士为了讨得圣上的欢心,便想着猎一头白狐给献给圣上,但可惜,他与白狐同时处于危险境地,若是想捉白狐,他便危险,可若是保了命,白狐便逃走。 两下之间众人无法决择,因为那白狐生得当真好,通体雪白,身上没有一根杂毛,此狐皮必为上品。 可是圣上一声令下,救那将士。 将士落泪,说不该放走那白狐的,他贱命一条无所谓。 可是圣上却说了句“人命关天”,“那白狐再好,也不过是头畜牲,你再是小兵也是条人命,而且,你不贱。” 此话一出,所有武将动容不已,自此,越发的忠心耿耿了。 可现在,林映雪居然说是小事? 简直可笑。 林致戚氏听到这里,脸色也齐齐一变,他们平日里实在是太没把柳氏和林轻君放在眼里了,而且这般多年来,她们母女伏低做小,随意的被他们捏圆搓扁,这让他们造成了这二人就是那地上的蝼蚁。 但如今柳氏的话让他们醍醐灌顶,猛的清醒了过来。 是啊,圣上都说过人命关天,他们这小小的林府,焉能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是要杀了柳氏母女,那也要暗地里进行,绝不能被人垢病。 柳氏冷笑着再道。 “更何况,那条人命不是别个,而是武安侯府季世子,这位青山护卫还在这里呢,大小姐,你这样说,当真是不把武安侯府放在眼里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轻君,接下来就靠你了 当着青山的面说他家主子的命是件小事? 她胆子还真大。 林映雪慌了,她没有,她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谁信啊? 柳姨娘对着青山道,“青山护卫,我想休息了,还请护卫将他们送出栖君院。”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功夫应付这些人了,她只想赶紧回去想法子救她家女儿,哪怕是拼上她这条老命。 林映雪又怒了,“这里是我林府,你凭什么赶我们离开?柳氏,你以为你是谁?” 林致大喝,“够了。” 林映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居然吼她? 林致只觉得脑仁儿突突,散乱的头发还没有扎,他就这样如同疯子一般毫无体面的站在这里被人看足了笑话。 柳氏有句话没有说错,她林映雪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那个平日里说孝顺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孝顺他?他这般模样在这里她居然还有心思说别个?一点儿也没有关心到他。 “都回去吧。” “父亲。” “我说都回去吧,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 “父,父亲?” 林致没有理会林映雪那委屈的表情,也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儿他看着有些心烦。 他抬头望了望柳氏那婀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在他的三个女人之中,他觉得柳氏除了美貌之外便没有了别个,她不如戚氏这般强势,也不如秦氏那般哄他开心,可是又不得不说,若是细细体味起来,柳氏不比这二人差,甚至,更好。 林致再次深深的看了眼柳氏,便负手而去。 “这?” 戚氏却呆立住了,她踉跄着倒退半步,若不是戚嬷嬷眼疾手快,只怕就要摔倒了。 她紧紧的握住戚嬷嬷的手臂。 “嬷嬷,你看到了没有?他方才看柳氏那个眼神?” 她是女子,又是与林致同床共枕了十七年的妻子,他的每个眼神表情她都烂熟于心,林致最后看柳氏的眼神,分明就是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了。 戚氏颤抖着,内心的怒意凶涌着。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在他身边照应这般多年,贴心了这般多年,可是如今却敌不过柳氏那贱人一个背影的? 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心中若大的不甘和怨恨直冲了上来,这一刻,她的心凉之极。 戚嬷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老爷那眼神她也瞧见了,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别样的情绪,夫人做了这么多,而老爷却还如此的对待,夫人不难过才怪了。 戚氏眼底闪过狠厉,命令道,“嬷嬷,你现在就命人去配一副叫人身子日渐衰败的药,我要让她死。” 之前不对她用药,那是因为她的存在一来可以替她挡住她善妒的悠悠之口,二来她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妾室顶替过来,届时,她又要重新去争斗,倒不如留下这懦弱的柳氏。 而现在,她彻底的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这天底下,林致的女人只有她一人,谁也别想夺走她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宠爱,哪怕是柳氏也不行。 戚嬷嬷领命称是,继而扶着夫人离开了此处。 “母,母亲,你怎的也不理我了,你等等女儿啊,母亲,女儿的肚子,很疼。” 林映雪这才发现,小腹隐隐作痛,也不知是不是那碗避子汤起了作用。 她真恨啊,让林轻君说对了,皇后娘娘说将此事压下来,可不是为了她的名声好,而是根本没有让她进太子府的意思,而且还不让她有子嗣。 “该死的皇后,待到我大女主上位后,我必千倍百倍的奉还今日之痛。” …… 林轻君也没想到,季臣川的病居然是真的? 眼前的男子虚弱之极,光是躺在床上都大汗淋漓,唇上没有半点的血色,看上去与那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你怎的会这样?这,这不是假的吗?” 不是他的一番算计吗? 季臣川虚弱一笑。 “林二小姐,你,你从哪里知晓我是,我是算计的?” 林轻君脱口而出,“我之前与青山说了,让你小心的,还有,青山说是因为林映雪一事你被气病倒,这也显然不附合事实。” 林府的态度让武安侯府十分恼火,林映雪又为了攀上高位做出那等下作之事来,这一切的一切说明林府根本没有把季府放在眼里,故而,为了教训林府,故而才编出被林映雪气病之事来。 如此一来,才合情合理。 可是现在,他居然真的病倒了?恕她想不通这里头的关节了。 季臣川听到这里,虚弱的挑了挑眉。 “你为何会觉得,我不是被林映雪给气病的?又为何会觉得,只要我够小心,我就能躲过去的?” 林轻君也直接道,“季世子,因为我相信你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人。”所以,在她提醒了的情况之下,绝不会中季三公子的计。 还有,“你对林映雪,应该算不上是喜欢。”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林映雪爬上太子床,也有你的手笔吧?” 林轻君这回真的算是开城布工了,一点儿也没有私藏着她的想法,而且,现在藏拙是不现实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聪明,多细心,她是早就体验过的。 在聪明人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样。 季臣川又是弱弱一笑,但没有说话。 林轻君猜对了,她真的很聪明,若不是上一世他不在,她一定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他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的伤害。 其实,上一世他也是回来过的,只不过当时林映雪已经入门了,他还被府里的一位老奴给下了药,害得他险些丧命,不过,他还是饶了那老奴的性命,将他赶出武安侯府去了。 之后,他便又回到系统那里去继续做任务,挣积分,只要他攒够积分,就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幸好,他赶上了。 不过。 季臣川眼眸垂下,十分无奈的道。 “林轻君,纵然我有多加的防护,可是,该来的我还是会被承受。”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比如现在,他就算是防了季子明,可是身体依旧出现了问题,系统说,这是在变相的平衡着这个世界的数据。 所以,“林,林轻君,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完,他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他的念头是,他讨厌数据。 林轻君慌了,“季臣川?”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都塌了 靠她? 林轻君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喂,季臣川,你醒醒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来做这一切?” “季臣川,季臣川,你给我醒醒。” 林轻君激动之下,竟狠狠的抓起季臣川的衣襟,拼命的摇晃着,想要把他摇醒 。 外头的绿水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世子在武安侯府如同玉娃娃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的碰触,就连老夫人也是加倍的小心,就怕世子碰出个好歹来。 可这位林二小姐竟敢如此对待?她也不怕把世子给摇碎了? 之前青山说这位林二小姐在栖君院的时候对世子十分不客气,原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这是真的啊。 啪。 就在绿水震惊之时,又传来啪的一声清脆肉响。 只见林二小姐竟照着世子猛扇了过去,世子那谪仙般雪白的脸顿时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这? 绿水呆愣在地,不敢相信。 “季臣川,你给我醒来。” 林轻君不管不顾。 纵然她是个重生之人,可是她却只是个小小的女人,她的志愿也不过是带着姨娘离开林府仅此而已,她可不是林映雪那种大女主大人设,她只是一个庶女,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庶女啊,这让她怎么去救一个武安侯府的世子? 季臣川,他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而且,这事儿与她无关,她之前已经因为好心收留了他,那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极限了,现在,他却把命托付在她手里? 林轻君觉得天都塌了啊。 不,不行。 她得离开这里,她才不要参和他们的事情,而且,这事,还牵扯到了皇后。 别开玩笑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能够向皇后讨要救命的药丸呢?她甚至连宫皇朝哪儿开都不知晓,若说能为季臣川做的,或许只有将此事说与武安侯老夫人听。 对。 去找老夫人。 林轻君想到这里,立即转身出去。 季臣川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她就不信老夫人会看着他死?而且以老夫人的品阶,进宫去求皇后赐药,这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只是她刚出院门,有些呆愣的绿水便无情的告诉她。 “林,林二小姐,我家老夫人被季大夫人引诱去了相国寺替世子祈福去了。” 什么? 林轻君再次震惊,感觉这天又塌了一些。 “这个时候老夫人怎的能听信季大夫人的话离开呢?” 武安侯府大房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他们一心想要季臣川的世子之位,想要整个武安侯府,季大老爷季归田利用侯府的名头在外肆意作恶,只要他看上的生意便不折手段的弄过来,他手上没有十条人命也有八条了。 还有那季吴氏更不是什么好人,想当初她意外的撞见在武安侯夫人的酒水里下毒想要毒死老夫人,好在有个大意的奴婢将毒酒打翻,这才破了此局。 如今季臣川病倒在床,老夫人怎能轻易的听信了大夫人的话去什么相国寺呢?这不是玩了吗? 林轻君二话不说,拉着绿水往外走。 “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夫人,要快,不然你主子真的要完。” 绿水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季大夫人就为了防止这一点,便命令谁也不许去打忧老夫人。 所以,他们暂时还见不到老夫人。 林轻君麻了。 这叫什么事啊?难不成,真的让她去救季臣川?可是她怎么救啊?她哪儿有那个本事啊?她的算计阴谋只在后宅,在宫里,她根本就不够看的。 还有这回,皇后娘娘的宫婢来到林府,林府人的作派只怕更让娘娘生厌,她此时过去,与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林轻君狠狠咬牙,既然如此,那她只有…… 绿水一见林轻君朝着院外便逃,他又呆愣住了,她,她这是真的想要扔下他家世子不管啊? 世子啊,他这回是真的信错人了,这位林二小姐根本不会管他了。 此时,栖君院。 柳姨娘想到了一个最为愚蠢的法子,将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下手极狠,刀尖刺处脖梗,流出鲜红的血来。 张哑婆小桃吓了一跳,姨娘她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剪子,为了林府这样的人自残,这是大大的划不来。 柳姨娘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看着青山。 “青山护卫,我要见你家老夫人,若是你不应,我便死在这里。” 什么? 众人又是一怔,她要见武安侯老夫人?可是要见她,也不能如此偏激啊。 柳姨娘摇了摇头,苦涩道,“我自知身份不配,也知我这样做不妥,或许我死了也见不着老夫人,可是,我总要为我的女儿做些什么。”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还感觉,或许武安侯老夫人能帮上她的女儿。 总之,她现在脑子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感觉,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她一定要见到武安侯老夫人。 青山也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柳姨娘竟能为了她的女儿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青山还是应了。 若是柳姨娘有事,世子绝不会放过他,她是他的未来岳母啊。 一柱香后,相国寺。 柳姨娘来到相国寺,她看到这里,目光微微闪动。 她还是猜对了,老夫人不在武安侯府,若是老夫人在,哪里还能轮得到她女儿去替世子弄药?还有青山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想给林府下马威而已。 可是,事情最后居然牵连到了她女儿,这是她震惊的。 但无论如何,她要救她女儿于水火。 她卟嗵一声跪在厢房前,以她的身份根本站不到老夫人的面前,而且她现在有求于她,这厢房外头,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她将方才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她道,“求老夫人怜爱,我女儿她根本没有那个本事能够救得了季世子。” 她只不过是个区区庶女,她何德何能啊,季世子身子弱,这是整个上京城都知晓的,老夫人也是动用了自己大半的嫁妆才将世子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家君儿,又往哪里去弄药救世子?这分明就是要她女儿的命啊。 柳姨娘泪如雨下,“老夫人,若是可以,贱妾可以用这条命赔给世子,只求老夫人宽恕我家君儿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姨娘用命去填 季老夫人就在屋内。 透过一层素帘看着外头那个身材纤弱的颤抖的求着她的开恩的妇人。 她没有去扶,也没有命人去扶,她只静静的看着。 内心说不生气是假的,她那样好的孙儿竟为了她的女儿如此的隐瞒于她,她也只听李嬷嬷和那久远的一个记忆才勉强的记起她是谁来,可是对于她品性如何,一概不知,只知晓她皮囊不错。 还有这次,她的孙儿都病倒在床了,可是孙儿却把她推出来?他如此的不顾自己的身子只为了想要知晓他在那林轻君心中的重量?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气了,他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了,哪里还有她这个祖母?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没有见到孙儿嘴里的那位心爱女子,却见到了她的姨娘? 不过。 “你不是说这位柳姨娘性情弱吗?” 她问身边的李嬷嬷。 怎的不像啊,弱还能如此大胆的让青山送她来到她面前?她看,她是胆子大包天吧? 李嬷嬷知晓她家老夫人拿柳氏出气。 季老夫人又不耐烦了,“你去把她弄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武安侯府欺负人了。” 李嬷嬷笑着称是,她家老夫人啊,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呢。 只是当柳氏跪到她面前时,她们才猛然发现,柳氏脖子处竟还有伤口? 青山回禀说这是柳氏为逼他带她来见老夫人自己弄的。 柳姨娘也慌乱的道,“求老夫人原谅,青山护卫也是不得已的,一切都是婢妾的错,老夫人若是要责罚,便罚婢妾吧。” 老夫人与李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柳氏,你可知青山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你竟替他求情?” 她是林致的姨娘,可却也是林府的半个主子,青山纵然是她孙儿的护卫,可说到底却是个奴仆,半个主子给奴仆求情?这? 她们见过主子将所有的事情推脱给下人的,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把下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 还有。 “方才你说让我出手救你的女儿?” “你如何得知,你女儿会去救我孙儿的?” 她听出了这位柳姨娘的话外之音,连季臣川都不敢肯定林轻君会去救他,她为何如此的肯定? 柳氏苦涩一笑。 “我的女儿,我自然了解,她看冷冷淡淡,有时出手狠厉,可是她的心,却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能够手刃要杀她的大桃,可却留下了可怜的小桃和张哑婆,她嘴上说不救那个男子,可是她却照顾了他一夜,她明明很渴望林致这个父亲的疼爱,可是却能咬着牙不哭不闹的牵着她的手,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照常的给他做鞋袜衣裳。 她向来嘴硬心软。 如今世子因大小姐一事病倒,她也被逼才接了这事,可在她的心底,她也是想救这位世子于水火的吧。 柳姨娘再次叩首,“求老夫人开恩,饶了我女儿吧。” 柳姨娘救女心切,说不动容也是假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的就是她们这样的吧。 只是。 老夫人又道,“你女儿既然接下了此事,相信她必是有救我孙儿的把握,所以,你只要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后院里等待消息即可,又为何要冒险求到我面前来?” 从她的只字片语之中,不难看出林轻君不是个托大拿乔之人,她既然应下此事,必是有其原由的,她应该相信她,不是吗? 柳姨娘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身为她的娘,可是每每出事,我却只能躲在她的身后。” 十多年来,都是这般,尤其是最近一段时日,她躲得够多,够久的了,如今亲眼看到她的女儿被林致戚氏那样的逼迫,她压抑在心头许久的那股子力量再也崩不住冲破了出来。 “我的女儿,只有我了,若是如今我还躲在院子里,那我这个娘还算什么娘?” “纵然知晓她或许有法子,可是,万一呢?”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这样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她还能如同个没事的人一般的坐在那里等吗? 再有。 “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她又哪里来的本事治好连老夫人您都治不好的世子呢?” “老夫人,这次来我是求您的,若是我家君儿未能治好世子,还求老夫人看在我与女儿困苦的份上饶过她吧。” “若是老夫人真的想要出气,拿我的命去就好。” 只要她的君儿好好的,她做什么都可以。 众人听到这里,又沉默了起来。 是啊,林轻君哪怕是有那个自信,可是柳姨娘没有啊,万一她败了呢,又当如何?林轻君她会承受来自武安侯府和林府双重的责罚,以林致那样的品性,绝对会用林轻君的命去消她武安侯府的怒火。 所以,柳氏这一趟不是白跑,她是在为林轻君兜底,就算是她失败了,还有她这个姨娘用命去填。 …… 不过,这回柳姨娘猜对了,林轻君真的去救季臣川了。 她没有跑。 绿水追出来的时候,看到大房的吴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不知名的药送了过来,还打算强行的闯入临渊阁。 那碗药,不用看也知晓不是什么好药。 林轻君面无表情的对绿水说,放她进来,但也只能放她一人进来。 绿水照做了。 只是那吴嬷嬷刚进来,脸上的得意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林轻君抽出绿水的长剑,手起剑落将她的双手生生的砍落在地。 吴嬷嬷啊的一声惨叫,那掉落在地上的双手可见白骨,骇人得紧。 林轻君收起长剑,只说一句,“吴嬷嬷色大包天,竟敢白日里对世子的护卫动手动脚,世子护卫一怒之下砍其双手。” 绿水听到这里,当时便嘴抽了。 她想要砍吴嬷嬷为何拿他为借口?而且,他又不是不会躲避,这区区老奴焉能近得了他的身?更重要的是,人是她说要放进来的,可是这锅居然他来背? 林轻君清冷的眸子射,了过去,“怎么,绿水护卫你有意见?” 绿水顿时立正,“没,没有。” 他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啊,她眼神那样的可怕,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等等,林二小姐你去哪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马威 去哪儿? 自然是去救季臣川了。 不然,让她真的看着季臣川死吗?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她都提醒了的,可是他却依旧生命垂危,她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以为是他对林府的一个算计教训,可没想到,这是真的。 她原本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当看到吴嬷嬷端着毒药得意的脸时,她又有些明白了什么。 纵使季臣川有再多的小心防备,可是却防不胜防,这天下只有捉贼的,哪里有防贼的?千日防贼,也终有一疏,他到底是没能逃过上一世的那一场劫数。 而表面上看上去风光的季臣川,实则却是一个连府中嬷嬷都敢欺凌的“弱者” ,这也让她想到了上一世那个给他下毒的老奴仆,连个老奴仆都被大房给收买了,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还有,若是这次她不帮他,便真的没有人再帮他了。 林轻君叹了口气,真是冤孽啊。 当马车停在十一皇子府时,绿水更不解了。 不是说皇后那里有一颗救命的药丸吗?她不进宫去见皇后,怎的跑来十一皇子这里了?十一皇子他这里助兴的药丸倒是多,救命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绿水皱了皱眉,难不成她是想要求十一皇子救世子? 但十一皇子纵然得圣上宠爱,可却还没有宠爱到能够说动皇后,拿走皇后的那救命药丸,而且那药丸是皇后的嫁妆,是封氏族人留给皇后保命用的,她也仅有两颗而已,珍贵异常,故而,皇后绝不会看在圣上的面子上给十一皇子这救命药丸的。 再退一万步说,皇后娘娘最大的“敌人”便是十一皇子,她清楚圣上对太子的宠爱是基于大启国的江山和宗元氏与封氏两氏血脉,对于十一皇子的宠爱才是真的父亲与儿子的爱,若太子没有封氏血脉,这个诸君之位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皇后也不会帮十一皇子的。 所以,林二小姐来十一皇子府,只怕是行不通吧。 绿水刚想要说明情况,让林二小姐退去这想法,却只见她纤长的身影已然敲开十一皇子的门,开口便叫他震惊。 她说,“烦请通报,武安侯府请求见贵妃娘娘。” 绿水呆愣,什么,她不是来见十一皇子的而是来见宁贵妃的? 可是这也不对啊,宁贵妃这个时候应该在皇宫里不是吗? 绿水又刚想要提醒,却见那守门的宫卫放她进去。 他再次震惊,宁贵妃在十一皇子府? 这怎么可能?宫中规定,除了回家省亲的,又或是有圣上或皇后旨意的,其余妃嫔皆不能出宫,这是规矩,宫规森严,就算是三岁孩童都知晓。 可是现在,宁贵妃居然在十一皇子府?绿水头顶上的疑云越发的重了。 林轻君低着头,乖顺的被人引到一处宅院,随后引路的宫人退去,只留下她一人独站那处。 绿水也明白,这是宁贵妃给她的下马威,也是警告,毕竟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却精准的知晓她的行踪,此事非同小可了,这与揣测圣意没有什么两样。 林轻君知晓,她毫无怨言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这点子下马威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莫说是罚站了,就是罚跪在鹅卵石上两个时辰,她也一样坚持下来了。 而且,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莫要与林致一样本未倒置,明明是个错了却还一副给你机会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好笑了。 宗元诚肘推了推绿水,“这就是你家世子看上的女人?唔,除了貌美之外,好像与别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嘛。”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林轻君,不过,以他对季臣川的“关心”程度,他早就拿到林府所有人的画像。 当她一袭素衣的画像放到他面前时,他委实惊艳了一把,没有好看的裙衣钗环,可是却美得动人,比起那个满头珠翠的林映雪来说,这位林二小姐林轻君更能入人的眼。 美人不是衣着穿出来的,而是她原本就很美,无须多余或过多的打扮的。 比如,圣上选秀女,那可真的不是让秀女穿得花枝招展的,而是退去华美的外衣和首饰,只统一着了中衣,一个个的让经验老道的宫嬷嬷看过才能入选的。 他见过母妃当年的素衣画像,说句不好听的,在林轻君的那素裙这里,他母妃当年只有她的七分。 但,他对林轻君的印像也只在这里,够美而已。 可是今日一见,她竟比那画像里的还有美上三分,真人,更加的鲜活,而且,她脸上好像比画像上的圆润了一些,气色也更好了一些,眉眼间的坚毅,眸子里的清冷也更深了一些。 绿水见他如此,吓了一跳,赶紧提醒。 “十一皇子,那可是我家世子看中的人,你可万不能有任何念头啊。” 他这即是好心提醒,也是警告。 他是了解的,他家世子是多么的“小心眼”,十一皇子对此的感触应该比别个更深吧,毕竟十一皇子的两次出上京,也都是他家世子“干的好事”,当然,这也是十一皇子活该,谁让他有事没事惹世子不高兴了? 宗元诚啧了一声,“本皇子只不过是看看,哪儿会起什么念头?怎么,难道她站在那里也不给人看了?你家世子管天管地,总不能还管到我眼睛上来了吧?” 绿水呵呵,“你知道就好。” 宗元诚指着站在那处身影笔直的林轻君又道,“而且,她也不过如此啊,你看看,连我母妃的下马威都不能破解。” 他还以为季臣川看上的女人会有一翻什么惊到之举呢?却没想到跟其他小姐一样,都破不了他母妃的下马威,让她站她就站,她就不能想个法子破开这一局? 绿水却不以为然。 “十一皇子,难道你没有发现,她是第一个来这里找贵妃娘娘的吗?” 只这一点,便不能说林二小姐与别个一样。 这世间的小姐那般多,可是有哪一个精准的找到宁贵妃的下落的呢?而且林轻君是直接过来的,连个弯都不带拐的,这足以说明,她的聪明了。 宗元诚这才怔住。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父皇的口味真重 是啊。 若是林轻君真的与寻常小姐一般,那她是如何精准的找到他母妃的呢? 众所周知,后宫的妃子们就该呆在后宫,没有旨意不得随意而出,这一来是为了妃子们的自身安全,谁能知晓她们会不会成为逼迫皇帝的人质呢?再者,是为了皇权,谁又能知晓她们出入是不是从宫里带了什么消息出宫,与母族合谋共夺这大启江山呢? 而且,像那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无论是基于哪一点,她们是绝对不可以轻易出府的,包括他的母妃宁贵妃。 还有上回的请夏宴,那也是他母妃在父皇面前请了一个多月才能请出的旨意。 故而,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母妃办完宴会之后就该回到宫里,包括皇后娘娘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谁都不知道,母妃并没有回去,而是暗地里的住进了他的皇子府,此事也只有两个人知晓,他和父皇。 所以,林轻君能一下子找到这里,的确是非比寻常了。 想到这里,宗元诚看向林轻君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异样,好像觉得此刻的林轻君确实不一样,确实,让他多了一些别的想法。 比如,她的背挺得好像比别人的直。 比如,她的侧脸,更美了,比季臣川这个病弱的还要美。 比如,她要是穿上他买的衣裙和首饰,不知会不会更好看? 绿水没有发现身边的十一皇子的异样,以为他的警告起了作用。 只是。 “绿水,你觉得她真的能够说动我母妃吗?” 季臣川突然病重,生死不知,他也不蠢,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皇后娘娘手里的那枚来自封氏的救命药丸。 可是,她难道不明白,她只不过是林府的区区庶女,她有什么资格在他母妃面前求这个?还有,母妃与皇后娘娘斗了十几年了,母妃去求,那岂不是把自己送上皇后的手里?母妃不蠢,她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所以,林轻君这回不仅是做错了,而且背道而驰,毫无用处。 宗元诚是这样想,绿水也是这样想,屋内的宁贵妃更是这样想。 她雍容的脸上满是嘲笑。 “区区一个庶女,竟还求到本贵妃的头上,她以为她是谁?若不是怕泄露,了我自己的行踪,我才不会让她进来呢?” 宁贵妃雪白的手指捏着一柄雪莹藤银丝小签,扎起一枚清爽葡萄入唇,轻咬着,葡萄汁香甜无比,令她心旷神怡,感吸这个夏也不是那般的难过。 初夏的日头也很毒,林轻君站的又是日头当中,没过半个时辰,她额头上瞒是汗水,小脸已然被热气灸红。 就连宗元诚都有些不忍了,如此娇滴美人,晒出个好歹来可不好啊。 他刚想替她说话,绿水却拦住。 “皇子殿下,难道你没看到,林二小姐依旧一动未动吗?” 流汗脸红,这些都是正常的人体反应,可是林二小姐的身子依旧挺直,纹丝不动,还有她那清冷的眸子,眼中无波,就如同这些汗,这被灸烤的不是她似的。 她,好像自成一派,在自我的空间里,如同寺里的修行之人,视一切为无物。 宗元诚,闭唇不语。 在屋内的宁贵妃也瞧见了,她的目光从不屑,到无视,随后再到现在的一丝赞赏,半个时辰的时间虽然不多,可却也不短了,而且能够做到站在那处任由日晒的而心境却平和的人,很少,尤其还是这种境况之下。 不得不说,这位林府的庶女,叫她刮目相看了。 只可惜,她是个庶女,但凡她是个嫡女,她必替自己那不成器的皇儿求娶一翻,做信良媛也是不错,有这样沉着冷静,又十分聪明的女子在诚儿身边,她也放心一些。 宁贵妃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允她上前说话。 绿水看到这里,眼前一亮。 成了? 宗元诚却摇了摇头,“还不一定呢?” 绿水不解,宁贵妃不是允她入屋了吗?怎的就不一定呢?既是能入屋,那便说明宁贵妃是不是会同意她的请求? 宗元诚担心了起来,“你不了解我母妃,她,可不是表面上那样好说话,她的性情……” 她的性情就连他的父皇也拿捏不准,有时好好的,她会突然生气,娇纵之极,可有时明明生着气,却又突然好起来,性情多变。 可是偏偏,他父皇就爱这一口。 想到这里,宗元诚嘴抽了抽,他家父皇的口味,真重。 故而,莫要看林轻君进屋了,可他母妃心情是好是坏,谁能说得准呢?尤其是,林轻君如此直接上门,点名他母妃,光是这个,她母妃也不会放过她。 女人啊,都是小气的。 林轻君也从来没有觉得宁贵妃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皇后娘娘不好相与,那是因为她是高贵的娘娘,身份绝对的贵重,她的身份地位在那里,也不允许她好相与。 宁贵妃不好相与,不仅仅是因为身份,还因为她有圣上的极致的宠爱,有了这种宠爱,便有了不好相与的底气。 还有,她不过是区区庶女,就算是重生一回,她也不会想着托大拿乔的以为她不将这二人放在眼里。 她跪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恭敬见礼。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宁贵妃却没有与她周旋,开口便是叫人窒息的话语。 “林二小姐,你自知本贵妃在此处?” 宁贵妃勾起一抹嗜血笑容,若是她回答不出来,又或是说谎骗她,那她必叫她碎尸万断,不得好死。 林轻君心尖儿一紧,她明白自己今日若是不给出个满意的回答,她必死无疑,贵妃娘娘想要一个庶女的命,一个“冒犯”之罪即可,其余的,都不用多说。 林轻君声音平稳的道,“是因为香气。” 她道,她原本是想来求十一皇子带她入宫见她的,可是当她站在十一皇子门口时,便闻到一股子不属于男子的尊贵香气,她便大胆的猜测,十一皇子府里,一定有贵妃娘娘,既然如此,那她便直接求见了。 宁贵妃愣了愣。 “就这么简单?” 林轻君苦涩一笑,“对,就这么简单。” 她又道,“或许娘娘没有发现,您身上有股子特别的香气,不是花果香,也不是脂粉香,更不是熏香,而是暗幽之香,此香气别个闻不到,但,臣女能闻到。”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乱棍打死 她的五感天生比别个灵敏。 这是她自小便知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将这事跟任何人说,包括姨娘,她怕姨娘为她担心。 因为五感灵敏不是什么好事。 她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位男子听力极佳,远在一丈之外,声如蚊蝇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此人可以被人称为奇异之人,原本他也觉得他可以靠着这个发财,却没成想,被人打晕带走了。 当众人再见他时,他不仅耳朵被人割掉,还有眼睛和舌头也被人割去了,死状惨不忍睹。 她知道他这是被人嫉妒了,又或者是被人利用完之手怕他泄秘,故而,才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与她姨娘一样,姨娘明明生得貌美和有一双巧手,可是不也是被夫人给打压和打残了吗? 故而,她死死的扛住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她暂时还不想死,她还有姨娘要照顾。 所以,凭着她敏锐的五感,她能分辩出更加细致的绣线颜色,绣起来的图案更比别个鲜活,所以,她炒的菜也比别个更加的好吃,所以,她现在也能闻到别个闻不到的气息。 林轻君又道,“这香气不是男子所用,而十一皇子洁身自好,身边从无别个女子出现,故而,能够在十一皇子府里的,除了贵妃娘娘,臣女想不到别个。” 林轻君又低下头去,直言来意,“求贵妃娘娘救救季世子这一次吧。” 宁贵妃却冷笑,“你说救就救?把本宫当成什么人了?还有,你知道要如何救季世子吗?” 林轻君点头,“皇后娘娘的救命药丸即可。” 宁贵妃笑得更大声了,声音里浓浓的讽刺,“你让本宫替你去救季臣川?还要向皇后门讨要那救命药丸?林二小姐,你是不是疯了?” 她胆子大到直接这样要求的吗? 现在的上京小姐都是这样放肆的吗? 若是来个人就跪在她面前让她救人,那她这个贵妃娘娘成什么了?许愿池里的王八? 宁贵妃想到这里,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趁着本宫还没有发火之前,林二小姐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本宫不能保证,你之后还是个全乎的人。” 绿水和宗元诚听到这里,倒抽口气。 也就是说,贵妃娘娘对林轻君是起了杀心的了? 不过,林轻君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离开,因为宁贵妃说到做错,她堂堂一个贵妃杀一个四品府的小小庶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就连宗元诚也动身了,进去替林轻君求情,保她一命。 可是林轻君这个“愚蠢”的,居然一动不动,她是不是傻了?这个时候了就别端着了,快求情吧。 她的清冷漆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大理石的地面,哪怕现在是初夏,外头的日头也出奇的灸热,可是地上的凉意却直接钻入她的膝盖,直达四肢百骇。 她没有理会这些,季臣川还在等着她救命,他说得对,此时除了她之外,便无人能帮到他了。 林轻君道,“季世子是十一皇子好友,看在这个份上还请娘娘助季世子一臂之力。” 宁贵妃听到这里,又笑了。 “林二小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竟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那病弱世子怎么可能与我诚儿是好友?他这些年来两次被赶出上京,都是因为季臣川啊。” “他们不仅不是好友,反而还是仇敌,这是整个上京城人都知晓的事情。” “而我这个母妃,见自己的皇儿如此的被欺凌,我这次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求我助他?简直可笑。” 是这样吗? 林轻君却不以为然。 若他们二人真的是仇敌,那早在季臣川第一次把十一皇子弄出去的时候,贵妃娘娘便掐死他了,干什么还会留季臣川到现在? 外头的人也都是说,或许宁贵妃是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放过季臣川的。 那么,第二次呢? 第二次十一皇子出京城的时候宁贵妃为何没有动作了? 那个时候季臣川在青云山,根本不在京城,这是杀季臣川的好时机啊,保要派几个武功高强的宫卫去,季臣川必死无疑。 可是依旧没有。 这也足以说明,宁贵妃不是真的想杀季臣川,也真的说明……十一皇子也是真的需要调教,宁贵妃是把季臣川当成调教自己皇儿的那块磨刀石了。 故而,季臣川才没有死,活到了今天。 宗元诚看着她们之间的无声的情绪涌动,嘴微抽。 他怎的就成了那个需要调教的了?他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他明明神明英武的好吧。 “你闭嘴。” 宁贵妃气到脑仁儿发疼,她这般的冰雪聪明,怎的就生了这么个让人头痛的儿子呢? 宗元诚委屈加倍,“母,母妃,儿臣什么也没说啊。” 宁贵妃气笑了,给了他一个自我理会的眼神。 他是没说,可是他那表情已经写在脸上了,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这情绪是要内敛的明白吗?不能叫任何人看出他内心来。 为何圣上每日要板着个脸,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为何圣上的饭桌之上要有那么多道菜,每道菜不过三筷,不就是不想让人知晓他的喜好吗? 宗元诚连这个都做不到,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弄死呢? 宁贵妃看着底下一动不动的林轻君,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说明了一切。 她呵呵一笑,她啊,是真的越来越舍不得这个林轻君了,长得貌美不说,还聪明,有她年轻时的三分模样。 不过,这依旧不是她救季臣川的理由。 毕竟,她现在也不想去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再者说了,太子在她的请夏宴里出了那样的事,皇后嘴里说不怪罪,可心里这道坎她是过不去的,她若是此刻又过去求她,岂不是让她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她可没有那般蠢。 只是宁贵妃刚要挥手,林轻君却又说了句让她无法挥退的事来。 林轻君再次叩了首。 “娘娘,我这里有一味药方想献给娘娘。” 宁贵妃又笑了,药方?她又没病,她要哪门子的药方啊? 只是当她拿到这药方时,她拍案而起。 “来人,将这大胆恶奴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一百五十八章这个林轻君,当真是红颜祸水 若说方才宁贵妃还有一丝放过她的意思。 可是现在,她就是真的想要杀了林轻君,眼中杀气浓浓。 宗元诚也吓了一跳,虽然众人都说他母妃不好相与,可是能够让她如此震怒也是极少,就算是要杀,也不会如此的震怒的杀。 “母妃,出什么事了?” 宗元诚也不知为何,他竟一下子挡在了林轻君的身前。 宁贵妃又是一愣,不敢相信,她听话的皇儿今日竟挡在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前?怎么,他为了这个女人想要与她做对吗? 那这个林轻君,便更留不得了。 “诚儿,你让开。” 宗元诚先是一怔,犹豫了一瞬没有退让。 他道,“母妃,恕儿臣不能这样做,她说得没错, 我与季臣川是好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你给杀了。” 外头的人都说他与季臣川有仇,因为他两次离开上京都是他的手笔。 按道理,是这样的,可实事上,不是的。 是他太过于纨绔调皮,父皇的宠爱,母妃又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他就算是把这个大启国弄翻了天,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可是他们知晓,他绝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不拘着点他的性子,早晚出大事, 况且,他与太子都长大了,太子一但登基,他这个眼中钉便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为了他的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不被太子和封皇后算计死,他也要离开上京外出历练,让他知晓什么是黑暗算计和毒打,这也是让他快速成长的最快最有效的一步。 所以,他与季臣川其实不是别人眼中的那样。 宁贵妃恨铁不成钢。 “诚儿,你怎的能为了一个区区的情宜而拦着你母妃呢?这就是你在外头几年历练的结果吗?” “还有什么情宜,你一个堂堂皇子,与那些个臣子又哪里来的情宜?你要记住,他们就是你脚底下臣服于你的仆人,而你则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一个主子,怎的能够与仆人称什么情?他的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宁贵妃不耐,“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给我让开,今日若不杀了林轻君,恐日后麻烦不断。” 现在林轻君只不过是出现在这里一次,她的好皇儿便能挡在她的面前,这日子要是再长一些,他岂不是要为了这个贱婢违抗她的命令? 这个林轻君,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更重要的是,林轻君她是怎么知晓她的秘事的? 此事就连皇后也不知晓, 她从来没有想过,此事还会有第三个人知晓?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只有林轻君死了,她才能安心,她的秘事便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所以,今日就算是季臣川在这里,她也不会饶了她。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还不拖下去?” 她要她死。 “等等。” 就在此时,林轻君开了口。 她站了起来,但眸子却依旧低垂。 她道,“贵妃娘娘,臣女没有别的意思,臣女说过,臣女能闻得到。” 她能闻得到十一皇子门前异样的香味,自然也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月事经,血,她也明白了宁贵妃为何会用香了,是因为她想要遮住那气息。 女子月事本就是正常,可是这种正常在许多女子那里也会变得不正常。 比如,月事经,血过多。 比如,月事时,下身散发着淡淡的腥臭之味。 比如,月事极其的不好,淋漓不尽。 比如,月事时间过长,寻常六七日的,有些人可长达十余日之久,叫人烦躁不已。 人人都说女子貌美娇弱,女子香香软软柔情似水,女子端庄艳丽,精美绝伦,可是他们男子看到的都是外表,他们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身为女子的苦楚,不知女子的苦难,有时,只单单一个小小的月事,就能要了女子的半条命。 林轻君也明白了,宁贵妃为何会在十一皇子府了,因为她现在真的很难受,不想别人……尤其是圣上看到她的不堪,她是贵妃,是圣上心尖儿宠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让圣上发现她的不好的地方呢? 她来十一皇子府不是为了别个,而只是为了静养身子和不被人发现她的月事的异常。 她此时,抬起头来大胆的与宁贵妃对视,她要让她看清她的眼睛,让她明白她没有说谎,而且,她也没有威逼的意思,更没有窥探之意。 她林轻君不过区区小民还有姨娘要照顾,她哪儿来的那般大的胆子敢与高高在上的贵妃叫板啊?她更知道,窥探不该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就如同当初的那个耳朵极灵敏的最后却惨死的男人一样。 林轻君真诚的又道,“贵妃娘娘,十一皇子顾念情宜,这正是他有大品德,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就是情宜。” 所以,她应该高兴才是。 难不成她希望自己的皇儿是个冷酷无情之辈? 林轻君说完,她又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再取出几张药方来,恭敬的送了上去。 “不瞒娘娘,臣女这里不仅有那个方子,还有其他的方子。” 所以,她真的不是有意窥探的,只不过是事情凑巧罢了。 宫婢接过她手里的方子,呈给宁贵妃。 宁贵妃深深的看了眼那个眉目比她还要好看的女子,她想从她眼里看到异样,可是她却平静如水,对她凌厉的眼神也是坦然的对视。 她皱眉,难不成,这真的不过是个凑巧? 可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一些,她怎的有些不信呢? 她迟疑的拿过那些药方,当看到那些药方写的东西时,她嘴不由的抽蓄,耳根子也不由的红了起来。 她? 她再次看向林轻君,眼中虽然没了杀意,可是却更加的古怪了。 宗元诚再次呆愣住,林轻君到底给他母妃看了什么药方,居然让她表情如此怪异? 他好奇想上前看看。 可宁贵妃则飞快的将药方收起,并喝退他们。 “你们下去吧,本宫与林二小姐说说话。” “……还有你,宗元诚,你也给我退下。” 他可越发的没规矩了,还想看她手里的药方?那药方是他一个尊贵的皇子能看的吗?也不怕污了眼? 宗元诚却撒起了娇,“母妃,我不,我要留在这里陪母妃。” 宁贵妃此时早已收起了方才的荏苒之色,眼中尽是宠溺。 “陪我?哼,你眼里有我这个母妃再说吧,行了,让你下去你就下去。” “你放心,只要林二小姐不惹本宫不开心,本宫绝不会为难,这总成了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本宫生来没有情分 此刻屋内只有她们二人。 宁贵妃虽然嘴上说不会为难,可是林轻君知晓,真正的属于她们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宁贵妃可不是寻常妃嫔可比,她有心计,有手段,在她手底下死掉的宫婢没有二十也有十八,想要抢她位置的后宫美人悄无声息的不是殒落就是被打入冷宫。 封皇后明明知晓一切都是她的手笔,可是却依旧无可奈何,因为那些个死的人都该死,都有确凿的证据说明她们对贵妃下手,更重要的是,圣上实在是太宠爱她了,宠到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地步,这是封皇后永无也无法相比的。 可是,圣上真的是那种只爱美人而不顾性命之人吗?莫要忘了,当年圣上可是说出“人命关天”四个字的人啊,他如何会视那些宫婢人的性命于草芥? 所以,这其中必有外人参不透的原由。 她林轻君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庶女,她再聪明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参透圣上与宁贵妃之间的事情,她能做的就是带着姨娘好好的生活,还有现在的好好的把季臣川给救活,仅此而已。 所以,之前宁贵妃的种种非但称不上是下手,只能说是个警告而已,而现在宁贵妃才真正的开始了她的手段。 果然,宁贵妃将那一叠子十来张药放甩在她面前。 “林二小姐,莫要拿凑巧这样的事情来胡弄本宫,不杀你,也是看在我皇儿与季世子那点子微薄的情宜上头。” “哼,也只有我那个傻皇儿才会把情份看重这样重,本宫可不一样,本宫生来没有任何情份。” 她的嫡姐的死状从未在她的脑海里消失过,自那一刻开始,她便知晓这天下没有任何情份可言,因为属于她的情分早已破灭。 而若是说她对圣上有多爱,呵,好像也没有,她没有想像中的爱他,当然,他也没有想像中的爱她,爱这个字眼在帝王眼里,是一种可有可无之物。 她的出现,只能说明她在圣上那些个无聊的日子里加上一些滋味,让他体会一翻民间寻常夫妻的幸福感 ,而一但这样感觉消失了,磨灭了,那她与后宫里争宠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很清楚她现在的局面。 所以。 “林轻君,你最好老实交代,别逼本宫,本宫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你更别学你那个愚蠢的嫡姐,明明是她主动参与那事的,可是却装作一副受惊了的兔儿。” “哼,原本本宫是想要暗中助她入太子府的,可谁叫她不老实的?故而,算计皇后,让她喝下一碗绝嗣汤,便是对她不老实的惩罚。” 林轻君微微一愣,“娘娘,林映雪的那碗汤药,不是皇后给的?” 宁贵妃得意一笑。 “就凭皇后那样的,她能想到这一点?” “本宫也不怕老实告诉你,皇后原本是想收林映雪入太子府做个低等的奉仪的。” “本宫说,若是此例一开,那这世间将会有无数位女子蜂拥而至,并用尽手段爬太子的床,因为她们知哓,只要成了太子的女人,最少都是个奉仪。” “荣华动人心啊。” 有了林映雪这个先例,她们只会更加的疯狂,皇后应该不会希望太子府里有无数个奉仪吧。 而且她还对她说,一定要给林映雪一个教训,就算是此事与她无关,她是“受害者”,可那又如何?谁让她这般的不小心的,也是做给天下的有异心的女子看,谁要是动了太子一根手指头,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也不行,叫她们对太子望而生畏。 果然,皇后娘娘二话不说按着她的话去做了。 对林映雪说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此事不宜张扬,封她的嘴,转身又给她些赏赐权当是对她清白的补尝,再赐下一碗避子汤药,扫清麻烦。 如此一来,林映雪爬床太子一事便能得到妥善解决。 宁贵妃冷笑,“太子府是那么好进的吗?本宫的请夏宴是那么好破坏的吗?不给点儿教训,还真当本宫好欺负的。” 林轻君沉默不语。 宁贵妃做的可不止这些,还有林映雪手里的那珊瑚手钏,那可不是对林映雪的看中,相反,那里头有大量的红花,女子贴身佩戴,红花入体,日积月累,林映雪将来只怕想要有孕是不可能的。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是心尖儿一紧。 她知道宫里的争斗很严酷,可没想到居然这样的严酷,明明宁贵妃是示看中示好之意,可是绝了后路的人也是她。 后宅中的争斗与皇宫里的争斗比起来简直不够看的。 所以,现在宁贵妃跟她说这些,绝对不是跟她解释林映雪落得现在这下场的整个过程,而是暗中的警告,警告她要说实话,否则,她的下场只会比林映雪更加的严重。 宁贵妃威严道,“说吧,这些方子,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又为何会随时的佩在身上?莫要有半点的侥幸心理,本宫火眼金睛,是能看出来的。” 宁贵妃知晓,这些方子极好,甚至有一个方子开得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好,尤其是那有关月事调理的方子,简直绝了,她相信,若是她按着这方子去用,过不了几个月她便会与寻常女子一样,月事正常,没有腥臭,也不疼痛,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必避着任何人了。 只可惜,方子再好,若是没有原由,她是无论如何是不会用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林轻君眸子下垂,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些个堪称为神医开出的药方,思绪有些飘远。 她老实的道。 “娘娘,若说这些方子都是我给我家姨娘求来的,您信吗?” 说来也可笑,她家姨娘身子骨就没有好过,她身子弱得有时候连月事都来不了,这与贵妃娘娘的症状完全相反。 唉,这天下间有月事经,血过多的,也有月事经,血不来的,是不是很可笑? 但这是真的。 林轻君看着这药方里的每一个字。 “我与姨娘在府里日子艰难,我姨娘想要吃点儿好的,厨房给的只有剩饭剩菜,有时还是馊的。” “我姨娘病重,而只有区区三岁的我,只能跑出府去,想要寻个药铺子跪下求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母妃,救我 道明看了一眼这个神清气爽的男人,皱了眉。 “你就不担心事情败露?” 亏这个男人想得出来,居然将自己的未婚妻送上别人的床?这天下,只有季臣川能够如此大方了,不仅如此,他还听十一皇子说,他的未婚妻林大小姐甚至还有别的男人私赠的玉佩? 道明的眉皱得更紧了,他到底错过了多少事? 可若是按着寻常人来说,他不是应该质问她这玉佩是哪个男人给的?不是该让她与那男子断绝关系安心待嫁?又或者是直接退亲,不要这样的妻子? 可是他倒好,居然成全了那个有异心的未婚妻。 道明怀疑,这与林大小姐私通的人就是太子,否则,她如何会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入宁贵妃请夏宴的事情呢? 但,也不像,因为十一皇子说过,那玉佩也就一两银子的货,太子出手,不至于这般的寒酸吧?就算是从手指头缝里漏个出来,那也比这一两的货要贵重得多。 季臣川不答反问,“你不好好的呆在太傅的身边,又跑出来干什么?” 还有,“你不是不喜欢说话的吗?” 今日这话怎的这样多? 再有,那个十一皇子的嘴可真够快的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闹到了道明这里?嗯,看来他真的是闲得慌了。 季臣川唤来绿水,让他将他的《天玄赋》送入宫中,给圣上的御书房添上微末的一笔。 绿水和道明听到这里,齐齐嘴抽。 这哪里是添上微末一笔啊,这分明就是在给十一皇子找不自在啊。 这《天玄赋》是武安侯曾祖所著,一共三千四百八十七个字,字数不多,但却在那个时候却是个长篇之著,虽然篇幅长,可却是精篇之作,更不能缺少任何一个字,多一个字则烦,少一个字则不达其意。 此赋被先祖皇帝大赞,为了彰显对武安侯府的看中,将这一幅字打成金匾,赠与武安侯。 不过可惜啊,经过动荡,武安侯府的这块《天玄赋》的金匾被人弄走,自此下落不明,但是,这篇字,却流传到了武安侯府的子孙们,季氏的每一个子嗣都能完整的背诵和书写。 他也一样,他虽然病弱,可是自打能拿起笔来时,他便在开始一字一画的描着这篇长赋,他的字,也就这样练出来了,十岁时写了一篇,恰巧被圣上瞧见了,他大赞他的字体苍劲之下带着方正,方正之中又有着锐利,整体又有自己独特的笔画在内,正所谓字如其人,圣上便感叹,若是京都贵公子中有人将字写成他这样,也不枉他这十多年的潜心治国。 当然,圣上这里说的贵公子,也包括他那个纨绔的疼爱的十一皇子,他想让十一皇子也练就这一翻好看的字体,这次,就连宠爱他的宁贵妃也站在了圣上这一边,闲来无事便盯瞩他练字。 十一皇子也被他这一手字弄得情绪崩溃,说他是皇子,想要写字叫人代笔便是,得到的却是圣上和宁贵妃的双重压迫。 而如今,他将这本《天玄赋》送入皇宫之中,圣上第一个便会将这送到十一皇子那里,让他好好的练上个十遍八遍的吧。 绿水狠吞了吞口水,领命称是的去了。 道明也吞了口水,脖子微微一缩,“世子,有没有人说你,杀人不见血的?” 这一招,比杀了十一皇子还要难受。 季臣川挑眉,“没有啊,杀人哪里有不见血的?而且,这能怪我?你怎的不说他堂堂一位皇子,怎的如同那长舌妇人一般?” 到处嚼人舌根子? 这次道明没有说话了。 也是。 十一皇子金尊玉贵,明明可以跟太子一较高下,可是却偏偏不长进,到处惹是生非。 这次关系季臣吃下上终身大事 ,可他却如盯的幸灾乐祸,委实有失皇子风范,给他一个教训也好,免得他日后得意忘形,失了体面。 宗元诚压根没有想过,他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而已,却能遭到如此“恶毒”的对待。 他季臣川的笑话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自相识以来,这也就是第二回而已,上一回还是上一回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将梅花上的雪尽数的弄在那个比他这个皇子长得还要精致的他头上,他嘲笑了好一回,可是紧接着他便笑不出来了,他被父皇也教训了好一回。 而这一回,他却被那个什么林映雪戴了如此一大顶的绿帽子,他焉能不看戏? 只是,他以为他还会如同上一次一样,让父皇好好的教训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让他习字?他这纤纤玉手啊,是用来搂美女摘鲜花的,可不是来写字的,他好苦啊。 “母妃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季臣川,你给我等着。” 只是他的哀号没有换来任何同情之色,相反,没过多久便听闻,季臣川旧病复发,来势凶凶的消息。 他虽然讨厌季臣川算计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去死,还差几个字就写好的一篇《天玄赋》上,手一抖,宣纸上满是墨迹。 宗元诚顾不得这些,冲入殿内。 “母妃,怎的会这样?你的消息是不是弄错了?” 宁贵妃脸色也难看,他们刚刚才联手给了太子一击,可是现在转头季臣川便病倒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暗中下毒手呢? “怎么会弄错?太医刚刚回来。” 不过,“季臣川原本身子就不好,只怕经此一事,他也是深受打击的吧。” 所以,他病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他应该是恨及了林映雪才将她送上太子的床吧,这世间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呢?季臣川这般神仙的人物,也不例外。 “诚儿,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 宗元诚没有理会,“母妃,我再去寻太医,季臣川他一定没事的,我这几年在外头也不是白呆的,我这里有一颗百年人参,季臣川他长得那样好,不应该这么早死。” 这是不对的,季臣川又没有做错什么,他的身子只是比别个弱上一些,还不至于到没命的地步。 宁贵妃一把拉住,“没用的,这次我还听说,季府大房的插了一手,而且,这次就连武安侯老夫人也都束手无策。” “只怕季世子这回是,再劫难逃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欣喜若狂 宁贵妃看到这里,笑了。 太子来喊人,也就是说,此事只怕就这样了了吧。 毕竟,太子做这事儿的时候,是清醒着的,再说句不好听的,男人就算是醉酒了,也总能干这事儿,但,那也不过是个借口,因为真正醉酒后是不行的,所以,什么迷药之类的,就跟醉酒一样,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宁贵妃款款而下,看着这个整个过程瑟缩在角落里,一副受害者模样的林映雪,又是讽刺一笑。 她若是不愿,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请夏宴的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是为了这次谋算才最后临时加上去的。 就凭她,区区四品官的女儿,还是个在礼部不是什么重要位置的林府,还想参加她的请夏宴?做梦吧。 她的宴会往来只有皇亲贵胄品阶一等之府,她林映雪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一场算计和一个交易。 而且,她与她的父亲林致都十分清楚这里头的事,是林致亲手送过来,是她含羞带窃的默认了的,所以,她装的什么无辜弱者? 不过。 她还真是个傻的。 好好的武安侯府的世子妃不去做,反而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她莫不是以为成了太子的女人就能高枕无忧飞上枝头了吧? 她以为她是谁?后宫里的弯弯绕绕岂是她一个后宅女子能够参透的? 而且,她就算是进了太子府,那也不过是个奉仪,离侧妃之位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也就是说,她一品的世子妃不去做,反而去做太子的洗脚婢? 宁贵妃这回真的不明白了,这林映雪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若不是武安侯老夫人看不上她宁国侯府,她高低得让府里的最好的嫡女嫁过去。 林映雪她捡了这么个大便宜,竟还不知足? 宁贵妃气笑了,原来这天下还真的有不知好歹的人。 而且,就算是她嫌弃季臣川那赢弱的身子,可是她别忘了,只要季臣川一死,她便是武安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日后她想怎么拿捏武安侯府还不是她林映雪说了算的? 愚蠢愚蠢,当真是愚蠢。 只是宁贵妃不知,林映雪不是装无辜,而是真的害怕,她的表现全然是发自内心。 她知道此事会惊动了皇后娘娘,可是她不知,皇后娘娘与宁贵妃的威压居然这么重?只不过是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都险些招架不住,更不用说回答皇后娘娘的审问了,她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不被露馅的。 她也牢牢的记住了父亲对她说的话。 “映雪,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入武安侯府已然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你勉强进去了,武安侯老夫人和世子,也难免不会对今日之事垢病,对你心生厌弃。” “我林府还没有达到与武安侯府抗衡的地步,故而,为父也救不了你于水火。” “唯今之计,你只能靠你自己,能不能得到太子的宠爱,也看你今后的造化了。” “记住,此事事关重大,对于算计太子一事你是半个字也不能提,还有,皇后娘娘一定会过问,届时,你一定要稳住,只有稳住了,你才能飞上枝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雪儿,你可明白?” 她明白。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 而且,她原本也就没有真的想要嫁给季臣川,若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不会同意,可是现在既然可以选择更高的,她又为何还要执着于区区的一个世子妃呢? 再者说了,她是大女主,她拼的不就是往后的荣耀吗?她相信自己能成为那高人嘴里的老太君,也一定能够成为太子妃皇后,甚至是太后。 她要让处处压她一头的林轻君看看,躲在后院里绣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规矩学得再好,也是个庶女,也只能嫁像萧原这样的寒门,而她规矩再不好,再不会绣花,她也是将来枝头上的凤凰,绝不是她那个山鸡能比的。 就算是为了比过林轻君,她也要咬着牙,将这一关给过了。 好在,她幸运,皇后娘娘走了,这事儿就算是成功的过去了,她只要回到林府,等着太子府的迎进门的轿子。 “林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 宁贵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林映雪听到这里,心猛的一提。 若说她完全不知晓,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的父亲跟她说过,他自武安侯府出来时,遇上了个人,是他给他出的这极好的主意,但是谁,她却是不知的。 可若是在宁贵妃面前承认了这是一桩算计,也是不能的,毕竟,她还是要脸的,只要死不承认,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林映雪咬了咬牙,低声的回答,“娘娘,臣女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反正,她今日是接受了这请夏宴的贴子进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意外,与她无关,她是这里头最大的受害者。 宁贵妃听到这里,先是一怔,随后又是一笑。 果然啊,林映雪是个不诚实的,若是她老实一些的回答了她的话,她还有可能再出手帮她一帮,在圣上面前替她说个好话,给她在太子府里谋个良媛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辛苦她这失了这一遭清白之身。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她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她知不知道谁才是这幕后的主使?若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她嫌弃的武安侯世子在操纵,不知,她现在还高不高兴得起来? 宁贵妃亲手将她扶起,如同一个心疼晚辈的长辈,柔声道,“好孩子,这一次真的是苦了你了,若不是那个大夏国,你再过不久便是那一品的世子妃啊。” “都怪大夏国,出手如此的心狠手毒,竟生生害了你的一生,你放心,此事本妃绝不饶,总有一日要替你出下这口恶气。” 她这一转口,将所有的事情甩在了大夏国的身上。 林映雪面对如此快速的变化,竟还呆愣着反应不过敢来。 而当她反应过来时,宁贵妃已然赏赐了串珠红手钏了?而宁贵妃早已消失在她面前。 她看着这手钏,心中欣喜若狂。 “哈哈哈,林轻君,你看到了吗,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亲手赏给我的呢?” “这一局,是我赢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惨死模样 季臣川的换婚之举牵扯太大了。 他胆子大到竟连太子也一并算计进去。 要知道,太子不止是太子,他也不是寻常之人的后代,他的身后有着谁也不敢惹的封氏,纵然她武安侯府也不差,可却不能与封氏相提并论,这就像是林府与她武安侯府不能并论一样。 不。 或许他们之间的差距比这个还要大。 但,若是她家孙儿愿意去做的,她李某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哪怕是与封氏对上,也在所不惜。 只是,季老夫人没有想到,季臣川玩得这么大,不日便传来太子在宁贵妃设的请夏宴里太子与林映雪苟合的重大消息。 …… 这日,宁贵妃在宁国侯府设下请夏宴。 请夏请夏,是想请这个夏日的神能够宽和一些,不要太灸热,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贵妃娘娘苦夏,每到夏日吃不下睡不着,每年这个时候皇宫里用冰只对宁贵妃的宫殿里无限制。 往年的请夏宴也都是在宁国侯府的,他们知晓,这是贵妃娘娘提拔娘家的一个契机。 只是今年的请夏宴却比往年更加的充斥着阴谋算计。 当宁贵妃发现的时候,太子与那林映雪生米早煮成了熟饭。 而此事,更是惹来了皇后,皇后娘娘二话不说,封锁消息,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于皇家不利,更是与太子不利。 可想而知,皇后娘娘的脸色有多难看,要知道太子选正侧妃也不过才短短一月之久,太子冷落正妃宠幸宁侧妃也就罢了,总归是自己选出来的,可是这个爬床的林映雪又算是哪门子的事? 更让皇后娘娘吐血的是,这个林映雪是个有亲事在身的,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嫁入武安侯府了啊? 武安侯府的风光虽然不比以前,季臣川的身子也病弱,可这却不是太子与那林映雪苟合的理由,难道太子真的想要传出强占人家未婚妻的名头才叫好吗? 皇后娘娘当时就厥过去了,要不是身边的新瑞姑姑眼疾手快的扶住掐人中,只怕真的要不好了。 皇后娘娘目光狠毒的看着宁贵妃,若说这其中没有她的手笔,打死她也不信。 可是宁贵妃却坦然的让她打量,半点心虚也没有。 她道,“皇后娘娘,我已命人封锁消息了。” 她怕她不信,接着道,“莫说你怕了,我也怕啊,我怕你把这个算计在我的头上,我宁国侯府势单力薄的,要算计太子,也不是这个时候。” 她是急,可又不是蠢。 而且,“我若真的算计,也不会是林映雪。” 林映雪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觉得她身份高贵是未来的武安侯世子妃,可是在她眼里,这个世子妃还不如她的侄女儿宁芊儿来得重要。 就算是她想要送个女人给太子,那也是宁国侯府的女子,而不是一个与宁国侯府不搭架的林映雪,她这么做,岂不是给这个林府做嫁衣? 皇后娘娘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她一手策划的。 “可是,这毕竟是在你的请夏宴上,你敢说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宁贵妃跪了下来恭敬请罪。 “这才是我罪过的地方,无论如何,此事到底是在我的宴会之上的,皇后娘娘如何惩处,我都没有任何疑异。” 与之一起跪下来的,还有宁国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他们一副任由处罚的模样。 皇后皱眉,难道,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可是,这世间哪里有这样多的意外啊? 于是,她放弃这里,转而审问林映雪。 林映雪被带上来时,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就像是此事也非她所愿似的。 然,林映雪的回答也丝毫没有破绽。 她说,她今日是来赴宴的,只是半道中不小心被宁国侯府的奴婢弄湿了裙子,就在厢房里更换时,只觉得头晕,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晓,待到有意识时,便已然这样了。 皇后娘娘又去查了那奴婢,那奴婢的确是宁国侯府里的丫鬟,也是因为人多,不小心碰撞而得,还有那换衣裙的厢房,更是宁国侯府里专司用来给夫人小姐们更换的地方,这些年来,从未出过错处,而且,院前门前,都有丫鬟婆子值守。 而后,皇后娘娘又找来太医,查验那厢房里是不是有让人昏厥的迷药之类。 太医在厢房里查出异样。 可是这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这的确是迷药,但却不是大启国的,更像是大夏国的。 宁贵妃脸色铁青,“大夏国竟如此猖狂,居然把手都伸到我宁国侯府来了?” 皇后冷哼,“宁贵妃,或许这是有人贼喊捉贼呢?” 宁贵妃怒了,“皇后娘娘,我知你对我不喜,可是我再如何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应当明白,我是怎么回到京城的。 ” 她也不是自小长在京城的,她是在大启与大夏的边境长大的。 原本她没有回京,她便会在那里成长嫁人,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大夏突然夜袭,整个城池被敌军包围,嫡姐为了让她逃生,她引开追来的大夏官兵,而当她找到嫡姐的时候,她被生生的凌辱致死。 这仇深似海,她永远不会忘让看着那个温柔的嫡姐衣不蔽体的惨死模样。 想到这里,宁贵妃指尖发冷,浑身发颤。 皇后娘娘喉咙一咽,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半个字来。 最后,他们将此事定为大夏国的阴谋,是想要让武安侯世子与太子生出嫌隙,虽说季臣川病弱,可比起京城的其他贵公子更加得圣上的宠爱,再加之武安侯几代都是有军功之人,曾杀了大夏不少猛将,故而才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恶劣之事来。 皇后娘娘手指紧握,她委实不想吞下这比苍蝇还要让人恶心的事情。 可是事实却是,林映雪是无辜的,她的太子更是无辜的,难不成, 她真的要将所有怒气放在大夏国的身上吗? 皇后再次看向那个跪在一边低声涰泣的林映雪,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林映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禀娘娘,太子有话对您说。” 就在此时,太监前来禀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是他,唯一宠爱的正妻啊 他在干什么? 他在努力的追求他与林轻君的幸福生活。 他也不瞒着,直接把换亲一事说了出来。 “祖母,我要娶的人是林轻君。” 从来都是她,没有别人,他没有要娶林映雪的半点意思。 只可惜,造化弄人。 此话一出,季老夫人猛的呆立当场,她脑子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能够理解他当初为何要做这般多的事情了,也能够解释得通,他为何总是压着不让退这亲了,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这亲,而是单纯的娶的人不是林映雪而已。 但是,凭着林轻君这庶女的身份,恐难做正妻啊。 季老夫人又刚想说什么,季臣川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帕子晨层层叠叠的包着一个糕点。 季老夫人又是一怔,这是? “粟子糕?” 季老夫人懵了,她一直在找这个糕点的主人,因为她的孙儿头一次从外头带来的是他极力推荐的,当时她还以为这糕点是林映雪做的,原本想着借戚老夫人的寿宴给林映雪提一提这事,让她做一份出来给她尝尝,若是她做的,便能证明这是孙儿喜欢的人,可若不是她做的,她便要去寻找这个做糕点的人,再抬她入府为孙儿的妾室,毕竟她的孙儿难得的喜欢上一位女子,她必然是要成全的。 季臣川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着他家祖母慢慢的消化他给出的所有信息。 他知道,她疼他之极,故而,她希望他妻子的身份也是尊贵的,像林轻君这样的庶女,还是个四品小官的庶女,她是看不上的,就算是看得上,那也只能做他的妾室。 可是,她怎么可能是妾室呢?怎么可能是那个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的“女主”式的人物呢? 她该是他的正妻啊,他用一生来爱来宠的正妻啊,也是唯一的正妻,他不会做那个渣男男主,他只做自己的恶毒反派。 况且,谁说恶毒反派就没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这样的人物对于感情专一,气场强大,有手段有智谋,可不是那个毁三观,拎不清的男主可比的。 他,喜欢这个角色。 季老夫人呆呆的看着这块粟子糕,这糕点还有着她孙儿的余温,足见她家孙儿对这块糕点,对那位林轻君的重视和喜爱,她家孙儿不喜欢怀里藏东西,哪怕是他父母遗留下来给他的玉佩,他也只找个盒子装起来,而不是像别个一样日日放在怀里留念。 用他的话说,就是玉佩这样重要的东西万一弄丢了,弄碎了可就不好了,可是只有她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放怀里而已。 可是,现在他居然能将这糕点藏进自己的怀里,足见他对那女子的重视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醋意,他都没有对她这样好过,可是这样的偏爱却给了别的女子,还是个,陌生的女子,这让她…… 哼哼。 季老夫人一边哼哼,一边拿起这块糕点吃了起来。 季臣川看到这里,嘴角扬起一个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成了,祖母同意了,她能吃这糕点,便足以说明她不反对此事,不是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祖母,相信我,你若是见到了她,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还是个会生我气的人。” “祖母,你不知道呢,她啊,可爱得很呐。” 想起栖君院的那些日子,季臣川漆黑的眼里崩发出耀眼的光芒来,那个嘴上说麻烦,可是却细细的在他床前守了一夜,那个说吓死她了走路能不能出声,可是转头却会给他做好吃的,那个说肉贵,吃菜就成的她,但会在第二日甚至连着几日给他做不同口味的肉食。 这样的女子,他焉能不爱啊。 季老夫人更气了,气到点他的额头,“你个没用的,面还没见呢,你就开始替她说好话了?你是不是怕我难为她?” 真是好气又好笑,她是那样的人吗?她也就是觉着他的孙儿第一次有喜欢的女子了,还有些不适应,小声的哼哼两句罢了,可他倒好,胳膊肘尽是往外拐。 不过。 她原本只是小口的试试这手里的糕点,没想着有多好吃,毕竟武安侯府比这个更好吃更加精美的糕点都有。 可是不知为何,这糕点竟让她胃口大开,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 粟子糕粉甜,可是像她这样的老人家,更不能吃太粉的,会噎着,但这糕点粉糯相宜,委实出乎她的意料了,而且这一次的,比上一次的还要好吃一些。 季臣川亲昵的上前搂住她的手臂。 “祖母说什么呢?她的确是可爱心软之人,我没有替她说话,你见着她就明白了。” “还有,祖母您永远是祖母,是其他人永无也替代不了和无法替代的位置。” 这醋也吃,祖母也很可爱啊。 季臣川又道,“祖母,我要换亲,我想娶的人是林轻君,我知道您看不上林轻君的庶女身份,我也知道若是您知晓此事,您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妖媚之人,还有,您也一定会让她成为我的妾室,而这,不是我想要的。” “祖母,我只想要她,其余之人,我不想要,您也别想着日后给我房里再弄几个,我的心很好,只能容得下一人,就像是祖父与您一样。” 最后一句话,深深的触动了季老夫人,她呆愣在地,久远的思绪猛的飘了过来。 是啊,他们的心其实都很小,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人,季玄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哪怕之后被人算计了,他也这样说过,而且他说到做到 ,在她生下二子之后,他便去寻了偏方,将自己的生育能力给绝了,他说,有两个孩子是让他们有个照应,还能让她日后有个选择,若是归宴不好,那就选归宁,若是归宁不好,那就选归宴,若是两个不好,那都不要,赶出府去,他留下所有的家产,只归她所有,让她老了之后有所倚仗。 想到这里,季老夫人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她与小辈们吃的什么醋啊?尤其是林轻君,只要她能真心等他,与孙儿好好的,这就够了,而且,这不就是她最初希望的那样吗? 季老夫人脸色认真,“川儿,你放心去做吧,若是有什么,我给你兜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恃无恐的伤害 他与系统任务里的那些个渣男又有什么区别? 更可笑的是, 这个渣男居然还是所谓的男主? 男主明明知晓女子对他深爱,可是还毫无边界感的做着嘴里说爱女子可却有恃无恐的与别的女人搞在一处的恶心之事。 他不明白那男主为何要这样做?他既然认定了这个女子,就当忠诚于她,坚定不移的爱着她,宠着她,视她为自己的一切,而非贱踏她,侮辱她,欺负她。 后来,他看到那个叫女配的女子深夜独自坐在大桥之上醉酒狂怒,眼中更有伤心之后的绝望,她想跳下去一死了欠之。 他知道,这个女配恐高又惧水,他也知道女配爱惨了这个所谓的男主,他还知道,一切的错不是这个女配,而是男主他太过分了,明明与女配成了亲,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男主回到家便有温热的饭菜和等他下班回家的妻子。 这本该是圆满的一家,幸福的一家,他只是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系统为何要突然安排一个出了国的白月光女主出现? 这,有意义吗? 还有,若是那男子真心爱那个白月光的话,他就该洁身自好的等着她的归来,而不是离开之后与这女子婚配并生下子嗣。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女子为男主生儿育女,操劳了十年,可得到的却是一句“你拿什么跟她比?”和“你看看现在的你,身材走样,就是个黄脸婆”还有一句“没了我,你能过得这样好?” 可是他忘了,当初的她,也是个青春少女,活力十足,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这一切的根源是他,而非她,他有什么脸面说出这句话来的? 还有那个白月光,口口声声的说她不是小三,他们两个才是真爱,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他当时听了都气笑了,就连大启国最嚣张的妾室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出来,她若是放在这大启国,是绝计活不过一个月的,正室想要弄死她,有千百种法子,而且还能让男人说不出个反对的词儿来。 所以啊后来,他这个反派,成全了男女主的爱情,直接把男主搞破产了,他要看看,若是这个男人是个穷人,她还能不能高唱那句“不被爱”三个字来? 果然,她说不出来了,白月光女主与渣男男主被他困在了真正的老城区,没有像样的道路,良好的治安,一个只能容得下一张床的出租屋里,在那里不到十天,他们便相互埋怨起来。 一个说,“你不是说看中的不是我的钱,是我的人吗?” 一个说,“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没有钱,谁能看上你啊?反而我被你害了,我要离开你去找我的富二代。” 再后来,那个男人又恬不知耻的回过头去跪求住进别墅的女配,说他知道错了,说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无耻的说孩子们没有父亲不行,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那个女配看都不看他一眼,她说,以前的爱他的傻姑娘早就已经跳河死了,现在的她,只是她自己和孩子。 那里的故事还不止这一件。 他感受到了“有恃无恐”的可怕,明白了疼爱一个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付出,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包括亲情。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有恃无恐的恶毒男人。 为了他的一已私欲瞒着祖母做了许多的事情,让她为他担心了这许多。 “对不起祖母,孙儿不求您原谅,但求您莫要为此伤了身子。” 否则,他就真的千该万死了。 季臣川不能自已,只能深深的叩下头来,眼泪洒向地面,身子也颤抖了起来,在这方面,他真的是不能原谅自己。 若是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认为,因为整个大启国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长辈疼爱小辈,每一个父母或祖辈都在替自己的儿女打算, 就算像戚氏这样的人,也是在不遗余力的在替林映雪谋划,还有林致,虽说他的眼里有自己的前程,可是在前程之后还有林映雪林呈风。 在此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祖母疼惜他,怜爱他,而且还为了他的病花费了自己的嫁妆,他觉得这个没有什么,而且他还回报了她,他也同时去关心她,逗她开心。 他以为,她付出了,他也付出了,他比季子明他们要高尚。 可是自打他回来之后,便觉得这样大错特错,不是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晚辈好,他们没有欠他们什么,他们喜爱子嗣,只是出自于真心,仅此而已,哪怕有一天,他们的疼爱不再对着他,他也绝对不能心生怨念,因为他们的爱是他们的,想给谁便给谁,这是他们的自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然,他们的爱不是理所当然,他们作为子孙,也不能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 对不起。 这是对这件事的道歉,也是对之前自己的自以为是的道歉。 以后再也不会了。 季老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臣川,而且,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他却像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她这不也好好的吗?什么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不过。 季老夫人看着痛哭不已的季臣川,眼中更加的柔软了,心也更加的烫贴了。 事情虽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后果,而且她也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是,她被他蒙在骨里这也是事实,他明知事情原委却隐瞒不报,这也是对她这个祖母的不尊重,害得她担心了一个月之久,他说抱歉,那也是应该的。 她轻柔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道歉我也接受了。” “若是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就按你想的去做,不必顾及我。” 她想,她应该也是老了,过多的关爱给了他束缚。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你一定是在多加的考量之后才做出来的伤害性最小的决定。” 季老夫人又道。 “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我季府,你的身子也绝不可能如此病弱。” “而你也不用千番的算计考量。” 若他是个正常的男子,他应该不必这般束手束脚的吧?也不必这般绕圈子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们季府对不起他啊。 季老夫人又将他引到榻上,送上一杯香茶。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了吧?” 第一百四十章 季臣川到底想干什么 不用谢。 毕竟,他们这是共同合作。 他将十一皇子送回宫中,而宁贵妃则暗中帮他推进林映雪嫁太子的谋划。 “世子,老夫人有请。” 就在此时,青山来禀。 青山绿水有些担心,事情闹得这般的大,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晓的。 而且,老夫人早就有所怀疑了吧,只是没有确定。 想当初萧原来闹时,老夫人便动了退了这门亲的心事,是世子在老夫人面前说“或许事情不是想的那样”又说“许是其中有误会”的话把这事给压了下来,然而现在,林映雪竟私藏了男子的玉佩?老夫人没有当下带人砸了林府就已经是够仁慈的了,更不用说还能容忍到林致上门来。 老夫人只是老了,又不是真的糊涂了,她虽然出身武将,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与那后宅的老夫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别人的花花肠子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老夫人现在需要一个解释,要么,退了这门亲,并让林致协女上门致歉,再要么,她直接去入宫面圣,受到的委屈和屈辱说与圣上听,请求圣上给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置,最好的就是直接撸了林致的官,发回扬城老家,做他的普通百姓去。 如此,方能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莫要说如此下手太过于狠毒毁人前途之类的话,要知道,季府是武安侯府,是好几位老侯爷,历经了起起伏伏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武安侯府里死了多少人, 流了多少的血,又建了多少的功绩才有发今日的盛况。 现在,武安侯府是没什么人了,武安侯府的世子是病弱了,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林府能够欺辱的。 而且,若是他林致教女有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怪就怪他自己,怪不到别个的头上。 还有,出事之后,他林致不仅没有直接让林映雪承认错误,还想把这事儿给胡弄过去,让一个庶女来顶这锅? 但凡这林府人敢做敢当,既然错了,爽快的承认错误,并做出再也不与那私通的男子往来,或许看在林府当初不顾季臣川病弱同意这门亲的情宜上头,他们或许还可以网开一面,将此事就此揭过。 但这种遮遮掩掩,嫁祸于人,把他们当面猴耍的行为,彻底惹怒了他们。 再者,林致上门,那可不是什么来道歉的,而是来想法子阻止老夫人入宫的。 季老夫人想到这里,紧握着拐杖的手指,指关发白。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到现在还在自以为是掩盖错误,粉饰太平?” 她紧闭了闭眼,真真的全是失望之色。 “再过一两个月便要成亲了啊,他们怎的能这样做?” 她伤心的是他们欺人太甚了。 临到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的难受。 季老夫人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俊得不像话的孙儿,心口阵阵刺痛,她轻摸了摸他的乌黑的头发,满目的疼爱。 “你说,我们家川儿怎的就这样命苦呢?” 怎的就没有一个好女人真心的对待他呢?他身子是弱,可是除了这个,他堪称完美啊,而且他武安侯府也不是一个不讲道德的人。 只要林映雪好好的待她的孙儿,让她孙儿在有生之年体会到有妻子疼爱,待到季臣川逝去之后,她自会写下一封放妻书,并赠与大半个侯府的家当,权当是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如此一来,林映雪她也能立足于这个大启国,还能够再择良婿嫁人,若是她做得再好一些,她还可以用了这身上的军功,给林映雪一个县主又或是夫人之名,让她无忧后半生。 女子一但被封了县主或夫人,那么她便有“官职”在身,其县里所得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的,夫家的人绝不可插手也不能沾染半点,而且,还能用着名头给自己将来的孩子换一个好的人生,于她来说,并不亏。 可她,为何要这样做啊。 季老夫人紧咬着牙,“不行,此事绝不能就这般算了,他们还真当我们武安侯府无人了不成?” 老夫人说罢就要唤来李嬷嬷。 季臣川赶忙压住,哭笑不得。 “祖母莫气,此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的,不过,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您唤我过来,也不是为了林致吧?” 他家祖母多聪明啊,她一定猜到了,此事不简单了吧。 说句不好听的,那林映雪的玉佩什么时候不被发现,可偏偏就在李嬷嬷去林府的时候发现?而且,他对李嬷嬷交代过,一定要见到林映雪。 李嬷嬷见到这玉佩才明白过来他为何让她这样做。 李嬷嬷捏着玉佩回到武安侯府,不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吗? 季老夫人神色这才松了一些下来。 “是啊,猜到事情的不简单了,可是,我还是没明白过来你要干什么?” 萧原的逼入武安侯府,莫明的压着她不让她退婚,还说其中有误会之类的,还给了她吃不知是哪位女子做的栗子糕,又让绿水陪着李嬷嬷送寿礼给戚老夫人,更让今日李嬷嬷见识到了林府恶心的一面。 这桩桩件件,说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季臣川脸色立时严肃了起来,同时,怔重的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 “祖母,是孙儿不好,孙儿骗了您,没有与您说实话,而且,还绕了这么一大圈,是孙儿的错。” 他没有直接说他要娶的人是林轻君,也没有直接说出要换亲的事情,是他让祖母费尽心神去猜测他这个孙儿的心思,害得她如此的劳累,是他的不对。 可是,就算是再重来一回,他也会这样做的,因为他知道,祖母极为看中这门亲事,若是直说,怕是她不信,不仅如此,她还会怀疑是不是林轻君使了什么妖媚手段,他不想林轻君还未进门便受到祖母的猜忌,故此,也只能,劳累一下祖母了。 季臣川道,“祖母,您要打要罚,孙儿都认,只要您不生孙儿的气,而且,我觉得我也是个混账,丈着您对我的宠爱,明知事情到了最后您依旧会原谅我,我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命,半点不由人 不是每一个朝代都要血流成河的夺嫡的,也有不夺嫡便可以顺利继承的。 尤其是当今太子这里,便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毕竟,他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皇后母族为封氏,就是那个神秘且强大的家族,只要大启国有动荡,便会横空出现一个封氏族人,待到江山稳固平定之后,封氏族人便又隐退,如同来时那样悄然。 据说,当初这大启国原本就是封氏一族的,只不过他们的志向不在此,与始皇帝打下天下之后便退隐而去,自此再无人知他们行踪。 日月轮转,岁月更替。 如今,人们早已不知封氏现在几何了,但是人们知晓,封氏就是他们这世间的一个“神”,救人于苦难,所以,他们从来不担心什么,只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就好,他们明白,封氏的人会出现救他们于水火的。 这位皇后,是他们的皇帝跪求而来的,只求封氏能在他宗元一族留下后人来,也是留下血脉,告诉那些个有不轨之心的人,他的太子是封氏族人,想要谋权,要看看自己的脑袋结不结实,可定大启国之根基。 封氏族人当年将族中的女子送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也是想着留下封氏血脉震摄世人。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每回动荡都要让封家的人出面,那也太累了些,而且治标不治本,倒不如这般一劳永逸来。 所以,现在的太子根本用不着拉拢什么朝臣,因为封家比这朝臣的力量更加的强大。 季臣川想到这里,不由的讽刺一笑。 枉费封氏一族的人费如此的心机,枉费皇后选择入宫一世困在这后宫之中不得半点自由之身的委屈。 原本以为可以换得大启国的一世安平,可没想过,却是太子自己拎不清,自寻死路。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太子不做这么多的妖,就按着圣上和皇后安排好的路去走,他一定会是这世间最为顺畅的太子和新皇。 可现在,他居然想要在朝中谋得自己的势力?唉,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了。 所以,若是有人借着此事运作一番,这江山到底谁为主还说不准呢? 而这最有可能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的母妃宁贵妃,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圣上于皇后是夫妻之情,是利国之本,是尊重,是帮助,可是宁贵妃却是圣上身为一个男子爱着的女人,这意义非凡。 故而,圣上若说是宠爱,必是更加的宠爱这十一皇子才是,他是以父亲的身份爱他,做错事时,该打则打,该骂则骂,该宠的时候也宠。 若说圣上真的想要传位给一位皇子,也就只有他宗元诚了。 所以,在太子自寻死路的情况之下,十一皇子,想不想谋这个高位呢? 宗元诚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不会吧?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季臣川,你觉得,我有那份心思?” 说完,宗元诚磕了个瓜子,这坐姿,这形像,哪里还有半点夺嫡人的模样? 季臣川却笑道,“有没有那份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没心思,不代表你不想。” 没心思,有可能是因为条件有限,比如 ,没有像皇后那样的封氏做为母家,比如,他的纨绔形像深入整个大启国,谁都知道大启十一皇子不学无术,惹祸不断,更险些害了他这个武安侯世子的性命,总之,众人对他的印象深,但不是那种正经的深。 但若是,给他一个强大的势力,又给他一次机会,那么,他会不会夺了这位呢? 宗元诚不耐烦了,“好好的说到我头上来干什么,现在我们说的是你的事,那位林映雪,你真不要了?季臣川,你别忘了,你这次的婚事若是吹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宗元诚说到这里, 眼中闪过一抹可惜来。 季臣川若不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他真的是个可造之材,他的学问深得闻太傅的赏识,曾经以一首《阳春》让闻太傅躲在书院的藏书阁里三日不出门,只为了研究他这首词作,那个道明也是谁的话都不听,只单单听他的。 可不是因为季臣川长得好看,而是他有雄才伟略。 就是可惜,寿数不长。 他私下里问过母妃,母妃说,太医院里的诊记上看,他活不过二十三。 他问母妃,难道就没有什么药物能够治好? 母妃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药的,这些都是天命,半点不由人。” 哪怕武安侯老夫人用了全部的嫁妆,也只难保她孙儿这些年,而不能保他长命。 所以,季子明的这一招,也不可谓是不狠,让季臣川生无伴床人,死无守陵人,更别说死后每年的清明烧纸钱了,季臣川一但死了,这世间哪个还记得有他这号人,哪里还会给他烧纸钱? 真是,杀人诛心啊。 不过。 “季臣川,最狠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 这主意,是他出的,他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给自己留余地啊。 季臣川没有回答,只道,“十一皇子,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剩下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来吧,他有没有守陵人与他无关,而且,他不想让眼前这个讨厌的人坏他的好事。 这么说吧,十一皇子固然聪明,可是惹祸也是一等一的,还有他那小气的性子,他怕他把他的林轻君给吓跑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尝失。 宗元诚却呵呵一笑,“你想赶我走然后自己行动?季臣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告诉你,没门,这件事情,本皇子参和定了,还要干什么快说,我现在就去帮你做。” 季臣川摇了摇头,看吧,他就知道他是这样。 不过,下一刻,章公公过来了。 宗元诚看着章公公,再看看季臣川,气得咬牙。 “季臣川,是不是你喊来的?为了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你居然算计我?” 亏得他待他一心一意,可是他居然让母妃唤他回去? 章公公是他母妃身边的贴身太监,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他回去的吗? 季臣川他,好狠心啊。 季臣川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跳脚,他虽然没有夺嫡之心,可是贵妃有啊,她想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高位,想自己的儿子得到更好的。 不过,贵妃娘娘也十分清楚,现在不是时候,她一直在等太子露出马脚。 章公公“压着”十一皇子,转头对季臣川行了个礼。 “多谢世子成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生都不得安生 “三公子,我们这样做,岂不是给季臣川除掉了个麻烦?”小厮不解的道。 季臣川若是真的与这样的女人退婚了,是他之幸啊,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与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 他们家三公子,不是从来都看不起世子,恨不得他去死的吗,而如今他出手相助?恕他不甚理解。 还有,那林府不过是个四品之府,让他的女儿靠近太子,这岂不是给他涨脸了? 太子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真正的金尊玉贵,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 敢问这整个大启国,有哪个女人不想成为太子的女人,哪怕是个奉仪也好啊,待将来太子荣登大宝之时,她便可以以府里的“老人”的身份按品阶直接入宫为妃,就算是不受宠的也会看在伺候过的份上给个贵人。 可以说,到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飞上枝头了啊。 林府这个小小的四品官,又是个礼部的,对于太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助力,她林映雪一但入了后宫,其荣耀不可限量。 季子明冷笑,“你懂什么,我这哪里是在给季臣川除掉麻烦?我是不想他死之后还有女人给他守寡。” 哪怕这个女人是个品性不好的女人,那也不行,他季臣川就该是烂在泥里的人,就该是死后连个香火也吃不到的鬼,他要他,生与死都不得安生。 在他这里,只有季臣川身边没有女人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自季臣川定亲以来他心心念念想做的事情,如今事情完成,他只有欣喜和快活, 哪里还有其他的。 再者,他以为封妃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夺太子宠爱?谈何容易啊? 就算是太子喜爱了,那也越不过太子妃去,太子妃想要拿捏一个奉仪,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只是。 季子明想到太子,眉头紧皱。 宫宴之上,太子定下正侧妃,正妃是慕相之女慕婉芸,侧妃两位分别是户部尚书庶女苏聆歌,宁国侯庶女宁芊儿。 尤其是那个宁芊儿,太子宠爱之极,一有好东西便往她那里送,而忽略了太子妃,若不是皇后娘娘出面安抚,送了些东西给未来的太子妃,只怕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想想也是,那宁芊儿定的是个侧妃,又是个庶女,太子怎能厚此薄彼?他难道看不出来,到底哪个女人能给他的助益更大一些吗?更重要的是,那是宁国侯府的人,是十一皇子母族,太子是不是糊涂了,居然宠爱十一皇子母族的女子? 真真是,难以理解了。 然,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明明太子对那宁芊儿喜爱,可是就在这几日,太子却提不起精神来了,他有时呆愣着喃喃一句“本殿下是不是错了”之类的话。 错,错什么了? 难不成是错了不应该对宁芊儿的宠爱?还是说错了让宁芊儿做侧妃,更应该让她做正妃? 不过,以今日太子没有将得到的好东西送给宁芊儿时,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他应该是错了对宁芊儿的宠爱来。 人人都说圣心难测,他更觉得太子的心难测。 那宁芊儿明明就是他主动要的,可是得到了却又说错了,不疼爱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不过,错了不要紧,要紧的是错了之后的改正。 而如此改正,改正得无声无息又自然顺畅不被人垢病,就是他这些心腹该做的了。 他身为太子近臣,绝对不能让太子不舒心,更不能让别人看出太子三心二意犹豫不决来,当然,也不可能让太子改变之前的行为突然对慕小姐示好,以免被人猜疑,也不能突然对宁芊儿不好,这也会让人垢病太子性情不定。 唯一能解此局的便是,再给太子找一个女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如此一来,太子便能成功的在这次“错了”的事情上挣脱出来,告诉所有人,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只不过有些女人太会勾引了而已。 而这另一个女人,就是林映雪。 季子明笑了,如此一来,即能解太子此刻之烦恼,还能让季臣川没有女人,哈哈哈,一举两得。 所以,今日他站在这里等着林致的出来,告诉他这一个解决之法。 面对这样的诱惑,林致不可能不动心,相比武安侯府,太子是他更好的选择,再加之他祖母丝毫不给林致脸面,一来二去,他便自然的按着他的话去做了。 而且他还承诺,会给林映雪机会。 “行了,我们回府。”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季臣川,他绝对不能活过这个月。 只是他不知晓,另一处,十一皇子宗元诚,也满脸的不解。 “季臣川,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懂了,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过是个女人,退了也就退了,何必还要将她送上高位? 而且据他所知,就因为这个林映雪,他被那个叫萧原的骂上门来,他季臣川何时成了这面团了?任人揉捏? 季臣川淡淡的道,“不想做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好心送谁上高位。” 再者,那种高位他以为是个人就可以上的吗?他也是皇子,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他是没看到吗? 还有,“十一皇子,是你主动说要加入的。” 他可没有逼迫。 他今日原本是想让青山绿水将这好主意意外的“传给”季子明知晓的,恰好他来了,他一脸兴愤的说他爱做这种事,于是二话不说的便坐在武安侯府的假山后头与人讨论太子最近的异常,再讨厌如何解决此事,说若是这个时候有第三个女人出现,转移视线,这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没错。 这主意可不是季子明想到的,而是在他们的好心提醒之下才有的。 呵。 世人还以为季子明有多大的才华,有多少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啊,看来,身为季子明主子的太子,也好像聪明不到哪里去。 不对,他的确不聪明,明明有着强大的母族,可是却偏偏还是要去弄那些个有的没的,他就不怕,事得其反吗? “十一皇子,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夺一夺这大启的江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娶你便是 送上太子的床? 萧原脸色铁青,“林映雪,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身为一个女子,又是官家的嫡女,她怎的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眼前的这个美丽的人儿,真的是他一生所想念的那个女人吗?他怎的有些看不透她了呢? 林映雪可不管这些。 “我没疯,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里,林轻君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别以为我傻,你那送给林轻君的玉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妆匣子里我解释不清楚。” “武安侯府可不是好惹的,我一日说不清,他们便会一日的为难我,压迫我,说不定还会退亲。” 不。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是不想嫁给季臣川,可是这个亲,绝对不能是因为她品行不端造成的,就算是要退,那也该是他季臣川配不上她林映雪才退。 还有,之前她没说退,不是因为想嫁,而是因为没有找到更好的下家,这次她找到了,她觉得太子就是她最好的去处。 她要做那个高人嘴里的大女主,就算是太子没有爱过她,她也不在意,情爱之类的,有她的大女主重要吗?有她的老太君,哦不是,是贵妃娘娘或是将来的太后重要吗? 呵,也只有萧原这个眼皮子浅的才会开口闭口的谈爱淡喜欢,她要的可不是这些。 所以,这亲就算是退也不能这样退,他明白吗? 萧原听到这里,看着林映雪的眼神变得陌生了。 “映雪,你别这样好不好,大不了,我娶你便是。” “你放心,我现在在太子手底下做事,我以后只会是新帝的权臣,我的地位一定比季臣川的要高。” “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的,绝不会像对林轻君一样对你。” 林映雪不耐听这些,一把推开他。 “萧原,你是想要害我吗?我被你害得还不够吗?我让你对林轻君早点儿动手,可你就是不动手,现在我成这样,也有你的责任。” “还有,你娶我?你拿什么娶我?你现在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你拿什么娶?你连你自己都吃不饱,你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够了萧原,我不要与你再说了,你若是帮,你就给我个准话,你若是不帮,也别再在这里碍我的眼。” 他还是赶紧的滚吧,她算是高看他了,她还以为他是真心爱她的呢,可他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到,她还要他有什么用? 萧原脸色惨白,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林映雪,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 可是,之前不是她说的吗?现在他什么也没有,可不代表将来他没有啊,现在他只是个寒门学子,可将来谁能说得准他会不会是个一品大员呢? 也是她说的,一个人有没有出息不是看现在,而是要放长远了的看,可是这才多久啊,她居然说他不配娶她? 林映雪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只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这些话你不爱听,你就别听,也自此之后,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你现在就给我滚。” 她不想看到他。 萧原的牙咬了又咬,但见她如此冷漠,他也明白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最后道,“映雪,我会向你证明,你没有看错我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脑子里一团糟,心里也一团的乱麻。 他不由的想起上一世他迎娶林轻君那会儿。 那会儿,他也有一个一进的院子,那是因为林致提携,再加上他进了翰林院,想要巴结他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他得了个三百两的银子,他花了一百两买了个最便宜的院落,离请城中心极远,边上还没有像样的菜市,想要去好点的地方买菜,就得走一个时辰的路程。 可饶是这样,林轻君也没有多说一个字,没有抱怨一句她,又为了给他每日做好吃的,她天不亮便提着菜篮子去了,来回两个时辰,就为了他早膳时能吃个好的。 虽然在那里只住了不到区区半年,便搬入了城中,才有了个像样的府,说是府,可也就是个二进的院子而已。 从小院到大院,她极其淡定,她说,只要是个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现在想想,林轻君那温和的笑容,才是最为珍贵的。 不知为何,萧原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了起来,后悔没有先娶了林轻君,让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让他享受温柔小意。 就算是他日后让她下堂为妾娶林映雪为正妻,相信她也不会反对的,毕竟她那么爱他。 萧原从林府出来的时候,便又遇见了垂头丧气的林致。 林致见萧原还在这里,以为他站在这里等他,他这脸色才有些缓和了,虽然有个不孝女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可他不是还有一个忠心于他的学生吗? “你进来吧。” 林致让萧原进府,让他入了他的书房。 这时,萧原的情绪反而不高,他思绪只沉浸在林映雪的谩骂嫌弃和上一世林轻君温柔小意之中。 但当林致说出,要让他想法子送林映雪见太子时,萧原猛的抬头,不可置信。 林致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只道。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而且,我也想过了,武安侯府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方才去武安侯府,想要让他们看在已有亲事和林映雪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的份上,此事就作罢吧。 可是,那却连武安侯府的门都没有进便被人赶了出来。 他到底是四品京官,他们怎的能如此的不给面子?而且,他已经低三下四的过来了,那已经是给了他们极大的脸面了,他们怎的还要如此? 他脸面挂不住,又羞又愤,再加上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他林致这一辈子都没有这般丢脸过。 他也不忍了,甩袖上了马车回府了。 可是一上马车,他又后悔了,万一那武安侯府的人真的去找了圣上说此事,他又当如何? 就在这时,他忽然遇上了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把我送上太子的…… 人家李嬷嬷压根就不管这里的事实如何,她要看的是林映雪的人品和林府的态度。 现在好了,她看到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码,林府的里子和面子全都给丢光了,尤其是他这个家主,他竟无耻的让自己的庶女顶替这一切,这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还怎么看他? 林致看戚氏和林映雪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怒意,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若是我林府被你们毁了,我绝不会放过。” 林致留下句狠话,便甩袖而去。 林映雪吓得脸色惨白,她这回也是真的害怕了,她第一次看到林致想要杀了她的眼神。 可是,可是这一切真的与她无关啊。 “母亲,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东西就是她的,是萧原……”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便说不下去了,她突然明白过来了。 林轻君笑了。 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她是不是想说,这是萧原给她的定亲的玉佩?可是,谁能证明呢? 萧原两次过来,都是只有她和她在,无人瞧见,尤其是那次送玉佩的时候,是林映雪亲自领着她来的,为了不让她有状告林致的机会,她还把她关了起来。 就算是当时有奴婢瞧见,可是这都是她的人,自然替她说话。 故而,全程知晓这玉佩的人,只有她,她和他了。 当然,她也可以将萧原给喊过来,让他证明这玉佩的真实性,可是,这依着萧原对林映雪的疼爱,他会不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说这玉佩就是给她的呢?而一但他们这私相之事坐实,林映雪便只能嫁给萧原,而萧原也如愿的抱得美人归。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笑了,所以,林映雪现在根本不敢赌吧?她怕真的嫁给萧原,坏了她高嫁的美梦。 林映雪看着林轻君,手指深深的刺进肉里,溢出点点血迹。 “林轻君,你害我。” 林轻君站起身来,幽幽的道,“嫡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你?我又如何害你?” 她这分明是成全她啊。 上一世,她在萧府拼死拼活,一心一意为了萧府和夫君,而疼爱她的夫君与她敬爱的嫡姐暗中勾结互通有无,更是污陷于她,说她在她面前炫耀子嗣害得她伤心,而那个愚蠢无耻的夫君竟真的听信了她的话,将她与腹中孩儿一并刺死。 她倒要问问,她上一世的苦难,又由谁来负责承担? 她害她? 哈哈哈,这到底是谁在害谁啊? 林轻君又道,“嫡姐,我林轻君不过是府中的一介庶女,你又何苦处处为难呢?”还有,“我方才不是当着你的面,承认了这一切吗?” 她这不仅没有害她,反而帮了她承认了啊,要怪,她就怪李嬷嬷太聪明了,拆穿了她的把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她眼神里满是讽刺。 她的话惹恼了戚氏。 戚氏恼怒上前,扬手就要打她,“你给我住口,你一个贱婢生的,怎敢如此与我女儿说话?让你替映雪担祸,那是你的福份。” 林轻君不着痕迹的退开小半步,戚氏的巴掌抽了个空。 “你?”戚氏看着空空的巴掌,呆住了。 林轻君冷笑,这福份给她要不要? 她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退下了。” 戏看完了,她已经没有再呆在这里的意义,恕不奉陪。 还有,戚氏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与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应该如同林致一般赶紧的想想法子,如何将这事情给压下来。 那枚玉佩被李嬷嬷带走了,很快便会被武安侯的老夫人知晓,而若是老夫人真的一气之下面圣,那他的官位真的不保了,整个林府也将不保。 故而,林致这才急急离去,他得想法子在季老夫人还没有动身之前压下来,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还有戚氏,她若是只呆在这里一动不动,等到事态发生到不可逆时,她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林轻君意味深长的笑了,那块玉佩原本是林映雪害她下半辈子的东西,如今,却成为了她被拿捏的把柄,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之极啊。 而她当初之所以留下那块玉佩,也是这个原由。 但若是林映雪没有生出让她嫁给小厮,又或是逼她嫁给萧原,这块玉佩也不会这么快的重见天日。 林轻君回到栖君院,立即紧闭院门,谁也不许出入。 他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吗?不,这只是一个开始,她就等着看好戏。 另一处。 林致刚出门便遇上了萧原,林致哪里还有心情与萧原说话啊?不耐烦的说了几句跳上马车便前往武安侯府了。 萧原心中不悦。 林致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什么真本事不成?在礼部,他也不过是众多的侍郎中的一个,若不是通过戚府与长公主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他以为他还能坐到这个位置?待到他日后成为太子心腹,必要把他送回扬城老家去。 不过,萧原还是多了个心眼,他直接入林府,想要问问到底出了何事。 他忍痛塞了二两银子问了林致身边的一个小厮,小厮将雪院中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翻。 萧原这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他还是先去雪院安慰林映雪。 林映雪原本就不想见他,可是她又想起萧原在太子面前得了脸,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 她二话不说便对着他哭诉是林轻君害的她,还让他一定要救她。 萧原想了想,要不将错就错娶了她吧?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林映雪便道,“你我身份相差太大,而且我原本就是季世子的未婚妻子,我不怕别个,我就是怕因为我得罪了武安侯府,怕他们暗中给你的仕途使绊子。” “萧哥哥,我的心是在你这里的,你只要知道我永远是心地善良的那一个,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萧原看着林映雪,有一阵的恍惚。 他有些不确定了,她口口声声说心里有他,爱他,可是为何每每说到他们之间的亲事,她总会以各种借口辞去呢? 所以,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他? 只是,当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他又狠不下心肠来拒绝她,说到底,她是他上一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更是因为她,而杀了林轻君和她腹中的孩子的。 若是他再嫌弃她,怀疑她,那还对得起自己上一世所做的一切吗? “映雪,你说,我要怎么帮你?” 林映雪眼前一亮。 “萧哥哥,不用你做别的,只要你把我送上太子的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得好死 林映雪现在才反应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她满脑子懵的,左一个玉佩右一个玉佩,父亲还打了她。 一时间她还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现在,她看清了,难怪她觉得这东西如此的眼熟,不就是萧原给林轻君这贱人的定亲玉佩吗?错不了,所以,这分明就是她陷害她。 陷害她? 林轻君心中冷笑,就是害她怎么了? 不过,她才不会表现出来。 她听到这里身子猛的“一怔”,清冷的眸子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映雪,紧接着又如同明白过来林致为何会让她急着过来,她又“寻问”的看向林致。 她表情里从“不可思议震惊”再到“不敢相信和恍然”。 再一点点的脸色灰败下来,整个过程即缓慢,又快速,最后,她如同认了命失了魂一般的慢慢的跪了下来,将头低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梗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但是,她那颤抖的身子和发冷的语气不难看出,她的伤心绝望之情。 “嫡姐说是,那就是吧。” 林映雪听到这里,激动的大笑了起来。 “你们听到了吧,父亲,母亲,这不是我的玉佩,是她的,是林轻君她陷害我的。” “这,这不关我的事,你们,你们错怪我了。” “林轻君,你可真是狠毒啊,为了你那可笑的嫉妒之心,居然如此的加害于我,亏得我之前对你那般的好,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母亲,快,快,快将这贱人乱棍打死。” 林映雪恶狠狠的道,之前林轻君还打她呢?她还想着要如何打回去,这下好了,机会可算是来了,哈哈哈,林轻君啊林轻君,没想到吧,她这么快就又落在她手里了,这一次,她要她不得好死。 若是她听了她的话乖乖的嫁给萧原,许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这下好了她都活不了了,后悔了吧?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众人看着满脸杀气的林映雪,也呆愣在地。 林映雪一向以温和善良示人,可是现在,抬手就要乱棍打死二小姐,嘴里开口闭口都是“贱人”的低贱之语,这还是他们看到的那个大小姐吗? 尤其是李嬷嬷,震惊之余不在他们之下,她这下也算是彻底的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了,与林府的亲事,是绝迹不能成的了。 但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林大小姐,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吗?”李嬷嬷说道。 这里的奴仆都发现不对劲了,奴仆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林映雪不解,“李嬷嬷,这有什么不对劲的?不是她亲口承认了吗?” 这还能有什么不对劲? 李嬷嬷摇头,叹了口气,满脸的失望之色。 “唉。” “方才林二小姐都对林大人说了,若是有什么让她做的,她一定去做。” “虽然林大人没有开口说让林二小姐去做什么,可是,当你开口说出这玉佩是林二小姐的时候,林二小姐才明白林大人的唤她来这里的目的。” 有些话啊,是不用直接说出来的,事实会让她明白她要做的是什么。 林大人就是这样,他在借林大小姐的口告诉林二小姐,这就是让她过来的目的。 故而,林二小姐才会在听到玉佩的事情时,表现得那般的震惊,也会在林大人的沉默之下表现得那般伤心,她这是失望了才认下的,而不是她想要认下。 林大小姐,她明白这个道理吗? 可是显然,林映雪不明白,她嘴里直道。 “不是的,这的确是她的,这个就是她的不是我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林轻君你这个贱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否则,她就要被冤枉死了。 只是林轻君似乎陷入在某种痛苦之中,充耳不闻。 李嬷嬷忍不住了,“够了林大小姐,莫要再闹了,她承认了又如何,但这是事实吗?你也不想想,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何会将手伸到你的屋子里?而且还是你最重要的妆匣子里?” 还有。 “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晓。” “你们二人的院子一个东一个西,中间隔着个若大的园子,其中又至少有四个婆子看守院门。” “试问,她林二小姐如何能够越过这些,悄无声息的来到你的院子里,又如何会趁你的不注意将这玉佩放出你这般重要的妆匣子里的呢?” 妆匣子与帕子一样,都是女子闺房中重要的东西,东西不可多,也不可少,多了有异,少了也有异,而且这些个东西,都是有奴婢每日来清点的。 所以,林轻君又如何能够下手呢? 这? 林映雪懵了。 李嬷嬷又道,“方才林夫人也说了,你近日都在院子里绣帕子,没有离开过这院子,那试问,谁又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呢?” 她林轻君又不是一只鸟儿,她那么大个人,难道她就看不见? 所以,除了这玉佩原本就是她的之外,便没有其他任何的解释了。 李嬷嬷闭了闭眼,再次叹息。 “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你四品的林府,竟会出现这等叫人羞耻的事情来。” “父不是父,母不是母,姐妹不是姐妹。” 这委实,让人失望啊。 李嬷嬷将跪在地上失了魂的林轻君轻轻的扶了起来,握住她的手。 “好孩子,你不用伤心,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也不是件坏事。” 林轻君眼角挂着泪,原本都是作戏的,可是听着李嬷嬷这句真心的话,她不免动容。 她扬起个苦涩的笑容,“多谢嬷嬷,我知道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林致等人。 “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向老夫人复命去,我会如实的把今日之事一字不差的禀报。” “林大小姐,玉佩之事,还希望你能够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滋事体大,若是他们武安侯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娶一个拥有别的男人玉佩的女子回来,这是自讨苦吃,也是给武安侯府,抹黑。 “告辞。” 李嬷嬷行了个这礼,随后转身离开,只留下叫人窒息的空气。 林致此时的脸色已然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这些年来攒下的好名声,就这样被她们给毁了。 “戚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脸皮怎的这样厚 不过。 她们还甩对了。 那玉佩不就是她让青山弄过去的回敬林映雪的吗?她逼她嫁给萧原,难道,她就不能让她有个野男人了? 只是她以为她能置身世外的看好戏,却低估了戚氏的恶心程度,就算这个不是她的干的,她也依旧会让她出来顶这个包。 “父亲?” 林映雪被林致打懵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眼神里的震惊不似做假。 想想也是,林致多疼她啊,哪怕前几次她踩中了他的底线,罚她去跪祠堂,最后也还是不忍心的将她从冰冷的祠堂里放出来,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块破玉佩打她,这一巴掌,比她打她的还要疼,还要令她伤心。 可是林映雪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又是一疼。 林致一脚踢了过去,“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老实交代,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非要剁碎了喂狗。 戚氏见此,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挣脱开牵制一把将林映雪紧紧的护在怀里,她眼眶通红质问。 “林致你疯了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待她?” “我们女儿千娇百宠,那不值一两的东西她怎能看上?此间,必是人有陷害啊,而且陷害的人一定是在这府里。” 戚氏原本就想要嫁祸出去,于是坚定的开口。 “一定是林轻君那个贱人,她见映雪高嫁,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破落书生,故而才用了招狠毒的计策啊。”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戚氏越说越肯定,“老爷,你现在就去让人把林轻君给抓起来,严刑铐打,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还有。 戚氏意味深长的道,“老爷,难不成你真的想让我们的嫡女,就此陨落吗?” 她将“嫡女”二字咬得极重,意思是,若是此事注定要死一个女儿,那自然是将庶女推出去保嫡女啊,嫡女死了,他们还拿什么给太子做侧妃?至于庶女,死了也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庶女还要留着给太子?太子那般人物,会要一个庶女吗? 林致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只沉思了一息,便又喝命人去栖君院把庶女找过来。 李嬷嬷看到这里,再次的呆愣住了。 他们这脸皮怎的这样厚啊? 这明明是从林映雪屋子里掉落出来的东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是他们先是将奴婢推出来抵祸,现在又推出一个庶女来,想要让庶女认下这祸事? 还有,他们是真当她不存在眼瞎吗,就当着她的面前表演这一出嫁祸的戏码来吗? 还是说,他们只要能替林映雪平息此事,便是脸皮也不要了? 李嬷嬷真是无语之极了。 没多时,李嬷嬷便见一身素净打扮的美人儿款款出现在她面前。 林轻君她是见过的,上次来拜访时,一个叫小桃的奴婢冲出来请林致去救她家的小姐,随后,林映雪又说这奴婢冲撞了林致,想要乱棍打死,紧接着,林轻君便出现了。 上次的林轻君衣裙有些凌乱,脸上还被树枝划伤了,看上去狼狈不堪,虽然如此,但却不能掩盖她倾国之貌,还有那脸上的伤痕,更添了份叫人心疼的怜爱之情。 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这位林二小姐好像越发的貌美了,肤若凝脂,貌比天仙,她好像胖了一些,下巴不再是尖得能戳死人,气色越发的好了。 李嬷嬷又本能的看向一边躲在戚氏怀里的林映雪,摇了摇头。 林映雪在众小姐中生得也不错,可是若是在这位林二小姐面前,却是庸脂俗粉,那种美与林二小姐的美,根本不在一个阶层上头。 只见林轻君对着他们盈盈一拜。 “见过父亲,请母亲安,见过李嬷嬷。” 声音清丽,落落大方,礼仪也学得极好。 更让她满意的是,哪怕这里的气氛再不对,她也处之泰然,啧啧啧,这不就是当家主母之态吗?泰山崩于前而改不改色,气质端庄,行事大方,举手投足皆行云流水。 李嬷嬷是越看越满意了,这若是她家世子妃换成眼前这个,该多好啊。 只是念头一出,李嬷嬷又呆住了,就算是她同意,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啊,世子妃那地位何其超然,每年过年,那都是要与世子一道入宫给宫里的人拜年的,这庶女身份,难免让人垢病。 可惜了,若她是嫡出的小姐,就好了,哪怕是个嫡次女,也成啊。 林轻君不知李嬷嬷所想,只目光定定的看着林致。 “父亲如此焦急的寻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是女儿能办的,女儿定当不让。” 林轻君微微勾唇,唇角里带着轻蔑。 林致啊林致,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又是当家家主,他居然能做出让庶女顶锅这等子无耻下贱之事来,他若不是她的父亲,若不是时机不对,她高低得给他两巴掌,好叫他知道知道,庶女也不是好惹的。 林致听到这里,嘴角一抽,脸色青红交加。 若是他质问于她,将罪强加在她身上,他只觉得这是应当的,他生她养她,难道这点子小小的委屈就不能受了?更何况是关系到林府大事,身为庶女,自当为其做出牺牲。 可若是,她主动说出来……,那这便又不一样了,就像是他真的就是那种强逼人的恶毒父亲似的,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李嬷嬷看到这里,倒是眼前一亮。 不错啊。 这位林二小姐倒是个妙人,她这么一说,硬生生的将被动转为主动,只要林致说这玉佩是她加害林映雪的,这林二小姐一定想也不想就承认,根本不需要任何威逼和那个劳什子的铐打。 而这,反而更加的能应证,林二小姐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妙妙妙哇,这一招反客为主,真是绝了。 这? 戚氏和林映雪也呆住了,她们也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意味了,尤其是戚氏,她如同吞了只苍蝇似的,吐不出, 吞不下,还有方才她说的严刑铐打的话,直接将“狠毒嫡母”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贱人,你在这里胡说什么,这玉佩明明就是你的。”林映雪大喝。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打 戚氏目眦欲裂。 对着李嬷嬷便大喝过去。 “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奴才,怎能如此骂主?你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戚府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她身份贵重,又深得长公主的喜爱,她怎的能如此侮辱?就算她是武安侯府老夫人的贴身嬷嬷也不行。 林轻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戚氏扭曲着脸,维护戚老夫人的丑陋模样。 雪院出事了,她如何会不过来瞧瞧,看个热闹? 眼下这热闹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戚氏居然维护起了那个老货来了?若是她知晓戚老夫人就是杀死她亲祖母的仇人,她这些年来每一次靠近戚老夫人,每一次的在她面前尽孝讨好卖乖,都是对早就死去的真正的戚老夫人的亵渎和伤害。 也不知她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尤其是现在,她为了那个老货,竟与武安侯府对上了? 那武安侯府家大业大,季老夫人又有军功在身,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轻易捏死她的存在,可她竟还能如此叫嚣? 真真蠢货。 不过,林轻君觉得李嬷嬷的表情很有意思,她看着戚氏,眼中是毫不客气的讽刺,嘲笑和鄙夷,就像是……她知道什么似的。 李嬷嬷哈哈大笑起来。 “林夫人啊林夫人,若是你知晓你今日宁可冒着得罪武安侯府也要维护的戚老夫人的真正身份,不知你会不会后悔啊。” 李嬷嬷之前也不知道这位戚老夫人的来历,哦不,就连老夫人也不知晓,此事还是那日世子告诉她们的。 原来,这位戚老夫人不过是戚府的一个养女,与戚四公子相差了十多岁,可她却不顾礼仪廉耻的爬上了自家继兄的床,当年戚夫人得知此事,一病不起,但更让人吐血的是,这戚四公子居然还真的留下了她。 戚四公子还说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他没有把持住。 更让人气愤的是, 戚夫人死后这位戚四公子竟不顾他母亲临终遗言将她从一个小小的姨娘抬成了平妻,与明媒正娶的妻子平起平坐,甚至最后冷落正妻,致使正妻含恨而亡。 当时她与老夫人听到这里时,即震又惊,这世间哪里会有这样不孝的儿子?哪里会有这样恶毒算计的女子?戚四公子糊涂,可若说没有这位戚老夫人的手笔,打死她们都不信。 故而,世子说,对戚府不必客气,至于那日送的寿礼当是喂狗。 李嬷嬷想到这里,再次看向戚氏。 她,便是那个含恨而终的戚四夫人留下来的唯一孙女,若是她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子孙这般作为,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啊。 戚氏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还有,什么真正身份?又什么后不后悔的?” “姓李的,我告诉你,莫要在这里说三道四,我戚府的事,还轮不到你去管。” “倒是你,污蔑我戚府,我也要问你武安侯府要一个说法。” 李嬷嬷哧笑,她大方的道。 “好啊,林夫人想要讨说法,一会儿我们就一道去,不过,此去之前,还是说说这枚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到底是哪个男人送的?林映雪为何要如此羞辱武安侯府? 李嬷嬷看着一边脸色铁青的林致,又道。 “林大人,莫要怪我如此逼迫,此事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说不清,你这个礼部侍郎,也别想做了。” 礼部侍郎的嫡长女,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败坏闺誉清白之事,那御史还不得参他一本啊? 林轻君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果然是老嬷嬷啊,这手笔就是不一样。 若是目光只在戚氏和戚府之间打转,事情如何会有进展? 而且,戚氏显然是护着林映雪的,自然怎么开脱怎么来,而林映雪自然也不会承认这玉佩是她的,故而,也只能朝着林致那方下手。 她准确的抓住了林致的软肋,用官途说话,林致就算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啪。 林致猛的一个巴掌朝着林映雪狠狠抽去。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老爷有多么的疼爱大小姐她们是知晓的,大小姐说要天上的星星,老爷都会想法子给她摘下来,可是如今他却能狠下心来打她? 这下手不轻啊,大小姐脸上的珍珠面纱都被打落了,脸高高的肿起。 戚氏一把抱住林映雪,“林致,你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破玉佩,你居然对雪儿动手?她,她可是我们的骨血啊,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你怎么敢的?” 戚氏对林映雪的疼爱不比谁少,甚至,更重,因为林映雪的出生不仅破了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的传言,更让林老夫人甘心情愿的让出林府的掌家之权。 “你?” 林致气到头晕,这都什么时候了,居还护着这逆女?是这个逆女重要,还是他的官途重要啊? “戚氏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打。” “来人,还不快把夫人拉开。” 几个婆子立即冲了过去,拉开戚氏。 戚氏还想要挣扎,却被戚嬷嬷拦住,“夫人,现在不是与老爷对上的时候,我们得想法子给大小姐脱罪。” 戚氏急了,“脱罪?说得轻巧,那玉佩是从她匣子里掉出来的,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让我如何给她脱罪?映雪也真是的,就算是私藏也不藏好点儿,居然还被人发现了?” 戚氏不说林映雪品行不端私会外男,却说她没有藏好东西被人发现? 戚嬷嬷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眼睛一亮,“夫人,谁说脱不开的?”她指了指栖君院的方向,“那里不是还有一位吗?我们只要说,是林轻君那个贱人因为嫉妒嫁祸给我们小姐,这不就成了吗?顺便,再买通两个奴婢,让她们做人证。” 如此一来,此事便与她们家大小姐无关了啊?而且,还能借此机会除去栖君院里的那两个碍眼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轻君愣住了,“这锅,还能这样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气得浑身打颤 原本一个小小的东西掉落下来,无人在意。 只不过这里的气氛委实太过于异常。 李嬷嬷的怒气冲冲,戚氏的不情不愿,林致的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再加之要林映雪根本不知发生了何时的懵。 几种情绪相互冲击,相互作用。 故而,只要一个小小的声音,也能在看似平静却暗涛凶涌的水面泛起道道涟漪。 而这涟漪就像是一个破了口子的气,水底下的汹涌喷涌而出。 戚氏看清地上的东西,吓得眼睛瞪大,她连忙眼神示意戚嬷嬷,赶紧把那东西给收起来。 戚嬷嬷也看清了,脸色也惨白,只是她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一步。 李嬷嬷拾起地上的玉佩,猛的脸色铁青。 “林府,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今日若是你们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 真真是气人啊。 林致出尔反尔,戚氏态度蛮横,林映雪今日又做出如此败坏品德之事,这一家子,当真是耍着武安侯府玩啊。 看看这玉佩,竟是一枚鸳鸯玉佩,而且看这款式,明显的就是男子买来送心爱的女子的,也就是说,她们家武安侯府世子的未婚妻,竟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了? 还有这玉佩材质,左不过是一两银子的贱货。 而林映雪,居然宁可收这贱货,也不想与嫁入一品的侯府? 这得是多么的愤恨才如此的贱踏啊? 李嬷嬷气得浑身打颤。 “不,不行,此事我武安侯府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奴必要请老夫人将此事禀告圣上。” 她要让圣上来替她武安侯府来做主。 太欺负人了,他们这根本就没把武安侯府放在眼里啊,若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还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呢? 武安侯府虽然日渐没落,可是,祖上打下来的积业还在,功勋还在,再不济,他们的老夫人的军功也总可以用上一用吧?她就不信了,圣上真的会放任不管? 众人听到这里,吓了一跳。 若是真的闹到圣上那里去,轻则责骂,重则会以不敬之罪重罚林致,说不定,林致的仕途会因此受阻。 戚氏脸色一白,她纵然很讨厌武安侯府的人,可是她再蠢也明白眼下的事情若处置不好,她林府便完了啊。 戚氏眼珠子乱转,很快她便拎出几个近身伺候林映雪的奴婢。 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这些个奴婢脸上。 “你们当真大胆,让你们伺候大小姐,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说,这东西是不是你们弄来的想要害大小姐的?” 奴婢们懵,她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加害大小姐啊?那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她们也不知晓啊。 戚嬷嬷反应也快,配合着戚氏命令婆子堵了她们的嘴,大喝着乱棍打死。 只要这事儿不牵扯到林映雪,用几个奴婢出来顶罪也未为不可,这也是后宅中寻常的操作。 李嬷嬷冷哧。 “林夫人,戚嬷嬷,你们真以为,找几个替罪羊便能将此事揭过去吗?这未免也太小看我们武安侯府了吧?” 李嬷嬷也是后宅里出来的,这里头的阴司招术她见过太多了,就这一手,她使过的比她们的还要多。 戚氏慌了,“李嬷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映雪清清白白,她整日的呆在后院之中,哪里还有机会接触外男啊?怎么,嬷嬷这是不相信我林府的教养了?” 戚嬷嬷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我们家大小姐也是最重规矩的,而且,当初老夫人不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与我们大小姐定亲的吗?” 李嬷嬷又笑了。 “最重规矩?那我们要不要来好好的说说,你们大小姐重的都是些什么规矩?” 李嬷嬷一字一顿,怒气加重。 她说,上月之时,她家世子过来与林大人商议亲事,可是却在后院里头见那萧姓公子紧握住林大小姐的手不放。 她说,那萧姓公子尤不解气,又闯入武安侯府与她家世子威胁,口口声声说她家世子寿数不长,会害了林大小姐一生,甚至还说他对林大小姐情根深重,劝她家世子趁早放弃。 李嬷嬷说到这里,脸都被气红了。 “这两桩事,绝非我老婆子胡编乱造,而是林大人亲自在场听见的瞧见的。” 如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戚氏抵赖了去。 “呵呵,这就是林夫人所说的相信你的教养吗?” 她呸,如此不知廉耻的教养,亏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也不嫌臊得慌。 她又说,上次戚老夫人寿宴,她奉老夫人之令前去送礼,可是得到的却是戚府人的奚落,戚氏与林映雪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就像是与她们无关似的。 她季府是戚氏将来的亲家,更是林映雪将来的婆家啊,她们怎么可能如此冰冷的站在那里视若无睹呢? “真真是,叫人寒了心。” 这事儿,总发生没有多久吧?她们应该不会脑子坏掉了这么快的就忘了吧? 还是说。 “你们以为我不过是武安侯府的下人,故而轻慢?” “呵,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我代表的是我们老夫人而并非我自己。” 轻慢她可以,但轻慢她家老夫人,这绝对不许。 李嬷嬷冷哼,“你们是不是觉得,戚府寿宴得要我家老夫人亲自送礼过去才算是对戚老夫人的尊重啊?但,你们也不看看,就凭她,也配?” 戚老夫人的确救过长公主,可那也不过是喂了几口奶而已。 若是喂过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就要端着敬着,那么,那些个从皇宫里出来的那么多的奶娘,岂不是个个儿都要被端着敬着?其中还有喂过圣上的奶娘呢?那岂不是还要越过了太后去?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再说句不好听的,戚老夫人无官无品,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家老夫人亲自登门?别忘了,她家老夫人曾是将军,统领过一万大军的有功之臣。 她戚老夫人在她家老夫人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若不是凭借着与林府的姻亲关系,老夫人连正眼瞧都不会瞧她一眼,也就只有戚氏和林映雪,把她当个人物了。 李嬷嬷毫不客气的将戚氏和林映雪骂了个狗血淋头。 戚氏脸色大变,“你,你住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怒气一升再升 雪院出事了,出的还是大事。 武安侯府的李嬷嬷造访。 一来是两家亲事将近,来商议一番还有什么可以添置的,又或者是需要改动的,二来也是送来老夫人亲手做的粟子糕,了表心意。 林府中所有人都知晓,武安侯的老夫人是有多看中这门亲事。 为了这亲事,老夫人将老一辈的“旧账”翻了出来,不惜“威逼利诱”也要结亲,不怪她如此“心狠”,她也只是满腔的爱孙子之心,为了世子能留个后,又或是他离开时还有个未亡人给他送行。 但无论原由如何,这两家的亲事是板上锭钉了的。 当然,整个事件之中,只有戚氏是从头到尾都不乐意,想方设法的阻止,不止一次的对林致提及此时,只是林致与戚氏不同,他觉得与武安侯府定亲没什么坏处,能有一个侯府做为亲家,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这一次。 林致在戚氏与萧原的联合游说下,他的心思也动摇了。 戚氏说,“我们有更好的选择,武安侯府再大,他还能有皇子太子宫里的大?” 还说,“映雪也有这个意思,而且,我已然开始在运作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必会与太子联系上。” 上回戚老夫人的寿宴之上没能见上太子一面的确是可惜,可是太子又不是明儿个就死了,只要他还活着,便有的是机会,就算是太子登基当上了皇帝,那她女儿也有可能被选秀入宫当娘娘不是? 所以,她的机会多得很,何必只着眼于武安侯府这个病弱的世子这里? 萧原也说,“我同意夫人所言,那季臣川病弱,只有区区三年寿数,而且说不定他还活不到三年呢,难道要让林府的嫡小姐守活寡不成?” 还有,“这要是让外头人知晓您有一个寡妇女儿,岂不是被人笑话。” 再者,“我们将来是要给太子做事,是要做将来新帝的心腹臣子的,您若是这步棋走错了,岂不是也要连累了太子新皇?” 萧原是个聪明的,他并没有说林映雪将来如何如何凄惨,而是从林致自身的利益考量,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萧原却依旧没能将他来娶林映雪的话说出来,他想着,或许他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林轻君吧,毕竟,上一世那三年也是他活得最舒服自在的三年,他怕提出娶了林映雪之后,林轻君那里他交代不了。 他只想着,亲事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徐徐图之。 李嬷嬷造访时,戚氏和林致的兴致都不高,林致脸上尽是敷衍的笑,戚氏更是连个好脸色也没给,直接说此事不急,日后再议也未为不可,还让李嬷嬷将这粟子糕带回去,说老夫人的心意他们领了。 戚氏这态度,这表情,就只差把“退婚”二字写脸上了。 李嬷嬷袖下手指捏得紧紧的,他们如此颜色,她焉能看不出来? 不过,她想到来时老夫人的交代和世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终是忍了下来,她耐着性子道。 “林大人,您也是个四品的官员,总不能这说出去的话要收回来的吧?” “林夫人,若是您真的看不上我武安侯府,当初,就别接我们的聘礼啊。” 她冷笑,武安侯府再差,也容不得他二人造次。 再者说了,她武安侯府还真的没有强逼着这一说,他们是给了时间让他们考虑的,虽然老夫人心急,也拿祖上定下的这亲事说事,可真的没有强硬,老夫人说,这也是给世子积些德行,林府是在考虑过后,才同意这亲事的。 还有,武安侯府送来二十四台足箱聘礼,当时,那林夫人是命人将这些东西收入自己库房的,她若是真的有怨,她为何不当下把这聘礼退回来? 两家定亲也有三个多月了吧,可是这三个月里, 这位戚氏,却连半个“不”字都没有向武安侯府提?现在好了,居然还责怪起她武安侯府不是人了?是那种强买强卖的地痞匪徒? 李嬷嬷的怒气是一升再升,林府所做所为,当真是让人不耻啊,若不是亲事已然定下,她真的会拼死让老夫人退了这门前,再换一个身家清白的人家。 别以为她们家世子真的没人要了,就算是病弱成那个模样了,相信怜惜心疼他的姑娘大有人在。 这? 林致戚氏显然没想到,李嬷嬷突然硬气了起来? 林致责怪的眼神看向戚氏,看她干的好事,这表面功夫她不会做吗? 戚氏也有些委屈,她只是把心里想的表现出来,难道还有错了?但她不能谴责林致,只能自己厚着脸皮缓和了态度把事情给纠正回来。 “李嬷嬷,你着的什么急啊,我们林府怎的会是那种人?” “只不过近日映雪她勤于绣艺去了,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歇着。” “我们,也没有那个意思。” 李嬷嬷听到这里,也压了压自己的性子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是要过去问侯几句的,也不失我武安侯府对林大小姐的看中。” 既然来了,那她总归是要看一看,回去之后也好给老夫人和世子一个交代不是? 戚氏原本还想说,不用去看,但看到李嬷嬷那骇人的脸色,便硬生生的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也好,看看就看看,难不成,还能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戚氏没有想到,这一去看,便一发不能收拾,已然不能用“不对劲”三个字来形容了。 雪院。 林映雪几个时辰前刚从林轻君那里被打了出来,脸上正用完药要休息呢就来人了。 她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多的人来到她的雪院?身后还跟着武安侯府的李嬷嬷? 浩浩荡荡一群人,她心中不悦,可又不得不起身招呼,她怕脸上巴掌印被众人瞧见,用妆匣子里取出珍珠面纱遮脸,只是她没注意,从妆匣子里还带出一样东西来,落在桌边摇摇欲坠。 她只借口最近劳于刺绣未休息好,脸上憔悴羞于见人。 戚氏这才笑道,“嬷嬷,你瞧见了吧,我林府的女儿可不是什么懒惰之辈,行了,既然你人也见了,还请李嬷嬷回去吧,至于两家亲事一事,还是缓一缓……”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摇摇欲坠的东西掉落下来。 啪的一声。 第一百三十章 他想你多看他一眼 林轻君刚回到院子里还不到一个时辰。 便收到了来自季臣川这几日住在这里的开销。 只是当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各色珍贵的东西时,她便呆愣了,她只要五十两的,可没有说要他的全部家当啊? “他是不是弄错了?” 还是送错屋子了? 这些,他是要送去给林映雪的吧? 可是青山说,这的确是送给她的,而且还说,多谢二小姐这几日的照拂,他一定会记一辈子的。 卟。 林轻君吐血了,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记恩的,反而更像是记仇的呢? 可是她刚想让青山把这些东西全都弄回去,她只要五十两就可以了,真的只要五十两,而且这五十两她还要多了,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个红烧肉左不过是二两银子,她这五十两都是翻了好几倍要来的,她虽然贪心,可是她的贪还是有限度的。 只是她刚回头,青山又不见了。 这? 林轻君嘴抽,暗卫就是暗卫啊,这速度比兔子还快。 等等。 林轻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呆愣了起来。 不是。 “他身边的暗卫都这么厉害,那他那天为什么会倒在巷子里?” 莫不是? 林轻君猛的一个激灵。 莫不是他季臣川在耍着她玩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依着季臣川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做出这样无聊的事情来,亏得她还救了他,亏得她还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亏得她和姨娘觉得他是个可怜人,日日给他烧肉吃,他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 “什么温柔男人,什么病弱世子,什么细心如尘,狗屁狗屁,都是狗屁。” 啊啊啊。 林轻君疯狂了,她怎么会被季臣川这个混账给骗了呢?难不成,就因为他长着一张帅气的脸? 啊啊啊。 混蛋混蛋混蛋,她下次要是再看到他倒在地上,她一定不会去救,就让他死那里得了,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哇,小姐,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东西?好好看啊。” “……是啊小姐,有布料,有针线,还有绣绷子?还有珠钗头面?” 林轻君还在无能狂怒时,小桃哑婆她们推门而入。 柳姨娘也不禁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眼里的全是惊艳。 “是啊君儿,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的?” 柳姨娘虽然是个姨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她绣艺很好,也十分喜爱刺绣,所以,她一眼便看得出桌上的布料不简单,柔软有弹性,透光不透人,这样的布料,只怕连戚氏都没有吧?而且,这还是整整两匹。 还有那绣针,看上去不像是铁制的,更像是比铁还要硬的钢制的? 柳姨娘又惊住了,铁针虽然好,可到底差了些硬度,钢针便不一样了,硬度够,而且持久,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些钢针粗细不一,各针号居然有二十八种之多? 柳姨娘这回是真的爱不释手了。 但,她再爱,还是要问明原由的。 “君儿,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光是布料和绣针便如此的宝贵,更不用说其他的了,那些个头面珠钗,看上去素雅,可是却十分巧思,比如,那枚珠钗,上头珍珠米粒大小,可包围着一个圆润的大珍珠,远远看去,就像是众星捧月,而且,那颗珍珠也不是一般的珍珠,它散发着淡淡的珠光,就算是发髻只插上这么一枚珠钗,那也胜过别个的满头珠翠。 而且,像这样的珠钗,还有整整四套,这可不是一般的价值能买得下来的啊。 林轻君呵呵一笑,她要是说这些是季臣川送来的,她信吗? 柳姨娘听到这里,反而松下口气来,而后大大方方的让小桃和张哑婆将这些东西全都收到林轻君的库房里,作为她以后的嫁妆用。 林轻君反而呆住了。 “姨娘,你?” 她怎的如此相信是季臣川送过来的呢,而且还一点儿不客气的收下了?更重要的是,她怎的不怀疑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毕竟,季臣川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的男人,可疑的男人啊。 柳姨娘笑道,“你姨娘我虽然在这后宅子里没见过什么人,我也没有什么心眼子,可是我能看出来,川儿他不是个坏人,试问,一个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祖母疼爱他的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他不仅不坏,甚至还更渴望别人的疼爱,只要别个释放出那么一点点的爱意,他便会感动到无以复加。 林轻君听到这里,沉默不语了。 柳姨娘脸色认真的道,“你莫要看他平日里与你对着干,可是他也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你没瞧见,他的视线永远的落在你的身上。” 她看得分明,这孩子是喜欢上君儿了,君儿在绣帕子时,他凑过去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还递个剪刀,递个绣线,在看到那君儿把绣完的帕子放进柜子里,他眼神里带着一些落没,就像是在说,可惜了,不是送给他的,但紧接着,他又高兴起来,就好像在说,没关系,虽然不是送给他的,但是他亲眼见证了这帕子是如何绣成的,如此,足矣。 还有,君儿在做饭的时候,他便倚靠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君儿在烧水的时候,他在一边陪她说话。 君儿洗衣裳过后,他又送上一块糕点。 如此种种,别个没有瞧见,她可是瞧得真真的。 所以啊,她相信这些是季臣川送的,也相信他送这些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可靠人的目的,若说有,那就是希望她的女儿林轻君,能够多看他一眼吧。 柳姨娘起身,“好了,我不与你多说了,我得亲自去登记造册。” 她是个没本事的娘,给不了女儿好的嫁妆,川儿送来的这些,不就正好吗? 还有。 柳姨娘想到昨儿个林映雪过来时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即是恶毒算计,但也是不争的事实,君儿只是个庶女,若是戚氏发了狠,说不定真的会让她的女儿嫁了那小厮,从此,命苦的过一生。 若是有了这些个嫁妆,她女儿便能够稍稍的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夫君。 她看,川儿这孩子就不错。 “……小姐,雪院出事了。” 小桃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个女人,真狠心 这事情,太诡异了。 她竟能看到那些个飘在空中的字? 而且这已然是第二次发生了,第一次是在齐福楼里,她与季臣川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她即震惊与季臣川的亲密举止,又震惊于虚空之中飘出来的那一段话,说什么她所在的不是真实世界,而不过是一本书,她是什么虐文女主,萧原是妻死之后才方知爱的谁的追妻火葬场? 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来月了,再加之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和影响,还有那上头的虚字说的也不尽然,故而,她没有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虚空的字再次出现,居然是季臣川将她抱入房间时出现的,与上一次虚字出现的契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也就是说,只要她与季臣川靠得十分近,这虚字才会出现,而且只有她才能看到,别个根本看不到。 上一次的虚字她可以不必理会,毕竟她现在是个重生之人,虚字上头写的是上一世的事情,故而,她绝对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可是这一日的虚字,不一样,那上头说季臣川有难,季子明为了世子之位加害,生死难料,异常凶险,上头还说,武安侯老夫人都没有法子,最后还是圣上求了皇后,从皇后那里得来一枚救命药丸才解了此危机的。 不管是真是假,让季臣川做好防备总没有错,而且,她好像觉得,那虚字上头所言不虚。 因为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戚氏没有找她与姨娘的麻烦,甚至她想要买块新布料与姨娘做夏裙,若是按着以往,戚氏断然不会同意,可是她居然大方的同意了?同时,她去蒹葭院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那里的气氛不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季臣川出事了吧。 季臣川是林映雪的未婚夫君,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成亲,纵然戚氏不愿林映雪嫁入武安侯府,可是这个时候季臣川要是死了,林映雪或许会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头,于她的名声不利,尽管季臣川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可是那些个看不上戚氏与戚氏有仇的夫人们,焉会管这些? 所以,戚氏那个时候只会管季臣川死没死,她的女儿的名声会不会毁,哪里还会管那个庶女姨娘买不买布料做不做夏裙啊? 这也恰巧与这次虚空上的字对应上了,所以,她觉得,此事为真。 说完,林轻君转头就要离开。 青山却叫住。 林轻君回头皱眉,“还有事?” 青山尴尬之极,他结结巴巴的道,“林,林二小姐,你就,就没有什么要跟我家世子说的吗?” 她就这样走了?没有一句话留给他家世子的? 他要是就这样回去,世子只怕又要嘤嘤嘤了吧?所以,还是留个话的好,他也好交差不是? 林轻君的想了想,还真的有,不说她还忘了。 青山一喜,果然,她还有话说。 只是当林轻君说出,“你家主子住在栖君院的开销算一下,不多,就算他,五十两银子吧。” 什,什么? 青山彻底的呆愣在地。 林二小姐怔重的想了半日,最后居然是问他家世子要开销?她,她就没有别的话带给世子?比如,世子英俊潇洒,陌上人如玉,她心悦世子已久,愿与世子携手白头之类的? 只是当青山回过神来时,林轻君的身影早已走远。 青山叹了口气,这还不如不说呢,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的回禀了。 果然,他瞧见了自家主子满脸的受伤。 季臣川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女人,果然没良心啊。” 他的真心居然比不上那五十两银子?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用银两来衡量吗?她的心里,就一点儿也没有他的存在? 而且,他怎的只值那区区的五十两? “五十两,很多吗?” 他身上的银票都是百两起步的。 季臣川定定的看着青山,再次的问,“五十两很多吗?” 啊? 青山吓得呆愣在地,怎的问他呢?这不是去问林二小姐吗?他求助的看着一边的绿水。 绿水猛的侧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青山暗暗咬牙,果然是好兄弟啊,危机时刻都不帮忙的? 他也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的道,“世子,不,不多吧,……不过世子,我看林二小姐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她若是真的心中没有您泊话,她怎么可能把她的闺房给您住呢,在您发高热的时候,她如何会照顾你身侧呢?还有,她也不会让柳姨娘的药丸给您服用啊。”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不都证明了,林二小姐心里有他的吗? 季臣川听罢,却依旧情绪不高。 “那她为何要五十两?” 这? 青山彻底的呆住了,他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绿水适时而道,“世子,或 许在你的眼里,那五十两不算什么,可是在林二小姐那里,那五十两有可能是很大一笔呢?您想想,林二小姐的月例,也只有区区一两半银子不是?” 一两半银子,亏得戚氏拿得出手啊。 别个院子里的一等丫鬟都有二两到三两的月银,府里好一点的管事,也有五两月银,林二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是却连底下奴仆都不如,而且她还要用这一两半的月银给她家姨娘买药,买针线,买布料,这,哪儿够啊。 故而,那五十两于她来说,不算是小的。 季臣川听到这里,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她五十两。” 不过。 “是我大意了,我怎的能在那里白吃白喝呢?怎的没有想到留下些银子来呢?” “轻君她一个女孩子,脸皮那样的薄,此事,怎的能由她主动提出来呢?” “还是我做错了,我太不细心了,以后,我绝对不能如此了。” 季臣川开始自责了起来。 不过青山绿水听到这里,又要吐血了。 是。 世子没有留下银两,可是世子留下了比银子还要好的东西来。 他知晓那日高烧是柳姨娘给了颗救命药的,故而,世子离开时,也留下了他服用的能解百毒的药丸来。 那一颗,价值何止千金啊。 “你们两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我的库房开开?”季臣川又道。 开库房? 青山绿水再次震惊了,那可是逝去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留下来给世子将来娶媳妇用的啊,就连老夫人也不敢动世子库房里的一根头发。 现在,他居然要开库房,只为付林二小姐的五十两的开销? 他们,麻了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林映雪挣开奴仆,就又要上前。 却被林轻君扬起的手和骇人的目光给吓得瑟缩了一下。 她暗暗的吞了吞口水,脚步无论如何是不敢再上前了。 这个林轻君真的与之前不一样了,也就是那日萧原过来求娶的那日,她便不一样了。 她跪在父亲面前,害得她被罚跪祠堂,又在武安侯府的李嬷嬷面前让她下不来台,更在母亲面前敢说戚家的事情,甚至于,母亲最后还真的听了这贱人的话,对戚老夫人有了隔碍。 还有齐福楼,还有她被罚绣花,还有萧原说要娶她,更甚至于萧原都看不起她的绣艺,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林轻君搞的鬼吗? 这要是换在以前,她哪儿来的这般大的胆子啊?还有,她看她的目光,好像识破了一切似的。 可是,她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又到底哪里露馅了? 今日也算是撕破脸了,她也用不着再装什么善良大度的嫡姐了,她就是那个恶毒的想要把她玩死的林映雪。 她恶狠狠的道,“林轻君,今日之仇,我绝不会忘,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是林映雪。” 看着吧,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嘶。 说完,她脸抽痛之极,这两巴掌,她是使了全力的吧?可恶。 林轻君冷哼,丝毫不惧她的威胁。 “好啊,你最好别忘,否则,我要把你扇成猪头。” 林轻君又道。 “林映雪,你该不会是跟孩子一般的去向夫人告状吧?呵呵,就知道你除了利用夫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若是这样,那我还与你斗什么?我直接认输不就成了?” 林映雪微微一愣,她原本还真的想要告诉母亲,让她替她做主替她报这仇的。 可是现在她这么一说,她反而不能去告了。 林映雪咬牙,“你当我是你呢?弄不过就找帮手?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我绝不会让母亲插手,林轻君,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随后,林映雪对着身后的丫鬟婆子命令。 “这院子里的事你们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全都给我发卖了。” 说完,林映雪再次恶狠狠的瞪了眼林轻君,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剥皮抽筋,随后,抬腿离开。 一众奴仆哪里还敢停留,也跟着一道离去了。 只是。 她们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小姐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挨打的?正事儿一件没做啊,不是说要把二小姐强嫁给小厮的吗? 不过,这也不是她们能管的事,她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不泄露今日之事。 小桃和张哑婆也有些呆愣了,这就走了? 张哑婆还是有些担心,“小姐,大小姐她真的不会把事情闹大?” 莫要忘了,大小姐被打得脸都肿了,还有小腹也挨了小姐一脚,这样大的屈辱,挨了这么重的打,大小姐她真的能忍? 别忘了,大小姐可不是个什么善良之人,她与夫人一样,都是睚眦必报的。 林轻君冷哧,丝毫不在意。 “她不敢。” 她虽然挨了打,心里自然是有气的,可是她若是把今日之事告诉给戚氏,岂不是在说,她堂堂一个嫡女连一个庶女也弄不过吗? 以她的骄傲,她会这样丢自己的脸? 而且,她方才不也用了激将之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了吗? 若是要报复,她最好亲自报复,莫要假借他个之手,否则,她就是个无用的。 林映雪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无能? 所以,她不敢,也不会。 张哑婆这才点头,“说得也是,即是嫡女,如何能自打嘴巴呢?可是小姐,老奴看大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好啊。” 林轻君点头,“近日你们少走动,拒绝一切没有必要的事情,小厨房里的米面足够我们吃一个月的。” 她会在这一个月里,让林映雪和戚氏忙于顾不上她栖君院。 当然,还有那个萧原,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定在林映雪面前做了什么,这才使得她此急躁的过来逼她嫁给他。 萧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轻君进屋,又好生的安慰了姨娘,随后,戴上帷帽转身出院去了。 一个巷角。 一个男人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认识这个男人,是季臣川身边叫青山的暗卫。 她拿出怀里的一块玉佩。 “把它放到林映雪的妆匣子里,最好让武安侯府的人知晓这个玉佩的存在。” “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还有,萧原他与太子交上了,用的是刑部和户部的一个七品的低职。” “莫要看是个低职,可是权利却极大。” 比如,巡盐御史是七品的,只比县衙的九品官只大了两级,可是这七品的巡盐御史却是实权在握的。 盐,是禁私的,只有皇家才能开挖售卖的,可想而知,这巡盐史的权利有多大了,可是圣上却只给了它七品。 所以,官宫的大小与权利有时候是不对等的。 太子的这两个位置就是这样的存在,虽然是七品,可是权利却不容小视,一但到了关键时候能有很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 林轻君有些不明白了,太子已然身处高位了,背后又有封家,再加上圣上对他也是极为看中,她不明白,太子还要作什么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他真的觉得这世间有人能够跟他抢太子的? 可笑。 不过,不管太子怎样,但是萧原,绝对不能舞到太子面前,也绝对不能依靠太子走向官途,她要他死。 青山暗吞了吞口水,这位林二小姐的眼神跟他家世子一样,一样的可怕。 他领命称是,转身就要走。 “慢着。” 林轻君叫住,她想了想,还是把那日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这事儿很奇怪,或许会被人误认为她是不是疯了,可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上一说的,毕竟,她还是希望季臣川活着。 她说,“青山,你们的三公子季子明,要害你家世子,是十分凶险的,还有,皇后娘娘的救命药丸可解你家世子这一危机。” “至于我是如何知晓的,你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爽,好爽,早就想扇她了 不嫁? 林映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尖叫起来,她居然敢不嫁? “你凭什么不嫁?那可是我为你挑的最好的人家。” “林轻君,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萧原虽然出身寒门,可是他才华绝决,深得父亲的赏识,他日后大有作为,说不定还能跟父亲一样官拜四品。” “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男人?以你现在庶女的身份,这已经算是你的高嫁了,总比做他人的妾室好吧。” “林轻君,我可是为了你好。” 林映雪的话落,周围人也变得异样了起来,就连小桃和张哑婆的脸色异样了。 若是真的以大小姐所言,那二小姐嫁给萧原并不是什么坏事。 萧原虽然出身不高,可是他才华好啊,而且还有老爷的相助,走上仕途之路指日可待。 一但萧原为官,那么,二小姐就是官家夫人了啊,而且还是个正室夫人,总比随意的挑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家嫁了的好吧? 而且, 像二小姐这样的庶女,大多是嫁给别人做妾的,就算是高门大府的妾,那也是要终身受主母打磋磨,难不成她也要跟柳姨娘一样,与人一辈子做妾,永远的低人一头、 还有,那萧公子她们也是见过的,生得不错,品貌端庄,知进退,守礼仪,除了出身之外,他无可挑剔。 所以这一回, 她们站大小姐这边。 看着那些个奴仆的神色,林轻君真是笑了。 她们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也把林映雪想得太善良了。 若是萧原只是个寒门学子,只是个单纯的搞仕途的人, 她嫁了也就嫁了,可实际上呢?萧原的心里只有林映雪,她嫁过去,那是正合了林映雪的意。 她会让萧原三年不与她圆房,她嘴上让萧原对她好,宠她入骨,甚至为了给她制造一个这个假像,还不许萧原纳妾。 无疑。 林映雪的计划是完美的,也是成功的。 萧原真的做到了三年不碰她,也从来没有过纳妾的想法,更没有约制她在后宅,她想抛头露面的,萧原不仅没有反对,还十分支持,甚至还对她说,莫要现会世俗的眼光,身为女子,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萧原还会在下雨天,将她从夫人宴中亲自接回去,惹得众夫人羡慕不已,不多时,萧原但有了个宠妻入骨的好名头。 为了让她独得他的宠爱,他从不另眼看别的女人, 甚至有一个想要爬床的女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会面不改色的一件件的替她穿回去,只说一句,“我已有夫人,我不能对不起她,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之类的话。 看看,看看。 他萧原就是个宠妻狂魔,就是个正人君子,就是个端方雅正之人,这世间所有对男人的美好品德,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可实际上呢? 他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可恶,还要腐烂发臭。 为了林映雪,他可以做到细致入微的欺骗,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傻傻的为了他而忙里忙外焦头烂额,而却无动于衷,他就那样冷眼的看着,从不插手,甚至还对她说一句“我是男子,不便插后后宅,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便转身离开。 之前她觉得萧原是尊重她,相信她。 可是回过头来一看,谁说这不是他的另一种的冰冷冷漠呢? 所谓的夫妻共同进退,便是夫有难,妻相助,妻有难,夫相助,谁又说这后宅只归女人所有,男人不可以管理?男主外女主内,谁说这里头非得是个清晰的界线? 还有那个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草草一看,哦,萧原君子,还替人把衣裙穿回去了,可仔细一想,他替人家穿衣裙的时间里,岂不是把那女子全部看光光? 所以,他哪里来的端方君子一说?这分明就是小人,卑鄙低贱的小人行径。 还有这个林映雪,就因为她那嫉妒之心,将她与姨娘玩弄股掌欺骗她们的感情和真心,她视人命如草芥,视感情为泥垢。 她林映雪又哪里来的善良大度? 林轻君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脖子。 这里,曾被萧原一剑斩下来过,还有她身上多处,都被长剑捅穿过。 那种疼痛,她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所以,林映雪所谓的为了她好,就是送她去死吗? 她抬起清冷的眸子,冰冷开口。 “既然萧原如此之好,那为何嫡姐你不嫁她?” “还是说,嫡姐你嫌弃他的出身?认为他是个寒门配不上你?” “哈哈,原来你也不像你自己表现的那样清高善良,原来你也没有那么好心,原来你也从来都是将所有人视为低贱,林映雪,你才是最最虚伪恶心的那一个。” 林映雪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林轻君居然敢骂她? 她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说一不二,她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可是现在她不仅不听她的话嫁给萧原,居然还骂起她来?怒火蹭的一下上了头。 “贱人,你敢骂我?我撕了你的嘴。” “来啊来啊,谁不撕谁就是狗。” 啊的一声。 林映雪首当其冲的冲了过去,林轻君却抬腿一脚踢中她的小腹,林映雪啊的一声惨叫。 “你?你居然敢还手?我,我要杀了你。” 林映雪再次起身,对着林轻君又冲了过去。 “杀啊,别以为我怕了你。” 林轻君她也不是好惹的,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又啪啪两下狠打了过去,林映雪雪白的脸上赫然两个清晰的手指印。 爽,好爽啊。 她早就想扇她了。 嘶。 众人倒抽口气,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这? 二小姐疯了不成,真的对大小姐动手了?她知不知道,一但被夫人发现,她吃不了兜着走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她们。” 张哑婆喊了一声,随后将自家二小姐护在身后,一边护一边退开生怕大小姐反击似的。 哦哦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的拉开林映雪。 她万不能再被伤着了啊,那可是夫人跟老爷的心头肉。 林映雪怒了。 “你们拉着我干什么?我才是被打的那个。”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想让我主动嫁给萧原,做梦 林映雪笑得有多恶劣。 林轻君便觉得她有多恶毒。 她也明白了林映雪来这里的目的,她不是来说什么让她嫁小厮的,而是让她嫁萧原的。 她若是嫁小厮,虽然痛苦,可若是她狠起心来,说不定连小厮也一起杀了,她若是嫁萧原,她便能通过萧原来掌控她的生死,甚至让她生不如死,她就能享受到掌控她的快感。 上一世她就是样做的,将她死的捏在手心里,还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被萧原玩弄股掌,而身为正主的她却毫不知情,她一定在暗处偷着乐吧。 林轻君垂下眼来,问出她上一世一直不明白的的方。 “林映雪,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她不明白,她为何要处处针对她,算计她,用着假意的善良行诓骗之实,让她对她掏心掏肺,甚至如她所愿的嫁给萧原,毁了自己的一生。 这样耍弄一个人的真心,真的好吗? 还有,她是嫡女,她大可以跟其他府里的嫡女一样,直白的嫌弃庶女,磋磨庶女,用不着外表表现得如此善良大度,她的善良大度在别府的嫡女的眼里,是愚蠢与庶女为伍的上不得台面的不可交往之辈。 所以,她何故担了这样的罪名呢?阻了自己的前程呢? 难道,纯纯的只是耍着她玩? 呵,她若是有这个闲心,倒不如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的绣技。 林映雪的绣技实在是烂透了,她十岁的时候都比她现在绣的要好,她日后是要嫁入武安侯府,绣活儿可以丢给府里的绣娘,可是,她绝不能技不如人。 也因为这个,林映雪被季大夫人笑话了好一阵子。 林轻君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她想知道答案。 林映雪被她直白的目光再次惹恼,她一把推开林轻君。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问我,我就要回答你吗?”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爬床的奴婢生的贱种,我讨厌你不是正常的吗?” “难不成,你要让我喜欢上你?哈哈哈,林轻君你可别做梦了。” “我林映雪是正房嫡女,我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这个低贱的庶女?” “之前,也不过是耍着你玩罢了,看着你在我面前低三下四,言听计从的模样,我有说不出的开心畅快来,那种我耍了你,可你却还不知的快乐,你是体会不来的。” 那种感觉,无比的愉悦,比母亲的夸赞,父亲的疼爱还要开心,那种操控人的感觉,让她的心身都得到了释放。 她从中也明白了为何那般多人想要爬上高位,或许,这就是寻常之人体会不到的快乐。 “哼,你说我为何讨厌你?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你说说看,你明明是个庶女,为何容貌比我这个嫡女还要出众?规矩礼仪比我学得还要好?” “父亲明明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何我越发的长大,他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为何看在到你给他行礼之后,他的眉头才松开?” 她明显的感觉到父亲的疼爱慢慢的转移了,自以为可以被永远疼爱的,在那一刻偏离了。 所以,她如何能不气? 她纵然吃得比她好,穿得比她好,她还有三位专门给她梳头的嬷嬷,更有两位帮她穿搭的奴婢,再看看林轻君,她就算是一个简单的素裙就能穿出华贵的气质来。 所以,她又如何不能算计她折磨她? “还有那个萧原,哈哈哈。” “他明明一开始看到的是我,他眼里的惊艳也是我。” 林映雪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的出口,竟直接将所有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她见萧原是在一个阴雨的日子里,那时,她刚给父亲请安出来,父亲却暗地里说她规矩没有学好,她带着怒气行走在花园里。 此时,一个小厮带着萧原恰好与她迎面而来。 她心情不好,见到一个破落学子,淋得浑身湿透,脚上还有一双打着补丁的鞋子,她越发的觉得诲气了。 不过,萧原见她时呆若木鸡,眼中全然是惊艳之色,他看她就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似的时,她的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些,也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便命人寻来一个小厮的鞋子让与他穿。 故而,萧原每回来时,她都想要逗弄一翻,欲拒还迎,处处留情,看到他不知所措,想看又敢看她的表情,她痛快之极。 可是,事故就发生在那一日。 “你给我送绣帕过来,也不过是仅露了一面。” “可是他的眼睛却从我的身上转到你身上去了?” 若说他之前见到她时是惊艳,那么那回他见到林轻君时是被勾了魂,母亲说过,有的美人是在皮,有的美人是在心,而林轻君的这种,即是在皮,又在心。 从此之后,她便也记恨上了萧原。 他的眼里有了她,那便只有能她,绝不可以有其他任何人,这个人,也更不可以是林轻君。 林映雪阴笑道,“所以啊,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都是一对贱人。” 她总算是说出原由来了,林轻君了然了。 其实,她隐隐约约的能够猜到一些,只是从她嘴里得到证实了而已。 可是。 “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萧原看她的眼神怎样,她能管得了?更何况,她从来没有那个攀比的心思。 还有。 “我的规矩学得好,那是因为我花了许多功夫的。” 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付出多少那便回报多少,这才是公平公正的。 而且。 “我姨娘爬床,你母亲难道不知道?” 是她姨娘主动爬的床吗?明明是戚氏算计的,她为了气林致而特地找一个低贱的倒夜壶的奴婢送过去羞辱他。 这一切里, 只有她姨娘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只是戚氏自己不小心玩脱了,她没想到一个倒夜壶的奴婢居然生得比她还要貌美,她慌了,嫉妒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林轻君冷笑,讽刺的看着林映雪。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若是她心胸宽一些,也不会有你们嘴里的低贱的我和我姨娘的存在。” 这也能怪得到她们头上来吗? 她还责怪戚氏因为她的自私自利毁了别人一生呢?这个,又当怎么算? 林轻君冷哼。 “想让我主动提出嫁给萧原?林映雪,你做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吓死老娘了 林映雪满目怒火。 若是要问她为何如此恨她,还不是因为她绣艺比她好? 前几日她好不容易绣出个像模像样的过去,本以为母亲会夸赞一翻,可谁成想,她却拿出这贱人以前绣的过来,两相一对比,立见高下。 母亲满脸的失望。 更让她愤恨的是,这帕子是林轻君这贱人十岁的时候绣的。 也就是说,她连十岁的林轻君都不如? 更让她感觉到危机的是,最近萧原都对她爱搭不理,好不容易找到他,他还说什么她的确该在这方面下下功夫了。 萧原,他以为他是谁,左不过是一个寒门学子,他凭什么说她的不是?又凭什么对她指手划脚? 她让萧原赶紧将林轻君给娶回去,也好让她松快松快。 可是也不知萧原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满怀爱意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说他心悦的人是谁她不知道吗?为何要如此残忍的让他去娶另一个女人? 他还说,让她等他,他一定会想到法子让她与武安侯府的亲事给退了。 她更怒了。 她虽然想退了武安侯府的亲事,可是她为的不是嫁给他啊,她想坐的只能是那个高位,而不是顶着一个寒门学子的夫人过一生。 她是大女主,她将来是要做传奇女子的,绝不能让萧原阻了她的路,所以,萧原能娶的女人只有林轻君。 既然萧原不肯主动,那么她便从林轻君这里下手,她要逼林轻君嫁给萧原。 林映雪一入栖君院,便眼神示意婆子将这院门给她关死了,她要开始了。 她将一双男子的鞋子扔在林轻君的面前,一脸的得意道。 “我的好妹妹,你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了。” “父亲总是夸赞你知规矩守礼仪,就连我母亲都说你是个安分守已的。” “可真没想到,你居然私藏了外男?说,他是谁,在哪儿?” 林轻君也被吓了一跳。 她以为季臣川的事情被她知晓了,还以为张哑婆出卖了她们,更以为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露出了马脚? 可是当看到这双大号的男子鞋时,她暗暗的呸了一口,吓死老娘了,她还真以为出事了? 那双鞋根本不是季臣川的,试问,一个吃佛跳墙就跟吃红烧肉一样的尊贵男子,怎么可能有一双如此廉价的鞋子? 鞋底不是千层,鞋面不过是普通的黑色布料,上头更没有绣着什么精美的图案,还有,那鞋底竟不知何时踩了臭臭的东西,像是狗屎? 林轻君眉头皱了起来,捏住鼻子倒退了几步,一脸的嫌弃。 她凝眉道,“嫡姐,你从哪儿弄来的一双小厮的鞋子?一路带过来,也不嫌臭?” 林映雪脸色一变。 这个贱人,怪会岔开话题的,她上了好几次这样的当,这次,她绝不能让她如愿。 “林轻君,莫要与我说别的,这鞋子臭不臭与我无关,倒是,我也想知道这是哪个小厮的?” “妹妹,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老实的招认了也就罢了,否则,闹到我母亲那里,你就不好收场了。” “你是知道的,我母亲一向不喜欢你们,若是她知晓你做了这样的事,说不定,明儿个就把你嫁给那小厮。” 庶女配小厮,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不过,她更想林轻君嫁与萧原,如此一来,她的后半生便掌控在她的手里,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 这岂不是更有意思? 林轻君呵呵一笑。 “嫡姐,在你的眼里,我林轻君下贱到就只能配个小厮?” 她林轻君是什么很低贱的人吗? 她并非看不起小厮,小厮里头也有好的,当年那卫大将军不就是个看马的小厮吗?身份虽然低贱,可是却有着满腔的报国之心,英勇无畏,那也是条好汉,是个英雄,叫人敬仰。 但,林映雪嘴里的小厮焉有好的?那比臭水沟里的老鼠还要阴暗恶心。 林轻君又是一笑。 “不过,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夫人向来不喜我与姨娘,她心里只怕早就想要把我们给杀了吧。” “但也正因为如此,嫡姐,这岂不是更能说明,这是你与夫人的阴谋算计呢?” “就为了把我和姨娘给弄死而做出的下贱之举?” “好啊林映雪,你们的心思居然这般的恶毒?你就不怕父亲知晓了,治你的罪吗?” 戚氏之所以不动她与姨娘并非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也不能动。 林致的后院只有姨娘一个妾室, 这么多年了,若是连这唯一的一个妾室也没有了,岂不是遭人怀疑,说她戚氏容善妒? 再者,姨娘若是没了,自然会被安排另一个姨娘。 谁能保证这个姨娘就比现在的这个好呢?会比这个好拿捏呢? 所以,威氏不敢,也不能。 还有,若是林致知晓了自己乖巧的女儿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来,他又会做何感想? 林映雪先是一愣,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又得意大笑了起来。 “林轻君,你还真是不死心啊,居然用父亲来压我?” “但你应该不知道吧,父亲最近忙得很,哪里还会在意后院的这些个小事?” “就算是父亲知晓了,只要我‘证据确凿’他又能说什么呢?” “你们左不过是庶出,难不成,父亲还会因为你们而把我这个有用的嫡女给发落了?” 她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一些父亲的情况,她说,父亲极有可能背靠太子了,正与萧原谋划呢?母亲还说,她们可以利用这层关系也靠近太子,届时,以她的品貌,做个太子侧妃也不是不能。 想到这里,林映雪的笑容扩大,她离那个高位,好像又更近了一步呢。 林轻君听到这里, 苦笑一声。 是啊。 那个林致啊,哪里会管她与母亲的死活啊,生得好又如何,规矩学得好又如何,一但与嫡出的相比,她们根本不够看。 林轻君只觉得身上被一个看不见的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她为何想尽办法逃离的原因,她与姨娘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林映雪凑上前来,如同恶魔般的声音道。 “林轻君,就算你知道这是我栽脏的又如何?你还不是不能拿我怎么样?” “只要你答应痛快的嫁给萧原,我就放过你。” “怎么样?这比交易不错吧?总比你嫁一个小厮要强得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等我 季臣川说得直白又凌厉。 季子明为何会得太子赏识,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季归田挣下来的银钱有七成进到了太子的口袋里。 太子是太子,他是金尊玉贵的人,除了表面上的东西之外,他怎么可能有另外其他的银钱呢,他要做一个廉洁正义的太子,而不是有钱又有权的太子。 季子明就是他的钱袋子。 更可笑的是,这么多年来,季归田竟一点儿也不清楚自己被当成了钱袋子来使,而这个害他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季归田手底下的管事,但凡有点儿小权利的管事,都是季子明的人,若是这次把季归田给搞没了,季子明他还有什么资本站在太子身边? 至于萧原, 更好弄了,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瞬间失意,在他即将看到光的时候,突然给他浇灭,这种从希望到失望的跌落感,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季臣川他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他只是病,又不是没有那个实力。 …… 林轻君这边要动手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萧原向林致要一个二进的宅子? “萧原他是不是疯了?林致一毛不拔他不知道吗?” 林致没有从他身上弄东西就算是不错了,他居然还反问林致要一个二进的院子? 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消息说,他不久之前买的院落被烧毁,要不是他跑得快,连他自己也有可能被烧死。 等等。 林轻君又呆住了。 “萧原他什么时候有自己的院子了?” 她的耳目如此地闭塞了吗? 而且,这与上一世好像很不同啊,萧原直到高中了且有了官途,这才有个小院的。 怎的事情提前了? 消息告诉她,他傍上了太子,给太子做了件事情赏的一千两银子购置的。 林轻君眉头皱了皱。 这与上一世他的走向完全不一样了啊,上一世她根本没有听说过他还与太子有关系?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太久,萧原是个有野心的人,重来一世,他自然会利用这个扩大他的野心,这也不足为奇。 但是同为重生人,她不会让他的仕途走得太通顺,且,一但被她抓住了把柄,她一定会往死里拖,直到把他弄死为止。 消息说,他的院子烧没了,那二百两的过日子的银子也在火场中烧没了,也就是说,他身无一物,将要再回到之前的那破落小院子里去。 可是,他又去晚了,说是那小院早已被另外一个寒门的学子给租去了。 那小院的人讽刺,“你不是发达去了吗?不是另外买了院子吗?怎的还要来与我们抢?” 萧原被骂得脸色青白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原他以为接下来属于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谁成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回到破落小院,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但又没想到,遭到了一段来自灵魂深处的奚落。 他也是没有脸再回去的了,可是他又该去哪儿?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他可是未来的翰林学士,将来太子的心腹,他可不能落得如此下场,于是便打起了林致的主意,让他弄个二进的院子给他。 林轻君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啊。 萧原,他的此翻作为还真真是让人作呕,烧没了个一进的院子后,还要让林致赔给他一个二进的? 林致愿意? 消息说,林致同意了。 林轻君听罢,即震又惊,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致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能够让林致改变意愿的只有两个,要么就是萧原许了他好处,要么就是萧原拿捏住了把柄,又或者,两样都有。 可是,她还没有从这里缓过来。 “不好了小姐,大小姐带人过来了。” 林映雪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说是她窝藏了个外男。 林轻君听到这里,脸色立即白了起来。 她本能的看向张哑婆。 这里只有张哑婆是个新人。 张哑婆脸色一青,连忙摆手,“小姐,不是老奴,您是知道的,老奴的目的不是这个。” 柳姨娘也道,“这几日她与我在一起,从未分开过,君儿,不是她。” 不是她,但,那又会是谁? 可是不管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季臣川不能被发现。 “哑婆小桃,你们快让季公子赶紧离开,还有,清除一切有关于他的东西,尤其是鞋袜玉佩一类,绝不能留下任何东西来。” 若是被人发现了,莫说是她了,就连姨娘也脱不了干系。 张哑婆小桃点头称是,转身便去了屋子里。 林轻君又将姨娘推入她的屋子,“姨娘,你且先在这里呆着,我不出声,你别出来。” 柳姨娘不肯,“我怎能让你一人面对?” 林轻君知晓她的心思,可是,“姨娘,若是你被林映雪拿捏了,会乱了我的心神。” 届时,岂不是更不好了? 柳姨娘纵然有万般的不同意,但只这一句,她也只能点头应下,她不能再次连累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每回好像都是她连累的她。 只是,门被关上之后,季臣川突然出现在柳姨娘身后。 柳姨娘吓了一跳,又连忙去捂了季臣川的嘴,紧张的道,“孩子,你快些离开这里,我这里有个后窗,你从这里逃出去莫要让人瞧见了,这里的事你放心,我们没事的。” 季臣川说不感动是假的,这种情况之下,她居然没有责怪他半分,反而还是为他担心。 他自小便没有母亲,不知母爱为何物,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是他只有空空的一个院落,和那两幅挂在书房里的冰冷的画像,他感觉不到什么是爱,什么是计深远。 可是,眼前的这个柔弱眉眼中又带着温暖的柳姨娘,让他深切的感觉到了。 他一把紧紧的抱住她,如同抱住自己的母亲。 他道,“柳姨放心,她们捉不到我的,柳姨,我可能要走了,也不知我们下次见面要等到何时,与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 “还有,告诉林轻君, 让她,等我。” 等等他,别轻易的嫁给了那个混蛋,他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的。 说完,季臣川退开,随后恭敬的施以孝礼,子见母的,孝礼。 这? 柳姨娘呆愣住,等她再次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季臣川的半点影子? 外头。 “林轻君,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藏了个男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林轻君,你好样的 林轻君这回真的呆住了。 她没想到,季臣川竟能观察得这般仔细?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竟能在这般短的时日内知晓好的喜好? 她从不挑食,她能够接受菜里放姜丝,但却不吃姜,此事只有姨娘和小桃知晓,就连上一世与她在一起三年的萧原都不知晓。 当然,或许是萧原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不知晓也并不奇怪,可是季臣川却委实让她意外得紧。 至于发生了何事? 她不打算说,毕竟这是她的私事,而且,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说被萧原给恶心到了吧,更不能说她想要报复萧原吧。 只是季臣川又道,“你若不说,我也会查得到的,林轻君你应该明白,我武安侯府的实力。” 像季臣川这样的权贵之族,他们若是想要知晓一些事情,总归是能查出来的,更何况林府也不是什么高门大府,而且她今日与萧原在院子里,总归有人瞧见。 这就是大府与小府之间的区别。 林轻君叹了口气,只能将在园子里遇见萧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但下一刻,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她朝着冰冷的源头看去,只见季臣川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生气了? 反而她倒是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萧原又不是第一次,再者,她心中也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故而,她也只是气那么一小下而已。 正当她要开口说话,季臣川却眼眶通红的看着她,负气的说了声。 “林轻君,你好样的。” 居然什么都不跟他说,还是威胁之后才开口,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随后,他一声冷哼,转头便跑了。 这? 他,跑了? 还跑得有些委屈是怎么回事? 林轻君嘴抽了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被欺负的是她,他委屈什么。 只是她刚想从厚厚的被子里出来,眼前又是一花,方才那个委屈的跑掉的男人又突然如同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他愤愤的看着她,那眼神真的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她缩了缩脖子,结巴的道,“我,我不下床,我这就躺回去。” 这总可以了吧? 季臣川听到这里,又哼哼了几下,随后便又转身离去了。 林轻君只觉得莫明其妙。 不过,她是再也不敢乱动了,被子厚点儿就厚点儿吧,盖着,还挺暖和的,而且,她的眼皮子好像有点儿重,想要睡过去。 可是,她好像还有事要与季臣川说,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好像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与季臣川有关的…… 只是她子眼皮太重了,眼一闭,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多时,某处。 青山绿水笔直的站在那处,大气不敢出。 他们家的主子,脾气不好,不好哄。 他的茶盏放在桌上时的轻重,他们便知他生气了,而惹他生气的人,要倒霉了。 还有一种怒气便是现在这般,脸上毫不掩饰的气,惹到这种程度的,只怕那人要倒大霉了。 青山绿水十分自然的将萧原最近做下的事情一一的说了。 “萧原似得了太子的眼,给太子塞了两个人进刑部和户部。” “他还得了一千两的赏赐,八百两买了个一进的小院。” “还有,我们府的三公子与萧原好像走得也近。” 所以,要不要也算上季子明的一笔?因为季子明是将萧原引见给太子的中间人。 今日,萧原惹了林二小姐不高兴,害得她心不在焉的吃了个姜丝,又惹得她打了个喷嚏,这可是大罪中的大罪。 敢动世子女人的人,他们看萧原那是活腻了。 不过,最近几日他们知晓为何世子会喜欢林二小姐了,因为二小姐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病人来看,光这一点,便无人能做到。 世子身子弱,这是整个大启国的人都知晓的。 可是,正因为身子弱,所以,才不希望别个把他当成病人来照看,这会让人觉得,他自己很没用,尤其是看到疼爱自己的人白了头发,憔悴了整个心神,更是会痛恨自己的身子来。 但世子对此,又不能说什么,因为她们都是为了他好,他能责怪一心一意为他好的人吗?他只能责怪自己的身子为何如此的不争气。 可是这位林二小姐好像不一样,与她相信,她好像除了那次世子高烧之外,便没有做出任何有关于他身子弱的事情来。 被惹怒了,该骂时大骂,一点儿都不带含乎的。 世子与她在一起,就像是个寻常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心理作用,世子的气色竟真的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这次,林二小姐被萧原欺负,世子焉能不怒? 季臣川冷笑,“呵,真是没想到,萧原居然还能在太子面前露脸?” 太子宗元基,即是皇室嫡长子, 又有外祖封家,其尊贵程度可想而知,哪怕是像武安侯府这样的一品侯府之家,见到太子也是十分恭敬的,不仅仅因为他只是太子,更因为他强大的族势力。 故而,就算是现在最受宠的宁贵妃,也会时不时的教训自己的儿子莫要肖想那位置,更别说其余的皇子了。 所以,现在的皇宫的夺嫡,竟出奇的出现了平静之态,皆以太子为尊,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太子就是将来的新皇。 这天下学子,甚至于在朝的朝臣,他们无一不是想着巴结讨好这位未来的皇帝,就算是现在的圣上还在世,也不防碍他们替自己未来的路铺上铺垫。 然而,能够凑到太子跟前的,又能有几位?若不是像闻太傅这样的大儒,便是像骁勇善战的卫大将军。 像萧原这样的一个身后只有礼部四品官员为背景的,根本不够看,人家二三品的连个头都冒不出来,更何况是他。 所以,他能够得太子的赏赐,不得不说,他是个有本事的。 可饶是如此,也不是他欺负林轻君的理由。 季臣川道,“他想要住好的,我偏不让,他想要过上好日子,我偏要让他重新回到那个痛苦不堪的地方去。” “还有季子明,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啊?” 不过是伴读了太子几年,就以为是他的心腹了?他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 说句不好听的,比季子明更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太子为何还要选个庶房的?太子看中的可不是季子明,而是他季臣川的世子之位,他是想要助季子明夺下这个武安侯府吧。 季臣川深吸口气, 当真是诸般的算计啊,若是不回击一二,他们只当他真的死了。 “青山绿水,给我断了季归田的财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长的经历太痛,得尝点甜 屋外。 “姨娘,这?” 张哑婆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的看着柳姨娘的神情。 他们两个这样做是不是不合规矩啊?孤男寡女的。 哦不,不是,虽然他们也在这里,可是总归不好。 柳姨娘抬手制止,“张嬷嬷莫要再说了,我明白的。” 虽然他们这样不合规矩,可是她想让女儿放纵一次,哪怕是没有结果,也想让她这个女儿初尝一下甜与蜜。 “我们女子在这深宅大院里头,事有诸多不便。” “我虽读书不多,可是我却过过这世间的两种生活。” 一种是在外头,虽然困苦,每日想着如何生存,与狗争食那都是幸福的,因为有的时候连狗食都没有。 一种是在这后宅里头,这里虽然能够吃得上饭了,可是她却活得无比压抑,而当她被戚氏算计失了清白之后,她更是绝望到想死。 她离那自由的天空只一步之遥啊,第二日就可以出府了,用着她那些年存下来的二十两银子,她能买间田舍,能种菜养上鸡,还能……。 她想过死,想过怨恨戚氏,怨恨这世道的不公。 她拿起刀子想要刺进心脏的时候,才发现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想死了,她想,这样也好,生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来,好好的过,她还想着,戚氏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她们好过一点,日后再替孩子寻一个好的出路,总比她在田间地舍里讨生活得强。 可是她天真了。 戚氏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君儿去死。 若是再来一回,她一定不会留在林府,一定会逃出去的,哪怕带着她吃糠咽菜。 所以,今日遇上了季臣川,她觉得她的女儿该体验一把何为心悸,让她记住她日后该为什么而活。 她看得出来,她的乖囡啊口是心非,明明待季臣川不同,却还要嘴硬着说是为了他的身子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季臣川的特殊。 准备药汤时,她比谁都细心,做饭菜时,总要去掉辛辣,半夜里总要起个去看季臣川是不是不适。 柳姨娘微笑着,她也总算是看到了她女儿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她觉得,女儿最近一段时间变了,变得老道,沉稳,变得比之前更懂事,更有主意,而且还变得心事重重,就像是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似的。 这样的女儿她看着心疼啊,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困苦啊? 所谓的成长,那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她宁可她活得轻松一些,也别去经历成长,这太痛了。 柳姨娘又道,“而且,我相信臣川。” 他不是个浪荡之人,更不是个不懂规矩不守礼的。 她能看得出来,季臣川绝非一般公子,就那身比老爷还要好的衣袍,还有那精致的俊美到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和那一身天生自带着的华贵气质,那举手投足的,怎会是一般的公子?他该是哪户高门世家吧? 还有,君儿与他好像认识。 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只怕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 现在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在一处罢了。 不过,“张嬷嬷,你与小桃必要将他在我栖君院里的事,烂在肚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明白吗?” 张哑婆点头,“姨娘放心, 老奴明白的。” 小桃跟着点头,“是,姨娘。” 柳姨娘这才放下心来,让张哑婆与小桃留下他们二人的饭食,以便他们饿的时候可以吃,至于她们,就接着吃饭。 林轻君和季臣川根本不知道姨娘的想法。 她掀开被子,也认真的道,“世子,我真的没事。” 她不用这个。 说来也奇怪,她自打出生之后除了那次生病之外,其余便没有生过任何的病,用戚氏的话说,她就是贱命,贱命好养活。 她又道,“世子,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身子,总有法子的。” 季臣川不是个坏人,他不应该落得上一世那样的下场,若是她遇着了神医,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他带到他面前的,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季臣川却是微微一愣。 “林轻君,你怎的喊我世子了?你不是说过,不泄露我的身份吗?不是说怕柳姨担心吗?” 啊? 林轻君又呆住。 她怎的突然觉得季臣川的思维跳跃得如此厉害,她都跟不上了。 现在他们说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称呼。 林轻君道,“姨娘在外头,她听不见的,而且,我也总不能对你大喊大叫你的名字吧?你又没有做错。” 只有他做错了事,惹怒了她,她才会不顾规矩的喊他的名讳。 只要他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养伤,那她自然是礼遇有佳了。 季臣川却不依,“不行,我宁可你喊我名字,哪怕是我惹你生气,……世子世子,这多生份啊。” 他好不容易与她呆在一个院子里头,还好不容易到现在,他怎么能让他们之间这般的生份呢? 而且,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早晚会回去的。 下次再见面,他便是武安侯世子,她也是林府庶女二小姐了。 再见面,她就要向他行礼了,他也不能在人前表露出对她的任何情绪。 他不喜欢,他很讨厌。 总之,在她没有嫁给他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尤其是季归田,一但他知道他中意的女子是她,他必定会对他下手的。 他,真的不能再次的失去她了。 想到这里,他又怨恨起系统来了,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要它有何用?还说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呢?依他看,就是个废物。 呸! 看着他幽怨的表情,林轻君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季臣川又道,“你今日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在园子里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姓戚的欺负你了?还是那个姓林的?” 她告诉他,他去把她们给宰了。 林轻君微微一愣,“你怎的知道我遇到事了?” 就连姨娘都没能看出来她的心事,他居然能看出来?而且回来之后,她表现得跟平常一样,她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 季臣川道,“因为你夹菜的时候夹了根姜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萧原在这里又说了会子话便起身离去。 离去前他定定的看着林映雪那张挂念了一世的脸,温柔的说。 “映雪,我心悦与你是真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心里只有你。”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更加的赤诚一些。” 说完,他转身踏步离去。 林映雪感觉莫明其妙,什么赤诚一些,难道,她对他还不够好吗?都让了进雪院了。 难不成要让她告诉他,之前说林轻君心阅于他的话都是假的,是骗他的?就是为了让他恨上林轻君,为了让他成为她害林轻君的手段? 还是告诉她,其实他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她堂堂四品嫡女林映雪,要嫁的人绝不会是他这种寒门学子,而是高门大户? 还告诉他,她与武安侯的亲事并非他想像的那般简单? 让他知晓,她是个心思深沉又恶毒和不折手段的女人吗? 他可真傻,这后宅里的女子有哪一个是简单的,不算计的?她自认为这样做没有错, 如同母亲说的那样,若不是她有个好算计嫁给了父亲,只怕她也跟她那个庶妹一样,只是个九品的县夫人。 这珠钗。 “这样丑,还不如我身边二等奴婢戴的,他居然也好意思送我?” 林映雪将珠钗扔在线篓子里,与那些针头线脑混在一处。 等等。 篓子里她的一块帕子怎的不见了? 方才还好好的放在那里的呢? 当萧原从林府出来,已然日幕,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掌灯坐下。 此时,他已经不在原先那个几个木板搭的破落院子里了,他现在有了正经的一进一出的院子,院子虽然与当年的萧府没得比,可是他相信,他以后还会拥有比萧府更大更气派的府邸,甚至,比武安侯府还要大。 他才华绝绝,又是个重生之人,虽然与闻太傅失之交臂,可是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他成功的与太子搭上了线,在他的运作下,给太子顺利的安插了几个人进六部。 而他,也得了一千两的赏赐。 他花了八百两买了这小院,剩下的二百两足够他生活的。 他拿出从林映雪绣的帕子再小心的取出小心保管的另一条。 他虽然不懂针法,可是就他这个外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两幅绣帕完全不一样,绝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块旧帕上头的字体绢秀,纹理平整,上头的一朵小玫瑰也十分娇艳,纵然是块小帕子,可是也不难看出,绣它的主人十分认真。 再看看这块新帕,字体虽然也秀气,可是转折处却是生硬之极,不流畅,帕子上头的是莲花,可是,用色却有些惨白,颜色过度得也十分不自然。 这两幅绣帕,一个天一个地,哪怕那旧帕已显陈旧之感,可是比起这块新帕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原手指紧握,难道,他认错人了? 难道,当年在管信县的不是映雪,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明明问过了,当年林府下去的就是林映雪,而且,谁会那样大的胆子,敢冒着欺君之罪用别的人顶替?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映雪手指受伤了,不能绣出之前的帕子了? “对,一定是这样。” “映雪说过,林轻君是个恶毒的。” “说不定,她就是嫉妒映雪奉皇命下去赈灾,所以才对映雪下了毒手,以至于映雪连块像样的帕子都绣不了了。” 萧原这样想着。 他暗下定决心,下次遇着林轻君时,一定要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成了他的女人还不够吗?她还想要怎么样? 当然,更可恶的还是季臣川,若不是他,娶映雪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没关系,季臣川他蹦哒不了多久了,他早已向季子明说了,季臣川就在这个月里将发一次大病,若是他能捉住这个时机,季臣川必死无疑。 他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季臣川旧病复发,来势凶凶,武安侯老夫人都束手无策,若不是圣上及时的从皇后嫁妆里弄出一颗救命药丸,季臣川只怕凶多吉少。 所以,季子明只要让太子从皇后那里将药丸弄走,季臣川他就等死吧。 想到这里,萧原心情愉悦的收起帕子。 “啊嘁!” 正在用饭的林轻君猛的打了个喷嚏。 柳姨娘连忙放下碗筷,“君儿你怎么了?” 可是有人比她还要快,季臣川立即将她打横抱起,飞快的抱入房间,盖是薄被,关上房门。 柳姨娘呆愣的看着方才还坐着自己女儿,此时却空空如也的位置。 柳姨娘:??? 小桃和张哑婆也震惊了,端着饭碗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位季公子抱着自家小姐入屋。 这? 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包括林轻君自己,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为了稳住身形她本能的搂住某人的脖子。 直到她被严严实实的盖着被子,才知晓发生了什么。 “季臣川,你干什么?” 她只不过是打了个喷嚏,用得着这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死了呢?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可是她眼前又是一花,被另一床被子狠狠的压了回去。 这? 林轻君更懵了。 此时是初夏,一床薄被不过是怕夜里的温差大,盖盖肚子用的,再加上季臣川体弱才没撤下去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又拿出了一床,而且还是一床十几斤的冬日里才用的厚被? 他就这么怕她着凉? 季臣川却一脸的认真,“莫要小看一个喷嚏,当年,我就是因为一个喷嚏才变成这样的。” 啊? 林轻君呆住。 外头的人都知道武安侯世子是个病殃子,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是二夫人思念亡夫忧思过重导致胎弱。 可从来没有人证实过这一点。 不过,好像也没有人一个喷嚏就病弱的吧? 季臣川脸上没有一丝玩笑,“这是真的。” 林轻君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此刻却沉默了,或许不是一个喷嚏,或许是他早就被人害了,只不过喷嚏是个诱因。 可是。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第一百二十章 何错之有?谁人敢取笑? 林轻君不敢置信。 他居然说她缺银子跟他说? 还说没有必要弄这个? 她笑了,真的笑了。 笑容里满是讽刺与不屑。 他萧原莫不是傻了吧?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他的意思是他来养她了? 他凭什么这么说,又拿什么来养?就凭他现在住的是一间家徒四壁,连张床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破屋子?还是凭他是个贫穷,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处的学子? 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他还妄想着养活她? 更要命的是,他上一世也从未做到一个家主的责任啊,想要银子,便伸手问她来要,突然想起孝道给自己的病重的父母做顿饭,却错把盐当糖使了的败家子。 莫不是他以为自己上一世很了不起,觉着萧府是他一手支撑起来的吧?林轻君越发的觉得萧原真的太过于自信了,自信到没边了。 还有万重轩一事,明明那个老货有意霸占她的绣品,可是他反而是非不分的让她给那老货道歉? “萧原,我看你是真的有大病了,莫要读书了,赶紧去治治脑子吧。” 她真的不想再与这个男人交谈,更不想跟他站在同一个空气之中,他呼出来的空气,她都感觉无比的脏,无比的恶心。 萧原却没有放过。 “你去哪儿?” “我方才的话你听见没有?” “林轻君,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过是后宅中的一介女子,哪里有女子像你这样抛头露面的?” “好吧,那我们各退一步,我不管你的事了,我去求林大人让他跟戚氏说一声,多给你栖君院一些月例,这总可以了吧?” 萧原最后万分无奈的道。 但这也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步了,希望她能够好自为之,不要再胡闹了,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她姨娘着想啊,她不是在意柳姨娘的吗? 林轻君听到这里,嘴角讽刺加深。 “萧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托大,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还有,如果林致有用,我与姨娘又焉会落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林致难道不知道她与姨娘的处境吗? 不。 他知道。 他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甚至,他觉得戚氏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姨娘不就是比奴婢好一些,不就是生了个子嗣?这身份哪里能够越得过嫡母去?嫡母给她们多少月例自有定夺,也自有分寸和理由,他身为一个男人,也不必去理会。 林轻君呵呵一笑。 她们栖君院被戚氏打压又岂是在月例上头? 说句不好听的,她与姨娘的月事带都要看人脸子去弄?她去弄的时候,那些个下人们看她就如同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她们觉得她与姨娘下贱不堪,连个寻常的月事带都跟着低贱腐臭。 “还有,我是一介女子,可那又如何?我抛头露面的不过是替自己讨个活路,我自觉得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光明正大的挣银子,何错之有?谁人敢取笑? 林轻君讽刺一笑,“萧原,莫要惹怒了我,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与林映雪当初在齐福楼的事说与林致与戚氏听。”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萧原脸色一白,不可思议。 “你?林轻君,你怎的变得如此小人可恶了?” 林轻君笑了,“我怎的小人可恶了?明明是你与嫡姐私会被我误打误撞瞧见了,你都不小人,我这个瞧见的人,又有什么可恶的?” 她不给萧原说话的机会再道,“你与其在这里管我的事,倒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事情吧。” 上次的宫宴上头,他没有见到闻太傅,也就是说,他的仕途再也无人给他兜底,那些个势利眼的世家公子们,也根本不认识他是谁。 呵,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管她这个庶女如何?简直可笑。 萧原脸色惨白,手指紧握。 “林轻君,你实在是冥顽不灵。” “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你放心,我将来的仕途必然光明盛大。” “还有……” 萧原再次上下打量着林轻君。 她此时一袭素裙,两鬓碎发随意散落,美丽又慵懒。 他见过她身着喜服的样子,也见过身为夫人时的端庄打扮,但此时,她浑身处处透着随意姿态,倒更显出女儿家的温柔来。 他暗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说,林轻君这颜色俱佳,就连林映雪也比不上,上回戚老夫人寿宴之上林映雪的宝蓝打扮虽然华贵,可是金银玉石堆积出来的美丽又不免带着些俗气。 若是林轻君再次做他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他道,“还有,你别忘了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你是我的女人,无论行何事,你都要记得谨言慎行。” 当然,她要是能收一收算计映雪和不孝主母的心思,就更好了,他希望她变好,变善良。 林轻君睁大眼睛,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萧原。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是他的女人?还要嫁给他?这青天白日的,他做什么美梦呢? 萧原提醒她,“你别忘了,你是收了我的定亲玉佩的。” 说完,萧原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 林轻君气到吐血。 不过,他这一提,那一两银子的玉佩的确在她那里,那是她留着算计人的,现在好了,那玉佩竟成了萧原的说词了? 不行,她绝不能任由了,这事得解决。 她再也没了绣帕子的心,踩着愤恨的脚步回了栖君院,真是晦气! 萧原来到雪院,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珠钗。 看着这珠钗,他又想到了方才林轻君的发间好像连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这珠钗…… 算了,既然是打算给映雪的,那么,下次他再弄过一个给她也是一样,她也没资格跟映雪争,不是吗? “萧哥哥,你总算是来了,听说最近你很得父亲的喜欢。” 林映雪飞快的放下手里的烫手的帕子笑着迎上去,那帕子,她可不想绣了,扎得她手疼。 母亲也真是的,若是她想要帕子,直接让栖君院的绣点不就成了,何苦难为她? 好在,萧原过来了,能让她得上片刻的休息。 萧原晃了晃珠钗,满眼爱意的问。 “喜欢吗?送你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癫公癫婆,真是有够恶心 林轻君想刀人的心藏不住。 季臣川也无限的在她怒气暴发边缘来回跳跃。 然,她发现件更可怕的事,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竟如此之大,叫人不可攀望。 看季臣川说出那句吃佛跳墙就如同说明儿个还想要再吃一盘子红烧肉一样轻松简单,这足以说明,季臣川之前想要吃,也就只是顺嘴的事,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价值。 可是她不一样,她要精打细算着过,比如,每七日吃一次大鱼大肉,其余时间皆以青菜为主,比如,每回煮饭时,精米里头放一些糙米,待到年节或重要之日才吃纯精米。 她是省了又省,算计了又算计,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唉,果然,权贵侯府人家的日子与她们的不一样啊。 这种感觉在上一世她也是有的,只不过她当时觉得这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才舒坦,便没有多想,可是,如今与季臣川在一处的这短短的数日才发现,之前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别人的日子还可以过成季臣川那样的。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羡慕嫉妒的。”林轻君定定的说道。 若是生存了锦衣玉食之心,那便与林映雪嘴上说为了林府不得已才嫁季臣川,可是却享受着武安侯府世子妃的荣耀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一山还有一山高,比起皇宫里的来,武安侯府应该也不过平平吧? 说起林映雪,林轻君又皱了皱眉,若是她真的想攀高枝儿,季臣川应该不是最好的选择吧?直接进宫去,岂不是更好? 但不可能。 林府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是铁板定钉,绝对没有更改的可能啊,她林映雪,注定要嫁入武安侯府的。 嘶。 她一个走神, 不小心被绣花针扎了手。 看着雪白的指尖瞬间冒出鲜血来有些发愣,她将手指含进嘴里止血,血腥味刺入喉头。 她眉头轻皱,她被扎过无数针,可知不为何这一次扎的好像更痛一些。 “林轻君,你怎的在这里?” 就在此时,萧原不知何时出现。 林轻君本能的露出厌弃之色,她这是怎的了?这般倒霉的遇上了他? 看来,她日后得换个地方绣帕子了。 她收拾针线,转头就想走,萧原先快她一步,线篓子里的绣绷子被他飞快的拿了去。 林轻君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快手夺过,怒喝,“你干什么?” 真的。 她真的恨自己上一世为何如此眼瞎,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来?明明爱的是嫡姐,可是却偏要打着迫不得已的借口将她娶回去,还让她独守了三年的空房,替他孝顺了三年的父母,更替他精打细算助他青云直上了三年。 可结果呢? 嫡姐成了寡妇了,可是他却一剑将她刺死,说什么嫡姐不好过,她也别想活? 真是笑话了。 她林映雪当寡妇又不是她造成的,干什么要让她去死? 他若是真心的喜欢嫡姐,大可以与她和离,将林映雪娶进门自己好好疼爱,何苦要拉她下水害她性命? 这对癫公癫婆,真是有够恶心的。 林轻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那脸上的厌弃,就像萧原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萧原也呆住了 。 他也从来没想过林轻君对他是如此的厌弃?她之前不是很好的吗,不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吗?不是为了他可以忍受贫困和屈辱的吗? 他记得每次回府她都是笑脸相迎,爱意满满,他说想要吃野核桃酥,她便不顾那核桃的坚硬,亲自剥了给他,那又刺绣的巧手满是鲜血,就为了做他嘴里随口说那糕点。 可是现在? 她居然在厌弃他? 萧原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他重生的时候改变了一些事情,从而引发了她对他的感情?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他以后对她好一言,不再恶语相向,她就会重新的回到原先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林轻君了。 当然,前提是她以后也不要算计映雪。 林轻君要是知晓萧原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怕要一口老痰呸在他脸上了,这是哪儿来的自信以为她还爱着他的?她难道会蠢到爱上杀她的凶手? 萧原整理了情绪,他指着那刺绣问。 “那是你绣的?” 说实在的,他知道林轻君的绣艺很好,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靠着这手艺养活了这若大的萧府,她也为他做过许多东西。 可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因为他恨她算计了映雪,恨她坏了他与映雪的姻缘。 要不是她在映雪面前说衷意他,她也不会善良的让他娶她,还要让他好好待她,莫要负了她。 所以,无论她对他如何好,他也不会看一眼。 可是现在,他有些惊艳了。 那帕子上绣着的几尾鲜活的锦鲤,明明没有荡出的水波,可是却能够从鱼的轻轻摆尾能看出,这是一汪清池。 还有上回的柿柿如意,也让他惊鸿一瞥,只是现在亲眼见到,绣绷子上头还插着一根针,这种惊艳更到实处了。 不过,更让他呆住的是,这绣法,让他感觉到莫明的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还有林致身上的那翠竹的帕子,也让他熟悉之极。 这种心中藏着疑惑让他十分苦恼,他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忽视了。 林轻君讽刺,“不是我绣的,难不成是你绣的?” 这个萧原,他是不是傻了?居然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 还有,从他行走的方向来看,他应该是要去林映雪的雪院吧?怎么,不去讨好他的心头致爱,反而还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萧原不悦。 “林轻君,你说话有必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吗?我不过是就一问,你哪儿来的这般态度?” “还有,日后你缺了银子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弄这个,上次是我在,不然,万重轩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轻君她不好,可是看在他上一世她也替他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他可以帮她一把。 还有,她身为后宅中的女子,该与映雪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可为了几两碎银抛头露面?万一遇上了歹人,又该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这个男人给气死 她纵然恨林映雪。 可是她也知道此事与季臣川毫无关系。 她也不会将不该有的情绪发泄到他身上,更何况,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儿,也只剩下三年的寿数。 无论如何,她是做不出牵怒季臣川的无知行为。 还有。 她记得武安侯老夫人是个极好的人。 上一世,有一回她陪戚氏去寺里上香,戚氏为难她,没有给她一个厢房,当时林映雪也无奈的说她也没有办法,说戚氏正在气头上,她不敢违抗。 就这样,她被扔在了院子里,她与小桃就缩在一处角落准备将就着一晚。 那时正值盛夏,故而,夜里也并不会太冷。 只是,她没想到,中途却被寺僧领到厢房将她们安顿,她觉得这一定不是戚氏的做法,更不会是林映雪 ,她问寺僧才知,是住在西厢房的一位老夫人说的。 她暗暗的打听了,原来那日武安侯老夫人为了自己孙儿的身子过来祈福的。 寺僧说,老夫人回厢房时远远的瞧见了她们,才命他们另外收拾一间厢房出来的。 这于老夫人来说虽然是件再顺手不过的事情,可是于她来说,却是暖到心窝子里,盛夏的夜虽然不冷,可是却极招蚊子,更加重要的是,寺里头是不许杀生的,蚊子也不行。 也就是说,她与小桃的那一夜,虽然不至于风寒,可是却会被喂一夜的蚊子,到时候,疼痒难耐。 戚氏啊,她的手段当真是下作。 她原本想要一大早去谢恩的,可是却被林映雪叫住,说她中暑了,让她去煮绿豆汤来,还拉着她说一定要她亲自煮,别人煮她不放心。 她当时还不知林映雪的心思歹毒,竟傻傻的去煮了,而且她煮的绿豆汤也与别个不同,她会在汤里放一些薄荷,只要加一点,那消暑的功能比单煮要好得多。 她想到老夫人昨儿个帮了她,于是便趁着戚氏与林映雪喝汤时,带着绿豆汤去寻了。 小小的绿豆汤,以聊表谢意。 可是现在想来,那谢意委实太轻了,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像老夫人那样的好人,她不应该早早的逝去,她该万子千万,该福寿延年的,所以,她提醒季臣川,一定要照顾好老夫人的身子。 只是林轻君不知道,她的那碗绿豆汤也算是救了老夫人一次。 她连着几日在寺里,又是上香又是打坐,原本就心事重重,一时不察中了暑,她的那碗汤恰好让她暑意瞬退,很快便好了起来。 季臣川见林轻君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但却又没有说透。 若是换成别个,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他不会,他永远不会逼迫林轻君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他,只需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成了。 还有,不用她说,他也会照着去做的,因为现在的他也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他可以死,他的祖母也不能有任何的损伤。 他笑着应道,“多谢,我会的。” 林轻君见他应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季臣川虽然病弱,可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会小心老夫人身子就一定会去做。 林轻君放心的吃起了饭菜,心情也愉快了不少,对老夫人当年的恩情,她总算是还完了。 季臣川却不高兴了,她只关心他祖母的身体,就不好好的关心关心他的?也不问问他这几日有没有睡得好,吃得饱,有没有按时吃药? 这个女人,狠心得很呐。 季臣川拿起灶前的一根小柴,情绪低落的画着小圈圈。 林轻君看着这样的季臣川,他幼不幼稚啊,还画圈圈呢?又不是小孩子。 她道,“好了,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不再说你的不是了,你想吃菜芯,那就吃,想吃红烧肉,那我也给你做。” 用不着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而且,她也只不过是嘴上说他浪费而已,其实,也没有浪费多少。 除去菜芯的菜叶,她也可以做其他美食的,比如,将菜叶子放在滚水里汤软,而后包上剁好的肉馅,再上锅蒸上一刻钟,淋上调好的料汁,一道菜叶卷不就来了? 那味道,不比红烧肉的差哦。 她曾经用这道菜,让姨娘多吃了一碗饭呢? 别看她绣工好,她做菜的手艺更好。 张哑婆说,若是她的师傅是个御厨那便更好了,御厨的花样更多,做出来的更加美味,无论是凤凰展翅这样的大菜,还是甜酱萝卜这样的开胃小菜,又或是翠玉糕这样的糕点,都是人间美味。 可是她觉得,不然。 御厨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可是谁能说家常的小菜就不好呢? 再者说了,除了皇宫,哪个府里的人天天都是这些菜的?哪个不是家常小炒的?那一桌八十两的贪官府,都被圣上给抄了。 烧菜这方面,只能说各有千秋。 季臣川先是一愣。 他以为林轻君知道他不开心的原因。 可是现在,她竟以为他只是为了那些个菜而不高兴? 难道,他的个人情绪还比不上那些个烂菜叶子? 哼。 更不开心了。 不过。 她既然能够甘心情愿的给他做饭菜,那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现在会考虑到他的口味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方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同时脱口而出。 “那明天我要吃佛跳墙。” 砰。 话音刚落,林轻君便气得咬牙,声音也拔高了。 “季臣川,你说你想吃什么?” 季臣川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些不对劲,她每每发火之前,就是这种语气,就是这种咬牙的声音。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错在了哪里,重复了一句。 “佛跳墙啊。” 怎么了? 卟。 林轻君真的要被眼前的男人给气死。 “你可真会点啊,前儿个是清蒸鱼,昨儿个是炖排骨,今日是红烧肉,明儿个你给我点个佛跳墙?” “来来来,你看看我,我哪个地方像佛跳墙,你吃我成不?” 佛跳墙? 亏他说得出来啊,二十两都不一定能够弄来。 那些个海鲜不要银子的是吗? 季臣川懵了。 “佛跳墙,不是很便宜的吗?我在府里的时候,想吃就能吃得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岁月静好 不爱吃肉? 季臣川想,应该不是的。 柳姨娘没有看见季臣川高高扬起的嘴,笑得跟偷了蜜似的。 季臣川又夹了筷子青菜,“柳姨,一口肉三口菜,快吃,这青菜还是我亲自摘的呢,都是菜芯儿,鲜嫩着呢?” 柳姨娘乐得呵呵笑,“好好好,好孩子,我吃你也吃,快吃快吃,你看,你人都瘦了,得胖些才好,别跟外头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公子学什么以瘦为美,什么盈盈一握,那些都是骗小孩子的,乖,咱不学。” 说到这里,她眉头皱了起来,这大启的男风啊,是越发的世风日下了,人瘦得跟个柴伙棍似的还不好好吃饭。 这人啊,就该胖一些,肥一些,脸上得红润一些才好呢。 柳姨娘看着季臣川那尖尖的下巴,又心疼的暗自抹了泪,发誓一定要对他好。 季臣川看着那肥肥的肉,想也没想,一口吃了下去,好吃,好吃,这是他这一生吃得最美味的肥肉了。 暗中的青山绿水看到这里,显然是吓得不轻。 他家世子有多爱挑他们清楚得很,别说是块肥肉了, 就是把肉打成肉糜,有时候他也能娇气的挑出来,一口不吃,老夫人想了许多的法子,或是包成肉包子,或是直接弄个肉糕,甚至还请了 御厨过来变幻着花样的弄。 但,世子就是不吃。 自此,院子里的小厨房便再也没有过肉了。 可是现在,他不仅吃了那红烧肉,还吃了那柳姨娘夹的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这简直比季归田不杀世子了,还要叫人震惊和意外。 不过。 那柳姨娘说得也不错,他们家世子是太瘦了,得多吃些肥肉长长身子,而且肥肉才是肉里最好的部位,比柴柴的瘦肉不知多了多少油。 柳姨娘,是个会疼人的。 一顿饭下来,好像除了林轻君之外,其余之人都吃得尽兴,就连小桃和张哑婆也吃得高兴。 栖君院里的主子从不苛待下人,主子桌上有什么饭食,她们的桌上也有,红烧肉都是做了许多的,她们也分到了一盘子。 林轻君绣完帕子便进厨房,想着中午没怎么吃,再给自己烙两块饼子吃。 只是,她还没有开始动手,一个食盒便推了过来。 林轻君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除了季臣川,便没有任何人随时出现在她身后了,之前还被吓过两三回,可是后来次数多了,她竟还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甚至还能听出他的脚步声了。 “干什么?来讨好我?我不吃,拿走拿走。”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了。 季臣川有些好笑,“真不吃?可是你别忘了,这些菜是你亲手做的,尤其是红烧肉,好吃着呢,你自己做的,为何不能吃?” 林轻君一咽,回头,怒瞪。 他居然还敢说这些?那既然知道是她做的,为何还要那样对她? 可是当看到季臣川那不躲闪,光明正大的眼神时,她又呆住了。 不过想想,他好像也没有怎么对她,摸上她的脸,不过是一次意外,饭桌上的那筷子的相互触碰,也是意外,谁还没有同时看上一块肉的时候呢? 所以,是她想多了? 季臣川在她还在呆愣的时候,拉着她坐到烧火灶前,他也坐在她对面,将饭食摆出来。 他道,“柳姨说过,瘦了不好,还说大启的女风不正,别什么以瘦为美,女子啊,得胖胖肥肥一些才好, 看,你下巴都尖了 。” 这? 林轻君又惊了。 “季臣川,这些话明明是姨娘说你的,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别以为她没听见,姨娘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哪里还有她半分啊? 季臣川似笑非笑,“怎么,吃醋了?” 林轻君翻了个大白眼,“吃你个大头鬼。” 季臣川又是一笑,“好好好,没吃醋没吃醋,那快些吃饭,一会儿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他把饭碗放在她的手上。 林轻君闻着这饭香,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中午的那几口根本没饱,绣帕子时精神集中也没太感觉到很饿。 他说得对, 这是她做的饭菜,她才是最有资格吃这饭菜的人。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埋怨。 “季臣川,你学学别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看看,你摘的青菜,全是菜芯。” “菜芯是嫩,可是其他的也不是很老啊,除了黄叶烂叶的之外,都是可以吃的。” 真真是浪费啊。 “还有这红烧肉,你也别紧着肥的吃。 ” “肥的虽然油,可是,你的身子经不起大油。” “而且,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才最好的。” “堂堂一个世子,居然连什么最好吃的都不知道,说出去,岂不是丢脸?” 她一边说一边吃,一边教训一边散自己心头的这块火。 季臣川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看着她吃,听着她教训,手里还不停的给她夹菜,夹的是青菜的芯,是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同时,他还应着,“是”“知道了”“好的”“下次不会了” 。 小小的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坐在小凳之上,一个吃饭,一个夹菜,男的俊美,女的倾城,边上的灶台和升起的袅袅炊烟,竟给这对天仙般的人物添上了一份烟火气息。 所谓的岁月静好,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吧。 “对了,你不用再吃药了吗?身上的伤还要不要紧?” 她也不是真的埋怨季臣川,姨娘说得对,他是个可怜的人,虽然她栖君院没吃没喝日子过得苦,季臣川不缺吃喝,可是她有姨娘为伴,二人相互扶持,可是季臣川只有他一人了,武安侯老夫人的身子也不算硬朗,年轻时上战场是留下过暗伤的。 上一世,季臣川是很孝顺老夫人的,事事以她为重以她为先,可是在三年后,老夫人的身子每况愈下,似有宾天之象。 唉。 季臣川的寿数不多,那老夫人的寿数又哪里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这里,老夫人那里又有几个关心的? 想到这里,林轻君目光沉了沉。 “还有老夫人,你必要让她多加的保重一些身子才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哪个王八,如你这般天仙 日头极好,不冷不热。 林映雪被戚氏拘在蒹葭院内绣帕子,无论她如何讨好卖乖,戚氏就像是铁了心似的不让她出来。 林致与往常一样,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他也不会出现,就算是有大事,只要没有牵扯到他脸面和前程,也不会出来。 林府看上去安静了不少。 只是林轻君的幽怨日渐加深。 自那次季臣川的推心置腹的将他的“身世”说出来之后,姨娘便待他如亲子,甚至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要好。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原本属于她的闺房也彻底的被他占了去。 姨娘还严重的警告她,鉴于她上次的发疯狂怒的举动,她将不允许踏入那屋子半步,除非,季臣川首肯。 她的牙都咬碎了,她的屋子虽然不精致也不大,可那好歹是她的住处,焉能被人鸠占鹊巢? 还有,季臣川根本不是姨娘想的那样悲惨。 当然了,她也不否认他说的也是事实,武安侯府的确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大老爷季归田,还有他的夫人季吴氏,甚至于他的儿子季子明,那心肝儿都是浸了墨水儿的,那叫一个黑啊。 可是,这他悲惨,不是还有老夫人护着吗?老夫人护他比护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紧,只要有她在,季归田一家子便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倒是她与姨娘,除了她们自己便没有了别人了。 栖君院的这个院门,还是不久之前才被撤掉戚氏的人呢? 这张哑婆,也是因为她与张哑婆的联手才得来的。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要绞尽脑汁得来。 反观他,他想要什么,不用开口,自然有人替他送来,比起栖君院,他会惨到哪里去? 但更可恶的不是这个,而是姨娘居然让她做她拿手的饭菜和糕点给他吃? 姨娘她是没有看到他躲在她身后那得意的小眼神,他分明就是故意说这些给姨娘听,让姨娘心疼他的。 季臣川,他身为一个大男人,这心眼子居然比女人还要多,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只是,他好像能听到她心里话似的道。 “我是不是男人,到时候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轰。 林轻君脸色猛的通红了起来,拿起锅铲子对着他就要打下去。 季臣川立即跳到一边。 “可不兴这样的,要是被柳姨知道了,你少不得一顿骂。” “还有,锅里的肉,要糊了,你确定不翻一下?” 这? 林轻君更气得不轻,牙咬得咯吱作响。 “季臣川,你知道我会被骂你还搞这些?我告诉你,别拿我姨娘做挡箭牌。” 要不是看在姨娘的份上,她绝饶不了他。 还有,“这肉是给你吃的,糊了不更好?有本事,你别吃啊?” 这个季臣川,真的嚣张到没边了,先前她应姨娘的要求做了好几个拿手菜,他也吃得满意,可是后来,他好像不满足这些了,他居然开始点菜了? 说,早膳要吃香煎小银鱼,酸上酸辣毛豆,要吃小笼包子,外加一笼蒸水晶糕,还说,再来个香糯米粥就成了。 那语气,就像这是普通的饭食似的,可他也不想想,这里是栖君院,是一个不受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被欺负的院落。 他们能够吃上大肉包子再虽喝上个粥就已经是不错的了,他居然还想要吃小银鱼吃小笼包子水晶糕? 怎么不吃死他呢? 更不用说中饭时想吃红烧肉,清炖排骨,红烧鱼,狮子头,四喜丸子这样的肉菜了。 只是,她的幽怨无人瞧见,哪怕是她双手合十委委屈屈的在姨娘面前装可怜,也没能憾动季臣川的这些个无理要求。 故而,她现在悔不当初,为何要一时心软,为何要贪恋武安侯的那一时人情把季臣川背回栖君院里来?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这不是把姨娘的宠爱妥妥的分出去了吗? 若是有下次,就算是季臣川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心软一下,就是王八蛋。 “别那么骂自己,哪个许愿池里的王八,如你这般美若天仙的?” 就在此时,季臣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轻君这回真的震惊了,“你是不是能听得到我的心声?” 季臣川却无辜的道,“没有啊,本世子绝世聪明,你的所有心声,都写在脸上了。” 说完,他还竟真的手指划过她的脸。 这下,他们都惊呆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止,林轻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季臣川好像也吓到了,他也呆愣住了。 季臣川:他刚才在干什么? 林轻君:他刚才在干什么? 但是下一刻。 他们又同时转过身去。 季臣川结结巴巴的道,“那个,柳姨那里还有朵花没绣上,我去给她绣上去。” 她也结结巴巴的回了个,“哦哦,好的,我的红烧肉也翻一翻。” 说完,季臣川离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她这才猛的松了口气。 不过。 她到底尴尬什么?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 是季臣川耍混蛋的好吧,该心里不安的人是他。 可是不知为何,那一下,她脸是竟酥酥麻麻的,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那种感觉,她从未感受过。 而且她以为,她对萧原是有情的,毕竟,她嫁给他是真心的做了三年的萧夫人,就算是他举动中有种种让她不满的地方,可她对他也是心存感激的,毕竟,他给了她一个安顿之所。 可是现在她好像又糊涂了,季臣川那一刻的感觉,更像是书里说的,心之悸动。 用饭时。 她头一次没有挑季臣川的刺,可是这顿饭她吃得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在她与他夹了同一块肉的时候,这心不在焉更浓了。 她反应极快的,如同碰触到了什么禁忌似的,赶忙收回筷子,而那盘子肉,她是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不过,对于她的不适,季臣川好像十分平静,他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给姨娘夹了好几块肥瘦相间食欲满满的肉,还温柔的替姨娘送上擦嘴的帕子 ,就像,姨娘是他娘似的。 林轻君彻底的没了食欲了,扒完碗里的饭说了句吃饱了就离席。 柳姨娘呆愣,“川儿,君儿她是怎的了?有肉她也不吃?” 她平时不是最爱吃肉的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要杀了季臣川 啊啊啊。 她要杀了季臣川。 他怎么能这样? 他堂堂一个武安侯世子,他怕区区一个小四品官的庶女?这说出去谁信啊?武安侯府吐个唾沫都可以把她给淹死,他怎的能如此污蔑于她? 说罢林轻君就要冲上去,好在刚进来的小桃和张哑婆瞧见,立却把她拉住。 柳姨娘更将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季臣川紧紧的护在身后,还一边道,“你放心,我会护你的吧。” 这这这? 这这这? 林轻君彻底的呆愣在地。 姨娘,她到底是他的姨娘还是他的? 还有这季臣川到底是给姨娘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一天时间不到便把姨娘的心给勾走了? 季臣川看到这里,越发的欢喜了,原来,轻君她跳脚的模样更加的可爱,他,超爱啊。 不过。 季臣川还是抬眼看了看这个挡在他面前的柳姨娘,目光微闪。 他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相护的,能感觉到她对他的疼爱不似做假,一个人的情感是不是假的,他能看得出来的。 柳姨娘为了护他,都不顾她疼爱的林轻君了。 这种被人疼的感觉,除了在祖母的身上找到之外,便再也没有人对他这样过了。 而且,柳姨娘是完全相信他的。 季臣川暗暗想着,日后一定要给柳姨娘最好的东西,就算没有林轻君这一层关系,他也要对她好。 他目光看着林轻君,眸子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真的很惨的。” 他悠悠的开口。 他说,“我生的家族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可是我生下来不久,我的父亲便死了,我的母亲也追他而去,只留我一人在世。” 这句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全然的看他的身上,林轻君也停止了挣扎,目光异样的看着他。 他接着道,“若大的府里,只有我的祖母心疼我,可惜,我的身子不好,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光是我的用药,祖母便熬白了头。” 他说,“那药很贵很贵,可是我的大伯却不让祖母从公中出银子购买,我祖母只能用了自己的体已。” 他说,“我说,用我父母留下来的东西给我买药就好了,再不然,我少喝些药也可以。” 那是她的体已,是她一辈子的吃穿用度,他怎么能用她的银子呢? 而且,他父母不是留了银子下来吗?可以用那个。 可是她说,“我半截身子都是埋进土里的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倒不如用在活人身上。” 她说,“那是你爹娘留给你的,这个自然是不能动的,日后你还要成亲呢,这些可都是日后过日子能用得到的。” 她说,小小的药材她不在话下。 可是他知道,那些药材之中,不泛名贵的人参雪莲,而这东西,一吃,就是十九年之久,就算是有再多的体已,也贴补完了吧。 说到这里,季臣川眼眶子通红了起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活着?我拖累了我的祖母,若是没有我,她应该能活得更好吧。” 一句话,说得柳姨娘泪眼蒙胧。 一个孩子,怎么能说拖累的话呢?他还小,怎么就要死了呢?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如同他祖母说的,那些个身外之物哪里有活着的人重要? 若是换成她,她也会极尽全力救下自己的孙儿来的,哪怕自己的体已全部花光,也值得。 季臣川又道,“还有这次,我是着人暗算了才昏倒在小巷子里的。” 说这话时,他目光是看向林轻君的,是在告诉她,他不是因为身子弱才昏倒吐血,他是遭人暗算了。 林轻君接收到他的眼神,心头一惊。 他居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季臣川的突然到来不是什么巧合,只是她还没有开始查,他便自己交代出来了。 季臣川笑得苦涩,“因为我的大伯,容不下我啊。” 武安侯府到了这里一共有兄弟三人,一个是庶长子季归田,一个是他父亲季归宴,三叔季归宁。 而且,现在各房都有子嗣。 大伯季归田一直不满这个世子之位是他的,更不满将来这若大的武安侯府交到一个病殃子手里。 明里暗里的动作不断。 五岁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他便用尽了手段想要害死她,可若不是祖母保护得紧,他恐难生存。 五岁之后他去了青云山,他以为机会来了,于是便派出了刺客轮番的刺杀,若不是青山绿水贴身保护,他也只怕凶多吉少。 现而今,他下山归来,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 戚老夫人寿宴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那刺客一直跟着他。 这回他真的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受了刺客一掌。 当然,这一掌也是他自愿受的,他也是借了这刺客的风,顺利的入了林府,来到栖君院。 他说,“我虽然有个三叔,可是三叔是个不谙世事的,从不管外头的事情。” 三叔季归宁,莫说是他这个侄儿了,就是他自己的一子一女也没有管束。 所以,他被刺,他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也没有将希望落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 故意的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身形虽然瘦弱,可是她的怀抱却无比的温馨,还有她身上没有香料的味道,反而是寻常的皂角味和着阳光的味道,让人无比的喜欢和贪恋。 柳姨娘心都碎了,她抱着这孩子,如同抱着林轻君,她温柔的拍着他的背,用着坚定的语气道。 “孩子,你没有对不起谁,错的是他们。” “你与君儿一样,都是好孩子。” “还有这世上,没有说能不能活的话,你是你母亲拼死生下来的,谁也没有权利夺走你的性命。” “你放心的活着,安心的活着,我柳荇虽然是个身份低贱的姨娘,可我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 季臣川鼻头发酸,声音闷闷的。 没有一个外头的人对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也没有一个外头人对他说他是个好孩子。 所以人看到的不是他的世子身份,就是他的病殃体质。 所以人都惊讶于他的容貌,可是没有人会给他一个善意的拥抱。 “嗯嗯,我知道了,柳姨,我会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柳姨,我怕 林轻君再次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的场面,更没想过,她说别人坏话,算计别人的时候会被别人听到。 活了两世的人了,一时之间,她竟还真的不知现在该如何处置了。 等等。 她在慌什么? 她又没有说谎,她说的这是事实。 还有,她对戚氏,对林映雪,那是真的讨厌,真的恨不得杀了她们,她为何要觉得尴尬呢?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她的院子,季臣川住的是她的屋子,睡的是她的床,还有他能醒过来,完全是因为她姨娘给了他珍贵的救命药丸。 否则,他就死了啊。 所以, 她是变相的救了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才对。 对于救命恩人的话,他季臣川是不是该听? 对对,没错。 她是有理的这一方,是正义的这一方,她不怕,该怕的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林轻君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转而的是坚定。 季臣川有些好笑。 她在与那个嬷嬷说话时,语气里全是愤恨之意,也全然是对整个局面的把控,身上的凌厉狠绝丝毫不掩饰。 当听到那个奴婢说林映雪被罚了,那得意的神情全写在了脸上。 她竟还说要吃猪蹄揶揄人。 她啊,即聪明又凌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爱之极。 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果然是他辛苦等待的那个人,与她在一起,他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林轻君听到这声笑,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立即破防。 她蹭的一下冲了过来,质问,“你笑什么?” 有这么好笑吗? 偷听别人说话,这实属小人之行径,他季臣川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他不觉得为耻,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笑什么? 难不成是笑她对戚氏和林映雪下手狠了? 想想也对,林映雪是他的未婚妻子,他的确是该笑话她的。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 季臣川无辜的道,“林二小姐,我,我没笑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很……” 可爱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林轻君又严肃认真的道。 “我不管你觉得我很什么,但是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 “季世子,我知道你身份贵重,我也知道你武安侯府不好惹。” “可是你也应该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是我救的你,还有我姨娘也救了你。” 这恩情,他不能否认,也不能忘。 季臣川微微愣,她,是在威胁他吗? 哎呀呀,那更可爱了,这世间还从来没有女子威胁过他呢? 原来,被女人威胁,尤其是被心爱的女子威胁,是这样感觉啊? 心里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就像是有一根轻柔的羽毛在心脏上头轻轻的撩着,又痒又兴奋。 想到这里,他眸子明亮了起来。 他轻柔的问,“所以呢?” 所以? 林轻君更恼了,季臣川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言语之中的威胁来? 可他表现得,居然如此的无所谓? 季臣川他是不是觉得她不会对他怎么样啊? 她可是重生之人,连萧原她都敢打,他季臣川又算得了什么? 她一怒之下冲了过去,毫不客气的纠起他的衣禁。 只是…… 他却笑容依旧,看得她的目光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明亮到,她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的倒影来。 这? 她猛的怔住。 同时,脑子里还有一些混沌。 季臣川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太好了,她居然主动凑过来了。 她身上,好香啊,就是她最爱的白玉兰花的香味。 明明这个时节没有这种花,可是现在却能闻到这香味,果然,这白玉兰花是她的最爱,也不枉费他前段时间搜罗来的那些东西。 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还有,她生气的模样更可爱,那红扑扑的小脸,水灵灵的杏眼,气鼓鼓的腮绑子,都好好看。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又小又好看。 季臣川想到什么,又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林轻君也懵了,她看到他吞口水了?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猛的将他推开,立即拉开安全距离。 她不是个无知的女子,她也是怀过身孕的,她明白季臣川方才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但也更恼怒了,大骂一句。 “混蛋。” 季臣川反而莫明其妙了起来,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就混蛋了?难道,满脑子里都是她, 这也不对吗? “君儿,你干什么?” 就在此时,柳姨娘不知何时出现。 她快步的走到她面前,有些质问。 “君儿,你怎的能这样?知道你在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可也不能把气撒他身上啊?” 啊? 林轻君更懵了。 她什么时候把气撒季臣川的身上了? “你看看你,他刚刚才转醒,你便把他纠住他的衣襟,他身子还没好呢,怎的能遭人如此的折腾?” 这? 林轻君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这还是那个疼爱她,嘴里说只爱在囡囡的姨娘吗?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季公子道歉?” 卟。 林轻君真的要吐血了。 她给他道歉? “姨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折腾他,明明是他先惹的我。” 柳姨娘却娇瞪着她,一脸的不信。 林轻君胸口里的血再次涌了上来,她居然不信? 柳姨娘冷哼,“别以为我没瞧见,你冲上去就纠人家的衣襟子,还威胁他,君儿,你是不是真当姨娘眼瞎耳聋呢?” 林轻君听到这里,连忙摇头。 她怎么敢说姨娘眼瞎耳聋呢? 只是,真的不是她的错,是季臣川的错。 但更可恶的是,季臣川此时却躲在柳姨娘身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还说。 “柳姨,这不关轻君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受如此大的委屈。” “柳姨,我,我没事的。” 卟卟卟。 林轻君简直就是要吐血吐死了。 她怎么就没发现季臣川居然如此不要脸呢?竟比林映雪还茶言茶语,还可恶呢? “季臣川,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我揍死你?” 林轻君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如此想要刀人的心情。 季臣川猛的瑟缩了一下,凄凄的说了句。 “柳姨,我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寡廉鲜耻 戚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若是嫌弃她不堪大用,那她为何不把唤林映雪叫到跟前来? 还不是林映雪不如她聪明?还不是她能够看到林映雪看不到的东西? 明明替她办了事,转头却要骂人?当真是,寡廉鲜耻啊。 回到栖君院。 张哑婆早早的等在那里,一脸的担心。 她草草的将蒹葭院的事说了,当然也包括戚氏最后的那几句大骂,听得她都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就连小桃都觉得戚氏这有些过分了。 张哑婆想了想道,“小姐为何要提醒夫人戚府之事?” 她不是该低调藏拙的吗?如此的冒尖,难保戚氏不会心生嫉妒之心,从而对小姐与姨娘不利。 自古正房都看不起庶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打压,故而,庶出想要露头除了讨好主母之外便是藏拙,正所谓厚积而薄发,待到有朝一日一飞冲天。 这才是庶出最好的法子。 而且,她家小姐的确比大小姐出色,无论样貌还是品性,她也看得出来,大小姐对二小姐不算真心,但她之前身为一个做饭的,也的确说不上什么话,而且与她无关。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是二小姐的奴仆,又有着一个目标,故而,她要对二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之事她也不难看出,戚氏在戚府一事上还是很听小姐意见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要戚罗氏去死的话了。 林轻君清冷的眸子微眯。 冷哼,“难道我藏拙了,她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嬷嬷可别忘了,之前我栖君院过的是什么日子。” 戚氏心情不好就变着法儿的磋磨姨娘,姨娘在她手底下吃了多少的苦?落了一个孩子不说,还把手给弄残了,可饶是她们老实的呆在院子里不出去,她也从来没有想着放过。 还有那个林映雪,她更可恶,打着善良为了她们好的旗号,私底下却做着杀人诛心之事,若说上一世姨娘之事没有林映雪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 所以,藏拙有用吗?上一世,她难道没有藏吗?可结果呢?下场呢? 林轻君冷冷一笑,还不是一样? 所以,这一世她为何要藏拙,露出自己的锋芒,亮出自己的利爪,不好吗? 就算是最后失败了,可她的爪子也能够抓花她们的脸,也能够让她们恶心好一阵子的,如此,也算是死得有所值了。 这? 张哑婆听到这里,彻底的呆愣住了。 是啊。 若是藏拙有用,那还要凌厉干什么? 而且,聪明的主母也一定会发现庶出的藏拙,说不定事得其反,更压得庶出抬不起头来呢?庶出的聪明,难道当家的主母就一定愚蠢了? 就像是现在的戚氏,她敢如此利用二小姐,也是笃定了栖君院不敢反抗,也有本事压住栖君院。 张哑婆屈身,“是老奴想差了。” 林轻君摇头,“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为了我们好,提醒我们而已,不过,我也不是全然的是助了戚氏。” 她不是还留了一手吗? 比如,她说她被戚罗氏安排在边缘的坐位时,她不就什么也没说吗? 林映雪口口声声说也疼惜自己的母亲,可她就是这样疼惜的? 上次她说林映雪未绣过帕子给戚氏,这次她又说林映雪见她受辱而不救,一次是理解,是可以原谅,可是第二次呢?这难道就可以被理解,被原谅了? 就算是第二次戚氏再次原谅了林映雪,那么还有第三次,就算是没有第三次,她也会制造出第三次来。 不是她心狠手毒,而是她们母女最先挑起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林轻君眸子里崩发出冷意来。 张哑婆看到这里,再次震惊,这真的是之前的那个柔弱可欺的二小姐吗?怎的不一样了呢?如此凌厉,如此聪明有手段。 林轻君话刚落,小桃便急急跑了过来回禀。 “小姐,夫人说要亲自教大小姐绣帕子。” 什么? 众人猛的呆住。 戚氏要教林映雪绣帕子? 这,不太可能吧?她是有多心疼林映雪,整个林府的人都知道,之前请来的教养嬷嬷,只要林映雪一喊疼,戚氏便不顾其他把林映雪叫回来休息,哪怕教养嬷嬷说这是为了林映雪好也不理会。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她说她的女儿只要开心就好,学那般多的规矩干什么? 还说,林映雪是林府嫡长女,又是戚府外孙女,光是这两个身份,谁敢说她不好? 琴棋书画便更不用说了,只是林映雪说不学,手腕疼,戚氏便责骂下人,责骂西席,那西席若不是看在银子出得足够的份上,她早就不干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受这般的鸟气? 所以,林映雪的规矩学不好,林致也说她的规矩不如她。 那是从何时林映雪开始改变的呢? 便是从林致说她规矩不如她的这一日,从此,她便如同换了个人,认真的学起了规矩和琴棋书画来,也成了一个嫡女该有的样子。 可是,因为她之前的荒废,她与她之间到底是拉开了距离。 而如今,戚氏居然压着林映雪绣帕子? 这是不怕林映雪手指扎出无数个针孔来吗? 但这也说明了,她方才在戚氏面前说林映雪视而不见的话凑效了。 林轻君心情立即爽利了起来,她不用看都知道林映雪绣帕子时那委屈又愤怒的表情,啊,真爽。 “嬷嬷,今日我们炖猪蹄吃吧,俗话说,以形补形啊。” 张哑婆哭笑不得,她家小姐,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啊,林映雪受苦,她便吃好的,这不是揶揄人吗? 不过,她领命称是的去了。 离去之前张哑婆指了指她身后的人道,“小姐,还是去照应季公子吧。” 季公子? 季臣川? 林轻君听到这里,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大意了啊。 她怎么忘了,她虽然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可是季臣川在这里,她怎的能说出林府后宅之事呢? 不过还好,他是昏迷的,他应该听不见。 想到这里,她略略放心了下来。 只是当她回过头去时,她却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季臣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轻君脑子再次一嗡,这? 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还有张哑婆,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柔弱又破碎 送礼。 不是得送了那合人心意的礼吗? 僻如,去年长公主送的便是老夫人随口念的那句东珠。 如今长公主就算是要送布料,那也该是像暗红,藏青,深青这类颜色奢华而又低调且适合她那个年纪穿的,如此方可。 但月光锦,实在是让她难以捉摸。 难不成真的被林轻君说对了,老夫人的情宜被消磨了。 但当看到那近侍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起身敬老夫人的酒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长公主近侍,那就代表着长公主的到来啊。 她敬酒,那也就是长公主敬酒啊。 这是得多大的脸面啊。 众宾客看到这里,无一不是震惊的,他们个个儿都是人精,看老夫人的神色现加的敬佩了。 她当时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事后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既然想不出来,那倒不如听听这个林轻君是怎么说的,虽然她不一定相信她的话,可是她的话却给能给她指一条路出来。 想到这里,戚氏又不由的看了看林轻君,明明她比映雪只大一岁,可是她说话做事,却能够比映雪好上许多,有些映雪看不到的地方,她却能一眼看到,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她比映雪要强上一些。 啊呸。 不对,她不该说她比映雪大的,她该说她比映雪还要小,否则,让别人知晓他林府有一个庶长女,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林轻君想了想,随后问道,“夫人,那长公主的近侍是谁在全程接待的?” 戚氏想也没想便道,“这自然是戚罗氏……” 但话还没说完,她便再次的怔住了,她脸色一惊,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是啊,全程都是戚罗氏在主持着寿宴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寿宴的排坐,还有,听说这一年来,戚罗氏跟外头的人走动得越发频繁,难保她不是暗中的与长公主那边的人交集。 戚罗氏年纪与她差不多大,三十有三,这个年纪,正是闯的时候。 上头的婆母老了,下头的子女大了,她不可能只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老夫人随意的指人嫁娶,她得为着她的孩子们着想。 就如同她一样。 她也不愿林映雪嫁给一个病弱的,她也想她嫁个好的,为此,她可以与林致吵闹,还可以让安排她去见太子,虽然这次映雪没有见到太子,可她却是谋划了,不是吗? 想秘这戚罗氏也是一样,为了她的女儿能够入得了贵人的眼,继而算计到长公主的寿礼上。 那样好看的月光锦,老夫人穿不得,她自己也穿不得,可是她的女儿穿得啊,她女儿今年十六,也正是议亲的好年纪啊。 戚氏想到这里,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好你个戚罗氏,你竟敢算计到老夫人的头上?戚嬷嬷,现在你就去告诉老夫人这事儿,我要让她去死。” 戚嬷嬷也吓了一跳,她也暗自的想了一圈,却没想到一切是戚罗氏搞的鬼,好在林轻君提醒了,不然,她们都被蒙在了骨里了。 “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 林轻君却叫住。 戚氏怒目,“怎么,难不成,你要替那戚罗氏说请?” 林轻君呵呵一笑,那戚府的事与她何干? 那戚罗氏不是什么好人,每回她去戚府,便是各种嫌弃,甚至连饭食都不给,她与她女儿各种谩骂侮辱,说她狐媚祸主。 甚至为了她儿子一句要尝尝她的鲜儿,便给她下药?若不是她机警,只怕她早就惨遭她们毒手了。 更何况,这一次她没有冤枉了她,那月光锦就是她与长公主的近持相谋而来,她花了近一千两的银子。 上一世,这月光锦也的确落在她的手里,她用了这锦给她女儿裁了衣裙,最后竟想要爬季臣川的床? 林映雪不想嫁季臣川,嫌弃他是个病殃子,可是有人不嫌弃啊,有人喜欢啊,更可笑的是,她也如同对付她一样,给季臣川下药? 就季臣川那身子骨,他能行吗?只怕才刚脱了衣裳,季臣川就没气息了吧? 想到这里,林轻君脑海里便浮现出季臣川昨夜高热时满脸通红,俊美,柔弱,又破碎的模样。 还真别说,那位戚小姐还算是有点儿眼光的,如此绝世美男,也只有林映雪看不上。 林轻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突然发现,她原本是想要给上一世的自己报个仇的,却无意间也替季臣川报了个仇,这可真是巧合啊。 林轻君道,“夫人,我是说,你这样冒然的过去,若是那戚罗氏不认怎么办?若是她反咬你一口,说你恨她把你的位置调在远处,怎么办?” 再者,“你不过是戚府的外嫁之女,又焉能插手管戚府内宅之事?” “夫人,你被说三道四也就罢了,可怕就怕影响了姐姐与武安侯府的亲事不是?” 戚氏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林映雪想想啊。 戚氏恼怒,“那怎么办?难不成,看着她这样算计老夫人?” 林轻君却摇了摇头,这个就恕她不便说了,该怎么办是她自己的事,若是她擅自给她出了主意,日后若是论起来,戚氏岂不是要把她推出去? 她在这里的作用就是让她知晓事情的某些真相,而不是教她如何去做。 她分得清这里的主次。 “你?” 戚氏见她如此,即恼又怒,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是却不肯出点子?她林轻君是故意的吧? 林轻君也不怕她恼,又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 她恭敬的道,“我只是林家女,一切也只是因为夫人才说出我的见解,我这般做,也不过是想以后与姨娘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 主母不慈,父亲不爱,嫡姐又恶毒,。 她与姨娘势单力薄,如此情境之下,她能怎么办? 她是告诉她,她是因为想要在她手底下过日子才如此大胆的说出自己的见解来,至于其他的,她万不敢也不能插手。 戚氏气怒,指着她的额头大骂。 “庶女就是庶女,一点儿也上不得台面。” “就你这胆小的劲儿,还想过好日子?” “也不知柳姨娘是怎么教你的,竟如此的不堪大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萧原这个烂人 人。 总有高低贵贱。 哪怕是最亲的亲人,也会有意无意间去羡慕对方,去攀比。 更何况,戚府这样从来没有讲过情意的地方,这种贵贱之比便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 这个戚氏是个蠢的,戚府的老夫人都这样对她了,上一世她竟还在戚府快要没落的时候拼着林府的前程去救。 还说什么,戚府一定是被人算计了才如此,还说戚老夫人总归是她的祖母,对她恩深意重,她焉能如此无情的放任着不管? 林致不依,可她却大吵大闹,甚至还不顾林致颜面的动起了手,抓得林致脸上一道道血痕,叫他连着几日无颜上朝。 当然,他林府的事原本与她这个早就嫁出去的萧家妇没什么关系了,可是那个萧原竟还说要替戚氏求情,说看在她是她嫡母的份上帮上一帮。 萧原的举动即让她意外又震惊。 那个时候她如何能帮?还有她姨娘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她更觉得姨娘之死就是戚氏下的手,她为何要去帮一个杀人凶手? 可是萧原这个烂人,居然说她恶毒? 说,“姨娘的死与夫人何甘?没有证据的事焉能乱说?” 说,“夫人也曾是你的嫡母,你怎能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说,“林轻君,我从未想过你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嫡母都不顾了?” 他还说,“而且,就算是不为了戚氏,你也为了你嫡姐着想啊,你在林府时,她可帮了你不少,你焉能不理旧情?”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最后,她也只有因着这个点头同意了,可是她也说了,自此之后,她还清了嫡姐的相护之情,日后,莫要再用这个来让她替戚氏做什么。 于是,她便从库房里取出她好不容易挣得的五千两给他,让他去替戚府疏通。 只是现在回头一想。 呵。 那时她还真是愚蠢啊。 她区区一个萧府妇,焉能比得过武安侯府的世子妃有权有势? 她萧原为何不去求了林映雪,反而还要让她拿出这萧家所有的家底来? 难道他不知道这五千两合拿出去之后他们的日子会有多艰难吗? 不。 他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他心爱的林映雪担心,不想让她出一文钱,所以,也只有从她这里入手了。 想到这里。 林轻君对萧原和林映雪的恨又加重了一分。 她更不觉得林映雪是无辜的,若是没有她的从中指点,萧原哪里有这样聪明的从她这里弄银子去? 而且,她的府中有五千两银,林映雪一清二楚,因为她翻过她的账薄。 呵呵,萧原不要多不要少,只要整整五千两,说这是巧合,谁信啊? 所以,这次她也要让戚氏感受一下被亲人区别对待的伤心绝望之情。 戚氏果然脸色发白,手中紧紧的捏着帕子,一言不发。 戚嬷嬷也站在一边,深思了起来。 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她接着道。 “夫人,今日嫡姐与你同去,难道她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她没有与你说过,戚府对你们的不公?” “这不对啊,之前嫡姐还说要疼爱夫人的,上次她不还说要给夫人绣帕子的吗?” 林映雪也一同去了,可是她明明瞧见了,却也是半个字不提,任由着自己的母亲在戚府受辱。 林映雪不是说也要疼爱疼爱戚氏吗?那这,又算哪门子的疼,哪门子的爱? 没错,她就是明摆着的挑拨她们母女关系,讽刺林映雪自私自利。 这? 戚氏又被突如其来的一根针扎进了心脏里。 她猛的起身,“住口,你嫡姐自然是疼爱于我的,她, 她还太年轻,哪里知晓这里的弯弯绕绕?林轻君,你休要胡言乱语。” 林轻君暗自一笑。 她,慌了? 行啊,她不胡言乱语了。 她道,“是,是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说了,只是夫人,您现在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还有外头奴婢的那盆浇在她裙边的脏水。 砸向她的滚烫的茶盏。 有事说事,莫要整这些没用的。 戚氏听罢,这才从方才的震怒之中清醒了过来。 只是,她现在,反而没有方才那种想要说的冲动了,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还是围绕着戚府,是说有关于戚府的未来。 但,林轻君也说得对,戚府实在是太不拿她当回事了,她一个四品的官夫人居然要坐在七八品官夫人的下首?戚府的确是欺她太甚了。 不,不对。 或许不是老夫人的意思,而是下头人的意思呢? 如今戚府执掌中馈的是三房的戚罗氏,或许是她擅自做主排的做位,与疼爱她的老夫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所以,她现在做这些不是为了那些人,而是为了老夫人。 想到这里,戚氏方才的不岔之心顿时消散。 林轻君没有放过戚氏脸上的任何表情,从愤怒到思虑再到了然。 林轻君有些想笑,戚氏难不成是以为这里头的一切与戚老夫人无关,是现在的主家戚罗氏干的吧? 可她也不想想,如此大的寿宴安排,她戚罗氏焉能不让戚老夫人过目?更甚者,是戚老夫人亲自把她的坐位调到那里去的呢? 因为,她戚氏,原本就不是她戚老夫人的嫡亲血脉,不仅如此,戚老夫人为了隐瞒自己当年爬床戚六,把知晓当年之事的所有人换了个干净,抹平此事。 真正的戚老夫人,戚氏真正的祖母早就被现在的老货给害死了,说句不好听的,她戚氏现在是认贼做母啊。 还有,戚氏但凡有点儿脑子,也该想想,那老货现在不过是五十,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生出她这个三十多岁的孙女儿来啊?怎么,难不成她真的相信了那老货说的是当年戚六所生的妾室之女? 林轻君想到这里,暗暗的退了一步,觉得再与她靠近一些便要传染到她的愚蠢了。 她道,“夫人,您是不是在寿宴之上看出什么了?夫人尽管说,我是林府之女,只会护着林府前程,绝不会往外说。” 她只会肚子里偷偷的看好戏。 戚氏听到这里,她才放下心来将昨儿个长公主送来月光锦一事的疑虑说了出来。 她说,“月光锦虽好,可却不是老夫人这个年纪能穿的,这样夺目鲜亮的颜色,好像更适合年轻一些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下手狠毒 林轻君来到蒹葭院。 院中奴婢早早的便起身洒扫了,一盆水浇在了她的脚边,染湿了她的裙角。 她只站在那处,无动于衷。 她明白,戚氏这般早的让她过来,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是在告诉她,她才是主母,惹怒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 林轻君暗自冷笑。 这不也恰恰说明了,她那日说的话是真的了吗?长公主对戚府的情意是不是已经磨灭了呢?又或者,不止磨灭这样简单呢? 否则,她也不会这般早的让她过来,还不让姨娘跟着过来,戚氏应该只是想跟她单独说话吧。 戚氏站在窗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院中的林轻君只简单的一袭素裙,脸上脂粉未旋,也只在唇上涂了早就过时的口脂而已,如墨般的头发披于脑后,发间也只一枚素银簪子插住。 如此极为简单的装扮,甚至连个一等的奴婢的装扮都比她的要好,可是她却穿出了高人一等的华贵之气。 之前,老夫人对她说过,这世间有一种人,哪怕是身着布衣,头插木簪,但她只要往人群中这样一站,便是一副绝美画卷。 年轻的时候她不以为意,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是用华丽二字装扮起来的?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连佛都免不了这样的俗套,更何况是人呢? 她自认为自己生得不差,可依旧需要金簪锦衣的装扮,她女儿映雪,更是个美人,昨儿个那一套宝蓝长裙在众小姐面前极为亮眼。 可是。 现在跟眼前这个站在院中的素净的女子相比,竟感觉到林映雪的俗气来。 戚氏尖长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掌心。 “戚嬷嬷,你说,那柳氏不过是个倒夜香的,她怎的能生出如此貌美的女儿来呢?” 更让她破防,柳氏她这个低贱奴婢长得也比她这个戚府的嫡小姐好看,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去啊? 还有那该死的大桃,不是让她去划花这对母女的脸吗?最后呢?自己不明不白的惨死不说,她交代下去的事儿也没办,真是让人恼火啊。 戚嬷嬷安抚道,“夫人,何必跟她们计较?我们才是嫡房正室,难道还怕拿捏不了她们那对母女吗?大小姐不是说过,不日萧原便会向我林府求娶林轻君吗?只要她嫁了人,柳氏还不是任由着夫人你搓圆捏扁?” 她们之前不动柳荇,不是不想,而是林轻君时刻跟在她身边,根本下不了手。 再加上林轻君这几年规矩学得好,得了老爷的赏识,她们更不好下手了。 可是,只要林轻君不在,她们便可对柳氏动手,饭食里下药,直接毒死,对外头只说她因思女过度重病而亡,这不就结了吗? 而且,林轻君那里也不好过,那个萧原是个穷酸,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林轻君嫁了过去,那还不是受苦的命?倘若她们再暗中打压她,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戚氏听到这里,心绪这才好起来。 “行了,让她进来吧。” 她要问问长公主对戚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有,她是如何知晓这般多的?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林轻君也别想完整的走出这个院落。 只是戚氏没有发现,在她转头之际,林轻君早已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一只脚才踏入蒹葭院。 一个茶盏竟朝着她的门面狠狠砸来。 她本能侧身,那茶盏便在她身后炸开,滚烫的茶水飞溅,碎裂的瓷器与茶叶混在一处,一片狼籍。 戚氏下手果然狠毒,这一茶盏下去,就算是不被瓷器划伤,也要被那开水烫伤。 她这到底是有多讨厌她的容貌啊? 可那有什么法子呢,容貌这种事情是天生的,她戚氏就算是有再多怨,也不可能重新获得一张更好看的脸来。 林轻君咬牙,目光微闪。 她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的道,“夫人发这样大的火干什么?难不成,昨儿个老夫人的寿宴不好?” 戚氏和戚嬷嬷同时一怔。 这个林轻君,她是不是疯了,张嘴就要顶撞? 可是戚氏还没有开口,林轻君又道。 “夫人,是不是老夫人的寿宴上有什么不妥?” “不过想想也是,老夫人的心也未免太偏了一些,昨儿个的主位之上居然没有夫人的一席之地。” “夫人莫要伤心,待到嫡姐嫁入武安侯府,看还有谁敢跟夫人你下脸子?” 戚府的子嗣众多。 一张席桌最多也只能坐上十二人。 能跟老夫人坐在一起的,不是她的亲儿就是她的亲女,再就是她的亲儿女的亲儿女,如此一来,一张桌子怎能坐得下? 还有,靠近老夫人的,也是戚氏的长辈,她身为晚辈,只能坐在离老夫人三四桌的第五六桌上。 年年如此。 起初,她心里也怨过,恨过,可是没用,不过,看在戚府还能助她林府的份上,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而如今此事再次被林轻君提起, 她胸口的火,又猛的窜了出来。 戚府,果然是欺她啊。 “够了林轻君,那是长辈们的事,与你这小辈何干?” “而且,延席的布置,那是戚府的事,更不是你这个林府庶女能置喙的。” 林轻君却不以为然。 “夫人错了,我虽为林府庶女,可是看着自己的嫡母如此的被轻贱,也是会发火的。” “嫡姐她不顾夫人的颜面,我却要顾上一顾。” “还有,夫人也要让戚府的那些个人瞧瞧,我们林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夫人,父亲他官拜四品,难不成,要那个才七八品的人给挤下去?” “这已然不是夫人您自己的面子了,而是关系到我们整个林府的颜面。” 戚老夫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刑部,一个在户部,都是七八品的闲职,而且还是当年老夫人向圣上以一奶之恩求来的。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戚府里有一个四品的大官,那么,这位置是不是得靠前一些?若是再还坐之前的位置,那她日后在众夫人面前行走,岂不是要被笑话? 这? 戚氏与戚嬷嬷同时倒抽口气。 这么多年来,她们还真的没有朝这方面去想,只想着寿宴之上多结交几位贵族夫人。 难怪了,有好几次夫人宴会上,她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了,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第一百零九章 脸红心跳 林轻君从来不知道伺候一个昏迷了的男人有这般多的麻烦。 季臣川是半夜里醒来的。 人是她捡的,不可能将她扔给姨娘,姨娘也好像没有要接手的意思,她只一句,谁捡的谁负责,还没到时辰,她便打着哈欠回屋了。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莫要趁人之危。” 开玩笑。 她林轻君是那种人吗?更何况,这个人是季臣川,他已经弱的像个瓷器娃娃了,她怎么可能碰他? 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姨娘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骨子里带着一些反骨。 就在姨娘离去之后,她独自守着昏睡的季臣川的时候,她不知为何,竟真的伸出手去触摸了,但当指尖传来略带温热的触感时,才猛的清醒过来。 又暗暗的抽了自己一嘴巴。 她怎么能如此的无耻呢?就算是季臣川生得再好看,也不是她能下手的啊。 还有,她品性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竟真的趁人之危了?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以在触碰之后脸红心跳?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上一世面对萧原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恪已守礼,从未乱过任何的分寸。 她调整好呼吸,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她就不敢肯定自己这不听话的手不是摸季臣川的脸这么简单了。 她给自己这种行为定义为“不耻”和“贪恋美色”。 可是,正当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裙猛的一紧。 回头一看。 好家伙,不知何时,季臣川竟扯着她的裙角了? 她脑仁儿发跳。 上手就去扯裙子,可是那男人的力气太大,扯了好几次居然没有扯出来? 她怒了,这还不给走了? 她扬起手来就要对着这手打下去,可是余光看到季臣川那惨白无血色的可怜模样,到底是没有打下去,只能小心的扣着他的手指头。 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他的手指头就像是大石头做的一样,根本扣不动。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不如,剪了裙子吧。 可是,当剪刀放在裙子上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 这可是她的姨娘去年送她的生辰礼,她知道,为了这条裙子,姨娘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从选料子,再到挑款式,再到给裙边绣何种图案,绞尽脑汁的。 若不是今日要出门与商老板谈生意,她还舍不得穿这样好的裙子出门。 她愤愤的扔下剪刀,气恼的坐了回来,恨恨的瞪着这个罪魁祸首季臣川。 都怪他。 若不是他,她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他醒了之后,不给个八百两,别想离开。 她以为这只是个结束,却没想到,是个开始,季臣川昏迷之下,竟发起了高热,她吓了一跳,连忙吩咐小桃去打冷水。 一会儿冷水敷头,一会儿掖紧被角,更是紧张的连眼都不敢眨,生怕他就这样烧死过去。 高热是能烧死人的,她见过。 就是当初她代替林映雪下到管县施粥,那灾民不仅没有吃喝,而且还生了病发了高热,有好几个因为没有银子请大夫,就这样活生生的烧死了。 想到这里,她竟有些后悔把这个男人捡回来了,他要是真的烧死了,可怎么办啊? 总算是老天保佑,后半夜高热总算是退了。 可她还没有松口气,他又开始呓语了。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高热,竟让他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晕,可是看上去,更加的可怜了。 他说,小没良心的,还说,等了她这样久,更说,怎的就不知道他的心呢? 乱七八糟的,不知所谓。 不过,看样子他心里应该有喜欢的女子吧?是林映雪吗? 看来,他对林映雪还是真心啊。 不过,林映雪不是小没良心,而是大大的没良心,甚至算得上是恶毒。 还有,他也不用等多久,再过两个多月,他们就成亲了。 至于知不知晓他的心? 林轻君眉头皱了起来,他们二人在此之前见过吗? 他难道忘了,他们在齐福楼里林映雪与萧原私会的事情了?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眦了个牙,啧啧,真没想到,季臣川这样顶大的绿帽子他居然还能戴得下去? 佩服啊佩服。 若是季臣川知晓她是这样想的,只怕要吐血而亡了。 她难道不知道,他嘴里的这所有的念叨的,都是在说她吗? 他为了这一世的相遇和不再错过,他可是做了诸多的努力的,那个系统告诉过他,这是用它的积分换来的,还让他好好的记住他欠它这份情。 可这话他不同意,积分,明明是他做任务做出来的,哪里是它自己的? 所以,得知它如此恶心,走时说了一句“再也不见”,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所以,小没良心的是她,让他等许久的是她,不知道他心的还是她。 林轻君也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能睡。 但没睡多久,张哑婆便急急而来。 “小姐,夫人让您赶紧去蒹葭院。” 张哑婆脸色不太好看,平常的请安是在辰时,是要等着戚氏完全起身和用过早饭之后再去。 用戚氏的话说,莫要太早过来,否则,影响她的胃口。 可是今日,这才堪堪卯时便让人过来请小姐过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更何况,昨儿个戚氏才刚刚参加完戚老夫人的寿宴,总不至于这么一大早的,给她家小姐带了戚府的礼物吧? 想到这里,张哑婆猛的恶寒,戚氏可没有这样好的心。 “小姐,你自要当心,今日老奴陪你过去,老奴就在外头,若是有事,小姐可唤老奴进去。” 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小姐来。 林轻君磕睡正浓,可是一听蒹葭院,她瞬间来了精神。 她道,“不用你,我带着小桃去便是,你留下来与姨娘一起照顾她他就成,还有,守好栖君院的门。” 谁来,也别放进来。 她可担不起养外男这种事情,更何况季臣川身份特殊。 她反问,“戚氏只唤了我去,没有唤姨娘去?” 张哑婆愣了愣,随后回禀,“好像没有,来人只说唤小姐你过去。” 林轻君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哈哈,想来,我那日说的话戚氏动了心了。” 这才招她过去,一问究竟。 第一百零八章 就这? 林映雪戚氏等人回府时,已然夜幕。 林致说晚饭送到他书房去,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林映雪眉头微皱。 “母亲,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寿席上,她看到父亲将萧原拉着坐在自己的身边,而萧原也时不时的低头与他说话,看他们时而兴奋又时而低落的神情,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还有什么事是她这个女儿不能知道的? 还有那萧原,明明在后院遇着她了,却半点风也不透啊。 还说喜欢她的呢,就这? 戚氏却是没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她淡淡的道,“你父亲是朝中官员,今日又遇见了许多要员,总归是要细细思量一番的。” 男人嘛,干的不就是这种掌控大局的事? 反倒是长公主那边引起了她的重视。 今日长公主命人送来了一匹月光锦,那锦的颜色在阳光之下泛出阵阵七彩流光,引得众人的惊呼赞叹,就连老夫人也不免欢喜的多摸了两下。 月光锦是好锦,据说是蕃国进贡的贡品,每年也就那么十匹,珍贵异常。 可是,她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为何,林轻君的那句“情意会被消磨”的话总是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还有林轻君说过的老夫人的那枚东珠,她说也有异样。 今日,她寻了个由头,去看了看那东珠,这东珠哪怕是过了一年,也散发着珍珠般柔和的光芒,哪怕是白日,也能见着它的辉华, 更不用说夜里了。 听奴婢说,老夫人极爱这珠子,日日挂在床头。 她心下一动,便问她有没有请大夫来验过此珠? 那奴婢说,东珠到的第一日老夫人便寻人验过了,说是没有任何问题,老夫人这才敢挂的。 她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不是不相信长公主,而是事事小心,总归是没有错的。 戚氏想到这里,立即找来管事,问她栖君院可有何动静? 那管事说,栖君院没有任何异常。 戚氏这才放心点头,她生怕他们离开府后,这个林轻君又暗地里作什么妖,毕竟,今日是偷出府去的好机会。 只是戚氏更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在,故而,这些个奴仆也想着休息一二,并未像往日那样上心,反而给了林轻君出府的机会和带个人进来而不被知晓。 戚氏想了想,刚想让她去把林轻君叫到跟前来,她要问问她,那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解一解她念看到的事情的疑惑。 林映雪倒是先闹起来了。 “母亲,明儿个再叫吧, 今日我们都乏了。” “我可不想她来了,我还要跟她争上一场。” “而且。” 她暂时还不想见她,因为萧原还问她今日林轻君为何没来,那眼神里居然是关心之意? 林轻君又为何非得来她外祖家啊?这又不是她的外祖家,更何况,她来不来,他着的什么急啊?让他娶林轻君,难不成他不真的上心了? 再加上,今日她没有见到太子,哦不,是连太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气闷着,哪里还有功夫再去见林轻君? 戚氏疲惫的点了点头,“也罢,那就明儿个等她来请安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对了。 “今日武安侯府的派了李嬷嬷过来,映雪,你怎么看?” 这个才是正题。 林映雪冷哼,眼中不屑。 “武安侯府当真是欺人太甚,就安排个老嬷嬷过来给老夫人送礼,是觉得我们戚府无人了?” 那个老嬷嬷她是见过的,的确是个能称得上心腹的那种。 上次她来林府时,竟还觉得她不错,可是今日在戚府,在众多的达官贵人以及长公主近侍面前,她算个屁? 所以啊,这人不比不知道,一比便有了个高低。 林映雪想到这里,心越发的急了,也越发的为自己愿意嫁给季臣川而感到耻辱。 她要去争什么老太君啊?她本就是大女主,无论是嫁给季臣川还是嫁给太子,这身份绝对不会变,所以,她为何不嫁了身份地位更高的太子呢? 以她大女主的身份,日后成为皇后,成为太后,那也是可以的啊,所以,这区区的老太君,又能算个什么?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母亲,与武安侯府的婚事,你一定得给我退了啊。” 戚氏自然是同意退婚的,只是苦于她之前不同意才苦恼,现在,她也同意了,那这自然是要提上日程的。 她慈爱且坚定的拍了拍林映雪的手背。 “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母亲这条老命,也得把你这婚给退了,再不行,我去求了老夫人,让她动用长公主的力量帮你退。” 林映雪大喜,娇羞的钻入戚氏的怀里,“母亲, 还是你待女儿最好。” 林映雪眸子里闪过一抹得意。 此时,武安侯府。 季老夫人也眉头紧皱。 以她对她孙儿的了解,他必不会让李嬷嬷过来与她商议与林府婚事,其中,必有原由,只是这个原由,她到现在不参不透。 李嬷嬷这个时候却急了。 “世子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膝下无儿无孙,她戚氏林映雪如此待老奴……” 若是只单单的看不上她这个老奴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她代表的是武安侯府来着,是代表着世子去的。 她们,那是看不上世子啊。 老夫人疼爱世子到骨子里了,她难道就不疼爱了? 世子自小便乖顺懂事,每年年节有老夫人的礼物,也有她的,而且还是他亲自做的,或是扎一个小蚂蚱,或是制一个小水壶,都是小玩意儿,可是他能想着她的这份心,是无人能比的。 所以,今日她是壮着胆子,冒着被扫地出府的危险与世子说退了与林府的这门婚的。 别个不心疼她家世子,她来心疼。 老夫人卟哧一笑,调侃道。 “你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谁说这门亲就一定能结成了?” “我只是觉得,川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我更觉得,他一定是明白林映雪的为人,所以,今日才让绿水陪你一起进戚府的。” 第一百零七章 他占了她的床,她睡哪? 也不知是不是府中主母不在,院子里的奴仆便懈怠了,一个个的不知跑到哪里偷间躲懒了,她们这一路行到栖君院,竟无人发现。 只是比起张哑婆的异样,姨娘倒还算是镇定得很,没有说什么。 她奇怪的问她,为何没有觉得这是她养的白脸? 姨娘说,她生的女儿她不知道吗?这心性品德,如何会做出那种不堪之事来?再者说了,她们每日在一处,哪儿还有那心思养外男啊? 不过,姨娘看了看季臣川的脸,又说。 如果是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轻君当时就吐血了,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 只是。 “姨娘,你为何把他放到我的屋子里?” 更奇怪的是,张哑婆一入院子里,也是把人往她的屋子里送,甚至还焦急的吩咐小桃去把院门关了,把房间关了,还说这几日没什么事都不要出去,今日之事更不能向外提半句的,得烂在肚子里。 姨娘也没有反对,只是焦急的上前查看和寻问是怎么回事。 她把季臣川从天而降的事情说了。 姨娘只哦了一声,便命小桃去她屋子里拿伤药去了。 为何送进她的屋子里? 姨娘反而一脸莫明其妙,“这是你捡来的男人,不放你屋子里,难不成,放姨娘屋子里?” 林轻君吓了一跳,自然不可,姨娘是妇人,如何能将一个他放姨娘的屋子里去? 姨娘两手一摊,“这不就结了?” 林轻君嘴抽,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她家亲亲女儿的名声,就不要了? 姨娘更惊了,“君儿,莫不是你也想要睡在那里?” 啊? 姨娘恨铁不成钢,“那男子虽然生得不错,可是你怎能趁人之危?待到他伤好些了,你再行那事也不迟啊。” 这? 不是? 林轻君怎的听她越说越没边了? 她赶忙打住,“姨娘,我没有那个意思,还有,我不是想要睡在那里,只是他占了我的床,我该睡哪儿?” 她对季臣川可没有那样的想法。 之前是敬他武安侯世子,是敬他没有为难和苛责害他的老奴,纵使林映雪在武安侯府受到了诸多的为难,但也不是他造成的,现在想想,林映雪会被武安侯府的人欺压,也应该有她自己的问题吧? 再加上这一世,她只想着如何离开这个林府,而不是男女之情。 再者,她跟季臣川才见几面啊, 就到了要与他同榻而眠的地步? 姨娘此时义正严词道,“你睡哪儿?你自然是跟小时候一样,与我一道睡啊,你还能睡哪儿?” 此话一出。 林轻君羞得面色通红,尴尬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 她屋子被季臣川给占了,自然是与姨娘同睡,她怎的会想到她无处可去了呢? 是她想差了啊。 林轻君扬起个讨好的笑容,上前搂住姨娘,“是是,是我想差了,姨娘就是姨娘,这都想得到,不过现在,更要紧的还是他。” 她觉得季臣川有些不好,吐了那么多的血,再加上他本身身子就不太好,若是乱用了药,不仅起不到治疗的作用,反而还加重了他的病情,这又当如何是好? 林府倒是有府医,可是府医是戚氏的人,如何能让他来? 可去请外大的大夫?她今日已经出去过了,若是再出去,恐遭人怀疑 想到这里,林轻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栖君院缺医少药,季臣川能不能挺过去,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恕她自私,她绝不会冒着被戚氏发现的危险冲出林府,她宁可季臣川悄摸的死在这里,若是要尝命,她去尝便是。 只是林轻君没有想到,没多会儿姨娘便拿着一个锦盒过来,放到她手里。 她倒抽口气。 “姨娘,这是你的救命之药,怎可轻易拿出来?” 她自小便知道姨娘身边有一个锦盒,姨娘说是她被发卖时,见一个老叫花子可怜,便给了她身上的半张饼与他吃,那老叫花子便从怀里摸出这两个药丸来报答,说是保命之用。 起初姨娘还不信,她分明的瞧见这就是从他身上搓下来的泥垢。 可后来,这个真的保命了。 初被发卖致林府时,只因为她相貌出众,遭人暗害,那一夜她以为撑不过去了,记起那药丸,死马当活马医的吞了下去。 可是次日,她竟奇迹般的生还。 自此,这药便被她小心珍藏,但也因为那次,她才被去做了倒夜香的活计。 这般多年来,这药被姨娘小心珍藏。 这是姨娘的救命药,焉能用在季臣川的身上?大不了,她冲出林府去就是了。 柳姨娘握住她的手,笑道。 “你姨娘我不是还没有死吗?要这药丸做何?” “还有,你可真的莫要以为我就是个眼瞎的,那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瞧他身上穿的,那料子,那做工,都不同寻常,说是哪家的世家公子也说不定。 还有,“我家女儿从来不会捡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回来,想必,此人你也是识得的,只是你暂时不好将他弄出去罢了。” 姨娘? 柳姨娘又道,“行了行了,别说这般多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柳荇没有做过坏事,但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这一次,权当是替我女儿积福了。” 说完,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便离去。 林轻君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中发紧。 她捡这个季臣川回来,原本也打着让武安侯府欠她人情的心思,只要武安侯府替她这个小小庶女在林致面前说上两句好话,比她做百件事情都管用,她离开林府后,也可以不被戚氏找麻烦。 她嘴上说看季臣川的造化,可是心底里却打着趁夜摸黑出去给武安侯府报信的心思,只是这样真的很有危险。 她转头看向屋子里昏迷不醒的男人,眼睛里满是怨恨。 他什么时候不病倒,偏生这个时候倒?这下好了,姨娘的保命药丸都拿出来了,待他醒后,她必要让他百倍的尝还给姨娘。 说完,林轻君踏着不重重的步子过去了,毫无半点温柔的将药丸塞进季臣川的嘴里,又十分粗暴的给他灌下一口冷水。 丝毫不顾及季臣川是不是能够顺利的将药丸吞入腹中。 屋顶上的青山绿水看到这里,齐齐的吞了吞口水。 这个林二小姐,这是恨毒了他家世子啊。 第一百零六章 季臣川不是她在外养的小白脸 林轻君真的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有些懵的看着眼前吐血昏迷的男子,再聪明的再经历过事情的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但,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他就这样呆在这里。 林轻君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要扶起季臣川。 可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看上去病病弱弱的,但身子怎的这样沉呢?她拉了两下,竟没怎么拉动? 正急得她满头是汗的时候,张哑婆突然出现。 “小姐,你怎的在这?老奴在侧门等你很久了。” 二小姐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她是担心的,一来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二来她更担心她在这条小巷子里出事,毕竟,这条小巷是她指给她的。 林轻君见来人,大喜。 “嬷嬷快,快来帮忙,把他……” 只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张哑婆先是愣了一下,但紧接着立即冲了上来,二话不说连同她一起扶了起来。 张哑婆脸色有些惨白,明明声音里带着颤抖,可却还煞有其事的安慰着她。 “小姐放心,这事儿老奴一定烂在肚子里。” “不过小姐,以后要再行这样的事最好还是与姨娘说一下。” 毕竟柳姨娘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真心疼爱的人,若是冒然的将外头的男子弄回来,姨娘只怕是要伤心了。 张哑婆深深的看了眼林轻君,眼里带着复杂。 她也没想到啊,她家小姐竟还有这般的爱好? 不过,这男人看上去似乎不错,生得极为俊美,就是这脸有些惨白,不红润,但也没有关系,男人嘛,养养就好。 说罢,张哑婆便朝着林府小侧门而去。 林轻君立时呆住。 “嬷嬷,你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是不是弄错了, 这是季臣川,是武安侯府的世子, 更是林映雪的未婚夫君,他怎么可能是她在外头养的小白脸? 大启国的女子也有在外头养小的, 这就如同男人在外头养外室是一个道理。 只是这样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女子大多遵规守矩,一心奉养公婆教导子女,料理府中庶务,再者,她们后宅里头的事儿都忙不过来,斗姨娘妾室,打压庶子庶女,算计府中钱财权势,哪里还有那心思在外头再养个白脸啊?这不是更忙不过了吗? 显然,张哑婆那异样的目光就是以为季臣川是她的白脸了。 她真的要哭死了。 她连姨娘小桃都养不活,哪里还能在外头着个男人? 再者说了,季臣川这样的,她养得起吗?就算是把她给卖了,还不值他一顿饭钱的呢。 只是看张哑婆那笃定的表情,若是她现在解释,只怕她也听不进去吧。 罢了罢了,等安顿好他再说。 等等。 “张嬷嬷,不是往府里送啊。” 她是要把季臣川送出去,送到医馆里,而后再想办法通知武安侯府的人来接人。 季臣川与别个不一样,他病重,所用之药绝对不是她区区一个庶女能够有的,再耽误下去,他只怕命都没了。 可是张哑婆却如同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还加了句。 “小姐快些,这男人的呼吸,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 什么? 林轻君脑子又是一嗡。 季臣川若是真的死在这里,她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武安侯府虽然在各大侯府中有没落之势,甚至许多人认为就连宁国侯府也不如,可是,武安侯府就像是一座凋零的大山,再调零,那也是大山。 宁国侯府虽然山上郁郁葱葱,可它在武安侯这大山面面,还是座只到膝盖的小山而已。 也只有愚蠢之人才会认为武安侯府比不过宁国侯府的。 再换句话说吧,一但大启国有战事,武安侯那死去的大山则将恢复往日的葱郁,甚至山顶还能冒出阵阵无人可比的青烟来,小小的宁国侯府,根本就不够看,当然,她也不够看。 她林轻君只有栖君院,还是个连饭菜都吃不饱的小院,武安侯府想要捏死它,就如同踩死蚂蚁那样简单。 但以眼下的情况,只能将季臣川安在栖君院里,日后再等着时机悄悄的出府去,然后秘密的禀后给武安侯老夫人,让她带着人再把季臣川悄悄的带走。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林轻君的心头放松了不少,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一些。 等一下。 “张嬷嬷,还有我买来的东西。” 她为了拖起季臣川,把今日购置的东西放下了,那里头的东西少说值二两银子呢,万不能就这样扔下了。 张哑婆也是个混的,哦了一声,放下季臣川转头就去拿地上的东西去了。 突然撤出的力道让她这方受重,季臣川软软的身子向她倒来。 季臣川那高大的身形全都压在了她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季臣川的脑袋就这样垂在她的脖间,这种姿势,她只能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如此,才勉强的让二人没有倒下去。 林轻君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姿势是何等的暧昧。 张哑婆拾起东西,抬头便见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她眼睛里发出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神色来。 青山绿水看到这里,也都呆愣了。 “青山,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世子,他好会啊。” 这种主意他都想得出来?占人家林二小姐这么大的便宜? 他先用内力给自己暗暗的来了那么一下,顿时脸色惨白,口吐鲜血,还有那虚弱模样,简直与他病发时一模一样。 “是啊,世子居然真的把林二小姐给骗过去了。” 尤其是装昏这一招,林二小姐当时就急了,还哭着说让他不要死?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啊? 原本以为林二小姐对他家世子无意,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胡说的,看她,急得都快跳脚了。 “不过,那个老嬷嬷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难不成她以为我们世子是她家小姐外头养的白脸?” 卟。 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误会,就真的大了去了。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世子已经成功的进去了,也算是全了世子的一片心意。” 也是,“不过,老夫人那里我们还是要去‘交代’一下的。” 看样子,世子是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府了,万不能叫老夫人看出异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如何对得起这番心意 李嬷嬷越说越气,越发的觉得自己这般美好的世子绝不能与这样的人在一处。 她武安侯府不是什么狭隘之辈。 个人品性只与个人有关, 祖上大奸,并不一定代表本人就是大恶之辈。 更何况,林映雪是生在了林府而非戚府,就算是这位戚老夫人当初小人行径,他们与不会说林映雪也是此辈。 而且,老夫人还说,说到底,戚老夫人也将戚府带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纵然当初下作,也不能否认她为戚氏晚辈们谋前程的心思是错的。 只是如今,真的该好好想想这门亲了。 李嬷嬷失望的是,“全程,那位林大小姐之字不提。” 就像,就像是此事与她无关似的? 那可是她未来夫君家啊,她怎的能如此的无动于衷,被人如果此凌辱?她将来也是嫁作季府为妇的,难不成日后戚府再欺负季府,她也如此? “我武安侯府送上去的聘礼单子足足能装下六十箱。” 还是实打实的满箱,并非空虚。 老夫人疼爱世子,她绝不会让未来的世子妃被人瞧不起,故而,她还偷偷的拿了自己的嫁妆填进去不少。 可以说,武安侯府对于这位未来的世子妃送上了极尽的宠爱,季吴氏几次三翻为着这些东西找了老夫人,可老夫人无动于衷。 她林映雪,如何能对得起老夫人的这翻心意啊? 李嬷嬷认真的道,“世子,这世间的女子有许多好的,我们,再找找吧?”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找不出一个真心想嫁给世子的女子? 她家世子神仙般的人物,有孝心,性情温润亲和,待人知情知礼,进退有度,举止华贵,除了身子骨有些差之外,可以说是个完全美的夫君啊。 她林映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季臣川轻放下杯子来,长长的眼睫掩下漆黑的眸子。 眸子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季臣川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世间的确有好多的品性极佳的女子。” “她们也与我一样,有孝心,待人真诚,知情识礼,进退有度。” “她们遇强则强,不肯服输低头认错,是她有理的,她绝不让别人占了半分去。” “她聪明伶俐,一点即透,性情更是坚毅无比。”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觉得林映雪是这世上他唯一的选择,而且,他这回,也绝对不会被骗,再次错过一生。 更重要的是,今日让李嬷嬷看到这一切,不是为了退婚,而是换婚。 但他不能把这个“换”字说出来。 他要让林府主动把这亲事给换了。 因为,他不想林轻君背上一个觊觎嫡姐夫的恶毒名头。 李嬷嬷眉头皱起,怎么越听世子的话,越发的感觉,他嘴里的这些美好的品德,不是指“她们”这些女子,而是单独的指“她”这一个女子呢? 她更懵了,既然有这么好的女子,那世子为何不早说? 若是季臣川知晓李嬷嬷是这样想的,只怕要苦笑了,他们也没有给他早说的机会啊,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换,明白吗? 季臣川又道,“还有,李嬷嬷你莫忘了,我们当初定下林府的这门亲事是为何。” 此话一出,李嬷嬷猛的一怔。 她这才想起来,是为了给世子冲喜之用,更是为了世子能留个后在这人世,并非为了情情爱爱。 而且,与林府的亲事定得急,再加上祖上就有这样的婚约在,也就顺利成章了。 “可是世子。”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季臣川又道,“李嬷嬷不用着急,不如您暂且先回去与祖母商议一下,听听祖母是怎么说的,如何?” 李嬷嬷点头,“世子说得没错,滋事体大,绝不能因为我一人之念再出错来,老奴这就回府。” 说罢,李嬷嬷行了个礼,转身急急退去。 她必要说服老夫人给世子寻个好的。 青山绿水站在季臣川身后不敢动,因为他们分明的瞧见世子放下茶杯了。 那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力道。 足以说明,世子这回,怒了。 当季臣川再次抬起头来,声音里全是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发寒。 他说,“戚老夫人是不是有两个儿子?” 青山绿水回答,是。 而且这两个儿子还进了朝堂,一个在刑部,一个在户部,这二人的职位都不高,一个七品一个八品,而且给的职位还都是闲散的,安逸得很。 想当初戚老夫人用着奶长公主的第一个恩情,便是替她的儿子求了入朝为官。 圣上也不是傻的,官员的选制哪里那样简单?要么是新科的学子,要么是官员们的考核,个个儿都是有能之士。 一个“奶娘”的恩情,他焉能在意?但又不得不应,毕竟,圣上也只有这么一个胞姐。 所以,圣上命人在众多的官位之中,寻了两个极其闲的闲职就把他们扔进去了,此翻也算是堵了这老太婆的嘴了。 戚老夫人的两个儿子在这个职位上,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季臣川道,“安逸太久了,不知危险所为何物,而且占着位置这般久了,总该给其他喜欢安逸的人一个机会不是?” 季臣川手一挥,绿水便立即下去办了。 就在这时,长公主的近侍带着戚老夫人的寿礼过来了。 季臣川冷冷一笑,戚府啊,好好的享受着这最后一刻的风光吧,下次等着他们的,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世子,我们现在去哪?”青山问。 季臣川看向林府的方向。 他觉得,事情不该只停留在这里了,他应该主动出击了,这样换亲的进展才会更快。 所以。 他成功的倒在了林府后院的那条小巷子里。 林轻君刚买完东西,照着原来的小巷子回府。 可谁知,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她本能的想要避开,可是当看清来人,她又慌忙的伸手去接。 “季臣川?哦,世子,你怎的会在这里?” “你这是怎的了?” 季臣川见林轻君要避开他,让他倒在地上时,他死的心都有了,这个女人,竟半点也不怜惜他。 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伸手接住了。 哼,算她还有点儿良心。 季臣川想要说话,可刚开口,哇的一声,狠吐出口血来。 林轻君吓了一大跳。 “你,你不能死在这里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世子的心事藏不住 此话一出。 青山绿水二人皆惊。 与林家的婚约绝不能取消, 否则,他家世子终将失去挚爱。 他们又不是瞎子,世子看林二小姐的眼神藏都藏不住,这次降了身段过来,也不过是想看远远的看一眼她,给她解个围。 林二小姐没有过来,他家世子就坐在这里暗自伤神。 尤记得那一次。 世子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腰间玉带都没有系好便急急前往林府。 他们原本以为世子是急着商议与林大小姐的婚事,可是当他看见林大小姐与萧原手握相交时,不仅没有半点的生气,反而是松下口气来。 现在想来,世子应该是见着林二小姐无事,才松口气的吧。 紧接着,林二小姐被林大小姐逼着嫁与萧原,同时被关在院子里不得而出时。 是世子将她暗中放出来的。 可是世子依旧心绪不高,想来,定是萧原给林二小姐的玉佩,她没有扔吧。 再就是齐福楼。 林二小姐以为是偶然的相遇,却不成想是世子的精心安排。 再次是那万重轩,世子见林二小姐被萧原如此的欺辱,掌心都刺破了也未发觉,为了替林二小姐出这口气,他绝了萧原见闻太傅的路,阻他前程。 世子这样做虽然恶毒,可是也不得否认,萧原的确不配受闻太傅指点,更不配用着太傅名头给自己挣功名。 再者今日。 今日世子知晓那林二小姐要过来,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翻,即要将他精美的五官呈现,又要突出他绝尘的气质,即要好看,但又不能太过于耀眼,让林二小姐望而却步。 还有世子今日的衣裳,那也是精心挑选的,即要高贵华丽,又不失亲和,还有腰间的配饰,连用同心玉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 甚至,他们还偷偷的看到世子在铜镜面前摆弄姿势,像是在说,见了林二小姐,该用自己的哪个角度对着她?眼神,嘴巴,甚至鼻孔出气的轻缓都要精确。 世子还要学那话本子里头的那什么吐气如兰来? 他们跟在世子身边这般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精心过,他们明白,他们世子是思春了,是打心眼儿的喜欢那位林二小姐。 虽然他们不知世子是何时跟这位林二小姐有交集的, 但,世子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他们必支持到底。 可是如今李嬷嬷说要与林府退婚,那世子他岂不是要哭死? 而且,世子的目标根本不是林映雪,而是林二小姐林轻君,世子的本意是想让老夫人换个新娘,而不是把整个婚事都弄没了。 青山绿水互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心。 相比起他们的担心,季臣川倒是淡定得多,她让绿水跟着李嬷嬷去,不就是为了让李嬷嬷看到戚府的本质吗? 系统说,林轻君之所以会被戚氏罚,那是因为林轻君发现了长公主的真正的心思。 他让绿水跟在李嬷嬷身边,有意无意的朝着这方面去引,原本是想让李嬷嬷助林轻君脱困,也让李嬷嬷看清事实。 只是,他没想到,李嬷嬷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季臣川问,“嬷嬷,这话怎么说?” 季臣川请嬷嬷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慢慢的说。 李嬷嬷面对世子哪里有隐瞒的,她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她的所见。 她说,绿水陪着她入了戚府,她原以为戚府会对她多加照应,可未曾想,戚府只让一个十来岁,还不怎么熟悉戚府路的小丫鬟接引? 光这一样,便让她脸色发黑。 “莫不是那戚府以为来的是我这个老嬷嬷才如此的对我轻视吧?” 难不成,他们还想着让她家老夫人过来,亲自给这老夫人贺寿? 凭他们,也配? 而且,武安侯府让她这个老嬷嬷过来,并不委屈了戚府,毕竟,她是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她来,与老夫人来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武安侯府与林府还没有正式结为亲家,她代表着老夫人,代表武安侯府来,才合情合理。 大启国是这样的,哪怕两家再要好,只要是男女双方没有正式的拜堂成亲,那么,便不必要做得太过于亲密,安排了贴身的嬷嬷过来送礼,也是一样。 毕竟,在成亲之前,是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万一这亲结不成?那之前的亲密, 岂不是成了笑话?成亲之后,两家再相互往来,这才印证了那句“名正言顺”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下人们办错了事,延宴杂乱造成的错漏。” “可是,我却亲耳听到了那戚氏与戚老夫人的对话。” 李嬷嬷就那么巧,被这个不识路的小丫鬟径直带到了后宅深处,那里有戚氏和戚老夫人,还有戚府的几房夫人和子嗣们。 戚氏听闻武安侯府来的是她和绿水,当下便沉下脸去,大骂武安侯府不看不起他们,骂他们不懂规矩。 她还凄凄的说自己的女儿若是以后真的嫁入这样的人家,岂不是要受苦? 戚氏又骂她家世子明明是个病殃子,却还要来祸害别人家的好女儿,说林映雪为了林府的前程,才咬牙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戚氏更说,这一切都是武安侯府算计好的,否则,何时不提这门亲,偏要这个时候提?说武安侯府,欺人太甚。 戚氏,她可以念她年轻不懂事,可是戚老夫人她也年轻,也不懂事吗? 她身为一个长辈,难不成任由着戚氏在那里辱骂武安侯府不管? 可是,戚老夫人真的没有管,甚至还说了句,“武安侯府的确欺人”这句话。 李嬷嬷说到这里,一口怒气直冲脑顶。 “我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这般做长辈的,真真是叫人大开了眼界了。” “哼,她也别以为我们武安侯府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不过是个被戚夫人抱养过来的养女,又寡廉鲜耻的爬上了比自己大十多岁的戚小公子的床。” “她打得是一手好算盘,不做养女而去做儿媳妇,她是本着做了媳妇才能将戚府把在手心恶毒心思。” 如此险恶算计,若是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带看的,若不是本着武安侯府与林府有这样的姻亲在,她焉会过来送劳什子的寿礼给这恶毒老妇? 第一百零三章 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狗 某处。 “……不过是区区小孩子间的吵闹,你至于让绿水出手吗?” “……你看那姓萧的,一点也不感激,好像还不大乐意。” “我说臣川,你这又是何必呢?” 再者说了,那个姓萧的不是他的敌对吗,不是要去抢他的未婚妻吗?他怎的还替他解围? 宁六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用他来给自己出出气,也不错啊。 气出了,锅宁六背了,完美啊。 宗元诚不明白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退一万步说,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武安侯世子,出手救一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人物,岂不是牛刀杀鸡? 宗元诚见他不理会,只盯着一块小小的帕子发呆,他想一把夺过。 可青山手猛的一挡。 青山绿水是贴身护卫,武功高深莫测,听说当年季家庶长子在青云山安排车轮式的刺客,都未能进季臣川的身。 但他也太小心了,难不成他会伤害他家主子? 青山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似的。 宗元诚怒了,“季臣川,三年了,本皇子因为你一句话而被送到外头去吃苦受罪三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样待我的?” 这帕子有他好看吗? 还有,他就没想过巴结他一下?他可是堂堂的十一皇子呢,宁国侯府的那些个表兄弟们,恨不得粘在他上不下来。 但他更气的是自己。 明明季臣川是害他出京那个祸首,对他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他却还要舔着脸的往前凑? 他图什么呀? 图他长得美?图他病殃子? 他,就是个负心汉。 宗元诚觉得他负心,季臣川难道就不觉得他吵? 今日戚府寿宴,那个叫系统的说,林轻君会过来,而且还会受到戚氏的责罚,他这才急急的过来相救,可是他又突然发现,林府的马车里根本就没有林轻君。 原来,系统的话也不能全信了啊。 他兴致缺缺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呆着,独自消化掉这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也是有无尽的委屈的,可偏生他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十一皇子宗元诚居然找过来了?还一大堆的说了那般多的废话。 现在竟还想抢他的“柿柿如意”?宗元诚,他胆子大了,是不记得他是怎么从京城里出去的吧? 季臣川缓缓的收起帕子,小心的放入怀中,还轻轻的拍了拍那处。 随后,抬眸,冰冷。 “你若是无事,可以去夺个嫡,相信比跟我在一起要刺激得多。” “还有,你入京,圣上知晓了吗?贵妃娘娘知晓了?” 他们都不知晓,而且一来便来参加戚府的寿宴?这让贵妃娘娘怎么想? “你?” 只两句话便把宗元诚的怒气打散。 季臣川替自己倒了杯水,接着道。 “你觉得那是小孩子的吵闹,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但宁六今日压了萧原,他日会不会觉得所有的寒门学子都该在他的脚底下?” 他帮的是萧原吗? 萧原在他这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帮的是这大启国所有的出身寒门的学子。 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走入京城,难不成就成了宁六这等纨绔子弟的脚下之物? 还有。 “此事一但被人宣扬出去,你以为,你的母妃就能置身事外了?” 宁国侯府是宁贵妃的母族,母族的子侄如此不知轻重,往小里说,是宁国侯府教养不当,往大里说便是宁国侯府以为背靠着贵妃胡作非为。 这结果,谁能承担? 说到这里,宗元诚脸色才猛的变了起来,他知晓这里的弯绕后。 起身,恭敬的给他施了个礼。 “多谢。” 现在他知道他图他什么了,图他对谁都没有成见,只论事实对错,还有那不图恩报的豁达之心。 虽然他喝止宁六,本意不是帮他母妃,可是他这样做,已经是给他母妃保了名声了。 季臣川再道,“萧原感不感激于我而言根本没什么。” 他也不需要萧原的感激,一个强逼着娶良家女子的男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自恋狂,他还不稀得他的感激呢。 季臣川悠闲的喝了口茶水。 宗元诚看了看底下热闹的戚府,皱了皱眉。 “季臣川,以戚老夫人的这身份,还用不着你亲自过来吧?” 戚老夫人在他们贵族人的眼里,不过是曾经奶过长公主几口的老妇人。 长公主和老太后心地善良,才给了她这个体面,每年寿辰时,便会送些宫里的东西来,也算是全了那几口奶恩。 可是戚老夫人贪心不足,竟每年有借着这个由头大肆操办? 这就有些,不要脸了。 他虽然许久没有在宫里,可是却曾听母妃说过,戚府若是再如此下去,早晚要完,说这人心啊,最重要的是知足,戚老夫人太过了。 所以,宁国侯府也不过是才安排了个庶子过来走走场面。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戚府的错,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名义上是来给吃寿宴的,暗地里是借着这次机会,与宫里的人攀上关系。 也就是说,戚老夫人借寿宴光大自己,其余之人借此攀宫里,如此巧合之下,这才让这寿宴显得格外的热闹和光耀。 宗元诚又道,“虽然你与林府定下了亲事,可是那林府女还不是没有嫁进来吗?你也不算是林府女婿,这戚老夫人的寿宴,你完全可以不用亲自来。” 这是给戚府脸了。 宗元诚目光里带着真诚。 “季臣川,像这样借着长公主势的人,你还是少走动吧,莫要惹了一身骚。” 他是宫里长大,宫里出来的, 虽然平日里疯惯了,也没心没肺的,可这并不代表他真就是个傻的,看不出来什么。 季臣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十一皇子,没想到出去历练几年,倒是长了不少的见识啊,看来,下次还得让圣上放你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你这跳脱的性子,真的能改改。” “你?” 宗元诚听到这里,气到咬牙。 他是为了他好才这样说,可是他却要害他?他知道在外头的这几年没能吃到精美的糕点有多痛苦吗?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他恶狠狠的道。 “以后,我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狗。” 宗元诚走后没多久, 绿水他们回来了。 李嬷嬷脸色异样的说了句。 “世子,要不,与林府的婚约,取消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不是恩情,是打他的脸 众人面色各异。 京城内,一品侯府有十二个。 再加上其余贵胄府,不少于四十个,更不用说京中的官员各府商贾各府了。 可是,能够排得上号的,能够让人记住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比起宁六的宁国侯府来,武安侯府比不上,财力比不上,权势比不上。 宁国侯他虽然只在刑部当了个闲职,可是他背靠贵妃娘娘,再加上他自己这些年来攒下和运营的人脉,在京中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更不用说,上个月宁国侯府的一位庶女,竟还被选了太子侧妃,这更加了宁国侯府在上京中的地位了。 这地位啊,就像是座山,左一个贵妃,右一个太子侧妃,如此慢慢的堆积起来的,越堆越高,直到能手摸云霄。 而堆积的这些个东西,就是所谓的底蕴了,底蕴深厚的,可与天相争。 所以,今日宁国侯府来戚府祝寿,哪怕来的是个庶子,别人也不会觉得怠慢了。 可是。 凡事中总有例外。 武安侯府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比不上宁国侯府的风光的。 武安侯府虽说有老夫人在,可光一个老夫人有什么用?再加上她确实老了,就算是她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挣过军功,可那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 更叫人可笑的是,如今的武安侯府里居然是个庶房夫人在掌管中馈,光是这一点,便要被 后宅夫人们笑话了去,古往今来的,有哪个府是庶房来管的?嫡出的,又不是死绝了。 再说武安侯府的其他人,庶房不必放在眼里,嫡二房虽然有一个嫡子,也被请封了世子,可季臣川那身子骨,能不能活完今年还是个未知数呢,嫡三房更不用提了,他们只知呆在府里,从不出来过,也从不参宴。 这么说吧,武安侯府此时的权力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侯府,它即没有堆积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等等。 众人想到了什么,突然目光里又变得异样了起来。 不。 武安侯府还是有拿向出手的东西的,比如,季臣川的好样貌。 季臣川身子虽然弱,可是那样貌即是全天下也找不出一个来与之相媲美的,就算是太子殿下,也只能在身份上压他一头,听说,只要见过他的人,便永远也忘不掉那绝世姿容。 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跟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总会是人群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明明他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目光也会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 这,就是季臣川最为特别之处。 不过。 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看了武安侯府。 因为武安侯府的底蕴很深很深,听说是先祖皇帝那一脉留下来的,是先祖皇帝最看中的人,没有之一,而当时的宁国侯府,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府,武安侯府风光的时候 ,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先前说过了,堆积出来的底蕴很重要。 宁国侯府是正在慢慢的堆积,可是武安侯府,却早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山了,哪怕武安侯府落魄到一个庶夫人掌权,也不可磨灭他原本的深厚的底蕴。 所以,季臣川若是在这里,他们最好还是掂量一下要不要与之发生矛盾。 三思之下,他们决定,拱手告退。 若是为了萧原这个穷酸的惹怒了武安侯府,这是大大的划不来,回府之后,必会被各自的父亲罚跪祠堂。 宁六冷冷的看着萧原。 “今日是你运气好,遇上了季世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区区的萧原,他宁六还不看在眼里,早晚有一日他会一泄自己那心头之恨的。 说罢,甩袖而去。 只是萧原,却死死的咬住牙。 若是可以,他宁可被这个宁六羞辱,也不想被季臣川“解救”,这于他来说,无异于是凌迟。 季臣川是上一世夺他心爱女子的仇人,这一世也是死死的无形之中压他一头的恶人。 武安侯府在宁国侯府那里是座大山,同样的,季臣川在他眼里,也是座大山。 他的高大,不仅是他的身份,还有那被人人夸赞的温雅和亲和的待人处事之道,更甚至是,被圣上连连夸赞是治世之才,但可惜身子弱的那个时刻挂在嘴边的可惜之人。 上一世,他只当他是连襟,当然,他隐约也有攀比之意。 这一世,他的攀比之意不退反增。 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世间有谁不想比过心爱女人的夫君的?他要让世人看看,他萧原,不是弱的那一个。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想努力,却事与愿违。 比如,宫宴之上可以如同上一世一样遇上闻太傅的,但谁知闻太傅酒醉了? 比如,上次他可以见到闻太傅的弟子道明的,可是又不知为何,道明爽约了? 这一次,他原本想要在戚府的寿宴之上再遇太子的,但却不仅没有遇到,反而遇上了上一世羞辱他的人,还被季臣川给解救了? 这让他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就在此时,背后响起一道不疾不缓的声音。 “萧公子看上去不太高兴啊,怎么,被季世子解救,你不开心了?” 萧原没有回头。 他冷哼,“被他解救?那你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背后之人微微一顿。 萧原冷笑,“你即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如何能知晓是他解救的我?若是季臣川亲自过来解救,或许我还会感激一二,可你看看,那人只不过是季臣川身边的一个小小的护卫。” 他被季臣川身边的护卫给解救了? 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他是未来翰林院的学士,他有自己的府,他是萧府的老爷,有大好的前程,可是却被区区一个护卫解救? 这不是什么恩情,而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他为何要高兴? 季子明提唇而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萧公子,你说得没错,若是季臣川亲自喝退宁六,这还能配得上萧公子,可是,区区一个护卫?呵,这季臣川是在污辱谁呢?” 萧原回过头去,对着季子明行了个礼。 “见过季三公子。” 季子明上下打量着萧原,虽然穿的布料不名贵,衣衫的款式不新,可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丝错乱之处。 最重要的是,他能屈能伸。 他笑容加深,“萧公子久等了,现在,你便随我去见一个人吧。” 萧原领命称是,在无人的角落,他笑得得意。 他,终于是等到了这一日了。 第一百零一章 简直荒谬 把林映雪哄好后。 没想到转身便遇上了熟人。 宁国侯府宁六公子,一袭锦袍加身,头顶若大的金冠,眼神轻蔑,态度高傲,如同上一世一般,目中无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世家公子,也是宁六公子的跟班。 宁国侯府与武安侯府一样,都是一品之府,不过与武安侯府不同,宁国侯府有一位手段能力都不错的宁夫人,是武安侯比不上的。 上一世她凭着一已之力将她自己的嫡子嫡女送上高位,而底下的那些个庶子庶女,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尤其是眼前的宁六庶子,他被彻底养废,竟还帮着那宁夫人加害自己的胞姐,无耻之极。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下场,在他重生回来之前,便听说宁夫人以偷盗之罪打断了手脚,赶出宁国侯府。 当然,上一世他也在这位宁六公子下头受了不小的委屈,也就是他,在世家公子面前嘲笑他的穷酸破落,也是他,当着世家公子的面,给他下脸子。 就像……现在一样。 但,这到底是在戚府,就算是不给林致面子,也要顾及一下林映雪,他暂且可以不与他计较。 萧原原本想相安无事的越过去,可那人似乎没有放过他。 宁六公子挡住他的去路,不怀好意。 他一会儿嫌弃的说,他是穷酸学子,一会儿又说林致眼光不好,挑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会儿又说以他的身份哪里还能与他们这些个贵公子同参加戚府寿宴? 还说,他拉低了他们的品阶。 勾着他干净的长衫说加他院子里洒扫的小厮都比他穿得好。 边上的几个跟班一起起哄。 只是,宁六见他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终是挂不住了。 他突然解下腰间的玉佩,猛的朝着一边扔去。 “萧原,只要你乖乖的将玉佩捡回来,本公子便饶你这一回,如可?” 萧原看着这玉佩,那久远的屈辱再次浮现。 就是这枚玉佩,他无意间拾得,随后好心的还给他,可是他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骂他土鸡,当初他看他那极度轻蔑的眼神与现在的重合。 萧原冷冷一笑,说他是不是弄错了?是他自己扔出去的,为何要让他来捡?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任人羞辱的萧原了。 宁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 “哈哈哈,为何让你来捡?你们听听,这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萧原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啊,你想知道为何是吗?” “那就是因为,你是穷酸,而我们是贵公子啊。” “所以,我们让你捡,你就得捡。” 宁六上前,奚落的拍打着萧原的脸,看他,如同看一条狗似的。 萧原眸子里怒火瞬间凝聚。 他欺人太甚。 可是他没想到,更欺负他的还在后头。 宁六说,若是他不捡,那么他便告诉林致他偷盗他的玉佩,指着边上的几位公子说,他们就是他的证人。 萧原神魂俱怔。 他知道宁六是个无耻之徒,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的无耻? 在众多证人的指证之下,林致就算是相信他,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而且, 身为学子,品德品性是最重要的,但凡品德有亏,便再也无缘官场,尤其是像这样偷盗之徒,有哪个皇帝会重用这等之人呢? 宁六啊,他不仅是想羞辱他,更是想要将他毁了啊。 他咬牙。 “宁六公子,我萧原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如此为难?”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想不出来他哪里得罪过他了?而且,他从来没有与宁国侯府的人打过交道,不是吗? 宁六冷哼,眼中怒火分明。 “没有得罪过我?萧原,若不是你虚情假意说自己虽出身寒门,可绝不志短的话,我又为何会被我姨娘责骂?”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上京里来了一个穷苦的学子,他身上永远带着一枝自己用做的破毛笔。 他站在从学子之中,是那样的显眼突出。 就连看过他的夫子也称赞他这就是学子们的风骨,说什么无论家境多贫寒,也不忘初心,还让所有的学子向他学习? 他是宁国侯府里的六公子,虽为庶出,可是嫡母从未亏待过他,他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姨娘说这样会宠坏他的,还让他多读些书? 可是读书那么苦,每日早起不说,还要被夫子责罚,无论寒暑,没有一日轻松的。 他不愿,可这时,萧原出现了,姨娘便拿着他为例,逼他去学,不学,还被关起来,若不是嫡母前来相救,他就惨了。 所以,这个仇他焉能不报? 萧原目瞪口呆,他想破了头也没想过竟是这样的原因? 同时,他也恼怒。 “这是你宁国侯府的事,是你姨娘责罚你,这又与我又有何干系?” 简直荒谬。 宁六冷哼,“谁说与你没关系的?如果你不读书,如果你一直呆在那个小小的县城,如果你不上京城来,如果你没有被称赞,如果你没有摆出一副读书好的模样,我焉会被关?” “什么也不用说了,萧原,我就问你,那玉佩,你捡是不捡?” 他今日就要报报当日之仇,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关过,他都被饿了一天了,他是宁国侯府的六公子,身娇肉贵,就连嫡母也都不曾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凭什么萧原这贱人不出现就能让他受重罚? “你?” 萧原目眦欲裂。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甚至是这屈辱的根源原本就不关他的事。 这个宁六,他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可若是不捡,只怕这事儿真的没完,他区区一个学子,人轻言微,就算是将这里的实情说出去,又有谁会信? 可若是捡,难道,上一世的屈辱这一世还要受吗? 萧原手指紧紧的扣进掌心,脸色青白交加。 然。 就在他苦思冥想着如何解决时,一道厉声响起。 “哪个府里的,怎的在那处?外头延席快要开了,还不快速速回去?” 众人吓了一跳,猛的抬头望去。 只见一护卫打扮的人,正冷脸的看着这里。 但当他们以为是哪家无礼奴仆时,却见他腰间明晃晃的挂着武安侯的腰牌。 众人一惊,难道,武安侯的季臣川也来了? 第一百章 他爱上林轻君了? 戚老夫人寿宴,热闹非凡。 往来宾客皆是这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到二品的达官贵人下到八品的直秘阁,都过来了。 男宾再加女眷,少说也有百余人之多。 远远望去,浩浩荡荡。 就算是重来一回,萧原看着这场景也不免有些激动。 若是,若是他的酒宴也有这样的场面该有多好。 萧原想到什么,又垂下眼去,他心里清楚,戚府风光不了多久了,最多一年半便要散去,而至于原因,据说是皇室中人下的手,但到底是谁,他还不清楚。 “萧原?你怎的在这里?” 就在此时,出来透透气的林映雪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不错,许多世家贵女都想趁这个时候与她结交,若是换成以前,她绝对不会推辞,可是今日她要见的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她原本想要去寻母亲,太子到底在何处,无奈今日人太多,事太杂,也不知她被那些个舅母请去了哪里,她也只有自己出来寻了。 她以为在清静的后花园里能够看到,却没成想,遇到了萧原? “映雪?” 倒是萧原眼前一亮,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袭宝蓝色长裙,眉眼如画,妆容精致,这样的女子,才配是他的梦中女子,才配是他最爱的女人。 林映雪原本想要找个由头离开的,可是萧原却一把拦住。 “对了映雪,你母亲送了什么寿礼? ” 林映雪眉头微皱,很是不悦,怎么,他难不成穷到要打寿礼的主意? 萧原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嫌弃,他接着道。 “送戚老夫人的寿礼可千万别太贵重了,映雪,今时不同往日,戚府再风光,那也是有个限度的。” “我是担心你林府与戚府牵扯太深了,到时候不好分割。” 萧原想要伸手去拉林映雪的手,林映雪吓得连忙退缩,小脸惨白,心中怨恨,在林府看不见的角落也就罢了,这里是戚府,太子又在这里,人来人往的,他想害死她不成? 萧原猛的抬头,正好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 他一愣,他一定是看错了吧,映雪这样爱他的人,怎么可能嫌弃他? 一定是他方才孟浪了才如此。 也对,这里是戚府不是林府,人多眼杂的,对她的名声不好。 他道歉,“是我的不对,我只是太想你了而已,还有你今日打扮如同仙子一般,我实在是忍不住。” 林映雪听罢,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她懒懒的回答,“母亲今日送的不过是一套三百两的头面而已,不是什么大礼。” 三百两虽然贵重,可远远达不到大礼一说,超五百两的,那才叫大礼。 只是。 林映雪眉头紧皱,方才他说戚府的风光有个限度又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听着像是之前林轻君说的差不多? 说是什么情份会被消磨之类的。 可是,老夫人对长公主是有着救命之恩的,这情份是消磨不掉的吧,若是消磨,去年长公主为何会送来老夫人想要的东珠? 林映雪对萧原越发的不喜了,他是不是见不得戚府好啊? 三百两? 萧原喃喃,“这也不算多。” 想当初林轻君送他的生辰礼总价达到四百余两,其中不泛有名家制的端砚,江城出的洒金宣纸,还有好几本名家字贴和一些孤本。 不过。 想到这里,萧原眸子里闪动着异样。 这也是他杀她的那一年她送的,他也没有想到她会死在他手里。 对于林轻君,他到底还是有一些愧疚的,身为妻子,她做到了照顾周祥,事事以他为先,只是事事弄人,他也不想这样的。 “对了,轻君她今日没有过来吗?” 他朝林映雪身后望去,却空空如也。 他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林轻君是过来了的,而且好像因为在前头得罪了戚老夫人惹得戚氏不快而被罚跪去了偏院竹林里头。 嗯。 若是可以,他可以好心的提醒林轻君莫要再惹戚氏生气,也让她莫要惹怒戚氏,让她免受这罚跪之苦。 倘若她已经惹怒被罚跪了,他也可以送上一些伤药,归劝她莫要以下犯让,让她收收这恶毒的性子。 权当是上一世谢她照顾之恩情了。 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再多,也是不能了。 林映雪瞬间来气。 “萧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提那个贱……你提她做什么?” “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林映雪说到这里,神色变得越发的不能自控了。 是了是了。 他们在一处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林轻君,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贱人了? 上次在齐福楼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就不对。 上次在林府假山里的时候,他的语气也不对,他还提及了当年他们相遇的事情? 林轻君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她长得比她好啊,还有那一手她比不上的绣工和规矩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华贵气质。 也就是说,除了是个庶女身份以外,林轻君便没有什么可被挑剔的了。 不,不行。 她就算是看不上萧原,也不可能让萧原去喜欢林轻君,她宁可毁了萧原,也不可能让林轻君得手。 “萧原我告诉你,我是让你娶林轻君,可没有让你把心给她。” “我命令你,不得对她动心。” “还有,你们成亲之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同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要让林轻君守活寡,最好是守一辈子的活寡,她要让她成为整个上京的笑话。 萧原有些呆愣。 他从来没有见过发怒的林映雪,这是第一次。 她脸上带着浓浓的涙气,眼中全然是杀意。 她想杀了林轻君? 此想法一出,他自己都惊住了,映雪这样善良,怎么可能想要杀人?而且她之前说过,无论林轻君做了什么都是她的好妹妹,她只让他不要生林轻君的气。 如此大度的人,怎会有这种恶毒的念头? 是了。 一定是她吃了林轻君的醋才会这样。 他知道,女人喜欢感情用事,在她们眼里,他们男人只能宠她们一个,否则就要使小性子是不爱她们了。 他心头一暖,他就知道映雪心里是有他的。 他满是爱意的轻拥着林映雪。 “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而已。” “我是绝对不会爱上林轻君的。” 对于她,他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亏欠而已。 第九十九章 有本事养外室 商简秋是个人精,一下子便看出了这里的异样来。 不过。 那女子也是个狠的,说什么也要让她赔钱。 商简秋冷笑,只道,“成啊,赔便赔,不过,我千姿阁里出去的绣帕从来没有被人说不好的。” “这么着,你让你的夫君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哪里不好了,届时,我再赔给你。” “但若是说不出来,便休怪我不客气。” 这? 秦氏怎么可能让林致过来?他可是四品的大员啊,而且,他也不可能过来的,毕竟,她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商简秋又加了一句。 “只要你家夫君来了,就算是露个面,莫说是赔你二百文了,我就是赔你二两银子,也可以。” “但若是你家夫君不来,哼,那你赔我的二两银子,如何啊?” 秦氏听到这里,脸色煞白,她吱吱唔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边上的百姓们也听不下去了。 “这位娘子,千姿阁的绣品价格公道,你这样上门胡闹,委实太过了。” “是啊,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卖出去的帕子还有退回来的呢。” “商老板不是让你唤你的夫君过来吗?那你就去喊他来就是了。” “就是就是,商老板说了,只要他来,人家就赔你二两银子呢?”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这二两就是两千文,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啊。 秦氏狠狠的呸了一口,“要你们多管闲事,我家夫君那样的人物,焉是你们这些个阿臜货能见的?” 她又狠狠的看了看商简秋,“算你狠,今日之仇我记下了,下次绝不会轻易的放过。” 商简秋也不客气,“下次你若是还敢再来闹,我便要报官了。” 告她个污蔑之罪。 “你?你敢?” 秦氏听了神情万分紧张了起来。 随后又扔下几句无关痛痒的狠话便转身离去了。 商简秋看到这里,满意一笑。 随后驱散看戏的众人,转身进了铺子上了二楼。 林轻君在楼上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用商简秋说,她便知晓结果。 商简秋心情大好,只是她不明白。 “你是怎知她提到她夫君会退缩的?” 林小姐可真是厉害,火眼金睛啊,她以为她见识的人多,可是今日才明白山外有山啊,林小姐也不过瞧了那女子一眼,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林轻君不可能说她是从她的声音里判断出来的,更不可能告诉她,她从林府后门走那条小巷子里出来时,匆匆的见过一眼她。 当时她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当她来到千姿阁讨要银钱的时候,她的那种得意的姿态和嚣张的气焰,她瞬间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上一世跪在戚氏面前说要给她两个儿女出路的林致外室,秦氏吗? 只是她没想到,这秦氏今日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为了一百文的绣帕找上千姿阁,居然还要人家反赔她一百文? 林轻君眼神里带着讽刺。 那个在府里高高在上,时刻将规矩礼仪放在嘴边的林致,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市井泼妇? 说句不好听的,林致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官拜四品,他就算是找个外室,那也该是个禀性温柔,知情识趣之人,就算不是楼子里的花魁,那也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吧。 这秦氏? 呵,算了吧。 林轻君回答商简秋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看她穿得不像是寻常人家,那衣裙是锦制,绣花鞋上还镶了枚珍珠。” 珍珠虽小,可是却还值几个钱。 “裙角没有泥垢,鞋边也没有灰尘,也就是说,她是有下人伺候的主子。” 正因为有下人伺候,所以,裙角不会因为干活而弄脏,鞋子也不会脏。 可是。 “她却连区区的两百文都想要,只能说明两点,第一,她很喜欢钱。” 就像她一样,喜欢到二百文也不嫌弃,再加上她性子不泼辣,总觉得自己亏了,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过来讨要。 “第二,要么就是很缺钱。” 商简秋听到这里,更摸不着头脑了。 她之前不是说她身上穿的不像是寻常人家吗,还说有奴仆伺候? 那这说明,她不缺钱啊。 林轻君笑得意味深长,“穿得好,有奴仆伺候,可并不代表她不缺钱,……万一,她身上的所有东西,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别个给她的呢?” 比如,她那个见不得人的夫君?那夫君只供她吃穿,可是除此之外没有给她其他的银钱呢?这让她捉襟见肘。 所以,她想要买块帕子,才左看右看,才拿不定主意,才会在知晓帕子不被林致喜欢的时候又想到了退回的这种无耻的法子来。 林轻君目光微闪,觉得她的父亲拿捏这外室秦氏还是有一手的。 给她好东西,可是却不给她银钱,让她想要离开也不能,将她困在这金丝牢笼里。 呵,若是外头的人知晓他林致表面君子,实际上却如此恶毒残忍,不知会不会大跌眼睛啊? 也难怪,昨儿个她送那块带着翠竹的帕子时,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了。 原来,他早就见过也是绣翠竹的帕子,比起那个粗糙不堪入目的来,她送出去这个简直就是贡品级别的。 商简秋一下子便回过味儿来,难不成她是别个养在外头的,外室?她不可思议。 林轻君点了点头,表示她猜得没错。 商简秋冷笑,“那这男人倒是个有意思的,有本事养外室,给她打扮一新,可却不想给她银两?这男人,难不成是把她当成猫儿狗儿的来养?” 林轻君挑眉,还真就有这种可能。 或许林致不是真的喜欢这秦氏,就是在戚氏那里受到了不小的委屈,再加上戚府的高高在上,让他一时间想要发泄和报复。 于是,养一个如猫儿狗儿的外室,再生两个外室之子,暗地里气气戚氏,以平衡他的心情。 她们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林轻君再在千姿阁里买了一些绣线和绣布,便离去了。 商简秋拿出她最好的绣线和绣布来,其中还有一块她师傅曾经送给她的一块叫做月华布的布料,虽然只有区区几尺,可她却舍不得用。 月华布料,顾明思义,在月光下流莹朔华。 “林小姐,我希望这块布,能在您手里产生它该有的价值。” 第九十八章 无耻之徒 那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 商简秋说,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出现的,以前从未见过。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过来只不过是看个帕子寻个价,并没有要买的意思,来回十几次,她也明白了些什么,故而,她来的时候也就随意的几句打发了。 不买只问价,来来回回好几次,这样的客人若是放在万重轩早早就打发了,与就商老板心好才会接待。 而且看这位女子身上衣裙的布料,是中等的锦布,不像是买不起百文钱绣帕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三日前这女子竟破天荒的挑中个绣着竹的帕子, 原本定价为一百二十文,可却被她软磨硬泡的少了二十文,一百文给她的。 千姿阁本就是小本经营,价惠货好,少的这二十文或许就是商简秋挣的那利润。 现在,她竟说还要退货? 哪怕性子再好的人也惹火了。 卖出去好几日的帕子怎可被退回,货银两讫这句话她难道没有听过吗? 只是过分的是。 那女子张口便是,“我没读过书,我哪儿知道那般多的道理?我只知晓你的帕子不被我夫君所喜。” 还有,“你不仅要退帕子,还要反赔我一百文钱,就当是我夫君骂我对我造成伤害的赔尝。” 听到这里,商简秋简就要气晕过去,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本以为各种各样的客人都见过,可是今日倒真的让她大开了眼界了, 居然遇上这般胡搅蛮缠的? 不仅要退帕子钱,反倒还要给她一百文? 合着,她的帕子不仅没卖出去,还倒亏了二百文是吧? 商简秋想也没想便拒绝,“这不可能。” 她知道,若是开了这个头,那么她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是不是来个人来买她的帕子,回去之后说一句不喜欢就要退回来,还要赔尝? 做生意虽然是和气生财,可是也要讲规矩,规矩一但破了,那日后这生意也绝计是做不成了。 那女子是个厉害的。 听商简秋这样说,二话不说便坐在她的铺子里,大吼大叫,说她店大欺客,就欺负她这样不识字的小女子,更有些想要进来买帕子的见此,纷纷远离,又引得外头路过的百姓驻足观看。 “你?” 商简秋看到这里,气得脸色发青,这样还让她怎么做生意? 那女子见到这里,得意的冷哼一声。 “依着我说,你痛快的给我二百文不就成了吗?何必要与我相斗?”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住在荷花巷子里,想要过来我随时的。”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明儿个再来,直到你给了我为止。” “商老板,我打听过了,这附近除了万重轩的,就数你这里最好了。” 东西不错,价钱也便宜,她也想着这帕子能得她夫君的喜欢,可谁成想,他见到这帕子只说了句“你不通文墨粗俗之极,何苦白费了这帕子”? 那句话将她打得体无完肤,难道她秦氏连个帕子都不如了吗?她是不通文墨,也是个粗俗之人,可他有本事别过来啊。 而且就算那样他又能怎样? 她肚子争气啊,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呢?他不开心吗? 而且,是她不想通文墨的吗?分明是家中人不给她通文墨的机会好吧。 可她不服气,她说,“你们文人不就是爱这竹子吗?你看看这竹子绣得多好啊,翠绿翠绿的,鲜得很呐。” 可是他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着她,那眼神,比一万根针扎在她身上还要痛。 他说,“文人爱竹,是爱它的风骨,爱它中空,竹是四君子之一,竹它……算了算了,我与你这无知妇人说这些干什么?总之,日后莫要再胡闹就成。” 说完,他起身负手离去,之后两日便再也没有过来过了。 她知道,他必是生气了。 都怪这帕子不好,否则,她也不会被骂。 她想了好久,今日憋得不行了这才过来的,她要把在他身上受到的气发泄在这里。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让商简秋气到不行,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女子。 但商简秋也知道,再让她继续下去,她这生意真的别想再做了,外头的人已经对着她铺子指指点点了。 生意不做事小,可是刚刚林小姐带来的那十方绝好绣品万万不能断送在她的手里。 她一个咬牙“你给我等着”,随后上楼准备取钱去了。 林轻君拦住,“商老板,你如此做,岂不是更添了她的嚣张气焰?” 不仅如此,而且她一但尝到了甜头,下次或许还会再这样做,得不尝失啊。 商简秋叹了口气 ,“我哪里会不知呢?可若是不给她,她日日这样,我也一样承受不起啊。” 倒不如,先解决这次,下次再说。 林轻君目光微闪,笑道。 “我有一计,可让这妇人乖乖退去,而且,日后也必不会再来,商老板可愿一听?” 商简秋眼睛睁大,“当真?若真是如此,那我在这里先谢过小姐大恩了。”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像万重轩这样的大阎王她有对策,可是像眼前那女子的无赖,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轻君低声与她说项,如此这般。 商简秋眉头微皱,“这,这能行吗?” 不是她不相信她,而是这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这女子正是因为夫君不喜这帕子才过来闹事的,如今却要主动让她请出她的夫君来,这岂不是遂了她的愿? 林轻君不想揭开那女子的身份,她只对商简秋道,“你且放心去便是,若是那女子再缠着不放,这二百两文我赔给她。” 商简秋连忙摆手,“怎可劳累小姐,此事是我千姿阁的事,……既然是这样,那我便按你说的去做。” 若是能叫她知难而退也就罢了,可若是不能,左不过也就二百文的事,她又不是赔不起。 商简秋以为此事注定要赔银子,只要她的夫君能过来,她这二百文是赔定了的,毕竟,空手套走二百文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只是让她震惊的是。 此女子居然明显的慌了? 她慌了? 商简秋呆若木鸡,这就,很有意思了。 第九十七章 不品不知, 一品吓一跳 林轻君按着张哑婆的指示出了后侧门左拐,果然这里有一无人小巷。 巷子只能容下一人身,虽狭小,可却顺着巷出来的时候,便能直接到荷花街。 随后,她前往千姿阁。 “小姐,你终于来了,快,快随我进来。” 商简秋竟不知何时早早的站在外头等着了,一见她来便将她拉到二楼,关紧门窗。 林轻君以为发生了大事,她的心尖儿也跟着一提。 商简秋急道。 “的确是大事,我也不知是谁泄露了那‘柿柿如意’的绣品,你走后的第三日,竟有人上门来问。” 想到这里,商简秋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的拍着胸口。 而且上门来要绣品的人虽然是个下人,可是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绝对不是一般的小门户,她千姿阁来得最高身份的一位也不过是城西那户从八品的录事参军。 那还是因为他是武将人家,绣娘这种奴仆他们不稀得请,也就花个百来文出来购置,一个月也就购置个十来条。 哪里有像那几日来的人,开口就说要花上十多两银子的? 她是怕,上回林轻君与万重轩的那个嬷嬷发生的口角被万重轩的老板知晓了,继而是那老板从中的算计? 她小小的千姿阁也就罢了,万不能把林轻君也连累进来,她只不过是与她做过一场生意而已,绝不能污了闺阁的名声啊。 想到这里,商简秋一把紧拉住林轻君往外推。 “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去寻你,哦不对,为了你的名声,你还是另外找个绣坊卖绣品。” “以你的绣艺,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我商简秋能与小姐相识一场,也算是人今生满足了,日后小姐若是有难处,大可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林轻君先是一愣,随后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她笑了。 “商老板,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出大事,这分明是出了大好事啊?” “没错,那日我是对那万重轩的嬷嬷动手了,可那又如何?百姓的眼睛是明亮的,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事情原委。” 错不在她。 而且。 “万重轩的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婆子把事情闹大。” 像这样的大店,往往最爱惜在自己的羽毛,也往往做一些小善事来图得大名,所谓沽名钓誉就是万重轩这样的。 所以,万重轩不仅不会算计,而且还会重罚了那姓万的嬷嬷。 “那些个人来问绣品,或许是真的想要,而不是来算计陷害。” 商简秋呆愣在地,真的,不是来算计的? 林轻君重重点头,不是。 商简秋这才松下口气,“可吓死我了。” 林轻君笑容扩大,“商老板果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若是其他绣坊,哪里还管这么多,只管收绣品,压价钱,唯利事图。” 林轻君将那几日绣好的绣品一一展示,足足有十幅之多,而且每一件绣品针法都不一样。 有乱针,直针,回针,鱼骨针,结粒针,虽然都是极其普通且寻常的针法,可不知为何,出身她手的就是与别个的不一样。 再配上这独特的绣图立意,更叫人爱不释手。 商简秋一一的看去,最后拿起那幅叫《暖居》的绣品,连连称赞。 “乍一看,没什么,可是仔细看,却能明白绣品中的深意。” 其实,绣品与画作一样,画作不是看个热闹,而是看个深意,有些画作只画上个由近及远的马蹄,再勾勒出几片飞落的残花,便是“马蹄飞溅玉泥花”了。 明明画上只有寥寥几笔,可却深意十足。 绣品也是一样,不是一味的追求精致好看,更得其意深远。 此《暖居》里有一个破篮子,想来篮子的主人是个穷苦人家,弄不起像样的竹篮来,可是,整体绣画的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得低价,满满一篮子的不知哪里弄来的野果,还有几颗散落在地。 又想来,这篮子的主人又去摘那野果去了,没有及时将这散落的果子放入篓子里。 那果子红中带紫,个个圆润饱满,就算明知是绣品,可也让人食指大动,想着若是能尝上那篮子里的果子,也是好的。 绣品里明明没有出现更多的东西,可是却让人心头发暖。 哪怕是生活再困苦,可却依旧能够找到充果的果子,这篮子和果子的主人的样貌已然浮现在众人面前了,那一定是个眼睛发亮,充满笑容的少女。 又为何肯定那是个女子呢? 那是因为篮子的一角落里还隐约的能见一根与果子差不多颜色的发带,发带隐约,又应该是这少女不忍摘果时弄坏它吧,所以才将发带解下,放在篮子的边上。 商简秋大喜,不品不知道,一品吓一跳啊。 “林小姐果然是个中高手,什么万重轩的一等绣娘,只怕连你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吧?” 这哪里是绣品啊, 这分明就是一幅绝妙的画作,堪称大师级的。 更何况,像这样的绣品还有九幅。 商简秋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之色。 “林小姐你放心,这里的绣品我一定给你卖出个高价来,还有,就按我们之前说的五五分。” “小姐莫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我虽为商人,可是我也不是光顾着挣银子的,我自己也是个绣娘,能够遇到一幅好绣品已是不易,更何况我还遇到了好绣品的主子,这于我来说,也是种莫大的荣幸。” 这就像是画作遇上了喜爱它的人,她只会让这画作发扬光大,哪里还会想着挣什么钱啊? 林轻君这次没有拒绝,不是她想分些银子,而是她理解这种知遇之情。 更何况,若是她拒了,反而显得矫情了,若是觉得欠了商老板的情,日后总有机会去还的,不急于一时。 她们又说了几句话,她说,下次交绣品的日子不好说,但若是商定一个月之内必会想法子送绣品过来。 这次是她趁着戚氏不在才好过来,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 还有,她还想看看这批绣品卖的情况,以确定接下来的方向,若是好卖,她便可以再绣几幅,但绝不能再多,毕竟,这种寓意只要脑子聪明的人就可以学会,一但多了,便会失去其价值。 以前她也不懂这些,不过,后来因为萧府需要银子,又吃了一次这样的亏,她才明白过来,东西是以稀为贵。 “商老板,你这卖的是什么帕子?害得被我家夫君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此时,外头一道女声响起。 这声音? 有些耳熟啊。 第九十六章 是戚氏派来监视的吧 栖君院。 柳氏以厨房里的菜还要切为由将林轻君拉入小厨房。 随后看到张哑婆正在与小桃说话 ,她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说。 “君儿,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的突然给她栖君院配了个管事嬷嬷?这不是戚氏的作风啊,按着戚氏的意思,她恨不得栖君院里只有她母女二人才好,一个奴仆也不给她们配。 她知道这个张哑婆,是当初欺负过君儿的,不是个好人。 再者,她一个厨房的,怎的能够一跌成为管事嬷嬷呢?这活计也不对口啊。 还有,她莫不是戚氏派来监视她们的吧? 想到这里,柳姨娘眼神里带着愤恨。 “她怎的能这样?好不容易那守值的婆子没了,我还以为可以过上几天清闲的日子,却不成想,她竟还不死心的不放过?” “她,她怎的能如此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争啊。” 她急了。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她无父母兄弟,孤身一人,就算是戚氏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可是她的女儿还这般的年轻,还未嫁人,还有大好的前程,怎能沦为她的掌中棋? 不行,待戚氏回来后,她找她去,哪怕再断了她一只手也要为她的女儿求一个“自由”。 林轻君第一次见自家姨娘如此鬼祟,不禁有些好笑。 “姨娘你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林轻君把张哑婆与桂嬷嬷还有大桃小喜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隐去了那日桂嬷嬷栖君院大闹的事。 柳姨娘呆愣,喃喃。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张哑婆是为了替小喜报仇,主动过来的?” 那个小喜的奴婢她记得,是个生得可爱的奴婢,每回院子里见着她,她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姨娘,而不是跟其他奴婢一样,讽刺鄙夷。 “如若是个交易,那倒还可以。” 虽然她是个姨娘,但也知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的道理。 柳姨娘想了想,随后又道。 “君儿,若是,我是说若是可以的话,不如,你帮帮这张哑婆吧。” 她不是看在张哑婆的份上,而是看在那个真心唤过她姨娘的小喜的份上,她也希望她能死得瞑目。 “不过,一切要在先保证自己的情况之下。” 小喜重要,也不如她的女儿重要,莫要怪她自由,女儿就是她的命。 林轻君轻抚过她鬓边的秀发,她家姨娘啊,总是这么善良。 “姨娘放心,我会的,我知道。 ” “小喜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也想替她做一些事 。” “不过姨娘,对于张哑婆,你暂时可以信任,至于以后,我们再说。” 她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她不太相信人性了,张哑婆是因着小喜的仇才过来的,万一有一日出现一个可以让她更快替小喜报仇的人呢?那时候又当怎么说? 柳姨娘点头,“我知晓的,我不糊涂。” 柳姨娘又突然道,“君儿,我见你的篓子里有两条帕子不见了,你是送人了吗?” 她不是说这帕子要拿出去卖的吗?以她那挣银子的劲头,她怎的舍得送人? 说到这里,林轻君笑得更灿烂了。 这帕子的确送人了,一个“送”给了林映雪,另一个送给了林致。 那日蒹葭院时,林映雪为了真情说要给戚氏绣个帕子。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帕子不是那么容易绣的,在试过了几次之后终是颓败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更不想让戚氏失望,她偷偷的寻到她,让她跟以前一样绣个帕子好让她交差。 她二话不说狮子大开口的要了她十两。 林映雪气得脸色发青,骂她是不是掉钱眼里了,还讽刺她不是非得要她的绣帕,她可以去万重轩买。 可是。 她才不怕她去买,她好心提醒她,她现在是在禁足,想要去万重轩,还要看林致放不放她出去,还有,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在戚老夫人寿宴之前若是这帕子还没有给戚氏,就等着戚氏“伤心”吧。 林映雪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了她十两,走之前还告诫她别将此事外露,还说要绣得好看一些。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好笑了。 绣得好看一些?她也不怕被戚氏拆穿?毕竟,她那一手臭绣技,比初学者还不如,不过,她依她所愿。 至于另一条绣帕? 她看着外头的张哑婆,只见她开始麻利的收拾起院子来了。 她能入这栖君院,也有她的手笔。 昨儿个一大早她去给林致请安,并按规制每个月送上一条帕子,她去的时候故意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嘘嘘。 林致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他见着这帕子绣艺绝佳,立意新颖,甚得他心,他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让下人送来便是,也省得你跑来跑去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她说,姨娘带着小桃去给夫人请安了,没这么快出来,她因为急着给他送帕子,这才赶了过来。 林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最后说了句,“该给栖君院安排个嬷嬷了。” 此话一事,戚氏自然不敢不应,她也给张哑婆开了个好头。 就在戚氏头痛挑谁去做这管事嬷嬷时,张哑婆不经意的出现了,她身份低微,又没有管事经验,复更重要的是不喜栖君院的人。 就这样,张哑婆当夜便被送到栖君院里来了。 张哑婆抬头与她互视,笑容里多了只有她们才知道的深意。 林轻君出了小厨房,张哑婆立即奉上收拾好的绣品。 “小姐,东西都在里头了。” “老奴还擅自放一些碎银子在里头,以便不时之需。” “还有,小姐出门往左拐入小巷,那里无人,小姐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我会在后侧门等您,直到您归来为止。” 林轻君挑眉,笑得更深了。 戚氏错了,谁说炒菜的不会当管事嬷嬷了?瞧,这不就挺好的吗?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林轻君满意点头,不过她还是道。 “张嬷嬷,你不必等我,你还是呆在栖君院比较好。” 张哑婆微微一愣,但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这才道歉。 “是老奴思量错了,老奴刚到栖君院,若是现在就四处走动,难免引人注意。” “是小姐,老奴这几日就在院子里,不出去了。” 第九十五章 世家公子,金尊玉贵 只是。 林映雪依旧不悦。 “母亲,你为何对那对贱人那般好?有一个丫鬟伺候着就可以了,何必还要弄个嬷嬷过去?” 若是依着她的心思,一个丫鬟都不给她们才好,府中吃穿各样,自己亲手去弄。 可是这回,母亲居然给她们配了个管事嬷嬷去?这岂不是增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 还有,父亲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有不满。 她真的觉得莫明其妙了,他有什么不满的?她最近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乖乖的呆在自己的雪院里没出去,相反,他打她的事还没有跟他算账呢? 戚氏道,“这能有什么法子?你父亲开了口,我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而且……” 而且姨娘的院子里按规制本该就是要有一个管事的嬷嬷,再加上一二三和粗使的婆子,那院子里少说得有四五个人伺候的。 这么些年来,她只让栖君院里有一个奴婢伺候已经算是违反了规制了,现如今才给栖君院配个管事嬷嬷委实有些晚了。 不过,好在这么些年来没有人过问栖君院的事,否则,她这老脸可就丢尽了。 想到这里,戚氏又摇头。 不会的,柳氏那个贱人是个孤儿,林轻君除了买绣线之外从来不让她外出,所以,从来不会有人关心她们有没有奴仆伺候。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两个就算是死在后院里,也不会有人替她们伸一句冤的。 不过现在嘛,算了,就当是哄老爷开心了,毕竟上回因着老夫人的寿宴一事惹了老爷不快。 而且,她送过去的嬷嬷不过是个厨房里烧饭菜的,她根本没有那种本事当什么管事嬷嬷,她啊,就等着看她们的笑话了。 说到这里,她握住林映雪雪白的小手,看着打扮一新光鲜亮丽的女儿。 林映雪生得也是貌美的,虽然比不上林轻君那种惊艳,可是在小姐堆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她眉眼 如画,唇红齿白,今日一袭宝蓝色流苏长裙,再加上同款宝蓝色珠宝头面,看上去端庄大气。 她越看越喜欢。 “雪儿,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我就说那相季臣川配不上你,那个短命的,哪怕是个世子我们也不稀得。” “你是有大富大贵命的人,万不能像以前那样糊涂,被男人的外表所迷,知道吗?” 武安侯的季臣川她是见过的。 讲真。 若不是他病重,这样绝世容貌的男子再加上他的世子的身份,还是可以配得上她家女儿的。 当时她见他的第一面,也是被他的容貌所惊。 眸若灿星,五官精致,肌肤雪白透亮,举手投足尽显华贵,进退有度,声音不疾不缓,唇角边挂着得体的微笑,温润亲和。 所谓世家公子,金尊玉贵,说的就是季臣川这样的吧。 她当时也委实惊艳了一把,脑子里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惊艳之人谁家女儿能配得上? 可是那念头只有一瞬。 因为他咳嗽不止,原本雪白的脸变成了惨白。 她思绪这才收回,才明白自己过来是想拒绝这亲事的。 季臣川长得再好又如何,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啊,就他那身子骨,能活两年吗?两年之后,她女儿岂不是要守寡? 活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啊,对此,她是深有体会的。 戚氏想到什么,目光又不自然的闪动。 总之一句话,她不同意。 林映雪心头一虚,道,“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些?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退了我这门亲吧。” 之前是她不懂事了,可这也怪不了她啊。 她曾在屏风后头偷偷的见过季臣川一次,那样的风流人物她一见就走不动道儿了,再加上那高人说她日后会成为老太君,而且死后世人还会流传她的世迹,更被列入传奇女性,她嫁给季臣川才会成就她的大女主事业。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捧她,如何能让她不飘了? 当然,这些是她能得的好处。 也有不好的,就是她感觉季臣川好像不怎么喜欢她,纵然恭敬有礼,可她感觉到了疏离与冷漠,再加上他那走一步咳三咳的身子骨,她越发的觉得嫁得不是那么爽利了。 所以,当初林轻君说到她嫁与季臣川时,她才会脱口而出“谁想嫁他”的话来。 可是,她又舍不得这样一个人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碗鸡肋汤,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更不想林轻君看了她的笑话,故而,那话才脱了口。 但现在不同了,她有机会走向更高,她又为何要纠着一个病弱的不放呢? 季臣川好看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当饭吃了?他死之后,难不成要让她为他守寡? 她听说,男女之事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旖旎,噬骨,一但沾染,便会永远沉醉其中,她不想为了他而失去美好的体验,她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季臣川,根本满足不了她这一点。 想到这里,林映雪越发的烦躁和懊恼,她为何当初会答应这门亲事?林府的前程与她这后宅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还是她的面子,害了她啊,她为何要去树立一个柔弱温暖善良善解人意,为大局着想的小白花呢?明明她骨子里,是黑暗的啊。 戚氏道,“女儿不急,不是还有时间吗?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法子的?还有这次一但被太子看中,还怕他季臣川吗?” 林映雪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她说得对啊。 与季臣川有婚约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跟太子抢女人不成? “母亲,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靠你了。” “女儿放心,包在母亲身上了,对了映雪,我真没想到你的绣艺如此之好,这帕子,我喜欢。” 戚氏喜滋滋的看着这方绣着小牡丹的帕子,绣得好,心意更好。 戚老夫人寿宴办得盛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了。 萧原与林致先一步到达,他站在这戚府门下,仰望着这高门大户,竟有种恍惚。 他有多少年没有站在这里了?有两年了吧? 上一世,戚老夫人病故而亡,自此之后戚府便走了下坡路,没了往日昌盛的光景,他也没有再过来了。 昨儿个他原本想要劝林致今年不用那般郑重的,毕竟,送出去的东西,根本没有得到等价值的回报,还不如省下那些银两来去与太子拉近关系。 等等。 萧原看向一边的林致,突然发现他手里的帕子有些眼熟,这针法,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目光微闪。 “老师,您这帕子绣工不错,是万重轩的吗?” 第九十四章 画大饼的话,不想听,不乐意听 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啊。 按理,底下的奴仆死后,不过是一张草席裹身。 又或是让她的家人给口薄官收敛。 但无论哪一种,只要出这个府便要仔细的搜罗,以防有人趁此机会带什么东西出府,偷资府中财物,又或是带出重要东西出府。 故而搜查。 若是小喜是被桂嬷嬷刺喉而死,那小喜的脖间必然有一个伤口。 搜查的人也不可能没有瞧见。 但是,这事儿谁都没有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桂嬷嬷是凶手,那么那些个知而不报的人便就是帮凶,而能够帮桂嬷嬷的,且压制住此事的,也只有一人。 “戚嬷嬷。” 张哑婆双拳紧握,原本松下去的脸立时又染上了震惊和愤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她怎么只想着是桂嬷嬷呢?而没有想到别的呢? 张哑婆猛的转身,跪在她面前,“求二小姐帮我。” 她无儿无女,因为声音嘶哑,连自己的双亲都被嫌弃被发卖,她也明白,她这一世注定孤老,她受过多少的冷言嘲讽。 小喜是她命里黑暗里的一道光,这道光没了,坚持她下去的是给这道光报仇。 仇报完了, 她又觉得自己前路迷茫了。 现在,仇还没有报完,她似乎又有留下来走下去的理由了。 林轻君坐在那处,任由着张哑婆跪在她面前,她没有动容,有的只是考量。 “我与你非亲非故,桂嬷嬷一事也算是我还小喜当年的一果之恩。” 小喜是她的光,却不是她的,所以,她只会平静冷静的看待此事,所以,她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助她呢? 戚嬷嬷虽然是个奴才,可她却是戚氏身边的心腹。 杀戚嬷嬷,何其之难,若是没有必杀的理由,那便会连累她和姨娘,她可不会拿姨娘的命去开玩笑。 张哑婆却道,“老奴,愿做栖君院主事嬷嬷。” 林轻君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张哑婆又道,“二小姐院子里的小桃虽然机灵,可到底年轻,有许多的事情她还不懂,不能做到镇摄住人。” “而且,栖君院里的伺候的人的确少了,小桃一但出去办差,院子里便只剩下您和柳姨娘。” “而若是你也出去了,只留下柳姨娘一人,小姐,您放心吗?” 所以, 她可以陪在柳姨娘的身边,以她在林府的这些年的资力,相信想要从她手里带走柳姨娘,那还是有些难度的。 张哑婆说得慎重和忠心。 林轻君却轻轻一笑,“漂亮话谁都会说,我也可以说,若是你入我栖君院后,总有一日我会满足你的心愿,替小喜报仇拿下戚嬷嬷。” 林轻君放下手中笔,目光清冷的看着张哑婆。 “我要的不是嘴把式,而是一个真正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 那种如同画大饼式的话她不想听,也不乐意听。 这要是换成上一世没有见过世面的林轻君或许会感动于她的主动投诚,可现在不是之前了。 还有。 “谁来做我栖君院的管事不是我说了算的。” 也不是她,所以,她想要做她的管事,只有她自己主动送上来,而不是她去跟戚氏她们求。 张哑婆微微一愣,眼中的震惊和异样闪动。 随后,她一笑,“二小姐果然不一样了,有脑子,会算计,不主动,也不被动,不似之前,默默无名被人欺凌。” 张哑婆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个屈膝之礼。 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此间只剩下林轻君一人,她坐在这处,微风撩起她发头发,就像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就当她的绣图画完后,小桃急急的跑了过来。 “小姐,有一件好事,我们院前的守值婆子撤出去了,方才奴婢从那里出来的时候,都没有人。” 小桃眼睛发亮。 “日后,我们院子里便再也不会有人看着了,我们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再也不用瞧别人的脸色了。” “还有还有,方才厨房送来许多肉和米粮,够我们吃好一阵子的了。” “早知厨房今日会送,昨儿个的十两米油钱我就可以省下来了。” 林轻君看了看画好的图,满意的点头。 她也笑道。 “瞧把你给乐的,那守值的婆子原本就不该存在,不是撤了,而是恢复了正常。” “那米油怎的是白买的呢?多了,我们就好好的存放,慢慢的吃。” “谁知道夫人那边会不会再禁我们的足呢?” 别忘了,今日林致是发了好一通脾气的,依着戚氏这样小气的人,必会把这次的账也算到栖君院的头上。 她们啊,还是好好的存着,俗话说得好,仓中有粮,心中不慌。 小桃哦了一声,随后看向她手里的绣图。 “小姐这次又出新的样式了,真好看。” 她们家小姐就是厉害,绣出来的东西都与别的不一样,别人绣的是花啊草啊的,可是她家小姐总能绣出不一样的来。 就算是绣花草,也与别个不一样。 比如,一块帕子,大家都爱在帕子里绣东西,可是她家小姐却沿着帕子边上绣一个藤蔓,看上去像藤蔓沿着帕子生长似的,而且,中间处还做了缕空处理,当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她们都说姨娘的绣功好,可是她更觉得她家小姐的才好,不仅好,还有创新。 林轻君道,“你也不必在这里拍我马屁,你自个儿的夏衣,可别指望着我帮你,你自己去做。” 小桃吐舌头,“叫小姐发现了,我这就去裁布。” 小桃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院门口没有了恶心的人,果然连空气都变得好了些。 林轻君笑了笑,随后低头,取出一根淡紫色绣线,开始绣图。 日子一恍便到了戚老夫人寿宴这日。 戚氏不耐见她们,便只让通传的婆子对她们说好好的呆在栖君院,莫要闹事,否则不饶。 这样的话听了许多遍了,林轻君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之前不带怕的,现在更不用怕了,而且她等的就是这一刻,戚氏离开林府也是她去卖绣品的好机会。 林映雪回头看着林府,这心里总是不对劲。 “母亲,为何不让她们跟我们一起去?” 放在眼皮子底下多好啊。 戚氏安抚道,“跟我们去干什么,今日各家贵公子的都要来,难不成你想让那死丫头越过你去?还有,我听说这次太子府的也会安排人过来。” 这最后一句话的含金量,不言而喻了吧? 林映雪当即娇羞的道,“那,那一切听母亲的。” 第九十三章 因果报应 昨夜。 桂嬷嬷被关进柴房,等侯夫人的处置。 桂嬷嬷知晓她要是不能申冤等着的便只有重罚。 此时,张哑婆过来给她送晚食,她如同见到了神明一样威逼利诱,让她去夫人面前说好话,见见她。 张哑婆将饭菜端出来,只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桂嬷嬷,当年,小喜真的是被淹死的吗?” 桂嬷嬷正在烦躁间,眼下的事情还顾不得,哪里还顾得了一个早就死去了的人。 她不耐烦的说,“是不是淹死的又怎么样,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哑婆,本嬷嬷不过是让你去做点子事,你怎的如此推三阻四的?” 张哑婆听到这里,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将饭菜推了推,说了句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次日,天还未亮时。 桂嬷嬷突然发了疯似的从柴房跑了出来,也不知蒹葭院里的值守的婆子是怎么办差的,竟让桂嬷嬷冲到了院内,要不是戚嬷嬷眼疾手快,只怕真的要冲撞正在用饭的夫人。 戚嬷嬷原本想摁了她就走,可是桂嬷嬷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两个婆子竟没按住。 桂嬷嬷就在那里疯言疯语的说什么替夫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不过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怎的就不能饶了她呢? 她说,栖君院里的柳姨娘的胎是她发现的,柳姨娘的手是她弄断的,林轻君的月例是她克扣的,还有每回禁足只给馊了的饭食也是她做的,甚至于那个什么学生,也是她与大桃放进来的,还有院前守值的两个婆子,也都是栖君院的眼线。 大骂戚氏过河折桥,无情无意。 戚嬷嬷脸色都白了不止一层了,她想去堵桂嬷嬷的嘴,可惜已经晚了,全都说出来了。 她一巴掌狠抽在了她脸上,大骂恶奴。 因为在屋子里的不仅有夫人,还有老爷。 昨儿个夜里夫人好不容易哄好了老爷过来安置,可没成想,一大早的竟被这个老货给破坏了。 林致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看戚氏的眼神都变得怨毒,就像是在说,看, 这就是你管的后院,竟如此的恶毒。 戚氏吓得腿软了,当即就要打死这桂嬷嬷。 戚嬷嬷到底还存了一些理智,先是喝止院里的奴婢方才发生的事一个字不许外漏,保夫人清誉,随后又说不能现在打死,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毕竟桂嬷嬷是她们重用过的人,当下打死,岂不是坐实了过河拆桥的名声? 于是,先是撸了她的管事之位,随后大打五十大板,能不能在五十大板底下活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如此一来,即泄了心头之恨,又不让桂嬷嬷好过。 张哑婆笑了,“这就是她的下场,她,活该。” 而且,让她活了这好些年,她也够了 ,值了。 张哑婆看着那池边的那颗无名之树,这树上结的果子很奇特,果子是在深秋时成熟,红得发紫,吸引了许多的鸟儿在上头啄食。 知晓她为何会被叫哑婆吗?因为她说话时声音嘶哑,别个都取笑她,便给她取了哑婆这个混号,后厨的人全都笑话她,哪怕她做的菜好吃。 但有一个人没有笑话过她,便是小喜,她说,哑不哑的有什么关系?都是爹娘给的,这没啥。 她喜欢爬上那颗无名的树,在深秋时摘了果子给她吃,明明酸得很,可是她却吃着甜。 只是她没想到,那样好的一个人,居然会死? 张哑婆眼中满是仇恨,“若不是二小姐,只怕我这一辈子都恨错了人。” 小喜死后,她恨那个推小喜下去的大桃,但她又没能找到机会,故而只能左等右等,可却等来不是大桃做的事实。 林轻君摇头,“你不必谢我,我也是那日的时候才知晓的。” 那天,她把大桃杀了,原本是想要做出她被劫了的假象,可是在那些个物件之中她找到了当年的真相,那里有一样东西竟是小喜生前喜欢的珠花,珠花尖锐的尾端有着黑色的东西。 再细细一看,那哪是黑色的?那分明就是干了的血。 也就是说,有人用了小喜的这珠花干了什么事。 于是,她便暗中寻问了当年小喜之死的事情,终于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有人说,她明明看见小喜还有气,可是等将小喜抱回屋子里,再一个回头就听桂嬷嬷说小喜死了。 有人还说,小喜的尸首她们没有看见,一切都是桂嬷嬷做的,不过,她收捡小喜床的时候,发现枕头上流着血。 小喜是淹死的,哪里来的鲜血? 再加上这支珠花,更加的确定了,小喜当年的死亡并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桂嬷嬷为了得到这个管事嬷嬷的位置,明明可以救小喜的,可却将她刺死,嫁祸在大桃身上,大桃发现了异样,故而留下当时的珠花凶器。 这也能说明得了,为何大桃“杀了”小喜,可桂嬷嬷这么些年来,却没有对大桃报复的重要原因了。 可是,桂嬷嬷不替小喜报仇,自然会有别人替她报,比如,张哑婆。 林轻君很早就知道张哑婆对小喜的喜爱,因为当初小喜爬上这无名树的时候,她就在树底下让她小心。 小喜扬起阳光般的笑容说,“二小姐没事的,二小姐等着,奴婢摘了果儿,挑最好的给你。” 林轻君眼眶湿润,心头发酸。 那样美好的奴婢,就这样被桂嬷嬷害死了,她不是该死,又是什么? “呵, 当初桂嬷嬷因小喜而得了这个位置。” “如今,也因为小喜而失了这个位置。” 回旋镖多年之后,正中桂嬷嬷的眉心啊,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呢? 张哑婆再次说道,“多谢二小姐成全,老奴这下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林轻君道,“你要走?” 张哑婆笑了,“不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看这里恶心的事?这么些年,我独来独往,也存了些银子,够我日后立个足的,二小姐不必挂心。” 林轻君道,“我可没有挂心你,我只不过是想说,真正杀死小喜的人,真的是桂嬷嬷吗?你也不想想,小喜离开林府是要开棺检查的,那个放小喜离开的人,还在府里呢?” 第九十二章 小姐你等着,我去撕了那老货 林轻君的话直白得叫人遍体生寒。 她这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让桂嬷嬷去死啊,而且毫不掩饰。 众人抬头,这才发现,她们的那个好欺负的二小姐,已经变成另一种模样了,强势,冰冷,不好欺。 她们的神色异样,肚子里思量着日后要不要讨好一些?厨房的热水不再扣留,禁足时的饭食不再馊臭,夏日的冰不再扣留,冬日的碳也不再不给,遇着时不再给脸子,得好好的对待了。 桂嬷嬷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同时心尖儿发颤,林轻君这是真的要整死她啊。 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替自己说话,又想要求戚嬷嬷别听这小贱人的,可是她被死死的扣住根本动不了分毫。 戚嬷嬷深深的看了眼林轻君,心里闪过异样。 她觉得,二小姐是真的变了,不好拿捏了,之前她在她面前的那种同归于尽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当时她单纯的以为她是因为柳姨娘才发怒的,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本身就变得更强势了。 戚嬷嬷施了个礼,“老奴告退。” 她又对着边上看戏的奴仆冷喝,“看什么看,都不用去做事了吗?林府拿银子养你们就是这样的?吩咐下去,这个月的月例全都扣一半。” 主子的戏那么好看吗,尤其是这次桂嬷嬷失利,这是给夫人折了颜面啊,高低得给她们一些教训。 众奴仆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但又不能反抗,只得老实的跪地认错。 不过,她们将这次的仇纷纷的记在了桂嬷嬷身上。 这场戏,是桂嬷嬷让她们来看的呢,现在好了,她们反而被罚了,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 奴仆们纷纷散去。 倒是人群中的张哑婆目光异样的看了看站在那处嘴角带着温和微笑的二小姐,随后也离去了。 不多时,小桃回来了,她扛着一大袋子的东西。 “小姐,方才好多奴仆啊,是我们院子里又发生了什么吗?” 好在她聪明,为了不让她们看到她,她躲在假山后头,等她们离去了才出现。 林轻君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大桃的尸首被发现了而已。” 小桃刚想叫,却被林轻君一把捂住了嘴。 “嘘,别吵吵,姨娘还在休息呢,走,我们把东西归置,我再与你说。” 她与小桃之间不是什么主仆,有话都是直说的,院子里的活儿一起干,有吃的一起吃。 小桃听到最后,捏紧了拳头愤恨的道,“小姐你等着,我去撕了那老货。” 虽然大桃是她们干的,可是这桂嬷嬷带着人过来就是为了欺压的,她绝不放过。 林轻君把她拉了回来。 “回来,桂嬷嬷她活不了的。” 林轻君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而且,我们的院子以后还更有可能没有婆子值守。” 她也没想到啊,桂嬷嬷这么一闹,她栖君院还得了两个好处,她之前正愁着日后怎么把绣好的绣品拿出去呢,现在,可给了她大好的机会。 其一,栖君院没有婆子值守,她们便可随意的出入。 其二,院门归自己所有,想关便关,没有她们的同意谁也别想进来。 之前这栖君院的院门不归她们管,谁来都不用问过她这个小姐,当初桂嬷嬷拉走姨娘的时候,来得突然,谁都没个准备,就连大桃这样的低贱物,也可以想来奚落她们几句便来。 这哪里是姨娘小姐的院子啊,这跟她们自己的家没什么区别。 林轻君摇头叹息,栖君院落到这种地步,也难怪是人是鬼都要欺负了,更要命的是,她与姨娘根本不懂,以为,别家的府的姨娘院子也是这样的。 上一世,也是她嫁了萧原主理了后宅之事才知道,姨娘的院子与主母的院子一样,不得随意出入,守值的婆子,也由各院的姨娘打理。 看,这若大的后宅,困住了她们的一生,也困住了她们的见识与思维。 “可是小姐,那桂嬷嬷是夫人的得力助手,夫人,会打死她吗?”小桃不解。 身为得力的助手,更应该保护才是吧? 更何况,夫人是最不喜栖君院的,若是发落了桂嬷嬷,岂不是变相的告诉其他人,栖君院是对的,她的桂嬷嬷是错的? 这让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林轻君摇头,眸子闪亮的且肯定的道。 “不会的,桂嬷嬷,非死不可。” 哪怕戚氏想留,也留不住,因为,有人会助她的。 果然,次日的时候,蒹葭院传来发落桂嬷嬷的消息。 夺了桂嬷嬷的责罚管事之权,重打五十大板。 能扛过五十大板,她便能留在林府,但只能从一个粗使的婆子开始做,若是不幸五十大板死后,那便草席裹身,扔去乱葬岗,了此一生。 消息传来的时候,小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林轻君好心的将她的下巴推了上去。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仔细推敲便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与当初死了的那个小喜有关。 林轻君将添好的粥放到姨娘面前,又把炸的小银鱼多放了好几条过去。 “姨娘快吃,一会儿我还要去院子里绣花。” 柳姨娘有些懵,“君儿,我昨儿个好像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昨儿个睡得太沉了,可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凶手什么之类的。 林轻君脸色不变,“没有啊,姨娘,你是做梦了吧?小桃,你也快吃,吃完量身裁衣,姨娘,你要是没事,就去小厨房把小桃昨儿个买来的米面归置一下。” 她说得极其自然,真当昨儿个没发生任何事似的。 用过饭后,她带着针线缕子又坐到了池边的那块大石上,随后拿起笔来,开始画下一幅绣图。 这次,画什么好呢? 她看向池边的一棵无名的果树,唇角微勾,瞬间来了主意,提笔便画,一个破烂的竹篮,篮子里满满当当的不知明的红得发紫的野果,地上还散落着数颗,这画为篮为果,可是她却取名,“暖居”。 此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背后,像是累了坐下来休息的模样。 她开口说,“多谢二小姐,让我有替小喜报仇雪恨的一日。” 第九十一章 那依二小姐的意思?杀 两个守值的婆子喝醉了。 桂嬷嬷对栖君院向来不好。 所以,她说大桃最后一个来栖君院的说词根本站不住脚,也就是说,她冤枉二小姐行凶是真的。 这? 桂嬷嬷得意的笑容猛的僵在了脸上。 她们喝醉了酒? 这不可能,她手底下的婆子哪一个不是纪律严明的,值守期间怎么可能喝酒?必定是二小姐为了脱罪而造的谣。 林轻君像是早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于是便唤来一个证人。 “张哑婆,你说呢?” 那日在厨房里的不止她一人瞧见呢,还有另一个在厨房的张哑婆。 张哑婆从奴仆群中走了出来,她跪在戚嬷嬷面前,回答了林轻君的话。 “是的,老奴瞧见了。” 张哑婆一句话便叫桂嬷嬷的美梦击碎。 桂嬷嬷疯了,上前就指着张哑婆大骂,“你胡说什么,我的人怎么会喝酒误事?当时夜深了,你这个炒菜的婆子怎么可能那么晚了还在厨房?说,你是不是在给她作假证?” 作假证? 张哑婆好笑的看着她。 “桂嬷嬷,你怕是忘了吧,当初二小姐想要学做菜,我可是让她倒了三个月的洗脚水呢。” 说什么混话呢,她与二小姐还有倒洗脚水之仇,她怎么可能给二小姐开脱? 还有。 “那日夫人说要吃竹叶糕,那么晚过去,我是为了泡发糯米才去的,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去问了夫人去。” 张哑婆冷哼,自己做下的错事,管束不了自己的人,还要把责任往她头上扣?简直不知所谓。 张哑婆的话再次让桂嬷嬷脸色惨白,她嘴里直说不是这样的,说杀大桃的就是二小姐,说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众人看她的眼神,包括戚嬷嬷看她的眼神也都变得异样了起来。 桂嬷嬷才真是疯了,不喜栖君院也不至于如此的攀咬人家啊,真真是恶毒。 此时,林轻君又给了她最后一击。 “桂嬷嬷,要我说,杀害大桃最有可能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才是。” “你别忘了,当初你的干女儿小喜是死在谁的手里?” “你为报小喜之仇,杀了大桃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你又不喜我栖君院,想要一举嫁祸一举两得,也不是没这个心思。” 林轻君叹了口气。 “桂嬷嬷,夫人委于你如此重任,可你却公报私仇,如此品性,焉堪大任啊?” 戚嬷嬷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看桂嬷嬷的眼神更加的锐利了。 桂嬷嬷慌了,想要说不是这样的, 可是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样。 之前她有一个干女儿名唤小喜,她生得可爱伶俐又对她极有孝心,她原想着就这样跟自己的干女儿过一生也未为不可。 可事故就发生在夫人说要一个后院的责罚管管事开始,她想要争那个位置,原本这位置夫人也是有意给她的,可是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居然大桃也想坐那个位置。 那时的大桃已经在夫人面前露了脸,夫人赞许她欺压栖君院,有意将这个位置给她。 她慌了,也烦躁没想出法子来压制大桃。 可就在这一日,她的干女儿小喜被大桃推入湖中,小喜被捞上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她心痛不已,不过同时, 她又突然觉得,这是个打压大桃的好法子。 于是便指证大桃故意害小喜性命。 大桃说她没有,可是众目睽睽,她否认不了。 小喜最后还是死了,而她下葬的那一日也是夫人让她当上责罚嬷嬷的那一日。 桂嬷嬷沉默了,如今回想起来, 她竟一时间说不出是伤心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总之,那一日她乱糟糟的过去了。 所以,她与大桃,也是有杀女之仇的。 可是。 “可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她不可能还记着,更何况她现在肯定,如果小喜的死能够换得这个管事嬷嬷的位置,她会毫不犹豫的推小喜出去,一个只认了区区几日的干女儿哪里有她的管事嬷嬷重要? 更何况,以她现在这个位置,想要几个女儿不能?还会在意那早就记不清面容的小喜?若是林轻君今日不提,她竟都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 林轻君声音更冷了,“桂嬷嬷,难不成事情过去这样久了,你便不记得这仇了?呵,亏得小喜视你为亲母,你竟如此的冷漠无情?” 林轻君又道,“还有,你连杀女之仇都能忘,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不敢做的?” 今日,她可以忘了杀女之仇,他日,是不是就可以忘了夫人提携之恩呢?是不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主家呢? 如此恶奴,如此忘恩负义之辈,还留着干嘛?还不快快去受死? 众人倒抽口气。 桂嬷嬷真是恶毒啊。 桂嬷嬷更慌了,她想说话,可是戚嬷嬷又不让了。 “住口,休要再说了。” 桂嬷嬷急了,怎么可以不说呢?她要洗白自己的恶毒之名啊,她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她不会出卖夫人的。 戚嬷嬷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倒不如就到此为止。 戚嬷嬷命人将她拖到一边,怕她说话还堵了她的嘴,省得再被林轻君说出别的不利于夫人的事情来,桂嬷嬷死了也就罢了,夫人的名声可不能有半占的损伤。 她道,“二小姐,看来大桃的事情的确与你无关了,既然事情清楚了,那么,老奴告退,不打忧二小姐休息了。” 此刻天色已晚,不知何时,边上点起了盏盏明灯。 林轻君又笑了,戚嬷嬷在这里浩浩荡荡的来,却要风轻云淡的走?说是不打忧,可是也打忧她这么久了。 现在想走?问过她了吗? 这么轻易的走,不留下点什么吗? 林轻君道,“戚嬷嬷,今日之事,势必是会传到父亲耳朵里的。” 虽然林致不理后宅,可是大桃死了,且死得那么惨和那么不明原由,身为家主少说得过问一两句。 事情平了也罢,可却成了悬案,若是叫外头的官员捉到了把柄,父亲少说也会被为难一阵子。 后宅影响到他的仕途,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戚嬷嬷沉吟了,她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道,“那依二小姐的意思?” 林轻君看着桂嬷嬷,眼神中带着冰冷和狠厉。 “依我的意思,桂嬷嬷是留不得的了。” 杀大桃的人,只会是她,还有,为了平息和粉饰太平,死一个嬷嬷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也是后宅主母最常用的手段。 第九十章 她是忘了谁才是主子? 绝不轻饶? 好大的口气啊。 林轻君手一扬,又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桂嬷嬷啊的一声被打翻在地。 她没想到,当着戚嬷嬷的面她居然也敢动她?不是她飘了,而是这林轻君飘了吧? 戚嬷嬷眉头微皱,二小姐委实太嚣张了,当她不存在吗? 只是戚嬷嬷刚想说话,林轻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胆恶怒,戚嬷嬷还在这儿,焉能由你造次?” “大桃之死还无定论,可你却直接将这罪名扣在本小姐头上?” 什么替夫人求情饶她不死? 她是忘了这里谁才是主子? 林轻君冷哼,“你污蔑我也就罢了,我左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无妨,可有朝一日你污蔑到我嫡姐身上,那才真真是你罪该万死的。” 林轻君道,“我嫡姐冰清玉洁,性子温柔善良,若是被你这老货染指,不用夫人出手,我这个二小姐就要把你给碎尸万断。” 林轻君怒目而视,仿若眼前的桂嬷嬷真的做了污蔑大小姐之事似的。 众人听到这里,看桂嬷嬷的眼神也都变得不一样了,这桂嬷嬷可真该死啊,她居然连大小姐都敢污蔑?看夫人和老爷还能饶得了她不? 就连戚嬷嬷看桂嬷嬷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这?不是的,我没有。” 桂嬷嬷被打懵了,本能的摆手否认。 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置喙大小姐的啊,那是夫人的心头肉,还是老爷的心尖儿宠,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等等。 桂嬷嬷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二小姐,我说的是你,我哪里有说大小姐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大小姐半个字啊,林轻君,她好生恶毒啊,居然将祸水往她头上扣? 林轻君冷笑,“怎么,我这个二小姐你就敢说,大小姐你就不敢说了?同为林府的小姐,你就是这样看菜下饭的?” “还有,你今日能够给我泼脏水,他日难保你不会给嫡姐泼脏水。” 这? 这这? 桂嬷嬷又呆住了。 她若是说她就是看菜下饭,只敢对她这个二小姐污蔑,那便坐实了她以下犯上之罪。 可若说她没有,那么方才所有的行为与她现在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还有,谁说她会给大小姐泼脏水了? 桂嬷嬷再次看向林轻君,从这个角度上看,更能看到她那睨视她如睨视蝼蚁的目光,鄙夷,讽刺,嘲笑,还有冰冷。 她狠吞了吞口水,现在越发的肯定二小姐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拉着她只求她放过柳姨娘的懦弱的二小姐了,而是能够踩死她如踩死蚂蚁一样的强者。 她,不敢再说话了。 可是,可是大桃一定是她杀的,因为她们是最后一个见到过大桃的,还有那齐福楼的糕点盒子也间接的证明了这一点,若是她不是劫了大桃的银子,就以她这栖君院的财力,如何能够买得起这样的糕点? 林轻君轻蔑一笑,只给桂嬷嬷两个字,“愚蠢。” 桂嬷嬷脸色又是一白。 戚嬷嬷咬了咬牙,道,“桂嬷嬷的话虽然以下犯上了,可是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还请二小姐解释一下,大桃临死之前为何会来你栖君院?还有这齐福楼的糕点又是怎么一回事?” 戚嬷嬷又道,“老奴这也是为了二小姐好,也是洗脱你的清白,不是吗?” 林轻君冷笑,“看来,戚嬷嬷也不相信我啊,也是,我栖君院不过是个小院,无人重视,无人理会,哪怕是个小小的管事嬷嬷,也敢踩我栖君院一脚,真是,世风日下。” 说到这里,林轻君声音里带着低落和悲伤。 戚嬷嬷听到这里,嘴抽得不行。 她表面上说栖君院弱小被期,可实际上却是在说夫人的不公,没有好好的管教下人,这才让恶奴欺压。 好一个二小姐啊,就这一句话把夫人架在火上烤了。 戚嬷嬷也怒瞪地上的桂嬷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她办点儿事都办不好,不仅没能算计栖君院,反而还让她找着机会给夫人一脚了。 桂嬷嬷身子一缩,这也能怪到她头上来?她也不知道这林轻君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啊。 戚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又转身对林轻君道。 “事已至此,还是请二小姐给个交代吧。” 林轻君听到这里,又自嘲一笑,这个戚嬷嬷还真是强硬啊,丈着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对她这个林府小姐是一点儿也不看在眼里啊。 栖君院到底还是弱了啊,几个老奴就敢冲进院子里对她和姨娘横加指责了。 她叹了口气,随后道。 “桂嬷嬷,你说是有人看着大桃进我栖君院,敢问,是谁看见的吗?” 桂嬷嬷连忙起身,把那两个守门的婆子叫了上来。 林轻君看到这两个婆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桂嬷嬷一脸得意的说,这是两个婆子是当日值守在栖君院的,所以,谁进谁出她们一清二楚,大桃那日就是她们亲眼所见进去的,而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戚嬷嬷,一定是她杀了大桃的,一定。” 戚嬷嬷听到这里,眉头微皱,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林轻君却知道是哪里不对。 大桃是戚氏暗地里派出来杀她们的,哦不,准确的说,是暗地里伤害她与姨娘的,杀她们是大桃自己的主意, 她想要在戚氏面前领功,故而将任务加大加重。 记住,是大桃,暗地里,过来的。 既然是暗地里,那么她怎么可能是大摇大摆的从门里进来?还如此不小心的被两个看门的婆子瞧见? 林轻君摇了摇头,桂嬷嬷啊,她不是一般的愚蠢啊。 “二小姐,你还有何话可说?”桂嬷嬷越发的得意了。 林轻君不慌不忙的上前反驳。 “其一,这两个守门的婆子是桂嬷嬷你的人,你说什么,她们自然领命,而桂嬷嬷你一向不喜我栖君院,自然恨不得我栖君院除之而后快,故而,这两个婆子的,不能信。” “其二,若是本小姐所记不错,那日应该是我即将参加宫宴的头一晚吧?那一晚我记得我去厨房打水,亲眼看到这两个婆子偷喝了酒,醉倒在厨房。” “那试问,这两个喝醉了的人,如何能值守,又如何能瞧见大桃进了我栖君院?” 第八十九章 绝不轻饶 大桃一定是她们杀的。 虽然没证据。 可是,哪个女人风光了还会容忍当初的落魄?大桃是全程见证了柳姨娘狼狈的人,她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不堪的过去,谁都想掩盖。 林轻君没有理会桂嬷嬷的心情,她目光直视着戚嬷嬷。 这才对嘛。 桂嬷嬷算哪根葱啊,一个恶奴的死竟还冲到她院子里来对她拿乔?显得她栖君院如此低弱。 要来,那也是像戚嬷嬷这般位置人物过来,这才配得上她栖君院的地位。 当然,戚氏过来更好,便更加的能体现栖君院的重要性。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大桃死了,戚氏还没有这样看中亲自过来拿问。 大桃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讨食吃的野狗,能办好差自然好,若是办不好,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是大桃尸首被发现,又死在那样的地方,她若是真的坐视不理,也说不过去。 她啊,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林轻君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不已,若是大桃知道她的命被戚氏如此的轻贱,不知她会不会后悔替戚氏做事? 还有,她当初之所以敢杀了大桃,就是拿准了大桃在戚氏心里的位置。 既然是个不重要的人,那么死或不死,又有什么要紧的? 大桃的尸首也是她扔进那粪池子里的,原本想要伪造成贼人抢劫致死,可是回头又想想她对姨娘做的那些个事,她真的无法原谅,就算是死,也不让她干干净净的去死。 故而,她连夜又将那尸首趁人不备之时,沉入其中。 屎臭的味道彻底的掩盖了尸臭味,再加上大桃得罪的人多,就算是好几日不出现,别人也不会在意。 故而,事情到现在才被发现出来。 林轻君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嫌弃大桃,也嫌弃眼前的戚嬷嬷和桂嬷嬷。 戚嬷嬷看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 她如此的淡定,难道大桃真的不是她杀的?是她们弄错了? 下人来报大桃死的时候,夫人正在为戚老夫人寿礼一事烦忧,先是八百两兰花没了,再是蝶蛮牡丹的刺绣没了,又再上老爷的怒喝和林轻君的“提点”。 这每一件都比死了个背叛“姐妹”的无耻奴婢要强吧? 没错。 大桃之前是做过几件让夫人开心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夫人的心腹了。 别忘了,柳氏之前是如何帮大桃的,大桃不愿倒的夜香都是柳氏在帮她,可是最后她见柳氏成了姨娘了,便心生怨恨,不仅送上红花药,落了柳姨娘的男胎,还折了她一双刺绣的好手,更是放那个萧原进来折辱她的女儿。 如此不顾念当初旧情的人,如何能得夫人的眼? 保不齐,那大桃日后又得了什么更高的利益把夫人给卖了呢? 所以,大桃的死没有引起夫人的半个眼神。 不过,这也不防碍夫人用大桃的事儿来对栖君院作筏子,万一真的是柳姨娘母女杀了大桃呢?夫人便有理由将她们二人扭送官府,以杀人之罪将她们打入死牢。 这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不是? 林轻君巧笑焉然的上前,微微点头,“见过戚嬷嬷,嬷嬷安好。” 此话一出。 戚嬷嬷又想吐血了。 她们方才还见着呢,此时她上前见礼,这不是讽刺她吗? 还有,就算是见礼,也是她这个老奴先见她这位二小姐的礼,她这样般礼先见,落在旁人眼中,岂不是她无礼在先? 果然,戚嬷嬷余光见撇见几个奴仆的眼神都不对了。 戚嬷嬷咬牙,林轻君何时变得如此有手段了? 无奈。 她也只能屈膝见礼,“老奴见过二小姐,请二小姐安。” 不知为何,戚嬷嬷说完,林轻君脸上的笑容好像更深了一些,心情也更加愉悦了一些?也就是说,她等着她对她下膝呢? 这? 戚嬷嬷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桂嬷嬷在一边也有些傻了。 她怎么瞧着只两三句话的时间里, 戚嬷嬷落了下乘呢? 不不,这不可能。 戚嬷嬷是夫人自娘家那边带过来的,是戚老夫人当年亲自选的贴身嬷嬷,是被戚府亲自调教过的。 而且当初林老夫人还在府里的时候,便是这嬷嬷一手拿下林老夫人身边的大奴婢的,这才将林老夫人赶出,哦不,请去庄子上修养的。 林轻君她算什么? 戚嬷嬷当年发威的时候,林轻君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 就算现在林轻君十六七岁,但到底还是年轻,她如何能压得过戚嬷嬷去? 可是。 桂嬷嬷眉头又一皱,这里的气氛却表明,事情的确是林轻君压戚嬷嬷。 桂嬷嬷不想林轻君出头,便又道。 “嬷嬷何须对一个杀人凶手如此礼遇?如此狠毒之人,她也不怕遭了报应?” 戚嬷嬷听到这里,她暗暗称赞桂嬷嬷,是她提拔上来的人,倒是说出了她的心声了。 但她又不能直接赞同,只能虚伪道。 “你胡说什么呢,事情还未明了,怎的就能确定二小姐是凶手?” 林轻君笑了,看似在替她开脱,可实际上却已经认定了桂嬷嬷的话。 桂嬷嬷上道的配合着戚嬷嬷的话。 “可是嬷嬷,有人证明栖君院是大桃死前最后一个到达的地方,不是她杀的,又会是谁?” “而且,柳姨娘与大桃积怨已久,为了泄愤,柳姨娘杀之而后快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老奴带人搜过大桃的住年所,大桃的财物竟被洗劫一空。” “必然是她们杀人劫财。” 说到这里,桂嬷嬷越发的激动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猛的冲到林轻君的身边,指着放在石桌上的一套食盒道。 “嬷嬷你看,这就是证据。” “老奴识得这食盒,这是齐福楼里的,而且还是专门装齐福楼里的那珍贵的芙蓉糕的食盒。” “二小姐啊二小姐,你们的月例只有区区三两银,除了要小厨房的开俏之外你们还要买绣线等各样。” “试问,若不是发了一笔横财,你哪儿来的银两买齐福楼的名贵糕点啊?” “说,大桃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要你老实的交代,老奴必向夫人求情,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不死,否则,绝不轻饶。” 第八十八章 二小姐她疯了 这? 桂嬷嬷也没想到,来栖君院本是手拿把掐的事。 可是才踏进院门,话还没说便受了这般大的罪?她林轻君好大的胆子啊,她以为她是谁? 不过。 桂嬷嬷环视一周,看到底下的仆人一个个点头称是的模样,她将手指死死的掐入掌心,情况对她不利,若是再说下去,她只怕真的要背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她掩下恶毒的眸子,嘴上低声致歉,说她只是一时的着急才这样的,并非有意。 但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有朝一日林轻君落在她手里,她是先打断她的腿好,还是跟她的姨娘了样,弄断她的手好? 林轻君冷冷一笑,桂嬷嬷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看她那一副不情不愿手指掐掌心不甘心的模样,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她讽刺,“桂嬷嬷,本小姐还是劝你日后行事莫要着急得好,省得让人误会你是个不稳妥持重之人,也省得别个在夫人面前说你行事无度,小心你现在的位置不保。” 后院里奴仆的勾心斗角不比主子们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桂嬷嬷能够爬上这个位置,一定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因为她审时度势,心肠狠硬,为了能够见到戚氏,她不禁弄死自己的干女儿。 如此狠毒的老奴,怎么可能没几个死敌呢? 一但她出了差子,那些个死敌必然会咬死不放,她这个掌管刑罚的位置到底还能不能保住,就真的难说了。 桂嬷嬷听到这里,指甲掐得更深了,连出血了都不自知。 林轻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副不服气,又她拿没办法的模样,心中即爽,同时又叹上一世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居然为了这么个东西忍气吞生了这般久? 早强硬起来,也不至于在她手底下吃这样多的苦。 不过没关系,以后吃苦的人就要换成她桂嬷嬷了。 桂嬷嬷紧紧咬牙,眼中的愤恨丝毫不掩饰,她道。 “二小姐,现在说的不是这个吧,老奴过来是为了大桃之死的。” “二小姐,大桃是你杀的吧?” 桂嬷嬷一开口便将一个杀人之罪扣在她的头上。 林轻君又笑了。 “桂嬷嬷,你这样说话是想让我去死吗?” “我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学的是礼仪规矩,重的是品性德性,可是你过来就说我杀人?” “你成心毁我闺誉的吧?” 杀人之罪,无论是杀了谁对于后宅的小姐们来说都是不利的。 传出去,岂非叫人误以为她是什么恶毒之人? 虽然这一世她没想过要嫁人,可是这清白也绝不能被这些个阿臜之物给毁了,尤其是这个桂嬷嬷。 桂嬷嬷却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道。 “二小姐,你可别抵赖了,大桃最后出现的就是你栖君院。” “若不是你们杀的,还会有谁?” “还有,二小姐你可真是有够狠的啊,大桃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竟要对她下如此的毒手?” 桂嬷嬷目光越过她,看向屋内声音拔高。 “还是说柳姨娘她一朝凤凰飞向枝头,嫌弃大桃身份低微连累了她啊?” 桂嬷嬷也是林府中的老人了,柳姨娘从一个倒夜香的粗使丫鬟再到林府的半个主子,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想当初,她与大桃那也是情同姐妹的。 她过上了好日子,可与她在一起的大桃还是个粗使丫鬟。 难保柳姨娘因为大桃的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坏她脸面,故而才起了杀心。 大桃她死得可真惨啊,肚子被人捅了好几刀,尸体还被扔进了粪坑里?与屎粪蛆虫为伴? 啧啧啧,原以为柳姨娘是个弱的,可没想到她狠起来比她还要毒,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道理吧。 林轻君脸色一沉。 污蔑她也就罢了,这个老货竟还敢把屎盆子往她姨娘身上扣? 啪。 她毫不客气的又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 桂嬷嬷她这回是真的没有想到,林轻君会再次动手? 方才,她是没打够吗?不带这样的好吧,一抹温热从她嘴角流了出来,嘴里又好像有异物,呸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同时还有一颗牙? 她竟把她的牙给打落了? “林轻君,你不得好死。” 桂嬷嬷恼羞成怒。 林轻君也不是个废的,抄起一边的棍子对着桂嬷嬷的头便狠狠打了过去。 这? 桂嬷嬷吓了一大跳,她清楚的看到她眼神里想要把她打死的杀意。 啊的一声叫唤,还好她闪得够快,不然,这棍子就打在她的头上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肩头被重重的打了一棍。 “恶奴,休要逃。” “敢毁我姨娘名声,本小姐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林轻君一次没打着,再来一次,她非要给这个恶奴的头开个瓢。 桂嬷嬷顿时吓得四处逃窜,可她腿脚哪里有林轻君的快?再加上林轻君是真的想打死这恶奴,故而脚下手上都没停。 众人看到这里,吓得连忙退出了栖君院,一副莫要打到她们才好的模样。 桂嬷嬷被打得嗷嗷直叫,想要回击却无从下手,身上挨了好几下,疼得她直叫娘,向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打她的份? 林轻君,她给她记着。 “住手。” 就在众人以为桂嬷嬷就要被二小姐给打死的时候,戚嬷嬷及时赶到。 桂嬷嬷见了来人如同见了救星似的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戚嬷嬷的大腿,大喊戚嬷嬷救命,二小姐疯了要杀了她。 戚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同时又是整个后宅奴仆中最高位的存在,比管家的地位还要高。 戚嬷嬷眉头紧皱的看着狼狈的桂嬷嬷。 夫人让她来办个差都办不好,居然还会被林轻君给打成这副模样?没用的东西。 戚嬷嬷喝令边上的婆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扶起来,头乱衣散,脸上又青又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里出了个乞丐呢?哪里还有半点管事嬷嬷的样儿?” 桂嬷嬷被骂得苦了脸,心中腹诽,她若是挨打了试试?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体面? “戚嬷嬷,你可以替我做主啊,林,哦不,二小姐她疯了。” “而且,她不承认她杀了大桃。” 第八十七章 这桂嬷嬷,飘了啊 后院。 一众丫鬟婆子聚众栖君院前。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栖君院的又惹夫人不高兴了?” “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夫人哪天又对栖君院的高兴了?” 身为一个妻子,谁乐意把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共享?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个比自己长得还要好看。 不过,说来这柳氏也是个命苦的,当初她只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倒夜香的丫鬟,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府了,可突然被老爷看中,做了姨娘。 “等等,这做姨娘不是件高兴的事吗?这就成了半个主子啊。” “你懂什么,半个主子又如何,还不是主母底下讨生活?再者说了,柳氏出去了,就凭她那样貌禀性,去哪儿做不得个正头娘子?” 即能做正妻,为何还要去做别人的小妾呢?这不是作贱了自己吗? “呃,说得也是。” “唉,也就是她命苦罢了,不得夫人喜欢,隔三差五的就要去蒹葭院里立规矩。” 这样的日子,焉能说好? 柳氏的命苦,她们这些个奴仆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她们好些人还是当初一同共过事的,对于这来龙去脉甚是清楚。 “那现在,栖君院里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人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事,眉头一紧,没了看戏的兴致,她一把扔了瓜子呸道。 “我又不是夫人,我哪儿知道啊?想知道啊,你自个儿过去问啊。” 说完,她便扭头就走了。 “你?哼,你不说我也知晓,不就是大桃死了么?” 这有什么可瞒的? 据说今日掏粪,掏着掏着便感觉到了不对劲,竟掏出个尸首来,那人都涨了,根本认不清是谁,但根据最近府里少的下人来看,必是大桃无疑了。 那大桃得意之极,整日的戴银簪子,露黄金手镯,阔气得很,也嚣张得很。 借着得夫人的宠,便不拿正眼瞧人了,喝了几碗马尿黄汤,逮着人便开始骂什么贱人,什么凭什么你能风光她不能之类的,风评极差。 故而,她就算是失踪了这么多日,也没有谁主动提及,而且,夫人时常让她出去办差,一去个四五日也是常事,所以,她的行踪也没人敢问。 可如今却死在了那种地方?当真是恶心。 林轻君看着向桂嬷嬷,眼中冷意十足。 当初就是这个老货把姨娘的手给掰了的,这笔账还没算呢? 在桂嬷嬷未开口前,她将石桌上的茶盏猛的一砸。 砰的一声砸在桂嬷嬷的腿边。 桂嬷嬷惊声尖叫。 “林轻……” 可是她的这个“君”字还没有说出口,林轻君上前又猛的数个巴掌啪啪狠抽在她脸上。 她那张丑陋的脸立即红肿了起来。 林轻君这巴掌打得可是一点儿力道也没收,用的都是全力,她手掌都被震得发麻,可她心里只觉得无比的痛快。 背后跟来的丫鬟婆子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不敢相信她们平时乖顺柔弱的二小姐竟还会做出如此震惊之事? 在她们眼里,栖君院里的这位小姐见人总带笑,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恼,她们更记得,她为了学一道菜,硬生生的给厨房里的张哑婆端了三个月的洗脚水。 还有,桂嬷嬷只要一到栖君院里来,她根本不会反抗,甚至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那柳姨娘还拉着她不让她说话,说是不能得罪夫人。 是了,桂嬷嬷不就是夫人的人吗? 再加之她又是主后宅刑责,这身份地位又不同了,除了老爷夫人院子,她桂嬷嬷在整个林府就是横着走的。 只是现在她居在被二小姐连抽了几个巴掌?这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桂嬷嬷自己也没想到,她居在会有一日被林轻君抽耳光啊? 她捂着发疼的脸,思绪快速回笼,顿觉得怒气上涌。 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的被打过,被落下面子过,她林轻君这是找死吗? “林……,啊……” 桂嬷嬷她刚开了个口,小腹便被人狠狠踢中,她疼得张嘴大叫,身子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弓起半天直不起来。 众人看到这里,再次倒抽口气。 她们以砸茶盏和打耳光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可没想到,还有更让人不可思议的。 她们齐齐的看向林轻君,只见她笔直的站在那处,一袭素裙,墨发飞扬,眉宇间全然是肃杀之气。 她们又惊了,二小姐何时变得这么好看有气势了?比大小姐还要好看。 林轻君丝毫不在意她们心里的想法,只冷冷的对桂嬷嬷道。 “你区区一个狗奴才,居然敢直呼本小姐名讳?” “谁给你的胆子?” 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过来桂嬷嬷为何会挨打了。 二小姐虽然是庶女,可到底是这个林府的主子,她焉能直呼她的名字?这可是以下犯上啊。 桂嬷嬷也没想到,她这挨了三次的教训竟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原因? 她咬牙,刚想本能的说个“林”字,但舌头赶忙在嘴里打了个圈儿。 “二,二小姐,就算是如此,那,那你可以说,何必,何必下如此重的手?” “老奴虽然是下人,可是却是夫人的……” 她虽是下信,可却是夫人的亲信,这与旁的奴仆可不一样。 “住口。” 林轻君再次喝去。 “下人就是下人,还分什么老爷的夫人的?犯了规矩就该责罚。” “难不成,你还想要夫人来替你求情?你多大的脸啊,竟还想着让夫人来出面?” 这? 桂嬷嬷一咽,她没有那个意思啊,她的意思是。 “够了桂嬷嬷,别以为你主司后院的责罚就高人一等了。” “身为奴婢,主子让你做什么位置你就干什么事,莫要以为你的位置高了就能越过了主子去。” “哼,你若是真的疼惜夫人,你更该自谨言慎行,不说给主子争光,也别给主子添乱。” “这才是身为下人该做的, 而不是给你一个管事之位,你便得意忘形,连主子的名讳都敢直呼了。” “今日你敢直呼本小姐,他日你岂不是敢这样直呼我父亲的名讳了?” 当真大胆。 这? 话说到这里,不仅是桂嬷嬷了,就连她身后的奴婢听了也惊了。 不过。 二小姐说得对啊。 身为仆人,听主子的话不是应该的吗,主子给了管事之位那是对她的肯定,不应该造次才是。 这桂嬷嬷,显然是飘了啊。 第八十六章 表子立牌坊,恶心 经此一事。 戚氏和林映雪暂时不会过来找她的麻烦。 林轻君也趁着这个时候多绣点儿东西出来好拿去千姿阁卖。 虽然出的绣品不多,但只要绣品足够优秀,也能卖到高价,上一次的柿柿如意不就被卖出了二十两的价钱吗? 与商老板五五分,二十两她得了十两,再加上上一回卖了林映雪的簪子得了二十五两,再加上她平日里省吃俭用下来的十两,她手里头一共有四十五两银子。 这些银子若是在外头普通的农户手里,那绝对是笔横财,庄户人家一年上好的吃穿用度也不过才十两,这四十五两足够他们好活个四五年的了。 但,这些银子在上京人的手里,尤其是像林府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头,根本算不得什么,戚氏送戚老夫人的礼都八百两,这四十来两的银子,连那兰花的一片叶子都买不起。 她上一世也是主理过家事,当过主母的,她知晓这些银子根本派不了多大的用场,想当初,萧原与他的上峰一同下到凌安公办,当时的车马费来回都得六十多两。 犹记得当时她初主家事,萧府公中银钱不过百两,若是拿出这六十两来,剩下的四十两连公婆的请药钱都不够,更不用说这若大的萧府的开销了。 不过,她当时还是咬着牙拿出了这六十两。 但随后却又发现,那只不过是个车马费而已,去凌安的吃住还是另算,也就是说,这府中的一百两只够他出一趟远门的。 她麻了。 第一次感觉府中庶务竟如此的叫人头疼,初为主母的她心中委实慌乱。 若是这银子全然的给出去,那这府中的公婆奴仆岂不是要等着饿死?可若是不给,他便要受屈。 她再次咬牙,将这百两纹银全都给了出去,至于其他的,她总会想到办法。 收回思绪。 她紧握了手中这银子。 这真是银子用时方恨少啊,也怪她自己身在林府从未想过去挣银子来,单靠着那微薄的月例和林致高兴便打赏的二两银子过活,这才造成了如今的捉襟见肘。 林轻君抬头便见外头小桃犹犹豫豫。 她把小桃唤进来。 小桃吱吱唔唔的说,小厨房里的米面油,都没有了。 林轻君懊恼不已。 这几日只顾着林映雪她们了,根本没顾得上自家的小厨房。 小厨房若是在其他府其他院子里,那是极骄傲的存在,这就表明,自己想做什么吃食可以自己去做,不用经过大厨房,是被看中,被宠爱的表现,也成了府里下人们的风向标,哪个院开了小厨房,便巴结去。 但在这里却不一样。 莫要以为戚氏那么好心让栖君院单独开小厨房,而是因为当初姨娘煎药的气息传到她燕窝里去了,她嫌弃,所以才允栖君院有小厨房的。 嘴上虽然说这是对栖君院的特例。 可实际上,她不让大厨房给米给面,更不许她们随意的出府采买,故而,这小厨房实际上也是戚氏对栖君院的另一种拿捏,也只有栖君院的人全部被禁足时,才会叫大厨房的人送些饭菜进来,可那饭菜,连狗都不吃。 想到这里, 林轻君又嘲笑戚氏明明是表子却还立牌坊,当真恶心之极。 她立即从那四十五两银子中取出二十五两来。 十两买米面油,剩下的十五两让小桃买几匹夏布,布不一定要好看的,贵重的,是要轻的,吸汗透风的,还有,选小桃自己喜欢的颜色。 小桃不解。 林轻君笑道,“这夏衫是给你做的,自然是要挑你自己喜欢的。” 小桃再次震惊。 林轻君拉过小桃的手臂,只见袖子短了一大截,露出洁白瘦弱的手腕来,看着叫人心疼。 “这件衣裳你都穿了一整个春日了,春寒料峭,你这小小年纪如何能够受得住?” “也怪我,没能早早的替你做这些。” “小桃,对不起,此类事绝不会有下次。” 她保证。 小桃眼眶发热,摇着头颤声道,“小姐莫要如此,并非小姐不想做,而是夫人太过了。” 府中最低贱的奴仆的一年衣裳有两套,春冬各一套,三等的奴仆有三套,二等的有四套,一等的丫鬟不仅有五套,月例还比别个高出一两银子。 小桃按制算,该是二等的奴仆,可是因着主母对栖君院的不喜,她却过得比下等的奴仆还要不如,一年两套,且料子还是最低等的,冬日穿着不保暖,夏日又闷热,再加之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开了春,去年的衣裳便穿不得了。 小姐是想要私下替她多制几身衣裳的,可是一但被夫人发现,不仅她的衣裳会被撕毁,还要连带着责罚姨娘和小姐,她委实不想因为此等小事而叫姨娘小姐再次受苦。 林轻君一边将银子放入荷包,一边道,“这与你无关,罚就罚了,也不会少块肉,倒叫你受寒冻之苦,才是我心中难安。” 她将荷包温柔的放入小桃的手里,“你且安心的去,一切有我担着,记住,不用买贵的,要买些个实用的。” 不是不让小桃穿贵的,而是贵的不实用,比如那丝绸,看着光鲜亮丽的,可是穿在身上就如同穿了个铠甲一般,密不透风,还不如棉布来得贴身舒服,而且丝绸容易勾丝,一个不小心,这身衣裙就废了。 “快些去,不用怕。” 也不用管戚氏,她现在自己都头痛,哪里还有精神管她小院里奴婢多没多件衣裙? 小桃抹了眼泪,拿着荷包就出去了。 说来也巧,小桃以为出门时会有婆子阻拦,毕竟她每每要出府那婆子总要为难,十次有九次不让,可是不知为何,守门的婆子神色慌张,见她出去只不耐烦的挥手让她去,只让她快些回来莫要误了她落锁。 小桃走后,桂嬷嬷带着人气势凶凶的来了栖君院。 林轻君一看那模样,便了然是发生了什么,大桃的尸首,应该被人发现了吧,她都死这么多天了,人都臭了她们才发现。 呵,林府的警惕性也不怎么样嘛。 她关了屋子里的门,将所有的吵杂隔绝,姨娘在休息呢,谁也不许打忧。 第八十五章 我已不是从前的林轻君 林映雪见林轻君毫发无损的出来。 她怒气冲冲的冲到戚氏面前。 “母亲,你怎的能让她离开?” 不是说要乱棍打死的吗?那她打啊,林轻君要是死了,她就安静了,再也没有人在她跟前说她的规矩比她好了。 更让她气恼的是,连一向对她狗腿的萧原也开始向着林轻君了,几次三翻问他何时对她下手,何时娶她过门时 ,他却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装深情的对她说他更想要娶她。 她都恶心死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他哪里有半点配得上她的?他竟还妄想娶她?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要不是为了设计林轻君,要不是为了体验一把将林轻君捏在手心里的感觉,她是万不会与这浑身上下全是穷酸味儿的萧原在一起。 之前还好好的,萧原还能听她的话,她说让他在送定亲的玉佩他就送了,让他求娶他就求娶了,林轻君也好好的,乖乖的落入她的圈套之中。 可是后来怎的就变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林映雪猛然想起,对了,就是萧原第一次求娶的那一次,林轻君好像就变了,萧原也是。 林映雪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慌了,这是突然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征兆和原由,她不喜欢这种不被把控的事情,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所以,既然他们想脱离,那她还不如让他们全都去死。 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林轻君挑拨她母亲与父亲,母亲大可以杀了她,不是吗? 戚氏脑子里依旧回响着林轻君最后那几句话,长公主,东珠,戚府没落,情意消磨之类的话,哪里还能听得进自家女儿什么乱棍打死林轻君来? 林映雪见戚氏不理她,又怒了,难道连她的母亲也要不顺她的心吗? “母亲?”她不耐烦的叫了声。 戚氏原本烦躁,被林映雪又叫得更加的烦躁了,眉头紧皱。 “够了,莫要再叫了,我又没有耳聋。” 乱棍打死,乱棍打死,她哪儿不知道要打死那贱人啊?可是这是说说就能成的吗? 林轻君虽然该死,可是她林府庶女的身份在那里,她就算是打死,也要找个正当的由头吧,总不能对外头说,林轻君是因为维护林府被她这个嫡母给打死的吧? 那她成什么人了,她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而且,林府中只有她这一个庶女,若是像其他府里一样有庶子庶女无数,就算是死了一两个也没人会关心,可林府唯一的庶女死了,只剩下她膝下的两个嫡女嫡子,这岂不是又在告诉别人,她这个主母容不下庶房? 戚氏想到这里,又看了看一脸震惊但脸上又带着阴厉的林映雪。 猛的又想起了林轻君的那句话。 林映雪,她真的疼异过她这个母亲吗?她送来的帕子都是柳氏那个贱人做的,再要么就是用了她给她的银子去外头买的,这般多年来,她从来没有送过她亲手做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个络子,她也没有打过。 再想想林轻君,柳氏病重,她便雪里跪地求药,柳氏胃口不佳,她便低三下四求学做菜,柳氏眼睛不好,她便接过绣活,柳氏被她这个主母磋磨算计,她便想方设法的救娘出虎狼之窝。 哦不,出蒹葭院。 纵然她有多不喜林轻君,多讨厌柳氏,可是不得不说,她们母女的感情是真的,作不得一丝的假。 两下相比,林映雪根本不值一提。 戚氏眼中失望浓浓,也是第一次对柳氏生起了羡慕之情来。 “母亲?” 林映雪发现不对,她慌了,赶忙上前想要如同往日那样搂着她的手臂。 但却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戚氏本能的微后一缩。 林映雪脸色更白了。 戚氏也发现了不对,可是林映雪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还是心软了,她疼爱了她这么多年,也不是假的。 她道,“雪儿,不是我不打死她,而是你也要想想你的弟弟啊,他的名声不要了?呈风他在书院,再过两年就要再次科考,而且秦大儒说他天资不错是个状元之才。” 这个时候若是传出去他家里的母亲打死了庶女,于他的前程也是不利的啊。 林映雪却想说,主母打死庶女何需找借口?庶女本就与奴婢无异,死了也就死了,哪里还会真的有人在意?是她胆小怕是罢了。 戚氏不知她所想,又道,“就容了那贱人多活两年又怎样?你弟弟的前程才最重要的,而且这也不止是为了他,还更是为了你自己。” “你终将是要嫁人的,只有你弟弟的前程好了,你才在婆家有了底气。” 比如她,她就是娘家好,所以才在林府好,看,她的那个婆母不就是被她二话不说送回庄子里养病去了吗? 林映雪听到这里,这心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她说得对,她日后若是进了太子府,弟弟呈风就是她的底气,就算是太子妃也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毕竟,她的弟弟是状元不是? “好吧,那这次我们饶过她,且让她活上两年。” “母亲,一会儿女儿就去绣个帕子送给母亲。” 三两句话,又讨得戚氏欢心,戚氏喜悦的拉着林映雪的手,说了好几个好字,总算是冲淡了她心头的那抹乌云。 “对了母亲,那寿礼?” 话题又开始沉重了起来。 栖君院。 柳姨娘也提了这个问题。 林轻君将她按在床上,“寿礼一事不是由我们去想,那是主母该想的,姨娘,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生的休息。” 林轻君抚摸着那又凹下去的双颊,心头似万根针穿破似的疼痛不已。 好不容易养回了一点,可不过这几日又回去了,她的姨娘啊,怎的如此命苦? 柳姨娘温柔一笑,将她耳边落下的碎发,撩了上去,眼中满是慈爱。 “我不打紧的,只要你没事就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 “倒是你,你今日惹了夫人不快,她必要报复。” 戚美琳这个女人啊,心胸狭小,牙眦必报,她只恨自己没那个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跟着她一起受了这么多的苦。 林轻君笑道,“姨娘也不必担心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林轻君了。” 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反正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没多大关系。 第八十四章 深吸口气,压住胸口疼痛 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极为阴毒的法子。 说是用了染了病人的血浸着某样东西,要浸足七七四十九日,让这血彻底的渗透进东西里。 最后,将这东西的表面弄干净,再配是一个有香味的东西一齐送出去,如此一来,便看不到那东西内部的污垢,也闻不到从那东西里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 原本她以为这种东西不存在,直到那日戚老夫人在她的寿宴之上拿长公主赐下的东珠出来炫耀,因为离得不远,故而她能闻到从那东珠上头散发出来的腐臭。 上一世,她还没有发现林映雪的恶毒之处,她想着,戚老夫人是她的外曾祖,不想她被人加害,故而才想着与林映雪私底下说,可惜,却被戚氏以为她要将林映雪拉出延席故而阻止并责罚她跪在偏僻的戚府冷院。 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戚老夫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林轻君看着戚氏那不敢相信和犹豫的表情,冷冷一笑。 她其实与林致一样,也是很自负的,同时,她也有她自己的袒护,若说林致袒护的是林府的前程和脸面,那戚氏袒护的则是戚府的前程和脸面,若是戚老夫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又或是不被长公主看中,那戚氏,就完了啊。 戚氏捏紧手里的帕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轻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什么叫东珠不是好的?那可是朝阳长公主赐下的,焉能有不好?还是说,你觉得长公主想要加害老夫人?” 不,不。 这不可能。 祖母是救过长公主的,如果没有祖母,长公主就要被饿死了,这么多年来,长公主对祖母敬爱有佳,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不信。 林轻君道,“可是母亲你也别忘了,人的情宜是经不起消耗的,您不如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戚府用着这救命之恩给皇家许了多少的心愿?” 要说恩情,不是早还清了吗? 而且皇家人想要还恩情怎么还不是还,给戚府足够的体面,又或是赐下许多金银,哪里还需要一年又一年的给那个老虔婆送什么寿礼?是因为她的脸盘子大吗? 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戚老夫如此的贪心不足,这才招来了长公主的恨意,将之前的恩情全然的化作了想要她死的愤怒。 听到这里,戚氏的脸色也猛然的白了起来,身子也跟着颤抖。 她本能的又想否认,可是当想到什么,否认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戚氏又突然发了疯似的上前扣住她,“林轻君,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虽然你是庶女,可是我之前待你也不薄啊,我养你这般大,给你教养嬷嬷,还有,还有老夫人,她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对不对?你告诉母亲,你发现了什么好不好?” 她不能没有戚氏,母亲自小就教导过她,只有祖母才是真心对她们好的,她们要懂得感谢报恩。 今日听她这般说,她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长公主对戚府的异样,比如,原本长公主府宴会是会请戚府去的,可是没有请,甚至连个音讯也不给他们知晓,还有最近一年来祖母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可是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来。 对了,就是长公主送东珠之后的事。 这一桩桩的联想起来,不就是长公主不喜戚府吗? 林轻君推开她的手,讽刺的道,“母亲,您是不是忘了,我不过是个庶女,我怎的知道些什么?” 那可是宫中密事啊,是她这个区区庶女能够窥探的吗?她也没那个本事,也不想那样做,她又没嫌命长,这一世,她还想好好的跟姨娘活到九十九呢? 林轻君又道,“所以,母亲你还要跟戚府走近吗?” 她就不怕被连累? 只是戚氏的回答又震毁了她的三观。 她居然反骂她,“什么走得近?林轻君,那也是你的外祖家,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让他们这样送死?我告诉你,戚府要是有什么事我绝不会饶过你。” 林轻君真的是惊呆了啊,她狠心?还要不饶她?搞得像这种事情是她造出来似的。 但更炸裂的还在后头。 她问,“那林府呢,您就不顾及一下林府?” 戚府被查,林府一定会被连坐,被查封,甚至有可能人头落地性命不保?哪怕这样,她也要去做吗? 戚氏眼眶子通红,“什么林府,我林府自然是以戚府马首是瞻,而且,现如今林府得到的一切都是戚府扶持过来的,他小小的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林轻君听到这里,气笑了,她还真是让她无语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小小的牺牲? 那是小吗? 那是天庭之怒,君王一怒万骨枯,这句话她没有听过? 她还是个当家主母呢,竟如此的将府中所有人给卖了,就为了那个老太婆的一已私欲? 林轻君深吸口气,压住胸中的那疼痛,他们可以死,但别拉着她和姨娘一起进去,现在看来,这离开林府的脚步得加快了,不然,她也得跟着倒霉。 她后退了一步,与戚氏拉开距离。 “我入父亲的书房就是说这件事的,现在看来,母亲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非要一意孤行。” “那恕我这个区区的庶女,不奉陪了。” 林轻君勾唇一笑,眼只闪过一道锐利。 “哦对了母亲,老夫人的寿宴之上是不是会过来许多贵族公子啊,真是可惜了,上一次的宫宴我拒绝了,这一回,我必要好好的抓住机会。” “以我的品貌,就算是做不了别人的正头娘子,但做一个被公子们放在心尖儿上宠的妾室,也还是可以的吧?” 戚氏听到这里,猛的挥袖。 “小贱人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去做贵公子们的心尖儿宠?” “你想得美,有我在,你就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是我戚府的宴会,与你这个低贱的庶女有什么关系?那一日,你就好好的给我呆在府里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用去。” 林轻君听到这里,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她啊,还是与林致一样,非要去做的,她非不让,多大年纪了还一身的反骨。 那劳什子的寿宴,还真的以为她稀得去似的?那里头的腥风血雨,她半点也不想沾。 林轻君恭敬的领了个是,便款款的转身离去。 这? 戚氏看到她如此的乖顺,心头反而不爽利了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八十三章 你焉知这东西就是好的 戚氏当真是恨毒了她啊。 竟要将她乱棍打死? 那种死法可比毒酒更叫人疼痛的,棍子打在身上,一时间还断不了气,有“手艺”好的婆子还能连继打上整整两个时辰不叫人断气的。 也就是说,要疼上两个时辰才死,死时,身上所有的肉都被打成肉泥,身上所有的骨头都被打碎,惨不忍赌。 据说,曾有一个奴婢见了被乱棍打死的人后,疯了,还说有来收捡尸骨的人,用的是铲子,要将碎骨碎肉从地上铲起来,可想而知,这乱棍打死是件多么残忍的事了。 林轻君没有看发了疯的戚氏,而是转身对小桃和姨娘道。 “小桃,你送姨娘先回去。” “姨娘放心,这里有我,夫人心地善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夫人心地善良? 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柳姨娘自然不信,可是当她看到自己女儿坚定的目光时,她这才同意离去。 林映雪想要叫住柳姨娘,不让她离开。 林轻君冰冷道,“嫡姐,你方才是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吗?” 她竟还想要留下姨娘?她到底有几张脸够挨几个巴掌的啊? 林致是不想姨娘给戚氏绣那劳什子的寿礼,不想戚氏与戚府走得太近,林致这样明显的表达,她林映雪是看不出来还是怎的? “你?” 林映雪气得面色通红,可她又不甘心,只能愤恨的道。 “林轻君,今日你算计我母亲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顾自己的命,也不顾你姨娘的命吗?” “呵,我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孝顺的人呢,你也不过如此嘛。” “想必之前你对你姨娘种种的好,是装出来的吧?” 林轻君对柳姨娘好的真叫一个没话说,比她对她母亲还要好,柳姨娘身体虚弱,需要贵重的药材,她便想方设法的去弄来,哪怕是跪在雪地里,把双脚冻烂也在所不惜。 柳姨娘吃不下饭菜,她小小年纪便给厨房里烧饭最好的婆子端了三个月的洗脚水,就只为了做几道可口的饭菜。 柳姨娘是个下贱的倒夜香的粗婢出身,栖君院的桌上从来不会有像样的糕点,她便又去厨房偷学了如何制作糕点。 这一桩桩一件件,林轻君做的那叫一个细致周到,平心而论,若是换成她,她不一定能做到那个程度。 不过,她也不必是她,她是林府的嫡出的小姐,又是这里的大女主,她凭什么要做那些个低贱之事?要做,她也是做那个传奇的老太君,做那个被人敬仰和称颂的人物,糕点饭菜什么的,她不屑做,也不会做,这世间,只有人讨好她的,万没有她来讨好别个的。 想到这里,林映雪的心又高傲了起来。 林轻君冷哼,“对我姨娘好自然是真心流露,哪里需要装?……难不成,嫡姐你对母亲,是装出来的?否则,你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林映雪又被气到了,“我不与你说,你伶牙利齿,我不屑与你争辩。” 林轻君掩唇而笑,“怎么,嫡姐这是心虚了才不敢与我再说了吗?不过想想也是,你是林府的嫡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底下的奴仆来做,嫡姐你只要一张嘴就好,哪里还需要亲自动手的?” 现在想来,林映雪还真的没有送什么自己做的东西给戚氏,哪怕是一个帕子,她也是命了下人做的,更多的是吩咐她和姨娘去做,做成之后,她只要端过去送上去就表示是她的一片苦心了。 呵,这样的苦心,还真是可笑之极。 更可笑的是,她明知自己的父亲养了个外室,却为了一个萧原瞒着自己的母亲,这又算哪门子的爱? 林映雪更恼了,上前就要动手,“小贱人,我打死你。” 只是林映雪没有看到她身后戚氏在听到没有亲自动手做东西时,眼神里闪过的一片落没。 “够了映雪,你也给我退下。”戚氏喝止。 “母亲?”林映雪震惊,她竟不让她打死这贱人? 戚氏没有理会她,她来到林轻君面前,看着眼前出落得极其标致,甚至可以说是容貌绝色的庶女身边,只见她墨发披肩,头顶只轻轻的挽了个髻,髻上一枚款式老旧的银簪,身上的衣裙也是陈年旧款,甚至裙边还被洗得微微发白。 可纵是如此,也掩不住她身上的某些独有的气质。 出挑的容貌,独特的气质,只要这个男人不眼瞎都知道该怎么选,这倒,有些便宜萧原那个寒门学子了。 戚氏怒气依旧在胸,不管她生得如何漂亮,今日她也得给她一个说法,否则,休想从这里活着离开。 “林轻君,你为何要挑拨我林府与戚府的关系?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想毁了我林府吗?” 真真是个可恶的小贱人啊,心思居然如此的歹毒。 看来,她是真的留不得她了。 老贱人用美貌勾引老爷,小贱人还如此贫嘴的骂她的女儿?一对贱人,不得好死。 林轻君呵呵一笑,丝毫不惧戚氏的愤怒,她道。 “是我跪在书房见的父亲,那又如何?难道我说的是假的?” “母亲,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嫁作林氏妇,就自当为林氏谋福谋利,而不是事事听从戚府之言,难不成,我们林府,还真的要成为戚府的一个别苑?” “还有,父亲难道说得有错吗?离戚府远一点,万一戚府出了事连累了我们林府,届时,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她今日去找林致,跪在书房前,便从来没有想过瞒着,更何况,那戚老夫人也不值得林府为她这样做。 戚氏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我戚府荣耀万分,哪里会出什么事?林轻君,你再说,本夫人必撕烂了你的嘴。” 林轻君摇头叹息,“听听,母亲现在还在说‘我戚府’,母亲,还要我怎么提醒你,你现在是林夫人,你现在冠上的是林姓,你该被称为林戚氏,而且,你死后是要入林府祖坟而非戚氏祖坟的。” 她以为林致为何要震怒? 他是觉得明明是他的女人,可是却被他人使唤利用?他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轻君又道,“母亲,事事皆有意外,你也不想想如今的戚府真的如同表面上的那样风光吗?你以为长公主真的想做戚府的靠山吗?去年,长公主给戚老夫人的寿礼是一颗东珠,可母亲焉知这东珠就是好的呢?” 第八十二章 乱棍打死 果然。 不到半个时辰,林致便气冲冲的去了蒹葭院。 她就站在院子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打砸声,戚氏的怒吼声,还有林映雪想要求情却被林致狠抽了一个耳光的声音。 嘶。 好疼啊。 也,很爽。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听听声音也还是可以的,林致这回是用了六七成的力道了,她不用看都知道林映雪那张雪白的脸上是怎样的红肿。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想笑,想大笑。 林映雪啊林映雪,她以为林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吗?她以为有了林致的撑腰她便可以在林府为所欲为了吗? 错,大错特错。 林致的眼里只有利益,只有他自己,若是有东西威胁到了这个,莫说是她这个嫡女了,就是他的嫡子,他也不会放过。 林映雪她仅仅只为了那二十两的死物,却要将她的姨娘送上死路。 白绢银线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恶毒的人才可以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啊?她姨娘的手指早就使不上什么力了,就算是做一双袜子,也得用上三天时间,更何况是绣这样一幅难度极大的寿图? 而且,姨娘到底哪儿得罪她了,让她如此的对待?之前姨娘待她也是不薄的啊,每每姨娘要做什么东西,她有的,她也有,甚至比她的还更精细。 林映雪啊林映雪,她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不要怪她如此狠毒,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林映雪捂住半边的红肿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还是那个小时候给她抱抱举高高的疼爱她的父亲吗?这还是那个事事都依着她,甚至为了她不惜责罚林轻君的父亲吗? 他此刻怎的变得如此陌生?还有方才那眼神里放射出来的嫌弃厌恶,他,他怎的能嫌弃她?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的一进院子里就对母亲大加指责? 说什么戚府的人来了,他这个林府家主为何不知晓?为何能直接进到他的后宅中来?难不成,她还要继续上回的“外男闯入”的事来吗? 说什么他在母亲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的生辰礼只有那区区几十两的笔墨,而戚老夫人的不仅要八百两的兰花,甚至还要他的姨娘给她绣什么牡丹图?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是说,林府就是戚府的一间别苑,可以随意的使唤? 林映雪惊呆了,他的父亲到底发了什么疯才会如此的指责母亲,抹黑戚府? 她也只不过是说一句,“那是外祖家,又不是别个家,都是自家人,何必分得这般清楚?” 她也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话音一落,便被他打了个大耳光。 林轻君若是知晓她居然说了“自家人”这三个字,只怕会再次笑话她愚蠢。 哪里有自家人不问过家主便随意进来的?哪里有自家人过生辰,她过就花八百两还要姨娘绣图,而他过生辰却只是几十两不值钱的破纸砚的? 又哪里有自家人端着的是主子的态度,颐指气使的? 想当初林致好不容易得了上峰赏赐的一枚麒麟古铜钱,可惜啊,他还没有捂热呼,便被戚家来人给弄走了,说什么老夫人最近犯了失眠之症,正需要这样的一枚古铜钱镇邪,二话不说就给拿走了。 戚府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可是那一次,林致是真的被气狠了了,气到中秋佳宴的时候去了栖君院过,就连戚氏在院外求见,也不见。 戚氏嫁入林府,那与戚氏只有姻亲,哪里来的自家人一说? 说自家人,那戚府怎的不改姓了林?姓林的,才是一家人。 林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命自己的亲信亲自将柳姨娘从那暗黑的屋子里弄出来。 当林致看向柳姨娘身后那漆黑的屋子里只点了盏豆大的油灯时,眸子里的冷意更冷了。 “戚氏,柳氏好歹是我的姨娘,你纵然想要磋磨用的也不是这种法子吧?你又让她去绣那样精细的牡丹,可却又点了这样一盏瞎子灯?怎么,你是对姨娘不满,还是对我不满啊?” 林轻君站院外,听清了他这话。 只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开心,因为戚氏又不止是第一次这样做,她折磨人的法子即阴毒又狠厉,她明知姨娘的长处是什么,她便专门将她关进这样的屋子,坏她的眼睛,坏她的手,坏她的身子。 小黑屋里,阴冷潮湿,姨娘每每从那里出来,身子便弱上一分。 呵呵,再看看她的好父亲,他不是不知道那屋子的坏处,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视而不见,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林轻君再次心疼自己的姨娘。 “老,老爷?” 听到这里的戚氏的脸不仅白了,而且震惊了,他这是在心疼柳姨娘,还是在责怪她这个正妻做得不对? 林致冷哼甩袖,“戚氏,平日里我真的是太纵容你了,叫你不知了天高地厚,在戚老夫人寿宴前,你便不要出府了,好好的思过一下自己的德行。” 说完,他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一脸呆愣的戚氏和满脸同样不可置信的林映雪。 这也就是说,林致变相的禁了戚氏的足,就为了她祖母的寿宴? 戚氏颤抖着,胸口气得上下剧烈浮动,边上的戚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 “为何,这是为何啊?老爷今日到底发了什么疯?” “戚嬷嬷,快去,给我查查老爷来我这儿之前他见过谁?” 老爷一向敬重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发这样的大火,一定是谁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叫她查出来是谁,她必要千刀万剐了她。 不用查了。 林轻君自己从门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姨娘。” 她走到姨娘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除了一些憔悴之外便没有了别的,这才放下心来。 林映雪戚氏等人看着她,立时明白了过来。 戚氏怒吼,“林轻君,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来人,快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八十一章 她不信他会跟乌龟似的憋着 可不可笑? 那位被戚氏敬重的祖母竟是戚府从外头抱养过继过来的,根本不是亲生。 这其中还牵扯出了一桩叫人难以启耻的狗血之事。 当初的戚府是好的,府中家主与人和善,当年戚夫人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都是孝顺的,在外人眼中,她算得上是圆满,可是她心中总觉得有些遗憾,想要生个女儿才叫圆满。 只是啊,这人生不能太满,太满了,上苍会收回一些东西。 戚夫人的执念太深,可是她的身子到底是不能再生了,戚老爷为了满足爱妻的愿望,便从外头过继一个女娃儿过来,权当是自己的了,不过是多张嘴,戚府又不是养不起? 这女娃,便是现在的戚老夫人。 如此人家,如此性情好的父母,若是她好好的在戚府过日子,凭着她是独女,便能得到戚府上下所有的宠爱,她往后的生活不会苦。 只是,她不学好啊,不知从哪里学来了那狐媚子,竟与戚府的四公子有了首尾? 更可笑的是,她的四哥,足足大了她十二岁,整整一轮,再说句不好听的,戚四哥再年长几岁,都能把她给生下来当女儿了。 如此的不伦之恋,气得戚夫人当场下不了床,锤着床沿悔不当初,可是生米煮成熟饭,已成了事实,再如何的后悔已是不能了,也只能想法子将这事儿给粉饰过去。 她戚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然可笑的是,戚老夫人给自己出了个主意,就说她不是过继女,而是给戚四的童养媳,如今长大了,自然是要嫁给他的,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很好的说明戚府这么多年来的疼爱,又能够将苟合一事给圆过去。 只是戚夫人听了,她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继女的心思有多深,竟是想要祸祸她的儿子,祸祸整个戚府? 养女,纵然是千娇万宠,可最后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但是媳妇便不同了,她一辈子就可以靠着戚府吃穿不愁。 但更让戚夫人生气的是,自己的儿子戚四被美色所迷的糊涂蛋在众人面前替她求情,说若是不依着她去做,他便去外头说是他强了她,要让整个戚府名声扫地。 戚夫人又当场昏了过去,待她醒来时,事已成定局了,这个养女成了戚四的平妻,无法更改。 这段秘闻和丑事,在当时虽然轰动一时,可是却因为有了这个借口,也没有翻起多大的风浪来,事情又经过了这般多年,传到林轻君他们的耳中,早已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可是,不为人知, 却并不代表不会被知道,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能包得住火的纸。 她能得知此事,也是因为上一世去给戚老夫人祝寿时被戚氏刁罚院在偏僻的后院中,恰巧遇上个独眼老妇人在密竹林里头烧纸。 只听得她一边烧纸,一边痛哭的控诉着戚老夫人当年恶毒之事,她这才知晓事情原委。 而当时,她还没有发现林映雪的恶毒之处,故而,她也不会主动提及,与其让她知晓自己的外祖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倒不如蒙在骨里什么也不知道的过,而这一瞒,就到了这一世。 现在的她,却因为此事反过来制肘林映雪,想想,也是蛮可笑的,这当真应了那句,当年射出去的回旋镖,终有一日会正中眉心。 林映雪和戚氏永远也想不到今日。 林轻君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他脸上并没有惊讶,她目光微闪,也就是说,他也知晓戚老夫人当年的丑事? 林轻君眉头微皱,若是如此,那她的父亲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这般多年了,他竟能忍受这个老虔婆对他林府的指手画脚? 过了许久。 林致方才开口,“轻君,你虽是我女,可有些事情,为父也是无能为力的。” 林轻君猛的一怔,背后又发起凉来。 她明明是在替他叫屈,可是他却露出副无能为力的态度来?也就是说,若是戚府的人知晓今日是她在这里挑拨,她必会受到戚府的报复,而他,不会插手不会保她,只会任由头她被戚府磋磨? 林轻君指尖深深刺入掌心,心里的冷意更冷了。 纵然重生以来没有渴望过林致的一丝父爱,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半分的爱,反而还会无情的将她推出去,婉若棋子。 酸涩,苦意,立即从心脏处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叫她疼痛不已。 她咽下那道浓苦的口水,道,“父亲,女儿明白您的意思。” 戚老夫人之所以可以对林府如此的嚣张,是因为她背靠的是朝阳长公主,若是戚府被动了,长公主那里必然要有个交代,她的好父亲自然会用她来交代,以消长公主之怒。 只是。 林轻君勾唇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致。 “只是父亲,您真的确定,长公主对戚老夫人是极看中的吗?” 她会不会在心里也早就厌弃了这位挟恩图报的老货呢?会不会正希望有人替她教训那个自以为奶了她几日,却要让她记一辈子恩情的老夫人呢? 别忘了,人家是长公主,真正的金尊玉贵,是圣上唯一的胞姐,纵然是报恩,可是这恩情早就报完了,戚府说的要送几个子嗣进仕为官,人家也让了,说要扶持一个外孙女婿,人家也扶了,戚老夫人的年年寿宴,长公主那边的贺礼年年的也送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而且,长公主一送,就是这许多年,这些,还不够吗?她这个戚老夫人还想要怎样? 每一年都送,这可比送给老太后的还要勤快,这又让老太后如何想法?她们,会高兴吗? 送个一次两次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可是她却要人家年年都送?这世间哪里有这样不知进退的人? 林轻君唇角更深了,眸子里闪过一道嗜血。 “这世间的情份,最是受不住消磨,女儿也是为了父亲好才这样说的,当然了,女儿也不过是个后宅的之人,不懂得朝堂之事,我只不过是将心比心站在长公主的位置思虑而已,父亲,切莫当了真。”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她敢保证,她越是说不要当真,林致便越会当真。 他啊,就是这种自负,又小心之人,再加上他被戚府压制了这般多年,她就不信,他会跟个乌龟似的,永远憋着。 第八十章 还有更难听的,要不要听 萧原呆愣在地。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更不明白她何时,变得如此的无情了。 她听不出来,他是在替她说话吗? 林致是极其自负之人,书房这样的重地,就连戚氏想进来也要禀报,若是他不想见,无论戚氏怎么闹他都不会再见。 整个林府的后宅是戚氏在管,可独独这个书房的小厮,是林致的,哪怕戚氏想要发卖书房里的人,也要看林致愿不愿意。 所以,她今日如此莽撞的过来,林致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何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重罪? 林轻君不管萧原那青白的脸色,直接道。 “父亲,女儿过来是有事要说,还请父亲将其他无关人等请出去。” 她要与林致说话,焉能让萧原这个贱男人听到?更何况,她这一生最不想见的便是这个前世的杀人凶手。 萧原怒了,“林,二小姐你怎能说我是个无关之人,我可是老师的学生,还有,你一个后宅小姐又有什么话说?” 后宅的女人,左不过就是一些情情爱爱这般的小事,身为男人,焉能将心思放在这些个小事上头? “二小姐,我劝你还是早早的回到院子里多做几又鞋袜吧。” 这才是她们女人该做的。 林轻君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原,从前她怎的就没有看出他是个眼皮子浅的呢? 在他的眼里,难不成女人就是做这些的? 林轻君气笑了,“萧公子,你为何如此的看不起后宅中的女子?女子能做鞋袜不错,可也能读书做词,也有自己的聪明和用武之地,你竟如此的轻视女子,这是哪位先生教你的啊?” 呵,她倒要问问那先生了,这世间的女子到底哪儿是罪他了,竟让他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再者说了,他们男人还是从她们女人的肚子里出生的呢,瞧不起她们,那有本事自个儿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啊,吃女人的,喝女人的,到最后还要说女人不好? 当真是,无耻之极啊。 “你?”萧原被怼得脸色通红,“林轻君,你说话怎的如此难听?” 难听吗? 林轻君笑了,“我还有更难听的呢,萧公子要不要听?” 没骂死他算是好的了。 林致眉头紧皱,“够了,在这里与男子斗嘴,成何体统?” 林轻君咬相,她哪里斗了?是萧原先开始的好吧,他怎么不说他?难道,他也这样瞧不起女子? 呵,好啊,既然他不愿赶萧原走,那她也不介意把家事说出来。 林轻君道,“启禀父亲,方才戚府来人……” 只是刚开了个头,林致的脸色便猛的变了起来,立即抬手阻止。 “等等,……萧原,今日之事暂且先到这里,改日再来商议,你且退下去吧。” “老师?” 萧原微微一愣,他们现在说的是太子的事,怎的林轻君不过是提了一句戚府来人便把他赶出去了?难道,太子的事比戚府的事还要重要? 萧原明白林致的脾气,他极自负,也不喜欢别个忤逆他,得处处顺着他。 他看了看眼下的局面,也只能暂时退出去了。 “那我便等着老师了。” 说完,他又深深的看了眼边上的林轻君,眸子里闪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目光,转身离去。 林轻君呵呵一笑,她就知道会这样。 在林致的眼里,戚府的事情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不是说他看中戚府,相反,他极恨戚府。 虽然林府是戚府一手扶持起来的,若是没有戚府,便没有现在林府的风光。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才更恨戚府,外人眼里他的这个四品侍郎之位是戚府一手扶起来的,他们的关注点在戚府身上,哪里还有他?他的学识,他的才情,全然的被戚府盖过,就连他的顶头上司,见着他的第一句也是向他问“戚老夫人可安好”这样的话。 而他之所以如此的重规矩,让她和林映雪往死里学规矩,就是不想让别个提及林府时想到的还是戚府,他要改变这一切,所以,当她的规矩被别个夸赞时,他才露出难得的笑脸来。 而他,也成为了一个极重规矩的林大人,而不是戚府女婿。 想到这里,林轻君冷冷一笑。 戚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还以为她在林府的位置极其重要呢,以为就算是林致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呢。 错了,错了,她大错特错。 这是林致没有机会,一但给他一个机会,什么戚府,他统统不放在眼里。 她也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过来的。 果然,林致坐了下来,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的让她继续说下去。 林轻君再次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下头去,语重心长的道。 “父亲,女儿在这里说外祖家的不好,这是女儿的不孝,可是女儿姓林,故而,就算是背上个不孝我也要说出来。” “父亲,戚府时常往来林府,甚至戚府小厮手里都有一块随意进出林府的腰牌。” “虽然母亲是想着让林府与戚府走得更近一些,可是,可是哪儿有走亲戚是这样的?难不成,他戚府还当林府是自个儿的别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林轻君又道。 “而且,每回戚府来人,母亲就要找上父亲说上好一段的话,有时候,您还会不高兴两三日。” “女儿更觉得这戚府不是来关心父亲的,反而是来糟贱父亲的。” “还有,请恕女儿的大逆不道容女儿再说一句,母亲她真真是糊涂啊,她即嫁作林氏妇,又为何要听了戚府言?她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妻子,林府的主母?她的心到底是在林府,还是在她戚府啊?” 林轻君再次叩了下去。 “父亲,戚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不错,可是母亲是不是太过了些?” “之前的八百两的兰花也就算了,现在竟还要绣什么蝶恋牡丹图去?” 上一次姨娘绣这图是为了林致送给上峰的见面礼,是为了他的前程,可是这一次,不过是个让他心生怨怼的一个老太婆? 这两下相比,谁轻谁重啊? 果然,林致的脸色青白交加。 林轻君勾唇一笑,林映雪,她可知这次她恶毒算计的代价是什么吗? 是林致与戚氏的离心。 最后,她又道,“而且,这戚老夫人,还不是母亲真正的祖母。” 一个被过继给戚府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真正戚氏的孙女婿做这样的事? 第七十九章 林轻君三个字也是他叫的? 林府。 戚氏一边捏着绣花针一边道。 “宫里头?也没听说出什么事啊?” “等等。” “听我祖母传来的消息,好像太子这几日在跟皇后娘娘斗着气呢?” 原本太子每日都会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可是不知为何这几日太子没去,他们说这几日太子忙着科考的学子问题,故而没去,可是她祖母传来的消息说这是太子跟皇后娘娘置气,提醒他们林府少往太子跟前凑。 想到这里,戚氏嘴角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这就是她林府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提拔得这般快,正四品官员,这可是有些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这就是她托了祖母的福啊,宫里头一有个风吹草动她林府第一时间便会知晓。 有如此的后盾,哪里还愁的?再过几年她映雪嫁个好的,她夫君当个礼部的尚书也不在话下。 戚氏想到这里, 眉头不由的紧皱了起来,这武安侯府实在不是什么好姻缘,若是能废掉,该多好啊。 “对了映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戚氏又是一顿,惊喜道。 “女儿啊,你莫不是不想嫁那病殃世子,想嫁给太子了吧?” 如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林映雪心思被戳破,可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道。 “母亲,你胡说什么呢,与武安侯的亲事早就定下了,若是此刻悔婚,父亲那边只怕不好过。” “我只不过是觉得宁国侯府的那个庶女都能成太子侧妃,有些奇怪罢了。” 太子侧妃,那是何等重要的一个位置,就算是要坐,那也该是嫡女的位置,她区区一个庶女何德何能啊? 这世间是讲礼法规矩的,庶女就该有庶女的自觉,她们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啊? 还有,她林映雪,又哪里比不得那个宁国侯的庶女了?那庶女她也曾远远的见过一面,一副小家子气,根本上不得台面,样貌还不如林轻君的。 林映雪想到这里,这心中的不甘越发的浓重了起来,她此刻恨那庶女胜过恨林轻君了。 戚氏也叹道,“是啊,也不知这太子是怎么想的,竟看上了个庶女,而且我还听说,太子一见这庶女便笑开了花,比见到太子妃还要开心。” 宫宴上,她远远的见到太子看到那庶女时的表情,当归便觉得太子眼光奇差,只不过她也还是跟着众夫人一样上前笑脸恭喜。 “不说了不说了,事已成定局,如何去改?” “啧,你说我这绣为何总是绣不好呢?” 明明是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银线,甚至连针法都是一样的,可是为何那柳姨娘能够栩栩如生,而她却连片叶子都绣不好? 戚氏一气之下扔下绣绷子。 林映雪拿起这蝶恋牡丹图,笑得阴厉。 “母亲,你生的哪门子气,左不过是个姨娘而已,你让她绣她便绣了,不是吗?” “而且,这是姨娘活着的手艺啊,若是没有这手艺,她如何夺得父亲的宠爱?” “母亲若是真的厌弃,不如,就让她再绣过一个?” 戚氏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拉着林映雪的手连声说她长大了,不再替那对贱母女求情了。 戚氏转身吩咐戚嬷嬷,让柳姨娘重新绣过,还有这堪蓝的底布换成雪白纱绢。 她冷哼,“她不是手艺好吗?换个布料,应该也是能够绣出来的吧?” 林轻君害得她损失了二十两的簪子,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日她走后,她便下水把簪子给捞走了,还偷偷的变卖了二十五两之多? 这口气,她一定要出。 当真是杀人诛心啊。 林轻君怎么也没想到林映雪为了那二十两的簪子这般恶毒的竟让姨娘换个布料? 用银丝线绣东西,最重要的一步是用了颜然较深的布料,大红,大紫,甚至是大绿都可以,但独独不能用白色一类。 布料的颜色越深,那么,银丝线绣出来的东西便越发的好看,这便叫做在映称。 映称之道在绣技中是最常见的,想要突然出某种颜色,最好的法子就是映称,尤其是父银丝线这种原本就称不上颜色的绣线,更需要别的东西来映称。 如今,戚氏和林映雪将布料给撤了换成白色的,就算姨娘的手艺再高,也绝不可能绣出好看的绣品来。 林映雪啊林映雪,她怎的如此歹毒? 而且那绣品已经开始绣了,那前几日彻夜不眠的绣,又算什么? 小桃急了,“小姐,不如我们把姨娘救出来吧?我们去求了老爷,姨娘跟在老爷身边这般久,又替他生下子嗣,他一定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林轻君冷冷一笑,“你觉得,我的父亲会帮我们吗?他若是真的在意姨娘,便不会让她在蒹葭院呆上这般久。” 若是林致真的对姨娘有情,上一世姨娘也不会死得这般的惨。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姨娘重新再去绣吧?姨娘的眼睛不好,手也不好,再这样下去,姨娘真的会被废掉的。”小桃又急道。 林轻君呵呵一笑,她哪里不知道会被废? 可现在她若是冒然的过去,只怕会事得其反。 想到这里,林轻君尖长的指甲再次紧扣在掌心,她真的恨这个林府,无情无义的林府啊,若是可以,她真的想一把火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都给烧死,真是…… 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眼中带着坚定。 “小桃,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我们的好父亲。” 小桃懵,“可是小姐,方才你不是说找老爷没用的吗?” 是没用。 可她不是直接求情,而是去做另一件事。 林映雪,她不是舍不得那二十两的簪子吗,这回,她要让她损失得更多。 林轻君跪在林致的书房求见。 林致脸色一黑,极其不耐烦的让她进来。 他指着林轻君怒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则,别怪为父无情。” 萧原上前安抚,“老师莫气,她是无心的,林轻君,你还傻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起来给老师赔罪?” 林轻君也想吐血了,怎么哪哪儿都有萧原啊?他阴魂不散的吧? 还有他那口气,还真当她是他的妻子,任由着他呼来喝去的? 林轻君起身,却对萧原冷哧,“还请萧公子唤我二小姐便好。” 林轻君这三个字也是他叫的? 第七十八章 纵然没证据,但一定是女子 季臣川在这里陪着她用了晚膳才离去。 其间,季吴氏凄凄哀哀的哭泣过来,一路过来还大骂季臣川是个阴毒的,趁着季子明病,要他的命,还扬言要他好看。 她也没有惯着,赵过季吴氏,直接发卖了季子明院子里的惹事儿的奴婢,再乱嚼主子的舌根子,窜掇主子,便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这是告诉武安侯府里的所有人,季子明一事与季臣川毫无关系,就是她们这些个不安分的奴婢所做的蠢事,为了爬床便什么也不顾了,她武安侯府容不下这样的恶奴。 季吴氏的眼泪还挂在眼眶子里,全府上来的人都知道她这是无理取闹,是听了恶奴的窜掇才如此行事的。 季吴氏原本想要借此机会坏了季臣川的名头的,可谁知,这算计还没开始,便被老夫人这一记发卖给中断了。 可是老夫人还没有放过,直接又给她扣了个主事不利的帽子。 “季吴氏,若是你不能好好的治理奴仆,那这个中馈你也别执掌了。” “还有,子明还在那里伤重着,你这个当母亲的不仅没有去照应,反而闹到我的跟前来?” “若是你连这个母亲都做不好,我也不介意开了季府的祠堂,让子明认别的女人为娘。” 此话一出,季吴氏脸色煞白了起来,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夹着尾巴赶紧逃了。 季吴氏捂住狂跳的胸口,好险啊,要不是她跑得快,这中馈和儿子都没了。 季归田恨铁不成钢,“不是让你去闹吗?你怎的又回来了?” 季吴氏甩帕子,“你说闹就闹?你真当我是神仙呢?你有脸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不是你说的要用那铁蒺藜杀了那贱人的吗?” 季吴氏冷哼,“要不是你不中用,我也不必丢这个脸了,这下好了,全府的人都知道我被恶怒窜掇了,你让我这个堂堂主子,以后怎么在奴仆面前立威?” 季归田气的脸色铁青,这意思是怪他了? 季吴氏不耐烦,“行了行了,我们谁也别说谁了,你好好的在外头给我多挣些银子,我就在这府里也多弄些东西出去,等哪日世子袭侯之际,我们这庶出的大房,也有地儿可去。” 季归田一听,觉得她说得对,于是二话不说便出府挣钱去了。 季臣川听到这里,暗暗摇头。 还以为他们有多在意他们的儿子呢,想来,还不如他们手里的银子和权势重要,不知季子明知晓他们这样做,会不会吐血了。 老夫人也摇头。 “果然,是什么样脾性的就是什么样脾性的,就算是我不出手,他们今后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李嬷嬷点上灯,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老夫人说得是,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拿了老侯爷的把柄,我们又焉会留他们下来?” 不是不敢杀,而是不能杀。 当初那个爬床的姨娘是个聪明的,不仅趁着老侯爷重伤行了那等之事,而且还顺便偷走了一封秘信,直到现在,她们还没能找到那秘信所在。 武安侯府历经了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万不能因为一个小人而毁于一旦。 故而,老夫人这才隐忍这般久,任由他们在她头顶上拉屎撒尿。 老夫人叹了一声,“此事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谁知道他们被逼急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年两年,只是…… 老夫人想到什么,眉头紧皱,脸色凄然。 “纯花啊,你说,川儿他怎的就,就活不长了呢?” 他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这老天怎的就能忍心把他收走呢? 李嬷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莫要看世子如今还好,可是每每犯了病,都是命悬一线,这可能就是,天妒英才吧。 “不说了不说了,尽人事,看天命,与其想那般的遥远,倒不如活在当下,大不了……” 大不了他去了,她也跟着去便是,她陪着她的孙儿一起共赴黄泉,来世再做祖孙。 老夫人抚去眼角滴落的泪,转而又道。 “纯花,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粟子糕有些特别?” 李嬷嬷摇了摇头,粟子糕没什么特别的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味道。 老夫人摇头。 “不,不对,不是我们府的粟子糕不对,而是川儿那日带来的粟子糕不对。”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李嬷嬷,你现在速去查查,那日川儿带回来的粟子糕是哪里来的?” 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这是齐福楼里的,那张掌柜只会做芙蓉糕,她吃都吃腻了,这一点,他骗不了她,更何况,他之前说的是个“林”字,而后觉得说错了方才改口说齐福楼的。 老夫人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儿似的,即开心又激动。 她家的孙儿从来没有撒过谎,可是这一次却意外的瞒着她了,她倒要看看,这粟子糕跟“林”字又有什么关系? 亦或是,她孙儿看中了别的小姐?他心里,有了个春?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激动了,也就是说,他这个看上去永远都是微笑着的乖孙他思春了啊。 老夫人高兴得拍大腿。 只是李嬷嬷却提醒了。 “老夫人您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莫要忘了,世子他与林府早就定下亲事了,三个月后就要迎娶世子妃入府的。” 他们怎的能做那种半道上改道之事呢? 老夫人的笑容又立即僵在了脸上。 是啊,她怎的忘了还有这个? 不过没关系。 “若是川儿喜欢,便娶了那女子回来做世子侧妃也是一样。” 只要她孙儿高兴,怎么着都成。 李嬷嬷又道,“可是,老夫人您怎的知晓,上次世子拿回来的粟子糕是男子给的,还是女子给的?” 老夫人这次笃定,“必是女子。” 纵然没有证据,但一定是女子,她家川儿一定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越发的高兴了,她似乎也有些放心了,她的孙儿乖巧懂事,可是她也是担心的,正因为太乖巧了,所有的事儿都自己扛,哪怕是不喜欢的,他也会高兴的接受。 他,不该受如此的委屈。 第七十七章 身子挺得直直的,他没错 这一次当真是明目张胆了。 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真以为他是泥人捏的。 没有自己心爱之人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了,那便绝不能再出现此类之事,自己的羽毛还是要爱惜一下的,他更希望与她在一处的时候自己是干净的。 这世间的男人无一不是在说,男子三妻四妾如何如何,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如何如何。 可在他的眼里,三妻四妾左不过是给男人的花心找一个借口,为了自己龌龊的心思却要让女人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他们怎的不说,女子有三夫四夫的? 女人如衣服,可是这满大街尽同见了断手足的人,却怎的没有见不穿衣裳的? 别的男人他不管,他对自己绝对的严加要求,就算是只母蚊子要吸他的血,他也要问问自己的娘子可不可以?娘子一但说不可以,那只管将这母蚊子给拍死。 故而,季子明他们若是再敢到他面前放肆,他也不介意让他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挺得更直了。 他没错。 就算是祖母责罚他,他也认了。 他明白祖母的,她才是个真正善良之人,她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女子,别个都说她没有规矩,野蛮之极,小姐夫人的宴会上被多少人嘲笑那满布茧子的手和那在沙场之上晒得漆黑的皮肤,更笑她连最基本的行礼都不会。 可是,只有季府自己人知道,她有多善良。 她见了祖父受伤,她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二话不说就要去给他报仇,她明知晓那个姨娘爬了床,可是她没有生气他的“背叛”,只是心疼他的身上的伤。 她还说,那些东西算什么?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才是被强的那个,要说受害者,他才是。 这几句话说出来,祖父和太祖父都惊呆了,更加的确信了他们替季府寻了个好儿媳妇。 当时的祖父在别个眼里就是个艳祖不浅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祖父愿不愿意,他的痛苦并不比起被强了的无辜女子少,相反,更加的痛苦,这种苦,极其难言。 故而,那姨娘死时,祖父二话不说便命人将她的尸首烧尽,还要扬进那臭水沟里,甚至这样都不解气,若不是祖母拦着,只怕这姨娘都不能是全尸了。 更不用说季归田还拎不清,时不时的往祖父面前凑了。 众人都劝,父母之事不能连累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但若是父亲没有发现季归田给祖母下绝嗣药的话。 可饶是这样,祖母都将他留了下来,甚至到后来还给了大夫人的掌家之权?季归田一家子吃武安侯府的,用武安侯府的,甚至还用了武安侯府的名头给他自己铺桥搭路。 所以,他们一家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加害他这个真正的未来的武安侯? 季臣川想到这里,袖下的手指再次紧握了起来,他来了之后他们便诸多算计陷害,那他在青云山养身子的时候,他们岂不是把祖母往死里虐? 真是,岂有此理。 “川儿。” 老夫人轻叹了口气,随后疼爱的将他扶了起来,她原本想要摸摸自家孙儿的头的,可是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孙儿已经长到她手都快摸不着的地步了。 她目光变得恍惚起来,这个被她自小护在怀里的小人儿,不知何时已经这么大了? 而且,还会反过来护着她了? 所以,她是不是老了? 季臣川看着她僵在半空的手,勾起唇角温和一笑,随后主动将头放在了她的手心,跟个猫儿似的蹭了蹭。 “祖母,你不怪罪孙儿了,对不对?” 老夫人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心里更是软呼得不行。 他这都是为了她好,与其说这是他在报当初之仇,倒不如说他这是在给她立威,更是复刻了当年老侯爷之事,也是在告诉季归田,他姨娘当初就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生下的他。 这么多年了,不是她不敢发作,而是她不能发作。 她可不是心软和善良的放过这庶长房一家,而是她深爱着自己的夫君,敬重着待她如亲女的公公,整个武安侯府只剩下她这一个老人了,她用着这微薄的功绩换来武安侯府大大小小,她要守着这个季府,无论季归田在她面前怎么蹦哒,她都不气,她要忍,她要忍到她的孙儿成长,忍到找到一个未来的武安侯夫人,忍到看到武安侯再次崛起之日。 哼,一个小小的庶出,她还没有放在眼里过。 别以为她李某人是个泥人捏的,大房那家,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待时机一成熟,便让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傻孩子,祖母怎么会怪你?怜惜你都来不及呢?” “不过,日后像这样的事情,你莫要动手,只管跟我说,我去做便是。” 他到底是晚辈,如此正面的冲突于他的世子名声不好听。 而且,这样的阿臜之事,焉能脏了他的手? 她不怕,她是长者,就算是被人说往孙儿房里塞人,她也不惧,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名声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季臣川却开始打起浑来。 “什么动不动手的,祖母早就不喜动手了,再者,是三哥他自己不自爱不自重,又能怪得了谁?” 老夫人想要再说。 季臣川却捂着肚子眸子汪汪的道,“祖母,我饿了,你有糕点吗?粟子糕最好了。” 老夫人立即应和,“有有有,什么糕点都有,你这孩子,还没吃怎的就过来了?下次,必是要吃了再过来。” 数盘精美的糕点被送了过来。 季臣川想也没想伸手便取了粟子糕吃,吃得香甜。 她见此,目光微微一闪,也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不过。 “川儿,我怎的吃着这粟子糕不如上回你带回来的好吃啊?” 同样是粟子糕,做法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可是不知为何,自打她孙儿给她吃过一回从外头带回来的粟子糕,便总觉得其他的粟子糕总差了点儿意思。 季臣川脱口而出,“那是自然,这可是林……” 只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止住,转而道。 “这可是齐福楼厨房里出来的,祖母快别 说了,快吃快吃,不然,这要被孙儿一个人全给吃了。” 老夫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是吗? 第七十六章 再来一回,还会这样做 “老夫人,不好了,世子院子里来了几个狐媚。” 老夫人猛的将手里的茶狠砸出去。 就有命人将她的那把长枪取来,她要一枪刺死那害她孙儿的贱人,还有送贱人进院儿里的幕后主使。 李嬷嬷也吓得不轻。 世子是要成亲来着,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身子就可以了,更不代表他就能生儿育女了。 世子本就体弱,养了这么些年才堪堪养好,若是有人趁着世子病要了世子命,那就是活刮了她也解不了这个恨。 更重要的是,莫不是世子也要像老侯爷一样在世子妃未入府前就有了个庶长子吧?老侯爷这一代的恶事可千万别落在世子头上啊。 而且,现在世子的亲事更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一但那林府的人知晓先抬了姨娘,那这好不容易弄来的亲事岂不是要黄? 李嬷嬷自知事关重大,但她也不能真的任由着老夫人胡来。 “老夫人莫急,或许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呢?” 世子的身边有青山绿水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他们二人十二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世子,绝不可能有别的女子近世子身的。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听李嬷嬷的劝说? “谁这个时候动我的孙儿,我便要动她的十八代祖宗,你给我起开,我要杀了那贱婢。” 一时间,兵慌马乱,有上前扶老夫人的,有真的去取长枪的,还有的慌乱得手脚都不知哪儿放的。 李嬷嬷正愁着怎么办时,迎头便见一身高体长,气质华贵之人朝着这边款款走来。 “老夫人莫急,你看那是谁?” 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世子来了就好,若是真的叫老夫人杀了那贱婢,只怕又要不好了,原本大房便死盯着这处,再闹出这样的事来,说不准大夫人她便又要变着法儿的往院子里塞人。 季臣川风神俊郎的走了过来,温和的笑着。 “祖母,这是怎的了?谁惹您不高兴了?孙儿去揭了他的皮。” 李嬷嬷听到这里,嘴不由的微抽。 世子方才的话怎的与老夫人的话相似呢? 老夫人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自家这个被疼爱到骨子里的孙儿,见他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又转身对着一边的奴婢喝道。 “着急忙慌的连禀个消息都会禀错。” 看她的好大孙儿,这不好好的吗,怎的就被狐媚子给勾了? 那奴婢也苦了脸了,方才世子院子里传出来的就是这个消息啊,没错啊,她也是觉得事关重大才急急过来禀报的。 小奴婢吓了个脸白,跪下求责罚,的确是她错了,世子无事就好。 季臣川微微一笑,将老夫人重新回到屋子里,又重新倒了杯茶送上去。 “祖母,她也没有禀报错,的确是有狐媚子,不过,不是狐媚我,而是狐媚我三哥。” 什么? 此话一出,莫说是老夫人了,就连一边伺候的奴婢们也震惊了。 老夫人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可是子明他不是被太子打了二十大板吗?他怎么可能?” 都被打了二十大板了,打板子是打在屁,股上,又不是打在别的地方,屁,股都开花了怎么可能还会被狐媚子盯上? 那狐媚子莫不是个蠢的,就算是想要狐媚,那也得等子明好了再说啊,这时候去,岂不是会要了子明的半条命?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到当年之事。 她与老侯爷还没有成婚,便有一个恶心的奴婢爬了他的床,还瞒着所有人生下了庶长子,让她在整个上京都抬不起头来,而她的嫡子们,则永远的有了这么一个庶长子的兄长。 老夫人的手指紧了又紧,若是时光倒流,她绝不会心软让那贱婢生下孩儿来。 而如今,那个季归田也不至于给她武安侯府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季归田他若是想要怎样,冲着她来便是,为何要针对她那可怜的孙儿? 老夫人拉着季臣川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臣川原本想要随便说说胡弄过去,可是老夫人又说。 “你不必瞒我,你若是不照实说,我也会从其他人嘴里查到事情真相。” 季臣川一愣,随后便老实的把话说了。 说是大伯母以照顾他为由,安排几个妥贴的奴婢去伺候他的起居,还说他的院子里即将有世子妃,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知女子喜好,便让她们按女子的喜好去布置院落。 老夫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大房那边一直想要加害季臣川,若不是他五岁的时候去了青云山清修,只怕他这个可怜的孙儿活不到现在了。 这次,臣川即将成亲,他们是慌了,急了,所以才用了这种下作的法子对付。 老夫人指关发白,“大房那边,还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们欺人太甚,若是不给他们点儿教训,只怕不把我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 老夫人道,“李嬷嬷,你现在带着人过去,就说是我说的,既然子明与那狐媚子有了首尾,那便收下吧,莫要坏了我武安侯府的清誉。” 李嬷嬷也被气到不行,知道大房那边的人恶心,可真没想到如此的恶心。 她领命称是的去了。 老夫人又问,“那那几个狐媚子又是如何去老三的屋子里的?” 季臣川也没有隐瞒。 “是孙儿弄的。” 那几个奴婢一过来,但连临渊阁的边儿都没有摸到便被再次扔了回去。 “我也知晓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便命人将她们引到了三哥的院子里。” 她们只知他这个世子体弱,有可能是把季子明当成了他吧,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季臣川跪了下来,“孙儿知晓这样做不对,可就算是再来一回,孙儿也会这样做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回还是他刚从青云山回到武安侯府那一日,伺候他沐浴的便是个美婢,他没有让她近身,为的就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本事。 那恶婢竟在浴池的外头,用自己的手指甲扣破…… 第七十五章 他想要杀人,那他就杀 他有什么不敢的? 他一个庶出竟敢在嫡正房面前登鼻子上脸。 喊他一声大伯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惹毛了他,他便要将他连根拔起。 季归田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侄儿,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居然能如此地对待他?若是他真的有本事,也不会病弱了这么多年了, 也不至于急着去寻一个四品府结亲冲喜了。 可是他又不敢赌,万一真的惹火了他跟他们同归于尽那可如何是好? 季归田一声冷哼,放下恶毒的话,“季臣川,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病殃子还能得意到几时?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把你最在意的人全给毁了。” 季臣川睥子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如狼般的看着季归田。 这个季归田,难不成他还要对祖母下手?他是疯了还是蠢了,又或是他从来都是想要暗杀祖母?若是如此,那他也不介意送他去见他的姨娘。 别以为他的姨娘就是个好东西,她明知祖父要迎去祖母为王妃,更知祖父与母祖情意深重,可是她还不惜给祖父下药,原本祖父想要发落这姨娘的。 可是太祖父说,发落一个姨娘倒是简单,可是若是有人抓住这个把柄对付季府,那便得不尝失了。 那时的季府依旧被人针对,仇敌甚多,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故而,只能将这女子关入后院之中,等祖母进门之后再行发落。 那姨娘之所以会计成,那是因为祖父当时身受重伤,正在休养,此翻一个折腾,祖父险些连命都没有了,于是又在床上多躺了三个月才好起来。 季归田的姨娘她这是不顾及祖父的性命只想替自己谋一个出路啊,如此歹毒的女人,没有当场杀了她就算是仁慈了。 而且祖母也念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难产血崩而死,心一软又留下了这个庶长子,让季归田一辈子压在她嫡出的两个儿子头上。 祖父祖母对他还不够好吗? 身为庶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他心底却怨恨祖母到现在? 季臣川真的气笑了,他与他那死去的恶毒姨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当真叫人不耻。 “季,季臣川,你,你想干什么?” 季归田狠吞了口气,不由的暗退了一步,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那充满肃杀之气的目光,他佛若见到了他死去多年的姨娘? 季臣川从鼻孔里喷出两个字来,“怂货”。 他道,“本世子不想干什么,可若是大伯你若是再来闹,我便不介意去干点儿什么了。” 他不是太祖和祖父,他是季臣川,他可不顾季归田是不是他的大伯,外头的人是不是会说他弑杀长辈,他想要杀人,那他就杀,杀了季归田,他就不信还真的有人替他讨回这个公道? 别忘了,他是武安侯世子,将来也会是武安侯府,杀了个心思歹毒的人,那只是清理门户,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不耐烦到了极点,“怎么,大伯还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没有,那还不快滚?” 季归田酿呛了一步,连连后退出去,他还不死心的道,“季臣川,你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日后有你受的,别的不说,再过三个月你就成亲了,届时,我必要让你不好过。” 说完,逃似的离开了,他怕再不逃,这个侄儿真的要把他给撕碎了。 另一处,子明院中。 季子明听闻自己的父亲屁滚尿流的滚回来,连季臣川半个毫毛都没有伤到,只觉得屁,股的伤口更疼了。 “该死的,他怎的这般没用?明明是个长辈,却连一个子侄都对付不了?” 季归田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口口声声的说他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呢,可现在呢,他儿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他居然不敢报仇? “三公子莫气,许是季臣川太厉害了呢?”小厮生米端来药安慰着。 季子明闻着这苦中带涩的药,他的脸比药更苦了。 “季臣川有什么厉害的,若不是他有世子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他学识没有他好,文治武功更不用说了,说句不好听的,他连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二话,除了比他长得俊美一点,嘴巴甜点儿,他还有什么好的? 必然是季归田没有用心,否则,季臣川现在就该来跟他下跪道歉来的。 生米道,“三公子,难道你没发现自打季臣川从青云山下来之后便变得不一样了吗?” 哦不,不是从山上下来后不一样的,而是那日突然说要去林府商议亲事的时候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他们听说季臣川在林府的后院里看到了萧原拉着林大小姐的手不放,可是他不仅没有半分的不高兴,反而回来之后如同无事的人一般。 “按着常理,是个男人都会发火的吧?说不定还会退了这门亲事。” 可是,季臣川都没有做。 反倒是那个萧原怒气冲冲的找到武安侯侯府来,世子这才出言教训。 所以,这很不对啊。 季子明眉头微皱,顺着生米的话想了下去,的确是有不对。 “你是说,季臣川十会看中与林映雪的亲事?” 生米点头,正是如此。 季子明沉吟了,他当初也是想要破坏他与林映雪的亲事的,可是因为太子选妃给耽误了。 现在想想,这计划是该实行起来了。 “生米,你去告诉我母亲,让她这几日必定给季臣川的屋子里塞几个美婢,不仅要生得好的,还要妖媚的。” 他就不信,季臣川能够抵挡得住美人儿的诱惑? 这男人啊,一但开始思起春来,比山上的老虎还要可怕,季臣川既然急着成亲,那必然是尝到了这方面的甜头了。 想到这里,季子明笑得阴沉,他就要毁了季臣川,让他名声扫地,试问一个清高的如同天上神仙般的人物却传出房中妖姬来,这将会是一个怎样叫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季子明得意的大笑。 生米领命称是的去办了。 季臣川也没想到,季子明竟是如此算计?更没想到,他还真的急了。 这事儿要是传到林轻君的耳朵里,会不会以为他是个放,浪之辈啊? 不要啊。 第七十四章 你看他敢不敢 季子明被打? 与他有何干系? 若是他想要叫季子明吃吃苦头,便不止是挨打这般简单了,而是直接让他去死。 想到这里,季臣川还是挑了挑眉的,萧原也是个有本事的,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两手抓,一手紧握四品侍郎林致,一手又暗中与季子明联系,尤其是这几日,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的紧密了。 也不知萧原与季子明说了什么,季子明这些日子得意得很,就像是很快就要被太子重用了似的。 萧原如此有用,季子明自然是要上点儿心的,他不仅在太子面前美言萧原,还想要借着宫宴一事将萧原拉到闻太傅面前。 只可惜,闻太傅那日与他饮酒,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世,故而,萧原便未能如愿。 季子明不甘心,于是便想法子给了萧原第二次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愚蠢的萧原又没有抓住,他居然在他们三个的面前,替万重轩的一个老嬷嬷说话,还要让林轻君给那老货下跪磕头? 如此心性之人,道明师兄如何会看得上? 萧原这次不仅没能见到道明,甚至还连累了季子明被太子责罚,太子也是个狠的,只论结果而不论过程,只要是结果没有办到的,那自然少不得一顿打,但打二十大板。 季臣川又笑了,太子还真是下得去手啊,季子明自小便跟在他面前,说句不好听的,伺候了十几年的狗都有感情了吧?可是现在,说打就打,连半分颜面都不给的。 季臣川深眸之中闪过一抹讽刺。 人人都道太子赏罚分明,公正无私,但,反过来看, 又何尝不是太子冰冷无情的一种表现呢? 季子明犯的错又不是什么大错,且这错还不是他造成的,是萧原本身品性不佳德行有亏,他最该罚的人是萧原,可他却偏偏罚了季子明。 还有,太子只怕也不只是罚季子明这样简单吧,他自己也是想要找一个出气口的吧,赏花宴上,他没有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心中有气,可是却碍于太子身份不能发泄出来,正巧借着季子明的事发难了。 季臣川摇了摇头,太子啊,他还是那般的造作。 “季臣川,你怎的不说话了?怎么,是被我说中了吗?”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给子明磕头道歉。” 季归田愤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里,不免倒抽口气,季子明他不过是个庶房的,他何德何能能让堂堂的武安侯的世子给他道歉?还下跪?季大老爷他可真敢想,就算这事儿是他们世子的错,可也没有这么道歉的。 青山绿水又要动了,只要他们家世子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立即冲上去,把眼前这个对世子无礼之人给丢出去。 季臣川也笑了,嘴里来回的说着“下跪,道歉?” 还真是可笑,季归田喜欢这四个字,萧原也喜欢四个字,他们二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和相同的定论给他和林轻君之定下责罚。 季臣川抬起脸来,面上表情猛的变得冰冷了起来。 “敢问大伯,你凭什么让本世子给区区一个庶房的下跪道歉?是谁给你的权利?” “还有,就凭你几句话便要治本世子的罪?大伯,你这与陷害又有何异?” 季臣川不待季归田开口说话又冰冷的道。 “大伯,你是不是觉得侄儿我身体病弱才好欺负啊?” “可是大伯,每个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哪一日你若是病在床上,侄儿我是不是也可以欺负到你头上?” “身为大伯,你不仅没有关心子侄的身体健康,反而趁他病要他命,若是让外的人知晓了你是这副德性,不知他们还会不会跟你做生意?” 季臣川每说一句,季归田的背后就冷上一分,尤其是最后一句,季归田连心神都被震动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侄儿,这还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冲入他祖母怀里嘤嘤哭泣求抱抱求安慰的小人儿吗?还有,他这些年收到的他无害的消息是不是错了? 看看眼前的人,冰冷的时候比寒冰还要冷,哪里还有半点的孱弱之态?又哪里好欺负了? 还有,他是怎知道他与别个做生意的? 他季归田是武安侯庶长子,是在王妃还没有娶进门时的妾室所生,当然,他的出生也不怎么光明,是他的姨娘骗了老侯爷,直到王妃入门,他姨娘这才敢露出七八个月的肚子,而那时,再将他这个孽种打掉已然是不可能了,再加之王妃刚入门,更不敢添了血腥。 于是,他便这样被留了下来。 他的姨娘当真是好算计,也果真被她算计到了,但有一点她没有算计到, 因为她为了隐瞒她怀有身孕一事,不仅闭门不出,而且还少食,这使得她生产之时极为凶险,她也是拼死把他生下来。 但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时,姨娘很不幸,在三日之后引发血崩而死,听当年照顾他姨娘的老人说,姨娘死不瞑目。 想到这里,季归田的心便又硬了起来,若说这其中没有王妃的手笔他才不信,更何况,血崩只会是产妇当日所行,又哪里会在三日之后,这不是骗人的鬼话吗? 杀母之仇焉何能忘? 还有王妃,她竟擅自将世子之位传给二房的季臣川?二房死的只剩下季臣川了,她为何要选他做世子? 再次的不甘让他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了有能力了才能将世子之位夺回来, 于是暗地里用着武安侯府的名头在外头与人做生意,而且还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主母磋磨针对算计活不下去的庶子,以博取他们的同情之心。 虽然,他是骗他们的,可是这也怪不到他的头上,谁让他们如此愚蠢的被他骗到呢? 不过,此刻他正有一笔大买卖在做,若是被对家知晓此事,那这笔买卖不仅要黄,更有可能坏了名声再也无人跟他做生意了。 季归田颤抖的指着季臣川,“你,你敢?” 季臣川笑而不语,你看他敢不敢? 第七十三章 他只是病弱,又不是真弱 送簪子倒是容易。 可是。 怎么送,如何送,是明着送还是暗着送,还有这位林二小姐会不会收下,这都是问题。 他家聪明的世子这一回怎的脑子就糊涂了呢? 看林二小姐这种,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收下世子的东西,不是吗? “……世,世子,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他有哪里说错了吗? 季臣川觉得,这个青山很是多嘴,也很让人讨厌。 他是主子,他自然知晓怎么送,送礼靠的不是别的,而是诚心,他就不信了,他诚心送出去的礼物,林轻君她不会接受? 再不行,他便在她面前哭上一哭,再扮个柔弱,轻君她啊,最是心软了,她一定会收下的。 青山绿水再次嘴抽了,若是他们没有想错,他家世子的这种行为叫“无耻和耍赖”吧? 季臣川不管,他现在就要去找个精美的锦盒把盈玉簪给装起来,还要再练习一下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再想一下是单手送出去,还是双手奉上?送礼时的表情是微笑着的,还是大笑的,又或是讨好的? 想到这里,季臣川摇了摇头,不,还是得委屈,只有他委屈了,林轻君才会对他更加的心疼,如此一来,她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两个字来。 “季臣川,你这个逆子。”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送出这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直扑他而来,紧接着,空中一个东西朝他狠砸了过来。 青山绿水吓了一跳,二人一个挡在他面前,另一个一拳打暴飞过来的不明物体。 砰的一声和掉落在地上叮当作响的声音。 那空中的东西被击了个粉碎。 众人看着掉落在边上的碎片,倒抽口气。 若是他们没有看错的,这个东西是叫铁蒺藜吧?而且还是大爷亲自制造出来的,他嘴里说是弄着好玩,可实际上武安侯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弄这东西出来就是对付他家世子的。 铁蒺藜原本是件小东西,缠绕在铁丝上头,围在猎场的墙上,一来是里猎场的猎物逃走,二来是为了阻止外头的人翻墙进来。 可是,大爷却将这铁蒺藜改造了一翻,中间拳头大的圆铁疙瘩,疙瘩身上扎满了铁尖刺,一不小心被其砸到,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季大爷他曾用这东西,活生生的打死了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虎。 而今日,大爷他居然用这东西朝着世子狠狠砸来?若不是他们身手了得,世子一但被这东西砸中,那还有好的?不死,即残啊。 若是世子死了,那这武安侯世子之位便空出来了,这季大爷不就有机会夺这世子之位吗? 若是世子幸运没有死却残了,原本病弱的世子再加上残疾,病上加伤,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同样的这武安侯的世子之位也空出来了。 也就是说,季大爷这一铁蒺藜只要砸中世子,无论他是死是残,这世子之位都将空出来。 啧啧啧,好深的算计啊,好狠的手段啊。 这算盘珠子,都崩到他们家世子的脸上了? 季臣川看着地上的碎片,好看的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他优雅的捡起这碎片,仔细的看了看,笑意更深了。 “大伯还真是有心了,这铁蒺藜的尖刺都磨得发亮了,怎么,这是想要我死得更快吗?” 青山绿水脸色再次一白,仔细的看了眼那掉在地上的碎片,果然铁蒺藜的尖刺都被仔细的打磨过了,又尖又锐,月光之下,范着叫人头皮发麻的寒光。 季大爷这龌龊的心,还真是都不带掩饰的。 季归田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冷冷一笑,“什么死得更快,我这样说了吗?还有季臣川,你虽然是世子,可按礼数,我还是你的大伯,怎么,这就是你对大伯应有的态度?” 季臣川脸上的微笑不变,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好看,便越发的表明他很愤怒。 而惹怒他的下场,往往都不会好过,包括他的大伯父季归田,想当年,他孩子的时候这位大伯就损在他手里不止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病弱世子的手段只会比以前更加的凌厉。 他只是病弱,又不是真弱。 季臣川把玩着手里的尖刺,风轻云淡。 “大伯,你这是说不过我,便要用孝道压我了?” “可是俗话说得好,长辈若是疼惜晚辈,这晚辈自然会尊敬长辈。” 他先动的手,却要让他这个晚辈还敬着他?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季归田气到一咽,“你?……可是, 俗话也说,长者赐,不可辞,就算我给你是包毒药,你也要恭敬着给我喝下去。” 季归田看着这个月光下越发的像个天上的神仙般的子侄,还是有些呆愣的。 不得不说,他二弟那一房的人生得都跟天仙似的,二弟季归宴,大启国公主都想嫁的人,二弟妹苏绣然,虽然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可却也是出尘,还有这个季臣川,五岁的时候便显现出惊人的样貌。 如今长大了,样貌长开了,再加上这身上一股子的道骨仙风之姿,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现在的大启中,若是他称第二美男,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难怪圣上会喜爱他了,光是这容貌,便叫人讨厌不起来。 季归田眉头皱了皱,想起自己的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竟没有一个能够从样貌上比得过他的。 尤其是三子季子明,他之前以为他的样貌讨喜,也自小被人夸赞成小仙童,长大后,更是被人称赞陌上公子,他也以为这次可以赢过了,但看到从青云山上下来的季臣川才明白,他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季归田后牙槽咬了又咬,怒气忍了又忍,这才压下想要撕了季臣川脸的冲动。 “莫要说别个,季臣川,我问你子明挨打,是不是你的手笔?” 他的三儿子啊,那个被太子看中的儿子啊,唯一一个可以跟季臣川叫板的儿子啊,居然头一次被打了,还是被太子给打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也查了,他们带着那个叫道明的出去,回来后太子便责怪子明办事不利,大打了二十大板。 第七十二章 呀,他真是个天才 “你?” 林映雪脸色惨白,她怎么都没想到,那日之举竟如同回旋镖似的狠狠的扎回到了她的眉心。 而更可笑的是,她们居然还想着送林轻君去宫里的赏花宴? 不过,好在这小贱人识相没有去,否则,她就真的要踩在她的头上了。 若是林轻君知晓她是这样想的,只怕是要吐血了。 她不想去宫宴,纯纯是不想她被他们利用了,更不想进什么皇宫,纵然上京所有小姐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可她却明白,一入皇宫深似海,没有所谓的荣华富贵,反而是恶窟深渊,也只有像林映雪这样的才觉得那是个好去处。 林映雪看着水里头的那消失的二十两银子的簪子,只有忍痛丢弃了。 她转言道,“林轻君,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什么县施粥一事?” 林轻君眉头微皱? 管信县灾后施粥? 林映雪不耐烦,“我管它是什么县施粥,总之,你替我施粥一事万不能叫任何人知晓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五年前,幽州水灾旱灾连翻上阵,田间颗粒无收,有些穷苦人家饿得都快要啃树皮了。 此事传入京中,圣上立即命朝中各要员想出一个救治的方案,最后,决定发放灾粮去救济百姓。 原本这是朝中之事,可是不知为何,也不知是谁提出的,让京中的这些个没吃过苦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也跟着一起去,看看这人世间的疾苦,让她们知道自己优渥的生活不是平白得来的。 圣上眼前一亮,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便命了三品以下的官家嫡女前往幽州灾去,一起救济。 那时,林府也得到了消息,林映雪躲在戚氏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她说自己是娇滴滴的小姐,如何能去那种阿臜之地?还说穷山恶水出流民,万一她被那些个贱民轻薄了,又当如何是好?打死她,她也不去。 戚氏和林致自然是心疼自家女儿的,可是圣上的圣旨都下了,他们又哪里敢违了圣旨啊? 林映雪哭唧唧的从戚氏的怀里抬起头来,指着跪在一边的她说,让她代替着去,还说,只要戴着帷帽,不露出脸来,谁能知晓此事? 于是,她就这样顶着林映雪的名头行了八百里,去了幽州。 而且为了能与林映雪一样,全身上下每一处装扮都一样,她每日都要穿着小一号的衣裙出现,然而,更奇的是,林映雪的身量小,可是一双脚却出奇的她,平日里脚掩在裙下根本不知尺寸,当她穿上时,那绣花鞋大了不止一圈。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鞋里塞满了布,就这样裙小脚大的困难出行。 不过,她当时也没有拒绝着去,她虽为后宅的庶女,可也知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句话。 而且,她也想着多积一些德行,好给姨娘和她换得一个好点的生活,故而,她去灾区时,都任劳任怨。 可是, 现在她提起这个来干什么? 林轻君冷笑,“林映雪,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吧?” 所以,才要让她绝口不提当年之事。 再者说了,就算是她不说,她也没想过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毕竟,冒名顶替一事,这顶替者也是同样的罪,她可没这么傻自个儿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 林映雪眼神慌乱的避开,“你胡说什么,本小姐清清白白的做人,又如此的心地善良,我如何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来?让你闭嘴就闭嘴,你啰嗦个什么劲啊?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退下去吧。” 林映雪当真是莫明其妙。 但是。 林轻君捡起了线篓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之上,抬眸笑道。 “该退下去的人是你吧?” 她以为她是谁,说让她退就让她退,这后花园又不是只有她能来,更重要的是,她是来这里绣东西的,一时半会儿没想着走。 “你?” 林映雪又是一怒,可是见她毫不畏惧的模样,她只能将这气忍了回来。 “好,那你就呆在这儿吃冷风吧,最好,你病了得风寒,如此一来,我一定不让母亲给你找大夫,最好让你死在床榻之上。” 说完,林映雪转身离去。 她身边的奴婢却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大小姐,那簪子,不要了?” 林映雪回头看了看那幽深的池子,此刻正值幕色,池子里反射出幕光来,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左不过是个簪子,难不成还要本小姐下去捞不成?一个簪子,我还是扔得起。” 说完,她脚步加快。 她一走,林轻君便脱了鞋袜就要下水。 小桃吓了一跳,“小姐,你干什么?” 林轻君道,“当然是去捞簪子了。” 她林映雪不稀得要,可是她稀得啊,二十两呢,扔了多可惜啊,而且,摆在面前的二十两,不要白不要啊,有了这二十两,也给她和姨娘离开这里加了一分底气。 小桃又道,“可这是大小姐的簪子。” 林轻君也道,“那又如何?” 小桃:……? 她家小姐不是处处与大小姐作对吗,方才还在疾言厉色的,可现在却还要她的簪子?按道理,她不是该嫌弃大小姐的所有东西吗?包括簪子。 林轻君笑了,“小桃你要记住,这天下不高兴的事儿多了去了,可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行了别说了,我方才扔簪子时瞧准了,就扔在池边上,只要下去捞就能捞上来。” 她才不管其他的,提起裙脚,转身就下水了,她记得这簪子就扔在这里。 小桃眼神崇拜,她家小姐真捧,在跟大小姐吵架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么多? “小姐我来了,小姐你别下去,让奴婢来,奴婢不怕冷。” 主仆二人就在池边,争着下水。 一个说,“等换了银子,我给小桃买桃吃。” 一个说,“好,要最甜的。” 日幕月升,春水连连,林轻君更像是水中仙子,一频一笑扣人心弦,季臣川都看得痴了,当林轻君捞起簪子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也不由得跟着一起笑。 只不过是区区二十两的簪子便能让她如此高兴,她还真是一个容易得到满足的人。 “青山,你说,她若是收到了盈玉簪,会不会更高兴?” 青山听到这里,却倒抽口气。 那盈玉簪是二夫人遗物,而且听说还是二夫人给未来儿媳妇的礼物,这是不是……? 季臣川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自言自语,“嗯,她一定会高兴的,那么,下次就送这个给她吧。” 呀,他真是个天才,能想到送盈玉簪。 第七十一章 同样的话说多了,会厌烦 又是为了林府的前程? 同样的话说多了,总会让人厌烦。 萧原眉头微皱,眼中闪过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耐。 不过,他还是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 他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才会如此,若是换成别个,只怕早早的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有些更会用别个替嫁。” 替嫁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上一世宁国侯府就是这么做的,当初太子侧妃明明定的是苏尚书之女,可是后来,太子相中了宁国侯府的庶女。 原本此事已成定局,可是又不知为何,在太子大婚之时,出现的却是宁国侯的嫡女,但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只可惜那个庶女最后嫁给了能当她祖父的人,最后被折磨而死。 宁国侯的嫡女见有利可图,便顶替掉了庶女。 而现在,林府的嫡女无利可图,甚至下场凄惨,为何就不能让林轻君顶替掉呢,让她去受她上一世的无子之苦? 想到这里,萧原又是猛的呆住。 他怎的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不不,就算是他们想要林轻君代替林映雪,他也不会答应,他说过,他要娶林轻君为妻的,就算不是妻子,那也要抬她为妾,就当是为了上一世杀她的补尝。 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让林府退了武安侯府这门亲。 萧原又想起了当年他遇见林映雪的场景。 “映雪,你可知当你拿出饼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真的如同天上的救我于苦难的在仙女。” “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背光而来,虽然戴着帷帽,可是我依稀能够透过光看到你那绝美的侧脸。” “我在想,我要是能够看见你该多好啊,哪怕是远远的见上那么一面,也是好的。” “总归是上天待我不薄,不仅让我见着你,还让我与你这般的近,我萧原这辈子,真的再无所求了。” 遥想起当年之事,萧原的眼中满满的情意,搂住林映雪的手更紧了,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只是他没发现,他每多说一个字林映雪的脸便惨白一分,尤其是他说到给饼的时候,她更是吓得不能自已。 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但这事情她永远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映雪,你怎的了,身子有些冷?” 林映雪连忙道,“没有,我,我只是害怕而已。” 林映雪想到什么,把话题叉开。 “萧郎,你说若是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你去做太子的近卫,权臣,二是你按部就班,从学子到进士,再到翰林院,这种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后的翰林院学士?” 她逼切的想要知道他会怎么选,因为她也难以选择了。 萧原虽然不明白林映雪问这话的意思,可是看上去她很急切似的。 他想了想道,“为了你,我可以做太子的近卫权臣。” 只有这样,他手握了更大的权利,凌驾于武安侯府之上,他才能阻止这场婚事。 届时,他便可以强行的将林映雪纳入自己的怀中,才不会被人抢了去。 而且,翰林院学士那条路他已经走过了,他不太想再走老路了,故而,准备这次宫宴见闻太傅,更想的是通过他见上太子。 林映雪听到这里,脑海里的天平,慢慢的倾向了太子那处,连萧原都认为太子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是她?所以,别怪她无情了,而是季臣川配不上她了。 不过,萧原说得对,太子才是最重要的,侯府的老太君之位,如何能跟后宫里的贵妃之位相提并论呢? “对了映雪,你之前用的那块帕子呢?怎的许久没有见你用了?”萧原问道。 林映雪又是一惊,慌乱的将手里的帕子收了起来,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帕子,她如何会用? 她随意的寻了个帕子不是时兴的款草草的应付了过去。 “好了萧郎,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出府了,莫要叫人发现了我们的异样。” 林映雪又想起了萧原落在她院前的那支破毛笔,那可真是害惨了她了,她可不想再被责罚了。 林映雪出了假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原看着她的身影,好像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不过他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映雪她如此的善良,应该是不想被发现才如此的,而不是逃走。 萧原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大步的离开了林府。 林映雪一路回到雪院,不过,半路之上却遇见了同样出来散心的林轻君。 她猛的想到萧原方才提及帕子,恼怒之情一涌而上,她将林轻君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地。 林轻君看着地上的线篓子,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想也没想,拔下她头上的簪子,扔进了荷花池中。 那簪子是二十两银子买的,无论款式还是做工,都是极好的,也是她最喜欢的簪子之一,可就是这样被林轻君给扔进池子里去了? 林映雪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大骂。 “你疯了不成?” “你区区一个庶女居然敢把我的簪子扔了?” “林轻君,想死你就说。” 更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敢的啊?以前的她见着她只会赔笑,像条狗一样的呆在她身边,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让她朝东她不敢往西,让她站着她不敢做着。 今日,她只不过是打翻了线篓子,她便拿她的簪子出气,她是真的疯了吧? 林轻君冷哼,“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我。” 当初的她和现在的她能比吗?上一世,她还嫌害得她不够惨吗? 她说了,这一世,她绝不会允许她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任何,明白吗? “你?” 林映雪气得脸色发白。 “林映雪,你想怎么不放过我?是要将此事告之给父亲还是母亲?” “他们会相信你吗?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只要我说是你自己把簪子扔进水里冤枉我的,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你或许想说,他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你别忘了,连太子宴会也都是我提醒他们的。” 她若是想要陷害林映雪,那太子的宴会她便去了,凭着她的样貌,做一个太子奉仪绰绰有余的,若是日后太子继承大统了,她少说也是个后宫里的娘娘,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她这次,却主动的放弃了这个机会,这表明,她不想骑在林映雪的头上。 她如此的为她着想,又如何会对她的簪子下手?这岂不是笑话? 第七十章 算计 夫人要来退亲。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居然拦住了。 他道,“武安侯府与大小姐亲事早已定下,焉能退去?” 戚氏根本没有把萧原放在眼里,只一句,“你一个破落书生,我林府之事与你有何干系?你又懂什么?还不快快给我退下?” 林致也怒喝,“他是我的学生,你说他是破落书生,难不成是也骂我有眼无珠?” 戚氏一咽,不甘心侧过头去。 林致还想再说几句凌厉的话,却被萧原拉住,朝他摇了摇头,低声说。 “莫要发怒,以免惹怒了夫人,让他瞧出异样来,老师别忘了,秦氏还在我们跟前呢?” 萧原知晓林致很看好林府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正因为上一世有武安侯府的这门亲,他在礼部可以说是横着走,连礼部尚书都对他礼遇有佳。 他哪里舍得武安侯府带来的权势的快,感? 再有,他外室的一双儿女将来还要靠着与武安侯府的这便利呢,他越发的不可能拒了这门亲。 所以,戚氏想要退亲,难之又难。 林致也想到了这一层,才收回了方才的凌厉表情,好生的哄着戚氏说。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我们林府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府,如何能与那一品侯府相比?”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不想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但为了整个林府的前程,你也要忍上一忍。” “还有,此事,映雪也是同意了的。” “夫人,我对映雪的疼爱不比你少,难不成,我想看到她落入那样的境地吗?” “不过,我也答应夫人,若是有机会,我会提的。” 最后一句不过是林致随口应付戚氏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然,戚氏听到这里却当真了,仔细的交代,一但武安侯府有错,必要退了这门亲,再替映雪寻个好去处。 林致不耐烦的答应,随后又借着有公务在身请她出去。 还说,“日后像这样无故的闯入我书房的事,莫要再发生了。” 戚氏领命称是的退了下去。 只是戚氏才走到一半,又猛的感觉哪里不对劲,猛的回过头去阴狠的看着书房处。 她家老要办公务,那个萧原却为何还傻呆在那里,他又没有公务要办。 戚氏刚想折回去把萧原给赶出来,可是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她怕惹了老爷的不快,反而误了映雪的事。 戚氏冷哼,“这一次就饶了他,再有下一次,本夫人绝不相饶。” 区区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她就不明白了,她的夫君为何那样的看中?以她林府现在的势力,想要培养一个忠诚的门生来,那是再简不过的了。 再不济,她的侄儿也是个人选啊,敏儿明年就要科考了,听嫂嫂说,敏儿最近乖得很,已然有半个月没有去楼子里花天酒地了,好好的在院子里读书,先生都夸赞他进步神速呢。 想到这里,戚氏的眸子转了转,老爷与其去帮扶一个外人,倒不如好好的帮扶她的侄儿。 “来人,去告诉门房,以后萧原想要进来,得先问过了我。” 林府又不是他家,他想进就进?他把她这个林府主母当什么了? 戚氏愤恨的甩袖而去。 暗中的林映雪从假山后走出来,目送着自己的母亲远去,眸子里闪过只有她自己才知晓的算计。 不多时,萧原从书房里走出。 她从假山冒头,将萧原引到假山后头,萧原轻车熟路的走了过去,二人就在假山中的一块隐秘处说起了话来。 萧原看着这闭仄的空间,若是换作以前,他会很开心,因为这是他与她难得的靠得最近的时光,空间狭小,只能容得下二人,他能清楚的闻到从她身上飘出来的玫瑰花香气,使他脸红心跳,眼神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可现在,他似乎好像更喜欢林轻君的白玉兰花,清新,又好闻,比起玫瑰香气来说,白玉兰更能叫它宁神静气。 他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林映雪发现他的举动,胸中怒气猛的窜了出来,难不成,他也开始嫌弃她了?还是说,他也慢慢的喜欢上了那个林轻君?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愤怒来,她只能大度,委屈,伏低,作小,还要哭泣。 她抬头望着萧原,逼出眼泪来。 “萧原,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萧原见此,立却将白玉兰香抛之脑后,心疼的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映雪,我怎的会看不起你?你是知道的,这样的你我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来。” 想他萧原,在别人眼中就是个穷苦的书生,他何德何能的得到四品官小姐的亲睐?更何况,映雪还曾经救过他呢,若不是当初她送来两个大饼,他只怕要饿死了。 没错,他不是第一次见她。 五年前,他在自己的家乡见过一次,那时正闹着饥荒,他们家的粮食早就吃光了,朝庭若是再不发救济粮下来,他们只怕要去吃门前的树皮了。 就在此时,镇上开仓放粮,还听说,从京城里过来几位官家的小姐,跟着一起分发粮食。 他就是在那时见过的,她亲自送来两个热饼,虽然她戴着帷帽,可是从她掉落的帕子上得知她的闺名,映雪。 故而,他学有小成入上京时,第一个便去打听有没有叫这个闺名的小姐,可是,官家的小姐闺名又是那么好打听的吗?他岂不是要被当成浪荡子给打出来? 或许是上天让他们见面吧,在那个大雨的街上,他又捡到了从林府马车里掉落的帕子,这上头正是映雪二字,他不顾大雨追着那马车而去,只见马车进了林府大门,他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侍郎府的嫡小姐林映雪。 想到这里,他的心更疼了,也暗暗后悔在书房里为何要阻止戚氏,他不是应该赞同戚氏的做法吗? “映雪,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嫁入武安侯府的。” 林映雪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就凭他,也想阻止她嫁给世子?他莫不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吧? 可是,她不能表现,她只能道。 “没关系的萧郎,我愿意为了林府的闪程牺牲自己。” 第六十九章 滚烫的嘴,无情的话 戚氏找来时。 萧原正在与林致说话。 林致看着那个低头恭敬的学生,目光异样了起来。 若说之前他喜欢他,那是因为他的学识和他的举动讨得他的喜欢,否则,他门下几个学生,他为何偏心这个呢。 比如,萧原是个寒门学子,可是表现出倔强之然,还有那不忘本的初心。 再比如,他的学识深得翰林院那几个老家伙的喜欢。 但若是再加上闻太傅,那么他日后进入翰林院便不是什么难事了,只是可惜了,这次的宫宴之上没有见到这位老太傅。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是隐隐的怪罪了一番闻太傅的,都多大的年纪了,居然还跟年轻人似的喝酒?那酒又不是那日非得喝,过几日喝不可以吗?这下好了,害得他没能见到了,也让萧原错失了见他的机会。 不过。 “萧原,你应该知晓的,我对你的期望是那几个里头最大的。” “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你铺路。” “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吧?” 即是恩惠,也要敲打。 他也没想到角子巷里的事儿会被他知晓。 想到这里,他眸子又暗了暗,对于这个他是很不喜欢的,他以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不被人知晓才好,哪怕是养了个外室,再又生了一双儿女,也只能是他知晓,就算是日后要把他们安排在人前,也只能依着他的计划来。 若是这其中出现了意外,他会极其不喜的,尤其是让原本想要放弃的人知晓,他更是高兴不起来。 萧原之前的所做所为他是喜欢的,可是当他被武安侯世子厌弃,再加之他闯入后宅也他的嫡长女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时,他便决定弃了他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他竟又找上他了,还用角子巷来威胁他? 他,最不喜人威胁。 萧原恭敬的道。 “老师放心,您一日是我的老师,便永远是我的老师,这个绝对不会改变。” “而且,角子巷的事狂,学生并没有认为老师您做错了。” “相反,我倒是觉得老师有情有义。” 林致听了,微微一惊。 人人都觉得男子养外室是件错事,而且许多的人拿着男人养外室的事情上升到品德上头,可是,萧原竟会与他一样认为此事没有做错? 林致来了兴致的道,“说说你的看法。” 萧原一脸认真的说道。 他觉得外室不仅不是男人品德败坏,相反,这一定是府中的女人品德不好,若是女子真的安宅,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夫君失望到去养外室呢? 林致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说得没错。 萧原又道,这外室女也并非心思坏的人,她若不是走投无路了,又如何会去做人的外室,再有,外室她一定很喜欢自己的夫君,正是因为她不计较名份,只是单纯的喜欢,无论是外室也好,妾室也好,她都心甘情愿。 所以,这也足以证明外室是有情有义的,甚至比府中的主母姨娘更加的有情有义。 主母,是因为这个主母之位才嫁给夫君的,就算是喜欢,那也不是单纯的喜欢,是带着目的的。 姨娘更不用说了,她做主君的姨娘,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也并非喜欢。 相比起这两个来,外室的情,显得更加的真执和纯粹。 萧原的一席话,说得林致心情大悦,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这一席话,也让林致重新对他喜爱了起来,抹去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的不好的事情,萧原还是他的好学生。 若是林轻君听到他的这一番说词,只怕要吐血了,他滚烫的嘴是怎么说出这冰冷无情的话来的。 外室的情是真执的?主母的就不真执了? 若外室女真的是个好人家的女子,又是心地善良的,又如何会去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他们也不想想,好人家的女儿是宁可做农夫妻,也不做贵人家的妾,连妾室她们都不想做,更何况是外室?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角子巷的外室,她真的是如此的善良纯真吗? 若是她真的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又为何会让人发现她的踪迹?她为何不跟阴暗里的老鼠一样,躲一辈子呢? 就算外室女甘心在暗中一辈子,可她甘心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在阴暗中度过一辈子吗? 萧原笑道,“老师放心,角子巷的我已然按着您的吩咐送去更隐秘的地方了,相信夫人一定不会发现的。” 说完,萧原便在纸上写下荷花巷三个字。 林致看到这里,又是一惊。 他林府不就在荷花巷吗?那他岂不是将人送到戚氏的眼皮子底下?她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正当他要发火时,萧原又说了一句。 “老师可知,灯下黑?”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这岂不是更加的方便了老师与那秦氏相见?” 只不地是几步路而已,想去随时就可以去,不用像以前一样,坐个马车还要绕了大半个上京过去,一路上还要提心吊胆的会不会被戚氏或其他人发现。 林致这才满意点头,他也承诺,“有为师一日在,必给你谋份好差事。” 萧原激动的拱手感谢。 萧原暗暗的松了口气,他今日失了季子明那里的机会,可是没关系,他又回到了这里,更何况,他也是看不上季子明的,不过是武安侯府的一个庶房出身,也不过是用了武安侯府的身份才得了太子的眼,比起才华,他加他的三分都不如。 他只不过是没有相会而已,一但给他机会,他一定,站在太子面前。 更何况,上一世的三年后,太子也看中了他,若不是出了映雪的事儿,他也会站在太子身边吧,不过他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映雪。 “老爷,映雪的亲事,还是退了吧。” 就在此时,戚氏门也不敲的便直接走了进来,脸上怒气冲冲。 林致与萧原眉头微皱,对于戚氏如此举动,他们十分不喜,纵然是府中主母,可是书房重地,焉是她一介妇人能进来的? 上一世的时候,林轻君就从来没有越矩过。 想到这里,他又不免想起了一个时辰前林轻君的震怒,这样发怒的林轻君,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他好像,并不讨厌。 第六十八章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异样? 林映雪只沉浸在之前奚落林轻君,可是反被林轻君挤对,和方才见到萧原开口闭口不离林轻君的事儿来。 她哪里还知晓什么戚府,情份,和消磨是什么异样啊? “母亲,这情份怎么会消磨掉?不是更应该随着年月的增长越发的浓了吗?” “还有,我们戚府与长公主之间,那是磨不去的情份。” “说句不好听的,长公主的命还是外祖母给救的呢,没有外祖母,长公主就要饿死了。” 这可不是一句情份能够说明得了的,这是恩情,是救命之恩,是戚府对长公主的救命之恩,这种恩情, 能磨灭,能消耗吗? 戚氏听到这里,也安下心来。 “你说得不错,若是没有你外祖母,长公就就要死了,这是救命之恩。” “而且,你外祖母每年寿宴之时,长公主都是送来了贵重的礼品,去年她就命人送来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而且,这东珠也只不过是她母亲当年随嘴一提的,谁能想到,她寿辰之时,长公主就送过来了呢?这不足以说明长公主对她的重视? 戚氏越说越觉得林轻君是在危言耸听,还是她的女儿聪明,只区区几句话便化解了。 不过,“哼,林轻君还真是得意了,她竟威胁起我的贴嬷嬷来了?若是不给她点儿教训,我戚氏这个主母的脸,岂不是被她打?” 随后,戚氏便吩咐戚嬷嬷不给柳姨娘饭吃,让她饿死算了。 戚嬷嬷本能的领命称是,只不过她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疼,猛的想起了林轻君拍着她的胸口说的那句割下她身上的肉的话,她吓得一个激灵,随后便道。 “夫人,柳姨娘那个贱人自然是要罚的。” “可是柳姨娘她现在不是要给老夫人绣寿礼吗?” “她若是饿昏了头,没能绣出这图来,岂不是坏了您的大事,也坏了老夫人的寿宴?” “不如这样,我们大人有大量的暂且放过她,待她绣完之后,再行发落?您看如何?” 戚氏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大手一挥,好心的放过。 说完寿宴一事,戚氏又转而说到了与武安侯的亲事上头,她眉头又皱了起来。 “映雪,母亲我想了许多,我想,要不跟武安侯府的亲事就这样算了吧?” “虽然武安侯府是个侯府之家,可是那季世子是个病弱的啊,你一嫁过去,我是担心你守寡啊。” 她女儿年轻漂亮,应该有大好的前程,更应该被夫君捧在手心里疼的,她不该守寡一辈子的过活,这是不可以的。 尤其是在经过这次的宫宴之后,皇后选的那两个侧妃,一个苏聆歌,一个宁国侯府的庶女,这两位小姐她都见过,一个娇纵不堪,一个上不得台面,这二人哪里有她的女儿好? 若是映雪还是小姐之身,没有定下亲事了,那这侧妃之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那太子选妃宴,为何不早点儿选呢?非得要你定了亲之后再选,这不是为难人吗?” 林映雪经过这次的事情,也有些打击了。 她也知晓苏聆歌与那宁国侯府的庶女宁芊儿, 两个都是她看不上眼的,因为她们都是庶女,且这天底下哪儿有庶女过得比嫡女还要好的,这让她们这些个嫡女的颜面往哪儿放? 尤其是那个苏聆歌,比林轻君还要叫人讨厌。 一次小姐的宴会之上,就是这苏聆歌抢了她的风头,她以一只鸢尾金镶玉的步摇,力压了她的所有,还得意的说,这是她的父亲亲自给她选的,还说这步摇上的金镶玉的技法,也是宫里的工匠新出的手艺,除了贵妃娘娘,便只有她这里才有。 那得意的小脸,那只压过她风头的步摇,她真的想要全部把他们给毁了。 更可恶的是,她明明就是个庶女,她凭什么得了自己父亲全部的宠爱,就连那苏府的嫡女也比不过,甚至还要低上她一头。 若是,若是她没有与武安侯府定亲,她是不是就可以参加那宫宴了,是不是就可以当选太子侧妃了? 哦不,不仅是侧妃,或是侧贵妃也是可以的,毕竟,她嫡女的身份在这里,不是吗? 只是。 林映雪一想到季臣川那绝世无双的脸,和自己那大女主的身份,她便有些舍不得。 女人嘛,最后还是要老的,还是要成为府里的老太君的,年轻的时候得意算什么,要笑到最后才是最好。 “母亲,要不,你让我再想想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戚氏恨铁不成钢,“你啊,你怎的就这样不成器呢?你莫不是要让林轻君那个贱人越过你去?” 林轻君那贱人的颜色比映雪好上太多了,当初她六岁的时候,便远远的瞧过一眼,只一眼便知晓她是个美人胚子,更何况当时她还小,脸还没有长开便已然有倾国之势,如今长开了,说句如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林轻君能够躲过一次与太子相见的机会,可是谁能保证,他们之间就永远也见不了面呢? 一但被太子看到,林轻君绝对会被收入太子府,到时候以林轻君对她们的怨恨,说不定真的就一路爬上去,做个太子侧妃呢? 到时候,她家映雪岂不是要跪在她面前行礼叫一声娘娘? 想到这里,戚氏更是坐不住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与你的父亲说,把这亲事给退了,否则,我这心不安啊。” 说完,戚氏不顾戚嬷嬷的阻拦,快步离去。 戚嬷嬷在这件事情上脑子是清醒的。 “小姐,你还是快些去把夫人给叫回来吧,与武安侯府的亲事并没有那般的差啊。” 只要小姐嫁过去,一举得男,那小姐的下半辈子也是不用愁的,在这事儿上头,她是站在小姐这边的。 林映雪咬了咬牙,犹豫不决。 戚嬷嬷微微一愣,怎么,小姐这也是不想嫁给季世子了?可是当初她们暗地里谋划的不是这个,她,又改主意了? 戚嬷嬷,也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她比林轻君还要难懂,真不知她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第六十七章 不介意同归于尽 林轻君回到林府。 她将买来的银线送了上去。 戚嬷嬷也不着急,就只拿着这银线在她面前数落了好一顿。 说什么不过是去买个银线,怎的还用这般久的时间,是不是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了?还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想着越过这嫡庶去,更说,若是她不想柳姨娘在府里吃苦受罪,便乖巧一些,莫要惹得主母生气,诸如此类。 若是以往,她听听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觉得一味的忍让只会徒增她们的嚣张气焰。 况且,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伏低做小的林轻君了,她是重生回来,只为自己和姨娘而活的再生之人。 她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戚嬷嬷,眸子里的冰冷倒让戚嬷嬷震惊。 “二小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林轻君冷哼,“戚嬷嬷,我去买银线是因为姨娘要绣蝶恋牡丹图给戚老夫人贺寿用的,你以为这普通的银线能成吗?我能这般快的回来吗?若是这般轻易,那为何夫人不命你去买?” 绣图时,绣娘的技艺是一方面, 还有绣线也是一方面,天下间绣线千千万,其好坏也各有不同,最好的自然是进贡的绣线,可是这样的绣线,他们这小小的四品府,能拿得到吗?他们也只有去外头买。 而这买,也是有技艺的, 贵的不一定好,不贵的也不一定是不好的。 还有,她买的只是一个银线,其银质的深浅也不一样,若是不小心仔细一些,若是那寿图有什么差池,是不是她戚嬷嬷担待啊? 这? 戚嬷嬷被她怼了个哑口无言。 她如何能担当得起戚老夫人的寿礼,老夫人那是整个戚府都要敬重的一个人,若是没有老夫人便没有现在的戚府,哪怕老爷现在官拜四品,对老夫人也是敬重有嘉,不敢造次,更何况她这个小小的老奴? 还有,“你说我家姨娘在这里受苦?怎么,嬷嬷是觉得夫人是个恶毒之人,会苛责底下的姨娘?” 戚嬷嬷吓出了一身的汗,连忙摇头。 “自然不是,我们夫人是心地善良之辈,她对姨娘更是从来没有磋磨过半分。” “二小姐,这话你可要慎重,若是叫外头人听去了,还以为我们夫人是个容不下姨娘之人呢?” 林轻君笑了,看看,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见长了,不过,她也不在意。 她道,“是我慎重吗?明明是你要慎重,明明那句柳姨娘受苦之类的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这里不仅我听见了,这里的其他奴婢也听见了。” 她指着一边洒扫正往她们这边瞧的奴婢。 戚嬷嬷脸色惨白,暗暗骂自己怎的这样不小心,就算是要骂,也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不过,她也不带怕的,因为这些个奴婢都是她们的人。 她冷喝她们,“方才的话,谁也不许传出去,否则,便别怪我不客气。” 小奴婢们吓得瑟瑟发抖领命称是。 戚嬷嬷就要离开,可是林轻君却不让了。 戚嬷嬷暗暗咬牙,“二小姐,你还想干什么?” 林轻君上前,拍拍戚嬷嬷胸前不存在的灰,低声又冰冷的道。 “戚嬷嬷,你是知道的,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姨娘了。” “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夫人想要我和姨娘死,可是,我们却并不想死。” “若是逼急了我,兔子还咬人呢。” “我和姨娘左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当,可是你们就不一样了,戚府还有大好的前程在,我嫡姐也还有前程在。” 她冰冷的唇角勾得更深了,“所以啊,可千万别惹我们,否则,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最后这四个字她说得极重。 她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戚氏和林映雪再做出什么让她愤怒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放过,她已经是个死过一次的人,她明白死的痛苦,虽然她不愿再感受那种痛苦,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更好的保护姨娘和自己。 戚嬷嬷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倒抽口气,她听得出来她的话不是假的,也明白老实人被欺负狠了,做出的回击是她们承受不住的。 林轻君见她如此表情,终于是满意了。 她平了平她的衣襟,又道,“那这几日,便劳嬷嬷照应着我家姨娘了,但凡我姨娘少了一两肉,我就要在别的地方替她找回这一两肉来。” 说完, 她又轻拍了拍她的胸,脯。 戚嬷嬷只感觉头皮发麻,难不成她是想要从她的身上割下一两肉来? 戚嬷嬷狠蚕了吞品水,“二小姐,你?你疯了不成?” 她不明白为何林轻君突然变得如此可怕了,除了疯了,她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林轻君笑道,“疯的人是你们,我与姨娘原本好好的呆在院子里,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也只能放下一切,与你们嘶咬在一起了。” 林轻君突然想到什么,又道。 “对了,劳嬷嬷去告诉夫人一声,戚老夫人的寿宴一定要好好的做,莫要再如同以往一样,大肆的宣扬了。” “毕竟,情份这种东西是经不起消磨的。” 说完,林轻君推开戚嬷嬷,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冰冷不好惹的背影给她。 戚嬷嬷呆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林轻君这个贱人唬住了。 “好一个林轻君,她一介庶女,凭什么说出同归于尽的话来?” 她们的死活,只夫人一句话的事,别以为是姨娘便了不起了,那可不是什么真正的主子,姨娘也是可以发卖的,还有庶女,也是可以随意的指嫁给别人的,她若是想不好过,大可以来挑衅主母,这世间,多少不听话的庶女被毁的?她林轻君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戚嬷嬷气急败坏,对着林轻君远去的地方狠狠的呸了一口,随后便去给戚氏回禀了。 只是当说起最后一个情份消磨的话时,戚氏有些怔住了。 戚嬷嬷问,“夫人,是,是有什么不对吗?” 戚氏说,“方才映雪过来了,她说萧原寻过了她,跟她说了些莫明其妙的话,也说情份消磨之类的。” 萧原也说了,林轻君也说了,难道真的有什么是她们没有发现的吗? 戚氏转头对林映雪问,“你读的书多,你替我想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第六十六章 小没良心的 林轻君最后还是被留了下来,因为季臣川说他有话跟她说。 当她知晓季臣川方才看了个全过程的时候,她即震又惊,不过,若是重来一回,她依旧会那样做的。 但是,季世子有话对她说?是想干什么呢,难不成与萧原一样,指责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季臣川他说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而且还说,想要请她去执教。 一般府里的绣娘都是由专人执教的,以便提高她们的绣技,只有她们的绣艺提高了,各府送出去的绣品也不至于太差,也不会想着来万重轩买绣品送人。 去武安侯府执教? 林轻君想也没想的便摇了头,她不去,不仅仅是因为林映雪的关系,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的绣工的确不错,可是在宫绣面前,还是不值一提,她没有那个能耐和本事去教侯府的绣娘绣艺。 季臣川道,“此事不急,你暂且想想再做决定,我也不想说服你一定要过来,只是,我府里的绣娘思想老套,未能有推陈出新之势。” 说到这里,季臣川不由得苦笑了。 “我武安侯府并非是个文臣之府,府中诸多事情皆与其他官员府不同,若说府中最多的不是什么花草,反而是一些刀剑较多。” “每每有客到访, 他们脸上只是尴尬笑着应和着奉承。” “绣娘更是如此,十年未换过一批,纵使有新的绣娘进来,也会被赶走。” 说到这里,季臣川便不再说下去了。 林轻君微微一愣,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来。 如今的武安侯府是由庶长房的大夫人执掌中馈,她的儿子没有继承世子之位,自然心有不悦,也不会真心的替武安侯府打算。 绣娘一事在府中其他事情面前只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连这种小事,季臣川都被制肘,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武安侯大夫小气狠毒,她也是早有耳闻的。 上一世她回府探望姨娘,便隐约的听见蒹葭院里传出戚氏大骂武安侯大夫人磋磨林映雪之事。 说她以长辈之身欺凌,还说换走了林映雪院中的奴婢,更甚至于,她想要吃什么饭食也不由得她,更离谱的是,连碳有时候都不给,前去寻问,大夫人只会将事情推诿给下人,说他们不尽心才造成的。 最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夫人竟将三房的嫡孙给弄没了,说是她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季六公子的新妇,只不过是在雪里跪了区区一个时辰,怎知会落胎? 她不仅不承认错误,甚至还反而指责季六少夫人的不懂事,问她明明怀了身子,为何不报,害得她被人责骂? 那六少夫人气得当场昏厥过去,六少夫人娘家不显,她腹中孩儿没了不说,娘家又没有一个过来给她撑腰的,六少夫人自此落下了病根。 如此,足见季大夫人的恶毒之处。 如今季臣川又是个病弱的,她自然是怎么欺负怎么来了,绣娘不给力,季臣川只能弃了送绣品这遭去选别的礼物了。 可是。 林轻君纵然知晓季臣川的难处,可她依旧摇头,不去。 季臣川闪亮的眸子顿时湮灭。 商简秋以为季臣川会发怒,正要替林轻君说话,可谁知他竟主动说。 “是我莽撞了,也是我思虑不周,你本是闺阁女子,我怎好强能所难?林二小姐,抱歉。” 林轻君点头,“谢世子体谅,不过,世子若是真的有绣品想要我来绣,大可以来这千姿阁与商老板说一声,我自会绣上。” 季臣川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一笑。 她的意思是,他若是想要绣品,还得来这千姿阁来买了? 好一个调皮的林轻君啊。 成吧,自己心悦的女人只有自己来宠了,来买就买,不过,他可不会像那些个托大之人一样,明明只值二十两的却偏生要花了二百两。 就算是他想要给她二百两,也不是买她绣品这样的事,他会以别样的事情来送,比如,待她日后存够二百两,便去将她的二百两弄过来,借着这二百两的由头,去走商,只不肖一年,这二百两足可以变成两千两,甚至更多。 届时,她的二百两给她换成两千两,这不更好吗? 林轻君看看时辰,她的确该走了,于是行礼拜别。 “对了林二小姐,道明师兄说过,你,极好。” 林轻君微微一顿,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道明这个 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啊,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去。 季臣川看着那远去的身影, 委委屈屈的说了句,心肠好硬的女人啊。 他为她这般的打算,她竟只一句知道了就走了?她知不知道,为了道明的这一句极好,他谋划了多久?就连那个万嬷嬷从这里过,也不是偶然。 还有,他请她去府里执教,那也是给她底气。 只要她与武安侯府沾上一点儿边,他也可以以她是武安侯府的人,他这个世子有权利护着的名头,将她护下了,莫说是戚氏了,就是林致想要对林轻君动手,也要看看他这个世子同不同意。 小没良心的,竟不知他的一片苦心。 “哼。” 道明一声哼。 卟。 季臣川暗暗吐血,这个道明师兄今日是怎的了?如此的小家子气了? 道明不想与他说话,沾了沾茶水气到在桌上写字,上头写。 “小人。” “心思深的小人。” “我又被你利用了。” “我很不开心。” 季臣川哈哈一笑,“道明,你不明白,若是有朝一日你遇上了想要用命保护的女子,你也会与我一样的,处处算计,处处为她打算的。” 他在这世间的日子不多了,若是再不多替她争取一些时间,他真的怕来不及了。 季臣川眸中的一抹红光微微闪过,但当看到那倒计时一年零二十八天的寿数,突然变成了一年两个月时,震惊了。 他恍了恍脑袋,是他记错了自己的寿数?还是这上头的倒计时有问题? 可是不可能啊,那个叫系统的说过,这个倒计时从来没有出过错的,而且,他每隔几日都会看,且都对上了。 季臣川沉思了起来,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让他的寿数增加? “道明,你先回去,过几日我弄清楚一些事情再去找你。” 说罢,他扔下道明,便急匆葱的离去了。 林轻君也没有发现,她头顶看不见的数字,也悄然的加了两个月…… 第六十五章 呆呆的,傻傻的 无论看多少回,武安侯的这位世子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上一回的妖孽与今日的又有所不同。 上一回脸色惨白,咳嗽得又面色通红,那是种病弱又让人带着浓浓的心疼之感,就好比一朵漂亮的娇花被风雨摧残,叫人忍不住给它遮风挡雨。 然这一次,他精神尚可,眼眸漆黑幽深,举手投足皆是大家贵气之风,衣袂被风轻轻撩起,如神下凡。 这也像那朵花儿,无论是风雨中的败凌,还是阳光中的初放,每一个时刻都叫人陶醉。 只是,他为何在这里? 难不成是来找她的?她可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 “见过世子,世子快些进来坐。” 可是当商简秋热情的上迎时,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季世子哪里是来寻她的,他明明是来寻商老板的,她这可真是太自恋了一些。 她尴尬得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商老板,今日的事儿们就说定了,你有客来,我便先行告退了。” 她滴个姨娘啊,太丢人了啊,还是赶紧的跑吧,若不是帷帽挡着,只怕所有人都要看到她的面红耳赤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却被道明挡住了去路,她也不慌,只呆愣了一瞬随即欠身一礼,随即便从他的身侧过去,可道明是一挡。 林轻君微怒,看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怎的能做出如此行径。 道明只说出三个字来,“二十两。” 啊? 季臣川解释道,“道明师兄的意思是,这绣品,我们二十两买下了。” 道明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季臣川,“你说的,二十两。” 季臣川见他一副生气的模样,竟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明,闻太傅知晓你如此的幼稚吗?而且,道明师兄,今日你的话,有点儿多。” 今日他一共说了四句话,前头两句堪为经典,可是后头两句便不怎么可爱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二十两是怎么来的。 林轻君的绣品极好,但在他们眼里,就是二十两的价值,当然,对于他们这种不差钱的人来说,二十两还不如他们一双靴子的钱,可是这二十两在千姿阁这样的地方,绝对是首屈一指。 他本人倒是想要多给林轻君一些银两,可是他觉得,一味的托大,只能羞辱了眼前这个女子,值多少,便给多少,这才是对她绣品以及她的尊重,而那些戏文里说的为了心爱的女子一掷千金,他觉得,这不是真的欢喜,而不过是傻子作为。 他觉得,尊重和真诚,才是彼此之间相互爱慕的基础和原则。 林轻君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但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她的绣品是季世子想要以二十两的价格买去? 那,她便多谢世子了,不过,她还是说了句。 “武安侯府理应有绣娘的,世子,应该不差这一幅吧?” 上一世的时候,她的嫡姐曾经在她面前炫耀过,武安侯府不仅在寸土寸金的上京战地十余亩,而且里里外外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便是那个灯柱里烧的油,也是大老远的从深海里弄出来的,说是什么鱼油,经久不灭,风雨不摧。 还说,她的衣裳各样都是有专门的绣娘伺候,若是需要送礼的绣屏之类,也只要吩咐下去,绣娘也自会绣得,不是林府这等小府可比的。 她当时只觉得林映雪嫁得好,见她过得如此舒心,也替她高兴,可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是在她面前是存了炫耀之心。 现在想来,她上一世也是傻得可爱吧。 所以,她的这幅“柿柿如意”图,虽然立意很新,绣工也不错,可是在这若大的武安侯府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的意思是,绣品是被需要才有价值。” 她的话,能明白吗?只有这这个被需要了,他买了去,才可以,若是不需要,而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她,这是大可不必的。 等等。 林轻君又是一愣,她怎的会以为季臣川这是在帮她?这不可能,这一世他们之间除了齐福楼的那一次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这可笑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是因为那次的那个虚空中显示出来的东西,让她有所在意?可是,那上头不是说她是虐文女主吗?她与他哪里来的关系,难不成,他是虐文男主? 想到这里,林轻君她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多虑了。 季臣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林二小姐怎知我不需要呢?” 啊? 林轻君猛的抬头,不可置信,不过,刚抬头她就又后悔了,她被他的笑容恍花了眼。 真是,妖孽,大妖孽啊,还有那媚惑众生,四字,不应当只说女子, 还更应该说男子,比如,季臣川。 “我说,我需要。” 季臣川再次笑了,这次笑得有些得意,更有些开心,因为林轻君再一次走神了,她走神的时候真的真的特别的可爱,傻傻的,呆呆的。 道明看到这里,暗暗摇了摇头,他,花孔雀,还是只发情的,为了吸引雌性的花孔雀。 林轻君这才回过神来,他说他需要?这怎么可能? 季臣川便尾尾道来,说他的祖母最近心烦事躁,总是安不下心,今日他出来就是想要买一件即不起眼,又有寓意, 又能讨她欢心的东西。 他说,他觉得眼前的绣品就不错,事事顺意,这是好兆头啊,他希望这个兆头能够让他的祖母开心一些,宽心一些。 林轻君这回是真的误会他了。 “是我的错,既然世子想要,那便买了去吧,这绣品能够入世子的眼,是它的福气,若是能叫老夫人开心,更是它的福气。” 她似明白了武安侯老夫人为何不开心了,还不都是为了眼前的孙儿的亲事?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与林府结亲,还如此快速的定下亲来, 不就是想要在季臣川还活着的时候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吗?就算是没有留下,那世子不在时,也能有个女人在他灵前守节,做他的未亡人,如此,也不会孤寂的死去。 想到这里,林轻君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季世子当真是可惜之极,如此谪仙般的人物,终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留得住的。 可惜了,她不擅长医,也不知晓如何能将他救活,只能心中祈祷这样的人物多活几年。 第六十四章 妖孽啊 但,他甘心的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因为他好像发现了,那位林小姐与世子之间散发出来的气息极像。 而且老师也说了,让他多跟着世子。 另一处的闻太傅,猛的打了个喷嚏,他好像背了个无明的锅。 此时,千姿阁内。 林轻君正与商简秋说着绣品一事。 商简秋却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对她说,“林小姐,今日在这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难保不会传入林府,你我之间的交易可以下一次,现在,你赶紧回去与你的主母说清,莫要坏了你的名声才好。” 万嬷嬷回去自当是会被万重轩轩主问责的,这大庭广众的,又悠悠之口,且关乎万重轩的事情,那轩主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万嬷嬷回去就算是不死,也是残的。 那么同样的,她也是一样。 那位萧原嘴里说她是林轻君,是林二小姐,她不知这林轻君小姐是哪位林府的小姐,可不论是哪位府的小姐,她在这里的一切,也必会传入主母耳中。 若是主母深明大义的或许还好,可若是歹毒的容不下庶女的,那又当如何?她现在回去跟主母好生的解释一翻,只要查清此事与她无关,相信那主母就算是责罚也不会太重。 林轻君笑了,这就是为何她上一世喜欢商简秋的原因,她啊,心地善良。 她道,“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我的那位主母啊,她是不敢认下这事儿的。” 就算这事儿出了又怎样,可是她今日戴的是帷帽,谁也认不出来她,戚氏虽然也想抓住她的把柄,可是她也不蠢,她不敢拿林映雪的名声开玩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谁都知晓。 若是因为她区区一个庶女便毁了她嫡女的名声,这才是大大的不值,况且,她的嫡子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可议亲了,若让别人知晓今日之事,谁家好女儿还敢嫁入这样的人家来啊? 林轻君笑得自如,商简秋却明显的震惊。 她上下打量了林轻君,“到底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小姐,这格局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简秋,佩服。” 商简秋虽然在上京也有些年头了,可是所遇之人不是庄户女便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与眼前的这位高门贵府里出来的简直不能比。 若是今日之事是她们遇上了,还不知怎么哭呢,可是,眼前的这位不仅能应对自如,更是可以反击回去,还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 林轻君如此爽利,她也想与之结交,更何况,她的绣品的确不错,而且从绣品上来看,她应该还留了一手。 她道,“若是林小姐不弃,此绣品放在我这里售卖,我们,五五分,如何?” 林轻君微微愣,五五分? “商老板果然大气, 居然能够将利让到如此地步?” 一般的绣坊最多就是四六分,坊六,她四,还有一些是三七分的,这不怪绣坊如此黑心,而是像绣品这样的东西售卖是极有风险的,尤其是像上京这样的地方,绣品的款式和花色,可以做到四个月一变,甚至三个月一变。 比如,上个月时兴的是花款的,可是再过两三个月便又时兴起鸟款的来了, 再又过几个又便又时兴起字款的,如此的变化莫测,谁也捕捉不到。 上京的绣坊没有没有四十个也有三十个,这还不包括接私活儿的。 所以,绣坊一但收了这些绣品是要承担起卖不出去成为存年旧货的可能,又或是实在是卖不出去了,这些绣品只能一把火烧了。 所以,商老板竟能以五五分给她,这委实是震惊的,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万重轩这样的地方,也不敢跟自己最熟的绣娘开五五这样的分款。 再者说了,开绣坊都是需要本钱的,五五分账,除了寻常的开销之外,就算是这绣品卖掉了,她也所挣不多。 林轻君道,“不用,就四六开。” 这才是公平的。 商简秋摇了摇头,“说实话吧,五五分我还是有得挣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你的绣品的确是能称得上上品,看看这配色,还有这构图,都是别个不及的。” 她又道,“我现在似乎能明白过来,那万嬷嬷为何要强抢你的绣品了,若是换了我,我都不一定想要还给你。” 这好的绣品就跟男人似的,可遇而不可求。 她相信,这绣品只要一摆上,只怕不过一个时辰便要被人买走, 这绣品,非二十两不卖。 二十两,五五分,一人十两,而她这十两足的赢利,可以支撑她的千姿阁一个月的花销,所以,是她挣了的。 林轻君微沉了沉,她知晓商简秋一但说出来的话便再无更改的,虽然她也很需要银子,可是她打的是长久的主意。 她道,“这一次五五开,可是下一次四六开,商老板莫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我交绣品的时间不定,还有,我的绣品,不卖给名声不好的人。 ”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不舍得她的绣品被人污染了。 每一个绣品在绣娘的眼里不是单纯的一件商品而已,绣出来的东西如同自己精心养出来的小宠物,若非生活所迫,她们绝不肯卖出,而即然注定要卖,她们也想替它们寻一个好点的主子,这个,不过分吧。 商简秋点头,“林小姐放心,我也有此意,而且,像我这样的绣庄子,应该不会有那种名声不好的人来。” 因为,太便宜了,一个绣帕,左不过五十文钱,最低的一个,只需二十文,当然,买这帕子的人也不富裕,不是某个府里的奴婢,便是某个稍稍宽裕一些的小户人家,所以,销路不宽裕,再加上府里的奴婢自个儿都会绣一些帕子,哪里还需要花银子出来买啊?故而,她的千姿阁到现在还是个破落的小楼,不似万重轩贵气。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眼前的这位小姐的加入,她的千姿阁终有一日会与万重轩并驾。 只是她们话音刚落,便有客到,当他们看到放在桌上的绣品时,二话不说,给出二十两银子说要买下。 林轻君微微一愣,来人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啊? 她猛的回过头去,只见那身长之人背光而站,似天神降临。 她再次有些嘴抽,妖孽啊。 第六十三章 他,也很好 完了。 萧原完了。 季子明紧握成拳,他这一次算是看走眼了,他以为萧原是个好的,毕竟他那日表现出来的才华是真的,太子惜才,有意再给他制造一次机会入闻太傅的眼。 可是这回,他完了,这最后一次机会也没有了。 道明什么也没说,起身告辞。 他想拦,可却没有这个脸拦。 他看着季臣川,“这下,你高兴了吧?” 季臣川挑眉,“这与我有何干系?” “你?” 季子明一咽。 不过,这事儿的确与他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陪着道明而已,是萧原自己不争气,坏了品性而已,只不过,他看到季臣川这种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冷静不下来,他凭什么能够坐在那里看着?而他,为了一个萧原而跳上跳下的跟个小丑一样? 现在,这个小丑又因为萧原而更丑了,这让他下次如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他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健康的人,为何就处处敌不过一个病弱得每日须得服下大量的珍贵药材的病弱之人呢?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了,他的寿数不长,最多也就二十五岁就会死掉,而且那还要老天怜惜的情况之下,若是老天不怜惜,说不定他还活不过二十呢?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处处压他一头。 他感觉,这个世界都是窒息的。 季臣川又开口了,“还有,不是我陪着道明师兄,而是道明师兄陪着我的, 是吧道明师兄。” 道明站在那处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的确是这样。 季子明更不服气了,“他为何陪着你啊?” 他算个什么东西?病弱得不堪一击,若不是这个世子的身份撑着,他还能有什么? 更重要的是,道明师兄身边跟着的人,没有一个是白丁,往来者,毕为大儒,就算不是大儒,那也是在某一个领域里有着突出表现的,他季臣川算个什么,他连自己的命都快没了,更别说读书了,更莫要说什么才能了。 季臣川眉毛再次挑了起来,看来,他是不信了,不过,他也没有必要解释。 他堂堂一个世子,所做之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尤其是像季子明这样野心十足的庶出。 “他,也很好。” 只是此时,道明开口说话了。 季子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白了起来。 他说什么?他说季臣川也很好? “道明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方才你说那位小姐很好我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他不惧万嬷嬷的逼迫,更不惧萧原的威压。” “可是他,他哪里好了?” “道明师兄,莫不是你也以为他是世子所以才巴结他吧?” 此话一出,季臣川脸色立时阴了下来。 “季子明,注意你的言词。” 道明师兄是个清明之人,他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何身份而说些好听的话,哪怕站在圣上面前,他也不惧,闻太傅也说过,若是道明没有在他的门下,他必将是个得道的高僧。 道明,道明, 道理明白。 他活得太通透了,通透得就像是一眼能够看清人的本心,可是道明的家族却不愿道明出家,家里还需要他的传承,故而,他拜在了闻太傅的门下,在他那里读更多的书,明更多的理,他的家族想让他知道,家族的意义何在。 故而,闻太傅对这个爱徒十分看中,更不容得 其他任何人对他有 任何的微词,爱他,胜过了爱自己。 若不是这一次太子提了一句,闻太傅又如何肯让出这个爱徒来跑这一趟? 道明起初是不愿意的,可是他突然看到他要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看一看这上京的繁华与市侩,看一看这民间的喜与乐。 “所以,是我好心,绕了这么一圈,陪你走了这么一趟,让他看到萧原。” “所以,季子明,请收回你方才对道明的污辱的话,否则,本世子必将家法伺候。” 武安侯府的掌权在他这个世子手里,他只是病弱,又不是没有这个权利,他想要责罚家族里的人,谁还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季子明对道明出言不逊。 说句不好听的,武安侯府也极有可能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让闻太傅对侯府不喜,这个责任,他担当得起吗? “你?” 季子明再次青筋暴怒,可是,他不敢怎样,有一句话季臣川说对了,他担不起惹怒闻太傅的罪责。 季臣川面无表情,冰冷之极。 季子明只能低头认错,拱手而道,“道明师兄,是我出言无状,还望师兄莫要见怪。” 道明依旧没有回答。 季臣川听到这里,带着道明离去,离去前他对季子明道。 “替太子办差这个是不错,可是,也要擦亮了眼睛再行事。” “我并非提点你,而是不想你的愚蠢错误的决定,给伺府带来祸事。” 季子明紧握的手,更加的握紧了。 季臣川出来之后,便听道明开口说话了。 “你,故意的?” 虽是疑问,可却是肯定。 季臣川笑了。 道明,也看花眼了,他知道武安侯府出了一位病弱又好看的世子,老师说,他不该落入这凡尘的,他该是那天上的星,天上的月,是他们这等凡人不可触的,他让他跟这位世子好好的多呆些日子,让他学学他身上的某些禀性。 可是他不明白,他已然是个通透的人了,为何还要在别人身上学禀性? 之前他不明白,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武安侯世子,是个深谋之人,有些看似不经意的表现,可却是精心设计的。 比如,他们行走间,季子明的到来不是意外,原本季子明是约着他们与萧原在街头的酒楼会面的,可是,世子却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一出好戏。 还有,他对那位林轻君小姐说的“她极好”的话,也是他算计好的,他知晓他会对这种女子大加称赞,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这是他的算计,可是又不得不说,他算计得很好。 称赞林小姐的这话是他心甘情愿且真心说出来的, 她真的很好,该打那恶奴时便打,该回怼恶男时回怼,也不会因为这恶奴的几句话而心软的不去责罚,她的心很硬,可是同时,她的心很软。 因为,那万嬷嬷,毁了不知多少女子的一生,她也该有那样的下场。 所以,这是季世子的算计。 季臣川笑了,“那还得多谢道明师兄的玉言,不过,现在我要去寻那位女子了,不知师兄要不要一起去?” 道明:…… 好吧,又是一次算计。 第六十二章 无耻烂人 林轻君每说一句,萧原的脸便白了一层。 他不敢相信,这绣品真的是她的,更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能将“刺绣”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从挑选帕子,再到如何布局行针,甚至绣线的转换,可谓是事无巨细,他如同亲看看到了她下的每一针。 他脸色惨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怎么会?知晓她的绣工好,可是从不知晓她的绣工如此之好,更重要的是,她的这一席话,可当老师。 恩师曾经说过,读书之人不仅会读,而且还要会教,会读,只能说明他会读了,可若是会教,那便不止是会读,而且还知晓其书中之意,更能理解书外之意,还能知晓作者在著写此书写到这一句的心理,所谓的融会贯通,便是如此。 一叶,而知秋。 虽然林轻君只说了这个绣品,可是他也知晓,她的能力在这绣品之上,甚至更高。 她,可为师。 但这不是让他最难接受的。 他最难接受的是,他竟不如她如此的高超,他一直以为她与别个女子一样,都是平凡而又无趣的,就算是绣工好,那也只是比其他人好一些而已,还没有达到精致的地步。 可是现在,她站在那里,他仿若看到了一个全身散发着金光的林轻君,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林轻君,他是难以接受她比想像中的耀眼。 林轻君最后一个字落下,这里早就安静了起来,他们依旧沉浸在那幅精美绝伦的绣品之上,他们甚至把那刺绣的人想像成自己。 林轻君看着萧原,讽刺的问道,“这些,够不够证明这绣品是我的?” 够。 够。 够。 怎么不够呢?他们方才不是亲眼看见她绣了吗? 她又看着万嬷嬷,“怎么,还不快把我的绣品还给我?” 被这样的人拿着她的绣品,她觉得脏,真的脏,若不是今日要给商老板看样品,这幅绣品她都不想要了。 万嬷嬷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哪里不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了?哪儿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轩主的重重的责罚了。 她想要将绣品还给她,可是她的手早已经不听使唤了。 商简秋看到这里,上前把绣品小心的夺过来,并狠狠的呸了这老货一口。 “混账玩意儿。” 万嬷嬷脚下一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跪爬到林轻君的脚下重重磕头认错。 “林小姐,林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也是见了这绣品真的不错,这才起了贪墨之心的,我不是有意的,要怪就怪你的绣品太好了啊。” “还有,你不是已经打了我三巴掌吗?我也将这绣品还给你了,不如,我们就这样两清了好不好?” 她只有认错,只有得到眼前这位小姐的原谅,轩主或许看在息事宁人的份上饶她一回。 哦还有。 万嬷嬷指着萧原,“他,我从来没有要他替我主持公道过,是他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过来的,不是我的错啊。” 说罢,万嬷嬷又磕起了头来。 “你?” 萧原脸色一青。 他也没有想到,他过来明明是替她来主持公道的,可是到最后,她居然倒打一耙说他多管闲事?他真真是要气晕过去,这老货,难道忘了看见他的时候,露出的救星般的目光吗,而且她也跪下来求他替她主持公道,她难道忘了?她怎么可以这般的无耻? 万嬷嬷接下来的话,又让萧原吐血了。 “还有,我可没有让你跪下来给我道歉,是萧公子你自己说的。” “呵,我也没想到,萧公子会是这样的人,居然让一位娇滴滴的小姐给我这个老奴磕头 ,这成何体统啊,还是个读书人呢,就这种德性?我呸。” 卟。 萧原真的血了。 他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给她讨公道吗?她居然还反咬他一口? 万嬷嬷又一脸嫌弃的道,“这位小姐,以老奴这么多年瞧人的经验来看,这位萧公子并不是什么良人,小姐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林轻君听到这里,肚子都快笑翻了。 看看,看看。 现在连这老货都看清了萧原的禀性了,还有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真真是叫人快意啊。 不过,林轻君也没有放过这个姓万的,她做的恶够多的了,不能再让她继续做恶下去,这一次还不如直接 弄死得好,省得将来那位小姐被她误了一生。 林轻君道,“你这倒打一耙的手段也是稀奇的,不过,你以为他可恶,你就不可恶了吗?万嬷嬷,你好好的想想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吧,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万重轩的,可是万重轩却会因为今日之事声誉扫地。” 这样一个大的绣庄里头,出现一个抢人绣品的事儿,不说十年的声誉毁于一旦,也可以说万重轩今后的生意必会受到影响。 各官家夫人小姐们想要买绣品就要思量思量,要不要买这种抢人绣品的万重轩家的了,还会想,她们偷偷在这里寄卖的绣品,会不会也跟她的一样,被偷换掉了? 万嬷嬷脸色一白,原本就软的腿现在更软了,她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嘴里想要再说话,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也应该明白,今日之事的重要性吧? 林轻君冷冷一哼,转身,冰冷的离去。 “轻君,你等等。” 萧原叫住她。 林轻君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径直的上楼而去。 萧原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脏有些抽痛,更感觉好像有些东西不受他控制了,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虽然不爱林轻君,林轻君也是个恶毒的女人,可是,林轻君她深爱他啊。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离开他的。 而且,若是她不爱他,那为何他送去的定亲的玉佩她没有还回来呢?一定是她爱,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萧原自我安慰的这样的想道。 萧原也看着瘫在地上的万嬷嬷,眼中露出怨恨之色来,若不是她,林轻君绝对不会不理他,都是这个恶奴骗了他。 他也道,“我也会将此事禀明轩主,你就等着被发卖了吧。” 只是林轻君听到他这样说时,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他萧原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时告那老货的状?明明让她下跪道歉的是他啊,呵,萧原啊萧原,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无耻的烂人? 第六十一章 此女,极好 林轻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真真是无语之极了。 原本一件简单又快要了结之事,可是偏生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人站出来,不仅将事情复杂化严重化,甚至还说出要让她这个堂堂后宅小姐给一个阿臜婆子下跪道歉。 萧原啊,他是哪儿来的脸啊? 什么? 萧原听到这里,脸色阵青阵白。 若事实真如她所说,那他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些。 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这种丢绣品之人,反而像是强抢绣品之人啊,萧原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轻君,只见她站在那处,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怒气。 萧原暗暗咬牙,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只是这时,万嬷嬷又痛哭了起来。 “公子,她说的不对,我没有抢她的东西,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合的,她的绣品被吹下来了,正好被我给捡着了?这分明是她说谎。” “公子,你快替我说句话啊。” 林轻君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没时间在这里浪费,直接一语中地。 “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们报官吧。” 还有什么,比官差来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呢? 万嬷嬷一听报官,吓得眼神都白了,她区区一个小奴才,若是见了官,再要是被轩主知晓她的所做所为,岂不是要把她乱棍打死? “不行,不能报官,我不同意。” 林轻君真是笑了,“这哪儿能由得你同不同意的?” 这不是她说了算的吗? 林轻君又对着萧原道,“你看看她现在的这模样,像不像是心虚啊?这绣品若真的是她的,她为何如此的害怕?” 萧原的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也就是说,他真的极有可能误会了万嬷嬷。 万嬷嬷急了,“总之,不能报官,衙门又不是为你开的,更何况,如此小的事情何至于麻烦差老爷?你这小姐也真是矫情得很。” 这回,就连一边的百姓们都听不下去了。 “我说万嬷嬷,矫情的人是你吧?就在方才,你明明是要把这绣品还给人家,现在却死懒着不放?” “就是就是,而且我也看见了,这绣品就是从千姿阁上吹落下来的,人家主人来寻了,你却不给?” “还有这位公子,人家小姐原本就能拿回绣品了,你来掺和个什么劲?你与她什么仇啊,竟要人家下跪道歉?” “说得也是,我看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的,怎的做出这种为难小姐之事来?” “咦,我好像有些认得他,他不就是租住了刘大胖家的那位破落学子吗?” “可不是,我认得他,他初来上京时,还直勾勾的看过我的白面馒头流口水呢?” 众人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将目光放在了萧原身上。 上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这条街的确与萧原租住的小院不远,萧原整日抛头露面的,自是有人认得。 “你,你们?” 萧原也没想到,这火竟烧到了他身上?脸色青白交加。 林轻君隔着帷帽冷冷的欣赏着萧原的囧态。 萧原这个人啊,与她的父亲一样,是个极爱面子的,上一世嫁他之后,他便因为提及落难租住之事与人发生口角,甚至派人暗中警告刘大胖莫要在外头面前胡说,否则,扣押他的小院。 那时她便知,他不愿回想当年的落魄。 瘸子的腿好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抛弃曾经对他有过帮助的拐杖,甚至将它扔得远远的,莫要让他瞧见,因为见着它了便会想起自己行动不便的丑态来。 刘大胖的那个四处透风的小院虽然破落,可是,也不得不说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上京是一块难得的避风遮雨之所,而且,刘大胖也并非是个狠心之人,在萧原入住时还送上了几床薄被。 可是,萧原发达了,却不想让人知晓那一段艰苦的日子。 还有刘大胖来寻他,只不过是想求他看在当年将小院租给他的份上,让他替自己的儿子一道书院的恩典。 寻常家的百姓们的孩子们想要读书,是去私塾,只不过相比起私塾来,书院更好一些,再加之书院里头包吃包住,能减轻一家中负担。 只不过是一封书信的事儿,可是萧原却以为他是来打秋风的,来破坏他翰林院的名声的。 那时,她也说过他的不对,可是他却甩袖而去,对她说妇人之见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她不懂官场上的事儿,她以为自己或许错怪了他呢?事后,便没有再管。 如今看来,萧原他就是个即自私,又可怜的恶心之人。 “够了,现在说的是她的事情,而不是我的。” 萧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被人下了面子,他再次将火推到了林轻君那里。 林轻君冷笑一声,“姓萧的,你不是说我如何证明那绣品是不是我的吗?现在,我便证明给你看。” 她说,“那绣品名为‘柿柿如意’,取事事如意之美寓,绣品我用的是长杭绢,绢边用的是青藤制锁边,绣品是以桔红为主,大柿用的长短针,共计二百八十针,其绣线用了六种,从深桔到浅红……” 林轻君可谓是将这绣品背了出来,如同背一本书,一本曲谱,哪怕众人不知她是如何绣出来的,可是只要听她说如何行针,又如何穿插,甚至小到如何收尾,都一清二楚,就像是她真的在他们面前重新绣了这幅绣品似的。 众人听得入迷了,他们还从来没有想过,刺绣也可以是用说的。 季臣川也惊住了,他也没有想到,林轻君竟有如此的本事能将刺绣说出来,她声音清亮,吐字清晰,他也似乎看见了一个美娇娘坐在窗棱下认真绣图的模样。 他抬眼朝着萧原看去,只见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还有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震惊,震惊之中也带着一抹惊艳。 季臣川呵呵一笑,他这是错过了怎样的一个明珠啊。 不过,既然错过了,那就不要再去想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 “世子,此女极好。” 道明师兄开口说道。 季臣川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闻太傅坐下有一得意弟子,名道明,所有人也知,道明他不轻易开口,可一但开口,那便是震惊世人。 他第一次开口是大启国水灾三水,他站在金鸾殿上,看着外头的大雨只说了句,“够了”,次日雨便真的停了 ,第二次开口是一个杀人狂魔刀挟幼女,他只说一句“放下”,那恶魔便真的放下了。 还有好几次,只要他说的,都一一应验了。 故而,他这一次开口,着实震惊了他。 但更多的是替林轻君高兴,道明这一句话,足以让她在林府立足。 第六十章 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林轻君知晓萧原自负。 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竟如此的自负。 她被气笑了。 她何时窜掇着别人替她说话了?她又为凭什么认为她要改?又凭什么说这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她有许多次这样做?难不成, 她是那种明明是个坏人却要让别人替她说话把她说成好人的人? “萧原,你有没有搞错?我与你只不过是见了区区数面,且还只是按着规矩的行礼。” “甚至,你我二人,就连话也没有说上几句。” “你凭什么那么污蔑于我?” 若是她所记不错,她与他之间比水还要清白吧,他来林府时,是林映雪在她二人之间说那些个有的没的,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林映雪在吧啦,她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啊。 他又凭什么那般笃定的说她的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林轻君嘴角的讽刺浓浓,难不成,仅凭几面便可断人德行。 “萧公子,你还真是一个未卜先知的神人啊,你不去我大启国的卿天鉴,真真是屈才了。” 去什么翰林院啊,直接去卿天鉴得了,那里才是他的归属之处,只要看一眼便知人的德行,那还要掐指干什么?最好是让圣上把他带在身边,让他每日站在大殿上看底下的朝臣们,看看他们的德性是否有亏。 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得圣上看中,成为朝中新贵呢?又何苦这般的在外头奔波劳累,为了见到闻太傅,如此的大费周张? “你?” 萧原被气得脸色铁青,满脸的不可思议。 如此凌厉得理不饶人的人,真的是当初的那个乖顺的,不争不抢的林轻君去了哪里,纵然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错事,可是在他面前她永远温柔小意。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对他? 此时,另一处。 茶楼之上的几人将眼下的这一幕,悉数的看在眼里。 季臣川勾唇微笑,眉毛轻挑,他一袭月白色长袍称得他高贵淡雅,再加上他身上的赢弱之气,更多了分叫人心疼的意味。 他轻放下茶盏,笑看着季子明,什么话也没说,但这一切,已然尽在不言之中了。 季子明咬牙的道。 “事情,不是还没完吗,谁对谁错,谁能确定呢?” “或许是这位小姐想要独占那绣品呢?” 万重轩的嬷嬷,绝不会做出强抢人家绣品的低劣之事,他远远的瞧过一眼,那绣品的确是不错,立意也可以,只是,也绝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要说这天下最绝的绣品,应该是皇后娘娘宫中的那一副《月下美人》是宫里的绣娘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精制而成。 此绣品不仅绣工绝绝,更重要的是这《月下美人》图是圣上与皇后娘娘的定情之作,正是圣上当年在桂子树下偶遇赏月的皇后娘娘,月洒桂子树,桂花飘香时,一佳人手持锦扇举头望明月,美人倾国倾城,圣上一见钟情。 此图更是出自圣上亲笔,无论其内容还是寓意,都是极好的。 就算没有这《月下美人》,他跟在太子身边,也见了不少的佳作,故而,这柿子绣品,绝对称不上是最佳,尤其是万重轩这样处处能见刺绣的地方,更是没有什么。 所以,万嬷嬷绝不可能扯谎,更不可能做出强盗之事。 季臣川又笑了,“此事,你不该与我说,而该对着道明师弟说去。” 此事又不干他的事,是季子明想要将萧原引荐给闻太傅,昨儿个宫宴之上,好可惜的,萧原与闻太傅擦肩而过,可是有些人并不愿就此错过,故而给了萧原第二次机会。 只是现在,萧原只怕连这第二次机会也会错过吧,季臣川又笑了,笑得风轻云淡,又讽刺之极。 “你?” 季子明脸色铁青,手指紧握,这个季臣川,他可不可以不用再奚落他了?他们是兄弟,不是吗?当着道明师兄的面,能不能给他点儿颜面? 道明,是闻太傅的得意弟子之一。 原本想着将萧再次引见给闻太傅的,只是他昨儿个贪杯酒醉,故而只能让道明师兄过来,只要道明师兄认可了萧原,那么,便与得到闻太傅的认可没有区别。 只是谁知,之前还好好的,但意外来得如此突然?萧原竟在这里被一位小姐一个嬷嬷给缠住了脚,而用,落了下乘。 季臣川看得没有错,此事上头的确是萧原太过分了些。 他不仅不顾这位小姐的颜面,直拉说她恶毒,甚至还在事情不明的情况之下,要求她给一个老奴下跪磕头道歉,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林小姐她到底哪儿得罪了萧原了,竟要强制的要求她做出如此低下的事情? 不过,纵然他对萧原不满,可是他却不想输给季臣川,他一直帮着萧原说话,也希望萧原能够争气一些,别让他丢脸。 只是,事与愿违。 林轻君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被别人看去了,也根本不知道她与万嬷嬷的一场对局,居然还是季臣川与季子明的一场对局。 更不知道,她的今日之举,无意中又给了萧原一个巨大的打击。 林轻君气笑了,只道,“萧公子,你说让我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个绣品是不是我的是吗?那你为何不让这老货拿出证据来证明这绣品是她的?” 萧原,他是不是搞错了? 还有,“萧公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这位商老板已然说了这绣品是我的了,可你却如同没有听到似的,还要让她拿出证据来?” 林轻君冷冷一笑,“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可没见过你这般不讲道理的。” 她已经有人证了,可是那个老货呢,她连个人证都没有,只空口白牙的说这是她的,萧原如此断案,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啊。 林轻君再次郎声的道,不过不是对萧原,而是对着这围着的众人。 “各位,我今日过来是想要与千姿阁的商老板绣品一事的。” “只是好巧不巧,当我刚拿出绣品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落了下来。” “而当我与商老板下来的寻绣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绣品落在了这位万重轩的嬷嬷手里。” “我请这位嬷嬷归还我的绣品,可她却说是她的。” “而经过一番‘友好’的交谈之下,万嬷嬷本想归还绣品的。”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冲出来说阻了这一切。” 林轻君讽刺的看着萧原,他还真是可笑之极,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在这里替一个强盗主持什么公道。 第五十九章 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他都答应娶她。 她还想怎么样? 而这也是他能做的最后的退让了,再多,也是没有了,因为他的心里,只有映雪。 不过。 萧原看着站在那处的纤纤女子,纵然看不到她的脸,他也知道她的绝色,她生得比映雪好看多了,他也承认,在众多的上京女中,没有几人的颜色能有她的好。 最多,最多这一世,他给她一个孩子,这总可以了吧? 也算是,补尝当年失掉的那个孩子。 林轻君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未免也太震惊了,萧原他那带着人的正常体温的嘴,是如何说出如此冰冷又不要脸的话来的?他娶她,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吗?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萧原……你?” 林轻君一时语塞,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骂他了,是无耻狂徒,还是痴心妄想?又或是更难听的癞蛤蟆吃天鹅肉? 可就在林轻君语塞之时,一边的万嬷嬷再次的作起了妖。 她原本想要还回去的绣品,一下子又给收了回来,而且还卟嗵一声跪在萧原面前。 “萧公子,您是萧公子吧,奴婢是万重轩的万嬷嬷,前些日子我们见过面的,难道您忘了?” “萧公子,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是她,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是她要抢我的绣品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不给,她居然还打我?” 打了她三大嘴巴子啊,打得可疼了,她的脸都肿起来了啊,这个小贱人,她不是人啊。 万嬷嬷抬头,一脸得意的看着林轻君。 她别的本事没有,在万重轩这些年,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她听这二人的对话,不难猜出这二人的关系。 比如,这位萧公子一定是识得她的,而且也是深知她性子的,尤其是他说要娶她的话,她更加的肯定这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再比如,她更知道,这位萧公子也看不上她,不然,他为何要说她还是如此的恶毒之类的话呢? 还比如……,万嬷嬷贼溜的眸子微微一转,她觉得,这二位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尤其是这位萧公子对这位姓林的,虽然她记恨她打了她巴掌,可是,凭借着这些年来男女之事的经验来看,她绝对不是姓萧的嘴里的那种恶毒。 万嬷嬷又暗暗的看了看那个绣品。 她是个绣娘,也是个老道的绣娘,曾经的师傅跟她说过,绣品见人品,人品好的绣品有着一股子天然的干净气息,这种气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也只能是几十年功力的老绣娘,才能看得出来感觉得到。 而若是人品不好的人绣出来的绣品,哪怕是再精美绝伦,那也掩不住那种极恶之气。 师傅也曾说过,这世间的善恶本不应当出现在任何绣品之中,因为绣品是最纯粹的,最容不得半点污点的,可是,只要是个人绣,那这绣品便会沾染。 这绣上的数枚柿子,便就透着干净之气,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故而, 她能够认定,眼前的这位林小姐,绝对不是什么恶毒之人,必是其中有误会。 可是,这误会又与她有什么关系?误会得更深才叫好呢,谁让她打她的?她万嬷嬷,也是她能欺负的? 相到这里,她哭得越发的卖力了。 “万嬷嬷?” 萧原也认出了这位万嬷嬷。 前几日他替自己找出路,再借着上一世的经验,他果断的来到了万重轩,他知道万重轩的幕后便是太子一党,只要他与太子拉上关系,那么日后就算是没有林致撑腰,他也不至于会被抛弃。 他萧原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想要坐上那个高位,想要比翰林院更高的位置,若是可以,他更想要做一个权臣。 他幸得重生,那么,他如何会浪费这个好机会?这也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啊。 “是是是,就是老奴,萧公子,你快帮帮老奴吧,帮帮我万重轩吧,只要你帮我夺回我的绣品,轩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而且,而且这绣品是献给三位妃子的,关系重大啊。”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 是在告诉萧原,无论如何一定要夺回来。 萧原一听,当即又去教训林轻君。 “林轻君,你怎的又变成这样了?不是你的东西你居然还要?你这不是强抢吗?” “而且这个还是那三位妃子的东西,你这样,让我如何保你?” “这绣品你莫要再争了,还有,给万嬷嬷道个歉,这事儿我做主,就这样过去了。” 卟。 林轻君暗血狂吐。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居然还要她让出绣品?还要给这个恶奴道歉?他,他这是哪儿来的脸啊? 这回莫说是林轻君了,就是一边的商简秋也不可思议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绣品不是她的,而是这位,林,林小姐的。” 萧原冷哼,“你是说这是她林轻君的?证据呢?” 这? 商简秋再次呆愣住,证据?可那绣品明明是林小姐的,她哪儿还能拿得出证据来? 萧原再次冷哼,嘴角的讽刺浓浓。 “你们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如何证明这绣品是她的?” “还有,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替她说话?难不成,你也被她给骗了?” 啊? 商简秋也开始有些想吐血了。 萧原正色道,“林轻君,你可真是好本事啊,你居然还能窜掇着别人来替你说话?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轻君,你到底能不能改好?” 她是个庶女,他也忍了,毕竟,他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可是她不能这般恶毒吧? 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明明他亲眼看到了她用针扎那个奴婢,可是她却说是在教训下人,还有他身边的小厮也替她说话,说这奴婢的确该罚,她偷拿了府中的重要物件出去,故而主母才责罚的。 还有,她明明虐杀了那个肖婆子,可是连他的父亲母亲都在替她求情,说是那肖婆子想要下药害他,她忍无可忍才下了杀手的。 这两件事情明明都是他亲眼所见,恶毒的程度叫人头皮发麻,可是那些人都在替她说话。 难道,是他眼瞎了看不清?还是他真的糊涂了,是非不分? 如今,又是这样?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第五十八章 我答应娶你了,你还想怎样 这? 商简秋微微一愣。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虽然她戴帷帽,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她身姿挺拔,背脊挺得直直的,还有那清冷又坚定的声音,无一的不说明她与别的小姐不同。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面对像万嬷嬷这样的无耻恶奴时,不仅丝毫不慌,而且还能义正言词,反而怼得万嬷嬷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说得对,若是抢来的东西就是她的,那她自己若是被抢了,是不是也是这位小姐的呢? 若是这个世间真的都与她一样的行事,那还有天理公道,还有王法吗? 商简秋深吸口气,上前恭身道,“你说得对,小姐只管去做,我商简秋一定站在你这边,若是非要证明这绣品是谁的,我也可以证明,哪怕是闹到公堂之上,我也可以替你做证。” 林轻君勾唇一笑。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儿,若是换成别个,不仅不会提醒她名声为重,更不会说出上公堂替她做证这样的话。 上公堂替人作证,那也是需要风险的,极有可能被对手怨恨,尤其被万重轩这样的地方记恨,那更不得了,说不定哪日要被他摆一道。 林轻君屈膝行礼,“多谢商老板相助,不过不必了,对付这个老奴,本小姐绰绰有余。” 林轻君厉声,“姓万的,我的绣品你到底归还不归还?” 她真的生气了,她可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啊,还是说,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弱的,好欺负? 万嬷嬷摆了三嘴巴子,第一次打嘴巴子的时候,她还可以认为是这个小姐不识得她的厉害,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这第二第三嘴巴子的时候,那就是纯纯的不怕啊。 她狠吞了吞这口水,脑海里不停的在思考着要给还是不给。 若是给了,她的面子往哪儿搁?万重轩的那些个绣娘们,岂不是要笑话她一辈子? 若是不给,或许,这个小贱人岂不是还要动手?看她周身的冷气,接下来只怕不止是打巴掌这样简了。 不过,最终是火辣辣的嘴巴子,让她生了惧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她与这千姿阁姓商的走得近,她也不怕日后没有修理她的机会,忍一时之气,日后有她受的。 可是,正当她要交出绣品时,突然被一道男子声音打断。 “林轻君,你怎的在这里?” 萧原也没想到,不过是出来走动走动,可意外的遇上了林轻君? 纵使她戴着帷帽,可是她的身形一眼能够认得出来,而且,她帷帽上头有她的绣的一朵玉兰花。 此花是她一生最爱,她曾说过,白玉兰,洁白如玉,清香扑鼻,它不似白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白玉兰它天生的就是想要人摘取,让所有人都闻到它身上独有的香味,这才是它最终的使命。 她说,相比起莲花的高洁,她更喜欢无私奉献的白玉兰,莲花的高洁只是孤芳自赏而已,但自我牺牲,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所以,她许多的配饰上头绣的都是这种花。 不知为何,萧原看着那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时,一时间竟恍惚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真的很不在意这朵白玉兰花,有的时候讨厌看到这朵花,可是又不知为何,这一世,这一刻当再次看到这朵花时,他竟由然的生出了喜爱之感。 林轻君嘴抽了抽,暗骂自己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怎的哪哪儿都有他啊?他萧原,还真是阴魂不散。 商简秋是个眼神老道之人,目光在这二人之中流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问了句。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识得她?若是不识得,我们打发了也就罢了。” 林轻君笑了,“多谢商老板,还是商老板贴心,不劳烦商老板,我也只不过是识得这位萧公子而已。” 林轻君疏离又冷漠的道,“萧公子,莫要一副与我亲近的语气,你不过是我父亲门下众多学生的一位,而我不过是后宅府里的女子,与萧公子算不得上是相熟,请萧公子,自重。” 呵,真是可笑。 萧原莫不是以为,他一而再的跟她提亲,她就是他的人了吧?她可从来没答应过此事啊。 还有,他心仪之人明明是嫡姐,可是却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娶她?他这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又是在恶心谁? 林轻君深吸口气,“万嬷嬷,还不快把我的东西还回来?难不成,本小姐的巴掌你还没有吃够?” 还有,她不止是会扇人巴掌而已,她会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她更有一百种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她林轻君虽然只当了三年的主母,可是这三年里,她也练就了一身的折磨恶奴的法子,用针刺,那都是最简单的,最厉害的便是水刑,将薄薄的一张纸打湿,一张张的蒙在她的脸上,第一二张可能还好,可是到第七八张的时候,那才是最痛苦的。 她不是不想用,只是不轻重,但若那人罪该万死,她也不介意用。 万嬷嬷听罢,脸色都白了一层,拿着绣品的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可是萧原却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开始替这老奴说起话来了。 “林轻君,你怎的还是如此恶毒?” 萧原看着林轻君,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感。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上一世在萧府里做下的恶事,她用针刺奴婢也就罢了,权当是教训不听话的奴仆,又或是在奴仆面前立威,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了那残无人道的法子去弄死肖婆子。 当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肖婆子被一张张湿纸蒙住了脸,了无生息,七孔的血,透过湿纸流了出来,场面可怖之极。 原先映雪说她心思恶毒他还不信,可是当时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他还以为,这一世她好一些,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她责罚任何一个奴婢,可是他又错了,她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心思歹毒,现在,连一个老奴都不放过? “林轻君,求你了,你别再做恶了成吗?我答应过你我会娶你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别再闹了,行吗?” 第五十七章 啪啪,又是两巴掌 “什么你的绣品?这分明就是我万重轩出的,你这个小贱蹄子,莫不是见我好欺负想要夺我的绣品?” 她虽然是万重轩众嬷嬷中的一个,虽然骂人的事儿由她来做,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识货。 她啊,曾经也是个手艺不错的绣娘,若不是她的眼睛不好使了,她现在她必不比轩里的一等绣娘差,甚至更好。 她手里的这个绣品虽然绣的东西寻常,可是无论是配色还是构图,都是极好的。 不过,更让她眼前一亮的是这绣技,这上头的红柿子竟让她绣得栩栩如生,就像那红通通的柿子从绣品里走出来一样,真真叫绝。 最重要的是,万重轩里正需要这样的绣品。 昨儿个宫宴,上头来人了,说要送未来的世子妃和两位侧妃绣礼,轩主说,绣礼须立意好,绣功好,还要让人眼前一亮的。 有人送上一副凤凰图,轩主说不合适,纵然三妃贵为凤凰,可是宫里的皇后娘娘才是真的凤凰,三位妃子焉能压得过皇后去? 有人送上百花图,轩主又说太俗气,绣品不是花儿就是鸟儿的,如此太过寻常,没有丝毫的新意。 还有人说送上百子图,轩主直接脸黑,三位妃还未入太子府,怎的就百子千孙了?这不是骂那三妃不守妇道太子喜当爹? 轩主在万重轩上上下下骂了个遍,原本就压抑的轩,更加的叫人窒息了。 她也不例外,因为那百子图是她提出来送的,轩主看她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她,若不是她这张臭嘴还有用,轩主只怕真的要把她给弄走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也知道自己这张嘴得罪了不少的人,一但她离开万重轩,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为了消轩主的气,她只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她逼着绣娘拿出新意的绣品来,可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要么就是吉祥如意的图,再要么就是花儿鸟儿的过气的图案,气得她把她们的绣品全剪了。 当真是,她平日里养着她们是干什么吃的,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反而用不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头痛,想要出来散个心,或是再想想要么去求求管事的?再要么塞个百十两的银子,让他在轩主面前说几句好话,美言几句,让她留下来。 可是,她又不想出这银子,她的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平日里连几文钱的馒头都强抢了绣娘的,更何况是让她出百两纹银? 只是,天助她也啊。 她真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在大街上走着,居然就飘下来一副绣品? 这绣品立意新,而且寓意好,绣技更是超群,她万重轩里的二等绣娘都没有她绣的好,若是将这绣品献出去,轩主不仅不会怪罪她,还会给她升职吧? 所以这绣品只能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想到这里,她竟当着林轻君的面,将这绣品揣进了怀里,最后还露出一个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林轻君真的气笑了,看来,若是不让她再痛上一痛,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万嬷嬷料定林轻君做不出其他的事情来,她都看透这些个小姐了,嘴里只知规矩礼仪,平日里更重规矩礼仪,尤其是在这外头,她们更注重,用她们的话来说,这就是闺誉和名声。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林轻君今日却不顾这规矩礼仪,再次对她出了手。 啪啪。 两个耳刮子再次响起,打得万嬷嬷不明所以,呆愣在地。 这,怎的与其他的小姐不一样呢,这怎的与她想的不一样呢? 这? 千姿阁老板娘也倒抽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自这位小姐入了她的千姿阁起,她便觉得不可思议,若是有好的绣品,别个自然是卖与万重轩,哪里还会瞧得上她这个小门小户的千姿阁的? 她平日里收的绣品无非就是帕子之类的,而且还是庄户女绣的。 庄户女虽然平日里也绣,可是其技艺与专门培养出来的绣娘有着若大的差距,再加上她们平日里要料理田间地头的事情,绣个帕子也是忙里偷闲的,这绣出来东西,确实上不得台面。 当然,众农户女中也有几个绣得好的,可是这样的人极少。 今日,她阁内迎来了一位小姐,她自当震惊。 还有她的绣品,虽然只瞧了一眼,但这一眼也足以让她眼前一亮,无论是配色还是立意,都是顶级,更有那绣工,绝非农户女能比的,甚至,这绣工比万重轩的绣娘的还要好。 现在又见这万嬷嬷霸占着她的绣品不放,她越发的肯定,这位小姐的绣品不俗。 虽然她也很想要这绣品,可是她不能这般的自私,相比起绣品这样的死物,她更在意这位小姐自身。 她上前悄声道,“这位小姐,此处绝不是说放的地方,若是,若是那绣品没有什么,不如,不如就这样……” 算了吧,而且,万嬷嬷也受了她三巴掌,若是再闹下去,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万重轩的后台,很硬。 老板娘一脸的担心。 若是不知晓这位有老板娘的性子的人,只怕会认为她在替万嬷嬷说话,在劝林轻君莫要生事,息事宁人。 可是,林轻君是了解她的,她是为她考虑,毕竟她现在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女子名声大过于天,绣品可以再绣,可是名声一但坏了,那是无论如何都补救不回来的。 而且,多少位小姐的名声损在了这万恶的老奴手里,她是不想她受损,是为了她好。 林轻君笑道,“商老板,我知晓你是好意,那绣品我可以不要,我能绣出一个来,也便能绣出第二个,而且,我还可以绣出更好的来。” “可是,事情不是这么个事儿,她若是想要,直接用了银两来买便好。” “若是没有银两,她跪下来求我,或许我看在她年纪大,长得丑,又下跪磕头的份上,本小姐还可以心地善良的送于她。” “可是,青天白日的,她居然强抢?” “哼,还真的以为本小姐的绣品是天上掉下来的呢?若是不把绣品要回来,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随便抢走一个便说是自己的,那本小姐把她抢过来做我的奴仆也说是我的,你问她干不干?” 第五十六章 她真的敢 千姿阁在上京算不得是间名贵的绣坊。 出入千姿阁的人大多是平民,倒是有几个有钱的,但还称不上是富贵,故而,千姿阁跟万重轩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的。 万重阁,若是身份不贵重,又或是不是什么当红的人,恕不接待,甚至有一次还万重阁还将一位六品的小姐赶出门去,说日后不做她的生意了。 初出茅庐的闺阁小姐哪里知晓这里头的道道,只听得其他小姐夸赞这里的绣娘好,绣出来的东西极好,故而才莽撞的进来。 左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人儿,如此的被赶出来,她颜面何存?回去后便病倒了,一病不起,她父母也没有法子,只能把她送回老家好生休养。 话说是休养,可实际上众人明白,这位小姐是回不来的了,她日后将会嫁个寻常人家,过个寻常的日子。 呵,精养在闺阁里的小姐,她日后的生活是一片光明荣耀的,可是却因为这件事情,她却明珠蒙尘,这可不是一句可惜能够说得了的。 “万重轩,也太欺负人了些。”小桃愤愤不平,“难道,就没有人能治治?” 林轻君呵呵一笑,万重轩的确欺负人,可是,怪就怪在,万重轩存在这般多年,却没有一个人说要整治的,想来,万重轩的背后是个大人物吧。 还有那位小姐,她只怕也不单单是被万重轩欺负,或许,她遭人算计了也说不定。 这后宅中的事情啊,可比那沙场更加可怖,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只小小的一件事,便能毁人于一生。 “莫要再说了,走吧,去千姿阁。” 她可没有那个本事,也不会托大,不会自不量力的去帮助一位命苦的小姐,她可不要去当那些个没脑子的人,不要说她无情,当自己有软肋和在意的人时,这种无情真的不值一提。 千姿阁与万重轩不同,老板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妇人。 她的阁内虽然往来的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接且都是一些帕子这样的小活儿,可是,千姿阁讲义气,重情义,而且,她凭着一已之力,养活了上京某些个小户人家。 正因为她的品性,上一世的她才与千姿阁相交。 她将她的绣品放到她阁内来卖,起初的时候 ,她的绣品并没有引起多大人的注意,毕竟,好东西落在了深巷之中,无人问津,无伯乐发掘,但是,好的绣品绝不会就此尘封。 直到有一日,那些个在万重轩里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绣品,心血来潮的来千姿阁看看的人,此时,她的绣品便一定会被人发现。 只要发现一次,便足矣。 若是有一个绣品还好,又有一个待人亲和没有狗眼看人低的老板时,那么,她们日后必会再次光临,千姿阁也一定会把名头打响。 上一世,千姿阁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便从一个门庭冷落的小绣坊到达了热闹的大绣坊,虽然依旧比不上万重轩,可在上京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了。 这一世,她依旧想要与千姿阁交易。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找事,事儿却找上了她。 当她拿出自己的绣品想要与千姿阁的老板相谈时,手里的绣品却一不小心被风吹落下去。 当她们去楼下寻绣品时。 林轻君暗道不好,她的绣品居然在万重阁的前厅嬷嬷手里,只见她看见她的绣品眼前一亮,眼中满满的想要占为已有的欲望。 林轻君上前,想要讨回绣品,她恭敬有礼又不失自己的四品府的气度,语气更是不卑不亢。 万嬷嬷却道,“小姐莫要开玩笑了,这绣品怎的说是你的呢?这明明是我万重轩的绣品。” 林轻君知晓这位万嬷嬷,她便是当年把那位小姐赶出来的其中之一,也就是她将那位小姐骂得体无完肤,什么贱蹄子小娼妇,什么难听便骂什么,莫说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姐了,就是一位妇人也受不得她如此的谩骂。 她知道万嬷嬷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把自己的绣品据为已有? 林轻君笑了,还真当她是那位不谙世事的小姐呢,她啊,可是主理过三年后宅的主母,还是一个手段并不比任何一个后宅主母差的人。 她上前冰冷的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屡屡你的舌头,再说一次。” 若是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还真当她林轻君是泥人捏的不成?在府里受戚氏和林映雪的气不够,在外头,还能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妪给欺负了? 万嬷嬷眼里哪里还有林轻君? 纵然林轻君戴着帷帽,可是从她的身形上不难看出来,她年纪不大,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小姐之风,像这样的贵家小姐,又从千姿阁里出来,想必也如同这前的那位小姐一样,是个买不起绣品又想冲大头的人吧? 更何况,她就算不好欺负又怎样? 可别忘了,现在这里不是在她们的后宅,这里是外头,是大街,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只要她大喊大叫,再加上她那一张骂遍天下无敌手的嘴,她就不信,她还能站在这里不走? 她万嬷嬷的这招不知用了多少回了,也不知怼回去多少位脸皮儿薄的小姐了,跟她斗?她们还嫩了。 只是,万嬷嬷此时还不知道她惹了什么样的人物,只是当她发现时,已经晚了。 万嬷嬷清了清嗓子,张嘴就要大叫起来。 可是林轻君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啪的一声,上手便打。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这个大街之上,莫说是万嬷嬷了,就连千姿阁的老板也不由的目瞪口呆,倒抽口气了。 她? 她还真的敢啊,二话不说就开打的?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万嬷嬷被打,众人心里反而有些爽快呢?这老奴,丈着自己那厚脸皮,不知骂哭过多少小姐,要不是万重轩背后的势力太大,哪里还能让这老奴如此嚣张? “你?你居然打我,你这个小娼妇,小贱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的东家是谁吗?” 万嬷嬷眦牙裂嘴,张牙五爪。 林轻君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来,“再说一次,把我的绣品还给我,否则,不就是掌嘴那般简单了。” 第五十五章 恨他 林映雪巴啦巴啦的在她面前说什么侧不侧妃之类的话。 她林轻君就如此的被人轻贱,只能做人的妾室? 她难道就不能做别个家的正头娘子吗?还是说,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个妾室的命? 太子侧妃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瞧不起的?就算是成了太子侧妃,说不定到最后还得被人顶替了去,呵,这种位置,谁想要谁拿去便是。 不过,上一世不是太子侧妃只有苏尚书的庶女吗?怎的这次多了一位? 可是,这与她没有关系,她也用不着打听第二个侧妃是谁。 林映雪似乎还没说够,又把宫宴上的事情再次说了一次,但这一次着重的提了季臣川。 她说,“世子送去的花,皇后十分喜欢,深得皇后的赞赏。” 还让她猜猜皇后会赏赐什么给季臣川? 那眼中的得意更甚了。 林轻君笑了,“嫡姐,你不是不想嫁给季世子吗,他得不得赏赐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之前说的全是假话?” 季臣川得了赏,她高兴个屁啊,就跟这赏是赏在她这儿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林映雪当即便变了脸色,之前的温柔善良也不装了。 “林轻君,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的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像季世子这样的顶尖儿人物,谁不想嫁?” “哼,莫不是你嫉妒我高嫁,所以才在这里刺激我的吧?” “我告诉你,没用,武安侯府,我嫁定了,我注定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将来,也只会是武安侯府的老太君,我的日子比你的日子强多了。” “而你,我的庶妹,你只会嫁给一个穷苦的书生,贫苦的度日,我要让你每次见到我都给我下跪唤我一声世子妃,我要,死死的将你踩在脚底下。” “还有,你的夫君他心中只有我,他根本不爱你,他娶你不过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已。” 林映雪说到这里,笑得越发的得意。 “就算是你嫁给萧原,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我要让他永远的都不能忘记我,永远的站在我这边,我甚至还要让他讨厌你,虐待你 ,直到你死,方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林映雪露出扭曲可怖的表情。 不过,这最后几句,倒是让她想起了那日虚空中的字,说什么,她是虐文里的女主,萧原会在她生前虐待,死后发现对她的心,而后追悔莫及,是什么追妻火葬场的剧本。 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 就算是上一世,她也从来没有被认为那三年间是被虐待的,她只觉得她在那个位置做了她该做的一切。 除了,萧原举剑杀她的那一刻,当她得知他三年视她为无物,她恨他的欺骗隐瞒,恨他心中明明有了心仪之人却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娶她,恨他不尊重感情,不尊重情爱,恨他只听了嫡姐一句莫须有的话将她和腹中的孩儿给杀了的狠心绝情。 同时,恨他抹去那三年她的付出和血泪。 故而,那虚字上头所说的虐文什么女主,有些牵强。 不知为何,林轻君看到如此的林映雪,也不想再装什么乖顺了,直接止住了她的话头。 “林映雪,你在这里与我说这些,你母亲知晓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戚氏对你那样的好,掏心掏肺的,可是你却明明知晓父亲背弃了你母亲在角子巷子里不仅养外室,而且还有两个外室之子。” “你明知晓这个,可是你直到现在都没有跟你的母亲提上一句?” 呵,林映雪啊,她是真的很冷漠啊,毫无感情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戚氏对林映雪不好,可是看在生养她的份上,她也不该帮着外头人来欺负戚氏啊,这与那些个狼心狗肺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不喜戚氏,怨恨戚氏为难磋磨她的姨娘,可是就连她也觉得林映雪在这事上,做得极不地道。 林映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了。 “你懂什么,我不说,那是因为不想我的母亲伤心。” “谁说我没作为的?萧原已经答应过我了,他说,他一定会说服我的父亲打发那外室的。” 既然是要打发了,那便当这事情不存在好了,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不是吗?可莫要因为一件小事而坏了家里的平和。 林轻君听到这里,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居然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呵,她真的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林映雪,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理由,明明是你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反而还说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好?” 她气笑了,也扎扎实实的看清看透了她内心的腐烂与肮脏,她真的不想与这样的人呆在一处,她怕吐出来。 “林映雪,你祈祷这事儿能瞒她一辈子,否则,你就等着被你母亲抛弃吧。” “还有,萧原的话,你也信?” 若说,那虚空上的字是真的,她是虐文里的女主,而萧原是虐文里追妻什么火葬场的男主,那也就是说,萧原对林映雪的感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深。 否则,她死后,萧原为何就看清了自己的心,不爱林映雪了呢?这只能说明,萧原的话不可信。 林轻君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的讽刺更浓了,她逼近林映雪。 “还有,父亲的话,也不可信。” 若是林致真的是个讲规矩的人,是个将林府名声和前程看得重的人,他也不会背着戚氏偷腥了,更不会容忍戚氏生下一双儿女来打戚氏的脸,不会让林府背上豢养外室的骂名来。 啧啧啧,萧原与林致,还真的是一对好师徒啊,做出来的事,都一样的叫人恶心。 林映雪疯了似的大喊,“你胡说,萧原明明答应过我一定会顺利的解决的,林轻君你这个贱人,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莫要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林轻君冷哼,“若是你们的关系真的那般牢靠,也用不着我来挑拨,还有,林映雪,我劝你以后跟我说话时莫要再大声叫唤,否则,我也要你好看。” 说话那般的嚣张干什么?难道是嫡出,就能无视一切了?她林轻君,从来不欠她什么。 说完,林轻君甩袖而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气得跳脚的林映雪。 第五十四章 手段狠? 只是她没想到,姨娘竟在次日一大早便去了蒹葭院了? 当她再次醒来,只有小桃在身侧。 她脸色发白,连忙跑了过去,只是为时已晚,戚氏听姨娘说要绣那蝶恋牡丹,竟直接将姨娘扣了下来,直到绣完为止,她要将这图做为戚老夫人的寿礼送上去。 不过,她也得到了出府的机会。 对于刺绣,她传承了姨娘的好手艺,三岁便握针开始刺绣,十四年了,她虽然谈不上顶级,可却不比姨娘差,甚至在技法和配色上头,她更胜姨娘一筹。 可是,她与姨娘商议过,此事绝不能让戚氏知晓,须得藏拙。 想到这里,林轻君暗暗庆幸当初的选择,甚至在林映雪假意对她们善意时,也不曾表露过,否则,她将会跟姨娘一样的下场。 不过,戚氏和林映雪也知晓,她采买的绣线比别个的要好,故而,当姨娘提议这次的银线让她去买时,戚氏想也没想的便应了下来。 她失神的从蒹葭院出来,心情沉重之极。 只觉得她的头顶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将她死死的压住,只不过是出个小府,可换来的竟是如此大的代价,她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恨意浓浓,恨戚氏,更恨自己的无能。 她望着小桃,小桃心虚的不敢直视她。 “小桃,你是在怪我昨儿个手段狠吗?” 所以,今日她配合着姨娘不告诉她? “还是说,你心里有障碍?你是不是觉得,大桃就是你小桃今后的下场?” “甚至,是不是你觉得,你这个小桃的名字就是因为大桃而取的?” 所以,她才要这样做? 她做了三年的萧府主母,从无到有,再到立足,若是上一世,她绝对不会这样对小桃说话,可现在不是上一世了,上一世也没有她手刃大桃。 现在,她不敢赌,不敢赌小桃的心,她真的输不起了,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姨娘绝不能有事。 小桃欲言又止的问,“那,小姐,这大桃与我的名字,是否有关系呢?” 不错,小桃昨儿个她看见了全程,先是最懂规矩的小姐刺了大桃一刀,再而后又是平日里连蚂蚁也不敢踩的姨娘连刺大桃,那可怖的画面她第一次见,也着实吓着她了,她昨儿个一夜未睡,眼底一片青紫。 说不害怕,是假的。 林轻君呵呵一笑,“我若说,你的名字与她的没有关系,你相吗?” 小桃震惊,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林轻君轻轻的摸着小桃稚嫩的小脸,她比她小上三岁,眉眼之间稚气还在,脸上还有婴儿肥呢。 但莫看她这样小,可她却十分聪明机警,栖君院里的消息大半都是她打探回来的。 可是,她真的只是小桃,只是她自己而已,与别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林轻君道,小桃是当年姨娘救回来的小奴婢,那时她才不过六岁,小小的人儿背着个比她还要大的菜筐子,那菜筐子似是要将这个小人儿给压死,厨房里的人根本没有半点的心疼,她们只管着自己轻快,哪里管这个小人的死活? 最终,这筐子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当时便吐血了。 厨房的管事全当她是条鱼,就要扔出去,可恰巧此时姨娘进厨房要热水,却见她胸口还有起伏,还有气,还能救,便让厨房的管事找大夫来。 可是管事怎么可能听她的?她道,她这模样就算是请大夫也救不回来,何必花那样的心思,更何况,大夫不要银子,药不要银子,她还要安排小奴去伺候她? 管事不肯救,还揶揄姨娘,她若是这般好心,不如自己带回去救。 那时,栖君院只有她和姨娘二人,日子过得比府里的奴婢还要拮据,再多张嘴,再多点药,她们哪里有那个银钱?管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故而奚落。 可是她没想到,姨娘还真的把她捡了回来。 “是姨娘,卖了手里的那一对银手镯,才找来的大夫开的药。” 那对手镯是姨娘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她原本还想留着给她添妆的呢,但为了小桃,这手镯她不要了。 小桃道,“是的,我的命是姨娘救回来的。” 所以,当初大小姐质问她为何对姨娘和小姐如此忠心,那是因为,她们是她的再生父母啊。 林轻君又道,“可能,你忘记了,在你醒来之后,你便忘了自己的姓名了,原本想要唤你本名的,可那卖身契上头只有个草字。” 连名字都取得如此的低贱和随意,且还没有冠上父母之姓,足见她被轻视。 “救你回来的时候正值院中的桃树结满了红白相间的大桃儿,你一醒来便对着那一树的桃儿直流口水。”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姨娘足足给她摘了二十多个桃儿也没吃够,怕她积食,万是不敢再给她吃了,于是每日只准让她吃上三个。 “姨娘说,你如此的爱桃儿,便叫小桃吧。” “也希望你往后的日子如同这树上的桃儿似的甜甜蜜蜜的。” 所以,小桃这个名字实际上也不是她们取的,而是小桃自己给自己桃的。 小桃听到这里,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请小姐责罚,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生了那样的心思,还怀疑你。” “小姐,你责罚我吧,小桃知错了。” 林轻君轻叹了一声,“你最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姨娘,你明知姨娘在蒹葭院日子不好过,尤其是还要绣那牡丹图,更是费心力的活儿,姨娘手指又是个残的,你让她如何度过?” “小桃,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明明当初救你性命的是姨娘,可如今,你却让她去死啊。” 小桃听罢,泪流满面,砰砰的磕着头。 “小桃知错,小桃知错了,小姐,还请小姐去救救姨娘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救姨娘,谈何容易? 不过。 “妹妹,你怎的在此?” 就在此时,林映雪满面春风的行了过来,脸上带着无尽的得意,她是来炫耀的。 “妹妹,昨儿个你没有去宫宴,真是太可惜了,听闻太子选妃,不仅选了一个正妃,还选了两位侧妃,且每一位都是天姿国色。” “不过,以我看,那两位侧妃姿容还不及妹妹的一半呢。” “真真是可惜,妹妹昨儿个若是去了,说不定,这侧妃还有妹妹的一席之地呢?” 第五十三章 心狠手毒 她让小桃守着姨娘,她去处置大桃的尸身。 府里到底是死了个人,而且还是戚氏十几年“重用”的人,若是她不在了,戚氏必然起疑,更何况,她是奉了她的命令而来的,自然会想到大桃的失踪与她们有关。 栖君院本就孱弱,夫君不疼,主母不爱,唯一能够镇得住戚氏的老夫人,也远在庄子里鞭长莫及。 当然,她也从未想过要让老夫人过来搭把手,又或是站在她们这边,她们左不过是个庶出二房,只要不影响到林府的前程,死或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拖着大桃尸首,扔在了墙脚下,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大桃的住处,搜刮出她的金银来,随后将这金银放在她手里,装作被贼人劫财故而被杀的场面。 做好一切,林轻君看着她手里的金银。 她可是真的想要把这些弄回来啊,大桃这些钱财,大多都是害她姨娘得来的赏赐,这些都是踩在她栖君院的血肉钱啊, 就这样给她当陪葬的,还真是,不服气。 不过,再不服气也不能要,为了栖君院日后的安平,还是忍痛了吧。 柳姨娘也缓过神来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女儿。 “君,君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杀人?” 否则,她为何如此利落的处置?甚至早就想好了如何给大桃找一个死的理由?她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呢,怎的做起这种事情来,如此的熟练老道? 林轻君呵呵一笑,能不老道么? 想当初她在萧府当了三年的主母,她从一个主母小白走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处置府里头那些个心怀不轨的恶仆,再到从被众夫人嘲笑,甚至鄙夷,门庭冷落到连个小儿都不肯上门的萧府,再到哪怕是个小小的洗三礼也请她过去吃杯酒沾沾喜气的被人看中的夫人。 她这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人帮扶,无人指点,全然的靠着她撞得头破血流闯出一片天地来。 这,容易吗? 林轻君却摇头,说,“娘,谁生来就是经常杀人的啊?我若是经常杀人,那外头那些岂不是个个儿是杀人魔头?” 她这才到哪儿啊,比起林映雪这个杀人诛心的手段来,她这根本不够看的。 柳姨娘点头,可不是么,她的囡囡这样乖,若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切,都是大桃的错。 只是…… “君儿,我这心,到底还是疼的,我竟不知晓,她变得如此恶毒了。” 她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啊。 “姨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她或许骨子里就是那种人,只不过是她当初落难之时掩饰得很好没有被我们瞧出来罢了。” “姨娘,莫要为这种人伤心,她做的恶事,可不止这一点点呢。” 萧原之前为何会直接入这后院,在当着林映雪的面向她求亲,还真的以为林府的门是松的吗?还不是她带过来的? 上一世她也不明白,萧原一处府便直接朝着后院而来,他一个外男,如何知晓后宅女眷的去处?若说无人告之,打死她也不信。 这一世,她专门的查了,是大桃引着人过来的。 还有,那次萧原入她的栖君院,也是这个大桃在林映雪面前窜掇的。 她说,在后院里争执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直接去她的栖君院里逼嫁,她若是不从,便从她的姨娘那里下手,岂不快哉? 林轻君呵呵一笑,“所以姨娘,我们的苦难,不是戚氏那里来的,反而是大桃制造的,你待她不薄,可是她却要这样的来残害我们母女,故而,趁着这次她下杀手,我才反手将她给杀了的。” 这世间有一句话,伤害自己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最亲密之人,她持着那把叫做亲情的刀子,直接扎进她们的心窝子里去。 “所以姨娘,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毒?” 柳姨娘立即唔住她的嘴,“你胡说什么呢,我家君儿才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若不是她逼得急了,焉会下这样的死手?” 柳姨娘一把握住她的手,“君儿,方才我不是有意要拦着你的,我醒来之后听到了屋外的声音,我便强撑着过来。” “我不是想要救大桃,我只不过是想我的女儿不能沾上血。” “你,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她听到她女儿想要杀大桃,她想也没想,连鞋子也没穿就跑出来了。 她家的女儿清清白白,绝不能因为这个阿臜的货色染上半分,就算是她做的事情十分隐秘,可谁能知晓今日之事不会被发现? 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老爷又不疼爱君儿,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这个做姨娘的又如何能保得了她? 反正大桃是要死的,死在谁的手里不是死? 所以,她来做这个执刀人,也未为不可。 林轻君倒抽口气,即激动又心疼的看着她,原来姨娘这么急着出来不是救大桃的命,而是为了她啊? 林轻君破涕而笑,“姨娘,是女儿误会你了,我还以为。” 柳姨娘摇头,“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母女之间说不得这个,好了,现在她死了,人也是我杀的,谁要是找上来,便拿姨娘的命去填就是,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的。” 林轻君回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姨娘又在说胡话了,有我在,谁敢让你去死?谁能让你去死?戚氏不可以,父亲,她也不可以。” 她道,“姨娘,他们最近可没时间在这里磋磨我们呢,太子选妃,闻太傅,戚老夫人寿宴,这一桩桩一件件够他们忙的了。” 说到这里,林轻君暗暗的咬了咬牙。 “姨娘,我得想法子出府一趟。” 她们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可是她们现在连个打赏的银钱都没有,没有银子,那便是最大的阻碍,所以,她要出府寻个出路。 柳姨娘想了想道,“不如,就趁着戚老夫人的寿宴你出府帮姨娘采买银线,如何?” 林轻君猛的抬头,想也没想便道,“不可。” 她知道姨娘买银线是想做什么,姨娘除了生得美貌之外还有一项连戚氏都没有的技能,她绣工极佳,尤其是一副蝶恋牡丹图,更是登峰造极栩栩如生,且全程只用银线一种丝线,其造诣,就连宫里的绣娘也比不上。 正因为如此,大桃才要把她的手给打断,戚氏才会如此的嫉妒,可每每绣完此图,她便要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之久才能回转过来,可谓是以寿元为代价了。 她绝不允许姨娘再次折损。 第五十二章 我也是为了你好 大桃大喜。 她不怕柳荇开口,就怕她不开口。 这一张嘴,不就是饶过她了吗?想当初,那碗红花药就是如此的,事后,老爷怒气冲冲就要杀了她替那个落下的男胎去死。 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求了她在老爷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说那红花药是她自己要喝的,她只不过是替她跑这一趟而已,让她挡下这灾祸来。 当初,她只不过是在她面前示弱,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她还真没想到,她竟真的饶了她,老爷也没有追究。 从那个时候起,她便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很弱,弱到只要哭上一哭求上一求便可以揭过。 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 大桃大喜过望,如若这次真的逃过了,那么下次她便不会再让她们母女有活着的机会了。 别怪她心狠,这个世道啊,不心狠活不了,像她们母女这样心肠软的,不就被欺负得死死的吗? 她回过头去,对着林轻君得意一笑。 看,她捅了她一刀又如何,她想她死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被她轻易的给躲过去了? “大桃,这次,是你要想来杀我的,还是夫人命令你的?” 就在此时,柳姨娘开口了。 什么? 大桃有些呆愣,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而且,这个有什么区别吗?她要杀她和夫人命令她来杀她,这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过,她眼睛贼溜的转了转,是不是她说是夫人的命令她便会饶了她? 柳姨娘突然扬起笑容,还双手将她扶了起来,她如同当年一样,将她落在额头的那一绺头发轻弄了上去。 “不用担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是知道的,我对你,向来心软。” “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梳这样的头发,绺发,那是勾栏样式的,我们虽然是奴婢,可到底是正经家的女子,哪里能如此做派?” 大桃眉头一皱,眼露出不悦来。 “柳荇,我已然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我怎么样也用不着你管,绺不绺头发,那是我的事。” 她极不在意的道,“杀你之事,自然是我的主意,夫人也没说要杀你,她只不过告诉我,让我毁了你和林轻君的容貌。” 没错,夫人是这样说的,可是她觉得吧,留她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与其毁容,倒不如给她们一个痛快。 她这啊,也是为了她们好,毁了容的女子日后如何生活?与其痛苦的活着倒不如痛快的死。 “柳荇,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该跟夫人叫板,早叫你跪在夫人面前伺候了,可是你偏偏不肯,你偏生要拔尖了?” “你看看你,你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你是这府里绣工最好的,绣什么都活灵活现的,只老爷夸了一句好看,夫人便惦记着你了。” “要不是当初我眼疾手快的把你的手给打残了,只怕你的命都不在了。” “柳荇,是我保下你的命来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感谢我知道吗?” 大桃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得意,甚至还命令起了她来。 “柳荇,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被你的女儿伤得这么重,难道,就不,不该替我讨个公道吗?” “我,我好像有些看不清了,我有些头晕,柳荇,快,快扶我回你的屋子里,给我请大夫过来,记得要用最好的金创药。” 她还没有活够,她还不想死,她紧紧的抓住柳荇。 可是这个贱人怎么跟没有听到似的还站在那里呢?她是不是傻了,还是想要真的看她去死? 只是,大桃没有发现柳姨娘的脸已然变得冰冷了起来,在她说是她自己的主意要来杀她们的时候,她原本亲和温柔善良的目光已然不在,转而的是冰冷,无情。 林轻君看到这里,也不异样了起来。 姨娘她?变了。 柳姨娘扶住了她,对她说,“好,好好好,大桃,你果然是我的好姐妹,我原谅了你打残我的手,原谅你弄没了我的孩子,可是,我原谅不了你杀我的女儿。” 柳姨娘扬起一抹笑容来,可是她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大桃,我把你视为姐妹,自入府以来,我想的都是我们姐妹相依为命,直到我们一起凑够赎身的银子出去。” “我还想着,我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做间草屋,养几只鸡崽和小鸭子,再种一些菜,不多,足够我们吃就好。” “我们就这样,与世无争的过完这一生,好像也不错。” 可是,变故就在她被人送上老爷床的那一日。 “呵呵,在你的眼里,姨娘是个主子,是过上好日子的开始,可是在我眼里,姨娘就是比奴婢还要低贱的命。” 奴婢尚且还有出府的一日,可是姨娘呢,一但成了姨娘便终身是姨娘,一但生了孩子,连那孩子都是抬不起头的。 她不想那样,可是她却以为是她抢了她的好事,她责她怪她,她都认,她怎么着她都好,可是独独不能对她的乖囡下手,哪怕是碰她半根毫毛都不行。 “大桃啊,下一世,别再遇见我了,我也不想再遇见你了。” “我们,就这样吧。” 什么? 大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身体猛的一顿,整个身子僵直住,眼睛也有些不可思议。 卟。 卟卟卟。 柳姨娘依旧是那个一手扶住大桃肩膀的姿势,她站在那里,没有动,表情除了变化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她不知捅了大桃多少刀,刀刀致命,刀刀刺中心脏,这是,不给她一丝活着的机会。 直到,她的脚下流了一滩的血,直到大桃的身子软了下去,这才停了手。 “姨娘?” 林轻君吓了一跳,立即冲上前去,她想要靠近,可是姨娘身上的悲伤,让她站在了三步之外,她倒抽口气,她没想到,姨娘还有这样一面? 柳姨娘飘远的目光这才聚集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比她还要好看的女儿,个子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女儿,她笑了。 “乖囡,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怕,姨娘,会保护你的。” 林轻君拼命的摇头,她看着姨娘,她心疼得掉下眼泪来,不,她没有害怕,她只是心疼,只是心酸而已。 她猛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姨娘那颤抖的身子。 她,也是害怕的吧,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那样柔软的一个人,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护她而杀了人。 “姨娘,我不怕的。” 她温柔的接过她手里的刀。 第五十一章 大桃,你该死 有些人啊,不见棺材不落泪。 若是不让某些人认为她真的是有杀她的意思,她还在那里嚣张,不知所谓。 大桃脸色顿时又白了一层,同时,眼神慌乱。 她摇头不敢置信,“你,你真的要杀我?” 林轻君是真的笑了,难不成她方才捅她的那一刀,是假的不成?到底是什么让她误会她不想杀她的了? “不,不可能,你是柳荇的女儿,我与你姨娘情同姐妹,按着辈份,你还得称我一声小姨呢。” “你怎么可以杀我,怎么能杀我?” 她不信,她真的不信。 “林轻君,去,叫你的姨娘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柳荇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想当初她们两个同在林府做事,那个时候,林府还不是什么四品之府,只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当时,林老夫人也在。 林老夫人是个刻薄又小气的老妇人,原本奴才们的饭食是一碗饭,两个菜,每一个月还能吃到一块红烧肉,虽然吃得不丰富,可是也能吃饱,可是林老夫人却说,他们是下等人,跟乡下的鸡鸭没什么区别,吃什么肉?于是原本的一碗饭变成了半碗,肉也没了,菜还是管事们吃剩下的。 像她们这样的低等粗使的奴婢,甚至连菜都没有,只有小半碗的干饭。 她们每日要干许多的活计,这点子饭哪里够的? 尤其是她们两个, 有时连饭都吃不到,只能到馊水桶里寻主子们吃剩下的,如此度日。 柳荇她明明也没有吃饱,可是却将得来的东西给她吃,她说,她是在长身子的时候,没有吃的怎么能成?她还说过,她永远不会怪她,不会抛弃她的。 现在,她的女儿居然要杀了她,她要问问她,当初的话是放屁吗? 林轻君气笑了,“大桃,明明是你先杀我们的,现在还怪我们没有尊守当年的承诺?见过无耻的,可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 林轻君又道,“你以为为何只有我在这里?我还不是怕你在我姨娘面前乱说?” 姨娘性子柔软,又心地善良,这个大桃,心思狠毒,善良的姨娘如何能够斗得过?保不齐在她三言两语之下,姨娘就饶了她呢?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行,你不动手,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桃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的捂住肚子朝后退去,“不不不,林轻君,你不能这样对我,柳荇,柳荇,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你的好女儿要杀了我啊,这事儿你管不管,你不是说我永远是你的妹妹吗?怎么,这就是你对妹妹的态度?” “贱人,柳荇,你给我出来,林轻君,若不是这次我着了你的道,你哪里还有机会杀我?滚,滚开,滚。” 听听。 她死到临头了,还狗嘴里喷粪?骂她就算了,竟还扯上了姨娘? “大桃,你该死。” “住手。” 就在她想要下手之时,背后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林轻君暗道不好。 大桃一喜,“柳荇,柳荇,你终于出来了,快,快过来救我,快把我扶起来,我要打死这个贱人。” 说罢,大桃不顾腹上的伤口,爬起来就朝着柳姨娘奔去。 柳姨娘站在那处,她身纤弱长,发上只松松的用了布带系着,夜凉如水,她连件外衣也没有披便过来了。 林轻君看到这里,心沉得更下了。 大桃对于她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可是,大桃害了姨娘不止一次啊,她怎的能如此纵容她的行径呢?而现在,她也敢肯定,她上一世的死,与这大桃脱不了干系。 姨娘啊,她怎的就不能,就不能狠下心来呢? 今夜,她不就是趁着姨娘昏迷不醒的时候将大桃给解决了吗? 就算是事发之后被她发现,可是事已经定局,大桃也已经死了,她就算是再如何,也不能如何了啊。 思虑间,大桃已经到了柳姨娘的身边,她一把紧紧的扣住她的腿,想要借力爬上来。 她手上全是鲜红的血,将姨娘那素白的裤脚抓出一个个血印子,大桃苍白的小脸,还有那求生的欲望,看上去竟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林轻君心头再次一紧,她这表情,她看过,当初,她就是用着这个表情,求得她姨娘的原谅的。 “姨娘,你莫要再信她了。” 林轻君心疼不已。 当初姨娘在她四岁的时候也是怀过的,是个男胎,可是夫人容许她的存在已然是开了大恩了,戚氏又如何会再允许一个庶子的出现跟她的嫡次子抢林府的家财? 而那碗堕胎药,便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姐妹的大桃端过来的。 而且,她还擅自在那碗药里加了大量的红花,坏了姨娘的子,宫,让她终身不孕。 她还拿着这事儿向戚氏讨赏,戚氏高兴不已,还夸她是个伶俐的人,当场便赏了她二十两银子,她高兴的用那二十两银子给自己买金戴银,还在姨娘小月子里过来炫耀,说她肚子里的货能够值这些东西,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想到这里,林轻君眼眶子更红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贼子。 她的弟弟啊,那是她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就这样被她给?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糊了她的眼睛。 大桃听罢,心中一紧,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自然知晓一个男胎在府里的作用了,当年之事再度提及,难免柳荇会心生怨怼。 她急道,“柳姐姐,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是知道的,夫人早就容不下你了,就算是我不出手,还会有别人的。” “那碗红花,是我做主放的,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人家都说女人生产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我也是为了替你省去这个鬼门关不是?” “你看,现在你没了那个男胎,夫人是不是对你很好了?看,前儿个还让二小姐出门采买了,相信再过不久,她就会 ……” 只是大桃没有说完,柳荇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大桃,你总是这样,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此话一出,林轻君腿软了一下。 完了完了,姨娘这是要,饶过大桃了。 第五十章 是为了你 别个不知晓柳姨娘的性子,她大桃还会不知晓吗? 想当初她还是个奴婢的时候,明明自己饿得受不了了,可是却依旧能够拿出怀里的小半张饼分给她。 她就是这样的,时时处处的替人着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何。 林轻君说。 当初姨娘怀着身孕,她知晓,这对她不好,对她身边的人也不好,主母未有身孕,反而她这个只被老爷宠幸了一夜的倒夜香的丫鬟有了? 这不是在打夫人的脸吗? 她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长辈们教她做人行事的道理,可是她再蠢也知道这不是好事。 故而,她便想着给大桃求一个恩典,将她放出府去。 “可笑姨娘,她到底还是善良了,夫人那样脾性的人,如何会答应她一个小小的姨娘的如此请求?”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着肚子里的种要挟呢?” 可是姨娘没有管那么多,她就这样跪在蒹葭院门一天一天的求。 “可是,她这里还没能给你求个恩典出来,戚氏便对你发难了。” 这是姨娘想不到的,也是她不想的。 林轻君每多说一个字,便就在大桃心里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来,她脸色惨白,木然的摇头,嘴里直说不可能,不可能。 林轻君讽刺一笑,“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大桃,莫要再自欺欺人了,明明就是你背主在先,却还要说什么不想跟着我姨娘受苦?还说我姨娘欺负你?” 呵,“端屎倒尿,这难道不是你该做的吗?” 奴婢嘛,就是做这些低贱活的,若是不想做,那她当初就别被发卖了啊,而且,莫说是栖君院了,这整个上京,乃至整个大启国,哪一个当奴才的不是这样的?怎么,她是不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高贵异常啊? “我不想知晓你是不是知错了,我只知晓,今日我把话说得这般清楚,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而已。” 别到了阴曹地府了,她姨娘还要背上一个不慈的罪名。 她家姨娘才是真正的心地善良的那一个,她不该背上任何污名,更不应该被人如此的误会。 明明是她自己受不了这样的苦,却硬是要把屎盆子扣在姨娘的身上,她日日吃肉喝酒穿新衣,却要让这个在栖君院里日日吃苦受罪的姨娘在这里承担这一切。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还有。 “我知道你会杀我们。”林轻君又道。 上一世,姨娘病逝,她伤心之极,萧原又借着府里忙,走不开为由硬生重的留了她三日。 三日后她回到栖君院,可里头连半点姨娘的东西都没有了,哪怕是个针头线脑,就连院子里的那颗葡萄,也被戚氏连根拔起。 呵,戚氏,她可真是有够狠的啊,竟连半点的念像都不给她留,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柳姨娘这个人似的,真是够绝情,手段够凌厉。 而她是怎么发现大桃的心思的呢? 那日她过来时,大桃就在院外看着,她知晓大桃之前是姨娘身边的人,她以为她是过来拜祭姨娘的,可不曾想,她笑着说只是过来看看她今天的下场的。 她立时觉得不对劲,故而暗中查了才知晓,原来她每日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姨娘,比如,在她的饭菜里下软筋散,比如,吹迷烟,再而后如同软肉似的杀了。 更可笑的是,大桃居然兴奋到把这个画下来,放在她的枕头底下?看那画包浆的程度,只怕她日日都翻出来看吧? 所以,这一世她自重生以来,她虽然眼睛盯着戚氏林映雪那边,可是暗地里,她盯着的是那个曾经的老奴才大桃。 林轻君反问,“大桃,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这样对姨娘?她是真的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再不高兴,也不至于到达杀人的地步吧?不至于,每日都想着杀她吧? 当然,她也后悔,后悔为何姨娘死的时候会被萧原留住?为何姨娘的死因她没有继续查下去?不过,现在她明白了,或许上一世姨娘的死,她这个老奴才,也有手笔的。 可,她真的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对姨娘?她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恩怨? 只是大桃的话,再次让林轻君呆住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当初这个姨娘之位是你的?” 呵,开什么玩笑? 这是戚氏随意找个人羞辱林致,只不过是巧合的把姨娘送了上去,这只是个意外,也是个悲剧,可是看大桃的模样,好像真的就像是抢了她的幸福一样? 区区一个姨娘之位,也值得她如此的上心? 大桃凄惨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当年的事情说多了,还是她已然无所谓了,竟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眼眶通红,“胡说,她胡说,明明那一日倒夜香是值守的,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我吃坏了肚子,让她替我值守,否则,那个被送上去的一定是我,当这个姨娘的也是我。” “是她,是她柳荇那个贱人抢了我的姨娘之位。” “姨娘啊,那是半个主子啊,比我这个倒夜香的就连马厩里的小厮都能欺负的低贱的奴婢不知强了多少。” 在别人的眼里,做人家的妾室抬不起头来,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在她们这些个奴才眼里,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去处。 成了姨娘,吃穿不用愁不说,还可以被人伺候,若是像柳荇这样下个一儿半女,也是能够分走老爷的一丝宠爱的,那她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被人骂贱妾又如何,被人看不起又如何,可她们享受到了不是吗?总好过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吧? 林轻君笑了,真的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桃,你竟认为这是个出头之日?那这个出头之日,给你,要不要?” 她怎的如此天真呢? 看看她家姨娘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手指头被打残了,拿根针都要费力气,主母一个不高兴便想法子磋磨她,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哪里还有一块好肉?还有,更重要是被人十几年如一日的盯着,就为了杀她。 这样的好日子,给她,她要不要? 林轻君收敛起笑容,将刀子扔在地上。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第四十九章 鲜血淋淋 林轻君知道林映雪与戚氏的狠毒。 可没想到,她们竟如此的狠毒,居然派人刺杀她们? 卟。 林轻君反手夺过她手里的刀子,狠狠的朝着她的腹中刺去。 滚烫的鲜血顺着刀口流了出来,流在她的手上,温热温热的。 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里的惊恐不人似作假,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的,可是为何她会被她给反杀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林轻君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而且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就像是她早有预料似的。 可是这也不可能,她如何能料到夫人要做的事?她也是几个时辰前才接到的命令啊。 “为,为何?” 她还没有死,只能说这一刀子是重伤,她不明白,她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了? 这么说吧,她在这个林府十几年了,替夫人办了无数的事情,包括暗中处理掉一些不听话的奴仆,可以这么说,她从来没有失过手。 她也知道,这个柳姨娘早晚是要死掉的,她也早就准备着杀人,而且她已经在脑海里复盘了许多回,先在她们的吃食里下软筋散,再趁夜潜入到院子里来,从窗棱里吹入迷香。 而后再杀之,有了前两道保险,她还怕杀不了人吗?莫说是姨娘了,就是这府里的其他人,也逃不出,她们就如同那案上的肉,她想切几刀就切几刀,想捅哪儿就捅哪儿。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竟会阴沟里翻船,死在她早就料想的人手里。 林轻君冷哼,“大桃,我还想问问你这是为何呢?你为何要这样做?” 林轻君不用看都知道眼前的这个蒙着面的女子是谁。 说来也好笑,这个大桃,还曾经是栖君院里的奴仆,她姨娘待她如亲姐妹,当初戚氏为难她的时候,把她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是姨娘跪在蒹葭院里求夫人救她的。 若是没有姨娘,她只怕早十几年就死了吧,哪里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可是她不明白,姨娘对她那样好,她为何要反过来杀姨娘?她不明白,一个人的人心,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可怕? 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反而恩将仇报? 她不明白,这个世道已经不古成了这个样子了吗? 大桃紧紧的捂住腹上的伤口,她笑了,笑的时候露出嘴里的血。 腹中的伤口让她的血反流上来了,让她原本阴森可怖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可怖起来。 林轻君看着她脸上只有可怖的表而,而没有丝毫悔意,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若是让姨娘知道她曾经救过的人是这样,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救呢? 大桃道,“我为何要这样做?二小姐,难不成你要我变成小桃那样,给你们端屎倒尿,还要替你们打探消息?还要因为你们,而无故的受牵连?” 林轻君冷笑,端屎倒尿? 她是奴婢,替主子做这些难道不应该吗?而且,她的姨娘的屎尿几时让她端过了?姨娘出生贫寒,又做了十几年的下人,而且,还是个倒夜香的最低等的奴婢,她知晓奴婢的不易,故而,她努力的不麻烦别人,这样粗活儿,都是她自己来做的。 “大桃,你说这话,不丧良心吗?我姨娘不仅没有让你做这些,反而是你受伤的时候,是我姨娘床前不离的在照顾你。” 林轻君的心,更寒了。 大桃呸了一声,“我呸,我还用得着她照顾我?若不是她惹了夫人的不喜,夫人为何会将气撒在我身上?” “她柳荇怀了身孕了,我以为她可以从一个姨娘变为贵妾了,可谁知,她竟舞到夫人面前去?” “夫人未有身孕,可她先来了个庶长?这让夫人的颜面何存?” “她蠢也就罢了,可是为何要连累到我?” 大桃目光悠远了起来,她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哦不,应该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的事情。 那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如同刀一般的割着,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再也不想被打,不想被落到这种地步了。 所以,她也想明白了。 “我大桃若是不想被打死,自然只有跟在大夫人身边替大夫人做事,如此,我才能有好日子过。” “跟在区区一个姨娘身边,你说我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结果也是如我所料,自打我替夫人办差之后,我吃的是肉,喝的是酒,穿的是绫罗,就连我头上戴的发簪都是十两的。” 大桃冷冷的看着她。 “看看你,你贵为府里的二小姐,你头上的簪子竟还是银簪?若是我没有猜错,那是柳荇那个贱人在你及笄礼上送你的吧?” 柳荇,便是她的姨娘。 大桃讽刺更浓了,“二小姐,你明明大大小姐半岁,可是却要让大小姐压你一头,让她做大姐,而你却只能屈于第二?二小姐,你心里就没有半点的难受吗?” “还有,他们明明知道你的生辰你要及笄,可是他们却如同什么也不知晓似的装傻充愣。” “身为女子,又遇上如此重要的日子,他们却如此的轻视,二小姐,你心里,真的半点怨言也没有吗?” 她不信。 女子及笄宴不仅是一个生辰而已,这是在告诉外头的人,说他们家有女及笄,有意者可上门提亲。 多少女子的及笄宴后定下亲事寻得良缘的?这般重要的事情,老爷和夫人居然绝口不提,这是真的当她这个女儿不存在啊。 而栖君院越是如此,她便越发的觉得她的离开是对的,否则,她也会像现在的小桃一样,低贱到任人欺负。 每每她看到小桃被针对,被扔烂菜叶子,甚至连热水都不给她时,她心里便学得畅快无比,也觉得当初在栖君院里办过差,是她一生的污点。 这十几年努力的给夫人做事,为的就是洗去这污点。 林轻君听到这里,呵呵一笑。 “无情的人,怎么样都是无情的,大桃,你又可知当初为何我娘会舞到夫人面前去?” “那是,为了你啊。” 话一落,大桃猛的抬头,不可置信。 “呵,二小姐,你胡说的吧,莫不是想让我后悔我这十几年的做法?” 想让她后悔当初离开了栖君院? 她,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当她看到林轻君脸上浓浓的讽刺时,她,笑不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真是个蠢货 林映雪见母亲要答应林轻君。 她猛的开口想要再说话,却被林轻君的一句话给彻底的堵了回去。 “怎么,嫡姐是想要我去赴宴?想要我成为太子的奉仪?想日后太子登高,我成了宫里的娘娘,嫡姐日后见着要跪拜行礼?” 就算林映雪最后嫁了季臣川做了他的世子妃,可是相比起皇帝的妃子来,这个世子妃还是要恭敬三分的。 现在是姐妹,日后再见,那便是君臣了。 林映雪,她想这样吗? 这? 林映雪脸色惨白,彻底的呆愣住了。 她自然不想这样了,她恨不得林轻君被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不能起身,如何会跪在她面前称她一声娘娘? 林轻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眼神充满讽刺,就像是在说,她还真是个蠢货。 林映雪想要反驳,可是突然发现,她还真是个蠢货,她到底在干什么啊,她为何要如此坚定的,着了魔似的让林轻君去参加宫宴啊? 她都没有参加过几次宫宴,她凭什么要去,更何况是像选妃这样的大宴,她最最不想的就是她去参加啊。 而且,昨儿个,她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今日为何她? 林映雪思绪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有些不明白方才的行为了。 林轻君嘴角的讽刺更浓了。 她理解林映雪为何会前后矛盾,她不是没有脑子,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她所想的事情如愿而已,比如,她不想去宫宴,可是林映雪本能的就是与她做对,想要让她去,故而,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混乱。 思绪间,戚氏让戚嬷嬷将桌上的漂亮衣裙和那珍珠头面收了起来,没多会儿,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全都不见。 林轻君呵呵一笑,戚氏啊,还真是如往常一样,不仅小气,而且还很没格局。 这桌上的东西加起来少说值百两,也应当是林致交代过了不能寒酸,这些东西是林致让她给她的,可是现在她自己却收了起来,据为已有。 如此容不下庶女的主母,还真是少见。 不过。 林轻君暗中讽刺,她有时间在这里磋磨她,还不如去看看角子巷的那个女人,她的一副头面,价值三百两呢? 林轻君又暗暗的看了看林映雪。 她也是个好女儿啊,自己的母亲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了,她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共同欺瞒?她对得起疼爱自己的母亲吗? 戚氏虽然对她不好,可是对自己的女儿,那是极好的,样样儿都是精挑细选。 林映雪联合起萧原,这与背叛又有什么区别? “……林轻君,你且回栖君院去,此事,我会禀明你父亲的。” 戚氏端起茶水来,借着滚烫的茶水,说出来的话却冰冷之极。 “还有,你时刻要谨记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有朝一日你飞上枝头了, 你也要想想谁才是给你吃喝的人。” “别忘了,这个府里不仅有嫡母和父亲,还有你的姨娘。” 林轻君冷冷一笑,看,这个没用的威氏,也只会拿她的姨娘说事,真正有威胁的,她竟一点儿也不知,她啊,比林映雪还要愚蠢。 她恭敬的道,“是,母亲。” 戚氏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林轻君巴不得离开,只是踏出房门时,还能听见林映雪那无比恶毒的声音。 “母亲,你就这样放那贱人走了吗?” “母亲,她生得好,就算是没有这次的宫宴,她早晚也会被贵人瞧见的。” “母亲……” 林映雪的话虽然狠毒,可是戚氏听进去了。 她说得没错,以林轻君那狐媚子样,早晚会被人看中,届时,她又当如何?她虽然也想用这个漂亮的庶女给林府换一个好前程,可是也真的没有想过让她飞上枝头啊,故而,这次的宫宴她骨子里是不同意的。 戚氏说,这个好办,脸好看,毁了不就成了? 一个毁了容的庶女,还能越过她的女儿不成?她是真不想往后自己的女儿跪在她面前恭敬的喊娘娘啊。 戚氏说毁了的时候轻松得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林映雪听到这里,这才高兴了起来,“还是母亲最好了。” 戚氏也慈爱的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映雪,你不知道,之前你替那对贱人说话,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善良柔弱的,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你不是真的想要对她们好,你是想要捧杀她们,对不对?” 林映雪听到这里,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好像,她又做错了事了。 她其实不是想要捧杀,只不过是想要博一个对庶妹好的贤名,以便让她的大女主之位更好的被后世之人称颂,她可不想自己的剧本里有任何的瑕疵,故而,才对柳姨娘和林轻君万般的好。 只要时机一到,她的大女主地位再也没有人能够说出半个错字来,这对母女便是她的弃子,她会想方设计的杀之而后快,补尝这些年来演戏的辛苦。 可是,现在的轨迹好像变了,她似乎不再对那对贱人好了,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目来。 林映雪背后冷汗涔涔,这会不会对她的大女主有什么影响啊?万不能因为那对贱人染上了污垢啊。 林映雪道,“母,母亲,你,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捧……” “行了行了映雪,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你放心,这对贱人我绝对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的,不过映雪,关于武安侯府的那亲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为娘的,真的不忍心你嫁给那病殃子啊。” 戚氏不提还好,一提她便又想起了在齐福酒楼里季臣川说的那句“亲事有待商榷”的话来,还有,季臣川会不会将她与萧原私会一事告诉父亲? 想到这里,林映雪坐不住了。 “母,母亲,女儿的头有些疼,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林映雪逃似的离开了。 戚氏眉头一皱,她这是怎么了? 不过,不管怎么了,都是栖君院那对贱人的错,若是没有她们,她的日子将会更好过。 “戚嬷嬷,你找个手脚麻利的,手段狠的,今夜就去栖君院,不仅要划花林轻君的脸,还有那个姓柳的贱人的脸,也一齐给我划花。” 她忘不了自己的夫君林致再次见到柳姨娘那失神的表情。 第四十七章 倒抽口气 林轻君知道。 这次的赏花宴的目的就是给太子选妃。 上一世这个时候,选出的是慕相之嫡女慕婉芸,侧妃是户部苏尚书的庶女苏聆歌。 这二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品性,在上京小姐们之中,也是拔尖儿的,尤其是这二位的身份,一个是相爷之女, 一个是尚书之女,都能够给太子将来登基时带来助益,其他的皇子们看到有这样的后台, 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聆歌虽为庶女,可却是苏尚书最宠爱的女儿没有之一,侧妃的身份给到她,也是在意料之中,苏尚书也十分满意皇后娘娘的这个安排,婚期则定在来年开春。 原本事情已然是定了下来,可是不知为何,却传出皇后娘娘在赏花宴不久之后病了的消息,宫里的人说是娘娘高兴多喝了几杯,一时间又忘了时辰,故而才染上的风寒,只要休息几日便可。 可是皇后却连着休息了半月之久,别个只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才没有多想。 可是她觉得这还是有些不对劲,但只是因为当时她被萧原的亲事缠得紧,也没有朝别的方向去想,直到一年后,苏侧妃的位置被宁国侯府的嫡女顶替掉了,她这才回过味儿来。 原来,皇后娘娘是想给太子选妃,不是想选母族强劲的嫡女之类的,反而是那种能够真心的对待太子好的妃子,哦不,更应该说是妻子。 是了是了。 皇后娘娘的母族封氏本就是最强大的,整个大启国都不敢轻视的存在。 她的先祖,是陪着大启的皇室宗氏从泥腿子一路打到上京的,宗封二氏平分这天下,还有,这大启国的皇位原该是封氏的,因为他出的力最多,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皇家宗氏都比不上。 可就在天下所有人都以为该封氏为皇时,他却急流勇退,将皇位让给了宗氏。 是真的急流勇退,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拖家带口的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直到大启宗氏再遇难时,封氏才出现。 但封氏也只留下皇后这一个人,便又消失了。 当今的皇后娘娘封氏,虽然不见母族,可是谁也不敢小瞧了她,不敢动她,更不敢算计她,因为一但她有事,相信隐藏着的封氏一定会再度出山,这个结果,谁也承担不起。 故而,后宫里还算是和平。 故而,皇后娘娘根本不用什么相爷的嫡女和尚书之女做儿媳妇,她是想要一个真心爱慕自己孩子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娘娘才病了半个月之久。 她不是病,她只是伤心没有替太子找个知冷暖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林轻君对皇后是佩服的,极少有母亲这样替自己的孩子打算,就算是眼前的戚氏,她不愿林映雪嫁给季臣川,那也是因为他是个病弱之体,而并非真的嫌弃他的身份,倘若季臣川是个健康的男子,只怕戚氏恨不得现在就把林映雪送到他床上去吧。 戚氏听完她的解释,竟也慢慢的坐回了位置,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想要的皇家儿媳是真心对太子的妻子,而非助力?” “是。” 她肯定的回答。 威氏沉吟了起来,若是真的如此,那么,送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庶女过去,岂不是要被皇后给惦记上了?身为良妻,向来不是以色使人的,以色使人的那是妾,这样送过去,又是这样精美的打扮,皇后不怒才怪了。 林映雪见自己的母亲听了林轻君的话,又怒了,他们是怎么搞的,一个二个的把她放在眼里? 她急道,“母亲,怎的她说是就是了?她区区一个庶女能懂什么?而且,这哪朝哪代的太子不需要助力的?谁见过毫无权势的太子的?这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去?而且,母亲你别忘了,这皇宫里头还有一个十一皇子呢?皇后娘娘和太子就不怕这皇位被他夺了去?” 其他的皇子也就罢了,可是这十一皇子是深得圣上宠爱的皇子,他是的圣上与他心爱的贵妃娘娘生的,若不是立嫡不立庶,只怕这太子之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林轻君冷哼,“嫡姐,你说的那只是一般的情况之下,如今我大启国国泰民安,哪里还需要别个助力来彰显太子之势的?更何况,娘娘的母族封氏,又哪里会弱了?还有,十一皇子早就说过不争嫡位,姐姐,这些你都忘了不成?” 所以,太子为何要这两大势力来给自己稳固太子之位?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 林映雪惊住了。 但更震惊的是,为何她堂堂一个嫡女不知道的事情,她区区一个庶女就能知晓,而且还能说出如此一番真知灼见的道理来? 林映雪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轻君,还是那个容貌没错啊,这到底又哪里出了错? 林轻君再次道,“母亲,您与父亲想要让我过去,那我过去便是,只不过,您是知道的,以我的容貌,很难不让人看中,做不成侧妃,但那最低等的奉仪,我必是能够做得的。” 她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庶女,除了懂规矩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能够拿得出手的,而以色使人,这是皇后娘娘和未来的太子妃不想看到的,故而,就算是能被太子看中,那也是最低等的奉仪。 可是,入得太子府这又是好事吗?皇后娘娘会因为她的狐媚而不喜,太子妃也会因为容貌不及她,又分走了太子的宠爱而暗地里下手。 她不好过,她的母家林府,哪里又能好过了? 所以,她若是入宫去超赴这宴会,不仅不会抬高林府,反而会把林府拉下去。 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戚氏等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 戚氏的手指都开始冰凉起来了,是啊,若真是这样,她林府只怕要灭啊,她林府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什么背景同,而她的娘家戚府,也不过是祖母年轻的时候喂了公主几口奶的奶娘而已,这般多年来,戚府与宫里的情宜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林府和戚府哪里还能经受得住来自皇后娘娘和未来太子妃的威压啊? 第四十六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意了 次日。 直到林轻君被叫到戚氏跟前她才明白过来,昨儿个为何林映雪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出府去。 原来,不仅是她想借口买绣线见萧原,更主要的原因是给她买套新的头面,为的就是今日的宫宴? 林轻君气笑了,戚氏她们瞒得她好苦啊,为何不提早说,反而是临到头了再说?难不成,她是怕她有什么,还是她怕坏了她们的好事? 可是,进宫赴宴,尤其是这样的赏花宴,能是好事吗? 说得好听是进宫赏花,说得不好听是她们这些个小姐被人当成花一样的赏,又或是如同花一样的被人采揭,而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们这些个花儿愿不愿意被人观赏,愿不愿意被人采? 哦不。 也不能说所有的小姐都不愿意,至少,有许多小姐是愿意的,她们以为这是她们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一但被某位贵人看中,又或是被皇子,甚至是被太子看中,那离出头之日还远吗?离荣华富贵还远吗?今日她们是太子妃,或太子侧妃,明儿个她们便是皇后,便是贵妃啊,这可是何等的荣耀加身啊? 这样想的人不少吧,这样做的人也不少吧。 可是,也有不想要做太子妃和贵妃的,比如,她。 纵使所有人朝着太阳的方向奔走,而她则是朝着反方向走,离那个位置越远越好,太阳可以给人温暖,但如果靠得太近,但容易被炙伤,以为是光鲜亮丽的,可孰不知,那里才是最阴冷黑暗的地狱。 她很早便明白这个道理,更不用说她还是重生过来的人,她对这次的生命极为看中,也极为珍惜,她还不想被烧死。 林轻君心中暗笑,可是在戚氏和林映雪的眼里,她就是那个想要变凤凰追太阳的人。 她们是怕她早早的知道了此事而精心的做准备,比如,精心的打扮自己,又或是暗中谋算着如何与宫里的贵公子们或是皇子们制造个偶遇,更或是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她们委实是想多了,她可不是她们。 只是,这宫宴饶是再好,她也不想去,要不,她们给她找个由头责罚了她?禁她的足?跪祠堂?就算是打板子也行啊,总之,她不想凑这个热闹。 等等。 林轻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了起来。 难怪林映雪和戚氏对昨日之事绝口不提了,不打不骂不责不罚的,原来,是为了今日的赏花宴啊? 哦不不不,她们不是不想责罚,只是担不起这个责罚的后果。 她林轻君虽然是个庶女,可是长得还不错,有祸国之容,凭着这样貌有众小姐中脱颖而出不是难事,她的好父亲林致就是打算用她的容貌想要在这次的宫宴之上做些什么。 若是被贵公子或皇子们看中,那于他而言只有益而无害,哪怕是她去给别个当个侧室,于他而言也是可以的,至少,这门亲是攀上了。 所以,昨儿个在齐福楼里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林映雪也绝口不提,戚氏也忍耐着不发,就怕误了林致的大事啊。 林轻君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们居然打这样好的算盘? 他们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哦不,她区区一个庶女,她的意思又有什么要紧的?而且,别的府的庶女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为了家庭的利益和前程,不都是要嫁给对家族有用的人吗?哪怕那个人七老八十到可以做她的父亲甚至是爷爷,也在所不惜。 林轻君突然能够明白宁国侯府的那几个庶女为何都会去寻死了,原来,这事儿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林轻君,你到底在这里笑什么?怎么,你以为你入了宫赴了宴,别个就会看上你了吗?” “别做梦了,就凭你的庶女身份,他们连瞧都不会瞧你一眼。” 林映雪也不装了,说话连针带刺。 林轻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姐姐,难不成,你以为我这是在得意,这是在笑?” 她也不客气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这是在得意了?” 呵,还真的以为人人都如同她似的觉得这是件高兴的事儿呢?在 “你?” 林映雪气得脸色铁青,在昨儿个之前,她以为她是大女主,所有的男人都得围着她转,还要让他们来一个看得到却得不到的凄惨下场。 可是,自昨儿个之后,这长久以来的自认为似乎被打破了。 她的未婚夫君为了别的女人而不顾她的脸面,对她痴情的萧原也为了林轻君护着别的男人而吃醋恼怒到忘了顾及她的感受。 也就是昨儿个,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变得不再以她为中心了,变得她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了。 这种感觉,她十分不喜,甚至说万分讨厌,她要所有人都关心她,爱她,甚至为了她可以大冬日的去捕鱼,而不是从她这里移走目光分走心。 林映雪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林轻君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还有现在的宫宴,为何父亲要安排她去?她不过是个庶女啊。 “够了,都给我闭嘴。” “还有你林轻君,映雪是你嫡姐,你说话怎能如此的态度?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戚氏拍案而起。 林轻君却跪了下来,她没有看桌上那为她而准备的漂亮衣裙和好看的珍珠头面,只是深深的低下头去道。 “嫡母,女儿觉得这个宫,我们入不得。” 她说的是真的,没有说谎。 林映雪冷哼,“林轻君,你说入不得,我们就不入吗?坏了父亲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你以为你是谁?” 戚氏到底是当家这么多年的人,她听出了林轻君话里的玄外之音。 “映雪你闭嘴。” “林轻君,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这个宫我们入不得?” 戚氏目光阴森,“若是说得不对,莫说是本夫人饶不了你,就是你的父亲,也饶不了你,你可得仔细的想好了再说啊。” 此事事关重在,她也是知晓的,否则,她也不会容忍林轻君去买什么绣线头面了,在林府的大是大非面前,她知道该如何决择。 更何况,就算是她成了贵人的侧室,她也有法子拿捏她,让她乖乖的替她做事。 所以,她去参加宫宴,她也是同意的,不告诉她,是不想她得意忘形了。 第四十五章 身份高低 林轻君带着满腹的心事回了林府。 她原以为林映雪一定会在戚氏面前告她的状,以戚氏和林映雪的尿性,她也一定会受到责罚,又或是她的芙蓉糕最后还会被戚氏以各种借口强夺了去。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戚氏没有罚她,林映雪更是出奇的没有状告,她也出奇的第一次如此顺利的回到栖君院。 林轻君眉头微皱,林映雪莫不是开始善良了?饶过了她?不,这绝不可能,以她那性子,必是不死不休的,更何况这次,她抓到她与萧原的把柄不是一般的大。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芙蓉糕给姨娘和小桃分食了,糕点还是吃进肚子里才安全,她们若是想要,那就等着她的大解,她们吃屎去吧。 起初,小桃和姨娘还不舍得,可是当听她说再不吃可能会被夫人抢走,她们也顾不得其他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桃说好吃,姨娘也说不错。 姨娘是个聪明的,她问她这糕点的由来。 姨娘说,“山猪吃不了细糠,可是这山猪有一日吃了这细糠反而事有蹊跷,君儿,你告诉姨娘,这东西到底哪儿来的?” 林轻君就知道瞒不过她,她便把她救了季臣川的事情说了一遍,隐去了萧原与林映雪的事,这糕点就是季世子的谢礼。 姨娘想要再说什么,她便叉开话题。 此时,另一处。 萧原呆呆的坐在破落的窗前。 窗棱早就损毁,院子也破落不堪,可是这院子再如何的破落,也比他乡下的全是泥做的屋子要好上太多,他也乐意住。 而且,这里是上京,寸土寸金,饶是这样的院子,也是他挤破了头才租到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一世的林轻君不一样了?她不是一直痴情于他的吗,不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吗,为了他,可以跟个奴仆似的伺候他的吗? 上一世,他为了磋磨林轻君,故意说他银钱不够,不足以买更多的奴婢,故而,除了两个粗使的,便只有她陪嫁过来的小桃,府里里外的事情,都让她去做。 还有,他说他只想吃她做的饭菜,于是她每日都给他做,换着花样的做,一做就是三年之久,从来没有落下过一顿,甚至是他只要说想要吃什么,无论多贵的菜色,第二日都会准时的放在他的面前。 林轻君这样的爱他,可这一世她为何会如此的跟他说话? 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还有,她是庶女,他不是说过,他的妻子只会是她吗?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一世,他都忍痛再次把林映雪让出去了,她为何还要胡闹? 萧原一想到她把季臣川如同护崽似的护在身后,他胸口的怒气再次的蹭了上来。 不可以,不可以,林轻君只能对他一个人好,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只能是他的,就算是护,也该是把他护在身后才对。 萧原越想越烦躁。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此刻的全部心思也全都在了林轻君身上,而至于林映雪,也不知何时,再次被他抛之脑后了。 萧原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 “季臣川,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先是林映雪,再是林轻君。”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萧原起身,环视着这破落的小屋,上一世他是翰林院的学士,有了自己的府,也不知是不是锦衣玉食惯了,眼下的这个四处漏风的小屋他实在是住不下去了,也不知当年他是如何觉得这小屋还不错的?真真是,瞎了眼了。 他是未来的大启国朝中重臣,他如何会被屈才住这样的屋子? 临走之前,他打落旧桌上的那盏豆油灯,将此处付之一炬,如舌般的火将这小院吞噬,他这才满意一笑,就像是烧掉的不仅仅是落破的自己,还有落破的曾经。 发迹之后他最惧别人说他是寒门。 纵然寒门也给了他带来了一些便利,得到了林致的欣赏,同样的,寒门也是他永远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别以不他不知道那些个贵门子弟见他时,那骨子里的轻蔑。 他始终记得有一日,他拾得宁国侯六公子的玉佩,并将其还给他。 他表面上谢过,可转头便将这玉佩给扔了,还用帕子擦手,就像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他也清楚的听到他说。 “哼,什么翰林院的学士?左不过是个闲职而已,本公子还瞧不上,若不是看在他岳父是林大人的份上,他一介寒门弟子,连见本公子的资格都没有。” 寒门,在他们贵公子的眼里跟府里的小厮没什么区别,左不过是一朝土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把戏,土鸡就是土鸡,如何能变凤凰? 那玉佩他现在都记得,无论是手感还是样式,至少都是五十两,是他这个初入翰林院的学士用不起的存在。 可是,他竟能毫不犹豫的将那五十两玉佩给扔了?而且,他只不过是是宁国侯府的庶子,区区一个庶子都能如此的财大气粗,都能瞧不起他这个翰林院的学士? 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步步高升,做一个庶子,甚至嫡子也不敢小瞧的人。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不允许自己落得那样的境地之中,就算是季臣川,他也别想把他踩在脚底下。 萧原转身离去,轰的一声,巨大的火舌在他的身后串起,他阴执的面容隐藏在火光之下。 皇宫。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二十八宫婢立于两旁等待主子的随时诏唤,六名太监,两位守宫门,两位守内门,还有两位立于不远不近处,也一样的等着主子的随时传唤。 越是靠近宫内,气氛越是压抑紧张,每个宫婢太监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皇后威仪不容挑衅。 也不知里头说了什么,新瑞姑姑自内而出,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能从她今日行走的步子的轻重隐约能察觉她是有些不悦的。 “姑姑,这是怎的了?” 伺候新瑞姑姑的贴身女使问道。 像新瑞姑姑这种宫婢大管事也是有人近身伺候的,能被选为她的女使,也是她最信任和贴心的,如同她和皇后娘娘一样。 女使又道,“莫不是为了明儿个赏花宴之事?” 名为赏花,实为为太子选妃。 但,这不是好事么,为何姑姑愁眉不展? 新瑞姑姑呵呵一笑,“若是这样简单,那便好了。” 新瑞回头望向凤仪宫,皇后对太子的用心可谓殚精竭虑,太子娶的不仅是妃,更是妻…… 第四十四章 他真够恶心的 不懂事? 林轻君这下子真的被气得颤抖了。 那好,他来告诉她,如何是叫懂事? 是重生一回再让林映雪再算计她一回吗?是让她跟他成亲,再做三年的以各种理由不洞房的守活寡吗?是被人骂三年无所出,下不出蛋的母鸡?还是说,因为林映雪一句编造的谎话而被他一剑斩首的凄惨下场? 所以,这就是他所谓的懂事,是让她去送死的懂事吗? 萧原,他可真是有够恶心的。 季臣川感受到了她身上无尽的悲伤的情绪,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面色冰冷的道。 “萧公子,这糕点是掌柜的送给林二小姐的,怎么,萧公子这是要做一个强盗?” 这? 萧原脸色一白,他是个书生,又是个搞仕途的人,如何会做这强盗?若是让别人知晓了,他这官还要不要做了? 季臣川又冷道,“林大小姐没有这糕点,那是她与这糕点无缘,与林二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林大小姐是否要用这糕点去给自己搞名声,那是她的事,也与萧公子你无关吧?” “还有,你三翻四次的在本世子面前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委实是不将我武安侯府放在眼里啊,就算萧公子你今年考入进士,难保本世子在圣上面前说几句你这些日子的举动,你猜,圣上还会不会重用于你?” 武安侯府虽然没有以前那般风光了,子孙这一代也没有几个贤能的,可是,百年的根基在这里,侯府还是有些门生的,又甚至他的祖母李氏,她是有过军功在身的。 故而,他这个病弱的世子想要在圣上面前说几句萧原不利的话,他这官还能不能当还另说呢?说不定,圣上一怒之下为他不平,而对萧原永不录用呢? 季臣川冷冷一哼,萧原,他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果然,萧原脸色一白,他哪怕是重生过一回,知晓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是他的穷书生的位置就在这里,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跳得出这个位置来。 这便是寒门与贵门之间的本质区别。 季臣川哪怕是再病再弱,可他终究是个世子,他的身份高贵,是他这种寒门惹不起的人物,这阳是他们二人之间永远也跨不出去的鸿沟。 萧原现在的里子面子都被季臣川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胸口的怒气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季臣川,你也只能用身份压一压我,倘若你不是世子,你没有出生在武安侯府,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 “哼,你也不用以权压我,有朝一日,我萧原必会越过你出人投地。” 季臣川也气笑了,“萧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说本世子以权压你?那方才呢,你是用什么来压林二小姐交出这芙蓉糕的呢?” 萧原,他的脸呢? “你?” “够了,莫要再说了,你今日之举实为不妥,东西是林二小姐的便是她的,任何人也抢不走夺不走。” 季臣川甩袖,身上的世子之气立现,一股来自侯府的威压朝着萧原压了过去。 萧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季臣川眉眼凌厉,方才的温和全然不在。 青山绿水知道,他们家主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萧原啊,他是怎么敢欺负世子看上的女人的? 季臣川又道,“林大小姐,你也莫要想着回府之后算计这糕点,本世子一但知晓,必会将你们所做所为公之于众。” “还有,林大小姐今日私会外男,本世子看,你我之间的亲事还是商榷商榷吧。” “青山绿水,送客。” 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二人的脸了,他怕自己忍不住亲手揭了他们的皮,他们如何对他都可以,可独独不能欺负林轻君,这是他,好不容易寻到的人儿,也好不容易将事情转圜的,这一世,绝不容有失。 林映雪一听婚事商榷,脸上颜色尽退。 什么叫商榷,这分明就是要毁了这婚了啊? 不行,绝对不行。 她虽然不想嫁这个病殃子,可却是她眼下能寻得的最好的去处,而且她是大女主,将来是要做侯府的老太君的,若是这婚事没了,她将来如何做德高望重的老太君? “世子,不是这样的,我与萧原,哦不,我与萧公子也是清白的,我根本不喜欢他,你莫要误会了啊。” “世子,季……” 林映雪想要再说,可是 齐福楼掌柜的伸手脸色铁青的送离他们。 “二位,请吧。” 萧原知晓林映雪是要嫁给季臣川的,也知晓她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她说不喜欢他,要跟他划清界线,他极不好受。 他再次看向林映雪,总觉得这一世的她与上一世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萧原一阵恍惚,他也不知重来一回努力的追回她到底是对是错? 萧原林映雪二人被请了出去。 可是林轻君却并没有高兴多少 ,她知道,今日这糕点是归她所有了,可是下一次呢,她还能保住这个小小的糕点吗? 萧原的话虽然可恶,可却是句极为现实和残酷的话。 她的存在,极有可能就是为了林映雪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她的姨娘,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戚氏对她和姨娘动手,难道身为父亲的林致不知晓吗?他知晓,可却放任,用戚氏的一句话说,只要人不死 ,怎么着都成。 林轻君深吸了口气, 顿时觉得这手里的芙蓉糕,它不香了。 季臣川却捏起一块小小的糕点,吃了一口,细细的品味着,他说。 “你知道吗?在我五岁的时候,我连块糕点都吃不下,甚至听不到祖母唤我,因为,我味觉全失,听觉全失,甚至是触觉也没有了,我,感受不到酸甜苦辣和疼痛。” “那时,我才五岁啊,我在想,若是日后我这五感都回来了, 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林二小姐,这天下之事,十事有九全,哪怕是有五全,那也是极幸的。” 因为这世间之事通常都是十事只有一二全的。 季臣川抬眸,它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绝色又满腹心事的女子,他希望她,莫要放弃,说不定前路不一定全然是黑暗的呢?再走一走,或许,就有个人在那里等着她呢? 第四十三章 爽,好爽 “未来”的妹夫和妹妹的嫡姐在一处。 这事儿,他说得过去吗? 就算他们没有这层关系,那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这又说得过去吗。 萧原瞬间呆住,心有些慌,若是被人知晓,他们二人的名声此刻都不保,他倒是没什么,可是映雪她的名声绝对不可以被他连累。 等等。 萧原想到什么,又呆住了,他暗暗的朝着身后看去,只见林映雪脸色有些惨白。 他暗骂了句该死,都是前世的记忆惹的祸,他一见林轻君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怒意上头,竟忽视了身后的林映雪? 他本该事事以映雪为重的,在他的心里林映雪就是他心头的执爱,其他人都比不上,哪怕是一心一意痴情于他的林轻君也不可能动摇,否则,他上一世也不会因为她刺激了映雪几句话便连同她腹中的孩子儿一并给杀了。 没错,他心里只有映雪,是林轻君这个贱人她分走了他的心。 萧原看着林轻君的目光越发的凌厉了。 “呵,好个林轻君,你竟将脏水泼在我身上,倒不如看看你自己吧。” “你与季臣川二人不也是孤男寡女的吗?这个,你又如何解释呢?” 林轻君呵呵一笑,丝毫不惧,她与季臣川之间清清白白,行端坐正,没有一丝那方面的事情,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而且他们是早早的算计好了在这里幽会的,这能比吗? 可她还没有开口,门突然从外头被人推开。 林轻君微微一愣,这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她秀眉微挑,关门的人很有意思啊,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宜太多人知晓,否则,她回林府之后,少不得被林致再次责罚,罚她为何没有好好的护好嫡姐的名声。 想到这里,林轻君笑意发冷,心头也发酸,她的父亲啊,还真是,偏心得可以。 季臣川低声轻咳,这门,自然是他关上的。 酒楼掌柜的立即上前致歉,“不好意思林二小姐,我不知晓你在这包间里,我以为这包间里没人,故而方才世子身体不适时才让他过来的,忧了二小姐雅性,实在是该死,这样,这里头的茶水点心一并算在我的头上。” 酒楼掌柜的又送出一包芙蓉糕。 “这些点心也一并送于小姐,小小心意不诚敬意,还望林二小姐笑纳。” 酒楼掌柜的一席话不仅解了萧原的惑,说明了她为何会与季臣川在一起,甚至还让林映雪破防了一把。 她与季臣川能呆在这个厢房里,完全是因为误会,是季世子身体不适,极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的地方,掌柜的不小心便安排了这个厢房,而不是萧原脑子里想的那种龌龊之事。 还有这芙蓉糕。 林映雪看到这糕点,脸色又红又白。 这糕点是齐福酒楼里最出名的,也是整个上京最出名的,每日只做五十份,售完为止,这糕点不仅制作精美,而且口味极佳,京中多少富贵人家想要吃,可五十份如何能够得到? 故而,各府里头,以能够吃到这芙蓉糕为荣,哪怕这个府是个小小的六品府,可若是桌上有一盘这样的糕点,那便是荣光。 林映雪又不是什么品格高尚之人,她自然也想要这糕点,可是这般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买到过。 如今,这芙蓉糕点却被她这个庶女林轻君如此轻易的得到,还是齐福楼掌柜的亲自送上,这意义,便不言而喻了吧? 瞧瞧,瞧瞧,林映雪那善良的脸,维持不住了吧?僵硬了吧? 哈哈哈。 哈哈哈。 爽。 好爽啊。 林轻君得意的笑容毫不掩饰,能够让林映雪如此吃憋,她为何要掩饰?别忘了上一世她凄惨的下场是谁造成的?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萧原,林映雪,她吃了他们都不为过,所以,她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开心? 她笑着接下掌柜手里的糕点,款款一礼,“那我便多谢掌柜的了。” 她闻了闻这糕点,果然清香无比,让人唇齿生津,这上京吃不到的糕点,它就是香。 “嫡姐,你闻闻,是不是很香?是不是名不虚传?” 她又特地将糕点在林映雪的面前恍了恍,随后又飞快的收回来,她啊,闻个味儿就可以了,吃,就别想了。 “你?” 林映雪气得眼眶子通红。 这已经不是什么糕点的事儿了,这是庶女骑在她头上拉屎。 林轻君笑得更欢快了,气吧气吧,气死她得了,气死了,季世子也好不受她这个罪,他也可以另择了门好亲事,离她这个恶毒的女人远远的。 季臣川看着林轻君叉着小腰气林映雪的模样,嘴角也不由的勾了起来。 她,好可爱,也好漂亮,还有这不吃亏的性子,他更喜欢了,这才是林轻君啊,娇俏灵动,整个人都充满生机,而不是那个死守着规矩,死气沉沉屈于人下毫无生机的假面人。 他暗暗给了酒楼掌柜的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不错。 掌柜的收到主子的赞许,胸膛都挺得直了一些,他也暗暗庆幸自己的聪明,今日份的芙蓉糕早就没有了,是他亲自下令让厨房里重新做一份的,好在他聪明,做了,送来了,这才得了夸赞,不错不错。 “萧原,你干什么?” 林轻君吓了一跳,若不是她闪得够快,只怕手里的糕点就要被他夺去了。 林轻君以为萧原已经够自私无耻的了,可是没想到,他的自私无耻毫无下线啊,他居然想要她让出这糕点给林映雪? “林轻君,映雪是你嫡姐,你怎的就不能让让她?” “而且,你一个庶女,你也无需要这糕点吧?” 林映雪是要与各府嫡小姐往来的,若是她能够送出这些糕点,于映雪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 林轻君气笑了,“谁说我这个庶女就不需要这糕点的?我一个庶女,我又为何要让给她?而且,她才是姐姐,她不是更该让着我这个妹妹吗?” 真是好笑了,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世间还有妹妹让姐姐的道理? 再者,这糕点是掌柜的给她的,她为何要让? 萧原紧紧咬牙,“林轻君,你怎的如此的不懂事?” 第四十二章 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他 她冷哼。 林映雪啊,这德性,真是有够难看的。 还有。 “我与季世子清清白白。” 污蔑她可以,但绝不可以污蔑世子,他比他们更清楚,这里唯一无辜之人就是季臣川,而且,他都快要死了,他竟还往人家头上抹黑,萧原,他就做个人吧。 “林轻君?你?” 萧原见林轻君如此维护除他之外的男人,不知为何,他很是不喜,更是烦躁。 要知道,林轻君上一世对林映雪不好,对林夫人不好,可是对他却是极好的,每日的饭菜都是按着他的口味来做的,就连他的同寮也说,嫂夫人贤惠,每每他们过来之时,做的也是他们喜好的酒菜,还夸赞他的府虽然没有富丽堂皇,可却十分别致。 每每得他们如此夸赞,他便十分高兴,林轻君她总算还有一点用处。 可是,可是现在他看到林轻君将季臣川如同护鸡崽似的护在身后,这嫉妒之火猛的窜了上来。 他脸色发青,手下的力道也不由的跟着紧了起来。 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锦衣白袍的身影冲了过来,一个挥袖打落他的手腕。 “季臣川,你干什么?” 季臣川冷哼,“这话该本世子问你吧,萧公子你想干什么?还有,难道你没看到她的手被你捏红了吗?” 萧原啊,他可真是个烂人,林轻君柔弱的一个女子,他是怎么忍心把她的手腕捏红的?可是林轻君却死死的忍住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将这疼痛咬牙忍住了。 而且,他第一开始就想这样做了。 这? 萧原这才发现,林轻君的手腕果然红肿一片。 林轻君肌肤白晰粉嫩,而且是个显红体质,只要稍稍的一用力,肌肤上便是一片的通红,有时哪怕是一个轻轻的磕碰,也能留下红印子来。 萧原有些心疼,可他依旧嘴硬。 “我,我不是故意的,可,可那也不怪我,这还不是她自作自受?” 若是她没有替季臣川说话,他焉能如此生气?莫要忘了,她是他的妻子,她怎能因为一个外人而如此的对待自己的夫君呢? 而且…… 萧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季臣川虽然是个病弱短命的,可也不得不说他有一副好皮囊,简单的一袭锦白袍,更称得他遗世而独立,墨黑的长发披于身后,一顶玉冠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雪白的额头,目光如清澈深谭,容颜绝色,气度华贵,再加上他世子的尊贵身份,就算是一身的病痛,只怕这整个上京想要嫁他的世家贵女们也趋之若鹜。 也不得不说,他站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而现在让他气恼的是,不止他的心上人林映雪要嫁与他为妻, 就连林轻君也护着他,这让他如何能忍?新仇旧恨,他现在就跟他算算。 “季……” 可是他刚说出一个字,林轻君想也没想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闭嘴。” “啊。” 突如其来的一脚,萧原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被踹倒在地,他痛苦的捂着肚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 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他? 上一世,她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他的啊。 这,这到底是哪里变了? “你没事吧?” 林轻君看都不看地上的萧原,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季臣川,萧原这货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就他方才露出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想要动手的模样,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德性。 他脑子愚蠢的单独伤害季臣川也就罢了,可是这里还有她,难道,他要拉她一起下水吗? 季世子有任何的损伤,武安侯府饶不了她。 季臣川也呆愣了,有些不可思议和小小的惊喜的看着她。 她这是,在保护他吗? 季臣川此刻竟比吃了蜜还要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但漆黑的眸子又突然一转,转身跑到她身后,一副弱小无助被吓着了的模样。 卧,槽。 青山绿水看到这里,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那个连皇子也要算计的主子吗?这还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世子吗?他什么时候变成需要一个女人保护的人了?他什么时候弱成了这个样子了? 季臣川拍着胸口,“多谢林二小姐相救,否则,本世子就要被他给……” 说到这里,季臣川的声音竟还颤抖着带着丝劫后余生来了,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对着倒在地上一脸痛苦惨白的萧原露出一个得意挑衅的笑容来。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看吧,她虽然收了他的定情玉佩,可只要他愿意,她便随时能站在他那边。 卟卟卟。 青山绿水再次暗血狂吐。 萧原也吐血了,他这分明就是装的。 “林轻君,你为了他打我?” “林轻君,他就是装的。” 林轻君本来就怒,听他这般一说,这对萧原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涨了。 “装?哼,萧原,这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季世子身体病弱,甚至就连圣上也每年送上珍贵药材。” “他装?他有必要装吗?” “而且,哪个健康之人会装病的?” 还一装就是十几二十年?这世间的东西什么不好装,却偏偏要装病?病痛这种东西,谁又乐意去装啊?更何况…… 林轻君眸子变得冰冷了起来,“萧原,你不也口口声声说世子是个病殃子,还说他几年后就会死吗?怎么,连你自己的话都忘了不成?” 萧原再次呆立在地,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连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来。 没错,他是说过季臣川病弱还短命来着,可是方才他也明明看见了,他冲着他露出个得意的神色,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林轻君,你莫要相信他,更莫要被他给骗了。” 这个季臣川,他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林轻君听到这里,又是讽刺一笑,不相信他,难不成还要相信你?就算被他骗了又如何,总好过被你骗了人头落地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的强。 “萧公子,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你今日为何会与嫡姐同出同入吧?” 有时间关心她,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这? 第四十一章 她是,虐文女主? 一股好闻的雪松香钻入鼻间。 一张极致的俊脸放大映入眼睑。 唇边又传来一抹柔软的触感时 ,她才发现不对劲,她竟? 林轻君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起来,画面静止。 她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事太过突然意外,又太过于震惊,饶是她已然经历过一世,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立即起身。 可当她刚起身时,又猛然发现眼前竟凭空的出现一些字。 上头说,林轻君,女,虐文,追妻火葬场的女主,与萧原意外结合成为夫妻,三年夫妻她从相敬如宾到深爱上这个男人,为其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可这个男人心中却只有她嫡姐林映雪,林轻君得到在后,心若死灰,抑郁而终,她死后,萧原才猛的发现他所爱之人也是她,林映雪只不过是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是执念,只是悔之晚矣,追妻火葬场完成。 林轻君眉头微皱,手在虚空中挥划过去,手却直接穿过这些字迹。 这? 而当她再要划过去时,字迹又如同烟消般散去。 林轻君震惊不已,指着虚空,“世,世子,你,你看到没有?这,这里有字?” 而且写的还是她林轻君和萧原的事情,虽然里头大半不实,可是大体又相同。 只是她不明白,什么是虐文?什么是追妻火葬场?她与萧原根本不是意外成亲,而是林映雪萧原二人算计所得。 她是被萧原杀死的,而不是抑郁而终,还有,若说喜欢,她还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喜欢萧原,左不过是她那个时候下较好的选择。 而且,她即然已嫁为人妇,她自当做好身为一个妻子,儿媳妇该做的,她并没有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爱意,她虽不知爱,可也明白,真正的爱不该是这样的。 还有,萧原杀了她,他更不会后悔,他只会觉得畅快,只会觉得这世间少了一个阻止他与林映雪在一起的障碍。 季臣川摇了摇头,他没看见。 林轻君急了,可方才明明就在这里的,虽然事情很奇怪,可是她确定她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 可当看到季臣川漆黑清亮的眸子时,她似明白了什么,那一段奇特的文字,也只有她能看得见。 等等。 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为了方才不小心“亲到”他的事情说谎编出来的瞎话吧? “季世子,我……” 可是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萧原便猛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腕子,愤怒的质问。 “林轻君,你怎的在这里?还有,你怎的与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你是我……” 萧原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是啊,他现在已经重生了,林轻君也早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可是,可是为何当他看到林轻君跟季臣川站在一处,甚至看上去十分般配时,他为何会如此愤怒?就像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般。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林府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你怎的能如此的抛头露面?” “更何况,季臣川他是你的未来姐夫,你们二人单独在一起,你就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林轻君也吓了一跳,他怎的过来了? 只是他现在的几句话真真让她恼火,再加上方才出现的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不实的文字,她更来气了。 “萧原,我去哪里与你又有何关系?” “抛头露面那是我的事, 我的名声毁不毁那也是我的事,就算是我的名节尽毁,那也是由我林轻君承担,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还有。 林轻君讽刺的看着萧原与他身后的林映雪。 “萧原,你这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与季世子在一处,而你,不也与我的嫡姐在一处吗?” “你别忘了,你也是我嫡姐的妹夫啊。” 这姐姐与妹夫在一处?他们的名声岂不是也要跟着毁了?他的五十步,就不要笑她的百步了吧。 萧原听到这里,先是一怒,紧接着他又愉悦了起来。 他突然温柔的伸出手来,想要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林轻君吓了一大跳,这举动是他上一世经常对她做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萧原是真心疼爱她的,而她也越发的努力和心甘情愿的为他打点和伺候公婆。 可是现在想想,他只不过是给一个甜枣,让她好做牛当马的替他料理家事而已。 她看着他这举动,没来由的一阵恶心,本能的避开他的触碰。 萧原神色微微一僵。 这动作是他上一世最喜欢对她做的,只要他露出这种温柔和满眼都是她的表情,再轻轻的撩起她耳边碎发,她便沉迷得不能自拔,便心甘情愿的替他做事,可是现在? 不知为何,萧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这心,也像是跟着空了一块似的,总觉得,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接着用温柔的语气道。 “轻君,原来你是在吃你嫡姐的醋啊?” “你是知道的,无论如何,你将会是我萧原的妻子,我也答应你,你只会是我萧夫人。” “这总可以了吧?别闹了,现在,你就回去,绣好嫁衣,等我上门去娶你。” 林轻君听罢,真真是要吐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萧原重生一回,竟还如此的厚脸皮,竟还以为她林轻君痴心于他,非他不可?以为她在闹? 可他别忘了,从始至终,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心悦于你”之类的话。 林轻君气笑了,“萧公子,你家里没有铜镜总有尿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这穷酸的书生,本小姐如何会看上你?” 她又看了看一边脸色阴深的林映雪。 她又笑了,林映雪一直笃定萧原是她的,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当萧原当着她的面对她说她是萧夫人,她应该不会好过吧? 就像是,一条听话的狗,突然有一天,去啃别的骨头了,哪怕这根骨头是她不要的。 林映雪啊,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宁可毁掉。 “嫡姐,你说呢?” “妹,妹妹,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 林映雪突然被点名,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紧了又紧,明明是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来。 呵,真可笑。 第四十章 回头,看看他吧 鸡蛋在京城人中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相比起鲍鱼鱼翅燕窝雪蛤来,它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鸡蛋在庄户人家,尤其是像萧原这样的穷苦人家,多一个便多一文钱。 为了这鸡蛋,农妇们精心的伺候着下蛋的母鸡,甚至割新鲜的草给它吃,就是为了它能够多下几个。 鸡蛋也不是刚下就卖的,而是往往要存上一个月的时间聚到一起了,个数够了再卖。 还有那老母鸡,也并非是所有的母鸡都能活到下蛋那一日,所以,这鸡蛋于庄户人家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就算是家里富裕的,也舍不得整日的吃这鸡蛋。 萧原家已然穷成那样了,可是他还是让他的母亲给他每日一个鸡蛋。 他的眼里只想着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鸡蛋留给他的下水劳作身子不适的父亲,也没有想过留给整日替别人浆洗手上一层老茧的母亲,他独享这枚鸡蛋。 “可见,他并非传闻中的那样忠义。” 相反,他萧原就是个活脱脱的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辈。 如此的萧原,绝非女子的良人。 季臣川漆黑的目光看着林轻君,她啊,可莫要傻了,萧原他不是她的良人,还有,他现在与林映雪私下苟合,更是听信了林映雪的话觉得你是个恶毒的庶女,这更是不能相信他了啊。 林轻君,这一世,她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啊。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看清萧原是怎样的男人,好让她逃出这个牢笼。 林轻君被季臣川看得莫明其妙。 “季世子,你怎么了?” 季臣川轻咳了声,“没,没什么。” 他暗自骂自己方才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了,吓到她了?可是她这样聪明,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对吧。 也不怪他如此紧张,他是真的怕她落得上一世尸首分离的下场,而且,死之前,她还唤着萧原的名字。 她,就真的不能回头看看他吗?他其实是一直站在那里的,只要她回头,就一定能看到他。 季臣川摇头,情绪低落了起来。 林轻君更觉得异样了,只是她刚想说什么,那边便又传来林映雪与萧原的声音。 “映雪,你听我说,只要我能见到闻太傅,我就能替除了那角子巷的母子三人。” “映雪,你心地善良,若是这三人由你亲自除去,那外头势必是要说上你是个手段狠毒,容不下庶子庶女之人,于你的名声有碍啊。” “可问题是,现在的老师对我冷漠之极,在堂院里,他竟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萧原知道,这是林致想要放弃他了,因着季臣川一事和那毛笔之事,他对他是失望了,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了映雪好,林致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三年后做寡妇吧?他那么疼爱映雪,他一定不想要她去受苦的,他也是为了他好啊。 至于毛笔一事,这真的是巧合,当他发现毛笔不见了时,已经晚了,他想要解释,可是根本没有人听。 说来说去,都怪林轻君,她既然拾得了他的毛笔,理应尽快却悄无声息的还给他,为何还要用这毛笔加害映雪? 还有,是她心悦于他,而不是他喜欢她,她凭什么觉得她的爱,他要回应呢?若不是看在映雪的面子上,他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最重要的是让老师对他态度转变,而这也是他找映雪出来的最大的原因。 只要这一次他帮了林致,他一定会再次看中他的,那么他就能像上一世一样,在他的举荐之下成功的见到闻太傅,继而打开他坐上翰林学士之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映雪本不想答应,可他有句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她是大女主,她只能给人留下善良大度温柔贤淑的美名,而绝非是恶毒。 现在,除了母亲,只萧原是最好的人选了。 林映雪咬了咬牙,嗯声应下。 萧原展颜一笑,继而紧紧的抱住林映雪,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温柔又缱绻的道。 “映雪, 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若是换成林轻君,以她那不顾全大局的性子,只怕当即就要杀入角子巷了吧。 哼,林轻君,她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 林轻君暗暗咬牙,她怎么也没想到,坏她好事的人竟会是萧原,更没想到,萧原居然以角子巷之事再次换得林致的信任? 哼,她还计划着在戚家老夫人寿宴之时将这事暴出来呢,现在看来,只怕计划要提前了。 季臣川看着林轻君那愤恨的表情,心下一沉,难道她是因为萧原紧紧的抱住了林映雪而气恼?她,就真的那么喜欢他? 可他有什么好的,长得没他好看,又没他聪明,而且没有他爱她, 萧原他拿什么跟他比? 可是他又想起祖母的话来,她说,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要一个理由,喜欢便喜欢了,毫无理由,毫无道理可讲。 林轻君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林二小姐,你莫要生气,是你嫡姐心机太重了,故而,萧原才会上当的。” “有朝一日,相信萧原他……” 接下去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什么?” 林轻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季臣川,只见那如谪仙般高不可攀的人物,此时竟有些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儿似的。 季臣川摇头,“没什么,林二小姐,我是知晓你的,你其实是不喜欢你嫡姐的,你应该也发现了你嫡姐的恶毒之处,所以,你才处处针对你嫡姐的对不对?你其实不是不想嫁给萧原,你只是单纯的不想主上你嫡姐好过,对不对?” 第一次,她把林映雪送进祠堂,是因为萧原当着她的面拉了林映雪的手,她吃醋了。 第二次,林映雪又强行的把萧原拉来,逼迫萧原娶她,她也是不开心的,毕竟就算是要嫁萧原,也不需要林映雪在中间调和,所以,她让林映雪挨了林致一巴掌对不对。 现在,她亲耳听到萧原抱林映雪,故而,她越发的不开心,她的表情才如此的愤恨,对吗? 他之所以确定林轻君心里还有萧原,是因为那日萧原给她的定情玉佩她没有交出去,那日,她不该交那支破毛笔,而该交那个一两银子的劣质玉佩的。 想到这里,他心情越发的不好了,所以,他一个人受伤的事实,达成了? 林轻君有些懵,不过,她好像明白过来季臣川的意思了。 “世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 可是萧原两个字还没有出口,便听着隔壁包厢传来要走的动静。 林轻君想也没想的也要跟着起身,只是突然起猛了,一个不小心被桌绊倒。 林轻君吓了一跳,毫无征兆的突发让她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着身子直直的倒向一边。 只是预来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的腰间一紧,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的搂住,随后…… 砰砰。 “唔!” “唔!” 第三十九章 萧原,人品低劣 什么意思? 什么大难将至? 他可莫要胡说。 可是当萧原说出角子巷三个字时,就连林轻君的脑子也发嗡了,脸色也跟着一白。 他竟也知道角子巷? 是了。 她怎的忘了,萧原也是个重生之人,她知道角子巷的那个外室身为父亲极其喜爱的学生又如何会不知晓? 角子巷里有一个两进两出的院落,其院子的精美程度不比戚氏的蒹葭院的差,甚至那外室穿的比戚氏的还要好,除了没有正经的娘子名头之外,其他的她应有尽有。 上一世,若不是外室想为她的两个孩儿谋个出路,也不会舞到戚氏面前去。 可惜,这位女子舞的时间晚了,她的女儿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庶女的夫君是翰林院最年轻的学士,再加上三公子,也就是她们的弟弟林呈风考上了举人,一家子的荣耀光明,她这个时候过去,除了找死便没有别的下场。 戚氏的手段十分狠厉,她听完这外室的叙述,直接命了婆子堵了她的嘴将她的脸划花,又打断她的腿扔进了京城里最低贱的青楼里,戚氏对那青楼老鸨说,只要人还留一口气,怎么着都成。 还有那外室的一双儿女,也没有逃过戚氏的手段,她同样的把这一对儿女的手脚打断,沉入那角子巷院子里的那个荷花池下。 而当林致发现时,为时已晚,外室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那两个孩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他想去找戚氏算账,可是他不敢,因为这事儿一但闹出去,他林致的四品京官就别想做了,儿女们也会看不起他,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再加上戚氏主动给他纳了两房美妾,其眉眼不比那死去的外室差,甚至更加的温柔贴心,故而,这外室一事,就这么暗地里的解决了。 她这次原本想要借着角子巷的事情给林映雪和戚氏一击的,可未曾想到,居然卡在萧原这里了? 这该死的萧原,他不去想法子见闻太傅,在这里管这般多的闲事干什么? 那边。 林映雪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他父亲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如何会做出养外室这样的事情来? 萧原说,“映雪,你要相信我,我这不仅是为了老师好,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晓,老师对那对子女极其的疼爱,圣上赏给礼部数枚东珠,老师得了两颗,可是他没有给你们,而是送给了那外室一对儿女。” 林映雪脸色惨白,这才信了他的话。 林映雪也知晓她父亲得了这个好东西,原以为这东珠她能有一颗的,可最后父亲没有送来,她以为他是留着给她今年的生辰宴,故而没有追问。 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直接给了外头的人? 林映雪再次回想这些日子林致对她的态度,不是罚跪祠堂就是掌嘴,也就是说,他的父爱真的在一点点的从她这里消失,转而去了别的地方? 她可以接受父亲的不爱,但不能接受他把这份爱转给别人,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现在就去杀了那几个贱人,可萧原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映雪,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是闻太傅。” 萧原此话一出,就连一边的林轻君都被气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还以为他要帮着解决他恩师的私事呢,可没想到,他想到的竟还是自己?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她上一世怎的就没有看出来呢? 季臣川开了口,“这位萧公子,人品低劣啊。” 林轻君点头,没错。 季臣川又道,“众人都说,林大人手底下有一位人品和学识都极佳的门生,除了出身寒门之外,再无其他可叫人垢病的,林大人也时常把这门生挂在嘴边,每每与同寮说萧公子时,眉眼飞舞,尽显得意。” 萧原虽出身寒门,可是却极为刻苦,说他为了能够读书上得私塾,跪在私塾门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终感动了私塾先生,他的爹娘是穷苦人家,连养活自己都艰难,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儿子有出路,竟是咬牙下水去替别人捞珍珠。 捞珠者,虽然一个月能挣得一两银子,可却也是用命换来的,无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整日的泡在水里, 人在水里,这哪里还有好的?没几年各种水病便出来了,尤其是那双手和脚,到最后泡发得不成样子,这挣来的银子,还不够自己看病的。 可饶是这样,他们也送萧原去读书。 最后,萧原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考了举人,入了上京,只等三年之后的会试,若是中了进士,便能入仕当官了。 他一路走来,的确艰难,但也算是熬出头了。 在大启国,像萧原这样的寒门学子并不多,可是像他这般出名的却是头一个,因为林致的推举,他比别个的名声推得更远一些。 季臣川问,“怎么,二小姐你不同意?” 林轻君摇头,不答反问,“那依世子看呢?” 季臣川却是轻轻一笑,“依我看,萧原并非善类。” 林轻君震惊,他怎的会有这样的看法?她还以为他跟别个一样,都认为萧原是寒门学子正人君子呢? 林轻君唇角微笑,“愿闻其祥。” 季臣川也毫不客气的说道,萧原看上去不错,听他的身世也足够让人同情可怜,为了读书科考,吃了不少的苦,甚至在连只毛笔都买不起的情况之下,自己自制了一支,甚至在有银子买好笔的,这支破笔依旧带在身边,看上去是个知恩感恩之人。 可实事,他觉得并非如此。 “他跪在私塾面前,或许,他这读书的资格不是求来的,而是那私塾先生没有法子才留下来的。” 萧原他是块读书的料又如何,可是他家里根本付不起束修的银两,就算是再可惜,那也只能忍痛了。 可萧原却跪在他学堂面前不眠不休, 这或许不是那位先生感动的, 而是他怕别人说他心狠,说他身为先生却没有怜悯之心,萧原这是将先生架在火上烤,让他不得不收他入学。 还有,他只顾着读书,却丝毫不顾及他父母身子,听说,他在家时,除了读书之外其余的毕不管,为了自己能够吃得好有营养,他甚至还让自己的父母每日给他颗鸡蛋。 第三十八章 她痴情于他 她骗他什么了? 而且,她几时在他面前说过戚氏的半点不是? 上一世的时候,她感念林映雪的真心对待,故而,戚氏用在她手上的手段从来没有与别人说过。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归是要给温柔善良的嫡姐一个体面的,毕竟她那般的有对她好,再者,这大府后宅的主母哪一个不是像戚氏一样欺压姨娘庶女的?就算是主母对姨娘庶女好,那也是有别有目的的,比如,宁国侯夫人。 所以,对于戚氏的所做所为,她并没有对外说些什么,更没有对萧原说过半句,她也以为,萧原是男子又是晚辈,怎好让他知晓一个长辈的事情? 可是现在倒好,他居然如此的污蔑于她?还当着林映雪的面污蔑? 林轻君气笑了,难怪他们二人能够处到一块儿去了,原来都是说谎不脸红的人啊。 林映雪又恼道,“萧原,你怎的还不行动?你不是已经给了那小贱人定情的玉佩吗?你快些找媒婆上门啊。” 她真的受不了了,父亲的那一巴掌打得她痛苦之极,从小到大,她都是捧在他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有碰过她的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好了,居然打她? 她也有些慌了,身为大女主的她知晓,男人的疼爱都是假的,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全然是真心的,总有一日这种疼爱会消失会不见,届时,她又当如何? 再加上有林轻君这个贱人从中作梗,那父亲的疼爱便越发的消散得快了,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解决掉祸患。 一但她嫁给了萧原,她便有的是法子让她痛苦。 林映雪暗暗的看着眼前对她痴迷不已的萧原,眼中的算计浓浓。 她起初是不想利用萧原的,毕竟,他不过是一个寒门学子,怎配与她这四品京官的嫡女相提并论?可是,父亲的几个学生之中,也只有萧原对她最为痴情,她说往东,他绝不敢向西,冬日里她说想吃湖里的最鲜美的卢鱼,他便跟那个傻子林轻君一样,冒着被冻伤的危险下湖捉鱼去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吃鱼,吃鱼得挑刺,她最讨厌挑刺,纵然是有奴婢挑刺,可她也忘不了当初教养嬷嬷的那句,“侍奉公婆和夫君,参加小姐夫人宴会,总有一日会轮到自己亲手挑刺的”,故而,她必须学,而且还必须要学得好。 可她偏不,她是大女主,不是该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吗?区区一块鱼肉的刺,他们也配让她挑? 所以,他二人捉来的鱼,她一口没吃,倒进了潲水桶里,她喜欢的,是他们讨好巴结她的那种感觉。 当然,她也不过是表露出一丝丝的假意的关心,便收获到如此忠心的狗腿子,她真的很愉悦,她也感受到了大女主带给她的快乐。 只是,不知何时起,林轻君这个狗腿子居然不听话了? 这让她很是不爽。 “萧原,你可要快着些,我那庶妹心心念念着你,她为了你,竟不惜害我。” “萧原,你说,她,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林映雪脸色微微发白,如若林轻君什么也不知晓,她这段时日为何会针对她,又为何会忤逆她的意思?她不是该像往日一样,对她言听计从的吗?她让她嫁萧原,她一定屁巅屁巅的去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反抗。 一定是她知晓了她与萧原私下苟且,哦不,私下亲密,所以才一怒之下针对她。 对,对一定是这样。 林映雪眉头一皱,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原却笃定道,“不会的,林轻君不会知晓什么的。” 上一世时,他与林映雪无数次的暗中往来互送秘信,甚至有一次还当着他的面拿出映雪送他的定情信物来,她不仅没有怀疑,甚至还以为这簪子是送给她的,她一脸的期盼和等待。 这样的林轻君如何会知晓他与映雪之间的事情? 再者,“她爱我极深,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他相信映雪说的林轻君爱慕于他,起初时他并不愿娶林轻君为妻,可是当看到有一次她见他家人时,恭敬有礼,温柔善待,他便应下了这事儿。 没错,不只是林映雪让他娶他便娶的,这其中还是有一段小插曲在里头。 那一年,他父母带病上京来看望他,京中同门的公子看不起他,嫌弃他父母庄户人家,就连林府的仆人也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父母。 可只有林轻君请他们喝了茶,体谅他们风尘仆仆,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嫌弃之色。 他这才相信映雪说的,林轻君对他早就芳心暗许,痴情一片,所以,他才不怎么反对娶了她,若是她做得好,他也可以尊她为妻,给她这个庶女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再多,便是不能了,在他的心里,只有映雪一人。 当然,林轻君做得也不错,孝顺他的父母,给他上下打点,做好了一个良妻该有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爱她。 可是,她就算是做得再好,也有一样做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求子庙里那般的戳映雪的心,害得她伤心,她该死,她罪该万死。 他不后悔杀了她,更不后悔连同孩子也一起杀了,映雪不好过,她林轻君自然也不可能过上圆满幸福的日子。 好在,好在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再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了。 萧原看林映雪的眸子更加的深情温柔了。 “映雪,你,你再等等我可好?” 只要这次太子宴上他能见到闻太傅,他便能早些在京中立足,他的岳父大人,再也不会反对他们之间的亲事了。 这一世,他一定对她好,一定夜夜满足她。 林映雪却吓了个脸白,他是疯了不成,真的想要娶她?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她是一时兴起,而且还是为了算计林轻君才忍着呕吐来见面的,他倒好,还真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萧原,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不想嫁你,而是林府得罪不起武安侯府。” “够了,一个武安侯府算得了什么,他季臣川只能活三年,难不成三年之后你还想要做个寡妇吗?映雪,你如此美丽,如此善良,你怎么能落入那样的魔窟?” “还有,你们林府现在,大难将至。” 第三十七章 不能人道?谁造的谣? 什么? 季臣川他连洞房的力气都没有? 林轻君呆愣在地,不可思议,她也本能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季臣川,目光更是自然的下移至小腹三寸之下。 季臣川脸色青红交加,若不是他还要维持个温和体弱之态,他只怕现在就要不管不顾的冲到隔壁包间去,打死那个造谣之人了。 谁说他不能人事的? 谁说他体虚身弱的?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强有力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怎的能在林轻君面前造这样根本没有任何依据的谣呢?这让林轻君如何想他?这已然不是对他那方面的攻击了,这是想要坏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萧原,好一个萧原,当初他就不该轻易的饶过他,他就该直接送他去死。 看看眼前的林轻君,她都开始怀疑他了,她的目光都朝着他那上头去看了? 这? 这? 这? 季臣川第一次有想要不顾一切的证明自己的冲动。 林轻君也发现了季臣川的不自然,他的耳根好像红了? 她猛的想到什么,又暗骂了自己一声该死,她怎的能够那样做呢?季臣川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能不能人道这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活着,就算是不能人道又能如何? 更何况,若是林映雪真的爱慕季臣川,又如何会嫌弃他?她自当是越发的心疼他才是。 林轻君想要为方才无礼的举动对季臣川说声抱歉,可是这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毕竟涉及到他的隐私和关乎他大男人的尊严。 所以,她轻咳了一声,端起茶盏浅喝了一口,掩饰此时的尴尬。 不过,这包间的隔音也太差了一些,萧原与林映雪的对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下次她绝不会来这家酒楼了,否则,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话也被边上的人给听了去。 “我身子,很好。” 什么? 林轻君正喝着茶,突然听到季臣川这样说,她一个没注意,被茶水呛了嗓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季臣川也没想到,他只是想替自己解释一番的,可反而把她给吓着了,她那巴掌大白晰的小脸上,没多会儿便咳出红晕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拍她的背,可他知道,她有男女大防,绝不许被外男触碰,今日他能坐在她的对面,完全归功于他的体弱多病和她的心地善良。 他只能坐在那里,满脸担忧的看着她,也学着她的动作给她倒了杯温白水,温柔又焦急的说道。 “喝口温水,压一压。” 林轻君看着眼前的茶水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秀眉微顿,这画面,好生熟悉啊,这不就是方才她对他做的吗?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她咳嗽,他倒茶了? 可她却不敢接这茶水,她猛的想起了姨娘那句“你心悦世子”的话。 可她确定,她对世子并无心悦一说,上一世,她敬他那次饶过老奴,敬他并没有因为十九年的病痛的折磨而变得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反而能够活得比别个更加的通透,性情也比寻常之人更加的温和,这是常的所不及的,也是她敬重他的最重要的地方。 而现在,她对他依旧是心疼,原本他的寿数只有短短的三四年之久,可命运却没有放过他,林映雪不是个好妻子,他被如此的算计还不知,如同现在,他的未婚妻子就在边上与萧原相抱在一处,可他却无能为力。 林轻君除了心疼之外,更是对林映雪和萧原的不耻之举感到愤怒。 为了他们二人的私欲,竟无视他人的感受,无视规矩与法度,如此的放肆狂妄,他们还真的是,无耻之极啊,害了她还不够,还要再害季臣川?他们真的该死。 “世子,若是……” 她是想说,若是他不想结这门亲,她是有法子的,毕竟,林映雪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而他如此的柔弱温和,就算是命不久矣,也不该被如此的算计,既然天道不公,那么,她可以替他讨回这个天道的。 说实话,想要破坏这门亲事,简直轻而易举,毕竟,林映雪和萧原有的是把柄让她抓。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边上便再次传来林映雪与萧原的声音。 林映雪啜泣的声音。 “萧哥哥,难道你以为我想嫁吗?” “但你是知晓的,我林府不过是个区区的四品之府,如何能斗得过那一品的侯府?” “侯府以祖上婚约压我林府,我如何能逃脱?” “原本,原本我父亲是想要让庶妹代嫁的,可是庶妹嫌弃武安侯世子是个病弱之人,根本不愿嫁。” “我心疼我庶妹,故而无奈才选择了由我来嫁。” “萧哥哥,你千万别责怪我的庶妹,她也是不得已,她原本就是个庶出,日子难过,她想要寻个好的出路这也是情有可缘的。” 林轻君听到这里,气得面色通红。 她说谎,武安侯上门说这门亲的时候,林致根本没有说让她出嫁的意思,而且,这门亲事一下来,是她主动说要嫁进去的,当时她大义凛然的说,为了林府她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现在怎么能这样说呢? 林轻君怕季臣川误会,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对他无声的说,“不是这样的。” 季臣川看懂了她的口型,他也自然知道不是这样的,是林映雪为了武安侯府的世子妃之位才嫁的,绝不是为了什么林府牺牲自己,她林映雪没有那么高尚。 只是看着林轻君气得腮帮子鼓鼓,樱唇紧闭的模样,甚是可爱,季臣川嘴角不由的愉悦的勾了起来,他真想捏捏那粉嫩的小脸,告诉她,莫气莫气,他知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萧原恍然大悟的道。 “难怪林夫人要磋磨林轻君了,我竟还以为林夫人她与别个府的夫人一样欺压庶女,手段卑劣。” “却原来不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事情在里头?” 林轻君,她骗他好苦啊。 “映雪莫哭,我知道,我都知道,是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萧原牙关紧咬,他当真是被林轻君给骗了啊,她嫁他之后,他伺候公婆,替他里外打点,他真的以为他娶到了贤妻,真没想到,她心肠竟如此的狠毒?下次遇见,必要叫她好看。 听到这里的林轻君冷笑不已。 第三十六章 妖孽 季臣川本就生得极为好看,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君有貌,如琢如磨,娇弱的病体不仅没能压低他的样貌,反而给人种仙人遗世之感。 此刻展颜而笑便越发的耀人眼了。 林轻君心脏猛的跳漏了一拍,暗道了句,妖孽! “世子,药。” 就在此时,绿水端上一碗漆黑如墨的药。 季臣川礼貌的对她点了个头,轻声的说了句抱歉,随后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这? 林轻君再次呆愣住,季臣川端的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比起那个强行求娶的某男不知好了多少倍。 季臣川身为世子,本可以占她的包厢为已所用,要知道,他是一品侯府的世子,他将来也会是上京侯爷,而她,不过是区区四品府的一个庶女,其身份不止差了一星半点,世子包间,闲人免入,这本就是常态,也是大启国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尊卑有别。 可是他没有,他除了道歉便是礼貌的说明原由。 再者,他喝药也是身体所需,一样的他也可以不用经过她这个庶女的同意,可是他依旧说了声抱歉。 不知为何,林轻君心中十分烫贴,季臣川的一举一动都在考虑和照顾她的情绪,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林府中,林映雪只会算计她,让她心甘情愿的替她做事,更不必说什么照顾了,甚至还把她的命给算计了进去。 萧原更不必说了,他的心里除了林映雪便再无其他人,对于她在萧府里侍奉的公婆,打理的庶事,他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戚氏恨不得她死,而父亲林致也从未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过,至于姨娘,她做得最多的便是如何护她周全,教 她如何忍让主母,恭敬父亲。 林轻君唇角的微笑更真心了几分,原来,这就被人照顾的感觉啊?这样感觉真好。 “世子无事便是最好的。” 只不过,季臣川喝过药后,那不健康的红晕虽然消退了可却露出了白得透明的肌肤,这还不如那红晕呢。 想到什么,林轻君立即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压一压嘴里的药味。” 算是,对他如此照顾的感激吧。 青山绿水本能的想要阻止,但却被季臣川放下的药碗的动作,吓得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药碗放在桌上,发不大不小的碰着桌面的声音,这声音他们实在是太熟悉,这是世子警告他们的声音,他们若敢乱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扒层皮的惩罚。 他们暗吞了吞口水,只能站着不动。 他们家世子的吃食是要经过层层检查才能入口的,林二小姐的那杯白水他们已然是放过一回了,而这次的糕点,他们可不能再放过。 要知道,他们主子不知被多少人在吃食里下过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故而他们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且。 青山绿水互视了一眼。 这碗药,原本该是在府里喝的,可是世子接到了消息便药也不喝了急赶了过来,这脸上的红晕一半是病的,一半也是急的。 难不成,世子他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喝林二小姐的茶,吃林二小姐的糕点?甚至,想要得到林二小姐的心疼? 想到这里,他们暗暗的倒抽口气,世子啊,他这也太黑太会算计了吧? 季臣川哪里有心情理会身后二人的心情?温和又不失礼貌的说了句,“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是栗子糕。 甜而不腻,口感软绵,但细细的嚼起来,还有点儿糯糯的感觉,他眼晴一亮。 “这里头加了糯米粉?” 林轻君震惊,“世子怎的知晓?” 她的栗子糕做得很好吃,就连不怎么爱吃糕点的父亲也一连吃了两块,林映雪为了夺父亲的喜爱,也偷偷的做了好几回,可是没有一回能有她做得好吃。 究其原因便是她在糕点里放了一小些糯米粉,放得不多,只让糕点有些糯味和绵软,中和了栗子的粉,故而,吃起来与众不同。 没想到,林致和林映雪吃不出来的东西,竟让他给吃出来了,这让她如何不震惊? 季臣川笑了,眉尾满满的欢愉。 看,他的林轻君啊,真真是可爱,自然是因为他的嘴比其他人的要灵敏。 他眸子微转,露出些许无奈又露出些许悲伤的表情道,“若是林二小姐喝了这么多年的药,自然也会与我一样,能尝百味了。” 果然,林轻君眼中的心疼更浓了,季臣川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又高兴了起来。 这? “对不起世子,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轻君暗骂了句该死,她哪壶不开提哪过壶啊?他都如此病弱了,还在他伤口上撒盐?这也太不地道了。 季臣川摇头,可是却更加的显出病弱之态来,“没关系的,我,我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便道出了他无尽的苦涩来,林轻君更是不知所措,脸上的疼惜更浓了。 是啊,他的确是武安侯府的世子,金尊玉贵的,就连圣上也疼爱他几分,可是,武安侯内的争斗绝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能比的,里头的手段比戚氏的凌厉得多,若是没有武安侯老夫人的庇佑,他如何能活到今日? 上一世时,那庶大房为了这个世子之位几次三番的下手,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有一次,他们为了污季臣川的名声,竟给他下那种药? 那是他的亲侄儿了,而且病弱不堪,身为血肉至亲,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对,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她除了这句,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季臣川看着她的无措,心里高兴得很,除了祖母之外,其他人谁会这般“心疼”“无措”,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林映雪,也是一样。 季臣川温柔且好笑的看着林轻君,“林二小姐不必道歉,身在其位,即承了其福泽,那必也要承其祸患。” 他是世子,光是这个身份和出身便打败了这大启国近九成九的人,他未下过一次的地,未拿过一把镰刀,更未为生计而犯过愁,他出生便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然,祸事也是随之而来,谁让他是世子呢,谁让这许多人想要杀了他继承他的世子之位呢? 福祸相依,这是自然。 林轻君再次怔住,她真的没有想到世子他竟能如此通透?但可惜,他只能再活三年。 “……映雪,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掉落的,一定是林轻君那个女人把我的毛笔给扯下去的。” “映雪,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个季臣川他连碰你都做不到。” 就在此时,传来隔壁萧原又急又愤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季臣川 她们回到栖君院。 可是戚氏的手段不仅没有停。 看着这只有小半碗的饭和半盘子烂菜叶子,林轻君气笑了。 “身为当家主母,竟如此苛责姨娘庶女,也不怕传出去得一个恶毒主母的名头?” 两世了,戚氏还是改不了这样的小家子气啊,比起宁国侯夫人的手段来,戚氏的手段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那宁国侯夫人,是后宅中的个中高手,膝下庶子四个,姨娘五位,从来不克扣姨娘庶子们的份例,表现好的还奖励玉簪等名贵之物,甚至还带着他们赴各种宴会抛头露脸,满京城的夫人哪个不夸赞她一句大度和贤能? 可谁能知晓,就是这样的夫人,最后却将庶女们嫁给了有助于侯府前程的府邸,或是性子暴虐的夫君,或是年纪老态的老者,又或是远嫁出京永远都回不来,唯一的庶子,还是个扶不上墙的,整日只知逗猫遛狗。 而那五位姨娘,竟没有一个出来说她的不是的,因为,夫人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着想,若是没有这若大的侯府,她们这些个姨娘如何能穿金戴银,如何能有如此逍遥快活的日子? 宁国侯夫人啊,不仅把庶子庶女们养废了,还连带着把五位姨娘养废了,反观她的嫡子嫡女们,个个儿攀上的不是皇子就是王爷身家显贵,她以后宅中的那些个鲜活的血肉,替自己的子女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林轻君素净的手抚摸着托盘,看看人家宁国侯夫人的手段,再看看戚氏的,高下立见啊。 姨娘说她不饿,不吃,让给她和小桃吃。 小桃说她也不饿,她也不吃,让姨娘和她吃。 她也不会吃的。 她拿起这饭碗,朝着厨房而去,二话不说砸在了厨房的婆子身上,又照着她们肚子上的软肉狠狠的踢了过去。 她冷道,“若是不想让老爷知晓你们虐主,便尽管再将这饭菜送上来,我倒要看看,父亲会不会因为你们几个恶奴而责罚我与姨娘?” 重新送上来的饭菜,有荤有素,甚至还有一碗肉汤。 柳姨娘和小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若是换成以前,她们只会忍气吞生,等主母发过了这阵子气就好,万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发难。 “女儿(小姐)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柳姨娘小桃异口同声。 林轻君将肉分别放在姨娘和小桃的碗里,多吃一些,尤其是姨娘,必须多吃,一定要把身子养好,她可不想重生回来一回看到的依旧是她病逝的下场,只是可惜了没有大夫给姨娘好好瞧瞧。 刚用完饭,林轻君便接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出府? 林轻君笑了,“嫡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刚刚戚氏恨不得她饿死在这院里头,下一刻便要让她出府? 林映雪都要把牙咬碎了。 她若是搞错了就好了,这是她父亲亲自来跟她说的,说让她带她出去买一些好点儿的头面,她知道,父亲这是想要让林轻君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宫宴了。 宫宴她都没参加过几回,现在倒好,林轻君什么也没做就可以参加了,而且,听宁三小姐说,那赏花宫宴名为赏花,可实际上却是给太子选妃的。 想到这里,林映雪的帕子都要拧断了。 林轻君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何能够参加太子的选妃宴?身份低微,她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她何德何能啊?父亲她莫不是昏了头吧,以为她能够在百花宴中占得一席之位? 父亲还说了,若是她没有与武安侯府的这门婚事,该参加这宴会的人是她,只是,没有如果。 林映雪快被肚子里的血给呕死了,可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柔软大度的一面。 唉,谁让她是大女主呢?谁让她要做日后的老太君呢? 就算被恶毒庶女林轻君给算计,她也要大方的表示不与追究来,她啊,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是的妹妹,不过,妹妹只要负责采买绣线便好,旁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妹妹,你千万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映雪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不由她分说,便强势的带着她出府而去了。 马车直接来到绣线庄子,林映雪假意看了几下之后便借口去买糕点,再次的对她警告让她乖乖的呆在这里,莫要给林府惹麻烦便转身离去。 林轻君怎么可能乖乖的在这里等?她表现得如此心不在焉,必是做了什么坏事,林映雪的好戏,她可不会错过。 只是让她没想到,林映雪居然与萧原私底下见面? 林轻君倒抽口气,林映雪她是怎么敢的啊?光天化日之下,她就不怕被武安侯府的人知晓了?她就不怕被捉了个现形? 哦不,也不可能,武安侯世子身娇体弱的,怎么可能出来捉现形?而且只要林映雪和萧原做得好,武安侯府的人必然不知晓他们在此幽会。 只是林轻君更没想到,她还没想完,厢房的门便被人猛的推开。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的行踪被林映雪发现了,可是当看清来人,这比林映雪发现还要让人震惊。 季臣川,怎的会是他? 还未等她开口,季臣川虚弱着身子,便抢先道,“抱歉林二小姐,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惊忧的,林,林二小姐,可,可否让我进去休息一下?我,我身子好生的不适。” 啊? 林轻君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请他进来。 可是当季臣川坐下之后, 她便后悔了,且不说孤男寡女的呆在一个包间,就说眼下的这个情况他也不适合呆在这里啊。 要知道,他的未婚妻子此刻就在隔壁的包间与外男私会呢,也就是说,他…… 林轻君目光上移到他的头顶,仿若看见了一顶大大的充满生机的那种颜色的帽子,眼神立即充满同情了起来,要知道,他们这四人之中,只有这位病弱的世子是无辜的。 不过,又当看到季臣川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时,她又觉得请他入包间休息也并无不妥。 “咳,咳咳。” 季臣川猛的咳嗽了几声,原本便不健康的红里,又透出几分惨白来。 林轻君连忙倒了杯温白水送到他面前,“世子,喝口水压一压。” 季臣川修长的手指接过,喝了一口,果然咳嗽好了一些,他展颜一笑。 “多谢。” 第三十四章 柳姨娘的“清白”保住了 柳姨娘皮相绝佳。 哪怕是生过孩子,年纪三十了,甚至还受了主母这般多年的磋磨,可是却容颜依旧,甚至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多了几分成熟的意韵味。 林致这么多年来,压根就没有想过府里的这位姨娘,可是今日一见,竟让他眼前一亮,多年前死寂的心再度燃了起来。 柳姨娘背着阳光而来,一袭翠青色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段,墨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发间只一根素簪插着,相比起戚氏的满头珠翠,她更显得清净,款款走来,竟如同画中人一般。 林致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想要伸手拉住她。 柳姨娘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当发现不对时,她又猛的跪下来请安。 林致眉头闪过一丝不悦,他是这个林府的主人,还从未有人拒绝过他,甚至戚氏还处处巴结他,恨不得他日日宿在她房中,而她却? “老,老爷,妾,妾身是去取绣线的。” 柳姨娘死死的低着头,声音颤抖。 林致低下头去,但见到她露出洁白的脖梗时,这怒气不知为何一下子消散无终。 他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了。 柳姨娘听到这里,猛的松了口气,他没有别的想法就好,可是她等了许久,还未等到他挥退她的命令,更没有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她的心,又不由的提了起来。 正担心着,一道熟悉贴心的声音解救了她。 “见过父亲,见过姨娘,姨娘,你怎的还在这里?夫人不是说去拿绣线的吗?库存的刘嬷嬷正恼怒着呢。” 林轻君裙角飞扬,款款而入。 她容貌生得极像柳姨娘,样貌极其清丽,可是柳姨娘中的清丽带着柔弱与温柔,林轻君的则是一抹清冷与坚毅,两种不同的气质,却都是相同的容貌绝佳,哪怕是尚书府的嫡出的小姐,也不见得有她的好看。 林致回头望去,又见自己家女儿迎光而来,原本白晰的脸上越发的白晰了,一眼望去明艳亮丽。 林轻君身着一席浅青色长裙,腰间只一根腰带束着,更显身材高挑,嘴角勾唇,巧笑嫣然,款行过来,规矩行礼,举手投足竟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显出几分贵气来。 她若是嫡女,该多好。 林致念头一出,震惊了自己,嫡庶本为天意,岂能随意更改? 他不自在的轻咳,敛了颜色轻喝,“不过是个小小的管绣线的婆子,她在那处等等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这两个林府的主人还不够资格让她等?” “还有你林轻君,你到底是我林致的女儿,焉能被一个下人欺负了去?” 林轻君低声认错。 林致轻哼,“不成器的东西,行了,赶紧回你们的院子里去,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 可是林轻君却迟疑的说出柳姨娘被夫人责罚的事情。 若是平常,林致一定不会管后院里的事,因为他觉得这是女人干的事,与他没有关系,可是外男的事情刚刚过去,再加上戚氏为了棵草还推了他,那么这回他管上一管又如何? 当即便命他们回去,说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是他的意思。 林轻君当然不会拒绝,带着姨娘一起谢恩。 林致见她们母女如此乖巧柔顺,心情大好,后院里的女人就该跟她们一样,听从他的命令,对他感恩戴德。 林致又想起什么,对着林轻君又道,“轻君,你也莫要怪为父向着你嫡姐,说到底,她是嫡你是庶,她若是有什么不对,你这个庶妹自当提醒。” “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莫要忘了,只有你嫡姐好了,将来你在夫家也有底气,你明白吗?” 林轻君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在他的眼里,嫡出的做的错事都是她庶出的错,况且,她一个庶出的如何去提醒一个嫡出的?如何干涉她做的事? 再者,林映雪好了,她真的在夫家有底气吗? 若是说,林映雪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好呢,若说林映雪窜掇她夫君磋磨她呢,甚至是杀了她呢?她是不是也要觉得林映雪是为了她好? 林轻君暗自冷笑,面上不显。 林致这才满意的点头。 可当林致想说晚上留宿栖君院时,柳姨娘吓了个脸白,目光求助的看着她,难不成她这把年纪了还要去侍寝? 林轻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他没空去。 果然,一个小厮匆匆来报。 小厮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林致脸色立即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来,再也没有心情管她们母女,连句交代的话都没说便甩袖而去了。 柳姨娘狠狠的松了口气,“清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君儿,你有没有发现你父亲方才好像有些不太对?” 林轻君不答反问,“怎么,姨娘这般关心父亲,难不成是心里还有父亲?” 柳姨娘急了,“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有没有的,我,我是他的姨娘,而且,他的确有些不对劲我才说的嘛。” 林轻君神色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姨娘,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父亲?” 这个对她很重要。 父亲对姨娘不好,而且还是在姨娘快要自由的时候又困住了她的一生,这在她的眼里,父亲不是个好人,可是,若是姨娘心甘情愿留下来,若是姨娘心里有父亲呢?那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要知道姨娘的心。 柳姨娘微微一顿,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不像是开玩笑,她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她捏帕子的手紧了紧,眼眸子低垂了下去。 “君儿,我有你,就够了。” 林轻君听到这里,脸上一喜,也就是说,她的心里没有林致了?那就好办了,她下起手来,也就不用顾及姨娘的心情了。 林轻君握住柳姨娘的手,“姨娘,我也是。” 她有姨娘也就够了,其他的,她不需要。 柳姨娘回握住,扬唇一笑。 “好,走,我们回栖君院,姨娘给你做你爱吃的栗子糕。” “姨娘,你不想知道父亲为这么急的离开了?” “不想了,我只想我女儿瘦没瘦。” 好吧,原本好还想告诉姨娘一件惊天大事,看来,姨娘是要生生错过了,但没关系,她早晚会知道的。 只是。 林轻君的眸子沉了沉,连父亲这样讲规矩的人竟也会做出养外室的事情来,更何况是其他人了,所以啊,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纯粹的喜欢? 第三十三章 千防万防 “小姐,小姐,不好了,听说,老爷不再责怪夫人了。” “你说,老爷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夫人呢?” 外男闯入,那可不是件小事,她还以为,夫人的掌家之权要没了呢?还有,她都打了老爷了,老爷居然也都没有计较? 老爷他,这么大方的吗? 可是,她说了这半天,小姐还是不动声色。 “小姐,你为何如此淡定?难不成你早知晓了?” 可是不对啊,小姐这两日就呆在院子里哪儿也没有去,院子里唯一能打探消息的人就只有她了,她是怎么知晓的? 林轻君笑着递上去一杯茶水。 “别着急,来,喝口水顺顺气。” “我也没有去打探消息,只是这结果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依着她两世对这对她们的了解,区区一枝破毛笔,根本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就算是外男闯入,只要没有抓到这个“外男”那便是子乌虚有的事,她们大可以推拒不认。 而且,她的好父亲林致,也不允许自己的后院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刚知晓的时候发了通脾气,事后冷静下来便会明白到底该怎么做才算是有利的。 退一万步说吧,就算是这事儿是真的,林致也要想法子把它弄成是假的,他的颜面不容有失,林府的体面更不容有失,故而,此事到最后也只会因为没有证据,再推几个奴仆出来胡乱编个不小心落在那里,就可以被他们粉饰太平揭过去。 小桃万分可惜,“可是,那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 林轻君摇头,“怎的会便宜呢?林映雪不是被打了一个耳光了吗?戚氏不是被父亲责备了吗?” 还有萧原那边,最近林府所出之事皆与萧原有关,林致就算是再喜爱这个学生,这日后只怕也会躲着一些,萧原想要再从林府这里入手,想要让林致成为他的依靠,只怕也是不能了。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再过几日太子选妃宴,有一位闻氏太傅将会从庄子里回来,上一世,父亲得知此事,便私下里安排打点让萧原与闻太傅见面,只要得了闻太傅的指点,萧原将受益一生,再加上又沾上了点儿闻太傅的关系,萧原在上京众多学子之中,也排上了名号,打出了名头,这也是他踏入仕途的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 想到这里,她唇角勾了起来,她倒要看看,这一世没有林致引见,他如何去见那闻太傅,如何走出这一步。 不过,现在姨娘能不能从蒹葭院里出来,也就看今日了。 此时,蒹葭院。 戚氏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一巴掌拍在桌上。 “这个林轻君可真是个祸害,害得本夫人发落了两个奴仆?” 更可气的是,就为了一枝破毛笔,她的两个奴仆就这么没了,奴仆倒是小事,可她的脸面是大事,她被庶房逼到了牺牲两个奴仆的份上,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外男闯入是要给老爷一个交代的,这支毛笔也确实是萧原的,可是如何让这毛笔从她们身上摘出去,这就要送上几个替死鬼了。 找一个前厅的奴仆让他背上这笔是他拾来的,而后经过雪院时,不小心落下的。 再找雪院的洒扫,说她未曾及时清理,这才无意间让林轻君给捡了去,继而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如此这般,这事儿才算是被揭了过去。 “……对了,映雪呢,她现在在哪儿?” 戚嬷嬷回禀,“小姐去寻戚老夫人的寿礼去了。” 戚氏听到这里,心情才好了起来。 “到底是没有白疼她一场,竟知晓给她的外祖祖寻寿礼。” 是个好孩子。 但一说到寿礼,她想起那八百两的兰花,便心疼肉疼,又忍不住的大骂林致混账,那可是八百两啊,他以为她挣这八百两容易吗? “他倒好,只管伸手问我要银子,可之字不提如何帮称。” 铺子酒楼与他在官场上是一样的,都是需要上下打点的,别真的以为她的四品府就高了,外头的哪个铺子单拎一个出不,不是二品就是三品,甚至还有各大侯府世家的,还有皇子的,甚至连宫里的贵妃娘娘的都有。 她们这林府的铺子算个屁啊,而且他们入这上京也不过区区十几年,根基哪里有人家老牌的稳? 再加上林致他口口声声规矩礼仪,可这规矩礼仪能当饭吃吗?他倒好,不仅没有帮上半点的忙,甚至还说她掌家无能? “嬷嬷,你说,我这是嫁了个什么人?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与妹妹换亲了,嫁个外放的七品小官呢。” “看看我那妹妹如今过的日子,后院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想要给她夫君纳个妾,妹夫都不肯,还闹过好几回。” 而且现在的七品小官的妹夫只守着那一方县城过活,底下的百姓都尊称一声县夫人,她便如同那一方的王似的,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反观她? 哼,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姨娘,一个比她女儿还要好看的庶女,还有一个从来不知道心疼她的夫君,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左右算计,要多难就有多难。 “对了,那柳姨娘呢?怎的还不见她送上暑袜?” 她心情不好,那姓柳的也别想好过。 就在此时,下人急急来报。 说是老爷在院子里遇见了柳姨娘,还让柳姨娘回栖君院,免除责罚。 什么? 戚氏猛的站起身,脸色惨白不可思议,她纠住回禀的小奴婢质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她怎么会跟老爷见上?” 她是千防万防着的啊。 柳姨娘特地被她安置在院子里的一间破小的屋子里,让她在那里整日的绣东西,甚至一日三餐的还克扣了她的饭食,为的就是磋磨她和不让老爷见到她。 别的不说,这柳贱蹄子那绣东西的模样真真叫人怜惜,莫说是老爷了,就是她见了也会心疼几分。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小奴婢被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说了句, “夫人,不是您让柳姨娘去拿绣线的吗?” 柳姨娘出院门后,拐了两个弯,正巧便遇上了就要出府的老爷。 卟。 戚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也就是说,是她亲自把那个贱人再次送到老爷身边的? 第三十二章 他只是病了,又不是脑子残了 他? 季子明不可置信,他怎的会知晓的? 不,不可有,他都病在床上了,而且当时他还远在青云山里修行,他不可能知晓当初之事。 季臣川又是笑了,他又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我是在山中静修不错,可是选太子伴读一事滋事体大,圣上有令,世家中的所有公子都得前往。” 他身为武安侯的世子,自然也是有份的,只不过他来得比一般的公子晚上一些,是在太子定下了伴读之后再出现的。 可当时,他其实并未晚,而是季子明先一步动了手,故而,才显得晚了。 季臣川看向季子明的目光又变得意味深长了,可别告诉他,这一切与他无关啊,怎么,还真的以为,他是个病人,又远在青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是病了,又不是脑子残了,他只是在青云,又不是在阎王殿,他又是世子,他想要知道什么,那还不容易吗? 季子明紧握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颜色也随着手的变化而变化着,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好看之极。 最后,季子明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道。 “那又如何,是我顶替了你的太子伴读之位,可那也是我凭本事顶替掉的,你赶不及,那也只能说明,你没那个本事。” “而且,我现在才是太子伴读,季臣川,你能耐我何?” 事已成定局,而且已经这般多年了,再说这些个陈年往事有用吗?时光不会倒退,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阻止他,所以,他就在这里好好的做他的病世子吧,他倒要看看,他还能活到几时? 等他病死了,他一定会借着太子之势再次坐上这个世子之位的, 现在让他暂时替他保管一下,好像也不错。 季臣川呵呵一笑,他啊,还真的巴不得他死啊,可是,他巴不得了这么多年,他死了吗?所以啊,人的期望不要定得太高,否则,摔下来的时候会很惨。 季子明看着这茶水,又笑了,“季臣川,你在伺候人这方面还真是强得可怕,这是祖母爱喝的老山君,而且还是今年的新茶,你甚至还在里头加了一点苦菊粉?这点,我自愧不如。” 祖母爱喝的是老山君,可是又不能喝太多,所以,每个月也就只能那么几次,可若是加了些苦菊粉便不一样了,她可以多喝几次,因为苦菊粉性温,正好可以去去她体内的那份躁热之气。 他的父亲很想伺候祖母,也知晓她爱喝这个,于是便满城的搜罗,但最后,他的茶叶也只能放在茶柜子里吃灰,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祖母爱喝却不敢喝的真正原因。 可是这个病弱的世子却知晓,还能做到爱喝和可以多喝的地步。 他又摸了摸那碎掉的茶杯,茶杯还带着些温度。 这又是他不如他的一面。 祖母虽然是武将出身,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跟祖父一起杀过敌,所有人都以为她身子强健硬朗。 可是他们别忘了,她在战场上受过伤,而且年纪也这般大了,硬朗那是之前的事情,与现在无关,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妇人而已。 纵使三月时节,可是寒意却未完全消退,一路行来寒风扑面的,若是有一杯茶温在手心,那是再好不过。 若是身上再加一件软呼呼的披风,那便更好了。 祖母也曾在这个时节去寻过他们这些个子子孙孙的,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如同季臣川一般的细致和体贴入微。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有这样的子孙,他也会喜欢的吧? 季子明站起身来,道,“听说,你喜欢那个林大小姐?不如,哥哥我也去替你相看相看吧?我也要看看,祖母到底为你选了个什么好世子妃,若是她真的如相传的那样,三哥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绝不叫人抢了去。”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眼中闪过讽刺。 他还真是弱啊,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竟被一个穷酸书生给拉了手,还被人羞辱到了府门前?真是,武安侯府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祖母啊,她有没有后悔选了这样的人做世子? 季子明起身就要离去。 季臣川却叫住他,对他说,“三哥,下次遇见我,还是唤我为世子的好,莫要乱了我们武安侯府的规矩,叫外人看了笑话。” “你?” 原本季子明的笑容僵在脸上。 武安侯府一但选定了世子,那他便不在众兄弟的排名之中,别个兄弟,无论是兄长或弟弟,都要尊称一声世子,以示尊重。 季臣川在整个季府排行第四,但因为他被选为世子,于是府里便再也没有了四公子,而是世子,四公子的名头便被摘了去,空在那处。 所以,季子明的第一句四弟,便就错了,更不用说他还连名带姓的叫他季臣川了,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季臣川风轻云淡的坐在那处,除了保持微笑和温和之外,没有过多的动作,可就是这样,却把季子明这次杀了个片甲不流。 季子明咬着牙,极其不情愿的称了个是,随后便转身离去。 季臣川喝了口手里的热茶,茶香四溢,唇齿留香,果然是极口老山君,不错,好喝。 但当他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身后的青山绿水心尖儿也跟着一颤。 每次世子这个动作,他们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倒大霉了,但是这次他们敢肯定,倒霉的一定三公子季子明。 “太子最近,是不是也要选妃?” 青山绿水听到这里,头都麻了。 不会吧不会吧,世子一下子玩这么大的吗,三公子做下的错事,要太子那边来尝还?世子啊,这回会不会闹大了不太好收场啊? 不过,他们没有置喙的份,只有领命称是的回答。 “是的,皇后娘娘最近要开个赏花宴,宴请各府五品及以上的官员的官家小姐们入宫赏花。” 皇宫的宴会就是这样,寻个由头把人给叫进来,随后跟买菜假的任由着他们挑挑捡捡。 赏花宴,小姐们赏花,他们赏小姐。 季臣川温和一笑,“那,我们送几盆花入宫吧,替后宫增一分春色。” 第三十一章 柔弱不能自理的孙儿 老夫人越想越不对劲。 想到他们季府祖上的人品禀性,再想想这般多年来,府中为何久久没有提及此事,再想想林府为何也没有提及此事。 这二府之中,竟如出一撤的闭口不言当年之事,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光是这个,便能叫人深究许久的。 再加之这一个月来林府发生的种种之事,她的心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季臣川,“孙儿啊,这亲事我们是万万不能再结的啊,你放心,就算是赌上祖母的这一身的功绩, 也决迹要把这亲事给你退了。” 都怪她,老糊涂了,居然一时想不开,竟提了这样的事情来? 是她错了,若是真的让林家的女子进了来,岂不是害了她家孙儿? 说干就干,她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季臣川一把拉住,又轻轻的把她带回坐位上。 “祖母,莫急莫慌,孙儿只不过是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再者,纵然林家如此算计,可到底还是助了我们季府一把。” 那时,他们季府面对的不仅是政敌的暗中追杀,还有当时皇帝的围追阻截,若是没有林家的那一晚,不仅是娘子和腹中孩儿要死,季府也会死。 所以,面对林家的如此算计,祖祖也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 但,也正因为祖祖看破了林家人的嘴脸,故而,事后也绝口不提此事,也压着林家的人提不了此事。 事过近迁,又经历了这几代,当年的事情自然没几个人记得,尤其是到了林致这一代,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门亲事在,若不是老夫人拿着信物过来,只怕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此事吧。 老夫人心绪这才平静了下来。 只是,老夫人到底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可若是我不提此事,那季林二府也必将就此揭过,又哪里会有这样多的事情发生?” 季臣川更加的温和了,他道,“祖母,正所谓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就算是不在我这里还,还会去别的地方还,佛说,兰因絮果,便正是如此。” “还有,孙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让我这个破落身子还清祖上欠下的恩德,这也是孙儿的福气,孙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老夫人听了,更加的心疼了,“川儿,你怎的如此心地善良体贴人心呢?日后若是我没在你身边,你岂不是要被他们给吃了去?” 现在的武安侯府与别的府没有什么两样,该有的阴司一个不少,不过是她这个祖母还没死,压住了他们的野心,可倘若有一日她不在了,这般善良柔弱的小孙儿,岂不是要被他们给磋磨死? 季臣川笑了,“所以啊,祖母您可千万得活得久一些, 再久一些,护好孙儿啊。” 老夫人哭笑不得,“你啊,就是变着法儿的来哄我高兴,……不行,这林府的亲事,我还是要再思量思量。” 季臣川有些急了,就这样挺好,再思量,他看中的小人儿就真的要没了。 他道,“祖母,孙儿觉得若是您不放心,不如再相看相看。” 或许,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呢? 老夫人顿住。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又如同往常一样放下许多珍贵的药材,仔细的,再三的叮嘱着青山绿水好好的照看,便带着李嬷嬷回去了。 走在若大的侯府花园里,老夫人依旧心绪不宁。 李嬷嬷劝道,“老夫人莫要再自责了,正如同世子所说,或许,这亲事也不全然是坏事呢,或许,这是他的另一种缘份呢?” 世子啊,到底是去了青云山十几年,这心性竟比老夫人都要平和,就算是不好的他也觉得这是缘,而不是孽,如此心性,难怪圣上会对世子看中了。 老夫人点头,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川儿说要再相看相看,不如,我们就再相看相看?或许,我们对那位林大小姐真的有什么误会呢?这后宅阴司,谁也说不准她是不是被陷害的?” 李嬷嬷也点了点头,不知全貌,自然不能以偏概全,那就再相看相看这位林大小姐是不是个合格的。 季臣川若是知晓她们竟还要继续相看林映雪,一定会气到吐血,他的意思是让她们相看林府的另外一个女儿,难道,他话里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只是,季臣川刚收回思绪,一位不速之客便走了过来,没有经过他的首肯便随意的坐到他的对面。 眼前的男子神清气爽,脸上带着康健人的红润,纵然在颜色上差他好几分,可这脸上的红润比他惨白得近透明的脸,要让人羡慕得多。 季子明勾唇而笑,他也不顾面前的茶是不是老夫人喝过的,拿起来就要尝。 啪。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茶杯,便被半空的石子打破。 季子明也只是微微一顿,脸上没有半点生气。 “四弟,你还是这样小气,不过是个小小的茶,你都不让三哥我喝了?更何况,我都没有嫌弃这是祖母喝过的。” 季子明脸上写满了傲慢。 季子明,庶长房的第三子,也是季府的三公子,性情也如同他表现的那样,张扬,傲慢。 但他也有张扬的资本,他年纪轻轻便是太子伴读,深受太子器重 ,虽为庶房庶子,却并未因为庶出身份有自怨自艾。 只是,他这样,与他又有何干系? 说得好听是张扬,说得不好听,那便是张狂了。 季臣川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笑容里即看不出他眼中的真诚,也看不也他眼中的不真诚。 “三哥,你应唤我一声世子。” 冷淡,又疏离。 季子明脸上的张狂有些嘣不住了,袖下的手指拳紧。 整个季府中,他才是最有资格做这世子之位的人, 武安侯的世子之位是能者得之,这是祖上便传下来的。 可为何这一次却要不一样?却偏偏传给了一个病得快要死掉的人?看看他季臣川,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他还有什么本事?现在就连打落他手中的茶杯也需要借用外人,这样的废物,如何能被定为武安侯世子? 祖母她,她未免也太偏心了,难不成就因为他弱,就因为他的父母双亡?他不服,他 真的不服。 季臣川冷眼看着季子明的不服,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不服? “三哥,你莫要忘了,你的太子伴读是如何来的。” 话一落,季子明脸色惨白,不可置信。 第三十章 滔天之浪 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自己家孙儿的表情。 这次李嬷嬷从林府回来,她便有些后悔了,她之前还以为林府是个好的,林大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是极重规矩的,这半年来的相处,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可谁知,这一个月来,这林府发生的事情委实太过于惊世骇俗。 林致门下学生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当着她家孙儿的面握住林映雪的手不放?如此大胆,当真是叫人倒抽口气。 但这还没完,又过了几日,这位胆大的贼子,竟还上门挑衅?真当她武安侯府没人了不成? 若不是他家孙儿拦着,她只怕要进宫参他姓林的一本了,如此教导学生,如何能胜任那礼部侍郎一职?如此欺负孙儿,她便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再有今日李嬷嬷一行。 武安侯老夫人眉头紧皱,“我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当众就要杖毙一个奴婢,手段如此之狠劣。” 倘若她嫁给了自家孙儿,那孙儿院子里的奴婢岂不是要个个儿被她给打死?她孙儿又岂不是要背上杀人之名? 此事万万不可啊,她家孙儿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如何能背得下这等的罪名? 老夫人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川儿,要不这门亲事我们就不要了吧,我再给你找过一门,这一次祖母我一定擦亮眼睛的与你相看。” 季臣川挑了挑眉尖儿。 不要这门亲了? 这怎么行,大不了,换个人就是,林府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可惜,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只能道,“祖母,孙儿想问,我们武安侯府为何会与林府结下亲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倒上新的茶,放到老夫人的手心,以茶的温度暖着她。 他们两个府相差太大了。 武安侯府是祖上,也就是祖爷爷那一代打下来的,到了他这一代,足足历经了五世之久,可谓是根基深厚。 反观林府,林大人左不过是个从州县上来的,来这上京也不过区区二十年,焉能与他百年侯府相提并论? 按理,他们二府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更不用说定下亲事这样的大事了。 老夫人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幽远了起来。 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是武安侯府也不是一直都是一路顺遂的,也其中遭人算计迫害过。 也就是在被迫害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恰巧被林氏的人给救了。 当时季府的人携家眷逃难至蓟州扬城,其中一位娘子生产在即凶险万分,恰巧遇上同样生产的林家人,他们好心将人引进去,两个产妇就这样一同生产。 “你是知道的,我们姓季的人,哪怕是再落魄也不会干那种忘恩负义之事,可当时我们季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金银,只能许下承诺,二府结秦晋之好。” 可惜,季府当时情况容不得多呆,只能草草起身又离开了扬城,直到林府再次出现,他们才知遇上了当年的恩人。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心突然虚了起来。 “川儿,你会不会觉得祖母太自私了?当年没想着去寻林府,而当你变成如此情况,却着急的跟林府结亲?” 这样,会不会太冷漠,太冰冷了?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 若是他季府真的想要结这门亲,为何不拿一个好点儿的子孙出来?又为何不在此之前与林府相认?哪怕是送上厚重的金银感谢一下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可以的,可是现在? 季臣川却笑了。 他道,“祖母,当年事发在高祖的身上,当年是何情况,我们根本不知,不过,有一点我是知晓的,听说那生产的娘子身上有一枚极为珍贵的羊脂玉佩,是娘子娘家相传下来的传家之宝,可是在她生产之后,这玉佩便不见了。” 这? 老夫人听到这里,不可置信。 也就是说,当年的林家也不完全是出自于好心相救,而是以一枚传家玉佩相送,财帛动人心之下才让他们季家人进去的。 而且,这事后也是有证明的,林家在扬城不过是普通的家庭,可在那家产子之后,原本只有两间屋子的,却突然能买得起一套三进的院落了,且自此之后,林家才慢慢的过上了好日子。 暴富绝不是突然。 老夫人轻轻的磨砂着茶杯,杯上的热度从手心传了出来,让她瞬间的寒意得到了安抚。 她竟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 “可是,无论如何,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们季府的确是欠了林家的恩情,这个,我们不能不认。” 无论是用财换得来的还是怎样,但这恩,到底是欠下了,若是那娘子没有好好的生产,说不定就要一尸两命了。 季臣川却轻轻摇头,他不同意这个说法。 “既然收了我家钱财,那自然是要替我家办差,这是交易,也是公平,更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之下才能如此做的,故而,在玉佩交出的那一刻,我们季府并不欠林家任何东西。” “至于,为何我们的祖祖要许下这样的承诺,以孙儿的分析来看,或许是林家见我们季府并非凡俗,故而生了攀附之心。” “我们的祖祖也不蠢,绝不可能答应他现下的东西,只能以后世孙儿的亲事来说。” 如此,不仅能够将此事抹平,而且子孙亲事这种事情,日后谁能说得准呢? 季臣川见祖母再次呆愣在地,他笑着将那霜白兔毛披风温柔的披在她的身上。 随后又接着道,“您再想想,我们季府的人为何得势之后,却闭口不提与林府的亲事?难不成,我们真的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还是说,祖祖们早已有所考量,故而特意不提?又或者说,林家为何不提,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们祖祖暗中的有意阻断呢?” 武安侯府的人,绝不是那种负义的鼠辈,若不是有些人的心思算计太过于明显,他们多少都是能够满足其要求的,但只限于财帛一类,至于想要凭借着武安侯府的权势做些别的,那是万万不能的。 老夫人听到这里,内心犯起了滔天之浪,她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亲事,竟能扯出如此多骇人的东西来? 难不成,她真的老了,脑子转不动了?竟连此等之事都瞧不出来? 第二十九章 小没良心的 她家姨娘真是可爱,竟以为她是让她勾引父亲? 父亲林致虽然生得俊朗,哪怕是这个年纪了,也依旧是同龄人中的美男子。 可是,他再好看,也配不上她的姨娘,更不配为一个夫君,上一世姨娘死的时候,他竟连口薄棺都不曾给过,而是用了草席草草的卷住就此掩埋,这是虽然是戚氏的手笔,但也别告诉她,他林致丝毫不知晓? 姨娘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又替他延绵了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是于心何忍的啊?如此凉薄的男人,怎配让姨娘再次伺候他? 即是如此,那她奢望的那一点子父爱,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林轻君眼底的冷意更浓了。 “姨娘,你再在里头忍忍,最多再过三日,你便能从那里出来了,我在院子里煮好你最爱的梅子茶,做好桂花糕等你。” 狗洞那边的柳姨娘听到这里,含泪点头,但又发现她们隔着墙根本看不到,于是她便柔声的说了句“好”。 林轻君又交代了几句话便告别了。 她又重新将狗洞用杂草盖上,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痕迹,这才离开。 说来可笑,这狗洞还是林映雪亲自弄的,她曾有一段时间极其的喜爱狗,不顾戚氏闻不得狗毛擅自强养了,又为了让这狗出入方便,便在这角落开了个狗洞,可是后来,戚氏因着这狗毛呼吸困难喘不上气,这才将狗扔了出去。 而这狗洞便留了下来,无人理会,这反倒成了她与姨娘之间说话的桥梁,每每戚氏招她姨娘入院责罚时,她便从这狗洞里给她送些水和吃食,不至于饿死渴死在蒹葭院。 林映雪应该也没想到吧,这狗洞到最后竟还方便了她。 小桃脸上带着笑,“小姐,接下来我们可以安生一段时日了。” 林轻君点头,是啊,戚氏因着后院的树被砍而推了林致,她一定会将心思放在如何讨林致原谅,还有如何把外男闯入之事她也需要摆平,她栖君院的确可以过一段安生日子。 只是这安生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再有半个月便是戚氏祖母戚老夫人的五十寿宴。 林轻君勾唇一笑,届时,她要送一份大礼给林映雪和戚氏,她倒要看看,她林映雪还有没有心思让萧原娶她,也要让戚氏看看有没有心思放在她姨娘的身上? “小姐,您脸上的伤还是处置一下吧,莫要染了脏东西进去。”小桃再次提醒道。 林轻君摸了摸脸上的那道血痕,这应该是她去救小桃时,路过后花园,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没有多大的关系,过几天就好了,也就小桃自责不已。 小桃又急道,“小姐,您若是因此留了疤,小桃就是万死也尝还不了啊,您还是处置一下吧。” 小桃都快哭了。 林轻君这才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处置,……不过,这脸上留下疤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这自古以来,女子以色使人的,最后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她的容颜在林府,乃至在整个上京也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上一世,她成了萧夫人之后也懂得了夫人之间的往来交际,每每出现,那些夫人无一不惊叹她的容颜绝色,称赞萧原娶得如此经貌美娇娘,一时风头无两,这容貌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可是,重生之后的她却对容貌提不起一丝的兴趣,再漂亮,当人头落地的时候与其他的东西没什么两样,顶多,也就算是个漂亮的人头而已。 若是现在容颜真的损了,那才好,萧原必看不上一个折损了容颜的女人,她也不必再为如何拒绝这个烦人的东西而烦恼了。 不过。 林轻君摸了摸脸上的那道血痕,又想了想后院那被砍的树。 她被树划伤了,树就被砍了?呵,这样看上去,好像是有人替她报仇似的? 林轻君笑着摇了摇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会这么以为?这世间又有谁知晓她被划了,又有谁能够让林致心甘情愿的去砍树?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若是真的有人替她报仇,那就把林府的这些个牛鬼蛇神还有那个恶心的萧原通通的给杀了啊,岂不天下太平了? 武安侯府,亭院。 季臣川气得将手里的茶往外一推,委委屈屈的道,“小没良心的,居然一点儿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觉得是什么巧合?” 亏得他做了这么多,可最后,却归于巧合二字? 她那样的聪明,难道不知道这世上绝没有什么巧合吗?一切的巧合,都是人为。 季臣川想到这里,更加的委屈了,不知不觉中, 小嘴竟微微的翘了起来。 青山绿水看到这里目瞪口呆。 他们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家世子这是受了极大委屈的表情吧? 他受委屈?这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一样的震惊和奇迹,要知道,他们家世子从小就是个不受委屈的主儿,哪怕表面上是被人算计了,可是这委屈不过三日他便会以各种方式讨回来的。 他们狠吞了吞口水,能让他受委屈的人,那也是个人才吧? “不过,世子是如何做到让林致砍那满后院的树的?” 据他们所知,林府后院还有好几棵品种不错的树,林致又不是个糊涂的,怎的会突然砍树呢? 青山想了想,难不成是因为游方的术士? 林致打了林映雪之后就要出府消气,就在门口遇上了世子安排的那个游方术士,术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林致便脸色异样的回去了,不过半刻钟,便命人把树给砍了。 青山绿水讽刺,这个把规矩放在嘴边的侍郎,好像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讲规矩吧?竟会出现听信术士的话?那这日后术士让他去死,他会不会真的吊死在门前? “川儿。” 就在此时,武安侯老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走了过来。 季臣川立即换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温润又贴心的表情,上前扶住老夫人。 “祖母,您怎的过来了?如此天凉,你怎的也不知披件披风过来?青山,去我屋子里拿那些霜白兔儿银丝线的披风来。” “这披风,最是保暖了。” 老夫人最爱的就是她家孙儿的贴心,更爱他为她忙里忙外,眼中的疼爱都快溢出来了。 “先不忙这个,今日过来,我是想与你说说你与林大小姐的亲事的。” 第二十八章 姨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砍树? 戚氏呆愣。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居在还有心情去砍树? 戚氏怒了,这么多年来,她已然容忍了他许多,当初她只以为他对柳姨娘那个贱人只是那一夜,可谁成想,他竟趁她回娘家时,竟夜夜宠幸那个贱人,他还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为正常,总不能要求他只对她一人,还拿林府的子嗣说话。 可他也不想想,他这京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全靠着的是她娘家的支持,当初上门求娶之时,也曾说过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在好了,坐上了四品的京官了,却要跟她说什么三妻四妾纲常伦理来? 她呸。 一个柳姨娘已经够了,难不成他真的想让她给他再弄几房美妾来? 现在,女儿都有难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砍树? 戚氏怒气冲冲的过去,到了后花园,她又惊呆了,原本好好的树连根拔起,还有她种下的名贵的花草,被小厮们踩得一塌糊涂,尤其是还有养在里头的一株六年的吊梢君子兰,那是她要献给自己祖母的啊,就这样生生的被他们给弄死了? “林致,你干什么?” 怒气上涌,戚氏一把推开站在一边的林致。 林致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这样被推出去,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众人倒抽口气,这? 戚嬷嬷也呆愣在地不敢相信,她家夫人是疯了吗,她居然对老爷动手? 林致也被惊住了,他也没想到她脾气不太好,可也不至于对他动手,可现在? 戚氏也很快发现了不对,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上前就要拉起。 “老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 “还有,若不是你坏了我送给祖母的兰花,我又为何会生这样大的气,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 这兰花是她花了八百两弄来的,是兰中的精品,她是要给祖母贺寿用的,如今八百两没了,寿礼也没了,她焉能不气?故而,这又如何能怪到她的头上来? “戚美琳,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林致还比不上你祖母的寿礼?” 林致目眦欲裂,身为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这个道理她不懂吗?在她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不该是他吗?何时她的娘家人越过他去了? 戚氏眼底一片慌乱,连忙解释,“老爷,不是的,你自然是我心尖上的人,可是……” “够了,没有可是,戚氏,你教女无方,又动手夫君,我看你还是好好的去读读《女诫》与《女训》,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 说罢,林致愤怒的甩袖而去,头也不回。 这? 戚氏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是来说女儿的事情,可结果却弄成这副局面?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当林映雪得到戚氏弄巧成拙的消息时。 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砸下,可当看到眼前禀报的奴婢时,又生生的止住了。 她很明白,她不能这样做,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府里头,她都是一个极懂规矩的林府嫡大小姐,而不是一个随意就能摔杯子的狂躁小姐,更不能像她母亲似的,动不动就拿着屋子里的茶盏发泄,她这癖好就连父亲都知晓了,父亲每每想到这里脸上是藏不住的失望。 所以,她绝不能走了母亲的老路,而且那世外高人也说了,她是这个世界的大女主,是一个眼里只有事业而没有情爱的无情冷酷但又知性知礼之人,最后将成就自己的一翻大业,且被后人称颂的老夫人老太君。 林映雪深吸了口气,指着来禀报的奴婢,“你,过来。” 那奴婢身子一紧,她似乎知晓自己的大小姐想要干什么,可她毫无办法, 只能跪着过去。 林映雪取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这奴婢身上狠狠扎去,那奴婢生疼,可只能死死的咬住唇不敢出声,因为她知道,越是叫喊便扎得越是狠。 “该死的林轻君,若不是你,本小姐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我母亲也不会推了父亲让父亲震怒。”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乖乖的嫁给萧原不好吗,乖乖的听话不好吗?为何要跟我做对?” 她是大女主,所有的事情都该如她心意的走动,而不是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还有,她之前不是很听话的吗,怎的现在如此的不听话了?事情又到底差错在了哪里?难道,是她表现得太过于急切?还是萧原没有听她的话,让林轻君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映雪又责怪起了萧原。 他不是曾经说过一定会如她所愿假意爱上林轻君的吗?怎么,他要反悔? “都是没用的东西,连个庶女都对付不了,最后还是要我出手。” 林映雪收起簪子,但见簪尖儿上全是刺出来的血,一脸嫌弃的扔到一边,又对着那奴婢警告道,“聪明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奴婢呜咽着道,“奴婢知道。” 林映雪嫌弃的挥手,让她下去。 她看到这奴婢,心头又是一阵发紧,明明林轻君身边只有一个奴婢伺候着,可是她为何却能得那奴婢的如此真心?而她却有满院,哦不,她有整个林府的奴婢,可却没有一个奴婢对她是真心的? 她可是大女主啊,为何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林映雪手指紧握,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林轻君得知林致被打的消息时,正朝狗洞塞包袱给姨娘,让她想法子换上这身粉色衣裙,去见父亲。 柳姨娘自是不肯,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怕夫人将怒火撒在女儿身上。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想当初女儿一岁半的时候,被戚氏养得瘦弱之极,一岁半了,连路不会走,话也不会开口说,躺在小床上气若游丝。 她的心针扎般的疼,于是便换上久违的粉裙委身林致一夜,求得他的怜惜,这才换来亲自教养的机会。 可是戚氏得知之后,便断了女儿的一切用度,她知道,这是戚氏将怒气撒在了女儿身上。 “君儿,我没事的,我在这里很好,左不过是绣几方帕子而已,姨娘受得住,不用去求你的父亲,倒是你,我不在身边你要好生的保重你自己啊。” 林轻君无奈一笑。 “姨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让你穿这裙子不是为了勾引父亲,只需要你在他面前恍一下就可以了。” 啊? 柳姨娘呆愣,耳根烧得通红,她还以为…… 第二十七章 目光冷洌 这笔是如何来的? 说来也可笑。 那萧原从袖袋里拿出那劣质的玉佩时一并带出来的,只不过当时情况混乱,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谁也有发现掉落在地上的这支笔。 她也是去捡被她打落在地的玉佩时才发现的,当时她恨不得将这笔给毁了,一看到它就想起了萧原,想起了上一世他们二人对她的无情磋磨,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正要下手时,她突然觉得就这样轻饶了这二人如何对得起上一世的自己?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林映雪被林致狠打了一巴掌,可是这一巴掌又如何能够偿还得了她的半点痛苦?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不是吗? “小姐,姨娘怎么办?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大小姐又被打了,她们会不会把怒气尽数撒在姨娘的身上?” 小桃又担心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戚氏可不是什么心善之辈。 林轻君目光冷洌。 姨娘原本就是个命苦之人,外公外婆早已不在,几岁的她便孤身一人走了百里路投靠叔婶,叔婶嫌弃她是个女娃儿,便以二两银贱卖给林府做洒扫。 姨娘自此便成了府里最低贱的洒扫丫鬟,身份低微不说,还受着这府里捧高踩低的下人欺负,干最累最脏的活,吃着最少最差的饭食,有时抢不到,还得挨着饿。 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一声不吭,她只想等到十年的契约一到便出府去,只可惜,命运不公。 这日,林致与戚氏又因着子嗣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林致一怒之下去书房睡了一个月,戚氏也年轻气盛,说子嗣一事与她无关,更咽不下他甩袖而去的冷漠,便想着要折辱他一番,于是便找到了正在倒夜香的姨娘,把她迷晕之后送到了林致的床榻之上。 戚氏觉得用一个最低贱的婢女便可羞辱林致,想让他低头。 可是,谁又曾想,这一夜之后,竟奇迹般的有了身孕? 戚氏又羞又恼又怒,砸了满屋的东西,反手便想要给姨娘一碗落子汤,好在林老夫人赶了过来,也不知是她如何劝阻的,姨娘和未出世的她便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在姨娘肚子显怀之时,戚氏被诊出喜脉 ,这才有了林映雪。 没错,若是按真格儿的算,她林轻君才是长女,可是在这样的人家,戚氏这样的强,林致这样的讲体面的一个人,如何会出现庶长女这样的事? 于是,在林映雪一岁时,才又突然暴出她这个庶次女的,因着小孩子年纪小,再加上她原本便被戚氏养得瘦瘦小小,更看不出年岁的差距来了,故而,林府嫡长女林映雪,庶次女林轻君,便就此定了下来,再无人敢说二话。 可是。 林轻君笑得悲伤。 可是啊,当年若是没有戚氏那一手,她姨娘早就出府了啊,再过一个月,她便就是个自由之身了啊,她可以嫁个糙汉,做别人的正头娘子了,而不是在这里做人人可以欺负的姨娘。 每每戚氏看到姨娘就是像赏了个什么天大的恩赐似的,可又有谁问过姨娘愿不愿做这个姨娘小妾? 林轻君指甲再次深深的刺入掌心。 “小桃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姨娘出来的。” “还有,戚氏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磋磨我姨娘,而是想想,这外男擅闯之事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林轻君冷冷一笑,随后转身回栖君院,做好准备。 戚氏得知林映雪被打,气得浑身颤抖,冲出屋子去就要命人将罚跪在院中的柳姨娘乱棍打死,骂柳姨娘贱人,生出来的也是贱种,她要让她们不得好死。 戚嬷嬷赶紧拦住。 戚氏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可是她没有,她清楚得很。 “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老爷和小姐那边,柳姨娘这对贱人在府里,我们什么时候收拾都不晚啊。” “外男闯入,这无论是放在哪个府都是少不了要受一顿责罚的,说不定……” 戚嬷嬷想到什么,脸上白了又白。 说不定要把在庄子上养病的老夫人给招了来,届时,夫人手里的中馈,岂不是又要落到老夫人的身上?要知道当年她们给柳姨娘灌下落子汤的时候,老夫人就曾经把中馈接回去过啊,那时,她们夫人手中无中馈,在府里是举步为艰啊。 难道,夫人还要再来上一回不成? 戚氏脸色一白,也想起来了当年之事。 当年她嫁入林府三年有余,可却连个蛋都没生出来,坊间传闻她就是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林致又不听她解释,还气呼呼的去书房睡了,她也是自小在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如何能受得了这种气,于是便想要羞辱于他。 可谁成想,那个倒夜香的居然一下就中了?更可气的是,她原以为柳荇这贱人生得丑陋,却不曾想梳洗过后竟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颜色竟比她的还要高上两分? 她啊,真是悔不当初啊,为何要一气之下做出这种砸自己脚的事?不过,这也都怪柳荇为何生得这样漂亮?都是她的错。 还有那个林轻君,继承了她姨娘的美貌,这颜色上也胜了映雪三分,当真是她母女两个被那对贱母女给压了下去了。 现在可好了,这林轻君今日竟又惹得映雪被打?她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嬷嬷说得也对,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外男闯入之事,她得想想要如何做才好。 戚氏手中的帕子拧紧,脑子不停的运转,最后,目光定在某处。 “去,把萧原给本夫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谁让他如此大胆敢在我女儿院前逗留?” “最好,是让他亲自口承认是他自己做下的这一切,与我女儿毫无干系。” 就算是他不认也没关系,逼着他承认不就得了?用他的前途作为要挟,再要么,用他的父母亲朋为要挟,就不信压不下他的头来。 还有,他最好也别有旁的心思,尤其是对映雪,映雪是要高嫁的,他区区一个穷酸书生,如何能配得起她的女儿? 戚嬷嬷领命称是的去了。 戚氏也没有闲着,起身去找了林致,她势必是要将此事给平息。 只是,林致却没空见她,正忙着砍树。 第二十六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林映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疼爱她的父亲。 平日里连半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可是现在居然为了根破毛笔打她? 林轻君笑了,她不知这毛笔的来历,可是林致知道啊,而且,还正因为这支毛笔,他才收了个得意的门生。 这毛笔不是别个的,正是林映雪带过来的让他强娶她那个萧公子萧原的。 他是寒门学子,所用的纸笔都是他们一个月的开销,他为了节省开销,便先是在沙盘里书写,等到熟练之后才在纸上写,那毛边纸写了一层又一层,都舍不得扔掉,节俭程度可见一斑。 还有那毛笔,他用到了上头的毛都秃了也舍不得换,若不是那笔断了,他是万万不想扔的,没了这笔,他如同吃饭进没了筷子习武之人没了称手的兵器一般。 可他也是个聪明的,竟想到砍了竹子做笔杆,去打了野兔拔了毛做笔尖,如此,一根自制的独有的毛笔便出来了,他便是用了这笔,一路过关斩将上得京城而来,也正是因为为有了这笔,才入了林致的眼。 当众学子身着绫罗绸缎,用着名工名匠做的纸笔时,他那一袭洗得发白的棉衫和那破烂的毛笔,便显得尤为突出抢眼。 虽然后头他有银子了,可以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了,可是那支“破笔”却依旧带在身上,形影不离,这已然成了他的标志。 尤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将这笔一路带进了翰林院,她欣赏他的不忘根本,还特地熬了几个通宵,给这支笔绣了个翠竹绣笔囊装着。 往事历历在目,她也没想到,上一世的这笔,今日居然又在这里给了萧原和林映雪一刀了,真真是讽刺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林映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萧原的东西? 她还想解释,可是林致哪里还会听她这般多的话?这笔就是最好的证明,笔不离萧原的身,这是许多人都知晓的,而且萧原还曾发过誓,他要牢记当初的穷苦之日,日后大有所成时,才不会被财权迷了心志。 这笔,焉能有错? 林映雪慌了,“父亲,你要去哪儿?” 林致冰冷,“萧原目无遵长,狂妄之极,又自以为是我的学生便托大,我之前念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可谁成想,他竟变本加厉的随意出入我林府后院?而且,而且还……” 而且还在他嫡女的院落徘徊,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他是真的当他不存在吗? “父亲,不要。” “滚开,逆女,难不成都这样了,你还要替那歹人求情?还是说,你与他真的有什么私情?” 林映雪又慌了,连忙撤了回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自,自然不会,只是女儿觉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轻君加了把火,“父亲,嫡姐,你们说这笔是萧原萧公子的?难怪了,难怪那日世子来我们府时,萧原也能轻而易举的进来了,原来,他便是那胆大恶贼啊?” 旧事重提,是了,那日他明明没有诏他入府,可是却在他的后花园中遇见,还当着世子的面握住林映雪的手,这哪里是初犯?这明明就是惯犯。 以前林致没有想到的被她这一点拨,顿时天光大亮了起来,一把推开林映雪。 “你给我滚开。” 林映雪被推倒在地,可目光却愤愤的看着她,“林轻君,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林轻君哪管那么多,上前拉住林映雪,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又道。 “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善良的人,也不能被那贼子如此利用了,嫡姐,萧原不是什么好人,戏文里说了,甜言是砒霜,蜜语是刀剑啊,更何况,你是要与武安侯世子有婚约在身,在此关键时刻,你万莫要做了傻事啊。” “林轻君,你住嘴。” 林映雪气得想要杀了她,她何时说过与那萧原有什么了?又何时做了傻事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看住嘴的人是你,来人,还不快把大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林致气到浑身发颤,震怒之下,谁也不敢劝半个不字,就连林映雪也不敢造次。 她惨白着脸,任由着被下人拉走,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像是啐了毒。 林轻君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处。 是了,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身姿挺直。 但林致同样的也没有放过她,质问她早知此事,为何不报?林映雪有错,她更有错。 不由分说,不分黑白,她就这样被他给数落了好一顿,只是他每数落一句,她的心便凉上一分,看吧,同为女儿,可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垂目,老实的站在那里挨训,纵然有再多的心里准备,可是这一刻的心酸也不是假的。 “林轻君,你永远要记住,她是你的长姐,你身为妹妹就当为她挡风遮雨,你也莫要觉得委屈,你即投生在姨娘的肚子里,这便是你的命。” “是命,你就得认。” 说完,林致连个眼神也不给的,甩袖而去。 林轻君死死的咬住唇,拼命的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如此的罪责,她的这双小小的肩膀是万万承受不住的啊,而且,她林映雪做下的恶,又凭什么她来承受?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难不成,就不配得到爱吗? 还有这命,上一世她认了,可是结果呢?尸首异处,连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没有护好。 那么,这一世,她便不要再认命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桃担心的冲了进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她轻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没事,就算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她要活,要活到最后看看他们这些个无情之人的下场。 “小姐,老爷他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好,我们栖君院会不会有事啊?” “还有大小姐,她被几个下人送回了雪院,她脸色好难看啊,小姐,大小姐她,她好像很不喜欢你, 小姐,我们要不要?” 防着点儿? “还有,那笔您是从哪里弄来的啊?”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枝笔? 小桃更是不解了。 第二十五章 悲凉上心头 可是,现在事情的重点已经不是李嬷嬷怎么看待林府了,而是居然有外男闯入? 如若这林府后宅能够随意的让外男出入,那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那这后宅中的女子,岂不是要任人贱踏? 林映雪的脸又白了一层,她慌张的看着林轻君,眸子里的恶毒丝毫不掩饰。 倘若她把萧原被她带进来的事儿给扯出来,那她就完了啊,她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更是想都别想。 林轻君,她区区一个庶女是怎么敢的? 还有,她难道不考虑她的姨娘了吗?柳姨娘还在她手里呢,她胆敢说半个字,她便要让柳姨娘陪葬。 林致的神情果然又变了。 他质问,“林轻君,此事当真?” 林轻君肯定的道,“父亲,女儿岂是那种胡说之人?您是知道的,女儿最重的就是规矩,我当时发现之时,也是万分的震惊,真是没想到平日里被看护得极好的林府竟会出这样的事情。” 林映雪慌了,连忙打断,“妹妹,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林府的护院都是请了最好的的护卫,其中两个还是江湖的高手,还都是我母亲亲自请来的,难不成你是因为姨娘被母亲叫去了,你心怀怨恨所以才弄出这子乌虚有的事情来冤枉母亲?” 林轻君真是笑了,林映雪是懂如何调转枪头的,此事怎的又与她姨娘扯上关系了?又怎的说她生也怨恨嫡母的心思了?怎么,她这是想要嫁祸她怨恨嫡母吗? 林轻君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映雪。 “姐姐,姨娘被嫡母叫过去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为何要怨恨?” “这院中的护卫是嫡母请来的,可这闯入也是事实啊。” “之所以是事关重大,所以,我才让小桃先行一步过来禀报父亲的,可是姐姐,你却没有给小桃说话的机会,我还要问问你,是不是你与那闯入的贼子有什么关系故而才在这里给他推脱?” 否则,为何打断小桃的说话,还要将她给打死?这更像是杀人灭口了吧? 林映雪气得脸色通红,“林轻君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小姐是官家嫡小姐,如何会与那贼人扯上关系?” 林轻君轻笑道,“所以啊,姐姐你在这里紧张什么?” 这? 林映雪再次被怼得面色铁青。 “可是,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有贼人闯入?” 是了,她有什么证据呢? 难不成,她要拿出萧原送她的那枚不值钱的玉佩? 想到这个玉佩,林映雪又笑了,这玉佩还是她替他选的呢,就是那种货郎摊子上随便捡了一块,才一两银子,呵,她随手打赏给下人的还不止这个数呢? 她用这个作为林轻君与萧原的定情之物,也是笑话她的情意根本不值钱,而且还要让她被蒙在骨里,以为萧原对她的情意多深,当然,她若是对这玉佩视若珍宝,那她会更开心。 林致脸色阴沉,“林轻君,你嫡姐说得对,没有证据的事,休要乱说。” 在林致的眼里,李嬷嬷的事他可以解释,可若是涉及到外男入府,这便不止是脸面这样简单了。 林轻君看着首座上的父亲,一丝悲凉慢慢的从心头升起来。 林映雪的话他可没有这般凌厉的质问过,哪怕是上回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他也只是罚跪了半个月的祠堂而已,而且,林映雪在祠堂里,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他心疼她身娇体弱,于是便在祠堂的边上另开了张小榻。 可她呢?说是禁足那是真的禁足,连口饭菜都不给送的那种,若不是她的院子里另外有了小厨房,只怕她和姨娘小桃三人要饿死在那里了。 亲疏立见啊。 今日,若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拿不出个证据来,只怕,她真的要被他发配到庄子上去了,或许,还要更惨。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纵然人到中年,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他年轻时必然也是个风流人物,可她想问问了,她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何两个女儿会如此的区别对待?难不成,就因为嫡庶? 她也是曾期盼着他给于她一丝父爱的,她也想要看他从外头带来一两串冰糖葫芦,一盏元宵花灯,亲昵的摸着柔软的发顶,宠爱的说一句“乖 ”,可她只能躲在柱子后头,羡慕的看着他对林映雪做着这一切。 哪怕是上一世,她嫁给了萧原,她也想不顾一切的想要讨得他的一丝父爱,可惜,直到她死,也没有得到一句,也不知她死后,他有没有为这个庶女留下过一滴眼泪,有没有替她这个庶女报个仇? 林轻君甩了甩头,将这些涩意压在心底,此刻,她将头再次低垂了下来。 不是想要证据吗?自然是有的。 她从袖袋中缓缓取出一支毛笔,高高的举过头顶,将自己隐于毛笔的阴影之下。 她道,“这就是证据。” 林映雪见拿出来的不是萧原的玉佩,狠狠的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林轻君哪里来的本事与她对抗?她还以为 她会拿出玉佩来,却没想到拿出的却是一根丑得不能再丑的毛笔来? 看这毛笔,即不是羊毛也不是香鼠尾毛,看上去倒像是兔毛,而且还是自己拔了做的,做工实在是算不得精致,甚至还十分的粗糙,更可笑的是,这毛的杆子,只不过是随意砍下来的竹子做的? 这样的毛笔,就算是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也不会用吧?这又算哪门子的证据? 林映雪呵呵一笑,“轻君,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支破笔,竟还说这是外男带进来的?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脑子?就算是说谎,你也弄一个好点儿的东西来啊?” 这算什么?难不成,父亲还会相信了? 林轻君讽刺更浓了,林映雪啊林映雪,她还真的是愚蠢啊,她难道没有感觉到林致比方才还要浓烈的冷意吗? 她不知道这毛笔是谁的,可是他知道啊。 果然, 林致颤抖的指着这毛笔问,“你这,真的是从后院拾来的?” 她利落的回答,“是,而且还是在雪院附近。” 林映雪更不解了,怎的又扯到她的雪院去了?只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便被啪的一下,打得火辣辣的疼。 “父,父亲?” 第二十四章 真是讽刺 林映雪得意的看着跪在一边的林轻君。 是她先跪下的又如何?只要她一句话, 父亲的怒火不是还照样儿的发在她的身上? 父亲最注重的就是林府的地位。 当初与武安侯府结亲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考虑了一瞬便答应了,虽然武安侯世子季臣川是个病弱的,可他好歹是世子不是?地位岂是外头的公子能比的?若是她的肚子再争一些气,在季臣川死之前留下个子嗣来,那么,她的儿子就是今后的世子也是将来的新的武安侯。 到时候,她的便能倚丈着这个,给林府铺路,扶父亲和林府青云直上,这就是父亲心里想的,所以,他才只考虑了一瞬便应下了这门亲事,且事后还有巴结的意味,否则,为何仅半年便走完了所有的定亲程序?若说这里没有父亲的配合是绝不可能的。 而如今林轻君想要坏了这门亲事,父亲如何会忍?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不要这个女儿了。 想到这里,林映雪心情大好,林轻君不痛快就是她最大的痛快。 林轻君暗自冷笑,林映雪也就是这点儿本事了,竟拿着林府的地位说事儿?她不过是个区区的庶女,林府的地位又焉是她这个庶女能憾动的?倘若这地位她真的能憾动,那也只能说明林府的根基不稳啊。 林轻君的头再次低了下来,额头紧紧的贴着冰冷的青砖面,说出来的话借着青砖反射出来。 “父亲,女儿不敢。” “父亲,女儿根本不知晓父亲今日招待的是谁,也是急赶过来看到了人才知道原是武安侯府里的人。” 林映雪一惊,“胡说,你明知道来人是武安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林轻君却反问,“姐姐,你怎知那是李嬷嬷?” 听罢,林映雪脸色又是一白,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差错出在了哪里。 她是闺中小姐,从未见过这位李嬷嬷,而且,就算是参加宴会,那也不过是小姐夫人之间的宴会而不是老夫人间的宴会,再者,武安侯老夫人因为要替自己的孙儿积福缘,故而,这十余年来的所有宴会她都没有参加。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李嬷嬷的,可今日她竟脱口而出给李嬷嬷见礼,这岂不是说明她才是算计好了的那一个? “不是的父亲,女儿,女儿……对了,女儿是听下人来禀报的,所以才知道那是李嬷嬷的。” “倒是你,你应该不识得李嬷嬷的吧?那今日你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是何意?莫不是,你才是算计的那一个?” 林映雪又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似的,得意的反唇相讥了起来。 林轻君也如实的说道,“女儿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问门房,我也只是曾经在相国寺里与李嬷嬷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识得。” 林轻君又说,“姐姐,这机缘还是当初你给我的呢?”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那一年府里小灾不断,不是厨房走水,就是主母无缘无故的崴了脚,父亲林致官场又有些不顺被上峰针对,戚氏便想要去相国寺里上香求佛祖开恩化解,只是当时她腿肿得不成样子,便让林映雪去。 原本这是一次出府的好机会,无论其目的是为了化灾解难还是出游,可是对于后宅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来说,的确是个出门透气的好机会。 可是林映雪却愁眉的找到她,说她还有琴没有练好,教她琴的是一位在琴界德高望重的琴师,她教授极其严厉,若是没有练好,的确会被责骂。 那个时候,她对林映雪是有求必应,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她自然答应,她也想出门透气,可是她又迟疑,若是被嫡母发现,她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林映雪却说,只要她身着了她的衣裙,戴上帷帽,再带上她的奴婢便不会有人发现。 就这样,她去了相国寺。 林映雪想到这里,脸色又白了一层。 林轻君勾唇微笑, 是吧,她想起来了吧,这个机会是她主动让给她的吧? 事情也就那么凑巧,在相国寺里,她遇见了李嬷嬷,李嬷嬷是陪着武安侯老夫人为病世子念积福经的,当时,老夫人受了暑气,是她煮了一碗薄荷水缓解了的,故而,才识得。 但由于她是借着林映雪的名头过来的,自然不能过多的交涉,再者,她不过是感念老夫人一片爱孙之情的一个举手之劳,故而,事后才没有说起,更没有多加的记挂。 真是没有想到啊,时至今日,这事儿竟解了她的围? 林轻君肚子都要笑翻了,不用看便知道林映雪是多么的悔恨当初没有过去吧?悔恨她生生的与武安侯老夫人错过,否则,她与武安侯府会越发的亲近,更不会被李嬷嬷这次的暗中调侃了。 林映雪指甲都气得要捏断了,脸上气愤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纵然是如此,那也不是你过来大闹的理由。” “姐姐弄错了吧,我何时过来大闹了?” “你竟还巧舌如簧?那小桃冲过来是父亲亲眼看到的。” “姐姐,小桃冲过来是想告诉父亲,有外男闯入,而不是过来大闹,姐姐,你听小桃说了完整的话了吗?呵,你没有让小桃说完话你便要把小桃打死,这个我反而就要过来问你了,小桃犯了什么罪要她死?” 林轻君声音里带着颤抖,林映雪啊,她是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啊,小桃不过十三岁她便要她死?她的心,到底有多狠才会这样做? “这?我?” 林轻君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又再道。 “还有,姐姐当着李嬷嬷的面随意的杖毙一个奴婢,你觉得李嬷嬷会怎么想,武安侯又会怎么想?你又置我林府于何地?置父亲于何地?你是想让李嬷嬷告诉武安侯老夫人,说我们府是个随意打杀下人的恶毒之府吗?” 她每说一句林映雪的脸便惨白一分,她焦急的解释。 “不是的父亲,女儿没有那样,女儿以为小桃要伤害您,这才……” “够了。” 林致愤怒拍桌,脸色已然不止用铁青二字形容了,他气到胸口发闷。 “父亲恕罪。” 林映雪低下身来与她磕在了一处。 林轻君这才满意一笑,要跪,也不是她一个跪,她要让她林映雪陪她一起下跪。 第二十三章 是她错了,她不该居安 马车上。 李嬷嬷身边的小丫鬟赞道。 “林大小姐果然生得貌美,而且规矩也很好,她还有孝心,见那恶奴冲撞过来,她竟不顾自己安危把那恶奴冲开救了林大人。” “倒是那位二小姐,外头盛传这位二小姐的规矩学得好,可竟教出这等的恶奴来?可见,她并非传言的那般啊。” 李嬷嬷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小丫鬟疑惑,“嬷嬷,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可今日之事,明明是这样发生的啊。” 不对吗? 自然不对。 李嬷嬷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如你我所看到的那样,可细细想来不是如此,难道你没看出来,那奴婢只是想要跪过来,而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吗?” 可林映雪却推开,根本不给那奴婢解释的机会,这哪里是孝心所致,分明是不想那奴婢说出于她不利的话。 “而且,我与林大小姐从未见过面,可她却一眼能识得我的身份。” 李嬷嬷笑得意味深长。 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可是老夫人从来没有来过林府,且她们也从来没有在任何的宴会上见过,可是林大小姐想也没想便对她行礼问好,难道,这不可疑? 那小丫鬟倒抽口气不可置信,也就是说,这位林大小姐是有备而来的了?那这也太可怕了。 李嬷嬷眉头微皱,这位林大小姐如此的心计,委实不是世子的良配啊。 还有,这林大小姐当着她这个武安侯府老嬷嬷的面就要杖毙一个下人,她难道就不怕传到老夫人耳里给自己弄上个恶主之名?毕竟,打死一个奴婢也不是件小事,就连武安侯府这样的大府也不轻易说杖毙的话,还是说,在她眼里她就是个奴才,她确定她不敢把这事儿说到她主子那里去? 想到这里,李嬷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赶紧吩咐驾马的婆子回武安侯府,她要将此事如实的禀报给老夫人。 …… 林府,正厅。 林轻君跪在堂内,袖下的手指死死的捏住萧原那用一两银子临时买来的低贱的定情玉佩,感受着玉佩的冰冷。 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脑子也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回想着重生回来后的种种,到底是她错了,她以为只要与姨娘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想法子逃出林府才是最要紧的,可是她忘了,林映雪和萧原根本不会放过她,只要这二人还活着,她与姨娘便永远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今日之事便是个最好的证明。 林映雪敢不顾底下婆子奴仆的面,不顾规矩礼法,将一个外男往内宅深处带,还有那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可却是让她堕入地狱的话,足以说明她对她不死不休。 是她错了,她不该居安的,不该以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罚跪祠堂就能让林映雪消停。 是她错了,她更该思危的,既是重生之人,便更不能掉以轻心,以至于今日着了林映雪和萧原的道。 她该不让上一世的恶人再害她一回,她该千倍百倍的回击回去而不是坐在这里等死。 林轻君深吸口气,脑子里的混沌全部消失,再次抬眼时,她清澈的眸子里全然的清明和凌厉,看向林映雪的眼神也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林映雪暗暗咬牙,“……妹妹,难道我说得不对?那萧公子是父亲看中的学生,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你已经接受了他的玉佩,你怎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妹妹,趁着父亲还没有回来,你赶紧的走吧,你放心,我会替你解释的。” 说罢,林映雪就要拉她起来,又是一副为了她好的恶心模样。 林轻君侧身闪过,“姐姐,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言而无信?姐姐,虽然我是庶女,可是我的婚事不是由父亲定下的吗?怎能由他一个外男说娶就娶的?姐姐,你把我林府的女儿当菜了么,任由别人挑挑捡捡?” 林映雪脸色一白,这? 林轻君又道,“还有,萧公子何时给了我玉佩啊?这种私相授受之事,我可不敢干。” “你?” 林映雪再次呆住,她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那玉佩萧原明明就给了她,是她亲眼所见,她怎能在这里胡说八道? 林轻君语气“亲和”的又道,“姐姐,我劝你还是与我一样赶紧的跪下吧,一会儿父亲过来了,可就不好了。” 林映雪气笑了,“原本就是妹妹你犯下的大错,为何要我来跪……” 只是她的话没有说完,背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她便看到带着满身怒意的父亲从她身边一越而过,她这才慌了想要跪下,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她父亲已经坐在首座之上。 只见林致脸色铁青,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她们猛砸过来。 茶水就在她们二人之间炸开,滚烫的茶水烫伤了她们的小腿。 林映雪心尖儿发颤,暗暗咬牙责怪一边的林轻君为何不早点儿提醒她跪下认错?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如此的对待了,她可是个嫡女,是从手心里捧着长大的,上回的罚跪祠堂已经是第一次的重罚了,可谁知,今日比上一次的还要严重。 “孽障,今日你们若是说不出个什么来,别怪为父铁面无情。” 林致气到胸口发疼,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他这老脸今日都被她们给丢尽了,真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们啊,那李嬷嬷的事情还没完,又突然出现这个? 这是想让他不得安宁吗? 林致又看了看她们,一个站着,一个老实的跪着,他将目光放到那个老实的跪着的庶女身上,冷哼一声,算她识相,又看着那个站着的,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林轻君紧低下的头,唇角微勾,她知道,父亲的凌厉目光在这里明显的轻了许多,反观林映雪就…… 林映雪吓得脸色苍白,卟嗵一声也跪了下来,“父亲,此事与女儿无关啊,您也看到了,是妹妹的奴婢冲撞了您,我是为了护您而来的,还有,妹妹明知您在招待李嬷嬷,这个时候妹妹的奴婢过来,她居心何在啊?难不成,是不想我林府与武安侯府结亲?” 说到这里,林映雪颤抖无辜的道。 “妹妹,你的心真狠,你这是想要我们林府去死吗?” 林致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黑,看向林轻君的目光又变得狠厉了起来。 “林轻君?” 第二十二章 林轻君,你怎的不去死 林映雪得意的看着跪在一边的林轻君。 是她先跪下的又如何?只要她一句话, 父亲的怒火不是还照样儿的发在她的身上? 父亲最注重的就是林府的地位。 当初与武安侯府结亲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考虑了一瞬便答应了,虽然武安侯世子季臣川是个病弱的,可他好歹是世子不是?地位岂是外头的公子能比的?若是她的肚子再争一些气,在季臣川死之前留下个子嗣来,那么,她的儿子就是今后的世子也是将来的新的武安侯。 到时候,她的便能倚丈着这个,给林府铺路,扶父亲和林府青云直上,这就是父亲心里想的,所以,他才只考虑了一瞬便应下了这门亲事,且事后还有巴结的意味,否则,为何仅半年便走完了所有的定亲程序?若说这里没有父亲的配合是绝不可能的。 而如今林轻君想要坏了这门亲事,父亲如何会忍?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不要这个女儿了。 想到这里,林映雪心情大好,林轻君不痛快就是她最大的痛快。 林轻君暗自冷笑,林映雪也就是这点儿本事了,竟拿着林府的地位说事儿?她不过是个区区的庶女,林府的地位又焉是她这个庶女能憾动的?倘若这地位她真的能憾动,那也只能说明林府的根基不稳啊。 林轻君的头再次低了下来,额头紧紧的贴着冰冷的青砖面,说出来的话借着青砖反射出来。 “父亲,女儿不敢。” “父亲,女儿根本不知晓父亲今日招待的是谁,也是急赶过来看到了人才知道原是武安侯府里的人。” 林映雪一惊,“胡说,你明知道来人是武安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林轻君却反问,“姐姐,你怎知那是李嬷嬷?” 听罢,林映雪脸色又是一白,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差错出在了哪里。 她是闺中小姐,从未见过这位李嬷嬷,而且,就算是参加宴会,那也不过是小姐夫人之间的宴会而不是老夫人间的宴会,再者,武安侯老夫人因为要替自己的孙儿积福缘,故而,这十余年来的所有宴会她都没有参加。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李嬷嬷的,可今日她竟脱口而出给李嬷嬷见礼,这岂不是说明她才是算计好了的那一个? “不是的父亲,女儿,女儿……对了,女儿是听下人来禀报的,所以才知道那是李嬷嬷的。” “倒是你,你应该不识得李嬷嬷的吧?那今日你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是何意?莫不是,你才是算计的那一个?” 林映雪又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似的,得意的反唇相讥了起来。 林轻君也如实的说道,“女儿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问门房,我也只是曾经在相国寺里与李嬷嬷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识得。” 林轻君又说,“姐姐,这机缘还是当初你给我的呢?”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那一年府里小灾不断,不是厨房走水,就是主母无缘无故的崴了脚,父亲林致官场又有些不顺被上峰针对,戚氏便想要去相国寺里上香求佛祖开恩化解,只是当时她腿肿得不成样子,便让林映雪去。 原本这是一次出府的好机会,无论其目的是为了化灾解难还是出游,可是对于后宅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来说,的确是个出门透气的好机会。 可是林映雪却愁眉的找到她,说她还有琴没有练好,教她琴的是一位在琴界德高望重的琴师,她教授极其严厉,若是没有练好,的确会被责骂。 那个时候,她对林映雪是有求必应,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她自然答应,她也想出门透气,可是她又迟疑,若是被嫡母发现,她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林映雪却说,只要她身着了她的衣裙,戴上帷帽,再带上她的奴婢便不会有人发现。 就这样,她去了相国寺。 林映雪想到这里,脸色又白了一层。 林轻君勾唇微笑, 是吧,她想起来了吧,这个机会是她主动让给她的吧? 事情也就那么凑巧,在相国寺里,她遇见了李嬷嬷,李嬷嬷是陪着武安侯老夫人为病世子念积福经的,当时,老夫人受了暑气,是她煮了一碗薄荷水缓解了的,故而,才识得。 但由于她是借着林映雪的名头过来的,自然不能过多的交涉,再者,她不过是感念老夫人一片爱孙之情的一个举手之劳,故而,事后才没有说起,更没有多加的记挂。 真是没有想到啊,时至今日,这事儿竟解了她的围? 林轻君肚子都要笑翻了,不用看便知道林映雪是多么的悔恨当初没有过去吧?悔恨她生生的与武安侯老夫人错过,否则,她与武安侯府会越发的亲近,更不会被李嬷嬷这次的暗中调侃了。 林映雪指甲都气得要捏断了,脸上气愤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纵然是如此,那也不是你过来大闹的理由。” “姐姐弄错了吧,我何时过来大闹了?” “你竟还巧舌如簧?那小桃冲过来是父亲亲眼看到的。” “姐姐,小桃冲过来是想告诉父亲,有外男闯入,而不是过来大闹,姐姐,你听小桃说了完整的话了吗?呵,你没有让小桃说完话你便要把小桃打死,这个我反而就要过来问你了,小桃犯了什么罪要她死?” 林轻君声音里带着颤抖,林映雪啊,她是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啊,小桃不过十三岁她便要她死?她的心,到底有多狠才会这样做? “这?我?” 林轻君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又再道。 “还有,姐姐当着李嬷嬷的面随意的杖毙一个奴婢,你觉得李嬷嬷会怎么想,武安侯又会怎么想?你又置我林府于何地?置父亲于何地?你是想让李嬷嬷告诉武安侯老夫人,说我们府是个随意打杀下人的恶毒之府吗?” 她每说一句林映雪的脸便惨白一分,她焦急的解释。 “不是的父亲,女儿没有那样,女儿以为小桃要伤害您,这才……” “够了。” 林致愤怒拍桌,脸色已然不止用铁青二字形容了,他气到胸口发闷。 “父亲恕罪。” 林映雪低下身来与她磕在了一处。 林轻君这才满意一笑,要跪,也不是她一个跪,她要让她林映雪陪她一起下跪。 第二十一章 要快 可是,现在事情的重点已经不是李嬷嬷怎么看待林府了,而是居然有外男闯入? 如若这林府后宅能够随意的让外男出入,那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那这后宅中的女子,岂不是要任人贱踏? 林映雪的脸又白了一层,她慌张的看着林轻君,眸子里的恶毒丝毫不掩饰。 倘若她把萧原被她带进来的事儿给扯出来,那她就完了啊,她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更是想都别想。 林轻君,她区区一个庶女是怎么敢的? 还有,她难道不考虑她的姨娘了吗?柳姨娘还在她手里呢,她胆敢说半个字,她便要让柳姨娘陪葬。 林致的神情果然又变了。 他质问,“林轻君,此事当真?” 林轻君肯定的道,“父亲,女儿岂是那种胡说之人?您是知道的,女儿最重的就是规矩,我当时发现之时,也是万分的震惊,真是没想到平日里被看护得极好的林府竟会出这样的事情。” 林映雪慌了,连忙打断,“妹妹,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林府的护院都是请了最好的的护卫,其中两个还是江湖的高手,还都是我母亲亲自请来的,难不成你是因为姨娘被母亲叫去了,你心怀怨恨所以才弄出这子乌虚有的事情来冤枉母亲?” 林轻君真是笑了,林映雪是懂如何调转枪头的,此事怎的又与她姨娘扯上关系了?又怎的说她生也怨恨嫡母的心思了?怎么,她这是想要嫁祸她怨恨嫡母吗? 林轻君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映雪。 “姐姐,姨娘被嫡母叫过去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为何要怨恨?” “这院中的护卫是嫡母请来的,可这闯入也是事实啊。” “之所以是事关重大,所以,我才让小桃先行一步过来禀报父亲的,可是姐姐,你却没有给小桃说话的机会,我还要问问你,是不是你与那闯入的贼子有什么关系故而才在这里给他推脱?” 否则,为何打断小桃的说话,还要将她给打死?这更像是杀人灭口了吧? 林映雪气得脸色通红,“林轻君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小姐是官家嫡小姐,如何会与那贼人扯上关系?” 林轻君轻笑道,“所以啊,姐姐你在这里紧张什么?” 这? 林映雪再次被怼得面色铁青。 “可是,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有贼人闯入?” 是了,她有什么证据呢? 难不成,她要拿出萧原送她的那枚不值钱的玉佩? 想到这个玉佩,林映雪又笑了,这玉佩还是她替他选的呢,就是那种货郎摊子上随便捡了一块,才一两银子,呵,她随手打赏给下人的还不止这个数呢? 她用这个作为林轻君与萧原的定情之物,也是笑话她的情意根本不值钱,而且还要让她被蒙在骨里,以为萧原对她的情意多深,当然,她若是对这玉佩视若珍宝,那她会更开心。 林致脸色阴沉,“林轻君,你嫡姐说得对,没有证据的事,休要乱说。” 在林致的眼里,李嬷嬷的事他可以解释,可若是涉及到外男入府,这便不止是脸面这样简单了。 林轻君看着首座上的父亲,一丝悲凉慢慢的从心头升起来。 林映雪的话他可没有这般凌厉的质问过,哪怕是上回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他也只是罚跪了半个月的祠堂而已,而且,林映雪在祠堂里,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他心疼她身娇体弱,于是便在祠堂的边上另开了张小榻。 可她呢?说是禁足那是真的禁足,连口饭菜都不给送的那种,若不是她的院子里另外有了小厨房,只怕她和姨娘小桃三人要饿死在那里了。 亲疏立见啊。 今日,若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拿不出个证据来,只怕,她真的要被他发配到庄子上去了,或许,还要更惨。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纵然人到中年,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他年轻时必然也是个风流人物,可她想问问了,她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何两个女儿会如此的区别对待?难不成,就因为嫡庶? 她也是曾期盼着他给于她一丝父爱的,她也想要看他从外头带来一两串冰糖葫芦,一盏元宵花灯,亲昵的摸着柔软的发顶,宠爱的说一句“乖 ”,可她只能躲在柱子后头,羡慕的看着他对林映雪做着这一切。 哪怕是上一世,她嫁给了萧原,她也想不顾一切的想要讨得他的一丝父爱,可惜,直到她死,也没有得到一句,也不知她死后,他有没有为这个庶女留下过一滴眼泪,有没有替她这个庶女报个仇? 林轻君甩了甩头,将这些涩意压在心底,此刻,她将头再次低垂了下来。 不是想要证据吗?自然是有的。 她从袖袋中缓缓取出一支毛笔,高高的举过头顶,将自己隐于毛笔的阴影之下。 她道,“这就是证据。” 林映雪见拿出来的不是萧原的玉佩,狠狠的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林轻君哪里来的本事与她对抗?她还以为 她会拿出玉佩来,却没想到拿出的却是一根丑得不能再丑的毛笔来? 看这毛笔,即不是羊毛也不是香鼠尾毛,看上去倒像是兔毛,而且还是自己拔了做的,做工实在是算不得精致,甚至还十分的粗糙,更可笑的是,这毛的杆子,只不过是随意砍下来的竹子做的? 这样的毛笔,就算是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也不会用吧?这又算哪门子的证据? 林映雪呵呵一笑,“轻君,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支破笔,竟还说这是外男带进来的?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脑子?就算是说谎,你也弄一个好点儿的东西来啊?” 这算什么?难不成,父亲还会相信了? 林轻君讽刺更浓了,林映雪啊林映雪,她还真的是愚蠢啊,她难道没有感觉到林致比方才还要浓烈的冷意吗? 她不知道这毛笔是谁的,可是他知道啊。 果然, 林致颤抖的指着这毛笔问,“你这,真的是从后院拾来的?” 她利落的回答,“是,而且还是在雪院附近。” 林映雪更不解了,怎的又扯到她的雪院去了?只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便被啪的一下,打得火辣辣的疼。 “父,父亲?” 第二十章 难道,她逃不过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林映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疼爱她的父亲。 平日里连半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可是现在居然为了根破毛笔打她? 林轻君笑了,她不知这毛笔的来历,可是林致知道啊,而且,还正因为这支毛笔,他才收了个得意的门生。 这毛笔不是别个的,正是林映雪带过来的让他强娶她那个萧公子萧原的。 他是寒门学子,所用的纸笔都是他们一个月的开销,他为了节省开销,便先是在沙盘里书写,等到熟练之后才在纸上写,那毛边纸写了一层又一层,都舍不得扔掉,节俭程度可见一斑。 还有那毛笔,他用到了上头的毛都秃了也舍不得换,若不是那笔断了,他是万万不想扔的,没了这笔,他如同吃饭进没了筷子习武之人没了称手的兵器一般。 可他也是个聪明的,竟想到砍了竹子做笔杆,去打了野兔拔了毛做笔尖,如此,一根自制的独有的毛笔便出来了,他便是用了这笔,一路过关斩将上得京城而来,也正是因为为有了这笔,才入了林致的眼。 当众学子身着绫罗绸缎,用着名工名匠做的纸笔时,他那一袭洗得发白的棉衫和那破烂的毛笔,便显得尤为突出抢眼。 虽然后头他有银子了,可以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了,可是那支“破笔”却依旧带在身上,形影不离,这已然成了他的标志。 尤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将这笔一路带进了翰林院,她欣赏他的不忘根本,还特地熬了几个通宵,给这支笔绣了个翠竹绣笔囊装着。 往事历历在目,她也没想到,上一世的这笔,今日居然又在这里给了萧原和林映雪一刀了,真真是讽刺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林映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萧原的东西? 她还想解释,可是林致哪里还会听她这般多的话?这笔就是最好的证明,笔不离萧原的身,这是许多人都知晓的,而且萧原还曾发过誓,他要牢记当初的穷苦之日,日后大有所成时,才不会被财权迷了心志。 这笔,焉能有错? 林映雪慌了,“父亲,你要去哪儿?” 林致冰冷,“萧原目无遵长,狂妄之极,又自以为是我的学生便托大,我之前念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可谁成想,他竟变本加厉的随意出入我林府后院?而且,而且还……” 而且还在他嫡女的院落徘徊,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他是真的当他不存在吗? “父亲,不要。” “滚开,逆女,难不成都这样了,你还要替那歹人求情?还是说,你与他真的有什么私情?” 林映雪又慌了,连忙撤了回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自,自然不会,只是女儿觉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轻君加了把火,“父亲,嫡姐,你们说这笔是萧原萧公子的?难怪了,难怪那日世子来我们府时,萧原也能轻而易举的进来了,原来,他便是那胆大恶贼啊?” 旧事重提,是了,那日他明明没有诏他入府,可是却在他的后花园中遇见,还当着世子的面握住林映雪的手,这哪里是初犯?这明明就是惯犯。 以前林致没有想到的被她这一点拨,顿时天光大亮了起来,一把推开林映雪。 “你给我滚开。” 林映雪被推倒在地,可目光却愤愤的看着她,“林轻君,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林轻君哪管那么多,上前拉住林映雪,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又道。 “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善良的人,也不能被那贼子如此利用了,嫡姐,萧原不是什么好人,戏文里说了,甜言是砒霜,蜜语是刀剑啊,更何况,你是要与武安侯世子有婚约在身,在此关键时刻,你万莫要做了傻事啊。” “林轻君,你住嘴。” 林映雪气得想要杀了她,她何时说过与那萧原有什么了?又何时做了傻事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看住嘴的人是你,来人,还不快把大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林致气到浑身发颤,震怒之下,谁也不敢劝半个不字,就连林映雪也不敢造次。 她惨白着脸,任由着被下人拉走,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像是啐了毒。 林轻君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处。 是了,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身姿挺直。 但林致同样的也没有放过她,质问她早知此事,为何不报?林映雪有错,她更有错。 不由分说,不分黑白,她就这样被他给数落了好一顿,只是他每数落一句,她的心便凉上一分,看吧,同为女儿,可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垂目,老实的站在那里挨训,纵然有再多的心里准备,可是这一刻的心酸也不是假的。 “林轻君,你永远要记住,她是你的长姐,你身为妹妹就当为她挡风遮雨,你也莫要觉得委屈,你即投生在姨娘的肚子里,这便是你的命。” “是命,你就得认。” 说完,林致连个眼神也不给的,甩袖而去。 林轻君死死的咬住唇,拼命的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如此的罪责,她的这双小小的肩膀是万万承受不住的啊,而且,她林映雪做下的恶,又凭什么她来承受?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难不成,就不配得到爱吗? 还有这命,上一世她认了,可是结果呢?尸首异处,连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没有护好。 那么,这一世,她便不要再认命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桃担心的冲了进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她轻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没事,就算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她要活,要活到最后看看他们这些个无情之人的下场。 “小姐,老爷他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好,我们栖君院会不会有事啊?” “还有大小姐,她被几个下人送回了雪院,她脸色好难看啊,小姐,大小姐她,她好像很不喜欢你, 小姐,我们要不要?” 防着点儿? “还有,那笔您是从哪里弄来的啊?”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枝笔? 小桃更是不解了。 第一百六十章 左右她都是个死 纵然当时她只有三岁。 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是早慧的。 她知道她与姨娘日子比城里那些个乞丐好不了多少,在这个林府里,没有人能帮助她们,她们只有自己了。 若是她不管姨娘,她便会死。 故而,哪怕她手短腿短,也要想法子去救姨娘。 然而,天不公不作美,这一日出奇的下了一日大雨,雷雨交加,后门那颗歪脖子树都被这大风大雨给卷倒在地,地上一片狼籍,她也险些被这掉落下来的大树给压死。 这样的大雨天气原本是无人的,她心若死灰,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行了过来,她闻见了那马车里的浓浓的药味,她眼睛一亮,既然马车里有药味, 那么里头坐着的一定是大夫,她想也没想不顾着疾驰的马车便冲了过去跪下去求他们救救姨娘,她可以用命来还。 好在,她赌对了,她得了一味药,姨娘吃过之后便无事了。 同时,她也得了本医书,医书没有名字,开头只写着《杂论》二字,她自此便将此医书命名为《杂论》。 她的聪慧,再加上她极其灵敏的五感,很快便读透了这本书,自此之后,她便是姨娘的女大夫,小的头痛脑热,大的固本培元,都是她一手操持。 久而久之,她便自己写出了几味药方来,她虽然不知自己医术如何,可是她觉得也应该不差。 所以,这几个方子,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她诚肯道,“若是娘娘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臣女但凡说谎半个字,便叫臣女不得好死。” 她又道,“臣女自知那几味药方十分出奇,可是,娘娘与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不同,或许那上头的方子您觉得上不得台面,可那方子于我们而言,却是实打实的有用。” 月经不调的方子,小儿惊觉的方子,男子不举的方子,甚至还有痔疮的方子和让女子胸脯壮大的方子,更有如何治理便秘的方子,这药方子加起来足足十多张,可是每一张于他们而言都是有用的,也是贴于生活的。 这些方子于宫里的娘娘们来说,简直就是羞之又羞的,可是别忘了,她们根本不会犯这样的病,因为她们吃得好穿得好,除了有些月事不调之外,好像就没有别个了。 可是她们呢? 她们没有吃的,吃得又不好,这上头的症状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尤其是便秘,每回出恭都要叫人大汗淋漓,有时还会便血,这于她们来说也是极其麻烦的。 林轻君道,“娘娘,这回真的是,凑巧 。” 宁贵妃听到这里,看了看那地上的方子。 林轻君说得没错,是有些凑巧了,那方子的笔迹不是刚写出来的,还有那写方子的纸边泛黄,也不是新的。 林轻君此时又把在林府被林致和戚氏逼迫着过来的事,也如实的交代了一翻。 她真的没有想要参与此事,若不是为了姨娘,若不是那些人的恶毒,她如何会到贵妃面前来? 林轻君不知宁贵妃信了她几分,她说完后,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她不是什么大女主,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可以回击林映雪,算计戚氏和林致, 更可以杀了萧原,可那是在后宅之中,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可若是在宫里的娘娘们面前,在十一皇子这里,甚至是在武安侯府那里,她其实是没有那个自信的。 也就是说,她只能在自己的那个小池塘里蹦哒,可若是这个小池换成了江河湖海,那她这小池根本不够看的。 宁贵妃于她而言,就是个能够轻易拍死她的海中大浪,她这个时候若是还用着什么重生之人的经验和什么大女主的自信去对抗,这简直就是找死。 她没有那般愚蠢,她知道有多大脚就穿多大的鞋,她不是林映雪,不去自以为是的攀那个高枝。 不过好在,苍天还是眷顾了她这一回,只听得宁贵妃又道。 “林二小姐,你对于你嫡姐一事,怎么看?” 林轻君嘴抽了抽。 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以为药方子一事过去了,可谁能想到,又来了一件。 她脑子飞速运转。 宁贵妃只怕是不是真的想要问林映雪吧?她之前是说了她不讨厌林映雪的不老实,还送了红花手钏过去,足见她对林映雪的厌弃。 所以,她问这话的背后的意思,应该是……太子? 可是,太子的事为何还要问她呢?她区区一个庶女,怎的能置喙太子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若不是太子,那该不会是皇后娘娘吧?那她死得更快了。 还有,或许宁贵妃想要说的是太子皇后两个人呢? 林轻君麻了啊。 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这剧情不按上一世的去走,反而给她弄了个大的,把她往死里整啊? 还有这个宁贵妃,她心机更深,她问出这一句话时就已经表明了她从来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若是她如实的回答了,那便暗地里的得罪了太子与皇后,若是她没有回答好,那便与林映雪一样被她厌弃。 也就是说,左右,她都是个死啊。 林轻君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也就是说,她即不能得罪太子皇后,也不能得罪宁贵妃。 宁贵妃也一动不动的瞧着那个重新跪在地上的林轻君,眼神讳莫如深。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送命的题,虽然问的是林映雪,可是指的却是林映雪与太子爬床这事,她若是说了太子的不好,那她就等着死吧,毕竟置喙太子,罪大恶极啊。 当然,若是她说太子的好,那她更该死,这世上只有她的诚儿才是最好的,敢在她面前说太子好,她林轻君也是不想活了。 而要问她为何要这样为难她,不要问,问就是方才诚儿拦在她面前时,她生气了,她要消下这口气才成。 林轻君也没想到,这次她是被十一皇子的“好心”坑了的。 屋子外头等着的宗元诚听到这里,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因为他母妃这问题很刁钻,无论林轻君怎么回答,都是错,不过,他也有些期待,期待林轻君会怎么回答才能逃过。 当然,她若是逃不过也没关系,因为这世间没有几个能够完美的回答出这个问题,她又不是季臣川,能够完美的回答出他父皇的每一个叫人心惊胆颤的问题。 只是,宗元诚和宁贵妃注定要失望了。 林轻君深深的呼吸着,随后坚定的开口回答。 “娘娘,臣女觉得,道明公子是个人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情的女人 宁贵妃:? 宗元诚:?? 众人微怔,宁贵妃问的是她对林映雪一事怎么看,可她居然回个道明公子是个人才? 呵,莫不是林轻君糊涂了吧?这分明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啊,她到底在胡乱回答些什么? 宁贵妃正要发怒,可是手才刚刚抬起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呆愣在地,而这抬起的手,怎么也拍不下来了。 道明? 那不是闻太傅的得意弟子吗? 闻太傅,那是个真正有学识之人,是先帝还在的时候重用过的人,他也是从一众举子中脱颖而出的人物,还听说他很看不上先帝,他觉得先帝是个没有学识之人。 这在当时很是叫人震惊,先帝那可是帝王,一个没有学识之人如何能做得了这天下的王?但若说太有学识那倒还不至于,毕竟宗元皇室的人学的是治国之道而不是真的钻研学问,但这也不能说先帝是个没学识的人。 可年轻的闻太傅有却说了,还是当着先帝的面说的。 不过,先帝并没有发怒,反而重用了他,因为闻太傅就是个纯纯的做学问的人,这种纯粹世间极少。 自此,闻太傅便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八品学士一路做到了太傅之位,他也成了当时太子也就是现在圣上的恩师,而如今的太子,也是受业于闻太傅的,只不过因为闻太傅身子不适,这才告老还乡。 不过,圣上与闻太傅的关系没有断,太傅每年寿辰之时都命人送去了他亲自挑的寿礼。 想到这里,宁贵妃又想起了那个戚府老夫人的寿宴,那戚老夫人用着当年的一奶之恩得了长公主的寿礼,可是闻太傅的寿礼与她的完全不同,圣上是出身于真心,而长公主则是暗地里藏着阴毒。 闻太傅还乡之后,听说在路上收了位学生,这便是道明。 道明不爱说话,坐在那里就像是个哑巴,众人有时不明白,闻太傅为何会收了这个人当弟子?为人处理不圆滑,别个想要讨好他,他也视而不见,当然,也没有见着他展示出多大的才华,只不过是因为闻太傅的原因才理会一二,否则,这个道明什么也不是。 可是现在林轻君说道明是个人才? 宁贵妃秀眉紧皱,以她这次对林轻君的了解来说,她绝对不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的,难道,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现在宁贵妃完全将林映雪的事抛之脑后,毕竟,她家皇儿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宁贵妃再次看向林轻君,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可却只见她静静的叩首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许久之后,宁贵妃才又开了口。 她说,“季世子是武安侯府唯一世子,武安侯到底是老牌侯府,圣上心疼侯府,恐侯府后继无人,这才想法子助季世子脱此一困。” 她挥起袖子。 “林二小姐,你且回吧,本宫,要休息了。” 林轻君听到这里,嘴角这才扬起一抹笑容来,这一关她总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她深深叩首,恭敬的道,“是,贵妃娘娘万福,臣女告退。” 只是当她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腿已经僵直了,她咬着牙,忍着腿部传来的不适,起身,恭敬且稳步的朝后退去。 可她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宁贵妃的声音。 “林轻君,本宫想问你,难道,你只是因为你的姨娘才应下此事的吗?” 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比如,她喜欢上了那位季世子? 若说只因为她的姨娘才这样做, 她总觉得不信,但若是对季臣川有情,这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这世间的女子为情爱赴汤蹈火的不在少数。 再者说了,季臣川除了身子弱一些,其余的堪称完美,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能,要手段有手段,又是世子身份, 这世间女子谁不想嫁? 她就不相信,林轻君与那林映雪一样愚蠢的看不出嫁给季臣川之后的好处。 林轻君身子不动,她声音平稳的回答。 “不敢欺瞒娘娘,除了姨娘之外,臣女是想帮一帮这世子的。” “因为在臣女出武安侯府之前,一个恶毒老嬷嬷竟光明正大的端着碗毒药送与季世子。” “臣女见不得人如此遭贱人,故而前来。” “臣女想起当初我姨娘病重时,那时我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拉臣女一把。” 所以,季臣川在如此病重之时,应该也是希望有人拉他一把的吧,只要拉一把,就好。 宁贵妃这回彻底的不说话了,手边那包藏在糕点里的毒药,她这会子不想赐给林轻君吃了,就凭她这最后几句话,病时拉人一把。 曾几何时,她也想着有人能拉她们一把,届时,她的嫡姐也不会如此惨死了。 没错,这糕点里的毒药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在林轻君踏入十一皇子府说要见她的那一刻起,她的杀心便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林轻君,因为,她精准的找到了她的行踪,光这一点,她便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 宁贵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林轻君,本宫希望你日后莫要再遇着本宫,否则,本宫还是会杀了你的。” 她的行踪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找到她并杀了她的机会,别怪她心狠手毒,这完全是为了她保护自己和自己皇儿的命做出的不得已的举动。 林轻君叹了口气,果然啊,娘娘她是没有想过放过她啊。 她也不傻,她闻到了那糕点的与众不同,想必,那糕点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吧。 林轻君领命称是,“是,娘娘。” 她更希望下次不要见到宁贵妃了,这委实让人太害怕了,那个随时可以杀掉她,而不用负半个责的人,这种人谁想遇见? 季臣川啊季臣川,他这回欠她的不止是个人情了,还暗暗的欠了她一条命。 “林二小姐。” 她一出来,绿水便上前。 宗元诚也看着这身材纤长,长相绝美的女子,嘴角上扬。 林轻君对着宗元诚行了个礼,随后便转身离去。 宗元诚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本皇子为了她坏了母妃的心情呢,她就只行个礼?也不说声谢谢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柳姨娘 相国寺内。 季老夫人请柳氏入屋说话。 她原本还想要发泄发泄心中不快的,可是看到这个单薄的女人,瑟瑟发抖的模样,那发泄的心思早就转成了心疼。 同样是为了下一代,她们拥有着共同的心思和善良的品质。 再者说了,她从始至终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孙儿能够快活,能够找到一个他心爱的女子吗?如今寻到了,她该为他高兴才是,哪里还有吃醋使小性子的? 柳姨娘也从之前的紧张无措慢慢放下心来,她能感觉到季老夫人是个慈爱的老者,绝不是戚老夫人那种老夫人能比的。 只是,她依旧担心,君儿她哪儿来的那般大的本事救世子呢? 柳姨娘暗暗后悔,后悔为何当初自己要吃了那颗救命药丸,否则,她的那一颗便可以留到现在去救季世子,她家女儿也不会落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柳姨娘当真是善良,她不是后悔那颗药给了栖君院的季臣川,而是后悔之前自己吃了一颗,她的眼里从来只有别人而没有自己。 当她并不知季臣川,便是她嘴里的那个季世子。 季老夫人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道,“你要相信你女儿,她既然能担下这事,自然也有法子,倒是你,老身只怕……” 她是怕林轻君完成此事之后林府的人耍无赖,不把她放出府去,届时,她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不是她不相信林府,而是林映雪能做出爬太子床这事儿,便已然说明林府的品德有多么的败坏,亏得她之前还大赞林府教女有方来,现在看来,真真是瞎了眼了。 柳姨娘还没有开口说话,外头一个自称刘嬷嬷的过来,说是要请老夫人去佛堂点长明灯。 柳姨娘猛的一怔,抬头望向外头只剩下一抹余晖的天。 她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发起白来,她紧张的护着眼前这个慈爱的老者,柔弱又坚定的开口。 “老夫人莫去。” “此番天已幕,点长明灯明明只在晨时。” 哪里有这个时候点长明灯的?那刘嬷嬷装的什么心思?出门在外,必要小心才是。 柳姨娘立即对外头的青山吩咐,“青山护卫,劳您守住门口,任何人都不得进来,一定是有人想要加害老夫人。” 是了。 传闻季老夫人极其疼爱季世子,此番季世子生死不知,按着常理老夫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相国寺的,还有那个季大夫人,她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拉着季老夫人过来。 一定是有人借着点长明灯的口,要至老夫人于死地。 柳姨娘想到这里,身子越发的颤抖了,她虽然不知高门大户是怎样的,可是她知道区区一个林府的争斗便能要人性命,更不用说像武安侯府这样的一品大府了,这其中的争斗,一点儿也不比林府的差,甚至,更强。 季老夫人与李嬷嬷对视一眼。 柳氏的担心与紧张不似作假,虽然柳氏是个姨娘,她胆子也小,可是,这并不防碍她是个真正的善良之人。 她们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这品性,比起那个戚氏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 同时,她们对于林轻君也更加的方心了,姨娘如此,那么教出来的女儿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还请老夫人速速出来,大夫人在那里等着您呢?” “还有,我们不正是来给世子祈福的吗?总躲在厢院里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老夫人根本不关心世子?” 这刘嬷嬷的话越发的难听了,居然还说老夫人不关心世子?明明是她们有异心,却倒打一耙?当真是无耻啊。 刘嬷嬷声音又急了起来。 “老夫人,您怎的不吱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快把院门给我撞开,老夫人一定是出事了,我们要进去看看。” 柳氏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也更加的震惊了。 “她,她是怎么敢的啊?” 一个下人,居然也敢撞老夫人的院门?这还有没有点王法了? 季老夫人冷哼,“为了那个世子之位,她们什么做不出来啊?若这里不是相国寺,只怕她们要把我这个老太婆一把火给烧了才叫痛快呢?” 这? 柳姨娘倒抽口气,居然还要放火杀人? 砰的一声响。 柳姨娘心尖儿一颤,她们真的开始撞门了。 怎么办? 这个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而外头应该有一群人,他们四个能敌得过那一群人吗?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青山,你带着老夫人从后门走,我留下来顶一阵子,要快。” 柳姨娘顾不得其他,将季老夫人朝后边儿推去。 …… 此时,另一处。 林轻君直到坐在季臣川床头,紧崩的身子,这才彻底的松了下来。 她任由着自己倒在椅子上,任由头浑身颤抖,任由着身上的冷汗直冒,她的心就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她大口的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太残酷了,太伤神了。 这简直就是在悬崖边上,踩着一根细细的线丝行走,一个不小心便要落下那万丈深渊之中。 她这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争斗,她在林府的那些自以为爽利的争斗在这里,根本不够看,这才明白,宫斗与宅斗根本就是两个级别,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能比啊。 “呵呵,季臣川,这次你若是能活,你一定要好好的补尝我。” “……还有,最好这是最后一次。” 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庶女,不敢在他们这些权利中心的人里头嘣哒。 还有宁贵妃那毒糕点,她是真的想把她毒死啊,这次侥幸不死,真是上苍保佑啊。 林轻君心绪平复之后,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这是第二次这样看他,上一次还是在栖君院里,只是这一次又有些不一样,他的呼吸微弱,就像是一盏快要灭掉的灯火。 林轻君叹了口气,“你说,你的命怎的就这样苦呢?” 上一世的事情他依然逃不掉。 是不是也就是说,上一世不是所有的轨迹都会改变? 她或许会嫁给萧原,三年之后,她依旧会死在萧原的手里? “季臣川,你真的是让我失去了某些信心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不管,这就是他们的三世情 她以为,凭着她上一世的记忆,可以挽回或避开些事情。 她想要挽回姨娘的性命,避开萧原林映雪那些个恶心的人。 可是现在,她明明告诉季臣川了,可是他依旧没有避开上一世,这是不是说明,上一世的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呢? 虽然只应验了这一件,可是她真的不敢赌,更不敢掉以轻心,她真的不想再受上一世的苦了。 “季世子,你告诉我,我到底怎样做才能脱离这里?” 她迷茫了,更生出了无力之感,她觉得背后有一张若大的黑网将她网住,让她逃不掉。 季臣川也很急。 他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他昏迷不醒只不过是为了平衡这个世界的数据而已,而且,这里的剧情已经偏离了,她不用担心会嫁给萧原,更不用担心柳姨娘的身子,他离开的时候,将一颗自己的保命丸暗中让柳姨娘服下了,她会没事的。 季臣川很想安慰林轻君,可是他却被困在身体里不能动弹,只能等他慢慢醒来,他只希望宁贵妃那里快些,再快一些,最好现在就拿来那药丸,他要跟林轻君说清楚。 “宿主没用的,宁贵妃最快也要等到明日。” 然就在此时,死去多时的系统突然出现。 这熟悉的作死的语气,这叫人听着不快的声音,季臣川薄唇紧抿,二话不说,熟练的从虚空之中精准的抓住一根红色的线。 系统慌了,“宿主冷静。” 系统也不明白,它跟过那么多的宿主,做过那么多的任务,可是没有一位宿主能像眼前的人似的,不仅不惧它,甚至还能拿捏住它的命脉。 那根红色的线就是它连接主神的线,若是这线断了,那它也就彻底的与主神失去联系,它也将消失于这个世间。 这个古代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比现代的那些个所谓的恶毒大反派还要让人头痛和害怕。 季臣川不理会,只道,“我不管,我只要她不去胡思乱想,还有,我是你的宿主,你就该听我的。” 真真是好笑。 这个所谓的系统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以为人人都要听它的? 可是它真的没有想过吗?它称他为主,那么也就是说,他是主,它是仆,它其实与青山和绿水一样,是听他之令而行事的,而不是他要按着它的话去做。 它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虚幻的东西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了?简直可笑之极。 而这,或许就是他能够精准的抓住它命脉的原因吧。 因为别个宿主是以它的话为令,而他,则是彻底的把它当成一个看不见的护卫,仅此而已。 若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积分,他才不会去完成那般多的任务呢,他用这任务所得的全部积分,换来了这一世与林轻君的再次相遇。 他真的不想再错过她了。 林轻君或许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们其实见过的,他五岁时,她拦住了他去青云山的马车,跪求他救她的姨娘,他给了她一颗自己的救命丸,还给了她一本他的医书《杂论》。 还有便是在管信县。 林轻君应该没有想到,管信县离他的青云山不过百里,管信县百姓受灾,他这个武安侯世子焉能不去?只是他易了容换了装,成了一个给百姓看病的大夫,而她则是顶替她的嫡姐来管信县施粥。 她是不是忘了,她脚上穿的是不合适的绣花鞋,是他用了银针替她挑破的,她当时还不让,可是他说,脚上的血泡若是处置不好是会残疾的,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让他处置。 她是不是忘了,她的桌上每晚都会有两个馒头和一杯清水,那是他特地留给她的。 她是不是忘了,那个萧原原本想要缠上她的,是他在暗中出手,把萧原扔得远远的。 她是不是也忘了,其实这是她第二次救的他,因为管信县时,他也曾发过病,是她利用《杂论》上学到的医术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 她是不是也忘了,他在《杂论》里留下了属于他的东西? 他们二人之间,不是突然的,而是经历过两世的,这是第三世,林轻君啊林轻君,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此时系统无情的提醒,“宿主,你的三世是从你的角度,而不是她的,也就是说,你就是个单相思的。” 季臣川咬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快给他闭嘴吧,他不管,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三世情缘,主神来了也不能越过这去。 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现在不是你的宿主,我也不需要做任务,还是说,你现在很闲?” 身为系统,它不是应该忙着辅助新宿主做任务的吗?他这个旧宿主已经走完所有的程序了,不是吗? 系统,“宿主,我过来是告诉你,林轻君的寿命增加到了一年。” 季臣川听到这里,心中一喜。 这才是他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他知道,林轻君的寿数其实也不长,与他一样只有三年,削尖了脑袋与林轻君在一起,就是想着让她增加寿数。 因为他完成任务之后,曾开启过一个隐藏彩蛋,他心爱的女子只要跟他在一起越久,那么便能增加这女子的寿数,若是这女子付出的东西越多,她增加的寿数也就越多。 所以这次他将祖母“送出”府,又把他的性命“无情”的交给林轻君,就是为了这个。 其实,他能看见林轻君的寿数增加的,第一次是在齐福楼里,他们二人有过一次亲密的举动,当时,他亲眼看到那寿数果然增加了一个月,之后栖君院里,林轻君守着他时,她的寿数又曾加了三个月,而这时,她为了他面对那般强大的宁贵妃,她的寿数增加到了一年,也就是说,这次增加了八个月之多。 也就是说,林轻君可以再多活一年了。 等等。 “系统,你不会算错吧?为何只是八个月?” 别忘了,林轻君面对的是宁贵妃,那个封皇后也不太敢轻易招惹的宁贵妃,她在宁贵妃眼里连个蚂蚁都不是,还有,宁贵妃是生了杀林轻君的心思的,她面对这样强大的劲敌,为何只增加区区八个月的寿数? 系统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呸,不要脸 系统说,若是她单独完成的,她的寿数可以增加一整年。 可是在宁贵妃想要发落林轻君的时候,十一皇子拦在了她的前头,消了宁贵妃一些怒气。 故而,她的寿数这次只能增加八个月。 季臣川听到这里,牙咬得咯吱作响,这个宗元诚,没他的事,他参和一脚干什么?他是觉得这日子没过够吗?若不是他,林轻君的寿数就直接增加了一年四个月了。 别让他再碰到宗元诚,否则,绝不放过。 啊啾。 正在描红的宗元诚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次日。 皇后的救命药丸送了过来。 林轻君猛的一怔,这样快?看来,去找宁贵妃这条路果然没有走错。 她将这药丸送与绿水,让他将这药快些给季臣川服下。 绿水道,“林二小姐,你不去吗?” 这药丸是她昨儿个弄来的,他十分清楚这期间的艰辛,这全部的功劳该是她的,所以,这药丸自该是她给世子送去才对。 林轻君呵呵一笑,“绿水,你就不怕我给你家主子下毒?” 莫要忘了,昨儿个她是如何在宁贵妃的手底下惊险逃生的,他就不怕她把这怨气算在季臣川的身上?她医术不低,能写出那十几张治人隐疾的药方,那么,她给这药丸弄上一些慢性的毒药,也不成问题。 还有,她又不是他的奴婢,她本就求来这药丸,难不成,还要她亲自伺候他服下。 真是,他脸还真大。 她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居然还要让她喂他吃药?季臣川啊季臣川,他可真是,好样的。 这? 绿水呆愣在地。 可是,这药是她求来的,她去喂,不是更能够表现出她的功劳来吗?若是这药丸让他喂了,岂不是会被人认为,这药丸是他求来的? 因为人们通常喜欢看表面,而根本不管真正的事实是如何,正因如此,那些个奸邪小人才会巴巴的往前凑,拿着别人的成果当成自己的送上去。 他是这个意思,没有把她当成奴仆来看。 不过。 她说得好像也对,她不是世子的奴婢,药丸好不容易弄来了,难不成还要让她来伺候? 绿水便依着她的命令拿着药丸进去了。 林轻君坐在外头,她没有离去,而是确定了季臣川醒来之后,再行离去。 果然,不多时季臣川咳嗽的声音响起。 她清冷的眼眸里,明显的松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去。 离去时,迎面又走来几个管事模样的嬷嬷,她们一边走一边焦急。 “你说大夫人怎的会被打呢?” “大夫人不是说早就安排好了的吗?要给老夫人点儿颜色瞧瞧。” “我怎的知道?我又没在相国寺,我也是听来人说的,说是大夫人背后突然遭人袭击了。” 昨儿个,大夫人带着老夫人进相国寺去给世子祈福了,当然,这也不过是个借口,大夫人是想趁世子病要老夫人的命,只要老夫人死了,世子便没有了保护他的人,那接下来就好下手了。 大夫人带着家丁护院丫鬟婆子足足二十余人。 想着老夫人身边只有李嬷嬷一个,以多欺少,这还不好拿捏吗? 可是谁知,就在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今日一大早却传来大夫人被人打了的消息。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赶紧的过去瞧瞧吧。” “就是,吴嬷嬷断手一事还要禀报大夫人呢。” 众管事婆子眉头紧皱,武安侯府是越发的混乱了,世子病重生死不知,吴嬷嬷奉大夫人之令给世子送去毒药,可谁知,这吴嬷嬷居然调戏绿水?被绿水一怒之下砍了双手。 哎呀,那场面太可怕了,那一双手整齐的落了下来,手里的白骨清晰可见,吴嬷嬷直接痛昏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这吴嬷嬷也真是的,那绿水是长得端正,可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这种时候了,就别生了那样的心思了,而且,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那绿水做她的儿子都成。 呸,老骚货,不要脸。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她们要赶紧的去相国寺接人去。 林轻君眸子狠狠一沉。 这武安侯府比她想像的要混乱得多,季大夫人季吴氏,竟比戚氏还要大胆,竟敢在相国寺里动手?戚氏至少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林老夫人呢? 看来,这季大房很想要这个世子之位啊。 “……你们快点儿,现在又有新的情况了,青山不知何时上了相国寺。” 就在此时,一个奴婢焦急的过来禀报。 众人猛的呆愣在地。 世子的贴身护卫青山过去了? 难怪大夫人会被人打晕了,难怪那般多号人去了相国寺也没能成事了,原来青山在那里?青山武功及高,那些家丁护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快,快去把大老爷喊回来。” 就凭她们,只怕拿不下这青山,得大老爷亲自出马。 众丫鬟婆子又浩浩荡荡的朝着相国寺去了。 林轻君听到青山时,脑子一嗡。 她不是让青山守着姨娘吗?他怎的去了相国寺了?难不成,姨娘去了相国寺? 不,这不可能,她交代过姨娘一定要等她回来,姨娘最是听她的话,她绝不可能私自上相国寺去,而且,她去相国寺干什么? 林轻君转身也朝着武安侯府外奔去。 只是中途不小心撞着个人。 她就算是再急,也把那人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翻,确定她没事,这才告罪离去。 只是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的道。 “你,你不许走,我,我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你,你带我去相国寺吧。” “你放心,我不白让你带路,我,我可以给你银子。” 说完,她连忙解下那绣着合欢花的荷包,塞进她的怀里。 林轻君又不是这里的奴婢,她自然不肯,而且她还要回去看姨娘,怎么可能浪费在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姑娘身上? 只是她刚拿起这荷包便觉得不对,听这声音,这荷包里装的不是什么碎银子,反而像是铜板。 季子琪小脸羞得通红。 “我,我没有银子,我只有这几个铜板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带我去了之后,我,我把我头上的这枝簪子给你好不好?” “这,我父亲给我的,你放心,是足银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银的? 林轻君目瞪口呆。 并再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不,她不是一般的小姑娘,看她的穿着,料子上乘,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风范,哪怕是满脸通红神色慌张,也难掩这贵家小姐的气质。 她眉头微皱。 武安侯府有三房,大房庶出的大老爷季归田,他底下只有三子,分别为季子远,季子阳和季三公子季子明,嫡二房季归宴只有一子,也就是世子季臣川,嫡三房季归宁有一女一子,五小姐季子琪和六公子季子然。 在武安侯府能穿得这么好衣料的衣裙和这一番贵族气质的,除了五小姐季子琪便没有谁了。 对于这个季子琪,她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上一世也只是因为林映雪之事多次进入武安侯府,主要也就是对付季大夫人季吴氏。 再从林映雪的嘴里得知,季三房全是软弱的,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他们即不会为难于她也不会帮助于她,一遇着事儿,她们跑得比谁都快。 季三房就好像是个想把自己压低,压到不让人瞧见似的。 不过。 林轻君沉吟了下来,饶是如此,好像季三房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季三爷会病重,季五小姐会被季吴氏强嫁出京城给一个富户做妻,至于季六公子好像比较惨,在科考的前一夜被人打断了腿。 上一世,她也只当个闲话来听,再者说了,她只关心林映雪过得好不好,至于其他人,她是管不到那么多的,更重要的是,她与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上一世从无交集的人,这一世季五小姐居然会求到她面前来? 但纵然如此,她也是帮不到她的,在她心里姨娘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帮季府的够多了。 林轻君将手里的荷包还给她,将这银簪子插回她的墨发里。 她道,“抱歉,我还要重要的事情,不能陪你去相国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可是季子琪却突然从背后一把紧紧的抱住她。 林轻君吓了一跳,这? 季子琪凄哀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求你,你别走,我知道我没有什么银两,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不,不对,是可怜可怜我父亲吧。” “他听说祖母在相国寺里遇了难,不顾高热就要找过去,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完,她竟呜咽的哭了起来。 娇弱的人儿哭得无助,叫人动容。 莫要看季五小姐穿得这般好,可是从她头上戴的只有那个银制的簪子和荷包里只有区区铜板来看,她的生活应该过得并不如意。 季吴氏可没有那么大方,现在整个武安侯府都是由她管着庶务,她耐何不了季臣川,难道就不能把这怒气发泄 在季三房的身上吗? 季五小姐明明是侯府的嫡出的小姐,可是她只能嫁一个富户?足见季吴氏的狠心恶毒来。 她咬了咬牙。 “行,我带你去就是,不过,最后事情如何,我便不能助你了。” 武安侯府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管了,单单为了季臣川在宁贵妃面前那一遭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若是再参与到武安侯府的争斗中去,她怕她真的自身难保。 更何况,她的身份低微,如何能够置喙武安侯府的后宅之事? 季子琪哭得更大声了,“多谢,多谢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的。” 林轻君脑后黑线条条,都答应她了,她还哭? “那个,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样从背后被人抱住,还是被一个女子抱住,这让她十分的不习惯。 真的。 就算是上一世萧原想要从背后抱她,她也没有给过他机会,也不知为何,她有些抗拒这种背后抱,或许是,她对他的感情,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深吧。 还有。 她上一世自从嫁给了萧原之后,她的五感好像退了许多,又或许是姨娘的死的打击太大了失了敏锐的五感,故而,在萧原背后刺死她的时候,她才没有发现。 林轻君摇了摇脑袋,算了,不去想这般多了,现在还是送这位五小姐去相国寺吧。 季子琪这才松了手,软软的说了声,“抱歉,我也是一时激动了才这样的,所以,姐姐我们现就走吧。” 她怕来不及了。 她也刚刚得到消息说季吴氏被打了,可是她和父亲都觉得事情不对。 季吴氏那是一个多么狠的人啊,连四哥都不放过,如今她单独与祖母去相国寺,还带了那么多的人,而祖母那边只有李嬷嬷一个。 再如何,被打的人也不会是她呀。 所以,“你们觉得,被打的人是老夫人?” 季子琪本就挂着眼泪,这会子一想到祖母被打,她竟又要开始哭了。 林轻君算是怕了,这位五小姐怕不是水做的吧?这才多久就哭两回了? 她连忙拿帕子给她擦拭安慰。 “莫哭莫哭,说不定真是季大夫人被打了呢?你想,老夫人当年可是上过沙场斩过敌军的,她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了去?” “更何况,不是青山还在吗?青山武艺高强,他也不会让老夫人受伤的。” 青山是季臣川的贴身护卫,他自然知道老夫人在世子心里的地位,他必是全力相护。 季子琪却边擦着眼泪边道,“可是这双拳难敌四手啊,姐姐姐姐,我们快些去吧。” 说完,她拉着她便朝府外而去,但却被林轻君拉住。 “五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走过去吧?” 那得猴年马月啊,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山路更是难行,她们这样赶过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那怎么办?”季子琪懵。 林轻君有些好笑,当真是大家闺秀,比不得她这个粗糙的庶女啊。 “自然是,坐马车去了,五小姐,你们府的马车在哪?” 可是季子琪却道,“姐姐,马车是大夫人在管的,没有兑牌,谁也弄不走。” 所以,这就是管家权了,吃穿用度一切皆由主掌中馈的夫人定夺,没有兑牌,谁也别想动府里的一根毫毛。 林轻君不以为然,“自古财帛动人心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在若大的钱财面前,那兑牌算个屁啊。 她被季子琪带到马房。 季子琪看着荷包里的那几个可怜的铜板,财帛动人心不错,可是她不确定这几个铜板能够动这看马婆子的心。 但她只有这些了,这是她所有的家财了。 季子琪原本还想与那看马的婆子说道说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可是,那看马的婆子满脸的嫌弃,出言讽刺,只是那婆子话说到一半,便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她身子一僵,随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季子琪也吓了一跳,看着“凶手”万分的不解。 林轻君不耐,“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车啊。” 季子琪懵了,结结巴巴的说,“姐姐,你不是说财帛动人心的吗?可是为何?” 林轻君利落的跳上马车,道,“是啊,可是她不是不动心吗?既然不动,那就打晕好了,五小姐,快上马车,不然来不及了。” 那些个奴仆比她们早走一步,她们得赶在她们之前到,才能清楚相国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她的拙见,老夫人应该没事,有青山在呢。 季子琪哦了一声,也跟着上了马车。 驾的一声,马车出府而去。 “姐,姐姐,那看马的婆子醒来之后会不会告我的状啊?” “不会。” “为何这般肯定?” “她若是把此事说出去,她便得了个失职之罪。” 与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装晕,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这才能保下自己,所以,那婆子醒来之后非但不会往外说,还会回到自己的屋里继续装晕,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季子琪眼睛一亮,对哦,她是看马的,马车没了,大夫人最先问责的是她,而不是她们。 季子琪看林轻君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夸赞道,“姐姐,你真聪明,跟我四哥一样聪明,我四哥你知道吗?就是季臣川,是武安侯府的世子,他可聪明了,你要是认识他,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他跟你一样聪明。” 林轻君嘴抽了抽,她怎的感觉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季臣川的身影啊? 喜欢上他? 呵,屁。 林轻君转移话题,“五小姐,你怎知我不是你武安侯府的人?” 季子琪喊她姐姐,她应该知道她不是武安侯府里的奴婢,可是她身着布裙素衣,身上的布料比奴仆还要差,若是一般人,绝对会认为她是奴仆。 季子琪却理所当然的道,“因为姐姐你漂亮啊,武安侯府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你这样漂亮的女子。” 在她眼里,最漂亮的那位已经逝了,就是她的二伯母,有一次她在祖母的小祠堂里见到了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二伯母的画像,那画中的人儿比仙子还要漂亮。 所以,她敢肯定眼前的姐姐一定不是武安侯府里的奴婢。 林轻君又是一呆,就因为她生得漂亮,就不是奴仆?这逻辑也没谁了,不过,倒是被她误打误撞了。 但是。 “我非你季府奴仆,那你为何这般相信我呢?” 上来就抱着她求她,现在还让她驾着马车,她就不怕她把她给卖了? 只听季子琪又道,“你生得这样漂亮,必不是什么歹人。” 漂亮的姐姐,自然这心也是美的。 林轻君再一次被季子琪这奇奇怪怪的逻辑给打败了。 不过她还是要提醒一句,“日后还是要当心,这世间啊,越美的东西越危险。” 玫瑰虽美,但有刺,最美丽的花朵往往长在荆棘丛中,只有穿过重重险境,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这些个话无一不是在说明这一点。 所以啊,季五小姐,她还是长点儿心吧。 林轻君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马上,“驾”的一声,马车疾驰而去。 相国寺内。 季吴氏包着被打破的头,一巴掌抽在了柳氏的脸上。 柳氏年过三十,可是她美貌依旧,白晰的脸上赫然五个手指印。 “说,那老不死的在哪儿?”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之类的,明明引开我的人的就是你。” 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可是突然出现个意外?这个女人披着那老不死的衣服朝外跑去,她的人真的以为是那老不死的,全都追了出去,等到她们反应过来之时,那老不死的早就没影了。 还有她这头,也是她打的。 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明明已经逃脱了,居然还敢回来打她?她是想死不成? 好好好,那她就成全了她。 “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这贱人当真是可恶,居然坏了她的好事,这次好不容易季臣川病重,又好不容易她把这老不死的诓骗出来,上天给了她这个大好的机会,她焉能错过? 莫说是杀了这贱人了,就是屠了这贱人的全家的心都有。 暗中的季老夫人听到这里,就要冲出去,却被李嬷嬷死死拉住。 “老夫人您现在出去,岂不是叫柳姨娘白白牺牲了吗?” 那柳姨娘之所以会返回来,是因为大夫人去的方向正是她们躲藏的地方,柳姨娘没有了法子,这才回过头来把给了大夫人一下。 季老夫人道,“可是她是林轻君的娘,还有,我怎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个因为我而死?” 柳姨娘若是有事,林轻君一定会伤心难过,林轻君是她孙儿的心爱之人,届时,他又如何向林轻君交代啊,这岂不是让自己的孙儿落入两难的境地? 她若是出去了,那吴氏不一定敢对她下手,毕竟,她是她的婆母。 李嬷嬷坚决不同意,“我的好老夫人,那外头有二十来号人呢,你这出去岂不是等同于送死?若是吴氏真的想要放过您,又为何会设了这局来?” 还有,“青山已经去叫人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得救了啊,至于柳氏,日后我们再补偿她便好。” 她也很想护着柳氏,也很心疼,可是恕她自私,若是让她在与老夫人之间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老夫人,若是日后柳氏责怪起来,那便怪她吧。 李嬷嬷叹了口气。 “原本我们可以让青山出手的,可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夫人,疯了 她们是可以让青山出手的。 可是。 一但青山露面,那吴氏便会毫不客气的给世子打上弑杀长辈的名头。 一但这个名头被打上,世子便终身无法挣脱,于他名声有碍。 世子本就可怜,自小父母双亡,身子又病弱不堪,整个侯府只有老夫人能护他周全,他好不容易长到这般大,他该在这世间清清白白的,绝不能有任何的污染。 再加上那吴氏原本就想杀世子,她焉能错过这次算计的好机会?杀了老夫人,世子就没了屏障。 就算青山出来是为了保护老夫人,可她更会说世子就是想要她死之类的话。 所以啊,哪怕是有青山在,她们也不可能让青山出面。 想到这里,李嬷嬷的气叹得更深了,这就是大家世族的弊端,他们得了荣华富贵,可是却不能像其他人家一样肆意而为,他们得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 这柳氏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明明今日是头一次见面,可是她却能舍命的相护,就冲着她这一份情宜,那林二小姐做他们的世子妃也是可以的。 啪。 就在此时,柳姨娘的脸上再次被打倒在地。 她们心尖儿一紧, 这吴氏她是真的下了杀心了啊。 “不行,不行,我绝不能看着她出事。” 季老夫人挣脱李嬷嬷就要冲出去。 “老夫人?” 季老夫人老泪纵横。 “李嬷嬷你莫要再劝我了,我李某人一生光明磊落,自年轻的时候便从没想过拖累过任何人,难不成老了老了,还要叫一个可怜的女子替我受过吗?” “而且我们等不及了,青山一来一回至少得要半个时辰。” “可这半个时辰后就晚了啊。” 季吴氏是想柳氏去死的,她不能眼睁睁的就这样看着,她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可柳姨娘不同,她还年轻呢。 “老夫人?” 季老夫人猛的冲了出去,对着季吴氏大喝。 “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她上前,一把将倒在地上的柳氏扶了起来,看着她雪白的脸上被打得青肿不堪,还有手臂上头冒着滚烫的鲜血,她眼中的怒意更浓。 “季吴氏,这里是佛门重地,你怎的能在此动用私刑?你就不怕佛主瞧见,天打雷劈了你吗?” 她可真的狠啊,这才两下便把人打成这样?她也真是后悔,为何允了这样的人物进武安侯府的门?想当初,她就该任由着她被她的主母磋磨致死,也好过今日她做下的这种种孽事。 柳姨娘吓了一大跳,紧咬住唇,颤声道,“老夫人,您怎么出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引开她们,你赶紧出去啊。” 季老夫人小心的抚着她的脸,满眼的心疼。 “柳氏,你怎的能如此的善良呢?你不责怪我扔下你,你不责怪我没救你,你更不责问我为何会‘惧怕’我的儿媳,你只责怪我为何没有出去?” 苍天啊,这天下间竟有如此舍已为人之人? 她越发的怜惜起这个女人来了。 柳姨娘温柔一笑,“我知道老夫人您没有想要扔下我的意思,只不过是情势如此而已,而且,我是听说过您的。” 她虽然是姨娘,可是在做姨娘之前她也是在外头的,她在破庙里啃着一块干硬的饼子的时候便听说过上京有一位女将军,世人都说女子都是下贱物,不值一提,可是这位女将军的出现,给了她们一线希望。 她想对世人说,看,女子也可以活得这样耀眼。 所以,她今日让青山把她带到她面前来,不仅是为了君儿,她也是有私心的,她算准了这位传闻中的女将军一定不会为难她的,而且,也算是圆了她这多年来的心愿,见一见这位女将军。 真好啊,她不仅见到了,而且还跟想像中的一样善良,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还能替女将军做事?就算是现在让她死,她也心甘情愿的。 “老夫人,不是我救了您,而是当初您救了我啊。” 柳姨娘潸然泪下。 她在破庙那段时日是最难熬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她的事迹传到了她这里,她才有了活下去的意志的,她想要证明给世人看,她虽然不能上战场,可是却能够活下去的勇气,她也很了不起了是不是? 还有。 “我没有觉得您‘惧怕’您的儿媳,我只觉得你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哪个高门大户里没有点子难以言说的事情?她林府不也尽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吗,更何况是一品的侯府?老夫人不与季吴氏对上,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她理解。 这? 季老夫人与李嬷嬷同时震惊。 柳姨娘看上去柔弱可欺,可是她却聪明通透,居然能从老夫人的这点滴之中猜到一些深意? 她们这回是真的小看了这位后宅的姨娘了。 只是,她们真的有不能说的,这关系到整个武安侯府的将来,她们绝不能因为季吴氏而忧乱了这一切,待到他日时机成熟,她们必然会给世人一个交代。 季老夫人的手紧紧的握住柳氏的。 “好孩子,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今日谁都不能伤你。” 柳姨娘,她保定了。 季老夫人目光直直的射,向吴氏。 “吴氏,我武安侯府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吗?今日你的举动,皆与我武安侯府相悖,他日我必让季归田休你回吴府。” 季老夫人冷冷一笑。 “吴氏,你也莫要觉得我做不出那种事情来,可是,我若执意,季归田只怕也保不下你。” 自古婆母都不会把手伸进自己儿子院子里,尤其是让儿子休妻这样毁人一生的事情,可是,事情还是有例外的不是吗? 她吴氏今日所有的举动都是在弑母,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便可以成为她被休的重要一笔。 弑母呢?谁敢说这个儿媳休不得了? “你,你敢?” 季吴氏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她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怎的今日发了这样大的怒? 在她的印象之中,这老太婆一向都是好说话的,只要不牵扯到季臣川那个病殃子,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她可以为了那个病殃子将整个武安侯府交给她管。 可是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打破她头的贱人让季归田休了她? “老夫人,你疯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碎尸万断都是轻的 季吴氏怎么也想不通。 这个老太婆到底是怎么了?她居然对她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她难道不知道被休了的女人的日子有多苦吗?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必须忍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而且被休了的女子是不好再嫁的,她这是要毁了她一生啊? 更重要的是,她的命原本就苦,在嫡母的手底下讨生活不易,她年轻的时候那是一口饱饭没有吃过啊,好不容易嫁入了武安侯府,她这是要她的命啊? 而且,她自以为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来,自打掌管着武安侯府的庶务,她熬了多少人夜?愁白了多少根头发?呃,虽然现在还没有瞧见白头发,可是总有一日会有白头发的对吧。 她肩上挑了这般重的担子,她不仅不心疼,反而还要让季归田休了她?当真是恶毒。 至于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还不就是想要她死吗? 但那也不能怪她啊。 明明她是武安侯府的大房,按资排辈,这武安侯府的世子之位就该从她的大房这一脉里出,哪里还轮得到那个病弱的二房啊?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将这世子之位交出来,不就也没有今日的事情了吗? 一但她这一房继承了武安侯府,她看在这么多年她从不给她立规矩的份上,一定不会给她难看,依旧会给她这个武安侯老夫人的体面,养她天年的。 可是,她居然死咬住不放? 这个死老太婆,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居然还这般的死脑筋,难不成她还想要那个躺在床上病得快要死的季臣川给她养老送终不成?简直异想天开。 莫要怪她无情,是这个老太婆无义在先的,所以,她今日才设计了这一场,更何况,今日的算计不是落了空,她不是没杀到她吗?可是她倒好,反而因为一个贱人要休了她? 季吴氏猩红着眼,愤恨的看着季老夫人,胸口的怒意直直上升。 “好,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们全给我杀了?” 她要她们全都去死。 季老夫人听到这里,脸色铁青,今日季吴氏带来的人全都是她的心腹,她们可不会顾及她是不是老夫人的身份,只会听从吴氏的话杀了她们。 这也是她为何要出现救柳氏的原因了,因为她不出来,柳氏死定了。 但是她出来,好像,这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季老夫人一把将柳氏护在身后,对着她们喝道,“你们大胆,我可是你们的老夫人。” 她们这是弑主。 还有,“这里可是相国寺,你们怎敢如此大胆的做这杀人之事?”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季吴氏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母亲,既然儿媳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必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你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今日,你就受死吧。” “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一定将你的牌位与老侯爷的放一起,让你们继续在地底下再做夫妻。” “给我上。” 季吴氏一声令下,几个拿着棍棒的奴仆朝着季老夫人猛的冲去,在她们的眼里,季老夫人已经不是她们的主子了,而是一块肥肉。 季老夫人大喝一声,一把将柳氏推开,“你们先走,这些个小杂碎我还不放在眼里。” 想当年她也是带过军杀过敌的,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当年的英勇依旧在。 她手下一沉。 一把握住打来的棍子,随手一扭,将一个奴仆翻倒在地。 随后又是一个矮身侧踢,将另一个冲上来的奴仆踢翻在地。 季吴氏大惊,只这一招便打倒她两个人?看来,这个死老太婆还算是有点儿本事,可是那又如何,她今日是抱着必杀之心来的。 “给我上。” 另外四个齐齐而上。 季老夫人一招金燕横空再次踢了过去,又打倒两人。 只是她忘了,她不再年轻了,再加上这般多年为了孙子操劳,能够赤手空拳的打倒四个已是极限,另外两个是朝着她的背来的,她这回绝迹是躲不过去了。 李嬷嬷和柳氏大惊。 “老夫人小心。” 她们本想上前,只是被六个奴仆团团围住,连她们自己都脱不了身,又如何去救? 她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这两个人要是打下去,老夫人必死无疑,季吴氏啊季吴氏,她怎的如此狠毒啊,居然连老夫人都不放过? 季老夫人也发现了不对,可是当她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暗道,完了,她只能闭上双目承受这一切。 只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再睁开眼时,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冲了过来。 她两只手稳稳的接住了这两个奴仆打过来的棍子。 林轻君也吓了一跳,若是她出现得晚一步,季老夫人就要玩完了。 她对着季子琪急道,“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季子琪也懵了,只是她是个世家大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呆愣住了。 “哦哦,好。” 季子琪左右看了看,拾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对着其中一个奴仆的后脑狠狠的打去。 这奴仆被打,林轻君便快速的照着另一个奴仆的肚子狠狠的踢去,紧接着拔下发间的磨得锐利的簪子,照着这奴仆的脖子狠狠的扎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这奴仆捂住被扎透气管的脖子,倒在地上,抽畜了两下,随后一动不动,死了。 这? 众人倒抽口气。 她们想过会死人,可是没想过这么快就死一个,而且死法这般的惨。 那人的脖子冒血,嘴巴和鼻子也同时流出大量的血来,场面血腥不已。 可是林轻君没有放过,对着另一个冲过来的奴仆又是一刺,她专挑弱的地方刺,那奴仆眼睛被她生生刺瞎,又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但这还没完,她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冲向季吴氏,带血的尖簪抵在她的脖子上。 “都给我退下,不然,我不介意再刺穿你们家主子的脖子。” “还有,我劝你们现在最好想法子给你们家世子一个交代。” 否则,她们面对的必将是季臣川滔天的怒气,碎尸万断都是轻的。 “还有你大夫人,我也劝你别乱动,你或许不了解我,我是真的会杀人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个字,杀 她这不是第一次杀人,也不是最后一次杀人。 上一世在林府做庶女的时候,她觉得这世间的恶毒之人非戚氏莫属。 可是嫁给了萧原入了萧府,她猛的发现,比戚氏可恨之人更多,比她手段更残忍的也更多。 她第一次杀人是杖毙了一个给她下药之人,她发现之后原本让她说出幕后主使便放过的,可是谁成想,她不仅不认错,甚至还说这次是她的失误,否则,她必要她死,还说,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何能配得上翰林院萧原的独宠?口口声声骂她妒妇,还拿死去的姨娘说事,说她姨娘活该这般早死之类的。 骂她伤她都可以,可独独不能说她姨娘半点不是,原本想饶她一命的,现在觉得她死有余辜。 故而,她当着萧府所有人的面将她活活打死。 看着她之前口出狂言骂她,再到哀号求饶,再到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无能狂怒的诅咒于她,最后一动不动死在那里,她身下血流成河,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可是这还没完,莫要以为乱棍打死只是打死就完事了,死了之后还不能停手,只到把那尸身打成肉酱这才完事。 故而,这些个主子说句乱棍打死,便能叫底下人尿裤子,不是句玩笑的话。 还有,她林轻君是死过一次的人,被人用剑捅成马蜂窝,最后还被斩首,尸首分离,所以,她能明白死是件多么可怕和痛苦的事情。 所以,她这一世在下手的时候会更加的心狠手毒,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她,她若是妇人之仁,最后死的一定会是她。 “大夫人,我,从不开玩笑。” 季大夫人是个怂的,刀子只有架在她的脖子上才会感觉到痛。 就这么一下,她便浑身颤抖,她慌乱的命着那些奴仆放下手里的棍子,还主动让她们后退出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轻君笑了,就这样的吴氏,居然还敢对老夫人动手?她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愚蠢啊? “我,我让她们退下去了, 你,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放开? 这怎么可能? 她对着季老夫人扬声道,“老夫人,近日相国寺不太平,总有恶匪骚扰,今日他们胆子大到居然敢惊忧到武安侯府的头上,当真是自寻死路。” “青山绿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这些个恶匪?” 青山绿水从暗中飞身而出,二话不说拔剑对着那些个奴仆头颅砍去,有几个奴仆本能的去反抗,可在面对绝对的高手和利剑面前,面对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连同反抗的那双手和脑袋一起被砍去,有些人甚至拦 腰而斩,内脏流了一地。 呕。 季吴氏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柳姨娘也吓得本能的闭上眼睛。 对于青山绿水的手段,她方才刺那人的脖子和眼睛都算是轻的了。 青山绿水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的,尤其是青山,他明明可以出手杀了这些个做恶的奴仆,包括这位大夫人的,可是老夫人不让他出手,她说一但他出手,便会给世子带来无尽的麻烦,让他下山去苏府找苏大人。 此番林二小姐让他出手,他将这肚子里的全部怒气全都撒了出来,怎么残忍怎么来,哪里还管有人会不会受不了? 青山在一具稍稍干净的尸体上擦了擦剑,继而走到林二小姐身边,他神情高傲心满意足,还是林二小姐做事爽利啊,一个字,杀。 绿水也走了过去,一副待命的状态。 季老夫人则赞赏的看着眼前美丽又手段狠厉的女子,这就是她家孙儿心中的那个女子啊?果然不错,她是越看越喜欢。 看这样貌,这世间有几个能比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是宁贵妃在她面前,也要失色两分吧? 看看这气质,就算是一袭普通的衣裙也能叫她穿出华贵的气质来。 最最叫她满意的当属她此刻的沉稳,这满地的残尸季吴氏吐了一地还晕倒了,柳氏也瑟瑟发抖到现在也不敢睁眼,李嬷嬷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林轻君却如同无事人一般站在那处。 好,好好好,有她当年征战沙场的风范。 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得了这种血腥场面的,就算是男子看到肠,子流了一地也会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战场之上多少个新兵蛋子被吓出病来,更何况林轻君还是位闺阁的女子?这般的沉稳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姨娘。” 林轻君扔下昏倒的季吴氏快速来到柳姨娘身边,仔细的上下打量,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 “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不生气是假的,她居然敢擅自跑到这里来?若不是半路之上遇到了偷跑出来寻她的张哑婆,她竟还不知道她真的来到了这里? 她的胆子可真是大了啊,她知不知道这武安侯府是怎样的存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她要是出事了,她怎么办?难不成,还要让她再伤心一世吗? 柳姨娘自知理亏,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女儿狠狠的责备了。 林轻君看到她一声不吭小脸惨白的模样,这原本升上来的气一下子又变成了心疼,她将她鬓边散乱的头发轻轻的整理到她的耳后,柔声的道。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了吗?” 柳姨娘软软点头,“嗯,知道了。” 林轻君叹了口气,她拿她怎么办才好啊。 季老夫人李嬷嬷看着她们母女之间的互动,说不动容是假的。 娘冒着必死的心求到她面前来,而女儿也能为了她冲上前来,林轻君看上去是责备她的姨娘,可实际上她是担心才这样的,柳姨娘为了不让她担心,也老实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如此的双向奔赴最叫人感动。 林轻君转身对着季老夫人一拜,说要离开,“此间贼人已杀,我与姨娘便不再叨忧了,告辞。” 武安侯府的事,她是再也不想管了。 先是宁贵妃那里叫她压抑,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再是这里刀剑相向,勇救姨娘,只短短一日功夫便叫她经历了比上一世还要多的回荡。 这个武安侯府,当真是邪门,还是远离的好。 “慢着。” 季老夫人连忙叫住。 第一百七十章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夫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如何会让她轻易的走掉? 而且,她还有话对她说。 林轻君对于季老夫人的挽留,她还是拒绝了,她说若是她们再不回林府,只怕会不好。 她们出来的太久了,怕戚氏和林映雪发现,到时候她们拿这个做筏子就不好了。 可季老夫人却不这样想,她直接命了青山回去继续死守栖君院,胆敢有人擅闯,让他直接杀掉便是,若是林府真的要追究起来,就将事情朝她这里推。 季老夫人冷哼,“量林致也不敢放半个屁。” 林致对武安侯府做的恶心事还少吗,就单单把她孙儿气病这一条,她便不能放过,若不是林轻君还在林府,她早晚掀了他的林府。 青山领命称是的去了。 林轻君见此,便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了,只能暂且留下来。 季老夫人拉着她母女二人回到屋子了里,让绿水和季子琪在外头守着。 三人分主次坐下,此刻已然夜深,只是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恶战,谁也没有困意,精神依旧绷紧。 季老夫人首先对着柳姨娘抱歉。 “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你,柳氏,这句抱歉是我该说的,日后你若是有何心愿可告之于我,我必会帮你实现。” 这是报答,也是感恩,这是她武安侯府欠她的。 柳姨娘刚想说不用,可却被季老夫人的眼神压下去了。 紧接着,季老夫人看向林轻君,接下来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季老夫人开口便道,“林二小姐,我也不妨告诉你为何今日会落得这个地步?” “那个季吴氏,明明只是我的儿媳,季归田也不过是个庶出的 ,按道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这般。” 等等。 林轻君叫住。 “老夫人,这是您武安侯府的家事,并不需要说与我和姨娘听。” 而且,她也没有那个心想要探听武安侯府的后宅之事。 季老夫人笑着抬手压下她,“不,你要听,你也必须听,而且,这也是我给你姨娘一个交代,我想告诉她,我并不是故意把她牵扯进来。” 季老夫人也对林轻君越发的满意了。 若是换成别个小姐听到这样的后宅之事,多少都会升起一丝八卦之心,可是像林轻君这样不想听的还是头一个,这也说明,她是个心思纯正之人。 可是这事,她必须听,毕竟她之后是要嫁进来的,可不能让她进武安侯府什么也不知晓,两眼一抹黑吧?她更不想她嫁进来的时候被季吴氏给拿捏和欺骗。 她接着道,她武安侯府的中馈被吴氏执掌了,按理来说,这中馈要么在她的手上,要么在嫡三房的手上,绝不可能在季归田他们手里。 可事实事,它就在季归田那一房的手里。 “不是我武安侯府拎不清,而实在是我武安侯府里的一桩秘事被他捏在了手里。” 什么? 林轻君与柳氏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变。 季老夫人呵呵一笑,“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可是这也是事实,还有,此事早在季归田的娘那里便存在了。” 此事只有她和死去的老侯爷知晓。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以追塑到老侯爷年轻的时候。 季老夫人道,“那个时候老侯爷在养伤,那女子便趁着这个时候爬上了他的床……” 林轻君听到这里,嘴有些抽,这老夫人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居然她毫不客气的往外说?她是不怕老侯爷的脸给丢了吗? 爬床这样的事情,就连戚氏都瞒得死死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可现在老夫人她? 季老夫人却如同没有发现似的,接着道。 “只是我那个夫君啊,他最后没让她得成,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他紧紧的纠着自己的裤腰带,退到床尾,无论那女子如何,他也没有松开过手。” 她的思绪也飘远了,她当时得知消息冲过去时,他一把着她痛哭,他说,好险,他的清白还在。 原本,他们可以将这女子直接给杀了的,可是当这女子取出半封信时,他们便停住了。 季老夫人思绪收回。 当真是造化弄人啊,就因为这半封信,他们不得已承认那个女子,承认季归田,直到现在,季归田也捏着那另外的半封信在武安侯府里作威作福,甚至于这侯府的中馈也被他拿去了。 对此,他们只能忍气吞生,但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拿回了那剩下的半封信,季归田他们便别想好活。 林轻君眉头紧皱。 对于这个她是真的不知晓了,纵然上一世对于武安侯府的中馈掌在庶出手里有些疑惑,可她不是多事之人,故而没有深究,再者,这是武安侯府的后宅之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萧夫人来管? 可是今日一听,上一世的疑惑就此解开,一切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林轻君沉吟,她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夫人,这半封信,是不是有关于那上头的?” 她手指指了指天,表示是大启国的皇室宗元氏,是不是有关于皇室的呢? 季老夫人与李嬷嬷听到这里,震惊互视。 林轻君果然聪明啊,她只不过是说了一点点,可她却能够精准的猜出那封信是有关于宗元皇室的? “没错,可是,你,你如何会猜到的?” 她以为这世间只有她的孙儿季臣川聪明,当年她也是把此事稍加的透露出个一二,可是他却能够精准的猜到,现在,林轻君与她孙儿一样聪明啊。 林轻君却笑道,“这个其实,也不难猜吧。” “武安侯府是整个大启国最为忠心之府,府经历了不下百年,侯爷也有四五位之多。” “可无论武安侯府如何的起伏,他们的真心不变。” 武安侯府没落过,风光过,被贬过,甚至全府都被下过大牢,甚至还有的被流放被追杀,当然,风光的时候也风光,甚至成了天子唯一的近臣。 “我相信,无论武安侯府如今如何,那颗对大启国,对于皇室的忠心是不变的。” “而能够让老侯爷认下这个女人认下那个野种,够让季吴氏今日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来杀您的。” “也只能是因为皇室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轻君啊,你莫要嫌弃 林轻君觉得遇上宁贵妃,与宁贵妃周旋已经是这一日的震惊与紧张的极限了。 可是她真没想到,真正的极限其实是在这里。 真正的极限并非是那种威压,算计,阴谋,和强大的拿捏,真正的算计,也有可能是几句话,几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说宁贵妃的今日之举或许可以要了她的命,但方才季老夫人所说的,可能会要了事个大启国的百姓的命,包括宁贵妃。 所以,宁贵妃在季老夫人的这个面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当然,她之前在林府所做的反抗在这里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这么说吧,在大是大非,在家国面前,那些个算计,阴谋,统统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林轻君凝眉沉默。 她从未接触过这些,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和缓神,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像,她只是个重生归来,只想要带着姨娘离开虎狼窝的庶女而已,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得知这若大的秘密。 “可是老夫人,你与我说这些,是为何呢?” 难道,仅仅只是给姨娘一个交代?可是这个交代未免也太重了吧?她与姨娘真的承受不起啊,这交代,还不如不交代呢? 更重要的是,此事或许会将她与姨娘一起卷进去,她们还没有逃出狼窝,又陷入了另一个世巨大的漩涡之中,这不是在要她们的命吗? 想到这里,林轻君语气不免有些责怪和怒气。 季老夫人微微一愣。 向来都是她责怪别人,生别人的气,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生她的气责怪她? 季老夫人不仅没有恼,反而笑了。 “轻君啊,林二小姐,我这样叫你,你不会怪我吧?” 林轻君嘴抽,她叫都叫了,而且她是长辈,她能怪吗? 季老夫人接着道,“轻君啊,我并没有把你们扯进来的意思,还有,现在我们说的话绝对不会传出去,只有我们四人知晓。” 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 她又道,“我把这事说出来,一来是真的想对你姨娘有一个交代,并不是我不想杀那吴氏,而是根本动不得,就算是我死了,吴氏也不能动。” 为了武安侯府,为了整个大启国,她区区一个老妇人死了又有何妨? 她接着道,“这二来,你日后终归是与我武安侯府有联系的,今日提早将事说出来,也好过日后你云里雾里的,你心里好歹也有个数。” “至于这第三嘛……。” 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这第三,是我老婆子这心里苦,想要有个倾诉的人。” 这事儿放在她心里大半辈子了,从年轻的时候到年老,从她还没有嫁进季府,再到季府儿孙满堂,那些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早就逝去了,只留下她这一个老婆子苦守着,她真的苦,也是真的累。 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好一诉这心中的苦闷不是?她也是人,这心中需要缓解啊,这等辛秘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独自承受这一切,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季老夫人说到这里,眼眶泪花闪闪,明亮的灯烛之下,照出她苍老疲累的神色。 林轻君看到这里,心中不免心疼。 老夫人是个能人,外头总是说她年轻时如何英勇破敌,又如何称赞她女将军,女英雄,做了老夫人之后,又如何的将自己的大半嫁妆花在那个病弱的孙儿身上,心力交悴。 唉,罢罢罢,她不责怪不怨恨便是,只当今日她与姨娘没有听过这事。 至于她会与武安侯府有联系这句话,或许是因为林映雪吧,她林府与武安侯府的亲事还在,武安侯府并未退婚, 不是吗? “轻君,你是个好孩子,又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对吧?” 嗯。 “轻君啊,以后终是要辛苦你了,我武安侯府比别个府要更加的复杂一些,你,莫要嫌弃啊。” 啊?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处理好的,还有,我也会是你坚实的后遁,你放手去做便是。” 啊啊?? 季老夫人越说手便握得越紧,看林轻君的眼神也越发的喜欢疼爱。 林轻君越听越懵,想要抽出手来,可是却被握得太紧了,根本抽不出来。 柳姨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有人喜欢她的女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她巴不得所有的人都喜欢她的女儿,如此,她的君儿便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林轻君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岔开话题。 “老夫人,那个大夫人您想如何处置?” 刺杀婆母,这可是大罪,老夫人难不成真的会当这事儿没有吗? 还有。 “我觉得,此事并非大夫人一人能做得了的,老夫人还是查查这幕后还有谁吧。” 她过来的时候,有三间厢房看不见一个寺里的和尚,就连守值的和尚也没有,按理说,相国寺这样大的寺庙居然冰冷成这样?这是不合理的。 这里的动静闹得这样大,这样久,可是却不见一个和尚过来,这更加的奇怪了。 大夫人可以用半封书信制肘老夫人,可是她绝没有那个本事制肘这里的和尚,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人与她合作,针对武安侯府。 今日之事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他们。 可到底是谁,老夫人就要仔细想想了,她不太了解武安侯府的仇敌,也说不出是谁来,不过,看这阵丈,这后头人的来历一定不小。 “对了,还有,今日是五小姐要过来的。” 林轻君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如实的说了,不是她主动过来的,而是季五小姐硬拉着她过来的,若是要算功劳,五小姐的要算头份的。 她又道,“虽然我不知季府如何,我也不能置喙,可是我觉得,您对五小姐他们太过于忽视了。” 瞧瞧,季五小姐身上只有零星的几个铜板,这还算是位小姐吗?就连林映雪这个四品官的嫡女身上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两的银子供使唤,季五小姐这样的,身上总不会少于这个数吧? 还有她的发间,只区区一枚银簪?素得跟她这个庶女一样,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可纵然五小姐如此,她也没有怨恨过老夫人,在听到老夫人出事时,她心急如焚,如此的五小姐,是该被人好好对待的,不是吗? 季老夫人不仅没有生林轻君的气,反而意味深长的解释。 “轻君,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要砍死他们,都别活了 当林轻君与柳姨娘出来之时,天已有亮色。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天明了啊。 她与姨娘恭敬告退,青山弄了辆马车护送他们回林府。 马车之上,姨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林轻君轻轻的拥着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安全的回到栖君院。 也不知是不是青山的实力超强,还是戚氏林映雪他们心虚,这一夜栖君院竟出奇的安平,谁也没有过来打忧。 林轻君吩咐张哑婆去做早饭,吩咐小桃去烧热水。 支开二人之后,她这才能与姨娘说上话,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姨娘,你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林府后,去你的家乡江城,你在那里或是开个绣铺,或是开个线庄子,总之什么都好,你先在那里落角,然后静静的等我与你汇合。” “像昨儿个的事情你莫要再做了,你一定要相信女儿,我一定是有那个法子才接这活的,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 “若是因着我你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姨娘,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她一边收拾着金银细软,一边的盯嘱着。 “还有,昨儿个老夫人说的,你统统都给我忘了,一个字都不许记住,听见没有?” 那话绝对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听的,尤其是关系到皇室,而且她觉得,关系的不是皇室的其他事情,而是血脉。 比如,当今圣上的血统问题,又或是先帝的血统问题。 皇室中只有这种问题才是大事,才会让武安侯府两代人甚至三代人包括季臣川都不敢轻易妄动,这才造成了武安侯府一个庶子的存在,允许武安侯府的中馈掌握在那个庶房手里,这才能解释得通季老夫人明明可以杀了季吴氏可却没有动手的重要原因。 还有,她听闻他们现在的皇帝在很久之前,久到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有人拿着他的血统说事,只不过事情没有激起什么浪花,只被认为是为了污蔑他,为了不让他当上太子才这样说的。 现在看来,当初的这事儿未必是空穴来风。 如今大启国渐强,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若是让人再次将这事儿翻出来,只怕大启国又是腥风血雨,所以,武安侯府的人宁可自断性命,也不会让那剩下的半封信露出去,就如同季老夫人说的,她就算是死,也要把那信给毁了。 林轻君想到这里,背脊已然发起凉来。 事关重大啊,她姨娘绝不能落入那事之中,她们这种小虾米,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种大事,她们就恕她们不参与了。 随后,林轻君又快速的写好一封书信,又将之前绣好的几幅绣品好生包起来。 “你出府之后若是不知道去找谁,你就拿着这信和绣品去寻千姿阁的商简秋商老板,她会助你的。” 商老板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的人品没得说的,寻她就对了,而且在府外,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了,这绣品权当是对商老板的筹谢。 这个鬼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呆了。 林映雪出了那样的大事,可是林致不仅没有去责怪她的不是,反而让她去收拾烂摊子?简直不可理喻,若是姨娘再继续呆下去的话,只怕姨娘要跟上一世一样惨死在这后宅之中了。 她将这若大的包袱收拾好后,目光依依不舍。 “姨娘,你一定要平安啊,一定要等我啊。” 江城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在整个大启国,只能是个中等偏下的州城,可是那里远离京都远离这些个牛鬼蛇神。 “我听说那里的山泉水极甜,是个养人的地方。” 姨娘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难怪生得如此秀美了,真好。 “我不知姨娘在那里是否还有旧识,有就最好了,你们可以一起说说笑笑,闲话家常。” 这不就是她们理想的生活吗?手里头有银子,还有铺子维持生计,再加上几个老友,这日子有说不出的惬意来。 柳姨娘想要开口说话,林轻君却没给她机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林府里的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哼,他们若是敢对她怎么样,她便跟他们拼命,反正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是绝迹不会怕他们的,再者说了,他们是舍不得死的。 戚氏她还没有安置好林映雪,她还有个在书院里读书的儿子,她舍不得死。 林映雪还没有嫁给太子,还没有飞上枝头,更没有成为大女主,她更不会去死。 至于林致,呵,这个嘴上说礼仪规矩,可是骨子里却最是不堪的父亲,他还没有坐上那个礼部尚书之位,他更舍不得去死了。 都是舍不得死的人,他们敢跟她拼这条命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不过,她会好好的活着的,她重生一回可不是拿命跟这些烂人斗的,她要好好的活着,与姨娘快快活活的过完下半辈子。 林轻君上前,紧紧的抱住姨娘,心中纵然有万般的不舍,可这也没法子。 只是她没想到,下一刻戚嬷嬷便得意的走了过来,告诉她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她说。 “柳姨娘是林府的妾室,二小姐你更是府里的小姐,为林府分忧解难是你们二人该做的事情,哪里能用这样的事情交换什么条件呢?” “更何况,夫人与老爷从未亏待过你二人,你们怎能如此的忘恩负义做下这等叫人不耻之事来?” “夫人也说了,看在姨娘与二小姐这次有功的份上,给你们栖君院再加二两银子的月例便是。” “只是你二人可千万别再瞪鼻子上脸了,这二两月例是顶了天的,这换成哪家府宅都是没有过的,你们啊,可千万别不知足啊。” 戚嬷嬷又说了许多风凉和警告的话便得意的离去了。 林轻君当时就呆了。 之前说好的放妾书不给了?他们说的话全是放屁吗? 还有,给她栖君院再加二两银子的月例,还要让她们别瞪鼻子上脸?怎么,这二两银子是什么很大的银钱吗? 林轻君死死的握紧手,冲入厨房拎起菜刀就要去砍人,她要砍死他们,都别活。 柳姨娘她们吓了一跳。 “君儿回来。” “小姐冷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呸,他们想得美 冷静? 她冷静不了。 她好不容易从宁贵妃那里为季臣川求来了一线生机,为此,昨儿个姨娘还险些被季吴氏给乱棍打死,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姨娘现在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 这让她如何能冷静得了啊? 她做这样多的努力,两次三翻的涉险,不就是为了让姨娘脱离这个虎狼窝吗? 现在好了,只让一个老货过来轻飘飘的说几句是林府中人,替林府解忧是理所应当,又如同恩赐似的赏下二两银子来就妄想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呸。 他们想得美。 他们如此出尔反尔,如此欺负人,她们不好过,那他们也都别想过了,都去给她死吧。 林轻君哪里还顾得了身后的几个人,提刀就冲出去,眼眶子里全是骇人的红血丝,她的表情连暗中的青山都吓了一跳,这种杀意与他家世子的相差无已啊。 “君儿,你给我回来,怎么,现在你连姨娘的话也不听吗?” 柳姨娘焦急的冲了出来。 林轻君疼爱姨娘,难道姨娘就不疼爱她了? 柳姨娘出来的急,一时不察摔倒在地,张哑婆小桃连忙将她扶起,张哑婆看着柳姨娘手掌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直冒。 “姨娘,你的手?” 柳姨娘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手不手的,飞快的奔过去,一把拉住林轻君。 “你给我回来。” 林轻君气得浑身颤抖。 “姨娘?你莫要拦我,你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离开这里了,你让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姨娘,你在这林府里过的什么日子我比谁都清楚,我林轻君的心愿很小,只希望姨娘能够好好的活着。” “可是,可是他们为何连我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完成?” 她做得还不够多吗? 林映雪犯下的大错,把季臣川弄成那个样子,一但季臣川没有了皇后的那颗救命药丸,他就得死,他死了,林府也要跟着完蛋。 这明明是林映雪犯下的大错,明明是他们的错,可是却要让她去承受这一切,去替他们擦屁股,而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过分吗?可是他们为何要纠着不放? 姨娘在后院中是个可有可无之人,留在这里还碍了戚氏的眼,他们巴不得姨娘消失在他们面前,可是为何,为何这样了他们还不放过? 林轻君气得眼泪直流。 她林轻君到底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让他们如此的对待?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听林映雪的话嫁给萧原,其中的一个原困也是想要他们看在她如此乖顺听话的份上,可以让她接姨娘出府,可是结果呢?姨娘最后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林轻君紧紧的咬住牙关,清冷的眸子里全然是冰冷之色。 “姨娘,莫要拦着我,我要去问问他,之前说好的,为何要反悔?” 若是林致不给放妾书,她砍碎他脑袋,绝不开玩笑。 柳姨娘也跟着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君儿,莫气莫气,这一切都是命,而且……” “而且,若是真的让我一个人出府,我还不乐意呢,要走,我们娘俩儿一块儿走。” 柳姨娘泪中带笑的安慰着。 “君儿,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又何曾没有想过把你送出府去呢?我又何曾没有想过让你逃出这牢笼呢?” 可是她没有那个本事,只能让她跟她一起在这个小小的栖君院里跟着受苦。 她知道她的存在碍了夫人的眼,夫人想尽法子折磨她,甚至不惜一碗浓浓的红花落到她腹中孩儿,还把她的手折断弄成残废,不给吃不给穿,冬日缺碳,夏日无冰,甚至还在她风寒时不给请大夫过来瞧,为的就是让她去死。 可是啊,她的命太硬了,到现在还没有死成。 或许也是她自己不想死吧,她想着,若是她死了,她的君儿又该怎么样呢?她还那么小,会不会也被戚氏给磋磨死了? 所以,她才活到了今日。 “我眼看着你一日一日的长大,看着你出落得亭亭玉立,你不知我有多高兴。” “我想着,我能有这样好的女儿是我柳荇最大的福气啊。” 当然,她更希望这样好的女儿能够寻一个好郎君,那个郎君可以不是什么才貌双全之辈,更可以不是在世家公子,他只要他真心疼爱她的君儿,不嫌弃她的君儿是个庶女出身给她一个体面的正头娘子的身份即可,至于其他的,她真的不求。 柳姨娘轻轻的将她手里的刀拿下,交给一边的张哑婆。 “这种利器,我希望你永远也别动。” 她的手是用来绣花的,写字的,炒菜的,可独独不是用来杀人的,更不是用来杀林致和戚氏,那种弑父弑母之罪,也不该让她背上。 当然,也不允许她用这刀伤了自己。 她拉着林轻君进到屋里去,将她困坐于柔软的床上,又起身将她方才一件件打包的金银细软等物一一的又归回原位。 “你说武安侯府一事不要我管,那也要我这个小小的姨娘能管得了啊。” “你说让我回江城,寻几个旧识闲话家常,可是江城里哪里有我的旧识?” “不过,江城的泉水极甜倒是真的,你姨娘我小的时候就爱去山上打那泉水来喝。” “我,更想与你一道去江城,而不是我孤身一人前去,你是知晓的,你姨娘我的胆子很小,怕黑,还怕打雷。” “你说的千姿阁的商老板,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可是这样好的人也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老板人好,更不该被四品的礼部侍郎盯上,这对于而言不好。 柳姨娘坐到她的身边,如同小的时候一样脱去她的鞋袜,将她安置在床上,盖上柔软的薄被,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君儿啊,姨娘不走,你在哪儿,姨娘就在哪儿。” “君儿啊,姨娘希望你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一个与你或与他一样的小外孙或外孙女儿。” 一家子其乐融融,这就是她柳氏的最大的希望和心愿。 也不知是不是林轻君太累了,又或是姨娘太温柔了,林轻君双目发沉,沉沉的睡了过去。 柳姨娘看着熟睡的女儿,眼神闪过一抹深意。 她掖好被角,起身招来暗中的青山,开门见山的问。 “青山护卫,敢问你家世子名讳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五妹妹,要恨就恨我吧 武安侯府。 季子琪悄悄的打量着临渊阁。 目之所及,皆为之一震,她是武安侯府的嫡出的小姐,也是唯一一个小姐,纵然季吴氏压榨她,没有给她好吃好穿的,可是侯府嫡小姐该有的教养却一个也没少。 她自小琴棋书画皆为一绝,更能识得各种奇珍异宝,慧眼识珠这也是侯府嫡小姐的必修课之一,为的就是嫁作他人之后不会因为目不识宝而被人笑话了去。 所以,她能看得出这阁里头一应的物件都不是外面那些能比的。 瞧着这大理石青砖,光滑净重,脚踩在上头不软不硬,外头灸热,这里却丝丝凉意,这青砖应该不是山上采下来的,而是水中采得的吧。 还有那八宝架上的古董花瓶,每一个都是珍品,第一个也都是真品,随便拿出一个去,便能够引起古董市场的掀然大波。 整个临渊阁不是单单的一句气派华贵能说明的了的了。 季子琪心中骇然,这就是四哥的院子啊,这就是专属于世子的院子啊,真好看。 只是她眼里只有好看与欣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绿水上前,“五小姐,世子有请。” 季子琪点头,随后随他入屋。 她以为她四哥的卧房只是卧房,一张床,一个榻,一张桌子一屏风,再加上几个书案,最多最多再加上一入屋的大玄关。 可她没想到,她四哥的卧房却是由里外三间而来,她被绿水带到了最外的那一间。 最外头那间正中间放着一张大理石雕花石桌,几个石凳上铺着软垫,桌上应季水果,水果更被贴心的切成小块,还有女子爱喝的清茶,和两盘甜点。 季子琪看到这里,头微微低了下来。 她的院子,哦不,她整个二房里,一个月都未必能见到这般香甜诱人的水果和糕点。 呵呵,这只怕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吧,他们可是武安侯府嫡出的啊,却是连一个寻常的府宅都不如,连块糕点都未必能吃到,更不用说这从水里运来的大理石青砖和那价值连城的八宝阁古董了。 她细嫩的手指紧紧的捏着。 “五妹,你来了。” 就在此时,季臣川被绿水用特制的轮椅推了出来。 可是,现在明明已是初夏了,但季臣川身上却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 季子琪抬眼一见轮椅上的四哥哥,先是眼前一亮,那惊如天人的样貌委实叫她呆愣了好一会儿。 她知晓四哥俊美绝伦,可从未想过如此的俊美,这堪称完美的脸只能在画上见到。 只是。 下一刻她便忧心了起来。 纵然姿色惊如天人,气质清冷贵气,可是嘴唇怪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几近透明,若不是他睁开眼睛嘴角微笑,只怕说他是个死人也是可以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的那些幽怨在此刻竟化为乌有,她猛的站了起来。 “四,四哥哥,你,你怎么会?” 会这样的病弱? 她极少见这位世子四哥哥,因为祖母从来不让他们见,更何况她的四哥哥去了青云山十几年之久,她与他相见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季臣川伸手,“五妹妹快坐下,不必起身。” 季子琪这才听话的坐了回去,可是她依旧拘促不安。 季臣川笑了,“还记得上次见五妹的时候,还是个三岁的小人儿,那时,你还问我要窝丝糖吃呢?” 话匣子打开,将无形间将二人的距离拉近。 他离开时,才五岁,她也才三岁,都是不懂事的年纪,那时他从宫里出来,得了圣上御赐的一罐子窝丝糖,整个侯府的子嗣之中只有他才有,季子明他们三兄弟见这罐子糖就如同老虎见了肉一般。 那时他虽然小,可是却十分清楚谁好谁坏,他们越想要,可他偏偏不给,正好这时一个肉乎乎的小手扯着他的衣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软糯糯的五妹妹啊,她正用汪汪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糖。 他想也没想,将整罐子的糖全给了她。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十分可爱,他的心都软了,所谓的亲情,就是他与她这样的吧。 季子琪也放松了下来,她也笑道,“是啊,那是子琪吃过的最好的糖了,那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只是我也没想到当时我为何会那样大胆?” 她的父亲明明交代过她的,莫要与四哥哥起冲突,要爱护四哥哥,可是她还小,哪儿懂啊,又是馋的年纪,见了糖可不就走不动道了吗? 只是。 季子琪眼神失去了光亮,“只是这糖,终归是没了。” 回去之后她正要将这糖分给父亲母亲和弟弟吃,可是祖母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了, 二话不说把整罐子的糖给拿走了,还恶狠狠的说。 “这是圣上赐给世子的,绝不是你们能动的。” 她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的糖没了,她足足哭了三天。 季臣川将一块糕点放在她手边的玉盘里,声音依旧温和。 “五妹妹,你可怪祖母?” 祖母对他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的,恨不得把她的命给他,可是对于三叔一家,却是扣到了骨子里,明明是他送给五妹的糖,可是她却强硬的要了回来,还说了那样伤人心窝子的话。 除此之外,祖母还眼睁睁的看着季吴氏对三叔一家打压,日子过得跟林轻君的栖君院一样苦。 那可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子啊,他们本该金尊玉贵的,本该享受到无尚的荣耀与锦衣玉食的,可是他们…… 季子琪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恨。 季臣川微微一笑。 “五妹妹,说不恨,是假的吧,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般多年来祖母如此的作法,焉能心中不恨不怨?” “可是五妹妹,若是要恨,就恨我吧,不怪祖母,因为……” “因为这是祖母能够保护你们一家子的唯一的法子。” 祖母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三叔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子琪和子然是她的亲亲孙儿啊,她焉能不心疼?这十几二十年里,三叔一家子苦,她心里难道就不苦吗? 或许,比他们一家子还要苦。 可是没有法子啊,她必须这样做,如若让人发现不对来,只怕他们就要变成下一个他了。 季子琪猛的抬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季臣川收敛了笑容,他神色肃穆。 “所有人都以为祖母是为了当年我父母一事责怪三叔,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替我死去的父母变着法的磋磨着你们一家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病猫 他父母之死与三叔有关。 若不是三叔季归宁他年轻不懂事,执意要去那个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他父亲回府之后不过区区一个月便“意外”身亡。 而他母亲此时正挺着个大肚子,她也不至于深受打击早产生下他来,随后也跟着他父亲而去。 他也不会一出生便没了父母,就变成了一个无父疼无母爱的孤儿,更要命的是,他因此病弱。 也就是说,他这一切苦难的开始是季府的三公子生生惹下的祸事。 莫说是外头是这样觉得的,就连他的三叔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在老夫人几年不闻不问的偏心之下,他也从来没有半点怨言,而加同着他的一女一子受到了不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啊,很是自责啊。 季臣川道,“五妹妹,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见过三叔?” 因为那件事情,三叔无颜见他,老夫人更不会让他见他,故而,他知晓府里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与他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三叔,可是却从未见过,府里的人也都这么认为。 “可是我见过,五妹妹,我是见过三叔的,有一次我贪玩,我躲过那些个奴仆去园子里玩耍。” “突然,我病发了。” 当时无人发现他的踪迹,他以为他这次死定了,可是在他昏倒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他迷迷糊糊的瞧见这个男人一脸的担忧,他一把抱住他,不停的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的,有他在。 季臣川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我三叔。”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因为那个怀抱,难得的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父爱。 他从小被祖母抱在怀里,那是软软的,暖暖的,三叔的怀抱,硬硬的,也暖暖的,如同一把火,他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了来自心脏的砰砰的强而有力的心跳之声。 哦,原来,这个就是类似于父亲的怀抱啊,真好。 季臣川道,“五妹妹,我从来没有怪过三叔,祖母其实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我父母的死,她虽然也很伤心,可是她很明白,这与三叔无关。” “可是。” “可是祖母必须这样做,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武安侯府里已经有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就不能再让你与小六也跟我一样,失去父母了。” “五妹妹,你可明白祖母?可能体量祖母的这一番苦心?” 所以,在昨儿个的相国寺里头,祖母最后才会说那句,或许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他们武安侯府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它的每一天都是腥风血雨,它的每一天都是极其的艰难。 他不在的这十几年里,季归田和季吴氏无数次的对她这个孤独的老者下手,可都被她给挡回去了。 他自下山回府之后,他们又转而对他下手,可是这次回击他们的不仅有祖母,还有他,所以,趁着这一次他病倒时,他们才会如此大胆的对祖母下手。 季臣川想到这里,真的恨不得撕了那对恶毒的夫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乱了祖母的计划,他更不能乱了整个大启国,他与祖母都在等一个机会。 季子琪听到这里,大为震憾。 她当即呆愣在地,他说的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知道,尤其是祖母的这番苦心,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晓,她只以为祖母就是单纯的偏心,不宠爱他们这一房。 因为她也听说过其他的府里也总有一两个不受宠的子嗣,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事情居然还是这样的?居然这里头是有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祖母不是这宠爱他们,也不是偏心,而正因为宠爱才如此的冰冷冷漠,才如此的不管他们。 季臣川没有打忧季子琪,让她静静的消化着这一切。 许久过后,季子琪才开口。 “四哥哥,你今日与我说这些,是想我做什么呢?” 季臣川听到这里,笑了。 他就知道他的五妹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他道,“五妹妹,今日祖母遇袭是我没有算计到的,是我的失策,若是祖母出了半点事,我想我这一生也会跟三叔一样,内疚自责一辈子。”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季吴氏会那样大胆与那人合作,也没有想到,季吴氏背后的人,居然是那个人? 而且系统和前世的记忆告诉他,整个事件之中,只有他才是被害的那一个,所以,他大意了,才会让他们钻了这空子。 当然,事后他拔了系统的那根管子,既然它没有那个保护他的本事,那就不需要存在。 他也更气自己为何相信了这一个只靠着管子存在的东西?若不是他的五妹妹和林轻君,他只怕要后悔死的。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 季子琪眼睛一亮,“四哥哥,你是让我去杀了季吴氏吗?” 卟。 季臣川一口口水喷了出来,看她这兴奋的小模样,若他说是,她是不是就提刀去杀? 他的这个傻妹妹啊。 “自然不是,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那季吴氏祖母留着还有用,你可千万别坏了祖母的好事。” “我的意思是,让你时不时的去祖母跟前晃一晃。” 季子琪懵了,什么意思,她不懂。 季臣川叹了口气,那句聪明的话还是收回来吧,这五妹妹,不经夸啊,还是没能理解他话背后的意思,若是林轻君在,都不用他提醒,她便会去做。 他直接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吸引一下火力。” 他勾唇,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 “哼,季归田他们在武安侯府过的未免太舒服了一些,他们莫不是以为真的完全掌控了侯府吧。” 是时候给他们一些危机感了。 若是五妹妹去祖母面前,只要露个面,晃一晃,无论祖母见没见五妹妹都会给季归田他们一个信息,就是,他们世子之位的竟争者又多了一个,还是个嫡出的,完好无殒的季氏三房。 “你放心,你只要晃一晃即可,我会暗中护你周全,绝不会让季吴氏他们伤害到你。”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季臣川是病猫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崇拜她了 季子琪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四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而且。 她不止要去祖母面前晃,她是真的要去讨好祖母,做戏就得做全套不是吗?只要能够吸引住那季吴氏的注意力,她季子琪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季臣川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祖母虽然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你依旧不计前嫌,能够救祖母于危难之中,五妹妹,四哥这回真的要谢谢你。” 季子琪被说得满脸通红,“四哥哥说什么呢,她是我的祖母,纵然她不爱我三房,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去死啊,更何况,我是拉着人去的。” 说到这里,季子琪的眼眀更亮了,也更加的激动了。 “四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位林二小姐?她真的是太厉害了,她能驾马车,还能打人,还能杀人。” 季子琪将在相国寺里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对林轻君,是重点的说。 “你不知道,她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可是她居然能够一簪子刺死两个恶奴?” “她就像是那个话本子里的盖世侠女一般,她就这样抵住季吴氏的脖子,一点儿都不带虚的。” “那季吴氏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季吴氏吓成这样?” 季吴氏在她面前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也瞧不起她三房,这十多年里,他们一家子受了她多少的磋磨,她弟弟子然本该去书院上学,可是她硬是拖着不肯放人,要不是父亲发了狠,只怕子然这会子还在府里呆着成为一个胸无点墨的糊涂公子吧。 昨儿个她瞧见季吴氏脸色惨白,低声求饶,当真是痛快之极啊。 “林二姐姐可真是厉害,她就是我的神明,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崇拜她了。” 一个能叫季吴氏那样的人,她不崇拜她崇拜谁? 还有。 “青山绿水砍了那些个恶仆的时候,我都快吓晕过去了,可是林二姐姐却跟无事的人一样。” “就像那断了残肢没了脑袋,内脏流了一地的不是人,而是畜生似的。” 她那样的面不改色,这岂是一句大侠能说得了的? 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的佩服啊,她也决定了,她也要做一个像林二姐姐那样的人,面不改色,扎死季吴氏。 所以,她说要去杀季吴氏,她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能用她一命换得整个武安侯府的清静太平,她是愿意的。 季臣川笑了。 看看季子琪,她明明是个娇弱的小姐,而且听林轻君说,她当时抱着她时还哭了两回鼻子,这么一个娇弱的,爱哭鼻子的妹妹,可是她却拥有一颗无畏之心。 这只怕就是他武安侯府的血性吧,身为武安侯府的子嗣,就算是再害怕,该做的,该牺牲的,也一定会毫不犹豫,而这些,是季归田季吴氏生的那三个如同牲畜般的儿子不能比的。 他十分欣慰。 “是吗?若是有机会,我带你见见她啊。” 季子琪说的这些,不用她说,他也知道,青山绿水早就一五一十的把那里发生的事情说了,而且,林轻君还知道了那半封信的事情。 季子琪眼睛发亮,“真,真的吗?太好了,多谢四哥哥,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季臣川道,“但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她想不想见你,还是另说呢?” 那个小女人,她又生气了,她气他与祖母把她与柳姨卷进来,气他给她带来了诸多的麻烦,这个小女人的心愿只是将姨娘送出林府而已。 想到这里,他也不开心了。 原来,在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啊? 是他生得不好看?还是他的性子不讨喜?又或是他太弱鸡了,需要她时时处处的保护? 可是他也不想的啊,这次的病弱真的只是个意外,他以为他能够避开的,可谁成想那个系统说什么为了大数据的平衡才这样做的,他也很生气的。 不过没关系,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她吧。 想到这里,季臣川又支棱了起来。 季子琪想了想说,“没关系的,只要我乖乖听话,林二姐姐一定会见我的。” 她都那么听话了,林二姐姐怎么可能不见她呢? 季子琪又问,“四哥哥,你本事大,你原我打听一下林二姐姐的喜好吧?” 这样,她就能去讨林二姐姐的喜欢了。 季臣川原本张口就想说林轻君喜欢刺绣,喜欢美食,喜欢穿浅青色,喜欢扎随意的发髻,喜欢银子,更喜欢金元宝,还喜欢看书,更喜欢拿着一本书在院子里的树底下,躺在摇椅上,一边看一边喝茶吃点心消磨时光……。 只是,他刚张口便把这些话往肚子里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皎洁。 “好,我帮你问问。” 这样,他便有理由与林轻君通上信,说上话了。 不是他想要接近她的,而是她的小迷妹季子琪姑娘想要问她这些的,她能拒绝与他说话,总不能拒绝他妹妹的请求吧? 而且,他不会一次性把问题全问完,他要一个个的问,仔细的问,事无巨细嘛。 远在栖君院的林轻君还不知道,她早已被这个男人算计得死死的。 季子琪得到满意答复,起身告辞,“四哥哥放心,你交代的祖母那边的事,我一定会去做的,四哥哥你好生的休息,我走了。” 季臣川点头,不过他突然又道,“五妹妹,……当年的窝丝糖不是祖母狠心收回的,而是那窝丝糖早就被你的奶娘下了毒。” 所以,祖母在得知此事时,不顾一切的让李嬷嬷去弄回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李嬷嬷才说了那一句扎心窝子的话。 还有那奶娘,也是祖母下的手,是祖母亲手将她推入冰冷的湖水之中,亲眼看着她被淹死才罢休的。 季子琪再次震惊。 原来,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原来,她以为奶娘喝了酒不小心跌入水中溺死的真相是这样的? 季子琪心头的那最后一道阴云彻底的消散了。 “嗯,我知道了四哥哥。” 原来,她的祖母不是这疼爱她,而是用这种方式在疼爱着她啊,真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才不要跟他生孩子 季子琪从临渊阁里出来。 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今日四哥哥跟她说的话实在是太让她震惊了。 而且,也颠覆了她对四哥哥的印象,他不是柔弱可欺的,他看似病弱可是却一点儿也不糊涂,而且他竟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他就像是独坐高台道骨仙风的那种执棋之人。 总之两个字,厉害。 季子琪一路愉悦无比,但当推开自己院子的门时,她脸上的笑容渐收,换成了心疼和恭敬。 院中一清瘦贵气男子早已端坐在那处,只见他双目微闭,右手手指不疾不缓的转动着那一串跟着他十八年的佛珠手串,手串被他转得漆亮无比。 再抬眼望去,又只见他鬓边不知何时发了白,可明明他还没有到两鬓斑白的年纪,却…… 季子琪五味杂陈,她恭敬的走了过去,行礼。 “父亲。” 季归宁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季子琪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原本若是没有四哥哥的交代,她一定会将祖母的事情说与他听的,可是现在…… “父亲,祖母已经安好了,还有四哥哥,他也已经醒了,您不用担心。” “昨儿个女儿听了你的话去相国寺,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安全的离开了。” “是,是青山和绿水动的手。” 她的四哥哥说过,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为了三叔,她绝不能吐出半个字来,她也不希望她的父亲卷进来,毕竟,会要了他的命的。 恕她自私,她不希望他有事。 季归宁却只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一丝不对劲来。 季子琪被他目光盯得心头发紧,袖下的手指捏了又捏这才没有露出破绽来。 最后,季归宁收回目光。 他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细弱的肩膀,“孩子,苦了你了。” 季子琪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鼻头发酸,“父,父亲,女儿不苦,这是女儿愿意去做的,您不用这么说。” 季归宁欣慰一笑,“好,好好。” 说完,季归宁转身离去,只是身形有些佝偻。 季子琪心头发酸,她对着那身影道,“父亲,如若,如若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她实在是不想自己的父亲还沉浸在自责之中,不想父亲误会祖母,祖母也是为了保护他才故意冷落的,她不是有意的,而且,祖母暗中保护着他们三房。 她真的想大声的告诉父亲这事实的真相,也不想看到他这般模样。 季归宁只呆立在那里并未回头,在季子琪看不见的角落里,他勾起唇角来,显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抬起头来看着这四方的天,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子琪,你要记住,我们身上流的是武安侯季氏的血脉。” 他以这血脉为傲。 他的二哥曾告诉过他,他生而为季府的人,是他这一生的幸事,他将用这一生,用这性命全力的去护住武安侯府。 可他的二哥啊,也只比他大上两三岁而已,而他那个时候只知吃喝玩乐,遛狗逗鸟,可是他二哥却已经开始为武安侯府奉献一切了。 可是。 他的二哥啊,他那样早就去了,这般多年了,他想他啊,他更想下去陪他,跟着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听他的话,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 季归宁想到这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对着守院的小厮吩咐。 “近日我要念经,谁也不见。” 自季府二公子逝后,这位季三公子便收了性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念上经,他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条漆黑如墨的手串,自此,这手串便没有离过他的身。 厚重的门关上,他背对着小厮,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翌日。 林轻君还没有醒过神来,她还沉浸在方才的美梦与恶梦的交织的梦中。 她梦见自己提刀先去蒹葭院把戚氏砍了个稀巴烂,再去书房把林致砍了,最后又去了雪院将林映雪给杀了,不过最后,萧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背后来了那么一剑,跟上一世的一样。 前半段还可以,只是这后头,十分的不美,若是没有萧原,这该是个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不过。 林轻君想到什么,目光微闪,脸上带着极不自在的表情,因为梦的最后季臣川出现了……,他说含羞带惬的说,“君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卟。 想到这里,她吐血了。 她都被萧原刺穿屯,他居然还深情款款的让她给他生孩子?混账,简直就是个大混账东西,他也不知道杀了萧原给她报个仇? 这男人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入迷了,当姨娘问出一句。 “那日在栖君院里的川儿,就是武安侯的世子季臣川吧?” 一听到季臣川,她本能的开口回了一句。 “我才不要跟他生孩子。” 轰。 话音一落,柳姨娘等人全都呆愣在地,不可思议和震惊的看着她。 张哑婆看向小桃,眼神寻问,方才她没有听错吧?小姐要跟谁生孩子? 小桃眼神回复,没听错,她也听见了,是跟世子季臣川生。 柳姨娘脑子也懵了,她只不过是问当初那个在栖君院里的人是不是武安侯的世子?可她却说要跟他生孩子? 这,这么快的吗?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觉得啊,臣川这孩子不错,当初在栖君院里的时候她就看上了,是块做女婿的料,样貌生得好,品性也好,对她女儿也够细心,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牵动她女儿心绪的人。 她的君儿啊,自小老成,任何事情都显得平平淡淡的,哪怕大小姐对她示好,她也只是以恩报恩。 可是他不同,他只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就是站在那里,就能轻易的勾动她的情绪来。 林轻君若是知晓姨娘是这样想的,只怕会吐血了,她确定他是勾起她的情绪,而不是她想砍死这个男人?毕竟,他是那样的有手段,毕竟他是那样的聪明,她的一切想法都光不过他的眼睛,那种站在那里被人看光光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就像是季臣川离开那日里他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时说的话。 他说,“好没良心的女人,林轻君,你告诉我,姨娘的那救命的药,是不是快过期了?所以你才拿给我来用的?你就不怕我被那药给害死吗?没良心的,小没良心的。” 他一眼看出来了她的意图。 没错,姨娘那颗救命的药丸,她早就发现问题了,药丸是好药丸,是能够救人于一时,可却不是绝对的好药,其中有一味药叫阵前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大早喝鸡汤,腻死他们得了 阵前子。 故名思议,就是沙场阵前用的,有些伤重的兵将们为了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他们便会在上阵之前服用此药,将身体里最后的潜能激发出来。 这药丸也是这样,虽然可以救命,可是却把姨娘身体里最深的那抹东西给激发出来。 也就是说,救姨娘的不是药丸,而是姨娘后头的那些个寿元。 所以,这药丸姨娘绝迹是不能再服用了,故而,这次她把这药丸给了季臣川,一来也是救人,因为栖君院里最好的药就只有这个了,二来,也换来季臣川的一丝回报。 这不,季臣川送过来的那些个东西里头,除了金银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那盒子里放着一枚药丸,她轻轻闻了闻,这才满意点头。 那药丸集齐了人参,天山雪莲这样的珍贵的药材,比姨娘那救命药丸好上不止一个品阶。 想到这里,林轻君又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贫富之间的差距啊,什么样阶层的人,就连药丸都不相同,难怪那些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那富贵圈里钻了,这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都不饿吗?快吃吧。” 用完饭她还有事呢? 戚氏林致林映雪反水这事,没完。 柳姨娘原本还想说,可是见她这般,只能将肚子里的话给吞回去了。 张哑婆和小桃也退下去了。 林轻君草草吃完早饭,抬腿便朝着蒹葭院而去。 好巧啊,居然三个都在? 林轻君又朝着他们的饭桌望去。 哟,好生精致啊,熬得浓浓的燕窝粥,精致的小笼包,酱香饼,油煎小银鱼,甚至还有一碗金翅人参鸡汤? 一大早的喝人参鸡汤?怎么不腻死他们三个呢? 戚氏见到这里,眼中不耐,“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吗,这几日你们就老实的呆在院子里,不必请安。” 林映雪冷哧,“就是,还有林轻君,你眼珠子往哪里瞧呢?这桌上的饭食也是你一个庶女能吃的?” 林映雪与林轻君撕破了脸皮,再也不用装姐妹情深了。 林致坐在一边,淡定的喝粥吃东西,仿若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林轻君冷笑,看看,这就是她的好父亲,用得着她的时候还能正眼瞧她,用不着的时候却是与他无关了?这林府中,只怕最可恶最虚伪的人是他吧? 林轻君规矩的行了个礼,笑不达眼底的道。 “夫人有说过吗?昨儿个戚嬷嬷来的时候可没说这话啊,我还以为今日要照常过来请安呢?” “嫡姐,你说得对,这桌上的饭食的确不是我区区一个庶女能吃的,我与我的姨娘和院儿里的下人们只能喝白粥,主仆四个只能同吃一碟子咸菜。” “哪里能与夫人这边的饭食比啊?真比起来,妹妹吃的只能是猪食了。” 一句猪食,成功的让林致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是心疼她与姨娘吃得有多差,而是这两个粗俗的字恶心到他了。 戚氏眉头一皱,“林轻君,你这是在怪本夫人没给你们吃好的吗?别忘了,当年开小厨房是你们自己要求的,若是你们不开,不就没这事了吗?现在你将此事怪在本夫人头上,这是何道理?” 林轻君又笑了,“夫人说得是,可若不是当初大厨房里的管事们三日就有两日半忘了给栖君院送饭食,饿得我与姨娘前胸贴后背,我们也不会要求开这小厨房。” “你?” 戚氏一怔,她没想到她竟真的敢将当年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林轻君又道,“还有,夫人也不必觉得开小厨房就是好的,夫人不也一样一分多余的银子没给吗?我姨娘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还不如府里的二等奴婢的月例,更不用说我了,我当初甚至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夫人也别忘了,当年夫人还说,我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用得了这般多的银两?” 当真是手段狠啊,居然一个月只给一两半的银子用于栖君院里的所有开销。 现在想想,她们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神仙保佑了。 戚氏脸色一黑,尴尬又心虚。 “大胆,林轻君,你这是在责怪本夫人做得不对了?” “你是不是趁着老爷在,要来告本夫人的状?” 林致今日在这里,这叫她夫君如何看待她? 林轻君又屈膝了个礼,嘴里说不敢,可是那神色却不是这样表现的,而且她还说。 “夫人,我不过说个事实而已,你急什么?这事只要稍稍一查便能得知。” 用不着她告这状。 而且,若是林致真的在意栖君院的死活,也不会让她与姨娘过了十七年这样的日子了。 “你?” 戚氏气得头顶升烟。 “母亲,莫要动怒。” 林映雪一把按住戚氏,转而道。 “林轻君,你也不用觉得委屈,这哪个府的庶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是你姨娘当年使了那种手段的,如今她有这个报应是她自取的,怪不得别个。” “说吧,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若是说放妾书一事,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 她与父亲母亲早就商量过了,这放妾书一定不能给同,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林府虐待了姨娘才让姨娘在林府过不下去离开了, 这与林府的名声无益。 再者,这本该就是她林轻君做的事情,身为林府的女儿,替林府分忧怎么了?难不成还委屈她了不成? 林府养她这般久,她难道就不该给林府做事?若是个个儿如她这般,只稍稍的做件小事就要求离开,那成何体统? 最重要的是。 他们得到消息,说是林轻君回到武安侯府,季臣川成功的被救治。 他们是震惊的。 这才短短一日的功夫,林轻君便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够救季臣川于生死之间?这事儿若是让她父亲去办,只怕连个方向都找不到吧?更不用说解决此事了。 所以,林轻君有这样大的本事,她更不能离开林府了,日后林府若是再出现这样的大事,这林轻君还能再用一用不是?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好心,留她在林府,她才能暗中磋磨她啊,谁让她这区区庶女的能力,比她这个嫡女还要强? 而柳氏,是拿捏林轻君的根本,他们更加的不会放过了。 林轻君气到颤抖。 “可是,这明明是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锁她喉? 林映雪看到这里,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她毫不在意的道,“说好的又怎样?难道说好了的就一定要去做?” 难道就不可以反悔? 再者说了。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与我们做交易?什么说好的没说好的,林轻君,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林府的人?” “而且此事也与你有关。” “若不是你算计我,让父亲误会我私会外男,我们也不会去做那种自轻自贱之事。” 说到这里,林映雪激动了起来。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走投无路,也不会失去清白,更不会被皇后娘娘赐下一碗避子汤。 这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季臣川不会被她气到病倒,她也就不会背上武安侯府的怒气。 林映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目眦欲裂。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归根结底,这是你林轻君惹下来的祸事。” “而我,不过是这件事情里的受伤最深的受害者。” “林轻君,是我替你受了这罪,故而,这场风波也该由你去平才是。” 所以,这一切与她何干?都是林轻君自己造下的孽事,不是吗? 林轻君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映雪。 这锅,还能这样甩? 莫说是林轻君懵了,就是一边的林致和戚氏也有些呆愣反应不过来。 很快,林轻君冷笑了,是了,她是林映雪,她就是这种虚伪之人,她满口谎言,她能在萧原面将莫须有的罪名嫁祸给她,能让萧原一气之下杀了她这个发妻和腹中孩儿,她林映雪什么样的话说不出来啊? 林轻君越过她看向戚氏。 “夫人,您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嫡姐的吗?难怪她会做出爬太子床的事情了。” “父亲,夫人,若是嫡姐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有更大的祸事在等着我们林府呢?” 她才没功夫跟林映雪扯那些个歪理,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倒不如直接越过她,让能治得了她的人来治,她也省得亲自动手了。 戚氏脸色铁青,“大胆,林轻君她是你嫡姐,你怎敢如此污蔑于她?” 林轻君笑道,“夫人,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就算是夫人今日要责罚于我,我也要说,夫人,父亲,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惯子如杀子这句话吗?” 看啊。 他们平日里有多宠林映雪,府里一但有好的,全往她的屋子里送,就连林府唯一的嫡子林呈风也没有。 可是最后呢? 她明明得了武安侯府这门好亲事,明明可以当世子妃,甚至最后做那武安侯府的老太君,她明明可以荣耀一生,可是她偏偏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不满季臣川病弱身子,不想年纪轻轻做守寡,于是便暗自爬了太子的床,这才让林府陷入灭府的危机。 可是事后她竟丝毫不知悔改,不仅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更是将错处往别人的头上甩,这哪里还有半点的官家小姐的模样?哪里还有四品嫡女的气节?当真是给上京所有小姐丢脸啊。 林轻君也顾不得林致戚氏会不会生气了,她一口气将这肚子里所有的东西一股恼儿的说出来。 她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如同一把刀子似的割着林映雪的肉,也同时割着林致和戚氏最最在意的脸面和体面。 他们二人脸色阵青阵白,在她的话下头,他们这脸被割得一块都没有了。 “你?” “你?” 他二人都不知该怎么回怼回去了,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宠爱林映雪,是因为她是他们第一个女儿,第一个血脉,也是戚氏证明自己是个能下蛋的母鸡的证据,故而,他们自小便极尽的宠爱着这个女儿,从她的名字也能看出来,映雪,映雪,印的是他们的心血啊。 别个小姐有的,她也得有,别个小姐没有的,她也要有,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到,他们什么没有给啊?就连林呈风也不一定有她的东西多。 这个女儿也在他们的宠爱浇灌之下出落得美丽温柔,他们以为,她能成为他们的骄傲,可是现在,她居然说出那样一翻话来?当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啊。 林映雪也呆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林轻君。 “贱人,贱人,你居然敢骂我?竟敢挑拨我与父亲母亲的关系?” “我要杀了你。” 说罢,林映雪伸出双手冲上去就要掐林轻君的脖子。 锁她喉? 林轻君冷冷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刻。 砰的一声。 林轻君抬脚便狠狠的踢在林映雪的小腹上,这一脚可不轻,它包含着她的浓浓怒意,更包含着他们对姨娘失信的恨意。 啊的一声惨叫。 林映雪被踢翻在地,痛苦的捂住小腹,疼得小脸煞白。 “雪儿,雪儿,来人,快来人啊,快去叫府医。” “贱人,你居然敢对雪儿动手?来人,把她拖下去给我乱棍打死。” 戚氏怒喝。 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就要扣住她。 林轻君刀子般的冷眼射,了过去,“我看谁敢?” 那几个婆子哪里见过这阵丈,竟被她的目光骇得不敢上前。 林轻君冷笑。 “夫人,父亲,你们别忘了,武安侯世子的命是我林轻君救回来的。” “你们说,若是我这个世子的救命恩人出了事,武安侯府的人会放过你们吗?” “还有,我也再一次提醒一下,我们林府与武安侯府的亲还没有退呢?” “他们若是知晓你们杀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待到嫡姐嫁入武安侯府时,他们会不会借着这个由头想尽法子磋磨嫡姐啊?” 别忘了,林映雪是让武安侯府脸面丢尽的罪人。 林映雪明明与季世子有婚约在身,可是在婚前却爬了太子的床?她如此的羞辱武安侯府,武安侯府焉会咽得下这口气? 林府要脸面,难道人家武安侯府就不要了吗? 正好,他们可以借着林映雪杀了她这个救命恩人的由头,往死里整她,就算是圣上问起责来,武安侯府也不惧。 听到这里,戚氏三人同时倒抽口气。 他们,怎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第一百八十章 别猖狂,婚事还捏在我手里呢 真真是可笑。 林映雪居然有时间在这里甩锅,却没时间去想法子如何平息武安侯府的怒气? 季臣川虽然醒了,可这不代表没事了,懂吗? 这后头的事儿,还多着呢。 还有,真的以为她就这样傻里傻气的直接闯进来啊?她区区一个庶女哪里来的胆子挑衅嫡母和父亲啊?若是没点儿底气,她可来不了。 武安侯府现在就是她的底气,更可笑的是,这底气,还是他们自己送到她手里的呢? 林致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背后冷汗直出,看向林映雪的目光竟带着一丝怪罪,若不是她,只怕也生不出这般多的事端来。 林致袖下的手指捏得紧紧的,他得再想个法子,将武安侯府这婚给退了,否则,他要大难临头啊。 以前还觉得这门亲事极好,能助他坐上礼部尚书一位,再加上林映雪也懂事的愿意嫁过去,现在看来,他们这是踩了个火坑啊。 “行了行了,那些个事休要再提。” 林致止住林轻君话头,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又对戚氏责骂道。 “戚氏,你还不快让这些个奴才赶紧给我退下去?只不过是一家人用个早膳而已,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吗?” “呃,是,老爷。” 戚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喝退那些婆子,又眼神示意戚嬷嬷堵她们的嘴,若是传出去她堂堂一个嫡母拿捏不了区区庶女,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她的大牙? 林轻君笑了,这林致还怪会睁眼说瞎话的,这哪里是一家在用早膳?桌上的东西她吃了一口吗?姨娘她来了吗? 他转移话题,分明是害怕了。 她发现,林致比她想像的还要无耻,还要虚伪,也暗自懊恼当初为何还要求得这样一个人的父爱? 戚氏也顺杆子往上爬,“就是,一家人用个早饭而已,何必这般阵丈?轻君啊,还不快过来给我和你父亲布菜?” 布菜那是下人们干的活,可是现在戚氏却让她来做?这是给跟她立威啊? 林轻君却没有推辞,应声说好,只要她不后悔就成。 捏住宽宽的衣袖,露出娇白的手腕,稳稳的夹起一个小笼包子放入林致的盘碟里,“父亲请用。” 林致满意点头,见她如此乖巧懂事,便以为她是服软了。 只是他刚要夹起小笼包时,却赫然见到她腕子上的那道醒目的疤痕,脸色猛然一怔,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他将筷子重重的落在桌上,满脸的阴抑。 林轻君呵呵一笑。 他想起来她手上腕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了吧? 当年她还小,他仕途又不顺,遭到了对家的刺杀,正巧她与他还有林映雪同坐一辆马车,可是当刺客杀过来的时候,林映雪却只顾着自己逃跑,全然的忘了宠爱她的父亲。 而她则是奋不顾身的将一把将他推开,这手上的疤就是那个时候被刺客划伤的。 当时,她心里是喜欢这个父亲的,纵然他的宠爱没有给到她,可是一个小女孩子,哪里有责怪自己父亲的呢?那刺客的剑过来的时候, 她想也没想的就推开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受伤会死。 那个时候的她啊,真是傻得可怜。 事后,林致的确有一段时间来看她,带来许多好吃的,可也只有一段时间而已,她的伤还没有好,他便突然的再也没有过来了,她想要去问问他是不是忘了她了?可是当走进园子时,他却将林映雪举高高,一如既往的宠爱着,就像那日林映雪弃他于不顾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 那一刻,她才隐隐的明白过来,不爱就是不爱,哪怕是做得再多,父亲的目光也不会落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林轻君讽刺一笑。 林致啊林致,没想到吧,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绝不能当作不存在,她在用这个疤提醒他,莫要对林映雪期望太高了,一但有事,她也会如当年一样,弃他于不顾的。 林映雪,她骨子里就是那种自私自利之人,他这些年来的宠爱啊,算是喂了狗了。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火来了? “是啊父亲,还是说林轻君她又惹你生气了? 我就说林轻君她是个小人,给她三分颜面她就开染房了,父亲,依着女儿说,还是早早的把她打死得好。” 林映雪的帕子紧了又紧,之前还想留她下来有用,现在她只想她死。 “够了。” 林致大怒。 “林映雪,你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嘴里整日的打打杀杀的,这成何体统?” “还有你戚氏,你是我林府后宅的夫人,你就是这么教她的吗? 那些个规矩她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不吃了,一顿饭还不消停。” 林致起身,目光异样的看着林轻君,眼神中似有些心虚和愧疚。 “轻君,你也莫要得意,你永远要记得你是林府的人,林府有任何事,你都有职责去参与解决,莫要以为你是季世子的救命恩人而得意忘形了,要知道,一笔写不出个林字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要明白。” “至于你姨娘的事情,以后就莫要再提了,她再怎么样,也是我林致的女人,哪里有动不动就给放妾书的呢?” 说完,林致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轻君没有领命称是,姨娘是必须要离开的,无论林致是不是愿意。 还有,今日她过来可不是来说这个的。 她对着戚氏屈膝,恭敬的道,“夫人,栖君院的月例是不是该涨了?还有那小厨房,是不是也要去采买一些吃食了?” 戚氏听到这里,本能的想要回绝,“涨什么涨,你以为林府挣的银子多啊?那花销……” 只是戚氏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她这才明白过来林轻君一大早的来这里不让他们好好用饭不是真的来为柳氏要什么放妾书的,她的目的根本不在这里,她是要银子啊? 试想一下,若是林轻君直接问她要银子,她必会拒绝,可若是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又是拿出尔反尔说事,还抬出武安侯府一事,甚至还抬出那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的就是让她明白,若是这月例不给,她就继续闹,闹到她给为止? “林轻君,你敢?” 林轻君挑眉,她有什么不敢的,而她,她不是都做了吗? 就戚氏这尿性,她又不是不知道,直接问了,她肯定不给,倒不如撕破脸的闹上一场,来个不管不顾,一来可以泄泄她心头的火,二来告诉戚氏,若是她拒绝,她会闹得比这个更凶,比如,拿着刀大半夜站在她的床头…… 林轻君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嗯,是个不错的主意,下次想要什么的时候就这么干,只要她豁得出去,就没有什么不能成的。 戚氏咬牙,“林轻君,你好样的,不过你别猖狂,你的婚事还捏在我手里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极度无语之下,是会被气笑的 后宅庶女之所以顺从主母不敢违逆。 不仅仅是因为这怕惹怒主母被狠狠磋磨,更是因为她的终身大事捏在主母手里。 而这,便是她们最大的弱处。 她们出生已经输人一筹了,她们绝不能在婚事上头也被人拿捏,想要脱离这里获得更好的生活,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故而,她们顺从主母,温柔听话,甚至不惜没了自尊的讨好主母,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哆嗦,也只希望主母能够看在她们从前乖顺的份上,能够指一个好人家,哪怕是做一个七八品小官的正妻,也是可以的,至少,比去做人家的妾室要好得多。 林府这里也一样。 她林轻君若是想要逃离这里,她也得顺从戚氏,否则,以戚氏这小人恶毒的心思,将她嫁给一个能做她祖父的男子也是有可能的。 而到时候,她就算是哭,也找不着地儿。 戚氏得意的看着林轻君。 这里头的道理她们都懂,她就不信,她林轻君不惧怕? 婚事呢? 若是她嫁得好,或许还能改变她的命运呢,她不是想要离开林府吗?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只是…… 林轻君却丝毫不惧,脸上连半个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她轻声一笑。 林轻君看着戚氏那得意的笑空,认真的道。 “夫人,您的确可以拿捏住我的婚事,可是,难道你就不怕我狠起来,把那个‘夫君’给杀了吗?” 她怕什么? 大不了再一死就是。 而且在此之前,她一定会把姨娘弄出林府的,如此一来,她也可安心赴死。 林轻君笑容加深。 “如此一来,你说最后被折损的人,又会是谁?” 新娘子杀了“新郎”,若是她在临死之前攀咬戚氏,说戚氏让她这样做的,那么,那“新郎”一家子会放过戚氏吗?他们会不会倾尽所有力量,把戚氏弄进死牢里?会不会连带着她的女儿林映雪也不放过? 戚氏笑不出来了,而且,她有些恐怖的看着林轻君。 林轻君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牙也咬得死死的。 若是真像她这么说,那么她和映雪必逃然逃不过。 林轻君啊林轻君,她这个贱人居然这么狠毒,死也要带上她?果然,这世上所有的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真是后悔了当初把柳氏这个贱人送上林致的床,否则,也不会生下这个小孽种来,也不会有今日的被要挟的事情发生。 林轻君却退后一步,再次恭敬的行了个礼,如同来时一样,恭敬的说着话。 “夫人您慢用,我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对了,我在栖君院,等着夫人的‘赏赐’。” 这世让可以没有父爱,可以被戚氏林致利用,还可以被威胁,可独独,不能没有银子,银子,将成为她姨娘最后的倚丈。 重生一世,她彻底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世间最亲近的夫君都有可能背叛甚至杀了自己,可独独银子,不会。 说完,林轻君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给戚氏母女。 林映雪气到发疯。 “母亲,你怎的能让这个贱人轻易的走掉呢?父亲不是不在这里了吗?你乱棍打死就好了啊。” 戚氏看了眼发狂的林映雪,不知为何,她突然也想到了当年林致被刺杀,而她这个被林致宠上天的女儿却独自逃走的事情。 她目光阴暗了一下。 若是,若是当初那马车上坐的是她呢?她会不会也会被抛弃? 还有,林轻君虽然可恶,可是她有些话,说的是事实,比如,林映雪嘴上说孝顺,可是却没有给她绣过一条帕子,没有做过一件衣裙一又鞋袜,她的孝顺只是动个嘴而已,根本没有实际行动。 还有今日之事,林轻君也没有说错,都是映雪她惹出来的,可现在,她不仅没有半点的悔过之心,却还依上是我行我素。 还有方才林轻君怼她的时候,她也是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就这样看着。 所以,她生的这个女儿,真的,好吗? 林映雪见戚氏发愣不说话,她又急了,当场摔了筷子。 “母亲,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宠爱的女儿,你怎的不说话?我说杀了她就杀了她,你?” “够了!” 戚氏突然觉得有些疲累。 林映雪有些不可思议, 戚氏居然吼她? 戚氏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挥了挥手,“戚嬷嬷,送大小姐回房,映雪,这几日,你就好生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别出来了吧,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林映雪想要说什么,被眼疾手快的戚嬷嬷给拉住。 “大小姐,莫要再说了,老奴送您回去。” 戚嬷嬷也算是个有眼色的,方才林轻君的话到底是触动了戚氏的某根神经。 还有。 戚嬷嬷眼神闪过异样。 还有林轻君是个厉害的,只轻轻的露出手腕上的疤痕,不仅让老爷对大小姐失望,还让夫人对大小姐失望,这一招无声胜有声,玩得那叫一个厉害。 再回头看看大小姐,她只傻傻的说杀了林轻君,却没有发现老爷与夫人对她的态度已经在发生改变了。 这两相一对比,竟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林轻君也看着这手上的疤痕,挑眉一笑。 今日这戏,她唱得那叫一个棒,相信林映雪今后会发现,原本被宠爱着的她,不被受宠了吧?这种心理落差,她应该更加的难受吧? 还乱棍打死她? 她呸。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眼高于顶,虚伪之极,无情无义,满口谎言的小人。 还想杀她,她还差得远呢? 林轻君回到栖君院,等着戚氏送来“赏赐”和月例。 但当她看到送来的不过是区区十两银子,还有月例只增加了半两时,她笑了。 十两银子? 哈哈哈,林映雪头上的发簪都是二十两起步的,戚氏该不会认为这十两银子就是对栖君院最大的赏赐了吧?用这区区十两银子,买断她与姨娘受的那十七年的苦?她可真敢想啊。 还有那半月银子,也就是说,她与姨娘加起来不过三两月例而已?还不如戚嬷嬷一个人的月例,她都一个月有五两呢? 林轻君气笑了。 她也发现,原来一个人在极度无语之下,真的是会被气笑的。 林轻君叹了口气,看着这四角的天,轻声道。 “戚氏啊戚氏,我原以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好的,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如此的屈辱。”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毒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泼天的富贵 戚氏莫不是真的以为她在林致心中的地位很高? 她莫不是真的以为林致只有姨娘一个女人和她一个庶女? 她应该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府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巷子里,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个让她震惊的人物吧? 那个秦氏此时应该有了一子一女了,而且看那双子女的岁数,应该早在三年前林致便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笑的是,她居然只将眼睛放在栖君院?难道她不知晓男人的劣根性吗?难道她不知道男人自古以来就是三心二意极爱美色的吗? 那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就是虚假的,就连京城里最时兴的话本子都不敢那样写。 想到这里,林轻君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情爱啊,是这世间最最无用的东西。 可又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竟生起季臣川那委屈的小表情来。 她眉头一皱,狠狠甩开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加快手下的动作。 她要把这最后一幅绣品绣完,明儿个好去千姿阁一趟,顺便,看看她父亲的另一位“姨娘”。 武安侯府。 季归田携着季吴氏,跪在敬鹤堂外,求得老夫人的原谅。 季归田说,季吴氏不是有意的,她是一时间被人下了迷药才如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季吴氏也很配合的说相国寺里的事她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还惨兮兮的说,她的头很疼,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此事,就连季子明也被惊动了,他也跟着他们一起跪了过来,只求老夫人能看在他这个孙儿的面子上饶过他父母一回。 不过同时也暗暗的责怪季吴氏做事不利落,想要杀人,直接利落的杀了就好,下手要快准狠,不留痕迹,不让人抓了把柄。 现在倒好,人没死,他们大房反而背上了一个弑母之罪? 他们两个死了也就罢了,可他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将来也会是太子身边的近臣,若是让人知晓他有一个弑母的父母,他的官途还要不要了? 真是,蠢死了。 但事情既然出了,责怪这个那个也无济于事,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替他们求情,希望老夫人能消下这口气,莫要再追究此事了。 而且,她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吗?至于这样责备人? 季臣川一眼看透季子明的想法,他更来气了。 “祖母,看来,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错啊。” 真真是叫人寒心,人没事就可以当作事情没有发生吗? 这是人命关天的,一但祖母有事,那就是个死,届时,又当如何呢?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季子明是个好的,虽说他有野心,有手段,可是现在看来,他与他父母一样。” 她还记得这个季子明小的时候与季臣川一样,变着法儿的哄她这个祖母开心。 她对季归田和季吴氏有意见,有时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一码归一码,她绝对不会将这情绪放在季子明的身上,上一代的恩怨归上一代,她分得清。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了呢? 那个举着小手问她祖母吃不吃糕点的软糯人,到底去哪儿了? 季臣川贴心的送上一盏温茶。 “祖母,这世间最不牢靠的,便是这一个人心。” 正所谓人心叵测。 而且,小的时候是好的,可是谁能说他长大之后就依旧是个好的呢,人是会变的。 “你也莫要为了这样的人伤神,不值当。” “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谁。” 成长成什么样的人是他自己选的,他虽然是庶房的子嗣,又是季归田和季吴氏的孩子,可是祖母却没有因为这个而疏忽了他,依旧给他该有的所有东西,包括请的西席,也都是这个大启国有名的先生。 他与他一道去读书授业。 更何况,他五岁之后便上了青云山,可纵是如此,祖母也没有换走西席,依旧让他教这府里季子明他们。 那西席有品性有品性,要学识有学识,那般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品德又会坏到哪里去呢? 可。 季子明就坏透了。 季老夫人点头,“说得也是,人心难测,哪怕我们做了这般多,想要让他走上正路,是他自己不珍惜,如今,又能怪得了谁?” “川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必顾及我这边。” “而且,我也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她再也不管他了,端起茶水,细细的喝了起来,喉间一阵暖流划过,将驱散方才的冰寒。 她对季子明也算是仁致义尽了。 现在以季臣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季子明他们一家子的。 季臣川点头称是。 随后转身吩咐青山绿水去做事。 季老夫人知道季臣川下手会狠,可没想到,他如此之狠。 他命青山绿水带着他的世子令牌收回季归田手里的一半铺面,紧接着又将相国寺里的事情透露给季吴氏的母家,尤其是她的嫡母,并允诺吴夫人给吴大公子谋个好差事。 也就是说,对于季归田,直接让他损失一半的钱财和管事权,对于季吴氏直接来个斧底抽薪,用她最害怕的吴夫人对她磋磨,她就算是不死,也要退一层皮。 最后季子明那里…… 季臣川想了想道,“最近不是有两个官职要空出来吗?你去告诉十一皇子,那两个官职可以安排人顶替上去了。” 季老夫人微微一愣,那两个官职她知晓。 “一个虽然是六品,一个虽然仅仅只有八品,可是这两个官职都是掌有实权的。” 比如一个巡盐史,这品阶只有八品,可却是实打实的实差和肥差,盐原本就是公家的,巡盐就是前往大启国各州城巡视,看看有没有人贩卖私盐,有没有官商勾结,贪墨响银之类的。 所以,不一定品阶高的就一定是实权,也有闲差,也不一定品阶低的就真的低,这要看官职,要看作用。 不过,这巡盐史也不能随意的指派人去,这是要大家贵族里的嫡亲系的人才可以胜任,因为他本身的身份贵重,故而他下去时,别个也拿捏不动他,巡起盐来,也会顺畅。 那吴府虽然不是什么很大的贵族,可是却比戚府要好上许多,再加之那吴大公子也是个有才的,是去年的新晋的举子。 季臣川用这实权给吴大公子,吴夫人焉会不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川儿,我怎的感觉你,变了呢?” 季老夫人最后悠悠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孙儿还有如此凌厉的一面。 想当初他是那样的柔弱,那样的安静温和,也那样的贴心,更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纵然说他离开自己也有十多年了,一下子从一个只有桌高的小小的人儿成长为了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俊美男子了,可是他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病弱得紧紧的纠住她的衣襟发着高热嘴里喃喃的说“祖母别离开”的孩子。 李嬷嬷笑道,“老夫人,是孩子都是会长大的,而且,我们的世子成长为了一个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我们,如同老侯爷他们一般的人物,难道,不好吗?” 而且,这也不正是她们希望的吗? 再者,世子这般表现,她们更应该高兴才是,要知道武安侯府季氏,绝对不会是像季子明那一类,当初二公子过逝之时,她们都以为武安侯府完了。 因为二公子是当初武安侯的唯一人选,若是他不死,他便是下一任的武安侯,他的能力,才情,甚至是爱国之心,不是季归田那类可比的,虽说三公子也不错,可他只能称得上是一位贵公子,而不能成为一方一品侯爷。 只可惜,二公子就那样没了,武安侯的继承者便又成了一个难题。 是给季归田那一房?这不可能,单论身份这一样,季归田这一房便过不了关,更不用说他的品性了,更是烂中之烂。 若是给三公子那一房?虽然子然也是个好孩子,可是他到底还是与他的父亲一样,做一个贵公子可以,但为一个侯爷,他还没有到那个资格。 故而,老夫人思虑再三,还是将这世子之位给了二公子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季臣川了。 纵然他身体弱,可是却是侯府的唯一人选。 就算是最后他没救过来,不幸……,那武安侯府的位置便就此作罢。 也就是说,季臣川若是死了,那么武安侯就只剩下季府了,她宁可这个侯府没了,也不可能轻易的将侯府的继承交给一个不合格的人来做。 这就是他们武安侯府,也是他们季家人的原则和底线,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气节。 如今,世子爷今日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武安侯府继承者的表现,这说明她们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这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季老夫人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我该高兴的,我百年之后下到去见武安侯的列祖列宗,我也可以说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可是啊,我这心里头还是心疼的啊。” “臣川这个年纪,应该跟其他贵家世族的公子们一样,过得鲜活才是,而不是为着这整个侯府而有如此的重的负担。” 年轻就该有年轻的轻狂,可是他呢?所表现出来的从来不是轻狂,而是稳重内敛,他自小就这样,这不让人心疼,又是什么呢? 李嬷嬷不说话了。 谁说不是呢? 看看别个家的公子,就算是那个宁国侯府的庶子都过得比他们家世子还要快活肆意,说到底,还是他们没有护好他才会让他变成这样的。 主仆二人,又是好一番的情绪宣泄。 季臣川默默的将这院子里的人支出去,让他的祖母好好的发泄一下。 她啊,真的是太累了,从年轻的时候到现在,三十多年了,她的整个身心全扑在了这上头,祖父的死,他父亲的死,还有他的病,无时不刻的在摧残着这个女人,她饱经风霜,从未,也不敢怠慢半步。 季臣川想了想,令青山套马车,他要出趟门。 可是,季子明却在半路拦住了他。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季臣川,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身上的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锦白色宽袍,还有他那张不知世俗为何物的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谪仙的脸。 他真的想要弄脏他的衣服,狠狠的将他踩在脚底下,让他知晓这世间还有一个叫狼狈的词,更想划花他的脸,让那些个只要他在的地方便能被他吸引的脸成为一个笑话。 更可气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在那里跪着,可是他呢?却只在那里看他的好戏?这天下间,哪里有这样恶毒的兄弟? “季臣川,你不去替我父母求情也就算了,你居然还看笑话?” “我知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我的父母到底是你的大伯和大伯母啊,他们也是你的长辈,你怎的能如此的坐视不理?” 莫说是季臣川愣住了,就是一边的青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 季子明,他要不要听听他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过,季臣川也只是呆愣一瞬便恢复了原样,因为他震惊的是他的智商为何降底了?居然跑到他面前说这样降智的话?反而对于他的无耻,他是觉得是正常,毕竟,他在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恶毒反派。 哦不,不对。 恶毒反派他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炮灰而已。 “季臣川,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子明最为疯狂的就是他现在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季臣川笑了,“本世子什么表情与你有何干系?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表情。” 他又道,“季子明,我知晓你心中对我是嫉妒的,自小你就喜欢跟我争,我讨老夫人欢心,你也讨她欢心,若不是因为祖母的确开心,否则,我定要撕掉你这张虚伪的脸皮。” 没错,季子明就是个虚伪之人,从小就是,就连他哄老夫人开心也是。 虚伪就虚伪吧,他一直这样虚伪下去讨祖母开心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为何虚伪到一半就露出本性来了呢?有始有终这句话他难道没有听过吗? 现在好了,他惹了祖母不高兴了,所以,他为何会认为他去替他们求情? 再有。 “我恨不得灭了你们庶出一房,哪里还会替你们求情?季子明,你是不是糊涂了?” “还有,你有什么脸面说这样的话?是你们,在相国寺要杀祖母的。” 这种求情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季臣川再踏上前一步,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季子明,你若是真的有心想要救你的父母,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的法子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别出来。” 否则,他们出来一个,便痛打一个,打得他们不敢出来为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暗格里的信 季子明大骂他无情无义,不顾手足亲情。 季臣川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青山绿水将他狠揍了一顿,最后把他扔回了大房那处。 奴仆们震惊无比。 他们只知武安侯府的一切都是由大老爷房做主说了算,哪怕是老夫人那里,有时也扭不过去,更何况是世子? 说句不好听的,世子在这里也就是个名头,哪里有实权?他们甚至觉得,他的这个世子之位都有可能是大房的。 再者,自打世子回府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做过什么事,更没有出过院门,这虚弱得走一步喘三喘的人儿,就像是随时都有厥过去的可能,当然,世子的这张脸还是十分绝色的,但,也仅仅只有这一个拿得出手的了。 然现在。 世子居然不管不顾的把三公子给打了?这还是他们那个软弱可欺的世子吗? 青山绿水下手极其利落,按世子的意思,只要人不打死就成,故而,他们才好心的留了一口气,随后如同拖一条死狗似的拖回大房。 这一路之上,青山绿水尽捡一些有石头的地方拖,不是磕了手,就是磕了头,季子明,伤上加伤。 季归田和季吴氏见此,哇的一声扑了上去,哭天喊地的。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的被打成这样了?” “季臣川,你好毒的手啊,居然敢打我儿子我要你尝命。” 季归田也气得颤抖,不过,他尚有一丝理智在。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有时间在这里哭,倒不如赶紧的去请大夫来。” 季吴氏这才收住眼泪命人去请大夫。 季归田又看了看这个被打得连他都不认识的季子明,胸口又烦躁了起来。 儿子被打都是小事,就在方才管事来报,说季臣川拿着世子令收回了他大半的铺面和庄子,也就是说,他就这么一下子损失了一半的进项,其中还有一个钱庄子。 钱庄是这些铺子里的最大的油水,他每年的重要收益就来自于这个钱庄,他有底气跟他的母亲叫板,也就是因为他手里掐着这个钱庄不放。 现在好了,全没了,全没了啊,这让他以后怎么拿捏那个死老太婆? 季归田看向一边只顾着照应季子明的季吴氏,怒冲脑顶,对着季吴氏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季吴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突然下手,哎哟一声被踢倒在地。 “季归田,你疯了吧?” “你才疯了,我不是让你小心一些,手段狠一些的吗?现在好了,她还活着,可是我们就活不了了,我的大半铺子都没了收益了,这下你高兴了?” “我高兴?我高兴什么?你的铺子没了,难道我就好过了?我也刚收到娘家那边的消息,说是我要被吴氏逐出族普了。” 这里的事儿还没完,娘家那里就出大事了。 她要是被逐了出去,她就不是吴家女了,日后她若是在武安侯府里受了个委屈,她也再没有娘家可以支撑的了。 “那个老货,都怪她啊,她怎么不去死啊?” “还有,季归田,不是你说你们已经布置好一切的吗?我这里没有杀成,你那里的人怎么不动手?” “哦,合着,我就来当这个坏人了呗?” 她也是听从了他们的话才这样做的。 季臣川昏迷那日,她只本着看好戏的模样,可是谁知,季归田和季子明过来对她说,现在就是杀那老货一个好机会,他们还说相国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她带着几个心腹去杀就成了。 当时她还有些不肯,那里可是相国寺啊,在寺里杀人?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了吗? 可是,他们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说保证没问题,而且这是一次接管武安侯府的好机会,她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听他们的窜掇,若是按着她的,她就再等一等,直接杀了季臣川就好。 若是按着她的计划该多好啊,哪里还会这样? 不过。 季吴氏却无所谓的道,“老爷,那些个铺子损失不了,你别忘了,这整个侯府里除了我们大房,还有谁能接下那么一大摊子的铺子?” 铺子里的事可不是简单的一个营收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老夫人那里年事已高,她心里只有季臣川那个病殃子,铺子的事她吃不了,季臣川是个病的,他连自己都照顾 不了,哪里还有心思照应铺子?至于季三房,那更不用说了,季归宁他就是个怂包软蛋,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从来不踏出来一步,她甚至扣克了他们的饭食碳火,他也不敢放半个屁。 “所以,到最后这铺子还是会回到我们的手里。” 季归田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哈哈大笑的将季吴氏从地上扶起来,称赞。 “夫人夫人我的好夫人,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我想差了。” 季吴氏嘴抽,他这脸变得可够快的。 季吴氏也不恼,说了几句让他放心之类的话便又去照顾昏迷不醒肿成猪头的儿子了。 季归田也只说了句好好的照顾季子明,便转身出去了。 他走到自己的书房,令小厮好生的守在外头不得任何人靠近。 紧接着,他进入书房,将门关紧,又从里头闩住,再仔细的往外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来到书架上头,移开几本书,伸手进去按动里头的机关。 啪的一声,一个暗格被打开。 里头一个漆黑的盒子。 他小心的拿出这个盒子,又小心的打开,看着里头静静的躺着他从未动过的信,日光变得阴厉起来。 呵。 莫不是季吴氏真的以为他真的就这么愚蠢吧? 也莫不是以为,他季归田手里真的就只有那个拿捏那老货的钱庄吧? 不不不。 那老货不敢动他的最重要的原因可不是这个。 而是他手里剩下的那半封秘信。 那信是他母亲临死之前给他的,让他好好的保存,无论是谁都别拿出来,更别看里头的内容。 娘说,只要有这个在,武安侯府的人便任由他拿捏。 事实也如同她说的那样,他说要接管武安侯府的田地铺子,她便老实的给了,他说要住这武安侯府最大的院落,她也给了。 只是。 “这里头,到底写着什么?居然能让那老太婆这么在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命可真大 林轻君很想忽视身边的男人。 可惜。 某男生得实在是太过于耀眼,想忽视是不可能的。 她失去了耐性。 “世子,您想干什么直说,只要,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是武安侯的世子,而且又是刚刚病好,更加重要的是,季吴氏对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去反击,报复,反而跟在她身边?这像什么话?难不成,相国寺那事就这么算了? 呵,他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季臣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那日他想要找到她,跟她说嫁给他,可是当看到她努力奔走的身影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好不容易活着,又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种地步,若是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武安侯府对于别的女子来说或许是个好去处,可对于林轻君来说,无异于从这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当然,也有像林映雪这种得陇望蜀眼高于顶和自以为是之辈。 所以,他这口实在是无法开啊。 可,他又不想离开她身边,只能跟着她了。 他说,“你放心,相国寺里的事,我必要追究到底,一个也跑不掉。” 他说,“我将季归田的管理权夺回来了一大半,包括那个钱庄。” 他说,“还有季吴氏,我已然将风声透露给吴府吴夫人,季吴氏早于三日前便剔除了吴家的族普。” 至于季子明。 “我让青山绿水狠狠的打了他一顿,没有一个月下不来床。” 莫要小看了这小小的一个月,身为太子身边的狗,离开了一个月是属于很长的时间了, 因为这个时候会有另一条狗顶替掉他的位置,故而,等他回去之后看到的就是与另一条狗争食的下场了。 林轻君嘴更抽了。 “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武安侯府的事情用不着跟我交代。” 她的意思是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别来妨碍她。 季臣川道,“是祖母说过,要给你与柳姨一个交代的,再者,柳姨那般的心疼我照顾我,又替我祖母挡了那样大的灾祸,于情于理,我都要交代。” 林轻君见他神然认真,也只能任由他了。 不过,她听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她与姨娘为了武安侯府身陷险境,若是就这么算了,她嘴上不会说什么,可是这心里却不会好受,她会觉得,他们有些欺负人了,她母女两个都这样了,若是季大爷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还是会不开心的。 林轻君挑眉,季臣川和老夫人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世子,我觉得只季大老爷一房是做不出相国寺那里的事情来的,您应该查查上头的人。” 相国寺,开玩笑呢,那可是国寺。 在国寺里,对武安侯老夫人行凶,而且寺里的寺僧却一个也没有出现,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有能力做到这个的,只有皇室宗元氏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人来。 可到底是谁?就看季臣川的本事了。 季臣川想也没想的便回答,“是皇后娘娘。” 什么? 此话一出,林轻君彻底的呆愣在地。 她想着有可能是太子,也有可能是十一皇子,更有可能是宁贵妃,可是独独没有想过是皇后娘娘? 这不可能,皇后娘娘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而且,武安侯府与皇后娘娘能有什么恩怨,以至于让她下这般大的杀心?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是封氏族人的后人,她怎么可能这样做? 她的姓氏不允许她这样做,她的姓氏也不可能让她这样做。 那可是封氏啊,是大启国每次国之大难之时就有一个封氏族人出现平息一切,还大启一个安平安定的国度的神秘且无私高尚之人。 皇后娘娘身为封氏后人,她怎么可能这样做? “季老夫人是个好人,她年轻的时候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年纪大了,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有害于大启国之事。” “皇后娘娘她怎么会?” 林轻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宁可质疑季臣川的能力,也不敢相信皇后娘娘居然会是此次幕后黑手。 可是,她又相信季臣川,他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他能说出是皇后娘娘来,必然是有了确实的证据。 但,这对她的冲依,依旧不小。 季臣川道,“你可知,我当年为何会离开武安侯府去青云山?说是静养,可实际上却是离开某人的视线。” 他当时只有五岁,别个人在五岁时还是个孩子,可他在五岁时,时局和情境不允许他是个孩子,他要比别个人要更早熟。 “当年我参加圣上的赏梅宫宴。” “可是在熟悉的路上却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 要么是檐上的冰棱掉落,要么就是一个包裹着铁片的雪球朝他砸来,再要么就是原本清扫得干净的道路突然结冰。 甚至于,在离他最近的一颗梅花上头,涂着剧毒,只要他稍稍上前一闻,当即就会身死。 说到这里, 季臣川沉静了。 如此多的意外加在一起就不是意外了,而是一场只针对于他的谋杀,甚至,当着圣上的面,也不惜将他给杀死。 当夜,他便收到了一封手书,上头写着“青云山”三个字。 故而,第二日他便向祖母请求去青云山上休养,可是祖母舍不得他走,硬是安排了三个月才放心的让他去。 林轻君听到这里,也跟着沉默了。 她不傻,若说这里头没有一个权势极大的人暗中操作,打死她都不信。 那里可是皇宫内苑,哪个有本事在冰棱上做手脚,哪个又敢大胆的随意扔雪球?还有那梅花上的毒,那可是圣上要去的梅苑,谁敢轻易的动脚? 而最有可能做这一切的,除了皇后娘娘她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来,毕竟当时宁贵妃还不是贵妃,还只是个妃嫔,她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许久过后,林轻君说了句。 “季世子,你的命,可真大。” 运气可真好,那样密集的算计都被他躲了过去,但凡他中一个,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季臣川嘴抽了抽。 “林轻君,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他不想听命大这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男人心,海底针 他不想听命大这句,他想听不一样的。 因为他想要在她这里变得不一样。 那事之后,好几个知晓的人都说他命大,可是不是命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在经历过那事之后,他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了起来,他连着一个月未睡过一个好觉,只觉得会有人在梦中杀他。 他那般的活着,十分痛苦,曾一度想要自残了之。 那时,他才五岁啊,便有了轻生的念头,他都不知自己那会子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好在他挺过来了,好在一切的结果是好的。 所以,林轻君她能不能说点不一样的?他爱听的? 林轻君微皱,说点别的? “世子,这命大二字,已经是最不一样了,您要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人的命都大的。” 比如她,她的命就不大,三年之后她就要死了。 不过。 “……那个时候,你应该很害怕吧?” 那般小的年纪就要经历生死,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祖母疼爱,他那时,应该很难吧?她与姨娘也很难,可是她知道,她与姨娘并无性命之忧。 现在想想,她的日子比起季臣川的来,不知要好多少倍了。 她日子虽苦,可是与姨娘相扶着走过来了,苦日子似乎也不那么苦了,可是他呢,五岁时便被人追杀,为了活命离开京城,前往那不知明的青云山,一去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再次面对那人的杀害。 皇后娘娘啊,那是一个除了圣上之外第二个可以主宰这个世间的人物,她若是想要杀季臣川还真的是轻而易举的,就如同这次的相国寺,她手一挥,便可叫相国寺变成一座空寺,给季吴氏制造一个极好的杀人场 所。 林轻君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背后发凉,她从未想过,宫中的斗争竟如此的可怕,竟能够清空一座寺庙? 季臣川听到这里,心头一阵温暖感动,他想要的就是她的心疼啊。 可真当他也要说几句感动的话时,便只听得林轻君话头一转。 “所以世子,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还是个想要活长久的人,她可不想去送死,若是皇后娘娘知晓她与他有关系,她岂不是也要被针对? 杀死她,可用不着清空相国寺这么麻烦,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她的小命便彻底的没了。 季臣川方才的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轻君,你怎的能如此的绝情?你怎能看着我被杀?” 好生无情啊她,也不知道搭把手救一救的,他们之间,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 在异世有这样的句话,人生有四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不行,这个不能,还有一起分过赃。 更何况,他们之间是救过命的,这比那人生四铁不知强了多少倍。 林轻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世子,你哪儿来的这四句混账话?” 什么枪啊窗的,还分赃? “我们什么时候分过赃了?” 就算是要拉她下水,那也要找个合适的借口不是,而不是信口胡说。 季臣川震惊道,“怎么没有?前几日我不是命了青山绿水他们送东西给你了吗?尤其是柳姨,我送的可都是这世间头一份的。” 林轻君这回真的呆愣住了。 有吗?她怎的不知道? 等等。 林轻君突然呆住,似是想起了什么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姨娘拉着她好几次想要说事,可是却被她给打断了,因为她要盯着戚氏那里的动向,故而没有将姨娘的话放在心上。 难道,她要对她说的就是那事? 季臣川得意一笑,“是不是想起来了?” 林轻君目光闪烁,“是想起来了,那又如何?一会儿我回去就让人送回去。” 她可不要他的东西。 季臣川一呆,“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 林轻君道,“怎么没有?别人没有,可不代表我这里就没有。” 季臣川急了,“不行,我不允许。” 林轻君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不允许我就不送回去了吗?” 开玩笑,他以为是她的谁,居然还敢做她的主?就连林致现在也都做不了她的主,更何况是季臣川。 只是季臣川下一句话却将她方才说的所有话给堵了回去。 “林轻君,难道你就不想柳姨的手指恢复原样吗?” “你,什么意思 ?” “我的意思是,那分的赃里三盒东西,一样是正骨的,一样是壮骨的,还有一样是去疤的。” 这三样东西都是好东西,就连皇宫里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货。 不过。 “若是想要柳姨的手恢复原样,那就得……打断现在的手指,重新再让它长一遍。” 季臣川说道,正骨,尤其是将已经打断了,变成了残废的手指,这一步必不可少,也就是说,柳姨娘要再一次经历那样的恶梦。 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想要恢复原样,就得这样做。 林轻君不说话了,她可以为自己拒绝季臣川,可是绝对不能拿姨娘的事情开玩笑。 姨娘是个命苦的,她这一生都没有想过什么福,不仅被人陷害成了姨娘,还生下她这样一个拖油的,最后手指都保不住,她那一身的绣技毁于一旦。 若是,若是她的手能够恢复如常,莫说让她分季臣川的赃了,就是替他上阵杀敌她都愿意。 “行,世子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他日我一定舍命相报。” 但季臣川听到这里, 却是高兴不起来了。 林轻君越发的不解,她都说了相报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越漂亮的男子,心思越难捉磨。 季臣川道,“林轻君,我不需要你相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于我而言是十分特别的,还有,这赃我也不分了,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季臣川叹了口气,他好像把事情越弄越复杂了,明明就是想要她待他不一样,可是现在她想的居然是如何报答他? 他不需要什么报答,只需要她记住他就好。 “好了,我也跟着你许久了,就,就不打忧你了,武安侯府还有事,我就,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起身离去,那落寞的背影叫人看着有些心疼。 林轻君刚想出声叫住,小桃便急急赶了过来,一脸兴奋的道。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林轻君眼前一亮哪里还肆得了某个田人的落寞啊,拉着小桃便回了林府。 再不快,便赶不上热呼的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林致,你没有良心 季臣川看着林轻君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大骂她无情绝情。 青山绿水有些不服。 “世子,这明明是你自己先告辞的,你怎的能将错处怪在林二小姐身上呢?” “就是,而且,您这个人也不大方,想要让林二小姐做您的世子妃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这还是那个杀筏果决的世子吗?当初的凌厉去哪儿了? 季臣川白了他们一眼。 “你们懂什么,我说告辞,那不是希望她能留我一二吗?” “直说,直说,你当我不想直说吗?那还不是因为希望她能真心嫁与我,真心心疼我,而不是被迫?” 若是他直说了,岂不是连这点子微薄的情份都保不住了,武安侯府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晓,背后还有一个皇后盯着呢,他哪里敢拉她下水啊。 季臣川心尖儿发疼,很想娶她,可是却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也只能自己憋着了。 “走吧,回府。” 先把府里的事搞好再说。 青山绿水再次互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家世子,是真的爱惨了这位林二小姐啊, 不想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此时,林府。 “林轻君,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 林轻君一回到林府,便被林映雪给挡住了去路。 林映雪恨毒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林轻君笑了,“嫡姐,你这眼神可以收一收了,万一哪日你真的入了太子府,就你这样不收敛,早晚会被太子府里的人给吃了。” 她记得那太子妃可不是什么善的,她是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外头的人看她是端庄之辈,可实际上她吃人不吐骨头,尤其是在对太子这事情上头。 上一世只因太子多瞧了她身边的奴婢一眼,当夜那奴婢便被扔去了乱葬岗,脸还被划花了。 就林映雪这种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在太子府只怕活不过三天。 林映雪脸色一怔,“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自己能进太子府了?” 林轻君看到这里,眼神更加的嫌弃了。 看她这模样,居然只抓住了进太子府这个重点,而没有抓住收一收眼神这重点? 她回答道,“嫡姐,虽然皇后娘娘赏赐了你,可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有机会,而且,我觉得想要让你进太子府的大有人在。” 林映雪与太子有一腿的事情是宁贵妃手里绝对的一个把柄,宁贵妃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早晚宁贵妃也会让林映雪进太子府,隔应太子,也隔应皇后。 林映雪听到这里,眼神一亮,“林轻君,你别骗我。” 林映雪虽然想要杀了林轻君,可是不得不说,林轻君有些话是在理的。 林轻君呵呵一笑,“我从不骗人,不过,现在你不该拦着我。” 蒹葭院里应该已经闹起来了吧,再不赶过去看热闹,就晚了。 林轻君在越过林映雪身边时,眸子又猛的一闪,她回过头来问,“你不跟我一起去?” 错过这次,她也就没有再看她母亲笑话的机会了,她真的不想看? 正在林映雪犹豫间,林轻君又加了一句。 “还是一起去看看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的父亲对那位秦姨娘怎么样?不想看看我们未来的庶妹庶弟?” 秦氏是个能生的,一下子便给林致生了两个,听说这两个极得林致的喜爱。 林映雪就不想去看看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宠爱给了别人? 林映雪咬了咬牙,终是被说动,跟着林轻君一起去了。 不过。 “若是被我父亲母亲发现,我一定会把你推出去,说是你带我过来的。” 林轻君呵呵了。 “林映雪,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可恶?得了便宜,还要出卖人?行吧,你自管说便是,看看父亲和夫人会不会把我怎么样。” 她现在背靠着武安侯府,而且这次是家事,她身为林家的一员,难道看个热闹也不成? 林轻君不理会林映雪,大步朝着蒹葭院而去,爬了个隐秘的墙头,伸头便见院子里秦氏正在发疯,拉着一双儿女起身,对着戚氏破口大骂,若不是戚氏把院子里的奴仆请出去,只怕真的要传为林府的笑话了。 秦氏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式。 “……夫人就算是容不也婢妾,那婢妾也是老爷女人的事实。” “夫人可以打杀婢妾,可是这珠儿和宝儿也是老爷的血脉,你怎可如此对待?” “我秦氏下贱,可你戚氏哪里就高尚得哪里去了?若不是因为你,老爷也不会在我那里寻快活,你指责我,倒不如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氏膀子一甩,接着骂。 “这天下间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独老爷这里只有你这一妻一妾。” “老爷也是个男人,你身为正妻,你怎的就不替老爷想想?你好意思为正妻吗?” “还有,我可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柳氏,我必不会被夫人欺负了去。” “想死是吗?那我们娘儿仨一块儿死得了。” 说完,秦氏便抱着那一双儿女对着柱子就要撞去。 要不是戚嬷嬷眼疾手快,只怕这秦氏真的要撞死在这里了。 林映雪哪里见过这阵丈?吓得小脸惨白。 林轻君也佩服秦氏的这泼辣能力,但凡她姨娘有这秦氏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在府里受戚氏这般多年的磋磨了。 戚氏通红着双目冲了出来,对着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林致大骂。 “林致,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你怎能要这样的女人呢?这跟泼妇又有何区别?” “还有,林致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你生儿育女,我戚府也全力的助你登上现在这个侍郎之位,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林致,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戚氏捂住嘴痛哭不已,她的一片真心喂了狗了,她也怎么都没想过,林致会如此的背叛于她,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更没有想过,林致看上的女人居然是这样的?这与外头的市井民妇又有什么区别? 最最没有想过,她得知此事时,都有了一双儿女了? 她戚氏出身戚府,是戚府嫡女,她身份不知比这民妇高了多少倍,可是她却输给了这样的妇人?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莫说是戚氏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就是林轻君一时间也想不通。 看看这秦氏,说她一句市井小民也不为过。 样貌放在人堆儿里都找不出来,若不是她身上那绸缎的料子,谁能知晓她还是个伺候大启四品官的外室啊? 再看看她的身材,腰有些粗,也就胸口有些大,再论论气质,啧啧啧,说句上不得台面也不为过。 而林致,虽然年近四十了,可是却是个五官周正,再加上他是个读书之人,身上带着书倦气息,这样的人儿怎的会看上秦氏这样的? 不过,下一刻她似乎能明白林致为何能看上秦氏了。 秦氏上前,一把挡在戚氏面前。 “你要骂就骂我好,你干什么指着他啊?他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你这人也真是,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与其将错处怪在别个头上,倒不如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你自己做错了,所以他才会去外头找我的呢?” 林轻君听到这里,了然了。 林映雪气到咬牙。 “你听听她这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她都做人外室了,竟还如此的嚣张?” “真真是可恶。” 林轻君也笑了,鄙夷的看着她。 “你躲在这里跳脚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下去把她狠狠的打一顿啊,或者是杀了她。” 林映雪脸色铁青,“你?” 林轻君冷笑,“呵,你不敢了吧?因为你怕真的拿秦氏怎么样了,父亲会对你厌弃吧?所以,你闭嘴吧,在这里好好看戏就成。” 她若真的是个好女儿,就不会在这里只说不做了。 林映雪又气道,“可是,可是她实在是做错了啊,你看看她那样子,连柳姨娘都比不过,真想不通父亲为何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秦氏就算是做个洗脚婢,她都觉得脏了她的脚,更不用说做林致的外室,甚至还生了一对庶子庶女了,这简直就要恶心死她。 林轻君看着林映雪,笑得讽刺。 “林轻君,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得有错?” 林轻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映雪,你说得自然有错,一个人的品性如何,怎么可能用她的身份,她的样貌来定呢?” “你看看你,你生得好看,又是四品官家之女,可是你的品性高洁得到哪里去?” “那秦氏虽然生得不好看,又一股子的市井小民模样,可是你听听她从头到尾说的话,哪一句说了父亲的错,在夫人责骂父亲的时候,她却是挡在父亲的面前呢?” 光是这一个,林致便喜欢她。 再看看戚氏,出了事情,只是一味的指责他的不是,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 再者。 林轻君看着林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秦氏是个小市民,所以,他才选了这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外室吧,用这种方式恶心戚氏,贬低戚氏。 戚氏在他面前,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她一直以为是林致现在的地位都是靠着她,靠着她娘家来的,故而,就连林致也得听她的。 或许,林致的今日风光的确是有戚氏一份,可是这种恩情啊,不能老是挂在嘴边说,说多了,别人就听厌烦了,甚至会产生抵抗情绪。 更何况,林致听了十几年这样的话,一气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也很走运,秦氏虽然其貌不扬,可却是打心眼儿里为着林致着想的,故而,他隐藏秦氏那么多年,又与她生下一子一女,也对秦氏以及那外室的子女,疼爱有佳。 “林映雪,你母亲,应该做不到挡在父亲面前这种事吧?” 说到这里,林映雪沉默了起来。 的确。 戚氏做不了这样的事,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她能够呆在林府,也是因为林致给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错觉,在外头也给她挣足了面子。 可一但事情发生,她绝对不会挡在林致面前。 这就是戚氏与秦氏的分别。 林轻君又看了一眼那院子, 顿时觉得无趣得紧。 戚氏不是什么好东西,林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若是真的尊重戚氏,也不会搞出外室这一套了,更不会生了外室子女,这是打戚氏的脸,这也不将戚氏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若他真的想要寻一个知心的人儿,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便是,就算是戚氏不乐意,也总会替他张罗,何故如此欺负人?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用这样的手段欺压自己的正妻,这非男子所为啊,有失体统与体面。 “林轻君,你,你去哪儿?” 林映雪回头便看见林轻君居然离开了这里? 林轻君摆手,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是男女那档子事儿,实在是无聊之极。 林映雪原本还想再看看,可是林轻君都不看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看,只能跟着林轻君一起离开了。 二人走到花园,林映雪再次拦住。 “林轻君,你一定有法子把秦氏和那两个野种弄走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去跟我母亲说,你放心,我一定记你一笔。” 林轻君又笑了,这秦氏本就是她好不容易让戚氏发现,给她添堵的,她怎么可能自砸脚的把秦氏弄走? “你笑什么?林轻君,此事说到底也是与你有关的,那秦氏来了,岂不是要分走你姨娘的宠爱?” “还有,那多出来了两个庶子庶女,将来也是要分走你的那一份钱财的。” “不行,你不许走,你一定得想法子把他们三个全都杀了,这次,我听你的,这总可以了吧?” 林映雪说到最后一句,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一次退让了。 林轻君又是一笑。 “林映雪,我姨娘,她有宠爱吗?她在林府做姨娘这么多年,除了有我弟弟那次之外,她与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我是有钱财可分吗?我若是出嫁了,夫人能给我一百两就算是顶了天了,所以,这林府若大的家财与我林轻君有何干系?” 林轻君甩开林映雪拉住的手,冷笑。 “林映雪,想让我替你杀人,你想得可真够美的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莫不是在吃醋 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林轻君想到什么,又是一笑。 “林映雪,你看到了吧?那对庶子庶女身上的玉佩,那可是上等的羊脂玉,就连你,也只有指甲盖大小。” “可是那对庶子庶女身上却有拳头大小,而且还是两块。” 玉,分很多种,最好的就是那羊脂玉,摸上去如同羊脂一般细腻滑嫩。 而且那对孩子身上的看上去就是极品,冬暖夏凉,这整个大启国也没几个公子小姐有这样好的玉佩,可是林致的那对外室子女却足足有两块之多。 足见林致对他们的喜爱。 林轻君笑了,“我还以为父亲对你真的疼爱呢,没想到,他真正疼爱的人是别个,他对你的疼爱,是基于你有用的基础之上。” “啧啧啧,真可怜啊。” “唉,想想小的时候,你总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炫耀,现在看来,你就是个笑话。” 林致若是真的宠爱她,那劳什子的玉佩就该在她的手里,而不是那外室子女的手里。 她又凑了上前,低声的道,“林映雪,你不得他的宠爱,现在就连你的母亲也不得他的宠爱,你说说看,你们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难道,你就看着他们越过了你去?” “别说我姨娘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与姨娘一向不得父亲宠爱,所以,有或没有这宠爱对于我们来说,都一样。” 倒是她。 林致分明是借着她的这一身美貌和这具身子助他踏上青云之路,这种宠爱,不要也罢。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映雪脸色便铁青了起来,怨毒的看着她。 林轻君退开一步,“你别这样看着我啊,那秦氏又不是我让父亲找的,你要怨毒,你就去怨毒秦氏,行了,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最后,她真诚的说了句。 “祝你好运。” 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林映雪咬碎银牙的声音,还有院子里秦氏的大叫,戚氏的大骂,以及林致那震耳欲聋的沉默。 林轻君冷笑。 林致还真是个混账啊,两个女人为他争来斗去,可他倒好,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就像所有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林轻君咬牙,这样无情的林致,配不上她姨娘。 回到栖君院。 柳姨娘忙着上前,“君儿,你可回来了,我听说老爷找了个外室?” 卟。 林轻君吐血,“姨娘,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可是姨娘,你之前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 她一向不关心外头的事,尤其是戚氏,她只要过好小日就可以了,可现在,她手眼通天啊,这才不过半日,她居然知晓了? 柳姨娘拉着她坐回到屋子里,又吩咐张哑婆守门,这才坐回来认真的道。 “你姨娘我之前是不想打听,现在,只要我想,我就能打听得到。” “先别说这个,君儿,你没事吧?” 林轻君摇头,自然无事。 柳姨娘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怕夫人把错处往你头上推,到时候,可就真的难了,……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居然养外室?戚氏应该会被气疯了吧?那外室,应该也有自己的长处,否则,老爷不可能养着她,更不可能生下外室子女,我听说,那外室子女都有两三岁了?” 也就是说,林致至少是在三四年前养的这外室。 这般长的时间,居然一点儿风也没有透露出来,林致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林轻君道,“何止藏得深啊,还藏得十分巧妙,姨娘可知那秦氏住在哪里?就住在我们林府对街的荷花巷里头。” 莫说是戚氏想不到了,若不是她意外的发现秦氏的踪迹,她也想不到人就在那里,所谓的灯下黑就是这样,越是近,便越是难发觉。 林致想要过去,那就是抬脚的事儿。 不过,林轻君觉得,这主意一定是萧原替他出的,以林致的脑子,绝对想不到。 柳姨娘倒抽口气。 居然这般近? 她皱了皱眉,目光闪动着异样。 林轻君见她如此,万分紧张的道,“姨娘,你,你莫不是在吃醋吧?” 柳姨娘老脸一红,“这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吃谁的醋?我不过是个姨娘,我可没想那么多,而且,他养不养外室与我何干?他养了外室,也不会多给我一文钱。” 这样的男人,她要他干什么? 柳姨娘叹惜,“我只是可怜了那对庶子庶女,那秦氏若是真的是个好的,她如何会让他们受如此之苦?再者,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给人做外室的?” 像她这样给人做姨娘的都被人唾弃,更不用说做那见不得人的外室了。 故而,这外室是人人喊打的了。 林轻君呆愣。 她从未想过姨娘还有这样的胸襟,她只以为姨娘只懂得绣帕子,只懂会柔弱可欺,却未曾想,她竟是…… 林轻君上前安慰。 “姨娘,你也莫要替秦氏母子可惜,林致去与秦氏私会时,若是没有那对孩子的功劳,我也是不信的。” 莫要看那对子女只有两三岁模样,可是那个三岁的孩子站在秦氏身后,看上去老实,可实际上他正仔细的观察着戚氏,就像是一条阴暗里的蛇,冷不丁的就要给戚氏一口。 莫说他还小,不懂事,可是有些人啊,天生就知晓如何使坏。 更何况,他在五岁的时候,的确是袖子下头藏着一把刀子进的林府,看准了时机,给了林呈风一刀子,那一刀子扎在林呈风的大腿根上,血流如注。 听说,若不是他个子小,再加上憔悴,手上无力,否则,林呈风损伤的就不是大腿根了。 呵,他小小年纪,竟能一眼看出扎谁才是最值当的。 林呈风是戚氏的心尖尖儿, 也是她的希望,林呈风若是死了,戚氏只怕要一世活在痛苦之中了吧,那时,那庶子才不过五岁啊。 林轻君收回思绪,认真叮嘱。 “姨娘,那对庶子庶女绝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幼稚清白,你也莫要随便胜你的同情之心。” “再者,我觉得父亲一定会将他们收入府中来。” 那庶子庶女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林致绝不可能任由着这两个孩子在外头。 柳姨娘这才点头。 林轻君搂住她的手臂亲昵的道,“不说他们了,只要姨娘你对父亲没有任何想法就成。” 她还是怕姨娘对父亲存有感情啊,但看姨娘的神色,应该是对渣爹没有了任何情宜了吧,如此,甚至好。 只是,林轻君还没有高兴多久,夜里,林致便敲响了栖君院的门。 说要留宿。 柳姨娘吓得脸色惨白。 “君儿,怎么办?我,我不想伺候他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不好意思,药效有些慢 林致要到栖君院留夜。 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十几年,这可是头一回啊。 小桃急了。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小姐小姐,进去了进去了。” “小姐小姐,哑婆出来了。” “小姐小姐,怎么办啊?” 连小桃都这样着急,更不用说林轻君了,以前怎么样她管不着,可是现在知晓了姨娘没有那种心思,自然得想法子。 而且,林致过来显然是为了躲清静的。 戚氏那里交代不了,秦氏那里也不想去,只能往她姨娘这里钻了,想必,日后林致往这里钻可能要成为常态了。 林轻君有嘴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她只想着给戚氏找不自在,可却没想过林致居然会留宿姨娘这里? 张哑婆也铁青个脸过来了。 “小姐,老奴原本想要呆在那里的,可是,可是老爷把我赶出来了。” “小姐,我们得尽快想个法子把姨娘给救出来。” 姨娘是个娇弱的美人,她哪里敌得过老爷那虎狼啊?她也算看出来了,姨娘的心思根本不在老爷那里,若是就这般伺候老爷,只怕她要忧郁而死了。 与一个有怨对的男子在一起,这是女人的悲哀啊。 林轻君倒出一杯茶水,又将一包药放入茶水中,端起茶水就要送往姨娘屋子里。 姨娘不愿意的事情,谁强迫也没用,大不了,药倒林致就是。 小桃张哑婆吓了一跳,她居然给老爷下药?若是让人知晓了,她只怕要被打死啊。 林轻君吩咐张哑婆。 “你去蒹葭院,告诉夫人,让她过来接老爷回去。” “你放心,茶水里的药不是毒,只不过有个安神之效。” 张哑婆担心道,“可是小姐,万一老爷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 而且这世间哪里有女儿给父亲下安神药的?还是父亲与姨娘将要欢好的时候,老爷一但发起怒来,只怕也没有小姐的好果子吃啊。 林轻君讽刺一笑,“他啊,可追究不起来。” 林致啊,那是一个多么喜爱脸面的事情?他这次就算是吃哑巴亏,也只能憋着,若是让外头人知道自己要与姨娘欢好,却被庶女药倒? 这话传出去,好听吗? 所以,他自己这头就先要把嘴闭严了。 张哑婆一愣,说得好像在理。 随后领命称是的出去了。 林致这处。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柳姨娘,微弱的灯光之下,竟越发的柔美了,比戚氏美,比秦氏更美,他一直都知晓柳氏生得不错,但今日一看,竟又有别样的风情,那洁白柔美的脖梗, 更称得美人如玉。 “柳氏,你是不是在怪我这些年没有过来?” “你是知晓的,戚氏管得严,我也想过来,可是,终是不成啊。” “柳氏,你是个柔软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柳姨娘紧紧的低着头,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心中只盘算头接下来如何是好? 林致根本没有发现柳氏的不对劲,他像是找到了个诉说的突破口,竟一个劲的说起了今日之事。 “那戚氏也太不讲理了,秦氏说得哪里有错,男子向来三妻四妾,我身为礼部侍郎,官拜四品,难不成,我一生之中只有她戚氏一个女人?” “我倒是有个姨娘,可是她放我出来了吗?我想到你的院子里来,可是她却寻着你身子不适为借口,最后,竟把戚府抬了出来。” “我堂堂一个四品官,我的官职,怎么可能只是靠戚氏的?我也是个举人,我也是科考过来的。” “那戚氏,每每都要将此挂在嘴边说上一说,我不厌其烦。” “她戚氏是我的妻子,可是她为何嘴里只有戚府?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林府?” “轻君说得没错,或许,在她戚氏的眼里,我林府只是戚府的狗腿而已,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她的女儿,我也可以利用一二。” “只是映雪但凡有轻君半点聪明,也不至于被太子弄没了清白不说,现在连个名头也没有,竟真的成了一块没人要的破布了。” 说到这里,林致眼中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慈爱,全然是对林映雪的嫌弃。 “还有武安侯府那里,我又该怎么交代?” 林致越说越愁。 突然,他猛的看向柳姨娘。 柳姨娘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缩去。 他,他想干什么? 林致如同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柳氏的手,深情款款的道。 “柳氏,要不这样吧,我把你抬为平妻,我给你嫡出的名份,这样,我们的女儿轻君也就是嫡女了。” “柳氏,你放心,我能抬你为平妻,就能给你撑腰,只要你能牵制住戚氏,不要让她在我面前晃就成。” 他此刻对戚氏的嫌恶达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也省得她说戚府这样的话。 就在来这里之前,戚氏也口口声声的说若是没有戚府,他林致如何如何,那哭哭唧唧样子真的让他很是厌烦。 柳姨娘不可置信。 “可是老爷,夫人,夫人他是你名媒正娶的正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 “而且,而且夫人对你也是真心的啊。” 她虽然也很不喜戚氏,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她的位置,更没有想过要联合起老爷一起来对付她。 她看着林致,不知为何,突然对戚氏有了一些同情了,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近二十年的男人,不仅瞒着她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还生了对庶子庶女,现在他不仅不知错,反而还要说动府里的姨娘与她为敌,要牵制她? 她若是知晓了,只怕要伤心死吧? 林致不解了,“柳氏,难不成你一辈子想要做姨娘?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要为着你女儿想想啊,你若是平妻,那轻君便就是嫡女了,她年纪已经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难不成你想看着她也跟你一样当别人的妾?” 这? 柳姨娘呆住。 门外的林轻君听到这里,大骂林致混账了,居然用她来威胁姨娘,他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林轻君想也没想,端着茶水推门而入,准备解姨娘之危。 只是当她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林致不知何时,倒在了桌上,一边还有他喝过的茶水。 林轻君更惊了。 柳姨娘指了指茶水,尴尬的笑道,“药效有些慢。”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会那么小气跟孩子计较吧 栖君院内,戚氏亲自过来接人。 当看到昏迷的林致时,她眼中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栖君院里的人不是很希望跟林致亲近的吗?怎的这次居然舍得给他下药? 林轻君明白戚氏的心情,她上前。 “夫人,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虽然我很想父亲留在这里,可是我们清楚,能够直接拿捏我们的只有夫人。” 林致算什么,他整日的不在府里,靠他救栖君院,那是根本 不可能的,就算是要讨好,那也是讨好戚氏。 而且她这样说,也是把给林致下药的事情揽到她身上,可别让戚氏过多的关注姨娘。 戚氏点头,“算你识相,不过,本夫人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清楚的头脑?” 这若是换成别个姨娘,还巴不得留下林致呢?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最近我心情不太好,说不准我的怒气就要发泄在你们身上。” “林轻君,你也莫要觉得自己委屈了,这谁让你是庶女,你姨娘是妾室呢?这些,都是你们该受的。” 戚氏这话说得简直就要让人气死,她明明好心的把林致还给了她,可她居然还光明正大的说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林轻君笑了,她这样做,就不怕日后她们反水?坑她一把? 也难怪林致不喜欢她了,就这样跋扈的性子,谁会喜欢? 不过,她也从来不是个受气的,哪怕是在戚氏面前。 她道,“夫人,我若是你还是想想如何对付秦氏吧,莫要看她是个市井货色,可是她怪会笼络父亲的心的,还有那两个庶子庶女,依我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戚氏脸色铁青,“林轻君,你现在是连半点的庶女样子也没有了,这就是你与嫡母说话的态度吗?你就不怕我将你从林府族普中剔除出去?” 上族谱是每个人的心愿,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庶出,上了族谱便代表着就是这家的人,便能够借这家的势,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反之,便是如同流民之例,自古以来所谓的寻根寻根,寻的可不是家乡在哪儿的根,而是族普上的根。 林轻君笑了,“夫人,若是轻君真的在意这个,也就不会如此说话了,就算是我与姨娘成了流民那又如何?难不成,这若大的大启国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再者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成为林家的人,没有想过与林府有任何的关系。 她林轻君有的是本事,她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立个女户,自此,她林轻君便不再是谁的庶女,她只是林轻君而已。 林轻君不想与戚氏多费口舌,只道,“父亲的药效快到了,夫人还是赶紧的吧。” 她啊,赶紧的把这脏东西给带走吧,莫要污了她栖君院的地儿。 “你?” 戚氏气到头顶生烟,她不可思言,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林轻君居然一点儿也不惧她? 就在戚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致果然动了动,吓得戚氏赶紧吩咐戚嬷嬷把人带走,临走前,戚氏留下狠话。 “小贱人别得意,本夫人有的是法子拿捏你们,哼,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她在功夫再说吧,那秦氏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次日那边就传来消息。 说林致刚到蒹葭院,便遇着了早早的等在那里的秦氏,秦氏是个粗人,哪里知晓那么多规矩,更是没想过体面,她二话不说把林致给亲自背走了。 气得戚氏在那处跳脚,骂她不知礼义廉耻。 秦氏却哼哼了句,“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还有,我要的是男人,又不是那四个字。” 戚氏听到这里,竟两眼一翻气昏过去。 像秦氏这样当众抢男人的这世间绝无仅有啊,就连林轻君也有些佩服起秦氏来了,不过她有句话说对了,礼义廉耻能当饭吃吗?能抢到男人吗?讲那些个虚的体面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实在的东西,林致若是歇在秦氏那里久了,难免会多一些情宜,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桃还说,秦氏一大早的便命了大厨房给她端猪蹄过去,厨房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早膳就吃得这般油腻吗?各家大府早膳向来以清淡为主,是以养生,像秦氏这样的,根本上不得台面。 厨房不敢做主,便去问了戚氏,戚氏自然不肯,可是秦氏二话不说带着那两个庶子庶女闹起来了。 戚氏脸色铁青,只得退一步准许了。 小桃震惊了,“小姐,你说秦氏会不会天天这般闹啊?” 林轻君笑着将一个酱肉包子夹到姨娘盘子里,“会不会闹我不知晓,我只知晓夫人接下来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就是她的真正的目的,谁让她出尔反尔的,若是她乖乖的给了姨娘放妾书,那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哼,她的痛苦才是她的快乐之源。 “对了,父亲呢?” “老爷好像出去用早饭去了。” 出去了? 林轻君又讽刺一笑,看吧,这就是林府的家主,一遇到事情不是解决,而是躲清静,真真是,没用啊。 秦氏这般的闹了好几日,与戚氏有来有往,二人也各有赢损,秦氏赢了林致几日的留宿,却损了自己儿女的西席,戚氏赢了那庶子庶女的课业,可是她到底与林致离了些心,因为林致发现戚氏为了留住她,竟给他下了药,他气得大骂她浪荡便甩袖而去。 戚氏眼都哭肿了,他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那才是正常,哪里来的浪荡?难道,他与秦氏做那苟且之事就不是浪荡了? 只是林轻君没有想到,秦氏在戚氏那里赢了几场便自以为是了不起了,竟还闹到她栖君院的跟前来? 她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秦氏对这院子指指点点,说院子太小,不如她的秦院大,还说景色不美,不如她那里的别致,甚至还坐在了姨娘的坐位上,大言不惭的让她认她为大? 更气人的是,那名叫呈旭的庶子竟“无意”的剪了姨娘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夏衫。 秦氏捂住嘴,丝毫不在意的笑道,“莫怪莫怪,都是小孩子玩闹的,你们不会那么小气与小孩子计较吧?” 林轻君看着那夏衫,眸子里一片阴沉,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一巴掌狠拍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连孩子都打 啪。 清脆肉响,打得林呈旭直接飞出屋去,狠狠的捽在地上。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秦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哪里还顾得了柳姨娘这边,直接飞奔出去抱着被打得哇哇大哭的林呈旭又哭又骂。 “哎哟,我的个天老爷啊,林轻君你可真真是恶毒啊,你居然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呈旭啊,我的儿啊,你怎么样啊,你有没有事啊?” “林轻君,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你姨娘的,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去找老爷,我要让老爷过来评评理。” 小桃张哑婆听到动静也连忙走了过来,不过张哑婆走到一半便折了回去,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便将院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柳姨娘也呆愣了,震惊的看着林轻君,但更多的是担心。 “君儿,你怎么样?你进去,你进屋子里去,这里的一切与你无关,这都是我干的。” 她也知道这个秦氏不是好惹的,这几日就连戚氏都折损在她手里,更不用说她栖君院了,哪里还是这秦氏的对手? 林轻君摇头,“姨娘,你何必怕她?就算是告到父亲面前,我也不惧。” 林轻君冷笑,指着林呈旭狠道,“小小年纪便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这长大了还得了?父亲最重规矩,他若是知晓他故意毁坏别人的东西,你看父亲是站在你们那边还是站在我们这边?” 林致可以有外室,可以有庶子庶女,但是绝对不能传出庶子庶女不好的品性来,否则,他礼部的这个侍郎还要不要干了? 林轻君冰冷道,“秦氏,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你带着他过来,不就是找我栖君院的麻烦吗?你自以为这几日你胜过了夫人,便自大的想着来找我栖君院的麻烦,好给你的一双儿女铺路?” 呵,“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简直就是做梦。” “我林轻君可不是夫人,她顾及着林府的颜面不与你相争,可是我不一样,你若是好好的呆在你的秦院里不招惹,我们还可以好好相处,可若是你来招惹, 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你也不用跟我说林呈旭还是个孩子之类的屁话,他是个孩子,你不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娘教出来的,他现在被我打,那也是因为你的原故。” “所以,你该责怪的是你自己没有把儿子教好,而不是怪我打了他。” 林轻君才不管是不是孩子呢?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是闹到林致那里去,她也不怕。 更何况,这个庶子原本就是个心思恶毒的,几年之后,他会手刃了林呈风,这种人,还跟他讲什么道义? 林轻君指着那夏衫狠道。 “若他真不是有意的,这件夏衫最多也就破一个口子,又或是划破一些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毁成了布条。” 这庶子明明就是有意而为之,明明就是他的恶毒之举,她焉能放过这个小恶人? 还有这夏衫是她好不容易寻来的料子,姨娘向来苦夏,可是往年戚氏送来的料子全都是厚的不透气的,姨娘的夏度得极其辛苦。 这料子是她那日在千姿阁买来的,是上好的透气凉快的料子,且不说这料子的珍贵,就是这夏衫还差一个袖口就制好了,浆洗一次就可以穿了的。 可是现在?却被这小畜生给毁了,她杀了他的心都有。 “你?” 秦氏看着林轻君那杀人的眸子,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今日过来的确是有想找栖君院麻烦的目的,因为她知道,这整个林府里头,就数柳姨娘最好看,比戚氏还要好看,她还听说,林轻君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害怕她斗不过这对母女,因为她要美貌没有,孩子也不够聪明,她怕林致的心早晚有一天跑到栖君院里来。 与其如此,她倒不如早早的动了这手。 她一入这栖君院,见到这对母女她更明白她的担心是对的,这柳氏生得极美,哪怕是一身素衣素裙也跟画儿里的人似的,还有这林轻君更不用说了,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更知道林致现在对她好是因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可万一以后呢?以后谁能知道林致不会宠爱这个跟画儿里的人似的姨娘?到时候,她还能捞到什么好? 还有林致这个人,他其实就是个抠门的,她做外室这些年,他给她的银子总共都不超过五十两? 这五十两够什么啊?还不如别人吃喝几顿的呢? 她那外室院子里虽然多的是珍贵的东西,可是她根本不敢动,她怕被林致发现就不要她了,可是这没银子过活的日子她又过够了,她为何做了他的外室,还不是看在能有银子花的份儿上吗? 所以,她现在一定要把柳氏母女给狠狠的收拾了,到时候这整个林府只剩下她秦氏一人了,那她又何愁没有银子花? 可是谁成想,这林轻君是个硬货?抬手就打的?比戚氏还要厉害。 可就这样退回去,她又不甘心,来都来了,怎么着都要让她们知晓她的厉害吧? 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儿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那又如何?是我让旭儿毁了你们的东西的,可是林轻君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儿家,你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 “今日我毁了你的东西也是给你面子,他日等你嫁出去了,我必要让我的儿子给你姨娘好看。” 林轻君院出去了,可是柳氏不是还要呆在这后院里吗?到时候她要让她儿子好好收拾收拾她。 秦氏又得意的道,“林轻君,你不知道吧?老爷是最喜欢旭儿了,他每次都说旭儿长得最是像他,他还承诺说,他将来一定会给旭儿找个好前程的。” “想想也是,老爷才两个儿子,那个大的去了书院,根本没有养在老爷膝下,只有我的旭儿是老爷一手带大的。” “虽然嫡庶有别,可是亲疏也是有别的啊。” 秦氏说到这里,又突然间硬气了起来,她抱起林呈旭颐指气使的喝道。 “林轻君,只要你现在给我儿子下跪道歉,我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我秦氏也绝不相饶。”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若是我嫁入武安侯府 不相饶? 还绝不? 居然还让她下跪道歉,这个秦氏莫不是疯了吧?她以为跟戚氏斗了那一两下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林轻君讽刺一笑。 “秦氏,你哪儿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啊?” 秦氏脸色铁青,“林轻君,我可是替你父亲生下了个男孩,他将来极有可能继承整个林府的,我是有功之臣,我旭儿是将来林府之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秦氏又是轻蔑一笑,“不过也是,你一个女子能知晓什么?左不过是要嫁人的,不知晓男子的重要性。” 林轻君听到这里,更是气笑了,指着那个小不点一脸鄙夷。 “就凭她?也想做林府未来的家主?” “你当夫人是死的,你当林呈风是死的?” “甚至,你当父亲是死的吗?” 林致再傻,再如何的疼爱这个庶子,也绝不可能把这个林家交到他的手里,一个庶子,能够分走林府的千两银子就已经是不错的了,秦氏竟还肖想着整个林府? 真不知该骂她野心大,还是骂她不知所谓呢? 秦氏听罢却急了。 “我儿怎么就不可能是家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老爷来我屋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夸旭儿有他当年风范。” “还有,他每回来的时候都要跟旭儿亲热好一阵子。” 这不就是父亲疼爱儿子的表现吗?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 更不识得几个字,可是她明白,疼爱儿子的父亲是怎么样的,只要是疼爱,那么以后给什么不是给? 只是秦氏见比轻君一脸不屑的模样,怒气再次上升,她咬了咬牙,又道。 “老爷他还专门为我儿弄了个库房,那里头存的都是给我儿的好东西,我还瞧见库房里有一尊白玉观音 呢。” 她不知道观音值不值钱,可是她知道玉值钱,她远远的瞧过一眼,通体白透啊 ,那可是好东西,林致虽然对她极为小气,可是对她儿子却是十分大方的。 像玉观音这样的东西林致还给了好多呢。 玉观音? 林轻君听到这里,心中骤然一紧, 上一世的记忆又立即浮现在眼前。 那是她嫁给萧原不久之时,萧原中了举子,按理说,他可以入朝为官,再加上闻太傅的美誉当的一定不是小官,但也不会是翰林这样的大京官。 可是他却入了翰林院,哪怕只能坐在翰林院的边边角角上,对于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来说已然是顶了天了。 再后来不久,他们便从之前的小院子里搬入几进出的大院落,她不懂官场,她只以为这是萧原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只是有一次萧原抱了个木盒子过来,盒子还被红布遮住,她看不清里头的东西,但,她也没打算看里头是什么,她觉得男主外女主内,她只要把内堂的事情搞好即可,而且这盒子萧原十分看中,还特地安排了小厮看守。 只是半夜之时,下了大雨,她这才记起院子里还有晒的干花没有收,便草草起身去收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风吹开了那红布,她赫然看见那盒子原来是半透明的,它根本不是木盒子,而是用琉璃制成的琉璃盒。 琉璃盒中,一尊玉观音赫然的在那里头,发着隐隐的玉光。 她当时便惊叹此东西的名贵。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又数日过后她出席某夫人的宴会时,从众夫人嘴里得知,太子送了个玉观音给皇后娘娘,哄得娘娘凤心大悦,用琉璃盒子装着的玉观音,即名贵又奢华。 她这才明白,萧原的这玉观音原来是送给太子的。 她更没想到,前世的这桩事情居然在这一世又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也就是说,这玉观音并非出身萧原,而是出身她父亲林致,也就是说,不是萧原想要讨好太子,而是林致想要讨好。 可若是在几日之前,她会觉得这个没有什么,毕竟讨好太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知晓了针对武安侯府,想要置老夫人于死地的人是皇后娘娘,她便再也不能用简单的思维来思考这件事了。 林轻君想到这里,内心早已翻了好几个腾,可是她面上不显,依旧一副瞧不上秦氏的模样再道。 “秦氏,你也莫要说得那般夸张,什么好东西,这好东西哪里有呈风的多?” “你也别忘了,呈风才是林府的嫡出,莫说是一个库房了,就是整个林府也将都是他的。” 秦氏见她不信,又急道。 “什么夸张?我说的都是事实。” “还有,我那里不止一个库房,比你这个院子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库房就有三个,三个呢?” 秦氏激动的伸出三根手指。 林轻君听到这里,唇角抿紧,栖君院不大,可是比栖君院还要大几倍的库房,甚至超过现在林府的库房,若大的库房有三个?也就是说,林致真的,很富有。 秦氏又一把扯下林呈旭腰间的玉佩,伸到她眼皮子底下,炫耀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玉佩,我暗中找人瞧过了,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佩,价值千金。” “你再看看你,你全身上下哪儿有一件比得过我这个的?莫说是你了,就连林映雪那个嫡女也没有这样好的玉佩,可是我有,我的一双儿女都有。” “所以你说,你父亲到底喜欢谁?你说说看,这日后整个林府到底会归谁?” 秦氏一脸的得意。 “林轻君,你以为老爷是真心喜欢戚氏,喜欢她的一双儿女的?错,老爷说了,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他的踏脚石,只有我儿和我女儿才是他最疼爱的那个。” 秦氏又指着柳姨娘道。 “还有你,长得是好看,但可惜啊,老爷不喜欢你这样的。” “罢了罢了,今日我就到这里,改明儿个我会再来的。” 说完,秦氏抱着林呈旭得意的出了栖君院。 一时间,栖君院里又安静了下来。 柳姨娘上前安抚她,“莫要气,再做过一件便是。” 林轻君脸色十分不好,她觉得这个林府,真的不能再呆了。 她呆呆的看着这件破烂不堪的夏衫,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姨娘,若是,若是我嫁入武安侯府,您,会同意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她发现要过好日子就是死夫君 林轻君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以为这次将秦氏弄过来,完全是为了给林致和戚氏他们出尔反尔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没想到,这次的教训的背后居然还能牵扯出这般的惊天之事来? 相国寺后,她明确的对武安侯府表示了她的意见,她不想参与季府的任何事情,季臣川这几日跟着她,她也都是冷脸对待,哪怕看着他落寞的离开,她也没有一丝的心软。 这为的就是自己的安静安宁,为的就是离皇权远些远些,再远一些,甚至巴不得永远都不要遇上,也不要沾上一星半点。 她比谁都明白,这皇权争斗是怎样的险恶,只要沾上一点儿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比如那个宁国侯府的六公子吧,他是个庶出,可是他的嚣张竟比某些府的嫡出的公子还要嚣张,不是因为他有多能耐 ,而是他的背后是宁国侯府,而宁国侯府的背后,又是宁贵妃。 虽然所有人都知晓,宁贵妃绝不可能为皇后,哪怕皇后薨了,宁贵妃也只能是贵妃,她的最高点也只有这个。 可饶是这样,她的影响力也极其的可怕,故而,这位宁六公子哪怕是个庶的,可是他也能在整个上京横着走。 只这一点,便能看出皇权争斗的可怕之处,皇权争斗的影响之大。 所以,她绝不能让自己和姨娘陷入这样的险境。 可是现在呢? 她不去找事,可是林致却主动把事找了? 她想避开,可是林致却愚蠢的将事情给揽回来? 这个蠢货,他是想要害死她们吗?他这脑子除了弄那两个女人之外,还会干什么? 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此刻也突然想通了。 比如,林致说送林映雪去爬太子的床就送,半点不带犹豫的,哪怕林映雪与武安侯府的婚约还在,他宁可毁了这婚约也要去做,宁可得罪武安侯府也要去做。 原来,他原本就打算讨好太子亲近太子啊? 林轻君呵呵一笑,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重活一世得到了比别个先得到的消息,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就凭她这个后宅的女子可以掌控全局。 可现在看来,她简直就是个笑话,她的自以为是简直就是目光短浅。 看,她不就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林致这狗东西的想法吗? 想到这里,她即愤恨,又颇感无力,总觉得这老天爷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还说她是什么虐文女主? 屁。 她就是个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女傻子,大傻子。 她可不想跟着林致去死,她宁可,宁可选择武安侯府,也不想选择被林致的愚蠢给害死。 所以,她要嫁给季臣川,她要跟季臣川做交易。 小桃轻轻的送上糕点,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小姐,您真的要嫁给世子吗?可是那个世子,身子弱得很呢?” 林轻君点头,要嫁,哪怕弱,也要嫁,总比在这里坐吃等死得好。 “小桃,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小桃老实的点了点头,是疯了,哪里有一个康健的女子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人,这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守寡? “小姐,小桃没有识过字,也没有出过府,可是小桃知道,侯贵人家的守寡跟庄户人家的守寡是不一样的。” 纵然都是守寡,可是地方不一样,守的也不一样。 庄户人家的守寡大半夜的时候还可以开个小门,只要不被人知晓便也能度其一生,可侯贵人家的守寡那就真的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深深庭院,只有小姐与寥寥几个奴仆,整日素面示人,就算是节庆日子,也不能太过张扬,大红大紫的衣裙不能穿,好看的首饰也不能戴,否则便会落人口舌。 她家小姐这样年轻,生得这样好看,她下辈子该得到最好的。 林轻君握住小桃的手,拉着她与她并排坐。 小桃虽然与她是主仆关系,可是她们之间更似姐妹,平日里做鞋袜一定不会少了她的,有好吃的,也总是分成等份,一样的吃喝,从来没有藏过私。 小桃也一样,全心全意的对待她们,这十几年,她们三个就像是一家三口,姨娘就像是生了两个女儿似的。 所以,小桃今日这番话可不是什么越主,而是她实打实的替她担心。 她认真的道,“小桃,如果我下半辈子守寡可以换得你和姨娘的安平,我觉得是值的。” “你们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做武安侯府的寡妇怎么了?出去时,谁还不是世子妃的唤我?我上有尊贵身份,下在良田铺子傍身,我一身都不缺金银,这,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她林轻君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她只想过好日子,武安侯府,不正合她意? 夫君死了,也没有像秦氏这样的烂事儿出现,现没有小妾之类的碍她的眼,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到这里,林轻君越发的觉得季臣川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亲事啊? 她瞬间悟了,原来,后宅女子的好日子,就是死夫君啊? 小桃见自家小姐那一副眼睛发亮的表情,嘴抽了又抽,她明白,小姐这是动心了啊?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小桃,你相信我,你家小姐一定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快活的。” “还有,我觉得那个林映雪就是个傻子。” 上一世,林映雪是有了一个多么好的姻缘啊,可是却被她给作没了?啧啧啧,难不成她真的想要嫁个像萧原这样,三年不碰,碰了之后就杀死的臭男人吗? 与萧原这个贱男人相比,季臣川那可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男子了呀。 “小桃,你现在就去给我准备一下,过几日我出个门。” 这事儿,得排上日程了。 小桃急了,“可是小姐,你同意,难不成那世子会同意?小姐,您别忘了,您是庶女。” 这最后一句若是放在林映雪那里,是足够被打死的了,可是在林轻君这里,却并不然,因为她们都知晓,她这是善意的提醒,是宁可冒着被打死的风险的提醒。 林轻君道,“可是,没有谁规定,这庶女,不可以是世子妃,不可以为正妻啊?而且……” 第一百九十五章 算你们倒霉 这世间没有谁规定这正妻必须得是嫡女。 谁能说这庶女就不能为正头娘子,不能是正妃了? 她甚至觉得,这世间原本就不该有嫡庶之分,她觉得若是一个男子真心爱慕这个女子,便不会有姨娘和庶子庶女,更不会有外室。 三妻四妾,不过是男人贪恋美色给自己找的借口,再又强加到女子身上,又借着延绵子嗣的理由来堵她们女人的嘴。 他们这些个庶子庶女啊,个个儿都是那些男人虚伪的证据和借口,是无耻的行径。 而且她更觉得,季臣川不是一个在意她是否嫡庶的目光短浅之辈,否则,也不会三番四次的出现在她面前,看她的目光 亮晶晶的,满眼是掩不住的情宜。 她林轻君又不是什么懵懂的青春少艾,男女之事她了解。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是苦涩一笑。 她的了解啊,还是自重生之后细细回想着上一世萧原看林映雪的眼神才知晓的,多讽刺啊,她居然是从这两个不要脸的下贱货身上看到了男女之爱? 也不知是恶心了她,还是恶心了情爱这两个字。 不过不管了,姨娘既然没什么意见,那她就去做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攒些嫁妆,纵然是个交易,那也该体面一些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林轻君便捏着帕子,帕子上沾上些葱姜水,一步三跑的去了林致的书房…… 武安侯府。 季子明愤恨的看着季臣川,牙咬得紧紧的。 “季臣川,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他都已经被他的人打成这样了,他居然还不放过?他到底是有多恶毒啊? 季臣川坐在石桌前,身姿挺立,如清风朗月。 他没有说话,只沉闷的抬头看着这蓝蓝的天,喝着这无聊的茶,解一解这胸中的郁结。 只是这茶寡淡无味,他倒是有些想念起异世的酒来了,尤其是烈酒,一喉下去,辣得人跳脚。 一边的绿水有些同情的看着季子明。 其实吧,他家世子不想干什么,就是自林二小姐那处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一直在生着闷气呢,好像是林二小姐那边不懂他的心,他才不开心的。 世子不开心了,便自然的来寻开心。 可是看上去,哪怕是季子明成这样了,世子依旧不开心。 “你们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季臣川,你怎么能够这般对我们,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季归田和季吴氏原本就焦头烂额,一个手里的铺子失了大半,一个是被吴氏逐出族普,现在季臣川又想将他们从这院子里赶出去? 这院子他们住了十几年了,也是这武安侯府里除了敬鹤堂之外最好的了,现在好了,二话不说就赶人的?这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紧咬住牙,被人扔出来,他们的里子面子全都没了,好啊季臣川,这个病殃子,待他们坐上这武安侯爷,他们便要将他碎尸万段。 季臣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道,“大伯,大伯母,侄儿也正是因为敬重你二人是长辈,故而在这十几年里让你们住了这庆鹤堂未说过一句话。” 季臣川勾唇冷笑,“可是大伯大伯母,这人啊,到底还是要些脸皮的,这庆这鹤堂是什么地方你们不会不知晓吧?” 这是只有武安侯的侯爷才能住的地方,他祖父,他曾祖父,甚至于每一位侯爷,住的都是庆鹤堂。 可他们呢? 区区一个庶出的,居然也敢霸占着这庆鹤堂多年? 怎么,当真以为自己是这武安侯府的主子呢? 一席丝毫不给脸面的话,骂得季归田和季吴氏脸色铁青,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若是从这方面看的话,他们的确厚脸皮了。 可是。 季子明却道,“什么不要脸皮?季臣川你莫忘了,这整个武安侯府都是我父母在打理的,他们劳苦功高,怎么就不能住这庆鹤堂了?” 季归田与季吴氏眼睛一亮。 “没错,我儿说得对,这侯府上上下下都是我夫妻二人在打点的,我们为何就不能住了?” 季臣川笑了,他知道他们不要脸,可是真不知道居然这么不要脸? “好啊,那本世子收回你二人的中馈和主理权吧。” 这? 季归田三人傻了,收回权利? “你休想。” 收回了权利他们还弄个屁啊?不就什么也不是了? 季臣川又笑了,“休想?也就是说,你们想要霸占着我武安侯府不放了?” 这? 他们又是一愣。 心里想的霸占和说出来的霸占可不一样啊,有些事情只能暗中进行,而不能摆在明面儿上,他们可不想背上一个强占的名头。 季臣川看着他们那一脸的怂包样,又气闷了,真真是诲气,就连自己想要的都不敢直接说出来?当真是鼠胆小辈。 不知为何,他顿时觉得无趣之极。 软软的挥了挥手,“快着些,本世子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闹这些事。” 卟。 季子明等人吐血了。 季臣川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嘴上说没时间陪,可是他呆在这里的大半日,又算什么? 然就在季子明以为他不会离开的时候,青山突然出现,对着季臣川一阵耳语,只见季臣川原本灰暗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了。 他眼睛一亮,“真的?” 青山点头,“千真万确。” 季臣川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管季归田他们,吩咐了绿水一句“盯着些,别让他们带走任何庆鹤堂的东西。” 卟。 季子明又吐血了,当他们什么人了,小偷吗? 不过,他好像发现了季臣川纯粹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才来这里发泄的。 也就是说,心情不好便给他们找麻烦,若是以后日日心情不好,那他们大房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这算什么? 季臣川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回头冷笑着了句,“算你们倒霉。” 卟。 季子明再次吐血。 季臣川哪里还管那么多一脸的兴奋的拉着青山问。 “你是说,林轻君她去找林致要嫁妆了?” 青山点头,是的。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这林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啊,若是换成别个小姐,这要嫁妆一事口都不会开,向来这嫁妆都是父母给多少便是多少的,哪里还有要的?岂不是要被人说嘴? 可是,她就要,而且,要得还很多,开口便是三千两。 啧啧啧,林致听到这个数字,一副她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吃了屎的表情 如同林府这样的四品小府,背后又没有大族支撑。 撑死了一年的收益就是两到三千两。 可林轻君开口便要了林府一年的收益,也就是说,这一年就是替林轻君白干了。 而且以林府的实力和林致戚氏的为人,他们绝对不可能给一个庶女三千两的嫁妆的,撑死了也就给个一二百两,再加上一些不值钱的,表面上过得去的花瓶之类。 所以,当林致得知她要三千两时,那震惊的表情不似作假。 青山又想到什么,对林二小姐更是赞赏了。 “林二小姐可真是个狠人啊,林致自然说不肯,可是林二小姐又加了一个手指头,又硬生生的将三千两嫁妆上升到了四千两?” 青山啧啧感叹,这世间居然还有跟世子一样狠辣之人啊,就两句话间,又加了一千两啊? “那林大人可不止是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可是这还没完呢? “林大人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就要去问责柳姨娘,问问她是如何教女儿的。” “可你猜怎么着?” “那林二小姐一听事情牵扯到了柳姨娘,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愤怒了起来,直接再伸出三根手指头,直接将嫁妆上升到了七千两,翻了一倍?” 他的苍天啊。 这林二小姐可真是霸气啊,林致越说,这嫁妆涨得越快,原本是只要林府一年的收益的,可是现在,她直接要了林府两年多的收益,这林致,气得险些就要昏死过去。 青山狠吞了吞口水,一想到林二小姐那狠厉的模样,他暗的告诫自己,日后莫要得罪了她,否则,他的下场只怕跟这林大人是一样一样的吧。 当然。 青山又暗暗的看了看自家的世子。 他家世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现在这样一看,这世间能配得上他家世子的好像也只有林二小姐一人了,所谓强强联手,说的就是他二人这样的吧。 看他家世子,一个不高兴便把季归田一家子给赶出了庆鹤堂,季归田他们一家子到现在连半个屁也不敢放。 青山沉了沉,他越发的期待林二小姐入府之后的画面了,那种大杀四方的霸气一定十分好看。 “世子,你怎么了?” 林二小姐这般的霸气,他不高兴吗? 只是青山不知道,他说林轻君越是厉害,他这心便沉得越深。 林轻君如此为自己弄嫁妆,可不是因为她厉害,而是因为她的未来夫君没用,也就是他,没用,但凡他有点儿用,还用得着她自己一个女子如此不要脸面的去讨要吗?那林致自然而然的就亲自且又手奉上了。 他,哪里还高兴得起来啊。 季臣川沉默不语,他转身又去了私库。 私库里是他的父亲和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这里头随手一件东西便能价值千两,最值钱的价值万金,而这里,库里这样的东西无数,奇珍异宝也无数。 再打个比方吧,这整个武安侯府所有的家当加在一处,还不如他这私库的一角,可想而到,他的私库里的东西价值几何了。 不过,这私库只在他的临渊阁,季归田他们根本不知晓,而且他们也不稀得到他的临渊阁里来,怕染了他的病气。 正因为如此,他的这些个财富才会被保存至今。 而林轻君却因为那区区的几千两银子,抛下自己的体面去问林致要?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酸心疼? 季臣川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低垂的神色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青山也怔住了,他们家世子这是怎的了? 可是更叫青山震惊的是,世子居然看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去了? 青山摸了摸脑袋,更加的不解了,“难道是我想错了?世子不是想要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一些来给林二小姐做嫁妆?” 不应该啊,世子他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啊。 季臣川若是知晓青山这样想他,只怕会打一顿了,他对谁都可以小气,独独对林轻君绝对是大方,莫说是这小小的私库了,就是要了他的底,裤也会给。 此时,林府。 林轻君拿着这厚厚的一叠银票,清冷的眼神里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父亲,早这般痛快的给了不就成了吗?何苦还要让女儿说出那样一翻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呵,他这不是有病吗?好话他不想听,偏偏要听她威胁他的话? 不过也是,他若是真的一下子拿出这些银子来,她反而不敢接了,谁能知晓他是不是又要让她去救谁的命? 林致脸色铁青的看着林轻君,袖下的拳着握得紧紧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懦弱的庶女,何时变得这般的凌厉了?甚至还威胁他了?早知如此,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算了,省得在这里气他,也省下了七千两银子。 七千两啊,那可是林府两年的收益,林轻君,她怎么敢的? 林轻君也不怕他生气,只道,“父亲,您也不用这般的看着我,我也是说实话而已,而且,这些不都是您自己亲手送到我手上来的吗?若是那次您给了我姨娘放妾书,也就没有现在这会子事了。” 她又道,“父亲,这事对于您来说,也是有益的,那太子是何许人也,将来的君主,我嫡姐若是有一日跟着太子,少说也能混个妃嫔当当。” “若是嫡姐的肚子再争些气,一举得男,那您可就是皇子的外公,您再使些个手段扶皇子上位,您可就是将来的国丈啊?真正的皇室中人。” “这个,不就是您一直希望的,想要的吗?” 所以啊。 “父亲,您可别摆出一副被我威胁了的模样来,我可不背这锅。” 什么叫威胁。 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给就人头落地,这就是威胁。 什么叫互利。 就是她给他出主意,满足他的所有希望,比如,送林映雪进太子府,比如,给他一副保管生儿的药方子,再比如,如何的让他在戚氏面前立威。 而他,只需要给个小小的银子打发了她。 这就是互利,明白了吗? 林轻君看着林致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满是不屑,都一大把年纪了又读了这般多的书,竟还不知这二者之间的区别?这书,也算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轻君收银票,干脆利落的行了个屈膝之礼。 “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乖,不闹了,给你嫡姐道歉 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 她林轻君,有钱了。 脚下走得起飞,心情也跟着一齐起飞,她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栖君院,而后将这七千两拍在姨娘和小桃她们的面前,骄傲的告诉她们,以后,她们再也不用算计着过日子了,敞开了玩乐享受。 这可是七千两啊,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的收益也才五到十两银子,这七千两得让她们过上怎样的富贵日子?她瞬间觉得,这几日绣的绣品挣的那二三十两的银子,简直就不够看的,也突然明白了宁贵妃看她的脸色就像是看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表情。 她拿着这七千两,再回过头来看那二三十两的三瓜俩枣的,的确,上不了台面。 这次她说不开心是假的,有了这些银票,她连说话都大声了,在饭桌上谁也不敢抢她爱吃的菜,这就是她的底气,也是她与姨娘日后的所有倚丈。 但若是这个高兴的时候没有人来打忧就更好了。 “萧原?” 他怎么在这里? 林轻君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原本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原本欢愉的烟消云散。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有些人啊,怎的这般的叫人扫兴呢?如同之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好吗?非得在这般高兴的日子出来碍她的眼? 她原本也想如同没有看到一样越过萧原的,可是他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林轻君猛的一呆,恶心的情绪立即从他的碰触蔓延开来,她想也没想立即挣脱,跳开三步之摇,脸色铁青并厌恶的看着他。 萧原手里一空,他有一瞬间的呆愣,原本手心的温热撤开时,他的心好像也被猛的抽空一般,还有那淡淡的玉兰花香。 萧原宠溺一笑,林轻君啊,她还是如同上一世一般的如此偏爱此香,也对,她要是喜欢一件东西便会一直喜欢下去,比如这香,比如这人。 想到这里,萧原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他知道她爱他,就冲着她这一点,他也不能责怪得太狠了,但是,就算是爱他到了骨子里,有些事情不该做的也不能去做 ,不能触碰到底线,这一次,他也要责怪一两句了。 林轻君丝毫不知萧原此刻心中所想,若是知晓了,只怕要骂上一句,话本子看多了。 萧原揉了揉眉心,一副有气无力的道。 “轻君,你怎的就不能听话,乖乖的呆在院子里等我呢?” “你为何还要做出那般多的事情来引起我的注意呢?” “好了,我现在过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开心了吧?” 卟。 林轻君真的要吐血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原。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可是怎么连在了一起,她又不懂了呢?还有,她对他什么也没做啊,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样大的误会? 等等。 林轻君突然发现了什么,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原。 “萧原,莫不是你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你出来,想要见你吧?” 萧原皱眉,难道不是? 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她爱的人始终不都是他吗?更何况,除了他之外,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看得上她这个区区四品官,除了貌便什么也没有的庶女的啊? 而这一次为了逼他出来见她,她竟答应了林致去武安侯府救季臣川,又在去救季臣川的同时见了宁贵妃,而后又为了逼他出来,竟联合着林致的外室秦氏一起逼迫戚氏,给林映雪难看。 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因为他吗? 她是吃醋了,怨恨他帮了林映雪,站在林映雪这边。 “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帮林映雪,也是在帮你啊,我想让林府的身价再高一些,你这个庶女不就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吗?” “林轻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轻君,我在外头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做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身姿?” “我知道你怨我没有早些娶你,可是我也是有原因的。” 他原本是打算在今年完成这婚事的,可惜,他刚买的院落不知为何被人给烧了,他又得重新来过,这一回他很聪明了,直接住进了太子所设的专门的门客中去。 他相信,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他很快就又可以有一座比之前还要大的院落,他得太子欣赏也将更快一步了,他可比那个季子明强多了,他区区一个庶出的,哪里能比得过他? 这几日他已经在运作了,也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他连歇息都没有便急急进府而来,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安心的吗? 萧原又看了看林轻君,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发现,她好像比之前现加的美丽了。 之前的她,下巴尖尖,现在的下巴圆润了一些,脸上也有肉了,血色也比之前的苍白更好了,越发的出尘了。 萧原看到这里,心尖儿一动,上前想要将她揽过,美的事物男子又有什么理由不爱呢,更何况,林轻君不是一般的美人,她竟比那宁贵妃还要漂亮上三分,有如此美貌妻子在,哪个见了不是说他有福气? 林轻君见此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又跑开五步之摇,又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对准他。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否则,我砸碎你脑袋。” 开什么玩笑,上来就要抱她?还真当她是好惹的? 萧原见此,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开了,他以为这就是林轻君跟他玩的欲擒故纵的手段。 好吧,她成功了。 “好,我不过去,不过你也要听我说,轻君,我说过我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我萧原一向说到做到。” “只是,林映雪也不是你能动的,我也不防直接跟你说,我娶你,那是因为我重承诺,可是你嫡姐才是我心头所爱。” “不过我也答应你,我娶你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跟你嫡姐有任何联系,除非她有难。” “林轻君,若是你再不信,我指天发誓总可以了吧?” 萧原一脸无可奈何,紧接着他又温柔的对她说。 “好了,不闹了,但这次的确是你的错,你不该联合着外人欺负你的嫡母和嫡姐,现在我带着你一起去跟映雪道歉。” “只要她原谅你了,我依旧会如同之前一样待你。” 这是他对她的最后的让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林轻君爱他到了骨子里 最后的让步? 林轻君真的是要吐了,他在萧原以为自己是谁啊?谁要他让步了? 还有。 “我为何要给林映雪道歉?” 她做错什么了吗?更何况,她一个受害方,为何要给一个加害方道歉?他到底弄清楚事情原委没有?再者,他萧原又以什么身让她林轻君给林映雪道歉? 萧原听到这里,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厉了起来,他狠狠的冲向她。 “林轻君,你怎的还是如此?你怎的还不改改你这恶毒的性子?” “这世间也只有我才能宽容你,若是换成别个,只怕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不明白了,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她还是这样,这恶毒的心思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改?他是喜欢她,可她不能因为他的宠爱而胡作非为的不是? 萧原即是震怒,可又十分的无奈,他再一次放下身段,好声好气的道。 “林轻君,你应该明白,这个世间绝对没有谁是能容忍得了你性子的,除非极爱你的人。” “轻君,你就听我一言可好?你去给映雪给你的嫡母道个歉,而且,你只是道歉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你还能换来之后几个月的平静生活不是吗?” “我与映雪都说好了,只要你去道歉,她说过便不会再为难你。” “还有,像武安侯府那样的事情你也别再管了,武安侯府不是你这个庶女能管得了的,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可不一定了。” 尤其是那个季臣川,他看着温雅无害,可是他总感觉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他的目光看向他时,那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再者,季臣川他都快要死了,她还去干什么?难不成,她要把他的病气过给自己,好让他心疼,好让他来看她? 林轻君啊,她做这些实在是幼稚得可以,他不会不管她的,至少,这一世他会好好的补尝她,也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让她活守三年的寡,这一世,他一个月至少会有一天去她的院子,这总可以了吧? 萧原想到这里,便暗暗的下定了决心,这一世绝不亏欠于她。 林轻君不知他龌龊的想法,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萧原就是个有病的,病得不轻的那种。 她再次退开,与他拉开距离。 萧原看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疼,她一而再而三的退,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换成以前,这是绝对没有的。 他心口异样了起来,不过,很快这异样便被笃定代替了,他知道,林轻君是爱他到了骨子里的,上一世他举剑刺向她的时候, 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喊他,让他快跑,她死都爱他,更何况是现在。 林轻君真真是被气笑了。 她道,“萧原,是谁告诉你,我去武安侯府是为了你了?我去找宁贵妃也是为了你?还有,又是谁告诉你我与那秦氏联合起来欺负戚氏和林映雪了?” 林轻君冷笑一声,不待他回答便替他回答了。 “是林映雪吧?是她这样告诉你的吧?” 林映雪眼见着不在林府得势了,又瞧见戚氏被秦氏欺压,再看见那一双庶子庶女的宠爱的确比她的要多,她害怕属于她的一切没了,故而才想出来了找萧原过来替她做主。 她一定觉得,萧原是林致的得力学生,他一定有法子来说服林致重新将宠爱放到她身上的。 同时,她也顺便在萧原那里告了她一状,说她欺负她,让他替她做主,出出这口恶气。 看萧原的神色她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同情他了。 萧原啊,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才能的学子,在那般困苦的条件之下,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县城考入这繁华上京来,而且还能得闻太傅的喜欢,坐上了那翰林学士之位,若说他单纯的只是运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天下间的学子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真正的能够从寒门到这里的,又有几人?所以,萧原有才也是真有才,能忍也是真能忍。 可饶是这样有才的他,却被一个无才的上司压制了整整三年之久,才华得不到施展,他也是很憋屈的吧。 他又娶了她这个他并不爱的女子,却只为博得心爱女子一笑,可是他的心爱女子,却一心想着跟一个病殃子在一起也没有想过分给他半个眼神。 再后来,更因为林映雪的一句话,手刃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可到最后,也没有换来林映雪的一句爱恋的话。 重活一世之后,他不仅没有想法子去疏通他的仕途,反而还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哪怕林映雪爬太子的床,他也甘之如饴,甚至做为推手送了一把。 也就是说,是他自己把心爱的女子往别的男人床上推。 一来佩服萧原这种大度深爱的行为,二来也真的是可怜他一腔爱意两世为空。 呵呵,他萧原还真是可悲啊。 林轻君又道,“可是萧原,你有没有想过,就凭我这个区区庶女,我焉能给戚氏和林映雪罪受?还有那秦氏,她欺凌到我栖君院来了,剪了我给姨娘制的夏衫,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我会与她合作吗?”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莫要被人当作刀使了还不自知。” 萧原脱口而出,“你胡说,映雪不会对我撒谎的,而且,她都给我看了她身上的确有伤痕,还有那秦氏也的确不是什么知书达礼之人。” 林轻君再次被气笑了。 “她若是想要利用你来整治我,撒两个小谎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还有,你竟知晓秦氏是何种人,那就算没有我,她自己也会找她们的麻烦啊,又为何要与我合作呢?” 萧原根本不信,“映雪不是那种人,她心地善良……” 林轻君打住,“够了,她心地善良,那也就不会不顾廉耻的去爬了太子的床,更不会三翻四次的拒绝你的示好,还有,她明知道你对他有意,她为何没有向林致提一星半点这事?” 林映雪是林致最宠爱的女儿,还有萧原他自己也是林致的得力门生,林映雪若是真的爱他,在林致面前提上几嘴她心悦于他,那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个事情了,他萧原也不必为了他们二人的情爱四处奔走了,不是吗? “你?”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嫉妒了,吃醋了 林轻君冷哼。 “你”什么“你”? 难道她说得不对? 她真不想跟萧原牵扯,将所有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再说一次。 “萧原,你应该明白,我是个庶女,你也应该知晓,我与姨娘加起来的月例还不到二两,这二两银子还不如一个管事嬷嬷的月例高的。” “故而,你觉得我这种被压制了十七年之久的庶女,真的能够反抗那个只手庶天的嫡母和嫡姐吗?” 她是不可能反抗的,一但反抗,便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若她与姨娘是秦氏那类人,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你虽然没有去过栖君院,但你也来林府这般多次,你也应该瞧见了,我与姨娘比林府中低等的下人还要低等。” “你应该还记得,有一年中秋,林府设宴,宴上,我与姨娘跟其他奴仆伺候他们用饭,就连戚嬷嬷也只是空着手站在一边。” 可想而知,她们的地位有多低下,而且,那宴会之上,她与姨娘完全是空着肚子的,因为一大早的便要去厨房帮忙,若不是她们的身份在这里,只怕厨房的管事嬷嬷要让她与姨娘去烧火去了。 可就算是没有烧火,但那最苦最累的活儿也是她们干,燕窝要挑出细细的绒毛的,姨娘眼神原本就不好,再挑上两三个时辰的燕窝,便更不好了。 林轻君叹了口气,而像这样的日子,一年就有好几回。 所以。 “戚氏和林映雪说我们欺负了她们,那我与姨娘之前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呢?萧原,用你的聪明的脑子想想吧。” 还有,“你又说我去武安侯府,呵,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去?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逼你来见我?若是我要逼你,我也不会去武安侯府,直接找了个刀子划伤林映雪不就成了?” 那样也可以更快的见到他,因为他对林映雪十分紧张,相反,他对武安侯府又不紧张,更视季臣川为敌,她去武安侯府,怎么着都不可能联系到要逼迫他的意思。 至于,“宁贵妃, 那就更是无忌之谈了。” 所以,“萧原,你觉得这庄庄件件,我哪一件是够得上逼你出来的,哪一件是说明我对你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的?” “你现在怒气冲冲的过来,没有查明任何原由,不去知晓事情背后的真相,你摸着良心说,你对我难道公平吗?” 林轻君抬头环视一周。 林府的后花园十分美丽,假山,莲池,九转回廊,夏花盛放,美不盛收啊。 可是,这与她林轻君又有什么关系? “萧原,你能走到今日,相信你并非是个蠢笨之人,道听途说这四个字你也应该明白,但林映雪是不是骗你,是不是利用你,你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在你的心里,我林轻君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故而,你才会如此的忽视。” 说到这里,林轻君微微哽咽了一下。 为她上一世付出的真心而不值,萧原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事实,只听林映雪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她又何其无辜?她林轻君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们二人情爱中的一个工具。 “萧原,你再想想,林映雪说的是真的吗?说我这个庶女欺负了她?我如何欺负她?难不成,她只在你面前哭上一哭就是欺负了?” “你再想想,你每回来林府,你何曾见我对你展示过情宜?一切不过是林映雪的片面之词而已,我有对你说过一句,我心悦于你这件事吗?我有做过任何越出男女之事的事情吗?我只怕,连一个帕子也没有绣过给你的吧?” 真真是笑话,连个帕子也没有给过的,他们之间何谈情宜?她又何淡喜欢他,痴心于他啊?萧原这么聪明的男人,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林轻君又想到什么,追加道,“哦不,不仅我没有给你帕子,就是你心爱的林映雪也没给过你吧?” 真是笑话,林映雪没给过帕子,萧原又从哪里得知林映雪心悦于他的?靠猜吗? 瞎猜吧! 不,莫说是他了,就是戚氏林致,也没享受过林映雪的一条帕子,他们所用的帕子全都出自于她和姨娘之手。 想到这里,林轻君冷笑连连。 他们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宠爱着林映雪,戚氏为了这个女儿,敢与跟林致对着干,甚至不惜闯入他的书房,林致为了林映雪,更是可以低三下四的去求武安侯府的谅解,可是林映雪呢?她只顾自己,自私自利,甚至为了出自己的这口恶气, 竟学起别个撒起谎来? 这哪里还有半点闺阁小姐的作派,又哪里有官家小姐的身姿? 更重要的是这个萧遥,她竟利用起了他的一生的幸福来? 林轻君讽刺一笑,“而你们,却如同被迷惑了一般,居然对她言听计从?” 她深吸口气,又道,“萧原,你还真是可笑。” 可笑被林映雪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可笑他被人利用了还在一心念着她的好,真不知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林轻君每多说一个字,萧原的脸色便要白上一分。 他知道,林轻君说得对。 从始至终,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林映雪莫说是送个帕子了,就是送他出府都不曾,记忆之中,他的一切都是听她自己所说,空口白牙的,他便被她哄得团团转。 而每当说他要求娶她的时候,每当说让她不要嫁给季臣川的时候 , 她总有一套身不由已和为了林府的说词来堵他的嘴,甚至她私藏了他的玉佩,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私相授受之嫌疑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甚至于,她宁可自甘坠落的把自己送上太子的床,宁可被太子抛弃,也没有选择他。 昨儿个她哭唧唧的对他说她在林府的艰难,林轻君的逼迫,也没有说让他带走她,也就是说,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他?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林轻君你在这里胡说。” 映雪怎么可能不心悦于他? 那假山里的相互拥抱算什么,那紧贴着的身子又算什么,她若是不心悦于他,又如何会与他做这般亲密之事? “林轻君,你是不是嫉妒你嫡姐了,是不是吃醋我待你比待你嫡姐好才这样说的?” 第二百章 打死你个缺德玩意儿 总之,他不信。 萧原脸色铁青,说什么他都不信。 林轻君看到这里,目瞪口呆,她都把事情这么细细的跟他分析了,他竟还在这里以为她是在嫉妒,是在吃醋? 她被气笑了。 “我可真没想到,你竟如此的糊涂。” 还是说。 他知道。 可他却装作什么也不知,只享受着林府二女的痴缠? 想到这里,林轻君突然悟了。 是了是了,他萧原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萧原是贫寒之家,庶民出身,他今日能够上得京城而来,又得礼部四品侍郎的赏识,他突然觉得他行了,他飘了,他更觉得可以将林府二女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以用这个来显示自己的高贵,以这个来向众人展示他的能耐本事? 没错,就是这样,他萧原哪里是什么不懂啊,他分明就是很懂,他用着这险恶且恶心的心思搅乱这上京四品官的后宅。 那这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他为何会置真相于不顾而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原来如此啊。 林轻君突然自嘲一笑。 笑她现在才看清萧原,笑她现在还自以为是的剖析着事情的真相给他听。 林轻君看向萧原的眼神越发的蔑视了,他竟比林致还要虚伪还要叫人嫌恶。 真真是恶心,“行吧,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么萧原,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想要给林映雪打抱不平,你找别个打去,莫要找老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挥了挥若大的拳头,一副揍不死他的模样。 她冷哼着转身离去,不想与这个肮脏的人再说半句话。 “你别走。” 萧原懵了。 怎的好端端的说着话,就要走了?还有她方才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厌弃? 她凭什么厌弃他?她不是深爱着他的吗? “林轻君,你不许走,你站住,林轻君,你得跟我回去……就算是不道歉,那你也要跟你嫡母和嫡姐说清楚,你不能让这样的误会一直存在。” 否则,会对她不利的,他这也是为了她好。 待她日后嫁给了他,那柳姨娘还是要在林府过活的,她总不想柳姨娘与上一世一样暴病而亡吧?若是她能给戚氏和林映雪服个软低个头,相信她们日后一定会善待柳姨娘的。 不许走。 林轻君原本还就走了,可是当她听到他说到她姨娘,她方才咽下的这口气突然又升了上来,生生的停住脚步,既然咽不下,那就不咽了。 她停住脚步,快速的拾起方才扔掉的石头,二话不说,转身对着他便狠狠的打了过去,他这顿打是逃不掉的了。 啪啪,石头狠狠的照着萧原的脑门儿重重的拍去。 “什么误会,我与她们没有误会。” “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需要你为了我好。” “还善待我姨娘?她们不杀了我姨娘就不错了。” “你这个烂人,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个缺德玩意儿。” 她呸,这该死的可恶的碍眼的家伙。 林轻君怒从胸中来,再加上上一世的情仇,她恨不得砸死这个烂货,哪里还会手下留情?没几下,萧原便被她打得头破血流。 “啊啊,疼疼,啊啊,血血。” 萧原被打得哇哇大叫,只感觉一片温热从头顶顺流而下,他手一摸,血? 林轻君,她这是疯了吧,居然连夫君也敢打?若是今日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便要骑到他头上了。 只是他刚想出手还击,膝盖好像被什么打中似的,卟嗵一下子又跪了下来,疼得他再次惨叫。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力气也不知为何撤了出去,一时间瘫软在地,他惊恐万分,他这是怎的了?他怎的动不了了? “林轻君你住手,我,我好像没力气了。” 他再次大叫,林轻君这样爱他,听到他这样说,应该会心疼的吧?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只要说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她便万分的紧张,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 果然,林轻君听到这一句,猛的呆愣了一下。 萧原一喜,看,他就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他刚想开口让她扶他起来,却见林轻君眸子猛的一冷。 他暗叫不好。 果然,林轻君下手,更重了。 “你有没有力气关我什么事,我要打你,这不是正好的吗?” “你以为你是谁,喊个没气力我就会停手吗?想得美。” “萧原,你这恶心人的玩意儿,我早就想打死你了,这回正好。” 林轻君手里的石头砸得更猛了,脚也不停,照着他身上的软肉狠狠的踢了出去,甚至好几次都踢中了他的小腹,疼得萧遥面色惨白。 暗中的季臣川主仆看到这里,暗暗的挡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地方可不能用力啊,会变成残废的,不过,她这断子绝孙腿,使得可够威武的。 季臣川看到这里,对林轻君的痴迷越重了。 他就知道林轻君不是一般女子,她即有古时女子的聪慧善良,又有现代女子的霸气凌厉,对于伤害她的人,她都不给好果子吃。 亏得方才他听到她掰开揉碎了与萧原说事情时,吃了好大一坛子醋呢? 这个萧原,他也配她给他证道理?他这混账东西,他配的只有强硬的拳头和无情的脚。 “……什么声音,谁在那里?” 就在众人看得热闹时,这里的动静终是引来了路过的奴仆。 林轻君还没有打够,但她知道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她可不想跟这个混账有任何的牵扯。 “萧原,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直到他死。 说完,她又踢完最后一脚,扔下石头,跑了。 这? 萧原的眼睛被脑袋流下来的血糊住,看不清林轻君身影,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林轻君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她,是不是真的不爱他了?心口阵阵的发疼。 林轻君快速的出园子,见无人发现,她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 “还真爽。” 原来打人真的能让人心情愉悦啊,尤其是打仇人,爽利加倍。 林轻君按按怀里的七千两银票,又想到方才出的那口恶气,她觉得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第二百零一章 我们明明还那样的亲密无间 “听说,你要嫁人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林轻君一跳,定眼一看,她顿时觉得无语之极。 怎的打跑一个又来一个? 她人生之中难得有“联系”的两个男人,竟一前一后的出现。 林轻君防备的退了退。 季臣川比萧原更加的可怕,别看他病弱,可是他的手段比萧原高明多了,也狠厉多了,而且他一出手便是戳中别个的痛点,根本不给一丝的喘息之机。 有事实为证。 重生之初,萧原为了让季臣川退婚,不仅当着他的面握住林映雪的手,更是事后找上了他,季臣川不仅没有半点的愤怒,反而还将他请进了武安侯府。 可结果怎么样? 季臣川暗戳戳的将林致也一并请过去,让他听到了萧原那惊世骇俗的话,险些让萧原失去林致这个大靠山。 再比如,他与林映雪在齐福楼里私会,好一番的柔情蜜意,叫人起鸡皮,可结果呢?萧原失了见闻太傅的机会,这让他今生再难踏入翰林院。 又比如,林映雪在被送上太子床时,萧原也参与了其中,结果呢?季臣川只手轻轻一挥,便将他好不容易买下的院子烧得一干二净,叫他重头开始。 更不用提相国寺后,武安侯府季归田他们三人的下场了,季大老爷实权减半,季吴氏逐出吴氏族普,季三公子被打成猪头。 啧啧啧,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在显示着季臣川的手段凌厉。 故而,她在他面前,根本连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还有,她也不能如同萧原一样的肆意的揍他。 这就,很无解了。 所以,她宁可与他少接触,也莫要惹上他,她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臣川嘴抽了抽,表情立即委屈了起来。 “你,你就这样不想与我亲近吗?我们之前,明明还那样的亲密无间。” 卟。 林轻君吐血了,同时脸色一白。 她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气,好在没人,否则他这样的虎狼之词非害死她不可。 她咬了咬牙,不情愿的说了句,“跟我来。” 别在这里说话,太不方便和安全了。 季臣川睁着汪汪大眼,点了点头,乖巧的跟了上去。 林轻君更吐血了,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想到了他在栖君院的时候,总是露出这种被她欺负了的表情,害得姨娘总是说她。 她的手指,紧了。 季臣川如同没有看到似的,但心里却高兴得很,看吧,她啊心地总是这样的柔软,不舍得打骂他,才不比得萧原那个渣,哼。 卟卟卟。 暗中的青山绿水看到这里,暗血狂吐了起来,这还是他们那个杀筏果决的世子吗?怎的看上去茶里茶气的呢? 林轻君将他引入一个假山,随后猛的转身,低声且厉声的质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武安侯府不好好呆着,来寻我?” 他莫不是有病吧?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不知道吗?刚服了药丸,就四处乱蹦哒? 季臣川漆黑的眼眸又是一亮,欣喜道,“你关心我?” 林轻君眉头皱得更紧了,“哪个关心你了?我是在说事实。” 这与关心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关心,那也是前心她自己,若是他有事,万一林致又强逼着她去弄药丸怎么办?她可没有第二条命去寻宁贵妃或皇后娘娘了。 季臣川却不管,“你就是关心我,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林轻君,你真好, 不仅救了我,还如此关心我的身子。” 林轻君气到吐血,他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 还有,他明明是一个尊贵的世子,怎的又一副小女儿之姿? 她一拳砸在他耳边,警告道,“好好说话,别扭捏。” 否则,砸碎他脑袋。 季臣川见好就收,茶里茶气这种东西若是一直下去就不好了,还是得适当的运用的,在异世做任务的时候,他也很讨厌茶里茶气的人,无论男女,可是现在……他发现茶里茶气也不是那般的叫人讨厌,至少,林轻君她就开始很在意他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多谢你的关心,封氏的药丸可抵仙药,我身子渐好。” 林轻君见他正经起来,这才收起了那打人的心思。 不过。 “封氏的药丸真的可以让你的身子大好?” “既然如此,那为何老夫人不去求取?又或是圣上不下赐?” 这没道理啊,季臣川身子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封皇后手持药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是可以助他身子康健,再加上武安侯府的肱骨之府,宗元皇室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而不相助的啊。 要知晓,季老夫人为了这个孙儿花费了多大的心力,宗元氏和封皇后就无动于衷? 只是话一落,又见季臣川那嘴角挂着的苦笑,林轻君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闭唇不语了,眼神里透着丝悲哀。 季臣川温和一笑,声音温润如玉,他说。 “按道理是该赐下药来的,可那也只是按道理而已,身为圣上,他自有自己的考量。” “我武安侯府季氏,无论在哪个皇帝执政,都是一心为国,从未有过半点别样的心思。” “这于我季氏来看,是应该做的,在世人眼里,季氏也是难得的忠臣良将,可是在皇权们的眼里,便不一定了。” 所谓功高盖主就是这样,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声名比他还要高的臣子,卧踏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就算这个酣睡之人是个忠臣。 人类的心思啊,最是难测的,尤其是帝王之心。 “故而,这或许是皇室给于我季氏的一个警告和拿捏吧。” 季臣川说到这里,声音也不由的落寞下来,哪怕经历过异世,哪怕此刻的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释怀就能释怀的,更何况,他季氏真正的满门忠烈,季氏的祠堂里供奉着不下八百位的英烈,那满墙的漆黑牌位,震人心魄。 林轻君听到这里,也跟着心酸落寞。 她纵是个后宅庶女,可也知晓季府是怎样的存在,皇室如此拿捏有功之臣,当直是叫人寒心。 “那个,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 第二百零二章 嘁,废物 季氏的确是值得人人敬仰之辈。 她纵使人轻言微,但也想助上一助,就当是她也替这大启国,送上一份自己的力量吧。 季臣川正色,恭敬的给她行了个礼。 “那便,多谢了。” 林轻君顺势回礼,应该的。 气氛到这里,一时间又沉闷了起来。 季臣川不喜欢这样,他立即又扬起个欠揍的表情,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林轻君,“听说你要嫁人了,是嫁给我吗?” 林轻君先前还沉在压抑之中,这一刻却又被挑起无名的怒火……还有,脸红。 “你,你……” 她原本想说他在胡说些什么,可是想想又不对,她好像是打算要嫁给他的,故而,最后又说不出个下文来,只能气鼓鼓的咬牙看他。 季臣川更乐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很高兴。” 终于,他喜欢的女子主动说要嫁给他,且是等了两世,这能让他不高兴?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幸福晕。 林轻君气又不打一处来,“你高兴什么?我还没说要真的嫁与你呢?” 季臣川小脸得意,“怎的不高兴?林轻君,我其实很好,很优秀的,我生得好,脾气好,我不会打女人,更不会找除正妻以外的女子,我很守男德,更重要的是,我所挣的银子,全给你,你若是再不信,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铺子都换成你的名字。” 真是可惜,这里没有过户一说,所以,武安侯府也过户不到她的名下,还有这里也没有银行卡,也不能在转账的时候写“自愿赠与”四个字,更没有工资卡,唉,这个大启国,还真是多有不便啊。 若是在异世就可以了,他可以把他名下所有的东西全都换成她的名字,包括他的公司,他的百分百股权,别墅,等等一切。 若是他负了她,她便可以拿着这些让他净身出户,让他过得比乞丐还要不如,永远也不要原谅他,不可以心软,就这样看着他生不如死。 他见过太多男子负女子的事情了,那个什么男主明明已经娶到了心爱之人,可没过几年,便爱上了自己的女秘书又或是新来的女大学生,说什么从她们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女主? 他呸,女主是死了吗还用得着从别个身上看?出轨了就是出轨了,何必要把这恶心的借口甩在女主身上? 他就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故而,他二话不说,把男主的公司给吞并了,让他负起他永远也还不了债,看着他穷困撩倒,让他看着他的女秘书和大学生是如何在他没有钱的时候是如何狠狠的抛弃他跟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做小三的。 他可不管系统的警告,他就这样做了,系统能耐他何?到最后还不是按照他的意思来? 嘁! 废物。 季臣川想到什么,又突然认真的道。 “林轻君,你千万别相信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和他的诺言,包括我,包括将来我们的儿子,孙子,甚至是重孙,只要是男的,就不要相信。” “就算是相信,也不要全然的相信,一定要留下三分来给自己,如此一来,你才会有退路。” “明白了吗?” 男人这种物种,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例外。 诺言不过是没把握才许的,有把握的,直接就做了,哪里还说那般多? 林轻君这回真的傻了,他这是怎的了,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又或是被男人给骗了才会这般的激动,这般的有感而发? 想到这里,她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异样了。 季臣川啧了一声,“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很正常,我喜欢的是女子,而且我也没有被男人骗。” 这世间只有他算计别人的,哪里还有别人算计他的?她这是什么眼神啊? 林轻君尴尬一笑,“哦,这样啊。” 季臣川听到这里,又气了,“林轻君,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也是在给你交代,你怎的就这个态度?你也认真一点好不好?” 真是气死他了,他没有开玩笑,他看过的男人经历的事情比她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林轻君卟哧笑了。 “我也没有不认真啊,你不是说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吗?若是你负了我,我便让你去当乞丐,还有,让我永远也不要原谅你,不要心软,还不要相信你。” “可是世子,你这话听着就不对。” “你又说我嫁给你,可是又不让我相信你,这不是矛盾了吗?” 季臣川却道,“这并不矛盾,嫁给他,并不一定要相信他,你嫁给他,是希望追寻幸福,若是在此人身上得不到幸福,你大可以离开,而这留的三分,是给将来的自己,你能明白吗?” 她这个傻女人啊,上一世就是完完全全的相信萧原那个渣渣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他不想她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哪怕是嫁给他,他也希望能够保持她自己三分,明白吗? 林轻君听到这里,彻底的笑不出来了,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他的话,怎的意有所指呢?就像是他知晓她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似的,否则,也不会说出留三分这样的话来。 “世子,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季臣川微愣,他总不能说他知道一切吧? 他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如何让你不受伤害。” 林轻君见他脸上没有异样,而是真心的希望她能保护自己,她这才道,“你放心,我会的,对你,我也会留三分的,不过世子,你怎知我要嫁你?是不是青山还留在栖君院监视我的一切举动?” 季臣川心尖儿一紧,她,生气了。 “呃,那个,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要帮你。” “帮我?呵,那可真是多谢世子了,帮到,连我与姨娘的对话都听去了。” “林轻君,你,你别生气啊,那,那我把青山弄走总成了吧,不过,我会换个人过来的,毕竟在这里,我不放心。” 除了林府的人之外,还会有个萧原时不时的过来,他若是不看牢一点,这一世他又娶不到她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林轻君刚想拒绝,他阻止道。 “你不能拒绝,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第二百零三章 季臣川委屈巴巴,你赶我走? 不能拒绝? 还底线? 他这是在强求她?若是她不答应,他是不是就要与之前一样硬塞? 也不知为何,她一看到他,就本能的想要拒绝,想要跟他对着干,仿若这样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可又不知为何,当她抬头要拒绝时,却在看到他那明亮又带着些委屈的小表情时,这拒绝的话竟是一口也说不出来啊。 这? 她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算了吧,再说多也没用,就算是她不同意他也会有法子送人进来的,她闭上眼睛,只能点下那僵硬的头。 季臣川眼睛一亮,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你答应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比那个渣男好太多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林轻君嘴一抽,提那晦气玩意儿干什么?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虽然答应了你,可还是那句话,不得插手我的事情,更不能让别人知晓,那人是你安排过来的。” 否则,她如何跟戚氏他们交代?难不成,她还真的要背上觊觎姐夫的名头? 季臣川重重点头,“那是自然,一切与你有害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你放心放心,而且我保证,我送来的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季臣川又道,“还有,你嫁与我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别把错处往自己头上揽,他们捧高踩低,他们嫌弃我身子病弱,是他们觉得太子才是他们更好的出路和选择才如此的。” 所以,她真的不用觉得是抢了谁的“夫君”,更何况,这婚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这是强买强卖,这是封,建婚姻,这是要不得的,这也是错的。 而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把正确的婚姻归回正轨了而已。 林轻君这回才真的震惊了,他? 他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季臣川笑得温暖又温柔,“林轻君,与我在一起你不必隐藏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伤害自己这件事,其他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做。” 他那样的目光,那样的温柔,又那样的好看,一时间林轻君竟真的有被他宠上天了的感觉。 任何事她都可以做? 她戏虐一笑,“好啊,那我想要这世间最尊贵女人的位置,我可以做吗?” 她以为季臣川一定会说不行,不可以之类的话,因为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不就是皇后之位吗?她若是坐上去了,岂不是间接的说明他是皇帝吗? 那可是谋反呢? 一想到这里,林轻君心下一紧,她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一些,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武安侯府历代忠良,莫说是谋反了,就是连这个念头都不可以有,她,她实在是过分了。 “那个……” 她刚想说她错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下一刻,季臣川脸色不变的说了句。 “好,只要你想,我都会为你办到。” 啊? 林轻君这回真的呆愣了,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 不是,“世子,你知道我方才在说什么吗?” 季臣川点头,“知道啊。” 知道?“那你还答应?” 季臣川不解,“这又有何不可呢?不是有人说过一句话嘛,梦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啊? 林轻君再次呆愣住,哪个人说这样的话?她怎么没有听过? 季臣川笑得愉悦,“林轻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种呆头呆脑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死了,这天下怎么会有她这么可爱的女子呢?果然是他看上的,就是不一样。 林轻君脸色一黑,一把拍掉就要捏她脸的手,他可真是没个正经。 算了,不与他说了,而且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若是没什么事就散了。 “……你赶我走?” 卟。 林轻君再次吐血。 他要搞搞清楚,他是暗地里过来的,他这种行为是不能见光的,这不叫赶,这叫他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跟我说吗?” 没有。 “……那,那你记得一定要想我。” 不想。 “……那你把这个收下吧。” 不收。 可是季臣川却已经将东西放在她手上了,还说。 “……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拿了这个东西,你就不会跑掉了,就不会跟其他男人说话了。” 林轻君:??? 只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道温暖柔软的唇,印在了她的脸颊。 当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轰的一声,面色通红了起来,整个人如同被人钉在原地不能动弹,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这是,亲了她? 林轻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季臣川似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对自己的举动也十分满意,不愧是经历过异世的他,若是只呆在这个世界,莫说是翻她的墙头了,就是亲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干,这里禀承的是授受不亲,可是,既然是一生所爱,哪里能够见到时就不动心的?情之所动,动就是行动,不是吗? 有人说,爱,就要大声的说出来,做出来,不要长嘴不说,不要长腿不行动,他啊,这是身体力行。 “林轻君,记得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娶你,当然,如果你觉得你想念得我紧,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出来迎你的。” “你要记住,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下一世,还是生生世世,我们两个都要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大不了,他再偷偷的去做几世的任务,大不了,他就安分的做个大反派,不干涉渣男的行径就是,他要用他所挣来的所有积分,换他与她的生生世世的夫妻。 最后,他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去,而当他抬头看到林轻君脑袋上头的寿数又加了一年时,他又会心一笑,真好。 而他不知,他自己的寿数,也跟着加了一年。 林轻君在这小小的假山洞里又呆愣了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的,她的脑子里依旧回荡着他那句“娶她”“等他”和“生生世世”的话来。 生生世世啊,那可是很长很长的呢。 她勾唇微笑,若是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季臣川,是个不错的夫君,他若是不离,那她便不弃,她可照顾到他死,也可为他守灵百年…… 第二百零四章 错了错了,都错了 回到栖君院。 林轻君将得来的七千两银票一股脑儿的全塞进了柳姨娘的怀里。 “姨娘,这些你拿着,……不用给我,你自己用就好。” “我还有事,我先进房了,用饭的时候叫我。” 末了,她还加上这一句,便转身进自己的闺房了。 柳姨娘还在修补夏衫,突如其来的东西塞了她满怀,等她看清这怀里的东西和听清她说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边的小桃和张哑婆也呆住了,那怀里的不是银票又是什么,最小一张面值的都是五十两? 天爷啊,她们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银票?二人二话不说 ,一个去关院门,一个去关房门,生怕别个知晓了这事似的。 小桃狠吞了吞口水,“姨娘,这些,够我们过好几辈子的吧?” 寻常的农户家里一年收益不过七八两银子便能过上好日子了,可这里,这么多,她觉得,可以够她好活好几辈子的。 张哑婆倒是经历过事,她却道,“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姨娘,这些银票要不要问问小姐,是真的给我们的吗?” 依她对夫人和老爷的了解,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的给出这般多的银两来,莫不是小姐又答应了老爷什么不得了的事换来的吧? 柳姨娘神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你说得对,一会儿我去问。” 若是林致真的再让她女儿去做危险的事情,她可不依了,莫要以为她真的不敢动手,只不过是不想他们磋磨她的女儿才忍下这般多年的。 张哑婆点头,“好,那老奴去烧饭,小桃,你过来帮我打下手。” 小桃点头,跟着张哑婆离开了。 柳姨娘看着张哑婆的背影,暗暗的点了点头,是个靠谱的,她把小桃叫走,应该是方便她藏这些银票吧。 林轻君不知外头发生的事,躺在靠窗的榻上,落日的余光透过窗棱照射在她脸上她嘴角不由的勾起,今日过得还算是快活。 她的头边放着季臣川塞给她的香囊,她拿起香囊瞧了瞧,眼中闪过异样。 别个的香囊用的料子要么如丝绸一般柔软,章显香囊的贵重,再要么就用粗布,随意的绣上个标记,当作钱袋子用。 可是季臣川的这个,料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说柔软,也不算,说不软,但也不硬,还有这颜色,居然选的是黑色? 这颜色又是一怪,香囊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可依旧讲究个物美,有喜爱青色的,大红大紫的,甚至直接素净用白色的都有,就连小桃的香囊都是她爱的桃粉色,哪里有他这样用黑色的? 黑色的料子不仅绣上去的图案极难显示出来,甚至扔在角落里反而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 季臣川,应该不会用这料子吧,就算是用,也该跟他的喜好一样,用素净中带着奢华料子,这与他上下的穿搭也不搭啊。 林轻君有些好奇了,她起身坐直,又仔细观察了起来。 现在看观一观这香囊的绣纹,不是花鸟纹,也不是祥云纹,很奇怪的纹样,从未见过,不过从这纹样里她感受到了股子古老的气息。 绣纹是用白,哦不,金? 不对。 林轻君仔细的看着却不太确定,她连忙取来针线篓子,用细针细细的拨弄着。 她是个绣娘,对着绣样有着本能的爱好,而且与她这样绣技高超的绣娘,一遇到新鲜的图样或是绣线样式,便会激起若大的兴趣来,这就如同一个爱好书法的学子,疯狂的去各大寺庙的字碑拓印名师名字一样。 她轻轻的拨弄着绣线,在不毁掉的情况之下她看了好几处,最后震惊的发现。 “我的天啊。” 错了错了,都错了。 “这香囊不是黑色的,这料子也不是布,而是一针一针用黑色的绣线缝起来的?” 也就是说,这线缝起来的,用着一种奇特的,从未见过的针法,以绣线为线,一针一针缝起来的布料? 更让她拍案叫绝的是,这上头的绣纹也不是绣的,哦不,应该说是半绣的,意思是,这绣纹一半是布料,另一半露在外头的是纹路,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绣出来的一样,摸上去,也有突起的绣感,可不是的,它就像是一颗树,长在了这“布料”之上。 林轻君说不震惊是假的,她绣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绣品,可是像现在这样以料代绣的还是第一次,这实在是太叫人震憾了,她想像不出来,绣这香囊的人是有多天才?这小小的香囊被一针针绣出来,又有多艰难? 她再次低下头去,此刻她恨自己的眼睛不够明亮,她想要再仔细又仔细的看清这是怎么操作的? 至于这里头的绣线,那就更好笑了,居然是银丝加金丝,其中又夹杂着一缕白色丝线,三股丝线组合而成的,更高明的是,这露出来的三色丝线,与这图案完美结合。 比如,需要露金线的时候,银与白两种丝线完全隐入不见,而要露出其他的时候,这另外两种也同样瞧不见,而需要过度的时候,这三种又过度得出奇顺畅,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 林轻君彻底的呆愣住了,她还自以为自己在绣技这一块无人能敌呢,现在看来,她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在这小小的香囊面前,她根本不值一提啊。 “不行,我得再看看。” 这香囊就是个极好的学习的料子,或许她日后也会做出如此精美的东西来。 只是林轻君这一看,便是一夜,直到外头的姨娘担心的唤着她,她才依依不舍的将这香囊放下来,她小心的用一个锦盒装着,她决定,这以后就是除了银子之外另一个让她宝贝的东西了。 “姨娘,我没事,我出来了。” “姨娘,我饿了,走,用饭去。” “小桃张婆也真是的,用饭也不叫我,不是说了到了用饭的时候要叫我的吗?” 她都快饿死了。 小桃和张哑婆目瞪口呆,冤枉之极。 “小姐,昨儿个我们都叫你了,是你说不饿不吃的。” 昨儿个? 林轻君猛的抬头,果然天光大亮,也就是说,她坐在那里一夜了? 第二百零五章 不被宠爱的才讲规矩 不过。 都是值得的,它值得,那个香囊值得。 她很喜欢它。 林轻君甩了甩头,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一夜就一夜吧,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夜让我去呢,我饿了,用饭去。” “张婆,今日有没有我最爱的酱肉包子啊?” 柳姨娘等人见她无异样,这才放下心了,几说笑着便朝着院中间摆好的早饭去了。 栖君院不大,再加上夏日,她们时常将饭菜摆在院子的石桌上一起吃,阳光透过葡萄叶散落下来,温馨之极。 柳姨娘还是将昨儿个的银票的事情说了。 “那钱姨娘不要,姨娘在这府里用不到什么的,倒是你,这个可以给你做嫁妆,日后你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女子的嫁妆是她一生的吃穿用度,她这个姨娘是个没用的,不能给她挣来好的东西,除了给她做点儿衣裳鞋袜便再也没有了,不像夫人,她可以用手头的庄子,铺面,再加上古董头面,一齐置办,让自己的女儿风光大嫁。 柳姨娘想到这里,她到底是对不住她啊。 林轻君却道,“姨娘说什么呢,什么用不到?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需要银子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过上夏日没有冰,冬日里没有碳,甚至连床新被子也没有的苦日子吗?难不成,你还希望戚氏善心大发饶过我们?” 她又道,“而且我说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至于我自己的嫁妆,我自己会存。” 她之前说要去林致那里弄银子当嫁妆,那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实际上她要弄的是姨娘后半生的安稳,再者说了,若不找这个借口,难不成还真的借着姨娘的由头去? 才不。 她宁可背上不要脸,厚脸皮的骂名,也不让姨娘背上个要银子花的骂名。 柳姨娘听了,说什么也不肯,而林轻君也说什么都不听,最后道。 “姨娘,你觉得武安侯府缺我这点儿嫁妆吗?你觉得,季老夫人是那种瞧不起人的人吗?” 别个不说,就拿季老夫人来说吧,她是她崇拜的人,难不成,她所崇拜的人也会做出瞧不起人的事情?而且,相国寺一行,她是与老夫人接触过的,老夫人的品性,她应该清楚才是。 这? 柳姨娘呆住了。 林轻君又笑道,“姨娘放心,我自有打算,嫁妆我自己会准备,还有,我若是入了侯府,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打理的,绝不会让别人瞧不起我这个没有多少嫁妆的庶女的。” 她想过了,她可以将武安侯府的铺子的收益翻倍,如此一来,也算是堵住修悠悠之口了。 退一万步说,这七千两于她们来说是个天大的数字,可于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是带过去了,有些人该瞧不上的还是会瞧不上。 林轻君将肉包子放在柳姨娘的碗里,“姨娘,你于我而言,才是这世间最为重要的。” 柳姨娘激动得泪眼朦胧,她何德何能啊,上天到底是心疼她的,给了她这般好的女儿。 “好,那姨娘听你的,不过,你也要听我的,你凤冠的喜珠,由我来置办。” 喜珠,便是出嫁新娘凤冠正中间的那一枚珍珠。 林轻君知道,这个她是不能再拒绝了,否则,姨娘真的会生气的。 不过,一个小小的喜珠而已,她也可以偷偷的助她一臂之力,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用过饭后,她本想要继续钻进屋子里继续看那香囊,只是戚氏突然到访,她只能将香囊放下。 戚氏带着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的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她的栖君院给掀了。 更让林轻君想不到的是,秦氏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林轻君懵,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她们是来问她要回那七千两的银票的?这可不能,已经到手的东西焉能再被送出去? 戚氏看着春秦氏,眉头紧皱。 “秦氏,你是妾室,你怎可走到正室的前头?” 怎的如此的没有规矩? 秦氏却不理会,说了句叫人反驳不出来的话。 “规矩规矩,都是在自家,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而且,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不被宠爱的,才会讲规矩。” 林轻君听到这里,竟真的不向不佩服秦氏来,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在理啊。 若是被宠爱的,什么规矩?那都不是事儿,可若不被宠爱,这规矩就得一严再严了,比如,她家的姨娘。 她姨娘就不被宠爱,所以这林府的规矩就是为了制固她而来。 不过。 林轻君轻轻的搂住姨娘,“没关系,日后我们也立规矩。” 她在见到季臣川之后,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她不仅要让姨娘出这林府,更要让姨娘自立这女户,大大的宅门上头写着“柳府”这两个字,日后柳府想要什么规矩姨娘便立这规矩,如此一来,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能够困住她了。 柳姨娘心头一及时雨,她知道女儿这是在安慰她。 她轻轻的点头,“好,一切听我家君儿的就是。” 秦氏见她们二人低声说话,又不高兴了,猛的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林轻君可不惯着,秦氏是被林致宠爱,又不是被她宠爱。 她冷哼,“我们说什么话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狗叫什么?还有,这里是栖君院,我请你来了吗?张婆,还不快把她给我赶走。” 真是的,还真当这院子是她的院子呢?还真当她与姨娘是个好欺负的呢?这夏衫还没有让她赔呢,她倒先嚣张了起来? 张哑婆领命称上,伸手请出秦氏。 秦氏脸色铁青,戚氏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林轻君怎能这样对她? “你,你大胆,这里是林府,也不是你区区一个庶女能撒野的地方?” 林轻君不想再听她废话,眼神示意张哑婆动手。 张哑婆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二话不说上手便将秦氏的手扭在身后。 “我家小姐的话你没听到吗?请你出去是给你脸了,你竟还如此的不要脸,快走快走。” 秦氏拼命的挣扎,可是张哑婆是从厨房里做过粗活儿过来的,哪里那般突然被挣脱? 而且,她的手被扭,越是挣扎手臂便越是疼痛。 “啊啊啊,放开我,你这个老货。” “啊,我的手……” 第二百零六章 戚氏的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秦氏被扔了出去。 戚氏这次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暗示手下的奴仆再暗中给了秦氏几脚。 戚氏早就想收拾她了,可是碍于她的脸面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当然,她也可以下药,可是林致却专门给秦氏母子三人安排了个女医,贴身伺候,她根本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戚氏的脸更黑了。 她真的不明白,她与林致夫妻近二十载,一直相敬如宾,她以为他们之间可以继续这样下去,谁知突然来了个秦氏?而且这秦氏就是个寻常的妇人,她居然输给了这样的一个人。 还有那女医,林致从来都没有给她安排过,现在,却安排给了秦氏?真真是气死她了,林致安排给柳氏,她也不会这般生气啊,至少,柳氏比秦氏生得漂亮不是? 她最近一直气不顺,如今得了个机会如何会放过秦氏? 奴仆回禀,“踢断了她三根骨头,夫人放心,最近她是闹不了了。” 戚氏这才满意一笑,“干得不错。” 即打断了秦氏的骨头,也不会被林致记恨,这账要算也算在林轻君的头上,一举两得啊。 不过。 戚氏眉头又是一皱。 秦氏那里弄好了,可是林轻君这里又来了,她就不明白了,这是给她家映雪找奴婢,可为何又要分给林轻君一个?她林轻君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奴婢吗?还要一个,要那么多干什么? 昨儿个林致突然来到她的蒹葭院,她以为是她最近的贴心贤惠打动了他,可谁知他一过来就说要给映雪添几个奴仆,还有,为了公平起见,分别给庶子庶女们也加一个。 她当时就愣住了,给映雪奴婢她是乐意的,可是给他们奴婢她不乐意,庶子庶女们只要一个即可,哪儿那般精贵的再要一个? 林致发了火。 “让你添你就添,哆嗦什么?” “还有,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太子不日就要过来我林府,我是想着让映雪抓住这次机会。” “添置奴婢,是因为不想太子瞧见我林府小姐公子们身边没个伺候的人而落了映雪的脸面,你懂不懂?” 戚氏这才明白过来,她马上道歉,说一定会安排好。 林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府的奴仆除了主院和书房厨房里的,其余的院落根本没有几个,尤其是栖君院,也就最近添了个管事嬷嬷,还是从灶台上上来的,确实不够,若是太子下来了见到林府是这么个情况,这心中难免揶揄。 想到这里,戚氏又感叹了一句,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啊,连奴婢这样的事情都想出来了,只是她不知,这并非林致想到的,而是被人提点了的,说太子喜欢热闹,不喜寒酸。 不过,戚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纵然是要给林轻君他们奴婢,也不能是好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不就成了? 故而,戚氏一大早的便唤来人牙子,仔细挑选了几个机灵的给映雪,又随意指了两个不懂规矩的留下,其中一个最粗糙的就留给林轻君吧。 戚氏轻咳了一声,那最粗的奴婢,笨手笨脚的被人推了出来。 那奴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诓诓几个头磕下去,一副苍天大老爷的喊着。 她如此粗俗行径逗乐了戚氏一行人。 还真是粗婢啊,看她那手大脚大,一看就是个长年干粗活的,还有那脸皮肤黑得跟碳似的,更让她们可笑的是她居然下地就跪张口就是大老爷? 这里可都是女子,哪里来的大老爷?就连说话也不会,这二小姐日后带在身边,还不知道会被人取笑成什么样子呢?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这样的奴仆,只会给主子丢脸。 戚氏更加的满意了,不容拒绝的道,“林轻君,别说我这个当主母的没有疼你,你看,今日这一大早我不就给你送奴婢来了?你可得好好的受着啊。” 戚氏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全写在脸上了。 林轻君笑了,难怪秦氏也要跟着过来了,原来,她真是来看她笑话的? 柳姨娘看到这里,她脸色一惊,她哪里不知道这奴婢的好坏对主子的重要性?张哑婆过来她都不放心好一段时间,更何况今日又加了个来厉不明,又如此粗笨的奴婢?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柳姨娘上前道,“夫,夫人,我们栖君院够人手了,要不,这奴婢您给退回去?” 戚氏脸色一沉,“柳氏,本夫人说话哪里有你置喙的份?还退回去?你当这是菜呢?还有,本夫人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看你们栖君院只有两个下人,这才好心好意的给你送人过来,你却还不乐意了?柳氏,你当你是谁?” 退回去,不想要? 她柳氏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柳姨娘吓得瑟缩了一下,不过,又想到自家女儿,她又再一次上前。 “夫人不是的,婢妾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老爷的俸禄不高,夫人您打理铺子不易,这该省的可以省。” “而且我们栖君院已经够人手了,就算是不够,婢妾自己还可以照顾自己,用不着再添人手。” 戚氏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若是以前,她只要发个火这柳氏连半个屁也不敢放,可是今日她怎的还跟她唱起反调来了?她不直接说这奴婢粗婢不想要,反而还拿起省银钱说事? 这个柳氏,好像开始长脑子了啊? 可,那又如何? 她说添置就添置,她管她乐不乐意呢? 戚氏冷哼,“柳姨娘你放心,我林府还没有到那达那种养不起奴仆的地步,银钱的事也用不着你一个姨娘来操心,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 戚氏扬起一抹阴厉,笑着对林轻君道。 “轻君啊,这是夫人我特地为你而选的,你可一定要日日带在身边啊?莫要枉费了我一番苦心。” 说完,戚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可真是聪明啊,居然想到这一招?这粗使的奴婢若是日日被林轻君带在身边,她只怕要被别个笑话死。 “你?” 柳姨娘气恼无比,这戚氏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君儿怎可带这种奴婢出去? “姨娘。”林轻君叫住。 柳姨娘心疼得又直掉眼泪,“君儿?” 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擦试她的泪水,“姨娘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林轻君笑了,这戚氏的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了。 第二百零七章 留下可以,得拿钱 若是戚氏真的想要给她配个奴婢,又何必等到今日? 就连小桃,也是她“不得已”才配的,她怕别个说她闲话,怕别个夫人说她虐待姨娘庶女,否则,就以她这性子,恨不得她与姨娘死在这栖君院里。 林轻君上前,手指挑起这粗使奴婢的下巴。 呵,生得可真好啊,粗眉粗眼的,哪里还像女子啊?这要是走出去,说是男子也是有人信的,还有这傻里傻气的模样,是个人都不会要她来吧? 她左右又看了看,还凑近又闻了闻。 紧接着眉头一皱,眼中的嫌弃浓浓。 “夫人,这个奴婢,您还是送到厨房去挑水去吧,我宁可身边无奴婢使唤,也不要这样的。” “而且夫人,我带着这奴婢出去,只怕别个说嘴的不是我,而是您吧?” 所以啊,她还是给这奴婢另谋个高就吧。 林轻君这话,已经是说到底了,她的意思是,宁可身边无人,也不要这奴婢,她的态度也很坚决,不过想想也是,谁会要这样的奴婢在身边啊,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众人听到这里,眼神也异样了起来。 是啊。 二小姐若是带着这奴婢出府,会笑话的不是二小姐,而是当家主母啊。 夫人这一回,只怕是要棋差一招了。 戚氏狠狠咬牙,她就知道林轻君没有这么好对付,想要送这奴婢给她,还真是困难。 不过没关系,她有她的法子。 她勾唇一笑,“林轻君,长者赐不可辞你不知道吗?更何况是我这个主母安排给你的,你胆敢说半个不字?一个孝字,便要把你给压死。” 戚氏又道,“而且,你不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吗?区区一个粗使的奴婢算什么,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会将这奴婢教好的,对吧?” 还有,“谁说本夫人要带你出去了?那小姐夫人的宴会,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参加的?既然你出不去,那这奴婢呆在你身边,又有何妨啊?” 说完,戚氏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轻君啊林轻君,没有想到吧,她根本没有想要带她出去的意思,而且这十几年里,她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戚氏冷哼,她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女,她死也不会带出去,她与她的姨娘就老死在这里吧。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震惊了起来。 是啊,只要夫人不带她出去,那不就不会有人说夫人的不是了吗? 夫人高明啊。 柳姨娘等人听到这里,怒气横生。 她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林轻君却似早有预料似的,一点儿也没有意外。 “好啊,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拒绝就不像话了。” 戚氏一听,立即得意了起来,看吧,看吧,她林轻君再厉害还不是被她碾压? 只是她还没有得意完,林轻君便又道。 “夫人,想要我留下这奴婢可以,但你得给我姨娘每月二十两月例,给我十两月例,另外我这院子里的所有的奴婢月例都要涨到五两。” 把人收下可以,但不是没有条件的,给钱,给钱她就不再追究这事儿了。 戚氏一听,脸色铁青。 “林轻君,你疯了吧,区区一个妾室,竟还能要得二十两的月例?” 她的月例才二十五两,难不成她一个当家主母的月例才比柳氏的多五两?还有她要十两,奴婢要五两?开玩笑吧,映雪的月例也才十两,还有五两银子,那都是管事嬷嬷的月例了,这栖君院里的奴婢难不成还要与她管事嬷嬷的月例一样?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林轻君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啊,不给是吗?那我现在就冲出去告诉所有人,你这个林府主母是如何欺负我这个庶女的。” 她不带她出去,难不成她自己没长腿,自己不会跑出去啊?她还会真的傻了吧唧的真的被困死在这小小的四方天里? 戚氏脸色更青了,“你敢?” 林轻君冷哼,“你看我敢不敢?就算是今日你拦得了我,那明日呢?后日呢?你也总有不在府的一日吧?只要你不在,我便定带着这粗使的奴婢出去,把你对我和姨娘干的好事宣扬出去。” 到时候,看谁先死。 她是无所谓,反正她是庶女,可她戚氏不一样了,她要脸面。 “你?” 戚氏气到脸色从青到黑,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这样的狠毒? 林轻君呵呵一笑,想要给她林轻君难看,她戚氏也不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她是主母又如何,她拿捏着她的婚事又如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保况她是个死过一次的重生之人,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 戚氏看着这粗使的奴婢,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以为拿这个粗使的过来能够羞辱林轻君,可没想到,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夫人?”戚嬷嬷眼见着事情不妙,想要提提她不然就这样算了吧? 可是,戚氏如何会算了?况且,这奴婢都送过来了,万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身后还有这么多的奴仆看着呢,她不要脸了? “好,好好好,林轻君,算你狠,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你应该明白,你逃不出我手掌心,你的婚事还捏在我手里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慢慢的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她是主母,莫要以为她真的拿捏不了她,林轻君她猖狂不了多久,她便要让她看看,惹怒她的下场。 林轻君丝毫不惧,礼貌的屈膝。 “那就多谢夫人了,夫人慢走。” 她就不送了。 戚氏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更盛了,但也只能留下这几句狠话,带着一众奴仆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只留下还跪在那里的傻里傻气的粗使奴婢。 一时间,栖君院里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柳姨娘叹了口气,她上前握住林轻君的手。 “君儿,你受委屈了,我原以为只要我们不闹事,便能安生,可没想到,不闹事,事儿也会找上我们来。” 这么多年了,戚氏真是从一没有一刻想过要放过她们啊。 至于这粗使奴婢。 “君儿,你莫要怕,这奴婢你就放在我身边吧,反正姨娘我也不打算出府,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我要脸面,难道姨娘你就不要了不成?” 她林轻君可不是这种人,更何况,那是她姨娘,就算是不要脸面,那也是她这个女儿不要,也不能让姨娘受了这委屈。 更何况。 “谁说这是个粗使奴婢的?” 林轻君笑看着这跪在地上不声不响的奴婢,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柳姨娘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静静的跪在地上的奴婢,只见她身形有小桃两个大,她不是粗使奴婢又是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青山绿水卧斜阳 谁说身形大就是粗使的? 怎的能以貌取人呢? 萧原生得也不错啊,可谁能知晓他竟是个杀妻杀子的混账东西呢? 还有那季臣川,看上去是个病弱的,可谁又能知晓,他的手段凌厉与腹黑?谁又知晓,他其实也有委屈巴巴的小孩儿姿态? 看着这奴婢,林轻君笑容加深。 昨儿个季臣川说要给她送来个贴身的,还说那是他的低线,她原以为要过一段时间,更以为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人弄进来,可没想到,他的动作竟这样快,今日就给送过来了? 林轻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之前我还不确定,可是当我凑近了时,我才确定下来,你说是吧,这位粗使奴婢?” 戚氏将她带过来的时候,她的确也以为是戚氏对她的一种算计,可是当她跪下来对着她重重磕头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瞬间明白过来她是谁安排过来的。 那粗使奴婢这才抬起头来,原本木讷的目光瞬间变了个色。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这? 这锐利的目光,哪里还有半点粗使的模样? 那粗使奴婢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奴婢斜阳见过主子。” 这? 柳姨娘等人更惊了,她居然认她为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轻君却笑了。 “斜阳?青山绿水卧斜阳,月色迷离暮曙光?” “你家主子取名,真真是有一套。” 季臣川啊季臣川,他藏得可真是有够深的啊,他的两个贴身护卫,一个叫青山,一个叫绿水,任谁听了这两个名字都觉得普通,没有新意,甚至觉得季臣川是个庸俗之人,不像别个主子给自家贴身取名,什么半窕,挑云,凌风,慕志之类,可独独他季臣川却来个青山绿水没有半点的诗情画意。 可现在,若是再加上这个斜阳? 那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整个意境便就都起来了,而且,也暗中的明白了他季臣川的志向,尤其是最后一句暮曙光,直接点出季臣川的心思。 他这是在蛰伏,这是在等,等月色退尽,等这黑暗过去之后的曙光。 若是谁敢再说季臣川俗气,必要给他俩耳光了。 斜阳笑问,“世子说主子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先前奴婢还不信,今日一见,主子果然不同啊。” 斜阳眼睛明亮了起来,“敢问主子,是何时发现奴婢的真身身份的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看,她连戚氏都骗过了。 林轻君挑眉,这粗使奴婢还真不一样,看这跳脱的性子。 她也不客气的指出了她的漏洞。 “你隐藏得很好,可是你忘了,你是个粗使的奴婢,你跟着戚氏一路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畏畏缩缩的,而不是戚氏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先得畏缩一下。” 这才叫真实,就算是再大咧的人,可若是她出生贫寒,如若突然来到这样一座奢华的院落时,也会不由的惧怕的。 这是本能。 斜阳眼睛又是一亮,原来是这样啊? 林轻君又道,“还有,你身上的衣裳是粗布的,手脚也很粗大,可是你身上却没有穷酸的气味。” 这又是另一个破绽之处。 有人说穷人有穷味儿,这不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真实的话。 这么说吧,穷人一生都难得洗几次澡,他们整日都想着如何过活,哪里还有心思闻自己身上臭不臭啊?而等到臭了再来洗,已经晚了,说句不好听的,阉入味儿了,已然洗不掉了,长此以往,如此循环,身上有味道才是正常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因为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 故而,在上京城的贵人们,自然一闻便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酸臭。 斜阳震惊了,也恍然了。 “哦,难怪你方才突然靠近我呢?原来是闻我身上的味道啊?” 她家主子,可真厉害啊。 这也怪她,来时没有好好的准备,她也是昨儿个才刚刚接到世子的命令的,她也来不及做这样的准备,不过以后不会了。 林轻君再道,“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只要别个的目光不放在你这里,你还是可以蒙混过去,最最重要的是方才我与戚氏怒怼的时候,别个奴婢,包括戚嬷嬷都紧张得要死,可是你却跪在那里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所以,这个也是不对的,还是大大的不对。 若是她真的是个粗使的,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表现得与戚嬷嬷她们一样,哪怕是露出个震惊惊吓的表情也是可以的。 她啊,太过于镇定了,镇定得不像是寻常的奴婢。 斜阳恍然大悟,她这回真的算是明白了。 她再次恭敬的朝着她行礼,“奴婢一直以为自己在乔装这一块十分优秀,可现在一看,当真是大错特错了,学到了学到了啊,难怪世子让我莫要骄傲呢,原来如此啊,奴婢佩服佩服。” 林轻君越发的喜欢这个斜阳了,这性子她是真喜欢,不扭捏,知错就改,是个不错的。 “你也不用佩服我,我是后宅中人,自然能够知晓这些个细节,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行了,话就说到这里,不过,我栖君院的情况你也了解,接下来,或许你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戚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斜阳道,“主子放心,奴婢过来可不是享受的,这栖君院便交给奴婢了,保管百步之内无人能靠近。” 林轻君挑眉,这便再好不过了。 这栖君院的周围,戚氏和林映雪的眼线不知多少,她的确烦恼过好一阵子,甚至想要偷出个门,也要算计了再算计,这回,松快多了。 柳姨娘见她们两个说得有来有往,顿时懵立在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最后柳姨娘还是忍不住拉林轻君到一边。 “这个叫斜阳的,靠谱吗?” 她对张哑婆都暗中观察了好久,见她并无异样这才堪堪的放心用。 可是这个斜阳?她怎的感觉比张哑婆还要叫人不放心呢? 只是柳姨娘没有发现,斜阳的嘴抽了抽。 她可是世子暗中培养出来的暗卫,莫要看她是个女流,可是她的武功与青山绿水差不了多少,而且正因为她是女子,故而行动起来也越发的方便,能出奇不意给敌人致命一击。 所以。 柳姨娘说她不靠谱的时候,她其实是能听见的,她还没有走开呢,要不要这般无情的说她不靠谱? 林轻君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阻止姨娘,她也要让斜阳知道知道,就算是她进了栖君院,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接受她了,让她谨言慎行。 “姨娘放心,她即开口喊我主子而不是小姐,便足以证明她的诚心。” 对季臣川安排过来的人她并不是全然都接受的,那也要看看是否附合她的心意。 也但凡她开口喊她小姐,她都不会留。 柳姨娘看了看斜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便留下吧,不过,切不可让她知晓你的银钱放在何处。” 第二百零九章 他把他母亲的遗物给她了? 卟。 此话一出。 莫说是斜阳了,就是林轻君都呆愣住了。 她家姨娘怎的会这样可爱?竟还不让斜阳知晓银钱的藏处? “姨娘,你怎的也跟我一样财迷了?”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她家姨娘啊,那叫一个人淡如菊,对于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不关心,就连争宠的念头都没有,现在好了,竟也开始学着她一般的在意银钱了。 柳姨娘却道,“因为啊,你家姨娘我长脑子了,我也算是明白了,我在这后宅之中之所以受苦,还不是因为没有个银钱傍身?” 那戚氏和林致敢叫她女儿去做那般危险的事情,戚氏更是扬言拿捏住她女儿的婚事,不就是欺负她穷吗?但凡她有点儿银两在手,戚氏他们又何至于如此嚣张啊? 再者说了,她可以没有银钱苦巴巴的过日子,难不成她女儿也要跟她一样?君儿若是嫁作人妇,又难不成要让婆家人瞧不起?甚至于极有可能连她的小外孙儿都会被瞧不起。 想到这里,柳姨娘又悔恨了起来。 “恨只恨我为何此时才长点儿脑子,为何此时才重视起银钱来?我早该清醒的。” 都怪她。 林轻君搂住姨娘,“不怪姨娘,要怪就怪这世道为何会有姨娘存在,如若没有姨娘,那姨娘也早就是某个人家的正头娘子了,不是吗?” 柳姨娘没有说话,不过,她眼中好像闪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谋算。 栖君院有了斜阳的加入,她便与小桃张哑婆一个屋子。 栖君院本来就小,其实也就那么两间屋子,她与姨娘的还是从中间隔出来的,原本小桃的是杂物间,可是她们都觉得院子里本就没有什么杂物可放,还不如把这屋子滕出来做小桃的屋子。 再后来,张哑婆过来了,便二人一间屋子,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人,自然也就再加一个进去,只是委屈了小桃她们了。 林轻君站在院子中间,环视了一周,没几眼便把这整个院落给看清了。 唉,这院子,到底是小了啊。 她搬来梯子,想要爬上院墙看看能不能把院子扩一扩。 斜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过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吓了她一大跳。 “主子你干什么?” 林轻君一愣,她没干什么啊? 斜阳紧张万分,“没干什么你拿梯子干什么?这么重的活儿,怎么能让主子您来干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你喊我一声即可,这梯子,多危险啊。” 啊? 林轻君哭笑不得,搬个梯子就危险了?那她之前搬过的那么多的梯子又算怎么回事? 斜阳道,“我不管,现在有了我,您哪怕擦破点儿皮,都是我这个奴婢罪该万死的。” 来的时候世子早就交代过了,林二小姐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事情,掉一根头发都不行,而且她也答应了世子,必要将林二小姐照顾得妥贴周到。 像搬梯子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得她来做。 林轻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斜阳,你家世子之前如何与你交代,你都不用管,现在你是我的人,你应该以我的命令为重,还有,我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姐,你也不用保护得我太过了。” “再者,我只不过是想上去看看而已。” 斜阳见她严肃,也不敢违背,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主子,您去上头干什么?这上头,没什么好看的吧?” 林轻君刚踏上梯子一步,又停了下来,对着她又道。 “你与小桃张哑婆一样,叫我小姐吧。” 主子主子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是什么大人物呢? 斜阳领命,“是主子,哦不,是小姐,小姐想上去?奴婢带您上去啊。” 林轻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一轻,紧接着一个眼花,她竟就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墙头? 林轻君目瞪口呆,斜阳武功不错啊。 而且,“斜阳,若是我要出这林府,你能抱着我飞出去吗?” 她知道,斜阳的这一招叫轻功,也不知这轻功能不能带她飞离这里,这样日后她若是想要出入这林府,那更方便了,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斜阳点头,“可以的。” 林轻君顿时觉得季臣川总算是干了件让她心悦之事。 林轻君转头看向栖君院的周围。 栖君院座落于林府的最西边儿,离东边的主院远远的相隔着一个若大的后花园,与冷院无异,只有不受宠的弃妾才会被安排在这里。 栖君院的南边有一间空了许久的柴房。 林轻君目光看向这柴房,心中冷意更甚。 “我那个好父亲啊,当真是渣得没边了,那柴房看上去都比我这个栖君院大。” 莫要看是个柴房,可柴房都有三间,正中间还有一口井,栖君院与柴房之间居然只隔着一条小小的羊肠小道?这如何能叫人不咬牙? 林轻君目光微沉,“斜阳,你说我们把这柴房划入我栖君院如何?” 斜阳不懂,但看上去小姐的这个院落的确是小了。 “小姐,我没意见。” 卟。 林轻君又要吐血了,谁问她意见了?她是想要她配合。 行吧,说不清了。 “你送我下去,我想相法子扩一扩这院落。” 哪怕她将要离开这里,也得先给姨娘弄个舒适的环境出来。 话落,她腰间又是一紧,眼又是一花,便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再次感叹斜阳的身手,那若是她要斜阳杀了戚氏和林致还有林映雪呢?她是不是也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算了算了,他们死了倒是痛快,万一杀了狼又引来虎可就不妙了,还是暂时留他们性命吧。 林轻君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边思考如何扩院子,一边拿出香囊来,准备继续研究上头的纹路。 只是,斜阳瞧见她手里的香囊,脸色猛的大变。 林轻君眉头微皱,“你识得这香囊?还是,这香囊有什么异样之处?” 斜阳震惊的点头,但又很快摇头。 “回禀小姐,奴婢不识得这香囊,不过奴婢知晓这世间只有一人拥有这黑色的香囊,那便是世子。” “而且,我还听说,世子极看中这香囊,从不示人,就连老夫人都不知晓世子有这样的香囊。” “因为,这香囊好像是二夫人单独留给世子的。” 二夫人? 季二夫人? 也就是季臣川的生母? 也就是说,这是季臣川生母的遗物? 想到这里,林轻君吓得动也不敢动,季臣川也太大意了吧,怎的把他母亲的遗物送给她了? 她想也没想,小心的将这香囊放进盒子里,又小心的送到斜阳面前。 “你将这东西送还给你家世子。” 东西太贵重了,她真的不敢要,还有,这东西明明这样贵重,可是他却如同塞个寻常物件似的塞到她手里,他也不怕她把这东西给弄坏了。 更加要命的是,她昨儿个夜里拿着这香囊看了一夜? 第二百一十章 季二爷嚎啕大哭了三日 林轻君被吓得不轻。 还真的以为这个季臣川是个稳重的,可没想到,他居在如此轻浮的把这般重要的东西给她了? 这不是胡闹吗? 斜阳可不敢收。 “小姐,这既然是世子给您的,那就是给您的,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啊?” “再者说了,世子也不像是不稳重的,既然他能这样做,那便足以说明,世子是经过慎重考虑过的。” 林轻君听罢,又是一愣。 斜阳这话,好像说得在理,季臣川又不是萧原那个混账东西,他不可能做出这等异样的事情来,可是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她不能收啊。 只是林轻君还没有想完,斜阳的接下来一句话便又让她震惊了。 “小姐,你就没有打开看看这香囊里的东西吗?” 啊? 里头的东西? “没,没有啊。” 她只一心被这香囊给吸引了,还真的没有在意这香囊里头的东西。 林轻君看向斜阳,她的表情有些怪啊,就好像这香囊里头装的是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似的?可是也不对啊,这香囊也不重,里头装的也绝对不可能是金银之类的贵重物件。 她轻轻的捏了捏,硬硬的,像是铁? 这么好的香囊里头装根铁? 季臣川也是挺有意思的。 一边的斜阳倒是急了。 小姐啊,赶紧打开来看看呀,依她所知,这里头的东西可不一般,她听说,当年二夫人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富可敌国,只是二夫人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得到的,得有个信物。 可至于是什么信物,所有人都不知道,青山绿水也不知道,逝去的二老爷也不知道。 有人笑骂二老爷会不会嫉妒二夫人的家财,毕竟二夫人的东西比二老爷的要多了去了,可是至于多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只知有一回二老爷手里捏了个玉板指,是二夫人送的,还说二夫人不喜欢这样的款式便随便扔一个出来,说这样的玉板板她有百来个。 二老爷也以为是个寻常的物件,直到有一个能人,一眼瞧出了里头的门道,他震惊的看着这玉板指才终于说出这东西的价值,他怔重的说,可值一城。 众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一城啊? 所谓的价值连城,说的就是这个吧? 可是有人就不信,不过是个玉板指,怎么就值一城了?说价值千金还可以。 只是那人问了句,“你们可知禾氏璧?” 禾氏璧? 这个他们自然知道,野史书上有记载,就有二国争这块璧,还有那句怀璧其罪说的也就是这块璧,但那只是野史书上说的,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可,这玉板指与这禾氏璧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那人又道,“此玉板指与那禾氏璧为同宗同源,甚至是同一块,所以,你说这玉板指值不值一城吧?” 斜阳想到这里,又狠吞了吞口水,也就是说,他们家的二夫人有百来个这样的玉板指,也就是拥有了百个城池了? 啧啧啧,这可就不止一句富可敌国能说明得了的了。 再有,他们家二老爷,每日就带着一座城池在手指上而不自知。 不过,自那日之后,二老爷手里的玉板指便不见了,有人怀疑是不是被人抢了?毕竟,这东西容易叫人眼红。 二老爷痛惜的摇了摇头,说,不小心捽碎了。 众人大惊,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摔碎呢? 二老爷哭红了双眼,说,“正因为贵重,才碎的啊,若不是你们说这东西的价值,我还就当寻常的物件戴着了,可你们一说这般的贵重,我就越想着小心,可是谁成想,越小心,越容易碎啊。” 二老爷还怕他们不信,当场从怀里取出那碎了的玉板指来给他们看了,随后又紧紧的抱着这碎玉嚎啕大哭了起来,嚎啕了三日呢。 众人听到这里,觉得是这么个理儿,越是小心的越容易损毁,反而越是不在意的,越发的皮实,就算是摔在了地上也不一定有事。 唉,可惜啊,可惜。 斜阳也觉得这十分可惜。 “小姐,你说咱二老爷怎的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碎了呢?这要是拿出去换一个城池回来,它不香吗?” 林轻君听到这里,嘴抽了抽。 一来是抽斜阳的单纯,二来是抽二老爷的心计之深。 季二老爷哪里是不小心捽碎的啊,他分明是故意摔碎的吧。 他是害怕这玉板指与那禾氏璧一样,被人觊觎吧,不是说怀璧其罪吗?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小小的东西而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倒不如一心一意的将这东西给捽了。 如此,也方能保全族人的平安。 一座城池又如何?哪里比得过身边人的性命重要? 不过,林轻君也听出味儿来了。 “你是说,那二夫人的信物,就在这里?” 斜阳紧紧的盯着这香囊,点了点头,是的。 她的眼神里可没有半点的贪婪,而是纯纯的好奇,她只是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信物到底长什么样? 林轻君朱唇抿得紧紧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若是这里头的东西这么重要,那她更不能收了。 “斜阳,你传消息给你家世子,说我要见他。” 她要当面将这东西还给他,不过好在她没有打开里头的东西瞧,否则,她的罪过就大了。 斜阳震惊了,“小姐,你,你就不想看看这里头是什么吗?” 那可是一个传奇啊,而且这个传奇就在她手里,难道,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和不想拥有它们? 她都好奇得要死,更何况是她了。 再者说了,“世子既然给你了,那就是给你的,你安心的收下就是,不必退回去啊。” 林轻君将香囊放回到盒子里,已然从方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 她道,“自然要退回去,就算是他给我的,那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收,他就这样一股脑儿的送给我,难不成,我就要一股脑儿的收下吗?” 哪怕这里头的东西富可敌国,但只要她不想要,那便不会再要。 还有。 “你以为,就凭我这个小小的庶女,能够保得下这般重要的东西吗?” 斜阳既然知晓了这东西,那相信也有其他人也知晓,而一但让那些个有心之人知晓这东西在她手里,也会对她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她也要像季二爷一样,碎了这东西,保全性命。 斜阳呆住。 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可是这是叫人极其心动的财富,且还不是一般的财富,若是一般女子,只怕要兴奋的跳起脚来,可是在她这里,她不仅觉得这不是件高兴的事儿,还是个烫手山芋? 斜阳看着林轻君,若说之前被她的聪明所震憾,那么现在她便是被她的清醒所佩服了。 斜阳咬了咬牙,“好,我这就送消息出去,不过,世子那边到底怎么说,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世子的性情很是冰冷。 林轻君点头,“这个自然,你只要将消息带到便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姐让我给世子带个话 她也不怕季臣川躲着不见。 而且,她有的是法子让他出来。 莫要真的以为她小小庶女就真的被人拿捏了。 斜阳办事利落,还没有用饭便消失不见。 小桃跺脚,“张婆,你看她,还是小姐身边的奴婢呢,这才一日便不见人影。” 张哑婆笑了,“小桃,你这是吃醋了?” 小桃嘴硬道,“没有,我,我只是不喜欢她这种做事的态度罢了,以前院子里只有我一个奴婢,我有心想要照顾姨娘和小姐,无奈分身乏术,再后来你过来了,我们一人照顾一个,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是现在……” 现在多了一个不说,还是小姐的贴身奴婢? 贴身就算了,可是现在只一小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她气的是她扔下小姐不顾,她可没有吃醋。 呃,好吧,就算是有些小小的吃醋那又如何?小姐都没有那样仔细的打量过她,分析过她,小姐待她,还真是好啊。 张哑婆听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的个傻小桃啊,小姐没有分析过你,那是因为小姐打心眼儿里就信任于你,哪里还需要再分析的?对于这个,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小桃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是啊,张婆说得对啊,可不就是因为她自小伺候在身边,毫无可疑才如此的吗? 哎呀,她怎的这样笨?怎的就没有想到呢? 张哑婆笑道,“你啊,就偷着乐吧,我们三个下人中,只有你是小姐和姨娘最为信任的,我与斜阳都是外来的,需要努力得到信任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心一些总没错,更何况是林府这样的后宅之府,更是需要谨慎的。 张哑婆看着小桃那鲜活的面孔,又猛的想到了久远的,被人害死的小喜。 她当年也是这样的笑,这样的美好,只可惜,被奸人所害。 小桃一下子便变得高兴了起来,“好好好,我不生气了,就算那个斜阳不在小姐身边我也不生气了,她不好好照顾小姐,我来照顾便是,哑婆,我们动作快些,一会儿小姐和姨娘该饿了。” 张哑婆含笑着点头,好。 此时,另一处。 斜阳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武安侯府。 青山绿水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存在,他们猛的一惊。 “不是让你去伺候林二小姐的吗?你怎的回来了?怎么,难不成你被戚氏发现了?” 这不太可能啊,世子的计谋天衣无缝,这绝对不可能被发现。 世子昨儿个说要送斜阳进栖君院,他们还以为要经过经心的安排,还要再等上些时日,可谁知世子早就安排好了。 先是将一封秘信送入太子府,随后在林府的眼线一得到太子明儿个要入林府的消息时,便告诉林致说太子喜热闹,喜奴仆多,林致不可能不当回事,故而,他又去与戚氏说再添上几个奴仆。 既然是要都添上,那栖君院自然不会被落下。 可若是真让戚氏送几个机灵的去给林轻君,那也不可能,故而,她只会送个最愚蠢蠢笨的过去。 那么此时,斜阳正好可以混入其中,在那几个机灵的奴婢当中,她是最不起眼,也是最粗俗,最适合去栖君院的。 一切也如同世子算计的那样,斜阳成功进去了。 可是,这才多久,她怎的又回来了? 斜阳道,“不是的,是小姐让我来给世子带个话。” 青山绿水再次呆愣。 “不是,斜阳,林二小姐叫你来的?可是,林二小姐又怎知你是世子的人?” 林轻君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识破斜阳的真正身份吧?哦,难不成是斜阳自己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的? 斜阳叹了口气,“什么啊,是小姐一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还用得着我透露吗?不过,小姐可真聪明,就区区三点,便把我看了个透彻。” 青山绿水再次震惊,是林二小姐自己识破的? 斜阳不耐了,“你们别愣着了,赶紧带我去见世子,小姐让我给世子带个话,带完之后我还要赶紧回去伺候小姐用饭呢?” 她过来的时候,那个院儿里叫小桃的恶狠狠的盯着她,这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她一定是在怪她没有好好的伺候小姐。 莫要看小桃是个普通奴婢,可是那小眼神却跟针一样厉害,她可不想刚到栖君院便得罪这个小丫头。 青山绿水又愣了。 “斜阳,你是世子的人,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怎的就成林二小姐的人了?” 斜阳呵呵一笑,“可是,世子昨儿个说,我以后就是小姐的人,而且,今日小姐也说,若是我今日第一句唤她的是小姐,她便不会要我,亏得我忠心耿耿唤她主子,不然,我可就要被退回来了。” 她还是觉得呆在小姐身边比较有意思。 她家小姐不仅生得美丽,而且十分聪明,尤其是她的性子她更喜欢,哪怕是在面对强大的主母面前,她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不仅没能让主母发到难,反而还从主母那里得到了许多的利益好处。 那二十两的月例,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她都瞧见了戚氏那恨不得撕了小姐,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家小姐的性子,当真是极合她的胃口,她以后,必要以死相护。 青山绿水想要再说话,可却被斜阳一掌打过去,“别废话,快带我见世子。” 青山绿水飞快的闪身躲过,狠吞了吞口水。 青山绿水斜阳,他们这三个是世子的贴身暗卫,也是顶尖的暗卫,在青云山上时,他们三个肩负着保护世子的重则,山上十几年,他们都明白对方的身手和脾性。 斜阳平日里是不爱说话的,除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斜阳这般的护着林二小姐,只怕她是真的喜欢她吧。 他们再次震惊于林二小姐的收伏人的能力,有了斜阳,任何人都近不了她的身,包括宫里的暗卫。 季臣川一听斜阳说林轻君根本没有看香囊里的东西,反而是对那香囊感兴趣时。 他也呆愣了。 “她居然没看里头的东西?她一整夜的看香囊?” 不知为何,他竟有种挫败感,那里头的最重要的东西居然输给了香囊上的刺绣工艺?呵呵,这是他绝迹没有想到的,这要是换面别的女子,只怕一拿到这东西便打开瞧了,哪里还会像她一样,盯着香囊看的啊? “香囊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也不见她多看我一眼。” 季臣川气鼓鼓的,有说不尽的委屈。 斜阳扶额,“世子,您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重点,重点是,小姐说要把这香囊还给你,还要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去见她。” 这还是她保护了十几年的世子吗?那般聪明的他,怎的会分不清重点呢? 季臣川咬了咬牙,如同小孩似的耍脾气。 “不见不见,她说见就见,哼,没良心的女人,也不多看我一眼。” 斜阳再次语塞,她,真的服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是不可能跟你分开的 是夜。 斜阳守在小姐屋前。 看着那屋子,斜阳摇头叹息。 若是世子真的不过来,她还佩服他是个能人,可是他居然当夜就过来了?这得到底是有多么的没坚持度啊? 看来啊,世子日后必会被她家小姐吃得死死的,啧,真是同情世子今后的生活了。 屋子里的林轻君也呆住了,她还以为他不过这般快过来,至少不会是今夜,毕竟,昨儿个他们才刚刚见完面。 季臣川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委屈道,“谁说昨儿个见过面的,今日就不能再见面了?林轻君,我们日后是要做夫妻的,这天天见面不是正常的吗?” 林轻君微微一愣。 自昨儿个起,他们虽然对成亲这事儿一个字也没说,可是聪明人总是点到即止的,他们一见面就知晓对方想要什么。 她嫁给他,那也算是板上定钉了。 可话虽然是这样说,可。 “我不是还没有嫁给你吗?再者说了,谁说夫妻也是要日日相见的?” 总会有他不在的日子,还有,他成亲之后是要入朝的,若是再加上朝事繁忙,他或许还会歇在书房,一连好几日不见这也是正常的。 季臣川却道,“谁说我们会几日不相见?” 啊? 林轻君这回真的愣住了。 谁说的? 这自然是上一世林映雪对她说的,她自打嫁入了武安侯府之后,季臣川便上朝去了,说是这是武安侯府的规矩,世子成亲,也就是能开枝散叶了,武安侯府的朝臣职责也该立起来了,故而,回门之后季臣川便上朝而去。 林映雪或许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亲自写了书信过来告诉她这件喜事。 林轻君想到这里,又呵呵了,上一世她看了信之后也替她高兴,可现在想想,那信中满是得意之色,林映雪是在告诉她,她现在过得有多快活,就算是嫁了个病弱的,可季臣川却是极有才能的,还告诉她,就算是她嫁了个全乎的萧原,却连季臣川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过后来,林映雪不高兴的过来寻她,一入屋便砸了她一套五两的茶具,那茶具可是她刚买的啊,是要拿着这个跟其他夫人相交时用的,可她倒好,竟全给她砸了? 想到这里,林轻君气得胸口发疼,她当时怎的就没有找林映雪赔呢?还安慰林映雪说男子歇在书房也是好事,让她莫要多思。 故而,她才知晓,季臣川一但成婚是要上朝,一但上朝便有着处置不完的公务。 所以,这是正常的啊,难道她说的不对? 季臣川气笑了。 “不对不对,当然不对。” “谁说成亲后要上朝的,我现在就上着朝啊,只不过圣上怜我体弱,偶尔宣入御书房。” “还有,我可是个病弱的世子,我哪里还有那般多的公务要处置?若是我身子熬坏了,我祖母只怕是要找圣上拼命了。” 啊? 林轻君再次呆愣住。 若以按他这个说法,那林映雪上一世与她说的那些个事情,全都是假的了?可是,可是她为何要骗她?没道理啊? 季臣川暗自笑了。 他可不会告诉她,为了让上一世的自己保持自己的清白,为她守节,故而趁着系统不注意的时候催眠自己,要离林映雪一丈之远,不得靠近。 故而,他与林映雪之间什么也没有,什么处理公务,那都是假的。 当然,也别说这样做对林映雪不公平,因为她在成亲那日为了一举得男,而对他下了那种药,他身子本就弱,那种药用药十分猛烈,他哪里受得住?她这是为了那个什么老太君之位而直接让他去死啊? 而且,今后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对他下药,这下药的频率比季归田他们还要多,而且出奇不意,甚至在他如厕的时候也没有放过。 一想到这里,季臣川便觉得十分恶心,恶心透顶。 故而,他为何还要跟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一起?他想方设法的保证自己的清白和命,为的就是等三年之后他做完任务回来接手这破败的身子,结束他与林映雪这段本就不公的婚事。 可惜啊,他还是晚了一步,他死了,而在同一日,林轻君也被萧原给杀了,更让他心痛的是,林轻君当时还怀了身子呢?这个萧原简直就不是人,他怎的能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当他以为一切都晚了的时候,系统又出现了,说他反派任务完成得虽然失败,可是却得到了那小世界读者的喜爱,有的说他这个反派让她们的乳腺都通畅了,还说,以后反派就按着他的这个规格来。 所以,虽然失败,可却意外的收获了一波真爱粉,在这些真爱粉的加持下,系统另外给了他一份奖励,让他重生而来。 不过,因为系统不断的逼逼,导致他重生得晚了一步,他还是跟林映雪定了亲事。 想到这里,季臣川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难道,不是他来晚了,而是系统故意让他晚的? 一定是这样,否则,依着这狗系统的尿性,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季虑川手指捏得指关发白,好哇,好哇,他与林轻君混了二百多章他才发现系统的目的? 行,给他等着,以后不仅要拔了系统的线,还要乱了他所有的小世界的剧情,算是对他“小小的教训”。 “啊啾。” 正愉快的开启新任务的系统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骂它? “……季臣川,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林轻君吓了一跳,不上朝就不上朝,不睡书房就不睡书房,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季臣川这才回过神来,他方才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 咳咳,“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跟你分开的,哪怕一天也不行。” “对了, 不说这个了,这香囊和香囊里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来的,既然是送给你的,那就是送给你的,你不必觉得贵重而不收。” 再者说了,这是他母亲说的,说这些都是传给儿媳妇的,这是她老苏家的规矩,说是传女不传男。 而且,他自得到这笔财富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也是给媳妇。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个惊天大雷 季臣川知道她让他来是干什么。 可是,这也是他决定的,不可以改变。 林轻君也不改变,她说这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要的,哪怕是与他成亲了,也不会要。 婆母的东西,又是留给季臣川的,她怎能要?于情不合,于理也不合。 季臣川没有法子了,沉了沉之后只能说一句。 “林轻君,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病是怎么来的?相国寺一事,太子他们,真的只是想要助季吴氏一臂之力,真的只是想要杀了我祖母吗?” 林轻君呆住。 难道,不是老夫人之前说的,为了季归田手里的那半封信?难道,他的身子弱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难道,这里头还有秘事? 季臣川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悲伤之意。 “这世间,哪里有小孩子的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啊,我又不是早产的,更何况,以武安侯府这样的大府,又如何会生出个病弱的子嗣来?” 武安侯府要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要什么样医术高明的大夫没有?而且武安侯府一向重视子嗣,哪怕现在堂妹季子然,堂弟季子琪,那季吴氏也只敢在表面上为难他们,而该给他们的教养一个也不会少,季吴氏不敢对府里的子嗣下手。 故而,他母亲也绝对不可能生下一个病弱的他来?若说这其中没有人暗中动手,打死他也不信。 还有,“皇后与太子针对我祖母,实际上就是针对我,林轻君你好好想想,若是我死了,那么我娘手里的这些个东西,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就是这个道理。 无论武安侯府是如何的忠君,如何的报效大启,可是在某些人的眼里,他的财富就是一块肉,他们只想要吃到这块肉,哪里还管这是块肉是不是忠臣的肉啊? 林轻君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季臣川,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啊,那是太子,他的地位无人可憾动,只要待到圣上归天,他便自然而然的能够继承……” 只是她话说到这里,便又说不下去了。 若是圣上真的归天了,太子的胜算只会低一些,不会更高,因为之前宁贵妃已经有将十一皇子送上去的野心了。 上次见面,宁贵妃是在听闻她提了道明公子之后才放过她的,按着时间算算,宁贵妃现在应该已经找到道明,并让十一皇子去接触去了吧。 十一皇子这边,又多了个助力,再加上武安侯府上次也算是欠了宁贵妃一个人情,若他用着这个人情拉拢武安侯府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宁国侯府,宁贵妃再努努力再弄几个一品官员来,那么十一皇子的势力不输太子啊,也是有机会上得那皇位的。 所以,太子才没有坐以待毙,所以,他才想要武安侯府,哦不,是季臣川母亲苏氏的这富可敌国的财产的? 等等。 “太子怎的知晓你母亲那里有这样的财富?” 斜阳不是说这事儿没几个人知晓吗? 季臣川呵呵一笑,又暴出一个惊天大雷来。 他道,“因为啊,我母亲也是封氏族人啊。” 什么? 砰。 “啊。” 一声痛叫,林轻君被惊得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季臣川吓了一跳,连忙去扶。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我去找大夫。” 林轻君赶紧拉住他。 “就是摔了一跤,哪儿那么严重喊什么大夫?” 而且,现在哪儿有心情说这个啊,他居然说他的母亲是封氏族人? “可是,可是你母亲不是姓苏吗?” 还有,当初圣上跪求回来的不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吗?怎么又来一个? 季臣川笑道,“谁说封氏一定要姓封了?那般大的家族里头,又不是只能生儿子不能生女儿,女儿嫁夫,又焉能随母姓?” “而且,谁说圣上跪求回来的只有一个?” 季臣川也是重生之后才发现的,他专门派人去查了,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日,从封氏秘地里出来的有两人,一个是皇后封氏,是封氏族人的血脉,这个没有错,可是还有一个跟在她身边的蒙着面纱的女子,说是送她出来的。 而那个女子便是他的母亲苏绣染。 圣上带着皇后离去,他们并未回头,谁又知晓这位送皇后出来的女子到底有没有回去呢?又或者是说,这本就是他母亲在封氏秘地换来的机会?一个得到自由的机会? “而这一切,不就正可以解释了,皇后和太子为何要有相国寺刺杀了吧?又为何我的身子自小便体弱了吧?而她明明有救我的药丸却是压着不给了吧?” 这一切,便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正因为皇后知晓他母亲的身份,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切,也正因为她知晓他母亲的财力,也才有了今日之事。 季臣川脸色怔重,他起身,对着林轻君认真的行了个礼。 “林轻君,为了保我母亲的东西,为了这个不落入他人之手,还请你勿必要收下。” “相信皇后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你的身上。” “林轻君,我的母亲是个奇人,你,你总不能让她的东西落入他人的手里吧?你也不想她,死不瞑目吧?” 他怀疑他母亲的死与皇后有关,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相信总有一日会查出来的。 林轻君吓了一跳,这回她就算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万一真的让皇后娘娘知晓了,那季臣川和二夫人共同守的东西,便守不住了啊。 林轻君叹了口气,“我收下便是,你放心,我也向你保证,有我在的一日,我便不会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季臣川展颜一笑,“嗯,我信你。” 他暗地里也狠狠的松了口气了,总算是让她收下了啊,也得是这种惊天之事,才能让林轻君认真起来。 想到这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拿捏住她了。 若是为着他的私事,她一定不会同意,可若关系重大,她一定会答应的。 嗯,那他以后要多想想一些重大之事才是。 “对了,说完这个,我还要说另一个,你说,太子明儿个要过来?世子,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林轻君,又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痴心妄想 这林府又不是武安侯府那样的大府,在整个大启国中,只是中下的位置。 太子那般的人儿如何会突然来到这里? 她知道这是季臣川的主意,可是她不明白,难不成只是为了送斜阳过来才绕了这么一大圈子? 季臣川可没有这样小题大作,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吧? 而更让人奇怪的是,太子居然还能落入季臣川设下的圈套?这不更叫人稀奇吗? “难不成,林府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难道,林致除了在秦氏那里藏的私,还有别的? 林轻君一边说话,一边将香囊重新放入盒内。 但这次,她加上了一把锁。 钥匙她放入贴身的银项链的小银盒子里。 这银项链还是她姨娘在她及笄时打造的,她存了好些年才存到这一条,不过这银项链打造得不仅十分精美,而且这还有一个小巧的暗盒,这小小的钥匙正好就能放在里头。 她一直将这项链贴身的戴着,除了姨娘之外谁也不知晓,尤其戚氏和林致他们更不知晓了,她怕这东西被他们瞧了去,最后失了这宝贵的东西。 林轻君并未注意到季臣川在见到那银项链时的表情有多心疼。 那项链有三两吗? 区区的三两银制,竟叫她珍藏至此?可想而知她在林府过得有多苦,多酸涩。 他喝上一口茶水,压下心头的那抹浓浓的心疼之意。 随后如实的回答。 “因为我收了季归田的大半的铺产权利,太子那边突然断了一大半的财源,他这是紧张了,饥不择食才如此的。” 季归田所掌的武安侯府的所有铺子田庄的收益,他以为是全部流入了自己的荷包,可孰不知,他的好儿子季子明早已暗中将这一大半的收益暗中给了太子。 想到这里,季臣川呵呵一笑。 “皇后太子一边痛恨着我武安侯府,想要杀了我与祖母而后快,可一边又要如同吸血虫似的吸我武安侯府的血,当真是可笑之极。” 他又道。 “封皇后也是需要钱财的,她是出生封氏不错,封氏族人也一向以万民为重,按道理,她也该有此心才是,可是这般多年她落入尘世, 回归本源,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就不在。” “现在的皇后,也与寻常的皇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希望自己大权在握,希望自己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夺得比现在的圣上还要被人称颂的皇帝。” “所以,她同样需要银子。” “所以,她才会将目光放到我母亲身上。” 这最后一句话,季臣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世间除了封氏族人之外,谁还知晓他母亲这里有这样大的家财? 只可惜啊,她到底还没有赢过他母亲。 这把打开财富的钥匙,封皇后二十年未得,她只怕是暗中派人在武安侯府翻了无数遍吧?尤其是他的身上。 他记得小的时候,伺候他的小厮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无论他做什么,事无俱细的禀报给封皇后,看看那钥匙在哪里,甚至沐浴时,他看着他脱光,确定钥匙不在他身上时,他才退下去。 想到这里,他眸子通红,如此屈辱,他日后必加倍还于她。 当时他虽然是个五岁小娃儿,可是他那时已经会自己洗澡了,可他们还不放过?还真当他是一块肉呢?还真当他小小年纪就没有羞耻之心呢?可恨可恨,真的可恨。 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有搜到,因为他将这钥匙含在了嘴里。 哼,想要得到他母亲的东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林轻君听到这里,看季臣川的目光也变得异样了起来。 上一世他是林映雪夫君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太好,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可是当看到他初夏时还躺在厚厚的被褥里,又觉得他委实可怜,护不好妻子也是情有可原。 再后来,又见他饶恕了一个给他下药的老奴时,她又觉得他可怜之中又有着几分善意。 再后来,便没有更多的了,因为她与他见面甚至少,最后一次听到他消息时,便是他病逝,同时,也是她被萧原杀害的那一日。 重生回来之后,她又觉得他的可怜加深了,因为萧原当着他的面拉林映雪的手,还有齐福楼里,他亲耳听到未婚妻子与萧原私会,这论谁都要火冒三丈吧? 可是他一退再退,唉,当真是可怜啊。 不过后来,越是接触越是能发现他的聪慧和能耐。 比如,季归田那般的想要他死,可他却活到了现在,比如,林映雪那般的嚣张,欺辱武安侯府,他便送她上太子的床,比如,林映雪就算是得尝所愿的成了太子的女人,可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还失了清白。 没错。 林映雪的这一系列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季臣川的算计之中,包括,宁贵妃对林映雪出手。 足见他的厉害之处,他就坐在那里不动,便能挥手指点江山,那是一种执棋者的霸气。 更不用说萧原好不容易得来的院子被他烧了,更不用说季归田的铺子减半,季吴氏逐出吴氏族谱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只是,这样厉害的人,前生活得如此的低下,毫无反抗之力,比她这个庶女活得还要艰难。 林轻君清冷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疼惜。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明儿个过来,就是为了林致的那些个私藏的东西?” 季臣川点头。 “没错,林致私库里的那些东西虽然比不上我武安侯府的,可却能够解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因为有人告诉他,今年扬州有一场大旱。” 林致私库里的东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的。 季臣川漆黑的眸子微闪。 “你猜,这大旱是谁告诉太子的?又是谁告诉太子林致的这个私库的?” 林轻君呵呵一笑。 那还用猜吗?除了萧原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这个萧原,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一边紧靠着林致这个恩师,又一边毫不留情的出卖,若是林致知晓是萧原干的,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认了他这个寒门学子了。 不过。 “太子就算是再急用,也不可能自己一点儿银子也没有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感觉,还不错 那可是太子呢,除了圣上之外,他就是这世间最大的人。 他想要什么没有? 又何必盯着林致这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的家底? 季臣川道,“那是因为,其他府的东西,他不敢动啊。” 而且……。 季臣川声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又道。 “而且林映雪是他的女人,他这手若是伸得林致,那么,林致不仅连半个屁都不敢放,甚至还要欢欢喜喜的将他手里的东西给送上去。” 这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在这方面与封皇后一模一样,很是要面子,哪怕是想要什么东西,也从来不正面的要,而是利用某些人的心理,让他们自动的送上去。 比如,封皇后想要他母亲的家财,她便什么口也没有开,就像是没有这件事情一般,可是她暗地里却推动着季归田和季吴氏动手,她安心的做个幕后玩家。 太子也是一样,他想要银子,那绝对不会开口问,也不会侧面的暗示,他只会让别人心甘情愿的送东西上来。 林映雪是他的女人,那么他若是将林映雪纳进门,随便给个奉仪之类的位置,给足了林映雪的体面,而后再让萧原暗示林致他想要什么,林致不仅会给,还会心甘情愿的给。 所以,他就是拿准了这个,便暗中的给了太子林府这样的提示,他甚至还悄悄的指出林致那个私库的位置,当夜,萧原便在太子的示意之下去了私库。 话又说回来。 “这林致的私库里确有不少的好东西啊,有些,甚至还是极为名贵的。” 比如,那尊玉观音,那可是连太子府里都没有的好东西。 别看林致平日里清高,可打开私库一看,他的贪比其他贪官的还要贪,而且他的贪更加的文艺,随便一个拿出去卖,价值千金呢。 林轻君嘴抽了抽,她现在觉得林致是她父亲这件事,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羞耻。 她上一世是如何的眼盲心瞎的想要得到这位父亲的宠爱呢?若是真的被他宠爱了,才是这一生洗不掉的污点,好在,他对她没什么父女之情,也好在,她也没怎么奢望这个父亲能有多疼爱她。 林轻君解了这心头之惑,这才开朗了起来。 “不过,这林致的私库若是真的给了太子,我怎的,这般的不甘心呢?” 用林致的银钱去治理扬州旱灾,太子的脸皮怎的这样厚呢?若是他真的为国为民,他就该用了自己的私库,而不是夺了别人的东西去弄。 季臣川突然凑上前了,那张极俊的脸猛的放大,林轻君吓了一跳,本能的后撤出去。 只是太过于慌乱,竟绊了自己的脚,身子直直的朝后倒丟。 “小心。” 季臣川也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身。 此时,二人靠得极近,甚至都能闻见对方鼻间的呼吸声。 林轻君又轰的一声红了脸,她还从来没有与男子靠得这般的近,哪怕是上一世萧原也没有,就算是同房,那也是在他们醉酒的情况之下,她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次日一醒,他们便已成了真正的夫妻。 而且就是那么一次,她便怀上了,只是没到两个月,她与孩子死在了萧原的剑下。 林轻君摸了摸红透的脸,又摸了摸狂跳着的心脏,这种感觉十分奇特,难道,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这感觉,还不错。 可是季臣川却没有饶过自己。 “我怎的能突然起身呢,万一吓到你了该如何是好?万一你摔着了又如何是好?” “这好在是我反应够快,可如果不够快呢?” 季臣川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她若是伤到了,他可饶不了自己。 林轻君却是微微一愣。 不是说,这种亲密之举,是男子最喜欢的吗?能够近距离,又有借口的靠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所有男子都渴望有这种机会,而他,却自责起来?这是何道理? 季臣川小心的将她扶坐在榻上,这样她便不会后退了,就算是后退那也是倒在软垫之上,而不是摔在地上。 他道,“这是他们想要的机会,可是我却不想要,纵然我很想与你亲近,可却是在你安全不被受伤害的情况之下进行的,这种危险的举动,最好还是不要。” 他在做任务的时候,男主就喜欢用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靠近女主,撩拨女主,可是每当看到女主踩着恨天高朝后摔去时,他心里便不舒服,他每每都在想,若是林轻君,他一定不会这样做。 这样做极容易受伤,他不可能让心爱的女人受半点的伤。 而结果也如他所料,女主受伤了,脚被崴了,红肿红肿的,而这个时候的男主又凑了上来,说要给她擦什么药? 他真的麻了,明明造成她受伤的是他,他居然还借着擦药的借口再次接近?甚至一副恩赐的模样,还有那深情的眼神,看了简直让人恶心,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他突然出现,人家女主连药都不用擦,人家脚都不会有事。 他每每看到这里,都要把系统召唤出来,狠狠的吐槽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病? 系统说,这就是剧情,还说读者爱看? 他:??? 这个世界这般的巅了吗?爱看这个?还被说磕成了糖?这叫什么糖啊,这明明就是毒药啊。 所以,他发誓,有朝一日他绝不与林轻君于这样的把戏,就算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也要为着她的安全着想。 林轻君彻底的呆愣住,再次震惊的看着季臣川。 他。 好像真的与其他男子不一样。 林轻君勾唇微笑,“世子,我发现,我越发的不讨厌你了。” 试问,一个真心为着女子着想的男子,她又有什么理由讨厌?而且,他说得对,若靠近女子是用着不惜伤害她的身体,那这个男人也不那么爱女子。 而且,就算是不摔倒,也会受惊,女子啊,最怕受惊了。 季臣川立即委屈了。 “林轻君,原来,你一直在讨厌我啊?” 他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钱,还这么爱她,她居然讨厌他? 呜呜,伤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季臣川他啊,只想活着 林轻君无语向天。 又来了。 这还是那个武安侯的世子吗?怎的整日嘤嘤嘤的? 门外。 斜阳嘴也跟着抽了抽,不解的看向青山。 青山老脸都丢尽了,他急忙解释。 “斜阳,不是这样的,你是知道的,世子他是个稳重的人,这次是意外,对,是意外。” 斜阳冷哼,“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而且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怎么能算是意外?若不是碍着男女大防,我都觉得世子要对我家小姐行那不轨之事了。” “还有,我也就没有跟在身边区区数月,世子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你说得对,世子是个稳重的人,那这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没有伺候好世子,都怪你和绿水,让你们看着点世子你们干什么去了?” 青山一愣,刚又要解释,斜阳一把甩开。 “别解释了,再解释都没用,这都是你们的错,教坏了世子,还要推脱?简直不可理喻。” 斜阳转过身去不想听青山解释。 青山呆愣当场,这下,可真的解释不清了,他心中哀号,世子害他啊。 没多会儿,季臣川便依依不舍的出来了。 “轻君,你一定要护我,想当初,我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你放心,你也尽管去做,有我兜底呢。” 林轻君也一脸嫌弃的从他的手里扯回裙摆,她真的后悔了说不讨厌他这四个字了,她应该坚持讨厌他的态度,这男人要是撒起娇来,还真的有些着不住。 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回去吧,还有,若是没什么事也别总往我这里跑,说到底,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做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莫要让人误以为她真是个浪荡之人。 季臣川神色认真了起来,“你放心,最多半个月我们便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他已经暗中计划好了,就赏荷宴上动手,到时候太子就算是不想承认自己有林映雪这个女人也不行了,他会让所有人瞧见,不是他配不上林映雪,而是她林映雪配不上他,他也要让天下人看看,他心仪的女人到底是谁。 季臣川最后一次看向林轻君,他们这次分别,得半个月后方能再见面,这于他而言是个绝对的煎熬,他恨不得分秒与她在一起。 季臣川清澈委屈的眸子又再次看向林轻君。 “你一定要想我啊。” 林轻君原本黑了的脸听到这里,脸色又轰的一下红了,她紧咬住牙,恨不得把他给咬死。 “季臣川,你到底走不走?” 废话真多啊。 青山见季臣川还想要说话,吓得他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惹林二小姐不高兴的话,况且还有一个武功高的斜阳,斜阳那眼神也好像要动手了的样子。 “林二小姐,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唔,青山,你干什……” “哎哟喂,我滴个世子啊, 你就闭嘴吧,这么聪明的你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你?唔……放开,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青山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捂住季臣川几个起落便跳出了林府,消失在林轻君与斜阳面前。 林轻君看了一会儿那消失的人,又忍不住卟哧一笑。 “这个季臣川,还真有意思。” 斜阳皱了皱眉,小心的问道,“小姐,你看上世子了?” 林轻君挑眉,“你有何高见?” 斜阳想了想,还是如实的道,“小姐,世子的确是人中龙凤,可是他手段狠厉,而且十分聪明,还有他心思很深的。” 她也算是从小看着世子长大的,她长世子五岁,十岁起便跟在他身边。 “世子五岁的时候,便能够利用圣上对他的喜爱而将十一皇子送出上京。” 五岁啊,便有这样大的算计,还敢把算计放到皇子身上?这只怕只有世子能做得出来吧? “还有,五岁的时候知晓怎么做能够讨得季老夫人的欢心,甚至可以说,他五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为着自己而筹谋了。” 也就是说,他对季老夫人或许不是真心的爱,而是他利用她的宠爱来保全自己来救自己的命,这可是无情的利用亲情啊。 这样的人,心思很深的,当然,也是十分的聪明的,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般多的事情来。 这样的世子,小姐也喜欢? 虽然她是他的暗卫,可是她当初也震惊他的这翻比老狐狸还要老狐狸的老谋深算,若不是她亲见,她哪里会认为这是个五岁的孩子干出来的事啊? 林轻君却丝毫不在意。 “季臣川五岁时就已经懂得自保,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你说他五岁时便能让十一皇子吃个亏,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也是圣上自己的意思呢?是借着他的手这样做呢?因为圣上要给十一皇子享受一些难得的自由。” 只是恰好碰到了而已,这也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了,“他被人欺负了,难不成还要咽下这口气?” 他是有实力这样做,那便这样做,想当初她五岁的时候被戚氏欺负还无力反抗呢,她倒是羡慕起他的能力来了。 再者。 “你说他利用老夫人的疼爱,那么,何为利用?难不成他对老夫人的疼爱是假的吗?既然不是,那又何来利用一说?” “而且,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一个无父无母,暗中又有上面的人盯着的情况之下,他适时的寻找一个靠山,这难道错了吗?” 季臣川啊。 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有错吗?而且,那时他五岁,他又可曾害过别人的性命? 斜阳彻底的愣在了当下。 是啊,世子那会儿只是保全自己,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啊,他哪里有错了?他又哪里坏了? 更不用说现在的世子了,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世子他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主动的杀害过一个人,都是他们先挑事,先杀的他,他才动手杀的。 这回,轮到林轻君问她了。 “斜阳,说到底,季臣川是你的先主子,你怎的说服起我,不与他在一起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歹毒恶婆 林轻君看着斜阳的嘴抽了又抽,最后还是老实的说。 “我觉得,世子这样聪明又老谋深算,而且还特别俊美的如同神一样的男人,就应该像神一样,孤独终老。” 卟。 林轻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这居然也是理由?尤其是最后一个,像神就要跟神一样无情无爱?那要是丑得像鬼,岂不是要躲着永远不见人?这没道理吧? 斜阳又说,“而且,现在你才是我的主子,我更应该站在女人的角度去看,一切不利于您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反对的。” 对于她来说,季臣川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林轻君这回呆住了。 按斜阳的想法,季臣川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的身子不好,又有那样的府,甚至还与皇室牵扯上了,这后半生能安生的过日子就已经不错了,还不如嫁个安分的呢。 只是,林轻君又笑了。 “或许,我这个人啊,是生生世世都过不了安分的日子的命吧。” 她啊,骨子里其实是有着一根反骨的。 上一世的时候,她听从了林映雪的安排嫁给了萧原,看似顺从,可是却有着自己的反骨,她想着,一个寒门学子又如何,一个被欺负打压的翰林学士又如何,她林轻君也会凭着一已之力将日子过好,也会在众夫人面前有一席之位。 最后,她做到了,虽然结局有些不尽人意,可她那三年,的的确确每一步都是朝着不服的方向去的。 这一世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萧原,可是也没有原谅过萧原,她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报复萧原和林映雪,最精彩的一次便是将萧原的玉佩放到林映雪那里,揭露她与萧原的奸情。 斜阳说季臣川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依旧选择了他,不是因为她需要季臣川,而是她想休验一把,站在那个高度又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想到这里,林轻君笑得更欢愉了,她其实也是个极有野心的呢。 “好了不说了,睡吧,明儿个还有一场好戏。” 斜阳领命称是,不过,她看她的眼神,更加的异样了,她家小姐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啊。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的护你,绝不让任何人害你。” 斜阳又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了,有点开心。 林轻君笑而不语,关门去睡了,明日便是太子来林府的日子,还有一场硬丈要打呢,季臣川说,他小的时候被人看光光了,可却无法反抗,而这一回……,林轻君双眼眯了眯,闪过一抹凌厉。 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狠起来与季臣川一样,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 次日,天还未亮,栖君院的门便被人给敲开了。 一众婆子带着几套衣裙,凶神恶煞。 张哑婆见了领头人,脸色顿时惨白。 “小姐,今日我们只怕是不好过了,瞧见了那嬷嬷没有?那是上一任厨房的掌事嬷嬷,后头又调去给夫人专司看管私库了。” 无论是厨房的,还是管私库的,都必须得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夫人极为信任之人,二个是十分有手段的,故而,这梁婆子是个狠人。 张哑婆暗咬了咬牙,“老奴无能,受了她的磋磨。” 她自以为自己是个厉害的,哪怕是在厨房烧柴,也没有惧过谁,可是她却怕这个梁婆子,因为她下手是真的够狠。 “曾经有一个小丫鬟,就因为打翻了盘子菜,便生生的将那丫鬟的手放入火里烤。” 什么? 斜阳小桃她们听到这里,脸色猛的一变。 居然这样狠毒? 那手放火里烤,这与放火烧人又有何异? 张哑婆说到这里,便一脸的愤恨和痛惜,不过是一盘子菜而已,至于如此下毒手吗? “那丫鬟生生的疼晕过去,直到那又手被烧得皮肉掉落才放手。” “而且,事后她还不给请大夫不给用药,还是她们这些人看不下去,偷偷的请了大夫用了药。” “只可惜,那丫鬟最后还是没有活过来。” 一个好好的人,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死了,这让人如何能不伤心,又如何能不惧怕这个梁婆子? “小,小姐,若是这梁婆子一会儿有什么举动, 您可千万得压住自己,莫要与她计较,只要待到她离去了,一切便好了,明白了吗小姐?” 莫说是张哑婆了,就是小桃也频频点头,让她压制着自己,莫要冲动了。 林轻君却眉头紧皱,刚想要开口,梁婆子便已然走到了面前。 只见这婆子身着一套暗青色百折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双吊梢三角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梁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生得倒是标致,单论这样貌,的确比大小姐要好上许多,论这气质?也好像比大小姐要华贵,她这一套简单的素裙硬是让她穿出了贵气。 不过,那又如何? 庶出就是庶出,哪里还能越得过大小姐去了? 她不明白,像这样一的个庶女, 戚嬷嬷怎的就治不了呢?想当初她还在管厨房的时候,她压根儿都没有将这庶女放在眼里,因为她说不给栖君院送吃的,便没有人敢送,她想饿她几日便饿她几日。 真是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位庶女竟出息的想要与夫人叫板了? 呵,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梁婆子双手端于胸口,指了指一边的小桃和张哑婆便喝令。 “来人,掌嘴。” 什么?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婆子便飞快的扣住小桃和张哑婆,当着林轻君的面啪啪的狠煽了几个耳光。 小桃和张哑婆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发现疼痛时,已经被打了,她们忍不住痛叫出声,这几个婆子的手跟铁一样,没两下她们的脸便高高的肿了起来。 林轻君倒抽口气刚想说话,却被斜阳拉住。 “小姐忘了小桃和张哑婆的话了吗?一切事情等过了今日之后再说。” 林轻君却一把甩开。 “我为何要等过了之后再说?斜阳,若是我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我又何担你们对我的‘小姐'二字?” 自打小桃和张哑婆在身边,她们便从来没有唤过她二小姐,而是以小姐相称,也就是说,她在她们的心里只是小姐,而不是林府的庶女二小姐。 她们的忠心,她感受得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砸死你个恶毒老货 所以,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打,她又于心何忍? 斜阳还想说什么,林轻君已经过去了,抬脚便对那梁婆子的小腹狠狠的踢了过去。 砰的一声。 只见那梁婆子连带着她身后站着的婆子一齐被林轻君这一脚踢倒在地。 这?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庶女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打梁婆子?那可是除了戚嬷嬷之外夫人最为信任的嬷嬷了,她怎么敢动手的? 莫说是她们了,就是梁婆子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打?而且出手还是这样的重, 她的小腹立即疼痛了起来。 “你?” 梁婆子猛的抬头,怒目而视。 可是她只开口说了一个字,林轻君便又高高的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又是狠狠一个巴掌煽了下去。 啪。 又是一声清脆肉响,众人的脸也跟着一跳。 嘶,看着就疼。 “你这刁奴,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谁教你的规矩?啊?” 一句话,便将梁婆子钉死。 不是她林轻君要打这她,而是这老奴恶毒得竟敢在主子面前撒野,日后就算是戚氏要算账,那也越不过这明目去。 这?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呆。 林轻君可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命令斜阳把小桃和张哑婆救出来,随后又拿起椅子又狠狠的照着梁婆子的头狠狠的砸去,她要砸死这恶毒老货。 “二小姐住手。” “二小姐不可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救。 她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小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照着梁婆子往死里打去的,这椅子至少十多斤,又是照着头砸去的,这一下去,梁婆子就算是不死也废了啊。 她们再次震惊起来。 这还是传说中的那个软弱可欺的庶女吗?以前不是说这庶女连厨房的人都斗不过吗?厨房想要饿她几日便饿几日,还有,她还是大小姐身边的一条狗,大小姐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那这眼前的又怎么说? 不仅上来就踢了梁婆子,狠煽了她一巴掌,甚至还要打死她? 这哪里是软弱可欺的庶女, 这分明就是一个女修罗啊。 她们不知林轻君的厉害也是当然,她们一直是梁婆子的手下,一直跟着她在私库做事,也是近几日内宅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们才耳闻了起来,而今日她们过来是戚嬷嬷实在是空不出足够的人手的。 梁婆子听闻这庶女居然接二连三的给夫人和大小姐气受,这才领着她们过来给夫人和大小姐撑腰来了。 原以为这个庶女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夫人和大小姐心地善良才着了她的道,可谁知,她是真的厉害,真的能下得去手的啊。 小桃和张哑婆被斜阳救了出来。 但她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躲在林轻君的身后,反而是上前二话不说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走开些,莫要挨着我们家小姐。” “就是,你们这些个贱奴,身份低贱,怎配拉着我们家小姐?” 小桃与张哑婆看到这里,那原先的低弱求和的姿态也没有了,瞬间支棱了起来,她们不是不懂事,她们家小姐为了救她们敢如此的对待梁婆子,若是她们跟个软蛋似的,岂不是污了小姐的威名? 斜阳笑了,她上前将她们二人护在身后。 “你们敢上前一个试试?” 她一个刀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方才的椅子上,椅子竟应声而碎。 这? 众人看到这里,又倒抽口气,她们的脑袋可没有这椅子硬啊。 栖君院里,此时主仆上下一心,展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团结来,只要她们敢上前,相信她们绝不会放过她们。 众人狠吞了吞口水,竟有些后悔来这一遭了,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呆在库房里吃香的喝辣的。 “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让开。” 梁婆子起身,顶着脸上的那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和隐隐作痛的小腹,铁青的拔开众人,她目光阴厉的看着林轻君,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二小姐,老奴可是夫人身边的人,你怎敢对老奴动手?” “现在,只要二小姐自打一个嘴巴子,再低头认错,老奴便将此事揭过去,否则,老奴必是要将今日之事禀报夫人,届时,二小姐将会受怎样的责罚便不是老奴能料想得到的了。” 这个林轻君,她的胆子还真是大了,不仅踹了她,打了她,甚至还要砸死她?今日若是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她还不知她梁某人的手段。 当然,就算是她自罚嘴巴子,低头认错,她也不会揭过此事,她要让她受到百倍千倍的责罚。 今日她在她手底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这可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就连夫人也要给她三分薄面,更何况是区区的一个庶女?她林轻君,算个什么东西? 自打嘴巴,还要低头认错? 林轻君笑了。 她从小桃斜阳她们身后走了出来,清冷的目光看着这个嚣张的婆子。 她早记起她来了,就是这个婆子不给她和姨娘饭吃的,若不是她半夜里偷偷的去厨房找剩饭剩菜,只怕她与姨娘早就饿死在这老货手里了。 所以,今日的这一脚,一巴掌,甚至是方才的椅子,她是真的想要她去死,也不想手下留半分的情面。 她冷笑。 “自打嘴巴?梁婆子,这是谁教你的?让你的主子在你的面前打嘴巴子,还要跟你低头认错?谁教你的,说,谁教你的?” “本小姐倒要去问问,这天下间哪里还有这样的规矩?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家夫人打了你,你也要让她自打嘴巴的还给你,还要向你低头认错?” 她姓梁的还真敢说啊? 这? 梁婆子猛的一呆,脸色青白交加。 “林轻君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夫人这样做?”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轻君便二话不说命令斜阳。 “斜阳掌嘴,身为贱奴,她竟敢直呼本小姐名讳?” 她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斜阳眼睛一亮,领命称是,上去对着梁婆子又是狠狠几个巴掌下去,下手比林轻君的还要重,而且她这回是带了内力的,就这几巴掌下去,她嘴里的软肉便被她打碎。 果然。 哇的一声,梁嬷嬷吐出一大口血来,血里竟还混着几颗白色的东西,再仔细一看,那竟是牙? 嘶…… 第二百一十九章闭嘴,再说下去连门都出不了 “泥?” 梁婆子再次大骇。 只是一边的人又连忙拉住。 “行了梁婆子,你就住嘴吧,再说下去,只怕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她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二小姐是与之前不同了,而且,她也说得没错,这里到底是栖君院,她出手就打她的人,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难道她不知道? 梁婆子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 边上的人又劝道,“来日方长嘛,你急什么?而且眼下的才是最重要的,你莫要误了夫人大事。” 梁婆子听到这里,这才闭起嘴来,只是看向林轻君的眼神像是粹了毒。 林轻君冷哼,她要是再不闭嘴,高低得再给她来上几巴掌,打得她满地找牙。 边上的婆子上前,替代了梁婆子。 “老奴姓刘,二小姐唤我刘婆子就好。” “今日梁婆子她也是不是故意要在二小姐面前放肆的,实在是见着二小姐自个儿打水用水,还以为是她们伺候不力,这才越了规矩教训,还望二小姐海涵。” 林轻君看了看眼前这个刘婆子,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到底还是有几个脑子清醒的。 既然刘婆子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纠着不放,那就是她不够大度了。 她道,“梁婆子,听到没有,看到没有,这才是对待本小姐的正确方法,而不是如同你这般上来就打我的人,更何况,还是在我的地盘里。” 她上下打量着狼狈之极的梁婆子,又道。 “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行了,刘婆子你说,你们这般浩浩荡荡的过来是有何事?” 刘婆子听到这里,心下松了口气,不再计较就好。 刘婆子一五一十的交代她们这次过来是给她和柳姨娘送新衣裙的,夫人说了,今日太子会过来,二小姐和姨娘平日里穿得太过于素净了,林府向来注重体面,这样出去如何见人,故而,特地送了两套新衣裙。 刘婆子手一挥,两个婆子又端出来两套衣裙,同时,配的还有几枚看上去价值不错的钗环。 刘婆子讨好的笑道,“二小姐您看,这裙子面料是缎子,款式新,花样儿时兴,是极好的,还有,这发钗也是时兴的,不如,老奴伺候二小姐您换上?” 小桃和张哑婆她们又呆住了。 夫人今日怎的这样好心,居然给小姐送来新衣裙?还有新钗? 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之前待小姐不错呢? 不过,这衣裙的面料的确不错,缎子也好,缎子虽然比蚕丝的差一些,可是却是十分水光,还有这颜色,也十分娇俏,是小姐这个年纪穿的。 林轻君上前轻抚着这面料,唇角微勾,只是眼底满是讽刺。 “刘婆子,你是说,夫人让你们送过来的?” 刘婆子连忙称是,“是呢,一大早夫人就命我们准备着呢,您看夫人多关心二小姐啊,这要是换成别个主母,只怕不一定会送这般好的东西过来,二小姐,您说是吧?” 林轻君抬眸,直视着刘婆子。 刘婆子嘴上原本还是笑容的,可是却被她这么一看,竟有些笑不出来了。 难道,二小姐知道了什么? 可是不对啊,二小姐她能知道什么?她也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听戚嬷嬷说,她见过的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府里的,如此没有见识,她也不怕她能看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刘婆子的笑容再次爬上脸。 林轻君哧笑一声。 “刘婆子啊刘婆子,你倒是个比梁婆子要聪明的,至少,你懂得用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招。” “哦不,不对,你应该用的是笑面虎这一招,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藏着的却是无比恶毒的心思,你比梁婆子更加的可恶。” 梁婆子表现是在门儿面上,而她,则是藏在肚子里。 林轻君突然想到什么,低声冷道。 “刘婆子,还记得当初那个被用火烧了双手的丫鬟吗?” “人人都说,那是梁婆子做的,没错,做是梁婆子做的,可是这主意,应该是你出的吧?” 否则,就以梁婆子这脑子,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当然,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敢做,也就说明,她的心肠够硬,能够看这种血腥场面而不倒。 刘婆子听到这里,心下猛的一紧,她没想到,这般多年前的事情,居然会有一日在这里被人提及? 更没想到,提及的人会是这个庶女?还有,她猜的竟这样准?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常。 “二小姐,你说什么啊,老奴听不懂。” 林轻又笑了,虽然她只露出一瞬来,可这已经足够被她捕捉了。 “听不懂?听不懂就算了,那我们就来说说眼下的这个。” “你说夫人对我好,说这料子好,款式时兴,可是刘婆子,你真当我是个没有见识的人吗?” 用缎子做裙子?亏她想得出来。 小桃张哑婆听出了不对劲。 “小姐,这衣裙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林轻君道,“自然有不对劲,还是大大的不对劲。” “这缎子的面料的确水滑,可却不适合用来做裙子,因为只要稍稍坐久了,这缎子便会起出一个个折子来,还不如粗布呢。” “还有,缎子容易勾丝,哪怕是个小小的东西也能将这里头的丝给勾出来,届时,你家小姐我还有什么脸面在那里呆下去?” 今日林府要招待的是这个大启国第三尊贵的人物,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未来的君王,而她则是穿着折皱,勾丝的衣裙出去,岂不是失了体面,污了太子的眼? 殿前失仪,也是会受到不小的责罚的。 众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 小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好哇,还真以为夫人真的是为了小姐好呢,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张哑婆一把拉住小桃,转口道。 “小桃,你胡说八道什么,夫人只不过是吩咐下人来做,这与夫人有何干系,只怕是这些个烂人烂货为了应付,故而才擅自做主拿这东西过来的吧?” 第二百二十章 小姐饶命 张哑婆可不是在替夫人说话,而是在保小桃的命啊。 她这是要死了,就算是知晓这是夫人的算计也不能当着刘婆子和梁婆子的面说出来啊,这两个人都是夫人的心腹,一但传入夫人的耳中,小桃只有乱棍打死的份。 林轻君赞赏的看着张哑婆,干得不错。 林轻君冷着脸上前质问。 “刘婆子,是这样吗?” 此刻,刘婆子的手心都冒冷汗了。 她真的不知道她们家二小姐竟如此的聪明,居然一下子便知晓缎子的坏处? 是的。 缎子虽然是个好料子,可是却不会被轻易的做成裙子,因为它太容易勾丝了,哪怕是地上的一颗小草,也能不小心勾出个丝来,届时,这裙子可就真的被毁了。 再者,这缎子极易变形,坐外了,便会压出一道道的折皱来,故而,再好的缎子也不会做成裙子,最多就是做成里衣罢了。 不是说这个庶女没有见识的吗?不是说她十几年来一直呆在栖君院里,如笼中之鸟吗? 那现在这个,又怎么说? 戚嬷嬷啊戚嬷嬷,她可是害她们不浅啊。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问题让她如何回答? 若说是夫人特地准备的,那岂不是要说成夫人虐待庶女?可若说是她们准备的,那岂不是又要说是她们算计陷害主子?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是她们承受不起的啊? 左右权衡之下,刘婆子立即拉出两个婆子出来挡祸。 “是你们对不对?我与梁婆子不是说了,让你们在库房里挑好的吗?怎么,这就是你们挑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夫人和我们要害二小姐呢?” “来人,把她们拖下去,杖责三十。” 紧接着刘婆子扬起狗腿般的笑脸。 “二小姐您看,这就是个误会啊,都是老婆子我们办事不利,还望二小姐见谅。” “还有,我与梁婆子到底是个婆子,只知道这裙子的料子是极好的,至于勾不勾丝,会不会折皱,这个还真不知道,也怪我们没有见识,这才险些酿成了大祸。” 这? 小桃和张哑婆看到这里,也看呆了。 这个刘婆子的谎话可是张嘴就来啊,明明就是她们故意这样的,却推脱出去? 还有这笑脸,这笑脸看得真叫一个让人咬牙啊,算计了人,被拿了个正着,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若是换成她们,她们可半点也笑不出来啊。 不过,她们也不得不佩服这刘婆子的机灵劲儿,她们今日也算是学到了。 林轻君呵呵一笑。 “刘婆子说的哪里话,你们怎的会是没有见识的呢?你们可是帮着夫人看管私库的,若是没有练就一双能看的眼睛,那夫人私库里的那些好东西被人偷换了都不知晓。” “还有,你们才是管事嬷嬷,她们两个婆子不过是个下人,就算是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拿这样的料子的裙子来胡弄本小姐啊。” 这? 刘婆子听到这里,又倒抽口气。 听二小姐这话,她是不想放过她了? 放过? 在林轻君眼里,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好说话的人放过要害她的人了? 尤其是舞到她面前,还当着她的面打了小桃和张哑婆的,不给她们点儿教训,她们还真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林轻君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声音冰冷的道。 “刘婆子,你的心思本小姐早已看透,用不着拿着别个来胡弄我。” “还有,这缎子裙子,应该是你们一早就准备好的吧?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哄着我穿上呢?” “而这个幕后之人不是夫人,而是我的好嫡姐林映雪吧?” 这回,她是真的想起来了。 这缎子裙子,是林映雪上一世她出嫁时她给她添的妆,说是她身为庶女嫁出去,日后还是要出门见人的,这身上没有两身好裙子可怎么行? 于是,便将这两套送给她,说是等到她出席重要场合时再穿。 她当时也没有仔细看,只感于林映雪对她的疼爱。 不过可惜啊,上一世她三年都没有拿出来穿,不是因为没有场合穿,而是因为她这两身衣裙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她大惊以为是进了贼,但翻遍了整个院落都没有找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以至于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下好了,这两个婆子送这裙子过来,倒又把尘封久远的记忆给她勾起来了。 还真是,有意思。 刘婆子这回心下真的大骇了。 她,她怎的会知道的? 没错。 夫人是吩咐她们过来给二小姐一套衣裙,不过吩咐的是拿了几年前的陈旧的显老气的,颜色沉重的裙子,是想着用这样的裙子把二小姐的美貌给压下去。 毕竟今日要过来的是太子,万一被太子瞧见了她的颜色动了纳她为侧妃的心思,那该如何是好? 她们刚想要将那件暗青色的裙子拿来时,却被大小姐给挡了下来,用了这两身缎面的裙子让她们送过来。 她与梁婆子一见这缎子料子的裙子,便明白了大小姐的心思,这是想让二小姐在众人面前出丑啊。 故而,才有了这一遭。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们藏得这么深,居然还会被二小姐一语道破? 刘婆子这下真的慌了,二小姐如此的聪明,她们显然就是跳梁小丑了啊,难怪梁婆子会被二小姐打了,换作是她,她也打人。 “二小姐饶命,老奴们错了,二小姐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而且,而且我们也不过是听令行事,我们真的没有想要害二小姐的心思啊。” 林轻君冷哼。 “好一个没有害我的心思,你们就一句听令行事就能够揭过去这一切吗?刘婆子,你们可真是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啊?” “行啊,想要让本小姐原谅你们也可以,那就要看看你们的诚心了。” 想要一毛不拔的饶恕她们,这也绝不可能,她得让她们得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记住她林轻君是不好惹的这件事情。 刘婆子一脸茫然。 啊? 诚心? 什么诚心? 第二百二十一章刚发的月钱就被二小姐搜刮了 没过多久。 梁婆子被人扶出来,刘婆子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出来。 其他婆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百露菜色。 梁婆子不爽了,“好你个刘婆子,你竟藏得这样深?在我面前你一声不吭就跟个哑巴似的,现在倒好,你机灵得居然能够跟林轻君那贱人说上好几个来回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这般的能说会道,她就这样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边十几年。 她骗了她,她真叫一个可恶啊。 她又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着趁着今日太子过府,你好在主子面前露个脸吗?想要越过我去吗?呵,可惜啊,没如你的愿吧,你也没想到那区区一个庶女不好对付吧?活该。” 刘婆子脸色奇黑,“你就闭嘴吧,我怎么个心思还用不着你来猜测,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明明当年你我一同进府,可是为何夫人只看中了你而没有看中我?” 她们两个能力差不多,年纪又差不多,甚至她有着她没有的稳重狠厉,可是夫人却只看到了她,而没有看到她。 这让她怎么服? 所以,她一定要让她,让夫人看看她的厉害。 莫说是装乖顺十几年了,就是装二十几年三十几年,只要让她等到一个机会,她便要将她踩在脚底下,告诉夫人她当初选错了人。 “我想越过你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试问这天下又有哪个奴仆不想当管事的,不想出人投地的?” “不过,梁氏,你也是个愚蠢的,这么久了你才发现我的心思?” “还有,若不是今日你办事不利,我也不会出面,我也不会亮出我的底牌来。” 刘婆子叹了口气,到底是差了一步啊,否则,今日这功,她领定了。 她又看了看梁婆子那肿成的猪头,又道,“今日你就不必去回禀夫人了,我替你去。” 梁婆子不肯,“凭什么?” 谁都知道在主子面前露脸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刘婆子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刘婆子冷哼,“凭什么?就凭你今日坏了夫人的好事,就凭我们所有人的荷包被二小姐给搜罗走了。” 是了。 二小姐说要让她看到她们认错的诚意,而诚意就是把她们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都交上去。 刘婆子暗暗咬了咬牙,昨儿个才发的月例啊,她连荷包都没有捂热呼呢就这样被她给弄走了?这实在是,太可恨了。 嘶。 想到激动处,她胸口又是一疼。 她又愤恨道,“还有,就是凭我受了你的连累。” 她原以为交了银子就没事了,可是那个高大的奴婢却反手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上,疼死她了,她觉得她的骨头都断了。 梁婆子听到这里,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好任由着她去夫人那里露脸了,不过她交代。 梁婆子道,“你可要添油加醋些,莫要轻易放过那贱人。” 刘婆子冷笑,“哼,要你说?” 她刘婆子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辱,必要给那贱人好看的。 栖君院。 小桃担心道,“小姐,就这样放她们走吗?方才我分明的瞧见了,这两个婆子的眼睛里全是毒,还不知她会在夫人面前告怎样的状。” 真是可恶,明明就是她们不对,却还要恶人先告状? 张哑婆也担心了起来,“是啊,她们能做出烧人手的恶毒事情,今日我们又狠打了她们一顿,还将她们身上的银钱全都弄过来了,她们必然怀恨在心。” 林轻君一边数着这荷包里的钱,一边笑道。 “状是一定会告的,而且还会添油加醋。” “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戚氏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们别忘了,今日太子会过来,她想要发作,总归要等到太子离去之后。” 张哑婆更担心了,那还不都是一样,早晚夫人都要算这笔账。 林轻君却摇了摇手,“放心吧,不会的,因为半个月后就又是一场宴会,她势必要在这半个月内再次把林映雪给送到太子身边。” 是林映雪重要,还是治她这个庶女重要?孰轻孰重,戚氏是分得轻的。 而且现在的她不是以往了,不是任由她捏的面团了,她一但发落起她来,她必然是要回击的,她发起疯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万一坏了她的好事呢?她岂不是得不尝失了? “所以,她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落我。” “至于半个月后……” 林轻君放下一个五两的银定子,笑得意味深长。 而半个月后,她林轻君更不是她戚氏能惹得起的。 小桃和张哑婆不知她的想法,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们相信她。 林轻君将分好的银子推到她们面前。 “别说那些个扫兴的话了,还不快来收银子?” “还真别说,戚氏身边的人就是富有,一个小小的婆子身上都有三两碎银,刘婆子和梁婆子居然有八两之多?” 啧啧啧,这个还真是她们栖君院里的人不可以比的啊,八两啊,小桃张哑婆她们都没有这么多。 林轻君瞬间觉得当初问戚氏和林致要少了。 因着他们出尔反尔,她便要求提升她与姨娘的月例,现在她与姨娘的月有例每人有二十两银,小桃和哑婆也有五两月银。 现在想想,小桃和哑婆的月例应该也提到八两,难道她们两个还比不过刘梁两个恶婆子? 亏亏亏。 “不亏不亏不亏,小姐,这里头好像有三十多两呢?” “是啊,真没想到,不过是看守私库,居然月例这么高?” “小姐,这些银子你不用给我们,我们昨儿个也领了五两的月例,我够了。” “我也不用,我也有五两,小姐,这些银子你收起来就是。” 林轻君却不管不顾,将十两银子分别塞到她们手上。 “你们的月例是你们的,这些是你们应得的,看你们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而且,这也是我对你们的奖赏,你们能护在我的身前,我感激不尽。” 她又拿着剩下的十多两银子,又塞到了斜阳手里。 “这个你也要收下,你初入府,身上没有银子怎么成?当然,也要感谢你的守护。” “好了,不说这个,还是帮我换上这些衣裙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看的人是遮不住的 可是,这衣裙不是不好吗?小姐为何还要穿上? 为何要穿? 那还不是因为,她也不想太露脸吗? 不知为何,她觉得若是她在太子跟前露了太久的面,某个男人一定会用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模样看着她。 嘶,她是真的受不了这眼神。 为了不再看到这眼神,她也要避开太子啊。 林轻君换上这缎面鲜嫩的衣裙,不得不说,这颜色真的适合她,叫人眼前一亮。 三个不禁“哇”出口。 好漂亮。 好美。 素净的小姐已经很好看了,但穿上了好料子好颜色的衣裙,更加的好看了,那是一种不一样的好看,是,是贵气的好看,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小姐。 林轻君却皱了皱眉。 她要的可不是好看,更不是一鸣惊人,林映雪就算是选衣裙至少也要长长脑子不是?哪怕是选个低沉的颜色,老气的颜色也可以啊,她偏生要选了这般鲜亮的? “小姐,你干什么?是发髻哪里没梳好吗?你跟我说,我重新给你梳。”小桃连忙上前。 林轻君指挥着小桃给自己弄个留海,越厚越好,最好是能将她大半张脸遮住的那种,如此一来,便不会吸引人了。 一顿操作之下,她的容貌又被遮了大半。 不过,依旧能够从她娇俏的鼻头和朱红的唇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小桃她们三个再次感叹。 好看的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遮,是遮不住的。 用过饭后,她与姨娘便被带去了蒹葭院。 戚氏从她们面前过,狠狠的瞪了眼她二人,不过当看到林轻君那厚厚的留海时,说了句,“算你识相。” “还有,一会儿我们若是传唤你们,你们便过来,没有传唤你们,你们就在这个角落里等着。” “记住,你们不过是我林府后院里不起眼的人,莫要生出别的心思来。” 太子过来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天大的喜事,她只会让自己的女儿林映雪凑上前,老爷也说过,映雪能不能被太子收房,就看这次的了,任何人都不许破坏,尤其是林轻君,若是可以,她真的眼不得把她的脸给划花,一张祸国妖民的脸,真是,真是可气。 但,还算她识趣,竟穿了这衣裙,否则,真的别怪她不客气了。 “夫人,夫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过来了。” 就在此时,戚嬷嬷焦急的回禀着。 戚氏哪里还有心思在林轻君身上啊,连忙喊人,“快,快去准备着,厨房的糕点备下了吗?一定要是齐福楼的,还有吃食,对,吃食一定要精美,映雪呢, 对了映雪她在哪里?这般要事,她怎的不过来?” 戚氏一顿着急忙慌,其他奴仆也跟着她焦急起来,一团乱哄哄的跟了过去。 小桃不解,“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怎的现在就急了?” 林轻君轻笑,“你不懂,要来的可是太子,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很急了,有的,还要足足准备三日呢?” “啊?准备这般久?” “不然,你以为呢?那可是太子,是尊贵之身,还有,太子他可不轻易下踏到某朝臣府,尤其是像林府这样的四品府。” 按阶品,像林府这样的四品之府是没有资格接待太子这样身份的人物的。 再换句话说,林府今日事一过,便会成为上京人人巴结的人物,而林致也可以拿着这事儿吹一辈子的牛,其荣耀和影响都是深远的。 还有。 “林府这已经是极简的招待了。” 只准备个糕点茶汤,这算什么? 太子过来,先是要宫里的禁卫军过来走一趟,看看林府有没有什么暗藏着的危险,还有忌讳的东西,甚至还要得知全府上下每个人的属相生肖,与太子相冲的,便要清除出去,太子入府的路线安排,赏什么景,坐什么椅子,还有这无论大路还是小路必须一尘不染,甚至有些地方还要铺上防滑的垫子。 诸如此类,一应俱全,事无巨细。 小桃她们听到这里,目瞪口呆。 “原来,还有这些啊?那看来夫人如此焦急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不过也是,来的是太子呢,可不是寻常之人。” “小姐,你好厉害啊,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小桃她们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林轻君嘴抽了抽,她能说她比她们多活了一世,自然知道的比她们还要多。 这事儿她虽然没有遇到过,可是她听别的夫人说起过,有一位姓刘的夫人,她家夫君是个工部四品的侍郎,夫人宴席的时候她得意的跟她们这些夫人炫耀过,那脸上的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还隐约有见过太子之后便不屑与她们为伍的架式。 可是不知为何,最后不了了之了。 再听说时,已是半年之后在京郊偶然遇见,可是她此刻已然一身素衣,哪里还有当日的风光? 原来,那日太子并未下踏,具休是何原由不得而知,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太子突然发现,那工部府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吧? 比如,私库。 想到这里,林轻君讽刺一笑。 她是后宅妇人,一直以为像太子这般的人物,应该是极为端正的,毕竟,他日后是要管着大启国万民之人,可谁知,他的骨子里竟是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哪家有利他便厚颜无耻的去哪家,这与那山上的强盗又有何区别? 她又叹了口气。 她也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像储君这样的事情,她是插手不了的,倒不如,好好的多挣些个银两以保自身。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我们去那边吧。” 她当然不可能听戚氏的站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倒不如坐在一个隐秘的小石桌前休息休息。 “……姨娘,早膳你没用多少吧,来,吃块粟子糕,我昨儿个做的。” “小桃哑婆斜阳,你们也过来吃一点。” 看这个样子,一个时辰是等不到太子的,而且她本能的觉得,太子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们可不能因为这个而饿着自己了。 “……林轻君,你们怎的在这里?” 就在此时,萧原不知何时发现了她们。 林轻君暗骂一声,晦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他也敢屑想她女儿?做梦 “君儿?” 柳姨娘见萧原一副凶狠的模样,担心的上前。 这个萧原她是知道一些的,是老爷的一个学生,深得他的喜爱,还听说是出身寒门,一路吃过苦过来的。 之前的她,还想着这孩子是有些不容易的,还替怜惜了他一把。 可是。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还想要强娶她的女儿? 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他的求娶的方式委实让她难以接受。 想当日她被戚氏“请”去蒹葭院,随后萧原便过来了,拿着一块玉佩高高在上的说要娶她。 若他真心想要她的女儿,那便拿真心来换,而不是越过她这个姨娘拿个玉佩扔过去说要娶,这是在羞辱她的女儿,也是在羞辱她。 亏得她还以为他是个好孩子,现在看来,她真真是瞎了眼了。 更加重要的是,他居然与大小姐不清不楚的?这更让她恶心,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三心二意之人的,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想到这里,柳姨娘越发的愤恨了,拉着林轻君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我们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现在她看他一眼都觉得万分的恶心。 “你们不许走。” 萧原一急,上前就要拦住。 不知为何,他觉得若是今日将她放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之前,他总以为她深爱着他,痴情于他,因为上一世他让她守了三年的活寡,她都没有一丝怨言,不仅一心一意的照顾着他病弱的父母,操持着这个家,而且还为了做他坚实的后遁,把自己的手给扎坏了。 这一世他也依旧这样认为。 先前她对他冰冷的态度让他以为这是她对他欲擒故纵的手段,然而,几次三番之后,他竟真的发现,她是真的讨厌他,尤其是上一次,她看他那讽刺的眼神,让他久久回不过这神来。 今日太子要来林府,他是想特地追随太子过来的,为的就是再看她一眼,再跟她好好说话,好好的安抚她,让她莫要再闹,也告诉她,他会娶她,萧夫人的位置永远是她的,别人是夺不走的,大不了,给林映雪一个平妻之位就是。 而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让步了。 萧原软下了语气。 “林轻君,我是想告诉你,我的心里是有你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柳姨娘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脸上。 “你?” 萧原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姨娘,她是怎么敢对他动手的?她区区一个姨娘,一个小妾,还是个不受宠的小妾,她是怎么敢的? 柳姨娘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萧公子,你,你又是怎么敢对我女儿说这番不要脸的话的?” “什么叫你心里有她?你这是想要让我女儿去死吗?” 她好好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清清白白,他就这样无耻的糟贱于她吗? 他,他是怎么敢的啊? 柳姨娘鼻头发酸,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你,你是怎么敢的啊?你是怎么忍心的呀?” “我的君儿,我那孝顺,善良的君儿,她自小与我在一处,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累。” “我身子不好,她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没有灶台高,就知道去厨房里偷食物给我吃。” “她站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就只为了拿锅底还没有铲干净的锅巴?” “她,她……” 柳姨娘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眼泪如断线的雨珠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 可是她太小了,椅子又太不稳了,那锅巴又在锅底,她根本拿不到,身子一个不稳,便狠狠的栽倒下去,而那锅边上,恰巧有一壶刚烧滚的开水,也跟着倒了下去。 若不是。 “若不是我发现不对赶紧找来,只怕我那可怜的女儿就要烫死在那里了。” 当时她想也没想伸手将那开水壶挡住,直到现在,她的手臂上还有烫伤,而每当她看到这个伤口就能想到她那软软糯糯小小的人儿去锅底寻吃的给她时的惨酷画面。 而更可笑的是,像这样的事不止发生一次,而每一次,都是这个小小的人儿努力的去救她这个姨娘。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姨娘做得真够失败的,原本该她来保护的,可最后却是她一直在护着她。 然而现在,区区的一个寒门,也想屑想她的女儿? 做梦。 柳姨娘发了狠的看着他。 “萧公子,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现在最好给我收起来,并且以后再也不许拿出来。” “我虽然是个小小的姨娘,可也不是好惹的。” “你若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毫毛,我便要跟你拼命。” 她不开玩笑,她认真的,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许他伤害她女儿半分。 “你?” 萧原再次震惊。 这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柳姨娘吗?怎的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柳姨娘他是知晓的,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是被夫人给欺负得死死的,夫人让她向东她不敢往西,夫人打断她的手指,她一声不坑。 而上一世她的死,他也不意外,就她这样的,早晚都活不了。 在他的眼里,这个柳姨娘跟府里的其他婆子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最多就是林轻君的姨娘这一点让他多看了她几眼。 可是现在,她居然说出跟他拼命这样的话来? “……柳姨娘,我也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与轻君两情相……” 只是“悦”字还没有说出口来,柳姨娘再一次狠打了过去。 左右两边,这回算是对称了。 “你给我住口,谁跟你两情了,谁跟你悦了?姓萧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你自问就你这样的你配得上我女儿吗?” “滚滚滚,给我滚,我们再也不要看见你,你也莫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气死她了,这个姓萧的居然如此的无耻?还读书人呢,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萧原的脸被打得生疼,两边脸火辣辣的疼,应该肿了吧? 这让他,如何去面见太子啊? 可是。 “站住,林轻君你给我站住。” 他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去给映雪磕头道歉 他对她还是心软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知道她不似看上去那样善良,明明知道她做了许多恶事,可他就是对她心硬不起来。 若不是上一世她对映雪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萧原脸色又异样了起来。 上一世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该杀她的,他可以休了她,然后让她成为他的外室,在外头养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这样,至少也不用死,是他想差了。 可是,他当时在气头上,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有,她也的确不该对映雪动手的,这一切,也怪不得他。 萧原的目光又坚定了起来,哪怕是再挨柳姨娘几个耳光,他还是要说出来。 “林轻君,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这世间除了我之外便没有人能给你最好的了。” “你区区一个庶女,能够做我的正头娘子,那是你的福气 ,而且我已经答应过你会娶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林轻君真的彻底的无语了。 她都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遍,她不想嫁他不想嫁他,他怎的就像是个聋子似的没有听见呢?莫不是他真的以为,她爱惨了他,非他不可? 他,哪儿来的自信啊? 一边的柳姨娘听到这里,又要发作,林轻君一把将她拦住。 “姨娘,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白费口舌,你莫动气,我来。” 她正对萧原,冰冷的问道,“萧公子,你又想干什么?” 他来回的倒豆子,没有半点的新意,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过来就是跟她说这个的?他难道就忘了上次她是怎么揍得他连娘都不认识的? 萧原听到这里,眼前猛的一亮,打量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异样了起来。 林轻君太了解萧原了,上一世三年的夫妻可不是白做的,他眼神一变便知道他接下来也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 萧原略带激动的道。 “林轻君,我承认你今日穿的衣裙很漂亮,这鲜亮的颜色也很适合你。” 他不得不承认,林轻君在这一方面无人能敌,他也曾见过宫里的娘娘,甚至见过太子妃太子侧妃,可是没有一人能够敌得过她的容貌。 身着素净衣裙时,她出尘脱俗,哪怕退去珠环,只着个里衣,她也美得不可方物,更不用说她今日穿了如此鲜亮颜色的衣裙,而且这衣裙款式极配她,叫人一望便难忘。 只可惜,那厚厚的留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如惹将小脸全部露出来,只怕这后花园里所有的花都要羞得低下头去吧? 林轻君冷笑,并不想言语,她等着他的后话,他可不是那种会说好话称赞人的人。 果然,又听他接着道。 “可是林轻君,做人得有个底线,哪怕你生得再美,我再想要娶你,你也不能做出偷盗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林轻君哧笑,果然啊,萧原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对于他的污蔑,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上一世不就污蔑她在林映雪面前说了什么,才让林映雪伤心的吗?上一世,他不就是想要替林映雪报不平才杀了她的吗? 偷盗? 相信在他那里应该是最摆不上台面的吧? 只是,小桃和张哑婆她们不干了。 “还请萧公子慎言,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她偷了什么了?” “就是就是,闺阁名声多么的重要,怎容得你如此的污蔑?若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只是小桃和张哑婆不是萧原的对手。 萧原上一世早就浸淫官场多年,再加上重生一回,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寒门学子了,若是换成上一世,他哪里敢说这些话啊? 萧原冷哼,“大胆,我与你家主子说话,哪里有你们插嘴的份?而且,本公子哪里冤枉她了?她不仅偷了,而且居然还把偷的东西给穿出来了?” 说到这里,萧原气得脸色通红。 “林轻君啊林轻君,你怎的就不能改改好呢?我如此的为你,你怎的就不知道体量我一二呢?” “若是两个人真的想要走到一起,那该是二人共同努力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一人在努力,而你在拖后腿。” 萧原语重心长的又道。 “林轻君,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如这样,这次你把你偷来的东西乖乖的还回去,再给你嫡姐磕个头认个错,你放心,我也会替你说好话的,我们一齐将这事给揭过去好不好?” “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让人独守空房了,我再也不会对你用剑了,这一世,就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好不好?” 萧原想要上前抱住她。 边上的人大惊失色,斜阳想也没想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踢飞出去,开什么玩笑,小姐是世子的女人,他萧原居然也敢碰。 砰的一声。 萧原重重落地,卟,吐出一口血来。 “你?”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的跟她过的。 林轻君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萧遥,就算是斜阳不动手,她也会动手的。 不过,听他说的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慢慢的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原,指了指身上的衣裙问。 “萧原,你是说,我这身衣裙是从林映雪那里偷来的?” 那这就对上了,原来上一世林映雪送给她几身衣裙就是萧原偷走的,怪不得她寻遍了都没有寻到,原来是遭了家贼了? 林轻君冷笑,他居然还有脸说她偷林映雪的东西?他怎么不说说上一世自己偷东西的事呢? 还让她跟林映雪磕头认错? 唉。 “萧原,你真的是没救了啊。” “你可知,这衣裙不仅不是我偷的,反而是林映雪今日送过来的?” “若是你不信,你大可以去问了戚氏身边的刘梁二位婆子,这是她们一大早送过来的。” “再有,林映雪送这衣裙过来,可不是真的为了我而,而是要算计我被太子重罚的。” “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再仔细看一看我的裙角,是不是勾起了好一片丝?” 第二百二十五章 林轻君,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这衣裙委实好看。 衣襟处都绣了时兴的纹样,袖口也做了特别的设计,窄腰,裙蓬,裙尾层层叠叠,看上去不仅美,而且十分华贵。 再加上她这不俗的容貌,这一身下来,就算是太子见着了,也是要动心的。 可是,这只是表面。 但若是仔细一看,便会知晓这裙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好,处处透着肮脏与算计。 看,那拖尾的裙角,已然被地上的尖草或石子勾得不成样子了,更有几处拉了好长的丝,若是她再多走几步,只怕整个裙角都要被毁,一眼便能看出来了。 而若是她穿着这一身去见太子,她少说也要被治一个殿前失仪之罪。 林轻君看着脸色惨白的萧原,一声冷哼。 “你也看出来了吧?你也发现了吧,你也知道吧?” “你说这裙子是林映雪的,说是我偷了她的?我有那么蠢吗?” “而且那般多的金银发簪我不偷,我去偷一件这般扎眼的衣裙?萧原,你是真的当我蠢吗?” 一件衣裙有什么好偷的,再好看偷来也没什么用处,衣裙这东西早晚是要穿出来的,一但穿出来便会被人发现,反而不如金银首饰来得划算,金银可以拿去花掉,首饰可以拿去当掉,她又不是什么很蠢的人,会傻到偷一件衣裙? 而且,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她倒不如再说开一些。 “萧原,林映雪说的话,你大可以去考证,是不是如同她告诉你的那般,你也该好好的想想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 说完,她将一本册子扔了过去。 说来也巧,这信是当初她让青山将萧原玉佩放入林映雪妆匣子里,青山顺手顺来的。 当时林映雪的注意力全然的被那块玉佩吸引过去了,反而没在意这本丢失的册子。 她拿到这册子的时候,笑得越发的讽刺,原来,萧原在林映雪的眼睛就是一条狗,哦不,还不如一条狗,这册子里头记着的全都是她对萧原做过的事情,包括她故意告诉萧原她林轻君喜欢她的谎话,包括告诉萧原,她林轻君就是个恶毒之人,表面一套内里一套,说她林映雪如何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里头桩桩件件,从见到萧原的第一日起,便记下来的,像这样的事情,写满了整个册子。 更加可笑的是,她林映雪不仅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还写上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随后按着这上头的去做,每当做完一件,便在后头画个圈圈,表示完成。 可以看得出,林映雪十分享受利用萧原来加害她,享受耍着萧原玩的事情了。 唉。 一个人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程度呢? 林轻君不明白,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我记得这册子里最深的一句话,萧原,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说,尔等之命皆如刍苟。” 刍苟,一种用草扎成的狗,用于祭祀天地之用。 尔等,指的不就是他们吗? 他们就是草扎成的狗,还不是真的狗,更重要的事,他们被祭祀之后,便会被随意抛弃,也就是说,他们的命在她林映雪眼里,就是这样的,任由着她抛弃,拿捏,甚至毒杀的,比地上的蝼蚁还要不如。 林轻君看着萧原脸色的几度变化。 他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再到不能相信,再又到怀疑是不是她做的局,再到看清册子里头的每一个字都 是出自于林映雪自己的手笔,再到久久不能言语。 萧原的脸色精彩纷呈,无比的好看。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吧。 上一世萧原对林映雪就是无比的疼爱和无比的信任,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相信,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宠她,听她的话,他可以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管不顾三年,让她生生的守了三年的活寡。 还真的不得不佩服萧原在这方面的定力了,男女之情,食之蚀骨,只要男子一但开了荤,那就根本停不下来,更何况他拥有的妻子还是个绝世美人,可他依旧能不动心。 从这方面看,林映雪也是成功的,成功的让萧原深爱她了。 不仅是上一世,这一世萧原也爱惨了林映雪。 “你不是真的想要娶我,你只不过是想要替林映雪扫清障碍而已。” “因为你知道,我的容貌就是林映雪最大的阻碍。” “你们已经商定好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太子看上林映雪,一定要让林映雪进入太子府,但我又是个不定因素,因为一但让太子瞧见了我,便不一定会要林映雪了,是吗?” “所以,你在我见太子之前进入到这个后花园里,找到我,并且说非我不娶,给我正妻之位的话。” “你是想要用这个,来安我的心,一但我答应之后,林映雪便再也没有了阻碍。” “因为,太子不会再要一个被说了亲的女子。” 太子已经暗地里要了林映雪这个与武安侯府说亲的女人,当然了,太子毁了林映雪的清白可不止是为了一时的酒醉,现在想来,应该还有给季臣川一个教训,太子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季臣川,他有的是法子毁了他。 若是今时今日太子若是再要一个被说了亲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与上一个女人是姐妹? 这传出去,他太子的名声到底还要不要了? “萧原啊萧原,你对林映雪的心当真是苍天可见啊。” 他为了林映雪,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真真是叫人佩服佩服,难道,这就是别个说的,纯爱战士? 不过,这样的战士,还是莫要再出现了吧,会让人恶心的。 “你这样为了她而付出,可她却这样的耍弄于你?” “我想知道,你当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当真能够看着她再次的投入别人的怀抱?嗯?” 此刻萧原脑子嗡嗡作响。 林轻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敲打在他的身上,巨痛无比。 等等。 萧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突然发现,他的心好像没有之前的疼了,是怎么回事? 过了许久,萧原抬起头来,看着林轻君,神色认真的道。 “林轻君,若说,我是真心想娶你的,你信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萧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很奇怪。 若是换成往日。 林轻君要是说半点映雪的不是,他的心便如同火烧了似的难受,他是绝对不允许别个说映雪半点不是的,尤其是林轻君。 可是不知为何。 这一次,他听到她这样说林映雪,他的心居然没有什么不适,即没有难受的心情,也没有不难受的心,好像,平静了许多。 他对林映雪,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反而是对她。 萧原看着林轻君,他更猛然发现,他对她好像越发的在意了。 刚刚重生那会儿,他对她的确是十分厌恶,觉得她是他与映雪之间绊脚石,是阻碍,他发誓,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她,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的瓜葛,就算她是映雪的庶妹,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倒是可以看在上一世她做了他三年的夫人的份上,可以给她几两碎银,让她不至于饿死街头。 可是也仅仅只有如此罢了,别的便再也没有更多的了。 但又不知为何,他每次离开林府时,都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林轻君,而且,那个与他对着干的林轻君比上一世顺从她的林轻君更让他喜欢。 不过,他依旧认为,这是林轻君对他的欲擒故纵的手段,虽然嘴上越发的厌恶了,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回想着她骂他时的那气凶凶的模样。 好几夜,他都梦见她来到他的梦里对她骂,他听不清她在骂什么,可是却十分喜欢她气鼓鼓的模样,或许无人告诉过他,她这般模样更讨男人喜欢。 就比如现在。 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十分喜欢。 哪怕她骂林映雪,说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他也不在意,他好像只在意林轻君。 但说真的。 “林轻君,这一次我说娶你,真的与林映雪没有半点的关系,我只想娶你,而且我也只会娶你,我现在也能向你保证,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会想法子把姨娘弄出去的。” “我们可以再在这上京过上我们幸福的日子,你一心一意的照顾着我的爹娘,照顾着我,我再也不置喙你打骂家奴的事情了,我也想通了,一个奴婢你想打就打,你想骂就骂,大不了我再多买几个回来。” 莫要因为那几个奴婢而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过,姨娘若是弄出来之后,我们只能将姨娘送去庄子里去,你是知道的,我是林致的学生,我得尊重他,我不可能把他的女人弄出来之后还养在我的府里,这样于林致来说,是不体面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很真诚? 林轻君再次呆愣住。 送她的姨娘去庄子?还让她反过来伺候他的父母亲?怎么,她姨娘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不配得到她的伺候? “庄子?呵呵,萧原,这话亏你说得出来啊。” 林轻君失望透顶,当然,她也没有对他有过希望。 只是他这样对待姨娘? 呵,他的良心真是被狗给吃了。 “萧原,你说这话,真的就丧良心了,我姨娘对你不好吗?我姨娘,没有心疼过你吗?你这样对她,你真的过意得去吗?你的礼法,真的就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萧原微微皱眉。 “林轻君,你在胡说什么,柳姨娘她身在后宅之中,她何时心疼过我了?” 心疼他的人,不一直是映雪吗? 林轻君猛的一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精光,再回过头来看萧原那一副迷茫的样子。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萧原,你,你莫不是以为我姨娘从未关心过你吧?” 莫不是他以为,那些个送他冬衣,冬鞋的人,是林映雪吧? “行,那我问你,去年深秋,你是不是收到过一个包袱,包袱里装着一件薄棉衣?另外还有两双黑色薄棉鞋?厚鞋底,鞋底周围还用了小牛皮?” 萧原不解,“是啊,我收到过,可,你怎的会知道?哦,是映雪说的吧?映雪对你果然好,送了我什么东西她都告诉你了。” “林轻君,你不是说我为何那般护着映雪吗?我也实话告诉你吧,这就是原因之一,去年深秋来得比较早,如同初冬,外头都结了小冰,可那时我刚从管信县上来,光是吃穿住都花去了我的大半,如然没有她当时的雪中送碳,我只怕要被冻坏了。” 莫要看一件小小的衣衫,那可是家里所有人最珍贵的东西啊,有些人家穷得连衣衫都没有,谁若是要出门,便穿上家里那件唯一的衣衫去。 他家中爹娘纵然全心扶持,虽然没有缺过衣衫,可是却没有厚实的棉衣过冬,他在老家,就是躲在被子里温书学习的。 所以,去年林映雪送过来的这些东西,又何止是温暖了他的心啊?简直就是救了他的命。 他萧原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他记她一辈子的好。 映雪美貌,善良,又如此的关爱于他,再加之她又是个官家小姐,这很难让他这个穷头小子不动心。 “呵,林映雪送的?” 林轻君听到这里,嘴角的讽刺更浓了,同时,眼内还闪过一抹同情。 “唉,萧原啊萧原,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就算是想要报答,你也要弄清楚谁才是你最该报答的?你就不怕这恩报错了吗?” 萧原脱口而出,“这绝不可能,送这些东西过来的,就是映雪身边的奴婢,我记得十分清楚。” 萧原又露出不悦之色,“林轻君,我虽然想着你,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的给映雪泼脏水。” 林轻君冷哼,“泼脏水?她林映雪偷了别人的恩,难不成她还有理了?行啊,那你敢不敢现在找她过来与我们当面对质?” “林轻君,你非得要闹得这般难看吗?映雪对我有恩,你便如此不懂事的要毁掉吗?” 林轻君再次被气笑了。 “好,就算是不当面对质,我也有法子证明去年送给你的东西不是她做的,而是我的姨娘做给你的。” “萧原我问你,你那件薄棉衣的一角,是不是缝了个极小的口袋?” “还有,那鞋边的小牛皮,是不是颜色不一样?那是因为那不是一整块的小牛皮,而是我姨娘拼凑出来的,用小牛皮围住鞋边,是想让那双鞋可以走在雨水里,做厚鞋底,也是这个原因。”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人还怪好的咧 姨娘是个极为细心之人。 哪怕是做双鞋子,也会做得也别个不一样。 她会考虑到穿鞋人的实际情况,比如萧原的,知晓他穷,或许这鞋他要穿上很久,故而便将鞋底加厚,让他能够穿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姨娘又在鞋边加上小牛皮,是让这双鞋可以走水,下雨之时,依旧能行走,因为,萧原有可能只有这一双鞋了。 林轻君看着萧原,呵,他可真该死啊,他竟以为这东西是林映雪给他的? 说完,林轻君又说出了那薄棉衣的几个独有的特点,比如,在衣襟处做了加厚处理,又比如,将薄棉衣又加大了一些,可以当小被盖盖。 再比如,又过了一个月,他是否又收到了一件厚棉衣? “不是因为姨娘故意要将两件分开的,而是因为,我们栖君院里,已经没有多少棉了,是姨娘想方设法的问了戚氏要,而为了那些个棉,姨娘的手,又再次生了冻疮了。” 说到这里,林轻君恨不得将萧原千刀万剐了。 “我姨娘的手原本就不好,而我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她的手治好的,尤其是冻疮。” 冻疮怕的不是疼,而是痒,痒起了钻心刺骨,恨不得把手里的这块骨头给挠没了。 为了那件加厚的棉衣,姨娘受了戚氏多大的苦啊,呵呵,可是萧原竟将这所有的恩情私自的算到林映雪的头上?更让她愤怒的是,上一世萧原听到姨娘过逝时 ,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平平…… 想到这里,林轻君又大骂自己眼瞎,当年为何会同意嫁给这个毫无人性之人? 林轻君颤抖着声音。 “萧原,但凡你有半点儿良心,日后,便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吧,就当是当年我们栖君院对你恩惠的报答。” 说完,林轻君再也没有理会脸色苍白,表情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萧原,她扶着姨娘轻柔的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柳姨娘也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她曾经帮助过的孩子,想要骂上两句,可最后还是化为一口叹惜,算了吧。 看啊,姨娘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她就连骂个人都不会,她只会因为有人羞辱了她的女儿才愤怒,而对于自己以前帮助过的人,她是半点也没有图过回报啊,这才是真的,施报不图恩的真正典范。 在这方面,林轻君,自愧不如。 萧原呆愣在原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的,此事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当年过冬时,那送来的救他命的厚鞋和厚棉衣,竟是出自于栖君院?是他从来看不起的柳姨娘做的?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映雪早说过,柳姨娘心机深沉,说她时不时的勾引林致去她的院子里从而冷落正头夫人,说林轻君也是因为这样,才备受林致的喜爱,才让教养嬷嬷多教她一些规矩,让她的规矩学得比她的还要好,压她一头。 还说,林轻君是故意穿得那般素净,让别个误以为戚氏苛责于她,暗地里让戚氏背上一个虐待庶女的骂名。 还说,林轻君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她这个嫡女的身边,为的就是出头,为的就是压她一头。 林映雪还说她虽然是林府的嫡女,莫要看她表面风光,可是实际上她过得十分的不如意,而这一切,都是林轻君她们造成的。 所以,她哭求他救救她,若是能将林轻君远远的给嫁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但她又觉得这样不好,嫁远了,就像是主母手段似的,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娶了她,又能够压制她,那该多好啊?是不是萧公子? 萧原恍然想起,林映雪在说这话时的楚楚可怜,说这话时她的眸子里满是祈求,而他绝对是不忍心她这样的,他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下来,林轻君他来娶,他一定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 林映雪这才破涕而笑。 现在想想…… 萧原手指紧握,指关发白。 “……小姐,你说他会去找林映雪对质吗?”斜阳问。 就连斜阳也看出了这里的道道了,原来这个姓萧的以为他当年受困时的恩惠是林映雪给的,可实际上是栖君院,是姨娘,是小姐给的,他一直报错了恩,信错了人。 所以,姓萧的他现在后悔了,自责了,想要去问明情况了? 斜阳挑挑眉,嗯,这是个大事,一会儿便写张条子告诉世子,让他也乐呵乐呵,到底是以前伺候过的主子,分享一下快乐,无可厚非吧? 季臣川:你人还怪好的咧。 林轻君冷笑,“对质?你觉得,他是那种正义之人吗?他爱了林映雪这么多年,替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敢对质揭开这一切吗?” 萧原与林致本质上是一样的,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承认,他们要的是体面。 林映雪是做错了,可一但这件事情戳破了,那也更只会说明他萧原更愚蠢,连报个恩都报错,他也一样会遭到人的耻笑。 所以啊,他不敢质问,至少,不会当面质问,而是侧面的打听,佐证。 斜阳听了,又说了句,“那他真不是个爷们儿。” 林轻君挑眉点头同意,“没错,毫无担当,不是爷们儿,甚至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娘们儿有的时候都能敢做敢当呢,萧原啊,他连女人都不如啊。 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情管他们了,她想的是今日如何平顺的度过去,莫说戚氏害怕她出现在太子面前,她自己也害怕啊,害怕太子瞧见她就如同萧原当初第一次瞧见她一样被惊艳到,而后又想要收她入府。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斜阳又抽了抽嘴,“小姐,你这样会不会太自信了些?” 林轻君笑道,“自信些,不好吗?而且,我这张脸,你确定太子见了不心动?” 斜阳轻咳,她错了,小姐这张脸莫说是男子心动了,就是她也心动啊,若是要问她为何甘心情愿的留下,她能说,她喜欢上小姐这倾国之貌了吗?她要跟小姐,贴贴呢。 林轻君卟哧一笑,“好了,不说了,斜阳,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你可敢?”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玩的就是个刺激 可敢? 斜阳有些不明白了。 “小姐,奴婢是替您去做事的,这哪里有敢与不敢的呢?” 她自然是敢的,就算是让她去杀人,她斜阳也二话不说的帮她把人头给砍来送到。 林轻君笑了,把要让她去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斜阳呆了? 她没听错吧,她居然让她暗地里将太子给踹进水里?还要不着痕迹? 可,那是太子啊?小姐啊,她可真的敢想啊,难怪她要问她敢不敢呢?这可真的得……干。 斜阳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让奴婢去做,奴婢就去做。” 管他是不是太子呢,就算是圣上,只要小姐吩咐的她就去做,玩的就是个刺激。 林轻君知道斜阳所想,她卟哧一笑。 “你放心,你家小姐我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动圣上,你的脑袋不要了,我们的脑袋不要了?不过,太子的倒是可以踢上一踢,所以啊,要让你暗地里操作。” 而且,这也算是替季臣川报仇了,谁让封皇后当年对年幼的季臣川下手呢? 再者,她让斜阳去做这个事情,也是有原因的,其一,她武功高强,只有她能够胜任,其二,她之前是季臣川的手下,这也算是让她替她前主子报仇了。 “不过,斜阳,我还真是有些欣赏你,若是换成别人,不一定会这般爽快的点头同意。” 毕竟,那可是太子啊,而且她们之间的主仆关系还没有到达那种高深的程度,所以,她突然让她去踹太子,她若是不答应,也是情有可缘的,可是她,居然答应了,这足以说明,她已然将她当成了主子来看待了。 斜阳爽郎一笑,“其实我也很欣赏主子,因为,你敢做出踹太子的想法和举动,这也并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行了,小姐什么话也不用说,您就瞧好吧。” 说完,斜阳转身离去。 林轻君看着斜阳的身影,心中感叹着,难怪那些个人喜欢用暗卫呢,果然,暗卫比起寻常的奴婢来说,要好用得太多了,而且办事能力超强,她爱了爱了啊。 只是,她转头便见小桃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她。 林轻君心道不好,她方才的举动只怕是伤了小桃的心吧?因为在斜阳来之前,小桃才是她的最爱,再加上方才她看斜阳的眼神,她应该是误会了。 她上前原本想要解释清楚的,可谁知,一个下人急急过来,说太子过来了,林府所有人都要过去拜见。 林轻君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依着规矩,太子过来了,林府中所有的人都应该去拜见的,可是方才听戚氏的口气是不怎么希望她们出现在太子面前的,她这容貌,太过于出众了,可戚氏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露脸的,所以她才在衣裙让对她下手,好将她的容貌给压下去,不那么出众。 “小姐?” 小桃一脸担心。 林轻君摇了摇头,安抚的拍了拍小桃的手背,“我没事,你放心,不就是去见太子吗,你看看现在的我,哪里出众了?” 厚厚的留海遮住了她在半的容貌,还有那裙边拉了好几处丝了,太子只要一见,便一定看不上的吧?而且,她有的是法子保护自己。 小桃欲言又止,只能跟着小姐一起去了。 此时。 林府正堂。 林映雪暗暗的与萧原对视了一眼,林映雪也如以往一样,露出一个幽怨,又无奈的可怜表情来。 萧原看到这里,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一丝反感来,若是换成以前,他早就被林映雪这眼神给弄得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她拥入怀里,恨不得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现在…… 萧原侧过头去,错开林映雪的眼神,不去看。 林映雪看到这里,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好一个萧原啊,他居然敢不与我对视?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还有,他到底有没有拿下林轻君?可莫要坏了我的好事。” 母亲说过,一定要让林轻君“嫁”出去,她实在是个巨大的危险,尤其是那张脸,连她都被比了下去,太子一见到她一定会想要她而不要她的。 可若是林轻君许了人家,有了意中人,那么,太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要了林轻君这种事情的,毕竟,她就是太子要去的人,母亲说了,太子也是要脸面的,抢了一个别人的未婚妻子,便不能再抢第二个了,这会被御史弹劾。 所以,她要让萧原去勾引林轻君。 只是她还没有想完,便听得萧原恭敬的对太子道。 “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先进正厅喝口茶水吧?” 萧原意有所指。 他们今日 来可不是见林府中所有人的,而是要来谈正事的,那林致私库,才是最重要的啊,当然,他也有私心,他也不想太子见到林轻君,毕竟,她真的生得很美。 方才在后院里,他看见她身着一袭鲜亮颜色的衣裙,纵然有厚厚的留海,可是依旧没有掩去她的芳华。 恕他自私吧,他这一世还是想要娶林轻君为妻。 太子宗元基不蠢,他自然听出了萧原的话外之音。 不过说得也是,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个银钱,女人,哪里找不到?他也只听得人偶然提及,说林府的有一位真美人,但却不是林映雪。 他来这里,也只是想借机瞧上一瞧罢了。 宗元基点头,“那便依萧大人所言,林大人,我们入厅吧。” 林致神色一喜,立即跟条狗似的迎了进去。 “太子殿下这边请。” “太子殿下小心脚下。” “太子殿下请首坐。” “来人,还不快给太子殿下看茶,要好茶,还有点心,点心一起上啊。” 萧原看着林致,他也一阵恍惚。 林致无论是在这一世还是在上一世,他都是不可一世的,可如今却看着他点头哈腰,比一条狗还不如。 看来,这权势,的确是迷人眼啊。 萧原暗中唤来个小厮。 “你去后院,拦住林二小姐,让她不用过来了,还有,你告诉她,有我在,她可以不用来见太子,一切,有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季臣川:柳姨,她凶我 不想让太子见到林轻君? ” “他以为他是谁啊?他凭什么替林轻君,替我做主?” “不行,本世子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女人只能由他来守护,别个,莫想沾边。 季臣川脸色奇黑。 二话不说,转身便朝着林轻君的方向去了。 一边的青山绿水看到这里,根本不敢上前。 他家世子最近龟毛得很,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很烦躁,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打忧到他了。 他们真的懵了啊,不让他们呼吸?要不,他们去死好了? 果然,陷入情情爱爱的男人不能惹,尤其是他们世子这样即有能力,又魅力,而且又十分小气,爱吃醋的男人,更是惹不得了。 “世子,这边。” 青山纠正他道。 季臣川原地转了个圈,一点儿也不尴尬的走向正确的道路。 “青山,这男人陷入情爱,还会把方向搞错?”绿水不解,这可不像是他们世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青山呵呵,“你懂什么?莫说是搞错方向了,就是把自己的娘忘了的都有。” 绿水颤抖了一下,真可怕,他以后绝对不会落入世子这般田地,好好的一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此时,另一处。 林轻君正被那婆子朝着林府正堂的方向而去,再拐过几个弯,穿过一个垂花小门,再走过一道长长的回廊,便到了。 林轻君不知晓的是,在回廊的那头,萧原吩咐的那个小厮正急急的往这头赶。 更不知道 ,那小厮还没有走多久,便被青山一个刀手敲晕过去。 她们刚到垂花小门,那婆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连来人都没有看清楚,便也被青山打晕,扔进一边的花草丛里。 斜阳眼疾手快就要对青山动手。 青山急急后撤出去。 斜阳挑眉,还不错,青山武功有精进了。 青山也挑眉,还不错,没打到呢。 林轻君嘴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这个? 只是她还没有想完,一个比她生得还要美的男子带着雪松的香气款款走了过来。 季臣川嘴角带笑,如同春风一般的暖人心,叫人欢喜,还有那深遂又漆亮的又眼,竟比夜里的星星还要闪亮,再加上他原本就如同谪仙,如此笑容,又如此满心满眼是她,这让她如何能罩得住? “你?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 ” 她都有些受不了了。 季臣川神色猛的落寞了起来。 是,是吗? 不让他看她? 是她嫌弃他了吗? 可是不会啊,他每日都对着镜子照过,他知道这个角度,这个笑容,这个眼神,还有这个表情,都是最好看的啊。 难道是他弄错了? 根本不是这样? 季臣川,陷入了沉思。 不对,一定不是他的问题,应该是镜子的问题。 对,就是镜子没错。 季臣川像是发现了真相,眼睛出奇的亮。 可不嘛,这古代的镜子可不比现代,不是很清楚的能够照出他完美的脸宠来。 对,一定是镜子问题。 下次若是遇见了系统,一定让他给他个现代的镜子,落地式的,他不仅要看自己的容貌,还要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对,就这么办。 季臣川想到这里,很快便调整了心态,随即又露出自以为完美的笑容来。 “林轻君,恕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下次我还会有目光看你的,不过,下次一定比现在要好,你相信我。” 这? 林轻君又呆住了,嘴抽了抽,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她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说他的笑容不好,相反,他的笑容,其实挺好的,就是,就是她的心脏会砰砰的跳个不停,就在他露出灿烂一笑的时候,她都觉得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同时,还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太让她无所适从了。 而且,还不止第一次这样。 她说过,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与萧原做了三年的夫妻,也没有。 她对萧原,也只不过是如同其他府里的夫妻一样,她只是觉得,她该做这样的妻子,她也只是觉得,照顾萧原的父母也是她应尽之责,也只是觉得照顾夫君,也是她这个妻子该做的,对于那个孩子,也是一样。 而并非脸红心跳,更没有夜里思,日里想,甚至半夜时竟还做那种羞羞的梦。 在萧原那里没有的一切的症状,在这里都有了,没错,包括那个 羞羞的梦,与,与他一起羞着的梦。 故而,今日她怎能如此正常的与他对视?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里,林轻君支棱了起来,她表现得凶狠一些,指着他道。 “季臣川,难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没得商量。 只是没等来季臣川的回答,反而是等来一边柳姨娘的责怪。 “我说你这孩子,今日你是怎么回事?你怎的能对世子如此这般呢?” 啊? 林轻君呆住了。 季臣川也呆住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知道,柳姨娘有多疼爱林轻君,那可是可以用她的命去换的啊,平日里莫说是骂了,就是半根头发掉了都要心疼上半日的。 可是现在,她居然站在季臣川的这边? 小桃和张哑婆懵了,她们好心提醒姨娘,这是小姐。 柳姨娘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她是小姐?可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如此的任性。” 柳姨娘对着一边的季臣川又道,“世子,你过来,不怕,有姨娘在,量她林轻君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季臣川就像是找到了个主心骨似的,哇的一声便去柳姨娘那里求安慰了。 “姨娘,你,你对我真好,她,她凶我。” 啊? 这? 林轻君,麻了啊。 他这是当着她的面在姨娘面前告她的状啊? 他胆子不小啊。 林轻君也顾不得之前的脸红心跳了,现在的她只想掐死眼前这个作戏的男人。 “季臣川,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何时凶你了?你……” “你别过来,柳姨你看,她现在就,我,我好害怕啊。” 卟。 卟卟卟。 林轻君大血狂喷,这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二百三十章 这个男人毫无底线 “难道,你没有凶我?” 季臣川不仅没有悔改,还反问她? “你?” 林轻君气得目瞪口呆。 行啊,她这回真的领教了,什么是男人的底线。 而这个季臣川,他根本就没有底线,没有道德,她哪里凶他了,她,她只不过是语气稍稍重了一些而已。 虽然,她也有凶她的意图在里头,可是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凶的成份,季臣川这样聪明,哪里会没听出来?他就是故意让姨娘心疼他的吧? 她再看着他此刻贱贱的样子,又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身份贵重的世子,怎能露出如此表情?还做到躲在她姨娘身后寻求庇护呢? 他的脸呢? 他的尊严呢? 被狗吃了? 而更加可气的是,姨娘居然还站在他的那边?还护着他?还让她不要凶他? 这? 姨娘啊,她到底是谁的姨娘?还是当初那个对她抱抱亲亲举高高的姨娘不? “我不跟你们说了。” “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男人,居然挑拨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实在是可恶,可恶啊。 她转头,不理会季臣川在姨娘背后对她做出挑衅和得意的神情。 嘶。 不看不看。 不理他不理他。 不要中他的招,不要中他的招。 她这样无声的安慰自己。 卟哧。 季臣川也觉得好笑。 他其实没有想要怎么样的,更没想过让柳姨娘替他出头,当然,也从来没有怪过她凶他。 相反,他很享受她凶他时的神情和气氛,因为越是这样,便越发的表明,她心里有他,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也更重,这反而是件好事,若是林轻君对他一点儿凶的意思都没有了,那才要小心了,就说明,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了。 比如,萧原。 想到这里,季臣川一时间又得意了起来。 萧原只怕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林轻君对他的感情没有了,甚至连恨意都慢慢消失了吧?而且每回看到他时,她露出的都是同情和无语的神情来。 是的。 林轻君她也回来了。 她是带着涛天的恨意回来的,他第一眼看到就明白了。 那日在后花园里,萧原的眼里只有林映雪,深情款款,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边林轻君的眼神里的恨意,恨不得杀了他的浓浓的恨意。 当然,林轻君也暗地里回击过一二,比如,揭露萧原与林映雪的私相授受,比如,暗地里给林致下眼药,再比如,她想要萧原彻底的无缘仕途,她用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恨萧原,去坏他的好事,让他不得好死。 可是后来,又不一样了。 比如上回,她见到他时,那恨意少了许多,她对着萧原掰开了揉碎了与他说,她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情爱,还告诉她,林映雪对他的真相,最后看萧原的眼神也更多的是同情,还有恶心。 林轻君她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将柳姨娘安全且光明正大的送出林府,而不是怀着恨意浪费在萧原的身上。 对于她的这思想和心境的改变,他是欢喜的。 身为爱她的男人,他也不希望恨意永远的伴随着她,他只希望她能够快乐无忧的过完这一生,像报仇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让他这个男人来做。 没错。 林轻君恨意消了,可是他的没有,杀妻之仇,他是必报的,萧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 “对了柳姨,还未多谢柳姨上回救我祖母一事。” 季臣川突然说道。 他理了理衣袍,收敛起神色,认真的朝着柳姨娘恭敬的行了个礼。 “多谢柳姨以命护我祖母,柳姨请受晚辈一拜。” 说完,他就要跪下去。 莫说是柳姨娘吓了一跳。 就是林轻君也吓了一跳,她也收敛了神情,认真的看着季臣川,他这一礼很重,因为他是真的跪下来拜的,对于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能够屈膝跪在姨娘面前,这是件让她极为震惊的事情。 林轻君又想到了上一世的萧原,萧原好像从未跪过姨娘,哪怕姨娘过世了,他也借口朝中有事而没有过来,甚至是她姨娘的忌日,他宁可去武安侯府给林映雪助力,也不去姨娘坟前磕头说话,姨娘死的那两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姨娘坟头,独自与她说着话,这让她当时极为难受,并开始思考着她嫁给他是不是错了? 而她还没有采取行动离开萧原,她便意外怀了身孕,随后,又被萧原斩杀。 现在想起来,萧原啊,还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哎呀,你这孩子,怎的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柳姨娘吓得连忙上前去扶,她也知道季臣川这一跪有多么的重,她只不过是一个姨娘,而且,说得好听是姨娘,其实也就是个给主子生了子嗣的奴婢,也是可以随意发卖的。 她如此低贱的身份,怎能受他的跪拜呢?她受不起啊。 季臣川却摇头,笑得认真。 “不是这样的柳姨,你并不低贱,你也不是什么区区的姨娘,你是个真真实实的个体,是个人,只是你生的时代不好,否则,你不比任何人差。” “这个头,我是要磕的,之前是没有机会磕而已。” 说完,季臣川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自相国寺事件以来,他虽然口头上谢过,可是却一直没有时间当面感谢,是她救了祖母,祖母于他而言,也十分重要。 哪怕小的时候他有过把自己放入祖母羽翼之下,有过想让祖母庇护的“算计”,可是他对祖母的疼爱也是出身于真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 “祖母对我那样好,我不可能不被她的真心感动,当时我年纪尚幼,父母又不幸离世,庶长房又是个虎狼之心的,我还那样小,我,我还不想死。” 他那时是恐惧的,害怕的。 他是真的不想死。 季臣川破涕一笑,看着柳姨娘和林轻君,“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身为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的角色,他怕死,是不是不符合这里的剧情和人设啊?他该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圣上来了也敢与他对质的那种强大之人?那种吊炸天款式的人? 可他现在却说出,他怕死,是不是毁人设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蠢得吃屎 什么人设? 什么没出息? 又什么不够强大不够霸气? 那些个都是屁话,在活着面前,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而且,他那时才多大啊,他又能懂什么啊,父母双亡,武安侯府又有一个狠毒的庶长子,武安侯府外头还有一个谁也惹不起的皇后? 你让他怎么办? 真的让他去死吗? 他才五岁啊,什么也不懂,人生还没有开始呢 ? 他又能怎么办?除了紧紧的小捉住他唯一的亲亲的祖母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病弱的,走一步喘三喘,身边还有无数觊觎他命的那些个恶人。 难道,非得要拼上他那条命才作数吗?难道,那样才叫强大,才叫霸气? 不不不。 那叫愚蠢,那叫蠢得吃屎。 他那时最为重要的就是保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有命保住了,才能说以后,才能说强大,才能说霸气,不然,那死了的就叫死强大,死霸气 ,也叫死脑筋。 季臣川他做得已经比许多人要好太多了,试问,哪个人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之下生存下来?没有吧?就算是当今圣上,那也是被好几位死忠大臣给保下来的。 而季臣川,他只有自己了。 想到这里,林轻君越发的心疼了,也暗暗后悔方才的确对他凶了一些,下次顶多,她声音小一些就是。 “咳咳,那个,你已经很好了,莫要自责。” “再者说了,强大这种东西,是要长大了才能办的。” 小小年纪,强大个鬼啊。 季臣川眼睛一亮。 “是真的吗?” 林轻君看着这亮闪闪的眼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没事把眼睛生得这般亮做什么?害得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她吱吱唔唔, “当,当然,不信你问姨娘?” 季臣川嘴又轻轻的嘟了嘟。 他要问柳姨做什么?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的想法,她,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转过头去,眼睛也亮闪闪的问。 “姨娘,真的吗?” 柳姨娘哪里受得了季臣川这般可怜的模样啊,她听过之后,心软成一片。 “真的真的,自然是真的,好孩子苦了你了,一个人在府里,很难吧?没关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若是想要来栖君院可以随时来,没有关系的。” “你看她做什么?栖君院里又不 她做主。” “轻君,你给我转过去,别用那种眼神看世子,免得他被你吓着了。” 啊? 这? 林轻君再次呆愣在地。 一边的青山绿水和斜阳也愣住了。 姨娘她这话说得,也太没有证据了吧,世子会被吓着?他不去吓别个已经不错了。 他们狠吞了吞口水,这次他们站在小姐这边。 季臣川似乎很高兴,眉眼间都有种起飞了的感觉,他二话不说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激动的送给柳姨娘。 “柳姨,还是你疼我,这个你收下,不许不收哦,这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也不许给她哦 ,她都凶我了,所以,没有礼物。” 柳姨娘怎么可能会收,但是季臣川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气。 柳姨娘眼睛一亮,“真的?那,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多谢世子。” 林轻君更懵了。 姨娘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从来不随便收别人东西的,虽然也没有几个人送姨娘东西 ,但她就是知道姨娘不会乱收人东西。 可是现在。 她居然收了季臣川的? 还有,他们两个说悄悄话,还那般的亲密?是有什么她不配知道的吗? 林轻君突然有些酸了,难道说,她已经不是姨娘最宠的女儿了吗? 姨娘似知晓她的心思,突然对着她说。 “没错,这事儿就只能是我与世子知晓,你,不用知晓。” 这? 林轻君更酸了。 季臣川毫不客气的卟哧一笑,那表情,就是在笑话她。 气得林轻君哼一声,再也不理会他了。 呃。 季臣川呆住了。 他好像玩过头了,这个女人,好像真的生气了。 一边的青山绿水他们齐齐的叹了口气,真是活该啊。 “……禀世子,太子他们正朝着这边过来了。” 就在此时,另一个暗卫来报。 这里原本愉快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众人纷纷正起色来。 今日所有人都知晓太子他不怀好意,他的目的只怕是还没有达到,而且,极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真是可气,他们怎的就如此的不放过?”斜阳怒骂。 “那有什么法子,他可是太子,他想要做的事情,你以为有几个人敢拦?”青山也道。 “世子,现在我们怎么办?”绿水问道。 柳姨娘也紧张的握紧张哑婆的手。 季臣川却镇定自若。 他有条不紊的命令。 “青山,你将姨娘她们护送回栖君院,无论是谁都不得靠近,擅闯者,杀。” “绿水,你将昨儿个本世子写好的信,现在送去给宁贵妃。” “你们不用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朝着林轻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林轻君脸猛的一红,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看她作甚? 斜阳指着自己,“世子,那,那我呢?” 季臣川有些好笑,但眼睛依旧看着林轻君。 “你?你家小姐不是已经吩咐你去做事了吗?”还用得着问他?“你按着她的意思去做就好,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林轻君再次将目光转移掉,她有种做坏事被人捉包了的感觉。 青山绿水领命称是。 柳姨娘对林轻君交代了几句小心之类的话,便跟着青山回了栖君院。 不多时,这若大的后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气氛又莫明的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 她想说要不她也回栖君院算了。 可是季臣川怎么可能错过这般大好的二人世界的机会? 他说,“难道你不想看看太子的丑态?机会难得哦。” 林轻君听到这里,佩服他的大胆。 但是。 她朱唇一勾,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好啊。” 他说得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错过了就没有了,太子的丑态,她也不想错过。 季臣川得意的挑眉,他就知道她与他一样,爱看这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变态的爱意 有戏不看,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而且还是太子的好戏,那便更不能错过了,若是日后他登基了,她还可以拿着这事儿跟子孙们逗个趣儿,也不失为了件雅事啊。 不过。 她也是真的佩服季臣川的。 原以为他会让斜阳直接踹他下水,可没想到,他居然先停了这一步?居然安排人拖着太子让宁贵妃过来,让他在宁贵妃面前出这个丑? 啧啧啧。 他的心计可真是有够深的啊。 太子若是在林致面前落水,他的脸绝对不会丢,甚至他还要治林致一个守护不周之罪,可在宁贵妃面前便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皇后的宿敌便是这位宁贵妃,而同样的,他的宿敌也是她。 皇后于圣上而言,是稳定大启国民心的存在,除了这个没有半点的情爱,宁贵妃于圣上而言,那才是真爱。 再加之宁贵妃生下十一皇子,一时间,宁贵妃便更加的受宠了,在后宫之中,妃嫔们得罪皇后,尚能活,可得罪宁贵妃,却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子宗元基十分清楚,故而,就算是没有他的母妃皇后,他对宁贵妃也是痛恨之极的。 若是让他在宁贵妃面前出这个大丑?只怕他这一生都抬不起头来吧? 啧啧啧,啧啧啧。 季臣川他啊,可真是有够狠的啊,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太子请。” “……来人,快打开垂花小门。” 就在她思虑之间,太子一众便朝着后在花园款款而来,他们浩浩荡荡,越走越近,直到在垂花小门处,只要打开这门,便能真正的到达林府内院。 林轻君暗自冷哼。 这个太子啊,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死心啊,没有见到她,他居然亲自过来了? “季臣川,你说,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当好太子吗?” 真的能够为一国之君吗? 为了一睹她这个庶女的真容,居然还亲自跑到后花园里来?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霸占了林映雪的清白,现在又盯上了她? 呵,怎一个无耻能说得了啊。 季臣川却笑问,“你怎知他是为了你而来?林轻君,你对自己是不是也太有自信了?” 若是换成一般的小姐,哪里会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啊? 可,林轻君好像真的不是一般的小姐。 林轻君啧了一声。 “季臣川,都是聪明人,能不能来这一套?” 这里所有人,包括戚氏和林映雪她们都知道,这区区四品府的后花园有什么可逛的?有太子府的后花园好看,有宫里的御花园好看? 能够来这里,除了看她林轻君的是如何的一个美人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林轻君眉头微微一皱。 “按理说,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不应该被太子惦记啊,难道,有人在背后搞鬼?” 季臣川俊眉一挑。 “林轻君,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聪明?” 林轻君倒抽口气,果然是这样,她这个庶女在林府后院呆了十七年之久,从未出过府门,也未参加过什么夫人小姐的宴会,除了林府中人知晓她貌比天仙之外,还有谁知晓呢? 若说这里头没人算计,就是杀了她也不信。 林轻君表情凝重,沉思了一会儿便道。 “是,宁贵妃吗?” 她见季臣川脸色又是一惊,她苦苦一笑,她猜对了,还真的是宁贵妃,因为只有她见过宁贵妃,除此之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宫里的人。 当然,她也见过季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只会帮着季臣川护着她,哪里还会往外说? “可是,为何啊?” 她不明白,她们之间只不过是见了一面,而且她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她哪里那般大的怨气要这样对她? 季臣川看向垂花门的宗元基,漆黑的目光变得悠远了起来。 “你可还记得,当时她要为难你时,十一皇子是不是替你说了话?” 林轻君听到这里,脑子嗡的一声响。 季臣川不说她都忘记了。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宁贵妃要处罚于她,可是一边的十一皇子却突然站在了她的身边替她求了情,当时她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并不认为十一皇子是因为她而求情,他是为了当时病重的季臣川,他们之间不是还有友谊的吗? 林轻君觉得一阵好笑。 “难不成就因为这些小事,她就要如此算计我?要把我送去给太子?这,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就因为这个,宁贵妃就要活生生的毁了她吗? 季臣川声音又悠远了起来。 “在我们看来这是小事,可是在那些个精于算计,只要一个举动不合他们心意的掌权者来说,可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觉得,我们不过是他们手里玩弄的棋子而已,不满意 ,扔了就是,又哪里还有那般多的为什么?” “你以为这是小事,可是在宁贵妃那里却是过不去的,十一皇子宗元诚,是她的心尖儿,更是她一后带大,在她的眼里,宗元诚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只能是她,不能是别的女子,哪怕是十一皇子妃也不成。” 不是恋爱中的女子才有嫉妒心的,像宁贵妃这样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也有着超强的嫉妒心。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少见,可是在异世的现代,却是常见的。 有多少新婚夫妻,恩爱男女朋友,都是因为婆婆的变态的爱意而毁掉。 新婚时,还有婆婆与儿子儿媳妇一起睡的呢?还有洗澡时,婆婆毫无顾及男女大防的去给儿子搓背的呢?在她们眼里,儿子再大,也是孩子。 她们这种极不正常的三观,不仅毁了他儿子,更毁了一个无辜可怜的女人,她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种震碎人三观的事情。 当然,宁贵妃还没有达到那种恶心的程度,可是宗元诚替她求情,挡在她面前,这就已经足够让宁贵妃对她的记恨了。 林轻君听到这里,牙咬得紧紧的。 “她可真是,无语之极。” 季臣川安抚道,“你放心,她算计不到你的。” 有他在,他绝不让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林轻君没有说话,只不过她将这笔账暗暗的记下了,总有机会将这仇给报回去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门?” 林致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有没有感觉脖子发凉 林府的后花园,分内外两个。 一般外男的都在外头的花园,后宅女眷则是在内里的花园里行走。 林府也有两个垂花门,一个是内院与内院花园,一个是内院花园与外院花园。 只有通过最后一个,也就是内院与后花园的这个垂花门,内院的女子才算是真的出去了,而外头的人,也才算是真的能进来了。 林致与宗元基要打开的,便是这一道门。 看到这里。 她又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这个男人。 他之所以比萧原要好,可不是因为他生得好,也不是因为他身份高,而是因为他知晓什么门可以入,什么门不可以入。 萧原入的是这内宅女子的后花园,而季臣川来到这里,则第一时间站在了这垂花门外。 这就是她讨厌萧原的重要原因,他从来只有自己想做,从来没有考虑过过了这道门,意味着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将她的清誉放在眼里过。 可季臣川,纵然满眼的是她,迫切的想要与她亲近,可是他第一时间却是站在门外,保持一个让人舒服的距离。 季臣川被她盯得莫明其妙。 “怎么,是不是发现我是个好男人?所以,是不是觉得嫁给我,不亏了?” 林轻君这次却没有怼他,也没有跟他抬杠,而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是啊。” 呃。 这回,轮到季臣川呆住了。 他只不过是跟往常一样,打了个嘴炮,他以为他说完这话,她一定又恼怒起来,又要瞪他了。 可真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了? 她,她承认了? 林轻君见他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卟味一笑,“怎么,难道你不是好男人,你不值得嫁?” 季臣川立即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没有怼我。” 这对他来说,太意外,太惊喜了。 林轻君笑容加深,清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光洁的亮。 现在她有些明白季臣川为何那般的喜欢逗弄她了,原来,逗人的感觉,真好啊。 开心。 “那你……” “嘘,别说话,他们好像要进来了……。” “呃,哦,好,好吧。” 季臣川意犹未尽,难得她心情这般高兴,可是她却不让他说,下次他可不能保证能遇到这样的好机会了。 季臣川又悠怨了起来, 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了那些闯入者身上,要不是他们,他与林轻君早就说上悄眯眯的话了,该死。 宗元基与林致同感觉到脖子有些发凉。 “戚氏,你有没有感觉, 有点儿冷啊?”林致问 戚氏白了他一眼。 冷? 现在都什么日子了,都要入夏了,哪里还会冷? 而且,他到底还是不是映雪的父亲,他怎的能够让太子进到后院里来见那个贱人呢? 他难道不知道那贱人的模样勾人吗?万一要是太子看上了林轻君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让堂堂林府嫡女被庶女压上一头?她岂不是要被夫人们给笑话一辈子? 戚氏没好气的道,“老爷,我不觉得冷,要是老爷觉得冷的话,可以先回去。” 莫要呆在这里坏她的好事。 林致被戚氏呛了一嘴,气得脸色发青。 她到底是怎么了?吃了火药了不成,这般的挤怼他?而且还是当着太子面呛他?他到底还是不是她的夫君,是不是林府的一家之主?如此的不给脸面? 林致冷哼,低声回怼了一句,“难怪秦氏说你霸道了,果然如此啊。” “你?” 戚氏震惊了,她没有想到,林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及他的外室?还说她不如那秦氏? 她可是戚府出来的官家小姐,他怎的能将她跟那低贱的外室女相并论? 戚氏气得指关发白,就要张口呛回去,一边的林映雪急了。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倒是想想法子啊,绝不能让太子进了那门。”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个?赶紧的想想法子吧。 那林轻君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她的容貌绝对不是别个能比的,而且今日太子的目上的性也实在是太强了一些,连她都看出来他的意图了。 她清白早失,已经输了林轻君一步了,难道这次还要再输在她头上吗? 萧原也眉头紧皱了起来。 映雪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斗嘴的时候。 “老师,要不要去看看那小门是怎么回事?那锁,是坏了吗?” 萧原将“坏”字咬得极重。 最好那门的钥匙坏了,如此一来,今日太子便不能见到林轻君了。 林致看了看萧原,又看了看戚氏和林映雪。 其实,在他的眼里,谁做太子的女人都可以,他也想开了,只要能够让他仕途顺遂,就是把另一个几岁的幼女送给太子也是使得的。 可是现在……,他最后看了眼林映雪,只见她凄凄凉凉,眼眶通红,一脸的希翼。 他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一下。 也罢,就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再疼爱疼爱她吧。 宗元基也没有想到,这里除了他自己,其他所有人都不希望他踏入这道门去见林轻君。 林致上前,装模作样的去弄了弄门锁,随后转身禀报。 “太子,这钥匙好像坏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过来吧?” 宗元基目光一凛,太子之气立即释放而出。 “坏了?” 呵。 这话骗骗别个也就算了,他可是太子,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什么样的争斗算计没有见过?他们居然舞到他面前来? 嘶。 众人立即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立即躬下身来,颤抖不已,尤其是林致,他竟一个腿软,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臣,臣,臣不是那个意思,太子息怒啊。” 虽然太子只说两个字,可是这语气,这神情,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太子这是生气了啊。 林致想到这里,又暗暗后悔了起来,他愚蠢啊,他为什么要因为区区一个女儿而惹了太子的不快呢?太子想要见林轻君,让他见就是了,难不成他还会少一块肉? 果然,亲情之类的只会拖他的后腿啊。 宗元基冷哼,“林大人,本太子又没有说什么,既然坏了,那便敲打掉就好,何必还留着?难道,你堂堂一个四品小官,还舍不得区区一把钥匙?嗯?”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住手 那处禁若寒蝉。 谁也不敢吱半个声出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小心了起来,怕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 太子是个厉害的,只区区几句话,便堵了他们的嘴。 他隐喻的将那钥匙比作是他们,告诉他们,若是他们真的不让他进,那便如同这坏了的东西一般毁掉便是。 他是太子,说杀掉他们不是一句空话,他拥着着无尚的权利,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生死,也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林致他们就算是再厉害也绝对厉害不过眼前的人,更何况,他们现在原本就不想太子进去。 此等是罪上加罪啊,他们哪里会不害怕的? 只是林轻君看着林致他们如此卑微,如此低下,如此的跟条狗一样的不敢叫唤,按理说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她高兴不起来。 “季臣川,你说林致他们现在做的,有错吗?”她问。 不让一个外男见自己的女儿这种举动,应该是没错的吧?就算林致他们的目上的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们这行为从常理来看,是没错的吧? 既然是没有错,那他们为何要认错,要低下头呢? 季臣川知道她的意思。 她其实更想说,权利的可怕吧,更想说,人命的低贱如草芥吧,想说没有权利的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吧,他没有回答只静静的陪在她身边,让她发泄心中苦闷。 “季臣川,你说,我以后会变成太子那样的人吗?” 林轻君目光幽远且长。 她上一世也是感觉到了权利带来的痛快的。 在林府时,她是个低贱的庶女,就连厨房里的端饭菜的丫鬟也敢踩她一脚,可是当她成了萧夫人以后,尤其是与其他府中的几位有品阶的夫人交往以后,她尝到了这里的甜头。 原来,她可以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个一口饭,原来,她也可以肆意的吃自己喜欢的饭菜。 原来,她可以不用亲自绣东西卖,挣得那区区几文钱,原来,她可以反过来发月钱给那些个仆人。 原来她以前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而现在,别人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她明白,掌握一个人的生死是件多么有吸引力的事情,更何况她上一世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夫人,若是她嫁与季臣川,那这身份又要上升不止两三层。 到时候,就又是一番景象了,又或者,她还有底气与宁贵妃斗上一斗,宁贵妃看了她,也要给上三分薄面了。 那个时候,她会不会也会像太子一样,生杀予夺呢?毕竟,那滋味一但尝过,便终身难忘,且会越发的渴望更大的权利。 季臣川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权利的确是个好东西,但若是人人都如同太子一般肆意妄为,那我们这大启国岂不是要乱套了?” 他又道,“你看看苏大人,再看看慕大人,还有胡将军,李大人,刘大人,难不成这些个一品大臣们,全都是如同宗元基一般?” 他再道,“再者说了,太子他只是太子,你别忘了,他的上头,还有圣上呢,圣上才是这个大启国真正的能一言要人命的人,难道说,他也与太子一个品性?” 这权利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使用权利的人。 这东西若是掌握在贤良忠臣手里,那就是把开山劈河的利刃,可若是这东西在太子这般人物手里,那只能是国破山河了。 季臣川问,“那我问你,你若是有了一言便能定人生死的本事和权利,你会随意的指着一个人去杀吗?” 林轻君想也没想的便回答,“自然不会。” 她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她怎会随意取人性命? 季臣川耸了耸肩,“那不就结了?” 呃? 林轻君呆住,听了他这一席话,她突然开朗了。 是呀,她又不是坏人,就算是尝到了权利的快乐,可是上一世她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杀人啊,那些个死在她手里的奴仆,都是该死的,是给主子下药的恶奴。 她怎么觉得,她就会利用这权利滥杀无辜呢? “……开开开,臣这就开,来人,来人,去取斧子来。” 林致吓得连忙吩咐人去拿斧子,他要劈开这垂花小门,放太子进去,他就算是冲进去当着他的面要了林轻君,他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老师?” “老爷?” “父亲?” 萧原戚氏他们惊呼出声。 林致哪里还听得了这般多?对着他们便吼。 “太子说的话,你们焉敢不从?” 他们不要命,他还要呢? 这? 他们倒抽口气,可是,他们再也没有说一句阻止的话。 林轻君看到这里,鄙夷万分。 看看他们那嘴脸啊,还真是叫人恶心,尤其是萧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对她说非她不娶,还说一定会保护她的呢? 她呸。 没用的东西,就这?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萧原娶她保护她。 宗元基看到这里,满意一笑,嘴上一副早该如此的模样,而且,他们越是不让他进这个门看林轻君,他便越发的感兴趣。 他想要知道是不是如同别个说的那样,生得倾国之姿?而且,就算是没有倾国之姿,就凭着他们今日之举,他也要拿下这个女人。 林致萧原林映雪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反而激起了太子的欲望,不知他们知晓之后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若是乖乖的放太子进去,说不定还不会发生此类之事了。 就在思虑之间,一把斧子已经落入了林致之手。 林致拿起斧子亲自劈开这门,他要将功折罪,希望太子看在他砍门的份上能够饶恕一二。 这小小的垂花小门,哪里能够敌挡得住这一斧子的?只要一斧子,应该就能劈开吧。 众人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斧子,大气不敢出,他们十分明白一但这门开了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戚氏一辈子会被人笑话,意味着林映雪一辈子比不过林轻君,意味着萧原就是个懦弱连自己的前世娘子也保护不了的男人。 “住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一个宁贵妃 林致砍的哪里是那什么小门,那分明就是萧原他们的脸面。 一斧一斧下去,他们的脸也一点一点的灰败下去。 但是,林轻君和季臣川真的没有快活到哪里去,他们不是那种看到别个吃憋就高兴的人,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的反应反而侧面的反应出了太子的肆意无耻和他德不配位的恶心。 他们知道,若是宗元基再继续如此下去的话,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启国的盛世太平,就将又要陷入危机之中。 这让他们,如何能笑得出来啊。 季臣川他们啊,还是太正直,太善良了。 但,就在此时。 一句“住手”,宁贵妃便款款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轻君与季臣川勾唇一笑,真正的争斗就要开始了。 不得不说,宁贵妃的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是一在绝,她一出现,整个林府后花园都跟着明亮了起来。 只见她一袭宝蓝宫装,头上两枝八尾凤簪,洁白的额间一抹凤尾朱砂妆,长长的裙尾拖在身后,端庄又大气。 她原就是个美人,此刻她更加的光彩照人,再加上她久居宫位,那种贵妃的气势直逼人门面而来,叫这些人呆愣当场,不敢动弹。 呵,再说句不好听的。 林映雪在宁贵妃面前,连她身边的一个掌事宫婢都不如,也叫人明白何为烛火焉能与明月争光的话。 看啊。 林映雪她脸色都青了,尖长的指甲在掌心捏出血来了。 哼,她莫不是以为,只有她林轻君是她的敌人吧?这天下的女子就没有一个能够入她眼的吧?这下,她是不是傻了眼啊? 真是,她可真是笑话啊。 不过,林轻君的目光只扫了林映雪一眼便没有再多看了,比起宁贵妃来,她真的不够看的,还什么大女主?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凭空出来的字幕弄错了?就她这样的大女主,还真是少见了。 宗元基见到宁贵妃,明显的一惊,皱着眉寻问边上的护卫。 “她怎的来了?” 护卫也懵了,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不知道。 宗元基暗骂一声蠢货,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宁贵妃见太子如此神色,一声轻笑,“太子,你这是怎的了?怎的如此震惊?还是说,你来得,本宫就来不得这里?” 宁贵妃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林致又道,“抱歉啊林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没有递个贴子本宫就擅自的过来了。”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实际上她不仅没有抱歉反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肆意的出入这林府。 宗元基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里是林府,不是她宁贵妃的宫殿,而且他这个太子也在这里,她不打声招呼的就进来,甚至还没有让他的暗卫发现? 宁贵妃啊,她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 他也看出来了,宁贵妃她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威,她在告诉他这个太子,只要她宁贵妃想去的地方,就算是他太子也阻挡不住。 好一个宁贵妃啊,好一个下马威啊,佩服佩服。 宗元基说不恼怒是假的。 她在他父皇的眼里是个被宠爱的贵妃,可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个跟他夺皇位的敌人,倘若他日登基了,他头一道旨意便是下旨送她去与父皇陪葬。 她不是喜欢父皇的吗?不是想要与父皇做什么寻常夫妻的吗?他成全她便是。 而且,他早在幼时便想好了,她死的时候用最廉价的木材给她打造副薄棺,再给她来场送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法事,最后说不准,他还要送她的儿子与之相陪呢? 不要怪他如此心狠,一切与他皇位有阻碍的,他必杀之。 宗元基收敛起神色,扬起一抹看似温和却鄙夷的笑容来。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本太子怎的会震惊呢?只不过本太子在想,你如此过来,我父皇那里可知晓啊?” 宗元基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她给他下马威,难道,他就不懂得回击吗? 而且,他用的还不是别个招,用的是他的父皇。 宁贵妃她再如何的嚣张,也越不过他父皇去吧? 而且,按着宫规,身为后宫妃嫔是绝对不可以擅自离去的,就算是要离去, 那也要提前了一个月禀明圣上,禀明皇后,待到圣上和皇后都同意了,她方能离宫。 父皇爱她不错,可也不能乱来不是? 宗元基冷冷一笑,若是宁贵妃说不出个理由来,便莫要怪他这个太子手下无情了,他必要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禀明父皇,绝不让她好过。 宗元基话音一落,这里的人的心尖儿又颤了几颤,包括萧原。 他们之间虽然只说了区区两句话,可是这里头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他们是能够感觉出来的,林致已经吓到肢软,手里的斧子不知何时早就扔在了一边,戚氏和林映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低着头瑟瑟发抖。 萧原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他笔直的站在太子身边,看上去淡定,可若不是那藏在袖下的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季臣川好奇,“林轻君,你不怕吗?” 宁贵妃的厉害她应该早就见识过了吧,这个女人,喜怒无常,就算是没有说话,但只要她不高兴便会把这脾气发泄在那人身上,她与封皇后的阴毒,其实也是不相上下啊。 林轻君摇了摇头,“若是放在以前,我必是怕的,可是现在,呵,我不惧了。” 季臣川越发的好奇了,“为何?” 林轻君如实的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若是我们站在她的角度上看,这一切就显得合理了。” 宁贵妃自小就失去了亲情,她看着自己的亲姐被人凌辱惨死,回到上京之后,她努力的向上爬,为的就是有一日替长姐复仇。 有了十一皇子之后,她又视十一皇子为唯一的亲人,她自然是想给十一皇子最好的东西,哪怕是送掉这条命。 而这最好的,也莫过于这大启的皇位。 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可讲的,所以,她又为何要惧怕这个女人呢? 再者,“我算计她还来不及呢?” 今日太子过来,不就是宁贵妃的手笔吗?若是她今日晚来一步,她就要被太子给看去了。 不过。 “季臣川,既然这是宁贵妃对我的算计,可你为何又要让她亲自破坏这番算计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小男主,拿捏拿捏 她就不明白了。 这是宁贵妃自己特地为她而设的算计,按道理来说,她没有理由去毁掉啊,而且还是她亲自来毁掉。 而,又是什么让她愿意毁掉自己原本的计划呢? 季臣川是许了她什么好处或是又拿什么威胁她? 林轻君漆黑的眸子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只见,一阵夏风吹过,轻轻的撩起他身后的一抹漆黑长发,更显得他飘逸如神了。 季臣川从未打算瞒过她,直接说。 “我告诉宁贵妃,若是真的想让她的皇儿登上那个位置,最好,低调着些。 ” 林轻君:…… “没了?” 季臣川点头,“嗯,没了。” 呃。 林轻君再次怔住,她怎的感觉自己问了个寂寞呢?这回答了怎的又跟没有回答一样呢? 季臣川偷笑,“怎么,你以为,这有多难?呃,生气了?别啊,我,我其实就是这样说的,我没有骗你。” 他见她那有些发愣的表情,还感觉很可爱,他很喜欢,他啊,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她这呆愣的表情,真的是很可爱啊,他都爱死了。 可是。 他好像玩笑开大了,她神色明显的不对了起来。 他暗暗给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他开的什么玩笑?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吗?”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说了这一句。” “而且,的确是她太嚣张了,她连你都敢动,上一次我昏迷着没有办法,让你在她手底下吃了亏,可是这次我是清醒着的,而且我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所以,我为何还会任由着她?” 季臣川越说越气。 虽然这里跟异世的现代不一样,他若是想要对某个人出手,直接经济压制,搞几个有坑的项目过去,引他上勾,让他破产,顺便捡个大漏,收购他的公司。 异世现代的更多的是经济战,商战,而像这样的权势战其实很少,因为,在异世,钱,有可能就是权。 这话虽然残酷,可却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良心的商人,他也会感民间疾苦,每年在投在公益上的就高达他整个集团公司利润的三成,地震了,他甚至将整个公司的六成投进去。 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投六成进去无异于自杀了,毕竟,一个公司的运转,是需要大批的流动资金为底气,剩下的四成,根本不够维持运转,若是对家再逼上一逼,做一些手段,那极有可能大厦倾倒。 而事实上,对家,也真的这样做了,他看准了这一点,联合起其他公司对他进行围堵。 想到这里,季臣川又是一笑。 那个异世的男主啊,还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他不仅联合起其他公司,甚至还将收买了集团那几个老东西,妄图想要一举吞并他,将他赶出董事会? 呵,小小男主在他这个大反派面前如此张狂,他反手一个斧底抽薪,将留存已久的,他对那女主的反复狂虐的视频发布到网上 ,舆论顿时一片哗然,他公司股价暴跌,同时还被妇联的同志亲自找上门,啧啧啧,他那叫一个焦头烂额啊。 小小男主,拿捏拿捏啊。 咳咳。 不过,那也是异世的事情了。 现在这里,可不一样了。 玩的不是什么钱,而是真正的权。 再加之这里的权又与异世的权完全不同,生杀大权只掌握在一人手中。 故而,他得小心处置。 他接着道,“宁贵妃的确嚣张了,封皇后这几日已经查明了,太子与林映雪一事是她的算计。” 还有。 “她安插在封皇后身边的人,也被纠出来了,因为,她在皇后的茶杯上,下了让皇后恶露不止的药。” 再有。 “宁贵妃去了户部苏尚书的府。” 林轻君听到这里,满脸的震惊。 第一个已经够炸裂了,居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尤其是第二个,宁贵妃居然给皇后下那种药?她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还是说,“她也想让皇后尝尝她的痛苦?” 宁贵妃哪哪儿都好,有美貌有美貌,要气质有气质,要手段有手段。 可独一样,她的月事太长了,以至于未能好好的服侍皇上,而且,月事过长,她自己也不好受。 所以她当初在救季臣川的时候,她献出能调理月事的方子时,她才勉强同意相助的。 所以,她现在也要让皇后尝尝这味道? 林轻君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女人真狠。 季臣川也道,“而且,她还去了苏府,那岂不是对所有人说,她宁贵妃要与皇后叫板?想要与太子争个高下?” 苏尚书最疼爱的女儿早已被选定太子侧妃,皇后的目的也是想借着苏府助太子的,可现在宁贵妃再插一脚,皇后不跳脚才怪呢。 若是这次宁贵妃再出幺蛾子,皇后会放过她吗? 林轻君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自然不会。 所以,“宁贵妃才会急着过来阻止太子砸门?” 所以,宁贵妃才过来亲自毁去她辛苦算计,呵,这不白白折腾自己吗? 季臣川呵呵一笑,“谁知道呢,她们这些个上位者的脑子,高低都是有些大病在身上的。” 林轻君点头,她同意。 “……太子,本宫是如何出来的,就用不着你来操心吧?” “……倒是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下到一个四品侍郎的府里来?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这林府是有什么宝贝不成?” 宁贵妃冷哼。 太子还嫩得很呢,想要用圣上来压她?做梦吧。 还有,他莫要想着在她面前摆谱,他是太子又如何?她还是贵妃呢,按辈份上算,她还是他的长辈。 哼,一个晚辈居然还要过问她这个长辈的事情?真是没规矩。 宁贵妃目光微沉,一会儿她就要去圣上面前告那封氏一状,她是怎么调教儿子的? 林府有宝贝? 宁贵妃这句无意的话险些把众人的魂儿给吓没了。 可不是有宝贝么,林致那私库里的东西可以解太子燃眉之急呢? 宗元基也急了。 “贵妃你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宝贝不宝贝的?这个林府不过是个寻常之府,本太子也不过是听了萧大人的话,来这里小坐而已。” “萧原,是吧?” 太子这话一出,林轻君和季臣川暗叫不妙,太子这个蠢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戳萧原的肺管子 真是愚蠢。 宁贵妃随口的一句竟让他露了馅。 宁贵妃说林府有宝贝,他若是大大方方的说没错林府就是有宝贝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应对足矣。 难不成宁贵妃还真的会觉得这个小小的林府里头有宝贝?她只怕会不屑一顾,只怕会以为太子奚落她寻她开心。 可是现在,他居然失口否认,甚至还要将事情推到萧原那里,让萧原出来圆这一遭? 呵,如此的欲盖弥章,反而暴露了。 林轻君冷哼,她一个后宅妇道人家都知晓的事情,他堂堂太子居然不知晓?难道,他这些年在宫里是白呆的? 季臣川更是一副当真愚蠢的模样看着那个失了颜色的太子。 “他不是白呆,而是皇后保护得太好了,再加上他身上流的是宗元氏和封氏二族的血脉,以为没有谁敢动他了,才养成了轻敌的习惯。” 林轻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 宗元基在整个大启国都是无人敢惹的存在,他即是太子,又是皇室与封氏的后世族人,哪一个都是开罪不起。 故而,他遇到的最大的敌手,也莫过于眼前的这个宁贵妃和十一皇子了。 宫斗的经验有,但不多,尤其是在宁贵妃面前,他显得极其稚嫩,太子还达不到宁贵妃这个段位,能与她较量的,也只有皇后了。 还有方才宗元基看宁贵妃那巴不得她去死的目光,连她这个外人都瞧得真真的,更何况是宁贵妃这样的厉害人物? 唉,太子啊,他可真是傻啊。 果然, 宁贵妃美眸微转,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异样,她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宗元基,轻道了声,“是吗?” 萧原也没想到,太子这个时候居然会把他推上前去?纵然重活一世,可是他从未对上过宁贵妃这样的人物。 但很快,他也稳住了心神,恭敬回禀。 “回禀娘娘,是的。” “今日太子微服,太子身份贵重,臣自是不敢胡乱的将太子带到某处。” “林大人是臣的老师,再加之林府比较清静,远离世嚣,故而,便将太子引了过来。” 说罢,萧原还请了个罪。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若是娘娘想要责怪,便责怪微臣好了,微臣,绝无怨言。” 好一个萧原,好一张巧嘴啊。 这一席话说下来,就算是宁贵妃也要考虑一下找一个什么由头发难了。 他是说,他是一番好意将太子领过来,是为了太子的安全着想,反而是她宁贵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宗元基眼睛一亮,有些赞赏的看着萧原。 他只知这个人是有才华有野心,而且还精于算计,可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目还能对抗宁贵妃?不错,不错,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季子明强多了。 萧原也暗暗的对自己的这一番表现得意了起来,他这话,任谁都找不到错处。 宁贵妃这才将目光移致萧原身上。 只见这男子一袭锦色长衣,身姿挺立,即有学子的书倦气,但又隐隐有着别样的气魄,面容生得也不错,在上京的公子之中,也是中上品。 更让宁贵妃赞赏的是,他居然在回答她的话时,居然一点儿也不哆嗦?这倒让她高看他一眼。 不过。 他这话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不就是说她小人之心了吗? 她勾唇一笑,目光又移至别处,她不疾不缓,自带威压的说道。 “萧原,萧大人?本宫怎的没有听说过朝堂之上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家族哪里?” “师承何门?” “又是何官职,又官从几品啊?” 宁贵妃不怒自威,每一句问话都深深的戳进了萧原的肺管子,真叫人爽利。 萧原听到这里,脸色青白交加,也不得不说宁贵妃是个厉害人物,这一席话全都是诛他的心。 萧原没有家族,家中不过一双体弱多病的双亲,林致虽是他的老师,可在这芸芸朝堂官员之中,他的学问不是最高,也不是最有名,最多是个中等,官职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小官。 这样的小官,又如何能入得了宁贵妃的眼,又如何能够与贵妃这样的品阶说话? 这? 莫说是萧原了,就是宗元基也怔住了,他怎的忘了这一遭? 宁贵妃冷冷一笑,“太子,不是本妃为难你,而是你在侮辱本妃吧?看他,一个小品芝麻官,居然还敢在本妃面前放肆?” “还有你太子,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官引到这样的地方来?” “什么清静之所,远离喧嚣?” “这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花园?这哪里是花园啊?本贵妃的菜园子都比这个大,比这个好看。” “亏得太子居然还能来这样的地方?也不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说罢,宁贵妃竟还真的捂起了鼻子,满是嫌弃。 当然,也不怪宁贵妃如此,她原本就出身高门,什么样的奢靡花园没有见过?林府的后花园在戚氏和林映雪眼里是好的,可在宁贵妃面前,却什么也不是。 宗元基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宁贵妃她欺人太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宗元基他们无论如何是回怼不了的,等待他们的只有再次的认输。 只是。 林轻君摇了摇头,“萧原,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哪怕被人压一头,他也不会就此认输,上一世他便是如此,更何况他是个重生之人,就算是官职再小,他也不会低下头来,高高在上的宁贵妃也不行。 季臣川双眼微眯,却没有说话。 果然。 下一刻萧原便再次的站了出来发了声。 他的眼神与气度又好像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心沉气神,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那个做了三年翰林院学士,最后快要坐上最高学士的久经朝堂的萧大人了。 这样的变化,叫宗元基一惊,更叫宁贵妃收敛起了心神。 这个萧原,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萧原起身,对着宁贵妃施了一个标准的臣子之礼,不卑不亢。 “贵妃娘娘,臣虽官职不大,品阶不高,可是娘娘您也别忘了,臣的授任这官职的书上,盖着的是大启皇帝印。” “难道,在娘娘心里,这玉玺认证过的官职,是如此的低微吗?” “还是说,娘娘您根本就没有把圣上放在眼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林轻君双眼微眯。 果然啊。 萧原还是那个萧原啊,他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竟用起了上一世的气魄出来,端出那韩林学士的风范,用着官场上的那一套对付宁贵妃。 宁贵妃看不起他的官职,瞧不起他白身出生,他便抬出了圣上,端出了官文上盖着的那一抹玉玺的通红。 那可是玉玺盖的章,是得到了圣上的认可的,再说句不好听的,他是的官职就算是再小,那也是圣上的旨意,宁贵妃如此的瞧不起他,是不是等同于瞧不起圣上?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她宁贵妃再厉害,也不越不过这个去,今日她胆敢半分的轻蔑,他萧原一定会禀明圣上。 众人听到这里,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宁贵妃她就算是再如何的嚣张,如何的摆出贵妃的架式,她最终也逃不过圣上和皇权。 宗元基看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满意了,林致和戚氏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寒门出身的,被他们看不起的萧原?他的嘴,怎的这样厉害了? 林映雪也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萧原了,美眸里头满是疑惑和不解,还有,他身上此刻散发出来的官威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这还是平日里给她舔鞋,跟条狗一样的跟在她身边的萧原吗?怎的有些不一样了? 宁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被一个小小的八品官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了?这算不算是阴沟里翻船? “你?你给我住口,本宫何时质疑过圣上?看不起过玉玺?” “你莫要在这里随意攀扯。” “好你个萧原啊,你竟敢污蔑本宫?” “来人,给我掌嘴,本宫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宁贵妃也不是好胡弄的,纵然有人抬出了皇权,可她依旧不惧。 这般多年的老练的后宫生活已经让她练就了一身的推脱本领。 萧原说她枉顾皇权,那她又可不来给他治个污蔑之罪呢? 什么,掌嘴? 众人看到这里,又傻眼了。 这好好的,怎的又让宁贵妃给弄回去了呢?这才几息功夫啊? 林轻君肚子里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 萧原不是好惹,宁贵妃哪里又是了? 想当初她为了季臣川去求宁贵妃的时候,她不也是明明得了好处,可是却依旧没给她好脸子,还要反说她的不对。 宁贵妃就是这样,真正的喜怒无常啊,萧原这顿打只怕是少不了的了。 更重要的是,萧原被打了,太子宗元基一定不会帮着求情,引祸到自己身上,相反,宗元基只怕是乐意看萧原被打吧。 他一定在想,打了他,就不能打他了哦。 果然,又被林轻君猜中了。 宁贵妃手底下的宫嬷嬷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踢在萧原的腿窝里。 萧原一个吃痛,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宫嬷嬷的几个巴掌早已啪啪的打了上去。 不多时,他脸上便被打得一片青紫。 宫嬷嬷的手段也不是后宅嬷嬷能比的,哪怕只是打一个巴掌,也能让他痛不欲生。 “啊。” 萧原一阵惨叫出声。 宗元基见此,还暗暗的后退了几步。 林致等人又再次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呆了,动弹不得。 林映雪原本还在想萧原是不是变得不一样了,可下一刻便又把这想法给吞了回去,他还是一样的无用。 宁贵妃红唇勾起,眸子里全然是嫌弃之色,跟她斗,还嫩着呢。 林轻君看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对,转过头去看着季臣川。 只见这个男人一脸的平静。 无论是宁贵妃给太子难看,还是萧原的逆风翻盘,哪怕只是短暂的翻盘,可这个男人好像一点儿也不震惊和意外。 “你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吗?” 原本还暗自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季臣川听到这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她还知道他在啊?他还以为她看不见他了呢。 自萧原说话了之后,她的目光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他是生得不如萧原俊美?还是因为他是她上一世的夫君,旧情未了? 哼哼。 女人,果然是个感情易变者。 不像他,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哦不,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只有她。 算了。 看在她现在主动与他说话的份主,便不与她计较了,他这次就大方的原谅她吧。 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哦。 以后,她所有的目光就只能放在他一人身上。 林轻君根本不知他心里还有这般多的小酒酒,若是知晓,只怕又是一顿的无语吧。 季臣川点了点头,“是啊,宁贵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萧原他太自以为是了。” “宁贵妃所经历的,远远比所有人看见的要多得多,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皇权的重要性和权威性。” 萧原拿这个说事?只怕他要失望了,宁贵妃比他更懂得如何利用权威。 “还有,萧原的确错了。” “若是每个低品级官员都拿这个说事,那宁贵妃岂不是连个低级官员都不如?” “又若是每个小官都有资格在她面前大呼小叫,那这后宫的妃子们,岂不是个个都是他们官员的出气筒?” 那这还得了?那这还有没有体统可言? 林轻君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眼前一阵开明。 是啊。 她怎的就忘了这一点呢? 若是萧原那本小小的官文书上的玉玺有作用,那圣上的妃子们,包括皇后,岂不是要被这个给压制?那还有没有半点品阶可言? 就算是宁贵妃在朝堂之上无品阶,可她在后宫有品阶啊,贵妃呢,离皇后只差了两个品阶,若是她成为了皇贵妃,那就与皇后只差一个品阶。 这样品阶的女人,真的不是一个小小八品的萧原能够动得了的。 “季臣川,你知道的可真多。” 季臣川被夸得压不下嘴角,一脸傲娇的扬了扬脖子,哼,那是当然。 不过。 “……你果然还是在意他的,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他低声的嘀咕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林轻君问。 季臣川摇头,“没什么。” “哦,那就好好看戏,我想知道宗元基,什么时候被踢下水。” 她关注的是这个。 与其让宁贵妃狂怼萧原,她更想看太子是如何狼狈的。 季臣川笑道,“快了。” 快了? 林轻君皱眉,按现在这个局面来说,不可能快的,因为宁贵妃本就压制了太子,没有必要做下一步动作。 再者,没看到斜阳啊,她如何推太子下水? 正思虑间,便听那出发出惊声尖叫。 “太子小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好像条落水狗啊 林轻君呆愣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这样的转变? 这种时候宁贵妃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让太子进入垂花门,不让太子看到她,而且她在这里不仅“收回”了当初的计划,而且还暗地里的奚落了太子。 可以说,这次她是满载而归的,她也没有必要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太子突然上前而去,又不知为何,宁贵妃突然出手,太子一时不察,竟生生的被她推入湖中。 莫说是萧原林致一类了,就是林轻君她自己见到这场面也不禁目瞪口呆和百思不解了起来。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可就算是再如何的不可置信,可是实事却已然发生了。 太子宗元基在莲花池中如同只大公鸡似的扑腾着,今日时节已是初夏,快要到仲夏,池水虽然不冷,可是池中的莲花却在不断的生长,有好些都冲出水面。 莲花叶大,莲茎粗壮,且莲茎上头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刺,扎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看,就这么一小会儿,宗元基的脸上便被划出一道道可怕的红痕来。 这? 林轻君再次的到抽口气,她的确是想要看太子的笑话,想要给幼时的季臣川报当年的耻辱,想要让别个看看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有狼狈的一日。 可真的没有想到,除了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的收获? 这个实在是,太划算了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救太子?” “……宁贵妃,今日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微臣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替太子讨回一个公道。” 萧原带着红肿的脸,义正言辞的对着宁贵妃怒喝。 紧接着一把挣脱开边上的宫嬷嬷,想也没想利落的跳入莲花池中下去救那个还在扑腾的太子去了。 他虽然也明白他被打时宗元基的沉默给了他一个痛击,他知道他被他无情的抛弃,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震惊的,他心里对宗元基也是有怒气的,毕竟,他真的是一心想要攀附于他,想要忠心于他,绝无二心。 然而,他付出的绝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此等的心理落差,叫他心生寒意。 可是他更明白,若是宗元基在林府这里出了任何事情,皇后和圣上也饶不了他,故而,哪怕宗元基再寒他的心他也要下水救人。 林致被萧原这么一吼,也方才清醒过来,慌乱的指挥着一边的小厮赶紧跳下去救人。 “快快快,你们也快下去啊,太子有任何损伤,本老爷必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哎哟喂,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让我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原本太子过来,他觉得自己升职有望,觉得能得到太子的重用,可是现在呢?圣上不杀了他已经不错了。 林致痛苦不已,原本脸上的得意此刻除了慌乱就是深深的恐惧。 “你们?”宁贵妃气恼道。 萧原怒,林致怒,可她宁贵妃哪里不怒?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她根本没有动过太子,更没有将他推下水去。 她已经将宗元基压制,而且她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又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推他下水?她又不是初入皇宫的那个没有宫斗经验的新人,她如今城府深得连圣上都看不透,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宁贵妃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阴毒,尖长的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再蠢她都知道,她是被宗元基给算计了啊。 方才宗元基过来,她以为是他要上来道歉说几句软话让她放了萧原,可没想到,他上来之后,只做了个动作,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当她明白这笑容背后的意味时,为时已晚,他已经自己朝后倒下去了,而她也本能的伸出手来想要拉住。 可她终是慢了一步。 因此,让别个看到的画面就是她这个堂堂的贵妃娘娘,推太子下水的画面。 宁贵妃也想叫人跳下去的,可是那池水里好像已经跳进去十几个了,她的人再跳下去也无济于事。 但宁贵妃就不能看着,她立即转头对着那个脸色惨白的戚氏和林映雪喝去。 “你们两个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姜汤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若是太子有事,本宫也绝饶不了你们。” 什么? 戚氏和林映雪也懵了。 明明太子是她推下去的,可是转过头来却要饶不了她们?这锅甩得是不是有些不对啊。 可是,戚氏和林映雪却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违背,她们只能憋着这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吩咐人去了。 戚氏与林映雪好像跪得太久了,腿麻了,又或是这不到一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早已让她们心惊胆寒了,故而,一时间还起不来? 刚起身,便又腿软的倒下去,一边的仆人反应虽然也快,可是她们好像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想要扶起她们的主子时,也没扶起来。 一时间,这处又乱作一团。 林轻君捂住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戏好戏,这可真是一场千载难缝的好戏啊。” “姨娘可真是没眼福,她若是看到戚氏她们这般,只怕晚饭都要再多吃上两碗的。” “还有那个太子,你看见了没有?他掉下去的地方都被他扑腾出一大片的淤泥来了。” “快看快看,他好像吞了好几口满是淤泥的脏水?” “哎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好像也不过如此啊。” “季臣川,你看到没有,他,好像条落水的狗啊。” 说到最后一句,林轻君眸子里满是讽刺和鄙夷。 她以为戚氏是个世间最让人恶心的人了,她不给姨娘吃穿,克扣姨娘的饭食,还坏了姨娘的手指,更无情的利用她打压姨娘,还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戚氏,却从来没有脱掉她这个庶女身上的衣物,随意的让人羞辱观看。 看。 连戚氏这样的人都没有想过这样做,可太子,可皇后,却能如此狠心的侮辱一个年幼的孩子。 五岁啊。 他们莫不是以为,季臣川那个时候还小,没有羞耻之心吧? 想到这里,林轻君只感觉胸口顿痛。 第二百四十章 快些快些,再快一些 林轻君冷冷的看着那些人慌乱的跳下去,又七手八脚的将人救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太七手八脚了还是怎的,竟又一次将要救上来的太子再一次不小心的摔落回水里。 又是一阵的七手八脚和慌乱。 她看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觉得无趣得紧。 “走吧。” 回去吧。 季臣川没有问她为何不看,他轻轻点头,说了句“好”。 二人从内院花园的假山上下来了,慢慢的走在回栖君院的路上,一路之上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今日的事情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从太子要过来,到算计见她,再到宁贵妃的出现,又到太子落水慌慌乱乱。 她好像没有体会到这里有什么报复的快感,反而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而且,她好像变得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只知晓姨娘,只知晓后院,知晓如何不得罪戚氏,再到嫁给萧原为妻,一心为他打理后宅,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再到她被他一剑刺死,与腹中孩儿双双殒命。 重生回来之后,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把姨娘弄出这个林府,而后想尽法子阻断萧原的前途,再带着姨娘远离这里,过自己快活山水的日子。 只是,这一世,她以为会跟上一世一样的剧情,可没想到,出现了个意外。 而这个意外,又似乎让她看到了不同的世界,是除了后院,除了主母姨娘,除了情情爱爱之外的东西,不一样的东西,是高于这后院的东西。 比如,现在。 林轻君紧紧的咬住牙,声音沉沉。 “季臣川,你说,这样的人若是成了我们大启国的新帝,真的,好吗?” 她清楚,宁贵妃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推宗元基下水的,而且在此之前,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好像暗地里与他说了什么,他这才走向宁贵妃的。 还有,宁贵妃伸出来的手,并不是推太子的手,她手握成拳,倒更像是抓住他,却没有来得及抓住的样子,宁贵妃眼中闪过的不可思议和震怒,也不像是作假。 所以,这是太子为了扳回一局,不惜以身犯险,不惜将自己的命交代出去也要出出这口恶气。 “这样意气用事,只知晓为了出口气而不顾自身,不顾天下的人,真的能成为一国之君吗?” “还有,为了陷害一个贵妃,真的有这样的必要吗?对于他来说,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吗?重要吗? 他身为太子,身为将来的一国之君,他不去思量如何为国为民,却在一个女人身上计较得失,这样的人,真的配为太子了吗? 说到这里,林轻君浑身发抖。 “我是个后宅小姐,我不知黎民为何物,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我与姨娘。” “可是,我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的后宅小姐。” “曾经,我也是去过灾区的,我亲眼看到过死人,饿死的人,看到过活着的亲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的眼神里是空洞,是绝望。” “更可笑的是,我看到过我们的粥煮好了,他明明喝下一口就可以活了,可是,就差那么一小会儿,一小会儿他就有救了。” “但,他们已经等不了了,粥还没有煮好,便没了气息。” 说到这里,她鼻头发酸,眼眶通红。 她看着季臣川。 “我,我好自责啊,若是我们的脚程快一些,再快一些,或许他们就不用死了。” “我更觉得我好傻啊,我为何要煮了粥?我哪怕是抓一把米分给他们也是可以的啊。” “甚至是,我明知道他们饿,我就应该连夜烙几张饼过去啊,这样,我们一过去他们就有得吃了,他们就不用饿死了。” 林轻君眼泪吧哒吧哒的流了下来,远久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那画面的惨壮她真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季臣川心疼万分,伸手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这不关你的事,与你无关的,你不用自责。” “你那时还小,你能懂什么?你想不到这个也是正常。”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个决策者,分明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 “而且,我们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虽然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他相信,像这样的灾情一定不会完结,一定还有下次,虽然他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天灾,可是,天灾却也是最难预料的,不是吗? 林轻君紧紧的扣住季臣川的手腕。 “所以,太子今日过来要走林致的私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他能将这笔银子用在百姓们的身上,我反而还支持他,甚至会帮他将林致所有的私库全都透露出去。” “但是现在你看看,你看看他。” “他就是因为听说我生得很美,但要过来收美,因为宁贵妃的嚣张让他损了颜面,便不顾一切的陷害。” “你说这样的人,真的会将大启国百姓放在第一位吗?” “所以。” 林轻君想到什么,清冷的目光变得异样了起来。 “所以,不如换个太子吧。” 季臣川听到这里,丝毫不意外,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从皇后第一次对他武安侯下手时,他便已经蒙生了这样的想法,一个不配为皇后的女人又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太子来呢? 结果也如同他料想的那样,太子根本不行,他太娇纵了,太自我,太自以为是了,心胸狭窄,不知宽仁之人,如何能坐上这高位? 今日太子的表现,将他的缺点一展无遗。 他看着腕间那只葱白的手,勾唇一笑,“好。” 她不喜欢,那就换一个,这后宫里又不止一个太子,有能力的,也不止他一个,大不了,让十一皇子顶上便是,纵然宁贵妃是个狠毒的,可十一皇子却还算是个合格的皇子,不是吗? 林轻君听到这里,反而呆愣住了。 “我说换一个,你说好?” “季臣川,难道你不该认为,我是个大逆不道的吗?” 连换太子这样的事情都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这是杀头的大罪,身为臣子,身为庶民,她哪怕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可又不知为何,她心中又升起一股暖流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颜值即正义 虽然这个季臣川有点可恶。 时不时的就戏弄她。 可是又不得不说,有一个应她点的人,还是很贴心的,尤其是在她说什么,他都说好的时候,更加的让她欢喜。 她破涕一笑。 “好好好,好什么呀,依我说啊,圣上的这些个皇子除了十一皇子之外,就没有几个好的了。” “至少,他们现在都不敢与太子与皇后对着干。” 就这份勇气来说,他们不如十一皇子。 圣上膝下有皇子八位,公主两位,除去太子之外,其余的皇子都不是那种蠢笨之人,相反,他们之中还有几个颇有才华。 比如,二皇子沉稳内敛,三皇子读书万倦才气十足,五皇子棋下得精妙,七皇子……,甚至十一皇子身上都有比太子可取的地方。 比如,十一皇子心地善良。 听到这里,季臣川不干了。 那个宗元诚怎的就心地善良了?他哪里善良了?他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个好吧,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善良了? 还有,明明这里最善良的人是他。 林轻君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不对,他又在耍小性子了,她好笑的道。 “说他善良,是因为上次他帮过我,明明面前的是他的母妃宁贵妃,可是他依旧帮我挡了一下。” 这不是善良,又是什么? 季臣川更不服气了。 “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他才帮你的,要是你长得丑一点儿普通一点儿,你看他还会不会帮你?” 那个宗元诚,他是善良吗?他明明馋她的身子。 她倒好,还傻呼呼的被他给骗了,说他善良? 林轻君听到这里,又是微微一愣。 “这,这不可能吧,他是皇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何会因为我的长相而帮我?” “不过……” 林轻君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因为有求于宁贵妃,故而她始终没有怎么抬头看人,也是宁贵妃让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才敢看,但那时她只看到了宁贵妃的美貌,不曾记得十一皇子生得何种样貌。 但若是真如季臣川所言,她若是真的是个寻常的女子,生得一般普通,那十一皇子还会为了她而与宁贵妃对上吗? 只怕,不能吧。 只怕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吧。 而且,正轻为十一皇子当初的这一次阻挡,才有了今日宁贵妃对她的算计,才有了太子哪怕是不顾礼法规矩也要破开这道四品林府后宅的垂花小门。 也就是说,她的容颜已经被宁贵妃给记恨上了,她怕十一皇子贪恋她的美色,误了大事。 “所以,丑女孩,普通的女孩,就不会被他们看上,是这个意吗?”林轻君道。 季臣川点头,“虽然这话听着伤人,但,的确是的。” 有多少个男人看女人不是希望她生得好看的,在异世的现代也是如此,生得好看的女人,总要占优势,那些个小说里头,女主也无一是足够漂亮的,哪怕是女配,也有着不俗的颜值,那是个看颜的时代,有句话叫,颜值即正义。 对于宗元诚的这方面,他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林轻君点了点头,“你这话,我同意。”她又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所以,季世子,你是不是也是看中了我的样貌才如此的?” 以色使人,他也是见色起意吗? 季臣川麻了,他没想到这事儿还会轮转到他头上来? 不过。 “林轻君,若是我说,不一定,你信吗?” 不一定? 什么意思? 只是季臣川他还没有说下去,斜阳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打断。 “小姐小姐,你看到了吗?太子掉水里去了,还掉了两次。” “我干的。” 斜阳眨巴着眼睛,脸扬得高高的,就像是在说,快夸她快夸她。 斜阳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更没有发现季臣川想灭了她的眼神。 什么时候不来,偏生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来,万一林轻君她以为他是因为她生得好看才喜欢她的,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斜阳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季臣川的存在。 “呀,世子,你怎的还在这里还没走?快走快走,青山绿水在外头等急了。” “小姐,我们走,奴婢细细的跟你说。” “那个太子啊,他下水的时候我给了一石子……然后……再然后……” 林轻君被她带走,但当她看到季臣川脸青的脸色时,她心情大好,难得啊,也能看到他如此脸色。 林轻君应和着斜阳,“是吗?你可真厉害,下次就这样对他。” 季臣川直到看不见林轻君的身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青山绿水也随之从黑暗之中跳了下来,并回禀。 “世子,他在那边等你。” 季臣川正了神色。 戏已经演完了,但是还是有些收尾的工作,比如,那个窜掇着太子跳下水反击宁贵妃的那个护卫,他还是要去安置一番的。 只是季臣川没有看到,林轻君也暗暗的从角落里出来了,看着他与青山绿水的离去。 斜阳不解,“小姐,季世子是有什么不对吗?” 要不要干掉他? 林轻君摇了摇头,“没有,……斜阳,他好歹之前也是你的主子,你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友好啊。” 方才,她可是明晃晃的赶人啊,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季臣川留。 斜阳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教导我的师傅曾经教导过我一定要认清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小姐,你现在是我的主子。” 所以,无论季世子是不是曾经是她的主子,可现在,不是了,不是吗? 林轻君先是一怔,随后露出赞赏的目光。 “不错,世子也把你教得很好。” 所以,她这回可以完完全全的安心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她去做了,不要怪她如此小心,实在是她真的很弱,她与姨娘再也经不起任何的背叛了。 不过。 “看在他把你教得这般好的份上,斜阳,你日后还是尊敬他一些吧。” 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季臣川应该也不例外吧? 斜阳领命称是,“小姐说了,奴婢一定照办,……走,我们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姨娘听,让她也乐一乐。”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暗庄。 明明是青天白日,外头又通又明。 可是此处,却阴暗无比,紧闭的门,封死的窗,伸手不见五指,饶是说此刻是夜里也是有人信的。 吱牙一声门响,一道刺眼的日光照射,了进来,照得屋里头的人双目刺痛。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面目,但却只能看到那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但从这身影上也不难看出他气度非凡。 他心微微一沉,难道,他遭人算计了?还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不过,当他想到什么,又平静了下来。 就算是被算计,做人棋子,那又如何,他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以他在太子身边这般多年的经验来看,暗中助他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他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谢恩人相助。” 现在他已经被利用完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 他知道,他是逃不过一死的,就算太子今日被成功救了起来,就算他身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伤,可是他一定会死的。 因为皇后一定会查明此事,会查明太子为何会跳出水中,又是谁在他耳边窜掇,还有,他也相信太子不会保他,他一定会如实的跟皇后说,是他说想要扳回一局,只有陷害宁贵妃这一条路。 所以,他是活不了的。 他不聪明,可是也不蠢。 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宫卫做到太子近卫,他永远比那些以为他愚蠢的人,要聪明许多。 所以,他一定会死,不是死在皇后手里,也会死在暗中相助他的这个人手里,身为一颗棋子,他太清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了。 只是。 当一盏灯点亮时,他本能的朝着恩人看去,当看清那人面容时,他倒抽口气。 “怎么会是你?” 季臣川挑眉,薄唇轻启,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反问。 “李护卫,怎的就不能是本世子呢?” 季臣川在林轻君面前不用端着,也不用装,他只要在她面前做自己就好,或是哭,或是笑,或是委屈,或是愉悦,又或是其他都好。 但他在别个面前,永远是季世子,那个病弱的,温和的,柔弱的,可欺的,高高在上的,腹黑的,老谋深算的,又更或是凌厉的,霸气的,不给人以喘息机会的,都可以。 此时,他便是季世子。 李护卫听到这里,心尖儿猛的一颤,立即低下头去。 “属下知错,属下该死,不应该多嘴,请世子责罚。” 认错,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了,无论是不是他的错,他都要认错,否则,太子会不高兴的。 不过,不怪他如此失态。 无论是谁,当知晓那个暗中帮助他知晓他一切计划的人是季臣川,都会震惊到失态吧?毕竟,那可是大启国最有名的病弱啊。 就因为他的病弱,他才会被武安侯老夫人亲自照顾了他十多年,正因为他的病弱,武安侯府的底都快被他掏空了,也正因为他的病弱,才离开上京十四年之久,再次回来,居然还要用上冲喜这一招。 还有,所有人都知道,季臣川虽然是个世子,可是他却并没有真正的实权,一切的一切都是被季大老爷掌控着,直到现在,武安侯府还在这位庶长子的手里呢。 可他,病弱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暗中之人呢? 还是说…… 李护卫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心尖儿发颤。 难不成,他是装的? 想到这里,他倒抽口气。 若真的如此,那这位季世子简直就是太可怕了,比太子还要可怕,因为他藏得太好了,好到连封皇后都没有发现。 李护卫狠狠的吞了吞口水,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这样的人物啊?所以,现在求饶,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 季臣川没有叫他起身,用着毫无温度的声音不疾不缓的说道。 “你既然知晓自己做这种事情的后果是什么,那你就应该知道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饶过你,尤其是皇后。”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个死法,是来个痛快,还是生不如死?” 他们这位皇后啊,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若真的是如同外头人看到的那样就好了,她是封氏族人不错,可是她入世这般多年,又被权贵熏了眼睛,她也早已经不是百姓们自以为的那个封氏了。 她在宫里,想要无声无息的弄掉一个人,是极简单的事情,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也易如反掌,那些个刑司里,她早就安排好了人,只要她一个眼神,那里的人便知晓怎么做了。 季臣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块冰,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 李护卫再次浑身颤抖,“属下自知逃不过一死,不过还请世子成全属下,给属下一个痛快吧。” 他就算是死,也不想落在封皇后的手里,因为他知道那下场会是什么。 季臣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 “你为何要这般做呢?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离宫而去,拿着这般多年在宫里攒下的银两回乡养老,不好吗?” 宫卫其实跟宫婢一样,到了年纪就会被放出去,不会一直让他们干下去,毕竟,一年老过一年,身手和敏捷也一年不如一年,更新的,更年轻的,更有本事的护卫也会一个个跟春笋似的冒出来。 所以,他们离开这里回到故乡也是早晚的事情。 李护卫就是这样,他年纪到了,该出去了,他应该跟其他护卫一样,拿着丰厚的银子回去,做笔小买卖,取个小娇娘,生个大胖小子,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李护卫听到这里,埋在地下的头,落下了泪来,他又愤又怒。 “回世子,因为,因为属下不甘心啊。” “因为属下,忘不了老大哥的死状,这么多年来,每当午夜梦回,那张被扒了人皮的血淋淋的画面便会不断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真的不能放下,我也不会放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也正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故而,我才要这般快的下手。” 再不动手,他就没有机会了啊。 青山绿水听到这里,有些动容。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为何会这般做,他就是为了给那位姓刘的老大哥报仇。 都是做暗卫的,李护卫和刘护卫的兄弟情,着实让人动容。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错了人,报错了仇 这样的兄弟之情,在这无情的深宫之中,显得尤为珍贵。 但若是知晓的人便会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李护卫与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刘护卫有关系,且他们感情甚笃。 因为这二人,性子截然不同。 李护卫聪明机敏,热心,大方,能与太监宫婢打成一团,每每发月银,他都会请这些人吃酒,久而久之,他便得到了许多太监宫婢的喜爱。 然,这位刘护卫则不同。 他不苟言笑,一板一眼,从不知晓变通,更不会去做请人吃酒这样的事情,哪怕与他在一处共事十年之久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笑过,没与他喝过一次酒。 更甚者,他还得了个拔刀架脖的黑名。 有一次一个太监不小心端错了个水果给太子,便被他拎出来,刀当场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要杀了他。 端错水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在宫里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吗?再大不了,换过一个果盘便是,何至于刀架脖子杀人啊?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总管太监出面才将此事揭了过去。 而自此之后便有了这便,也自此之后再无人与他交朋友,也因如此,招来许多人的恨意。 但可笑的是,他们又动不了他的地位,耐他不何,因为他是太子身边的人,皇后又极看中太子,若是冒然的对他下手,岂不是会惊动皇后? 再后来,刘护卫死了,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也没有人关心,后宫里死的人太多了,谁会关心一个被他们记恨的人的死因,只要死,就可以了。 也很快,他的死淹没在了时间的长流之中,再也无人记起这个人的存在,唯一能够想起的,就是他的拔刀架脖子了。 正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性格相差太大,又加上时间过得太久了,谁能想到这李刘二人竟是如此的兄弟情深呢? 李护卫说。 “我能到这里来,多亏了刘大哥。” “我不过是个村里的毛头小子,无父无母若不是他给我指了条明路,只怕我早就死了。” “在别个眼里,刘大哥不近人情,可是他把所有的月银都给了我。” “进了宫,当了护卫,我很开心,哪怕是站在墙头做个低等护卫,我也是开心的,因为,我离他越来越近了。” “在太子经过宫墙底下时,我与刘大哥遥遥相望,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只有我们才懂的情义。” 说到这里,他露出幸福的微笑。 在他的人生之中,那段遥遥相望的日子才是他最开心,也最值得记忆的日子吧。 只是也一刻,他面容又痛苦了起来。“可是,我也永远忘不掉他死的模样。” “他被关在水牢里,我原本想着寻个时间去看他,我也准备好了银两去打点,我把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都当掉了,我只想救出他来,就算是救不出来,我也想着让他在水牢里好过一些。” “可是,谁成想,他当夜就被处死了。” “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先是被人用滚开的水烫掉一层皮,随后又是生生的把他这层皮给扒了。” “最后,还把他的手给剁了。” “当我赶到的时候,是一个血淋淋的不成人样的红肉人,还有一张通红的人皮。” 他眼中崩发出浓浓的恨意来。 “所以,你们说说,我如何能不替他报仇?” “更加可笑的是,刘大哥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只不过是按着本职,检查下头人送来的礼物,他发现,礼物之中其中有一个礼盒很是烫手,他怕太子受伤,于是便让管事太监将东西抬下去,细细查验了再送上来。” 所以,他这样做有错吗? 他这是为了太子好啊,也是忠心于太子啊。 可是谁知,就因为这个,他遭了难。 他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啊?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已经是无所谓了,他的好大哥死了,他的光没有了,他心灰意冷,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替他报仇。 于是。 “我努力 向上,我装作热情大方,出手阔绰,没两年,我便成了太子府里的一个护卫。” “而我,又为了能够成为太子近待 ,我又努力了四年。” “我原以为,我在这四年之中一定有机会下手的,可是谁成想,他被保护得太好,滴水不漏。”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出宫了,我害怕,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我也知晓,今日之举太过于莽撞,可是,我也是没有了法子了,我只能博上一博,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而这,也足够了。 只是可惜啊,太子他还活着,他只浮浮沉沉的喝了几口脏水而已。 他说完便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他的死期快要到了,他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世子?” 青山绿水再一次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也不禁眼着感动起来。 感动? 季臣川哧笑不已。 “感动什么?有什么可感动的?” “李护卫,你莫要在这里自说大话。” “其实,你连他是怎么死的,这个真正的原因都没有找到吧,但你却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太子的错,要太子死。” “哼,简直可笑。” 当然,太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德不配位,恶心之极,可这也不能说刘护卫是他命人杀害的? 什么意思? “季世子,你什么意思?” 李护卫听到这里有些惊,但更多的是激动。 “世子,莫要因为他是太子,你不敢得罪他便这样说,怎么不是他的错,是他下的令将我刘大哥押入水牢的,是他下令处死我刘大哥的,若不是他,我刘大哥如何会死?” 真的别以为他是个傻的,刘大哥在太子护卫队里身份极高,若是没有太子亲自下令,谁敢这么做啊? 现在有人跟他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杀错了人,报错了仇? 他怎会相信? 季臣川眼中的讽刺更浓了,“我季臣川绝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胡说,我不惧强权,哪怕是圣上做错了,我也不会说他做得对。” “哼,你如此的自以为是,你有今日下场,也实属你活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不瞑目 青山绿水也惊了。 错了? 不是太子做的? 这不可能啊。 他们也想不出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敢下这样的命令,杀死一个极有本事的护卫。 李护卫慌了,他使劲的摇着头,“不,不可能。” 可是,要让他失望了。 真正的真相,足以让这个重情重义的李护卫崩溃。 季臣川冷道,“区区一个护卫,太子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这不是夸张的话,而是事实。 这宫里的护卫千千万,有武功高强又忠心的护卫也不在少数。 再说句不好听的,刘护卫死了,太子大不了再弄一个护卫过来就是了,又有何在意的?在太子的心里,换护卫就跟换鞋一样简单。 且。 他贵为太子,他要做的是如何更加的让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固,如何的不让其他皇子出头,如何打压宁贵妃和十一皇子,如何取得更多朝臣的忠心,让他继位之后无后顾之忧。 而像一个小小的护卫,他是决迹不会放在眼里的。 这? 众人听到这里,又呆愣了起来。 是啊。 他们虽然讨厌太子的某些行径,可是又不得不说,世子说得对啊,太子怎么可能在护卫这种小事上费心呢? 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季臣川再道,“你说的刘护卫是因为一个烫手的礼物引起的,那你又可知,这烫手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这? 众人再次一惊。 若是按着李护卫的说词,刘护卫为了保护太子不被烫伤,才将礼物送下去细细查验,那刘护卫绝对的忠心,也是为了太子好。 可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这种滚烫的礼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臣川道,“其实,那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个烫锅子,只是被人包装成了礼物送了上来。” 还有。 “这烫锅子不是别人送上来的,而是太子特地命人做了送上来的。” 说来也巧了,那段时日太子突然换了口味,想要吃口味重一些的食物,可无奈皇后管束得紧,任何重口味的食物都 不让他碰。 太子是有小聪明在身上的,他居然趁着那次收礼,命人暗中将汤锅子用礼盒的形式送过来,想要瞒天过海。 “可谁知晓,无意间被忠心的刘护卫给阻了。” 礼盒中的烫锅子自然是烫的,刘护卫也是一片忠心,他如何会让这样的东西送到太子的跟前? 听到这里,李护卫脑子嗡鸣作响,震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他依旧不信。 “那,关押刘大哥总是他下的令吧?” 这个,总没错吧? 季臣川看到这里,叹了口气。 “李护卫,你好歹也在太子身边几年了,太子是什么样性子的人你不清楚吗?” 他的烫锅子没有了,他觉得太子会咽下这口气吗? 虽然说这不过是道食物,虽然说这是个意外,可是依着太子那种娇纵的性子,他想要吃的东西没有吃到,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总得有人来承受怒火吧? “无论你的刘大哥是不是有意的,可是惹怒了太子也是真的,故而,太子责罚他一二,把他关进水牢里以示惩处,这似乎也很合太子性格吧?” 李护卫听到这里,身子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他跟在太子身边有四年了 ,他当然知道太子的性子,他上有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宠爱,下有各臣子们的捧着,他一生都是顺遂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没得到过的,他想要什么,便会有什么。 那烫锅子也是一样,而且,这还是他暗地里算计了许久的东西,故而,他如何会不生气?又如何会不责罚刘大哥? “可,可是他死了啊,他死了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就算,就算他不是主谋,那他也是帮凶。” 他没错。 季臣川讽刺更浓,“若是我现在告诉你,你寻错了人报错了仇,你又当如何?太子是帮凶?可你的刘大哥擅自做主撤去离子的东西,你觉得他也没错吗?而且本世子之前也说过了,刘护卫太子还不看在眼里,杀刘护卫真正的凶手是另有其人。” “不,这不可能。” “不可能?呵,这世间还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那你听好了,本世子告诉你真正杀害你刘大哥的人到底是谁。” 季臣川直接报出个名来。 可是李护卫却是一脸的懵,黄里苟是谁? 季臣川讽刺浓浓。 “你竟连他是谁都不知晓却还要想着念着替你的刘大哥报仇?” “李护卫,你的心,可真是有够大的啊。 ” “那你可记得,当初刘护卫因为一个果盘而重罚了个太监?” 李护卫再次呆住,他点头,这个他自然知晓,而且自此之后刘大哥便被人私底下说成是拔刀架脖子的护卫。 等等。 李护卫突然想到什么,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臣川。 “你,你的意思是说,是他害了我刘大哥?” 季臣川冷哧,“你还不算太笨。” 没错,就是这个叫黄里苟的太监干的。 那个小太监可是一直将此事记恨在心里,刘护卫让他难看,让他成为了太监们中的笑话,此等羞辱,他焉能咽得下? 于是,他便静待着机会,等着刘护卫的落难的这一天。 说来也巧,竟还真的被他等到了,就是六年前那次烫锅子一事。 这个黄里苟的本事也还真是不小,他竟买通了牢房里的牢头,对刘护卫动用了私刑,用了这世间最为残酷的法子将他给杀死。 事后,他又再在其他地方动手脚,传出刘护卫是受不了水牢之苦,意外而死的消息。 再加上太子原本就不在意身边的护卫的生死,故而,刘护卫惨死一事就这样的被一个太监给圆了过去。 想到这里,季臣川也是被气笑了。 这后宫看上去是威严无比,可却是有人在太子和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做这般肮脏之事,刘护卫这样的人物,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烫锅子而惨死?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更让人心寒。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呆愣住了。 尤其是李护卫,他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劝。 他只怕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吧? 这六年来,他一直恨错了人,一直报错了仇?他以为是太子干的,可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小的太监干的?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再替刘大哥报仇已经不能了,他就要死了啊。 这,这让他如何去底下见死去的刘大哥啊。 李护卫眼眶通红,终于忍不住嘶号一声。 “刘大哥,我,我对不起你啊。” 卟。 胸口血气翻涌,一口鲜血自他嘴里喷涌而出,这种打击,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护卫能承受得了的,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青山绿水看到这里,也不知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唏嘘多一些。 李护卫心脉已断,再也无生还的可能,但一想到仇人还好端端的呆在后宫,他这眼便无论如何都是闭上不的。 他凭着最后一口气,紧紧的抓住季臣川的衣袂。 “小人知错,可是小人,小人不服。” “小人想求世子,替,替我刘大哥报仇。” 他不知道季世子会不会帮他,可是现在,他真的没有机会了,也没有办法了,除了求季世子之外,他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一切的错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错,是他没有搞清楚情况便擅自的出了手。 一声急促的断气声,李护卫死不瞑目。 第二百四十五章 让他负责他的丧葬?美得他 他就这样死了。 青山绿水也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在此时的心情了。 若说他重情重义,可是他报错了仇,恨错了人。 若说他无情无义,可是他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报仇。 这真的是叫一个,冤孽啊。 “最可恨的应该是那个叫黄里苟的太监吧,他竟假借了太子之名,公报私仇。” “就是,他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青山绿水看着他们家世子,所以,他们要替李护卫完成这最后的遗愿吗? 季臣川眼中平静无波,哪怕是看到这般叫人动容的画面,他也没有半点的起伏。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很重情义?” 青山绿水呆住了。 难道不是吗? 季臣川轻笑着摇头。 “自然不是。” “若他真的只是为了报仇,那他完全可以自己亲自动手,而不是等到太子来到林府再动手。” “他在太子身边四年之久,你们觉得,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下手吗?” 这? 青山绿水听到这里,猛的倒抽口气。 也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可是太子近卫啊,下个手还不简单?护卫不是有轮班守值的吗?他若是在那个时候暗中动手,只怕得手的机会也很大吧。 可是他偏生要等到这个时候? 青山绿水脸色惨白,他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李护卫,顿时觉得有些后怕。 “世子,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哼,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不过是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他也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重情,相反,他其实比其他人更加的可恶。” “还有,刘护卫的惨死,也应该让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夜不能睡,每当闭眼时便会出现那骇人的画面,久而久之,这人的心理难免会变得阴暗,扭曲。” 这个就是因惊吓过度造成的。 若是这种病症没有正确的引导,又或是药物的治疗,就会变得像他一样,很麻烦,甚至做出仇恨社会的举动来。 也就是,他现在所做的,拉着林府的人一起去死的恐怖举动。 “试想一下,他的今日之举,死的只会是他吗?” 青山绿水沉默了,死的不仅是他,还有林府上下也会一并问责,只怕林二小姐也会受到牵连吧。 “莫要小看了护卫,太监,奴仆这样的小角色啊。” “说不准,哪天就会栽在他们手里。” “尤其是底下没根的。” 那才叫一个心理变态呢,玩弄起人来,无论男女,都是能够到达限制级别的。 季臣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那死去的护卫,在他眼里,他与那太监一样的可恶。 若不是他早有盘算,只怕要连累到林轻君了,若是林轻君有个万一,他生吃了他的心思都有。 “世子,你去哪儿?这尸体如何处置?” 季臣川大步朝外走去,只扔下一句,“扔乱葬岗。” 难不成,还要让他负责他的丧葬? 美得他。 还有,“你们两个日后莫要烂用你们的同情心,也动动脑子想想整件事情的后果。” 一个兄弟情就把青山绿水这俩货给感动得不要不要了。 那日后若是再出现比这个现加感动的呢?他们岂不是要背了他这个主? 青山绿水吓了一跳,赶忙说道。 “世子放心,日后我们两个一定多用脑子想想,绝不会再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还有,我们是誓死忠于您的。” 绝不背判。 季臣川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青山绿水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吓。 他们的这个主子啊,是越发的不好伺候了,尤其是关系到林二小姐的事情,哪怕是个连累,主子也万分的在意。 “青山,我怎的感觉,主子把这姓李的弄过来,就是为了林二小姐不被连累呢?” “这还用得着感觉吗?本来就是,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世子提到林二小姐时,吃了这姓李的心都有吗?难怪世子如此冷静的处理此事了,原来,他都知道这姓李的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他们看着这吐血而亡的李护卫,目光微闪。 “不过说实在的,他对他的刘大哥的心,是真的。” 虽然他做错了,可是这份心却是足够的,不是吗? 最后他们也只能叹一句 ,造化弄人吧。 “主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 “主子,等等我们。” 青山绿水追随而去,李护卫的尸体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暗庄里头,乱葬岗里头,也无声无息的多了具新鲜的尸首。 林轻君也很快知晓了此事。 没多时,青山事无巨细的将暗庄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他见林小姐听到这里,神色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她的表情竟出奇的与世子的一样? “小姐,你就不觉得世子有些无情吗 ?” 世子听了全程,不仅没有动容,反而还把他的尸体扔进了乱葬岗,无情之极呀。 林轻君呵呵一笑,“他无情?呵,他才是最有情的一个,只是扔进了乱葬岗,而不是剁碎了喂狗。” “还有,我也不是傻子,我怎的就看不出来那李护卫是想要拉几个垫背的吗?” 一个因为要替自己报仇,而去连累别人的人,她为何要同情?他想要替他的刘大哥报仇,他自己报去啊,何必要这样做呢? 如此以不惜伤害无辜为代价的复仇,她都觉得不冤枉,不可怜。 青山听到这里,再次一惊。 难怪世子会如此的无情了,原来是这样啊?在世子那里没有得到的答案,却在林小姐这里得到了。 青山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恭敬的对着她行了个礼。 “林小姐,自此之后,属下是再也不敢轻看您了。” “林小姐,属下还有事,且先行告退。” 林轻君点头,去吧。 林轻君目光看向外头,此刻天色已幕,夜风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只是她并未感觉有多热,相反,她还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那刘护卫之死虽然不是太子直接造成的,可他若是再宽和一些,那鲜活的生命便不会枯萎,那是人命啊,不是别个,就连圣上都说“人命关天”的,他堂堂太子怎会如此轻视? 她再次看向这黑夜,今日的后宫,一定会死几个人吧,首当其冲的,该是那个叫黄里苟的太监。 “小姐,该休息了。” 就在此时,小桃端了热水过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哭了 小桃放下热水,置好帕子,转身就要离开。 “小桃。” 林轻君叫住。 小桃立在了当下,可是她并未回头,身形反而变得有些拘谨。 林轻君摇了摇头,她上前,扣住小桃的双肩,掰正,挑起她垂下去的下巴,让她面对她,看清她。 “小桃,你生气了?” 小桃眼睛猛的一怔,随后慌乱撇过去,违心的道,“小姐,我,哦不,奴婢没有。” 林轻君气笑了,指着那盆洒了鲜花花瓣的热水,“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小桃吱吱唔唔,不肯说话。 林轻君道,“我们的栖君院可没有种花,后院后花园的花也没有这般的精致,你是去了外院的后花园里摘的吧?” 她接着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你摘的是那株红蔷薇,莫要不承认,你看看你的手臂,都是被那花刺给划伤的痕迹。” 蔷薇花虽然好看,可是枝条却满是扎人的刺。 故而,府里的人没有几个喜欢那花的,原本这在花是要被戚氏除去,可是那花开得实在是好,远远的望去一片的红色,倒给了那花园添了不少的景,故而才留到现在。 她将小桃拉到榻边,强压着她坐在那处,她从小柜子里取出一瓶药膏,轻轻的抹在她的手臂上。 小桃连忙缩手,“小姐不可,这是世子送过来的,这药精贵着呢,我,奴婢一会儿自己抹个金创药就可以了。” 林轻君却由不得她,死死的拉住她的手。 “精贵?哼,再精贵也没有我妹妹的手臂精贵。” “小桃,你若是心里还有我,你日后便莫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还有,你也莫要学那些个不着四六的来讨好我。” 她的小桃啊,哪里会想到热水里放花瓣这样文雅的事情,她一般只烧热水过来,还让她快着些洗,洗完之后她再来洗。 她栖君院与别的院落不同,热水都要精打细算着用,毕竟,栖君院离水井极远,打水不易。 可是现在,看看她,她居然还把花瓣给洒上去了? 林轻君加重了语气,“小桃,我告诉你,下次你再整这些有的没的,我日后便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到做到。 小桃吓得脸色惨白,脱口而出,“不要小姐,你,你别不理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轻君冷哼,“你还知道错?你错哪儿了?难不成你只这一个错?小桃啊小桃,可真有你的啊,在我面前还认真的自称起了奴婢来?你,你这是拿刀子往我心口上扎啊。” 小桃眼眶通红,“不是的小姐,我没有,我就是,就是……” 她没有,她就是害怕小姐不要她了。 那个新来的斜阳很是厉害,嗖的一下就飞走了,不见了,而且她还很讨小姐喜欢,每每与小姐在一处说话,小姐总是那样的开心,还有,她们两个好像十分契合,就像,就像她们两个才是自小长大的一样,而她,她就像是个外人。 更重要的是,每每有重要事情小姐都让斜阳去做,往日像打听夫人和前院的活儿是她做的,现在,也让那个新来的去做了。 最最重要的是。 “她那样的聪明,她第一次来院子里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用明说就能知晓对方想要说什么。” 可她呢?她跟小姐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害怕,害怕小姐只要那个斜阳,不要她了。 “我自小就在小姐和姨娘跟前,你们要是不要我了,我,我又该去哪儿?” 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若是离开了她们,她要去哪里生活?那,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小桃害怕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从第一滴泪开始,这眼泪就像是开了阀的水似的,止也止不住。 林轻君也慌了,赶忙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 “小桃,你你别哭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就是生气,气你为何跟我这样生份了,气你为何要来讨好我,我们两个之间,需要这样吗?” “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凶我的亲亲小桃?我赔罪还不成吗?” 她哪儿知道小桃一下子就哭鼻子了呢?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她哭得这么凶过,她错了还不成吗? 林轻君又是哄,又是给她擦眼泪的,手忙脚乱的。 小桃见此,卟哧一声笑出声了,只是眼下还挂着两行泪,看上去十分滑稽。 “……小姐你没错,是我想差了,是我不安心而已。” 林轻君哪里还敢再凶她,轻声的哄道,“是是是,你是不安心,可是小桃,你要明白你在我心里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原本我也想今晚找你单独说话的,我也看到了这几日你的欲言又止,看到了你躲在后头,但是小桃,她是她,你是你,你小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我与你的感情,是谁也抢不走的。” “我的好小桃,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过来这些日子的?” 栖君院当初是个什么光景?是个洒扫的奴婢都嫌弃的地方。 “我们有饭一起吃,有热水一起用,有时候,我们三个还睡在一个被窝里呢?” 这是斜阳能比的吗? “还有,姨娘是把你当成第二个女儿来疼的,我也是把你当妹妹来看待的,怎么,就来了个新的,你就要抹杀掉我们之间的这份情宜不成?” 小桃立即摇手,“不是的小姐,我,我是很珍惜的,我就是怕……” “你不用怕,你只要知道,这世间就算是所有的人都围在我与姨娘身边,你也是最独特的一个,因为,我们三个啊,早就已经是家人了。” 说完,林轻君又从妆匣里取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展开在她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小桃瞳孔一震。 “我的卖身契?这?小姐,小姐你们?” 林轻君笑道,“没错,这就是你的卖身契,你以为我今日让斜阳出去是干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让太子落水?” 不不不,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趁着戚氏等所有人聚集在这里的时候,去将小桃的卖身契给偷了回来。 “明儿个我便让斜阳把这个送到衙门里去,另外给你立个女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亲亲小姐最爱她 小桃嘟嘴。 她不要立女户,她要一辈子跟在小姐和姨娘的身边,一辈子也不分开。 可是她犟不过林轻君。 “立,必须立。” “我和姨娘都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不再寄人篱下的讨生活,哪怕是在我和姨娘的户籍之下也不行。” “若是有自己的户头,那便真真的是由自己来做主。” “屋子选在哪里,买几进的,又或是屋子怎么布置,屋内如何摆设,全凭自己喜好,还有,想见谁不见谁,都由自己来定。” “不想见的人,关在门外就是,不必多费口舌,如此痛快,岂不更好?” 可若是在她和姨娘的名下,小桃啊,便没有这样的肆意快活了,她做每一件事情都要看看姨娘和她会不会生气,随后再去做。 如此的小心翼翼,如何能过好日子? 最最重要的是。 “我们的小桃要挑个自己喜欢的夫君,或是嫁他,或是让他入赘,都可以。” “若是你在我和姨娘的名下,虽说你的婚姻也自由,可到底没有这样的自由。” 林轻君怜爱的将小桃鬓边的一缕碎发绕到她的耳后,温柔又坚定的说道。 这才是她与姨娘想要小桃独立女户的重要原因,她啊,不再是谁的奴婢了,她就是小桃自己。 小桃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感动的?哇的一声,一头扎进林轻君的怀里,又大哭了起来,小姐和姨娘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她们才好了。 她遇到她们,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林轻君笑得更加的温柔了,一下下的摸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再哭,你就要吹鼻涕泡了。” 小桃听到这里,身体明显的一僵,随后娇恼着推开她。 “小姐,你怪会拿小桃开心的。”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就吹过鼻涕泡,可那个时候实在是因为太冷了,鼻子底下挂了长长的两条,她想要拿帕子擦去,可却意外的吹了个鼻涕泡出来,让小姐和姨娘笑话了她整整一年。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们三个才睡在一起的,因为实在是太冷了,若是不抱团取暖,只怕她们谁也熬不过那个寒冬。 林轻君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小桃,你再去厨房拿个盆过来,这花瓣洗脸水我们可不能浪费了,我们一人分一点给洗了。” “还有,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花瓣洗脸,你真当你家小姐我是什么精贵人不成?再者,我也不喜欢这样。” 她总觉得摘下花瓣用来洗脸沐浴的,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贵气才这样做的,有人觉得这花瓣澡洗过后会有花的香气。 对此,她也只想说,她们想多了,那些个花瓣扔在水里,水里怎的可能有香气?就算是有,那也不是水里的,而是花本身的,洗过澡之后,身上也绝对不足以不沾染到可以留香的程度。 再者。 “这些个花儿啊,也是有生命的,已经赏了它们的美已经足够了,何必再折下来呢?” 让它静静的呆在那里不好吗? 小桃高高兴兴的出门拿木盆去了,出来时的脚步明显的比之前更加的轻盈了。 也正巧,斜阳走了过来。 斜阳皱了皱眉,这小桃怎的这般开心?发月银了? “斜阳,你来了。” 小桃见斜阳也再也没有了当初敌对的心态,大大方方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小姐说得对,她们才是亲姐妹,别个,什么也不是,也插不进来,就算斜阳本事大又如何?小姐给她独开女户了没? 没有吧?嘻嘻,所以小姐啊,最爱的人还是她。 斜阳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来,来了。” 小桃又道,“好的,那我过去了,小姐让我拿盆去,要与我一起洗脸呢?嘻嘻,好开心啊,我要不要拿个新盆?” 斜阳:……??? 斜阳根本不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桃居然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之前见着她不仅从来没有打过招呼,更没有说过超三个字的话,要么“嗯”要么“啊”要么“嗯嗯”“啊啊”,那脸冷的,就跟冬日里的冰一样。 “张哑婆,她,她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张哑婆自然知晓小桃的所有心思,见小桃心结打开,她也高兴。 她道,“没怎么,就是某个人倒掉的醋坛子啊,被人扶起来了,还装了蜜,好了,我不与你说了,我去准备一下明日的早膳要吃的食材。” 说完,张哑婆也匆匆的离去了,只留莫明的斜阳。 斜阳也没有呆多久,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青山传来消息说,明儿个后宫会有巨变,她得把消息传给小姐知晓。 “巨变?” 林轻君皱了皱眉,这能有什么巨变的?太子意外掉入水中,李护卫已死,皇后的心头再怒,最多也就是把李护卫的尸首拿回来再鞭一次,又何来的巨变? 难不成,她还能让宁贵妃赔这一切? 等等。 林轻君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紧。 “不会吧不会吧,季臣川他真的要这样做?” 这可是换太子啊,他真有那个本事? 宗元基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是他的太子之位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给换掉的,不说别人,光是他从封皇后肚子里出来,带着封氏一族的血脉来说,他这太子之位就不是能轻易换掉的。 斜阳更加的不明白了。 “小姐,什么发难宁贵妃,又什么换太子,奴婢怎的越来越糊涂了呢?” 而且,发难宁贵妃与换太子根本就是矛盾的好吧。 所有人都知道,宁贵妃想要拉太子下水换成十一皇子上去,若是宫里这次发落了宁贵妃,她岂不是更没有机会送十一皇子上位吗? 这? 斜阳这下就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了,也感叹,主子的脑子果然与她们这些个奴婢的不在一个阶层啊。 林轻君冷冷一笑,“谁说这两个一定是矛盾的?万一,它是能够重合的呢?” 宁贵妃没有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承认,虽然她也很想将宗元基溺死在水里,可是她只会暗地里做,而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她还没有蠢到如此地步。 还有。 那个李护卫,才是宁贵妃真正的突破口。 “说不定,宁贵妃还真的能扳回一局呢?” 林轻君端起一边的茶水,悠闲的喝了一口,等明日的消息吧,宁贵妃啊,可千万别让人失望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谁给他们的勇气啊? 次日一大早。 林轻君没有等到宫里的消息,反而等来的是林映雪和萧原。 林映雪将她栖君院的门踹开了。 看着那倒在一边的门,林轻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冷冷一笑。 “嫡姐,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萧公子,这里可是后宅女眷的住所,你怎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呢?你的书是不是也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真真是诲气,一大早的这两个玩意儿找上门来坏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林映雪脸色铁青,手指着她怒喝,“林轻君,休要在这里转移话题,也休要把事儿往我母亲头上扣,我母亲如今可教我的,不是你这个庶女能置喙的。” “林轻君,都是因为你,昨儿个太子才落水的,我告诉你,太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莫想要逃。” 林映雪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啊,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想着如何把自己给嫁出去,反而来这里指责她的不是? 她根本没将林映雪的威胁放在眼里,她平静的道。 “太子落水与我有何干系?怎的我要逃了?该逃的人,不是你们吗?是你们把太子引到这里来的。” “还有,昨儿个我人好好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呢,什么也没干。” 开玩笑的,是他们生了龌龊的心思,却还要怪在她的头上?是他们请了太子过来的,也是林致拿着斧子要亲手劈开这门的,怎的成了她的错了? “这?” 林映雪话被堵,脸色一白,按道理说,这的确与她无关,可,可她就是见不得栖君院平安无事的样子,昨儿个太子离去之后,父亲母亲和她三个鸡飞狗跳的,更吓得他们一夜未睡。 再看看栖君院,她们居然早早的就熄了灯,早早的睡了?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不行,绝不能让她这么好过。 她脑子转得飞快,她立即纠着萧原的袖子,用着甜腻又委屈的声音道。 “萧哥哥,你看她,她到现在都还不承认自己有错?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这个死人,难道就这样看着她被欺负? 萧原看着袖子上的那只手,他本能的拨开。 自打昨儿个见过林轻君,与她说过那些话之后,他觉得,他再也不能按着以前的目光看待林映雪了,至少她有一点说对了,林映雪,真的爱他吗,在意他吗?还有,当初她送来的棉衣冬鞋,真的是她做的吗? 林映雪,骗得他好苦啊。 不过现在。 萧原轻咳了一声,道,“轻君,你怎的能这样的态度与你嫡姐说话?她是你的嫡姐,你该尊她敬她才是。” “还有,昨儿个也的确是你的不对,若是,若是你早早的从垂花小门里出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你身为庶妹,又身为女儿,你难道不该替他们分忧解难吗?” “林轻君,你别忘了,你们是一家人,还有,林府若是出事了,你以为你与你的姨娘能好过到哪里去吗?”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呆愣在地。 她们,她们是耳朵出问题了吗?是听错了吗?萧原居然还怪她们家小姐没有从垂花小门里出来?还拿什么一家人出来说事? 若他们真的是一家人,林致为何要斧劈垂花小门?让一个外男进来对自己的女儿肆意的凌辱? “小姐你别拦着我,我干死他去。” 斜阳是个暴脾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人。 林轻君一把拉住,“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况且,别吵着我姨娘休息,不过你放心,等他出了这个林府,你就算是把他的头给砍下来,我都不会说你半个不是。” 斜阳点头,好。 这? 萧原脸色铁青,不可思议。 “林轻君,你怎的能这样说?你还要让这个奴婢杀我?” “你,你何时变得如此恶毒了?” 这还是上一世那个乖顺听话的林轻君吗?怎的变得不一样了? 林轻君再次气笑。 “萧公子,我与你很熟吗?我如何,需要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一句话,说得萧原脸色铁青。 他咬牙怒目,“林轻君,你?” 林轻君一声冷哼,“还请萧公子自重。” “还有,这是我林府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的?你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还有你林映雪,你可真是好嫡姐啊,居然带一个外男擅自闯入自家庶妹的院子?你这是想干什么?你又可知,若是你这举动被传出去,别个会怎么想你?你的闺誉到底还要不要了?” “哦,对了,我竟是忘了,嫡姐你是不想要闺誉的,毕竟,你连私定终身这样无耻的事情都做了。” 脸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闺誉啊? “你?林轻君你这个贱人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私定终身了?那玉佩明明是萧原给你的定亲玉佩,是你算计陷害我的。” 林映雪气到咬牙,冲上来就要抓她。 斜阳眼疾手快,一个挡便将她挡了回去。 林映雪哎哟一声倒退数步。 “映雪小心。” 萧原上前一把搂住林映雪小腰,随后再次对着她暴怒。 “林轻君,你闹够没有,你还要胡闹到几时?” 林轻君哈哈大笑,指着他们之间的亲密。 “我胡闹?萧公子,你看看你们现在抱得多紧啊,这是我胡闹吗?” “我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想娶我嫡姐为妻?你敢说你心中所爱的不是林映雪?” “萧原,别恶心人了好吗?你这质问的模样是想做给谁看啊?” 林轻君冷笑。 “我今日不想与你们多说废话,第一,那门你们踹坏了, 没有一百两,你们休想从这里离开,第二,给我道歉,要认真的道歉,真诚的道歉,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斜阳,关门,打狗。” 呵。 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还真当她林轻君是泥人捏的? 之前,她对他们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有真的下死手,可这回不一样了,若是他们不给银子,她可真的就要动手了,到时候他们身上受了什么样的伤,就不要怪她了。 萧原林映雪脸色一白,异口同声。 “方才你还不是说不动手的吗?” 林轻君挑了挑眉,“是啊,可是方才,你们也没有表露出这般无耻的表情啊,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太嚣张了些。” 在她的地盘里还敢如此的撒野,谁给他们的勇气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给我打,恶心玩意儿的 她呸。 两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居然跑到她这里来说这些有的没的,还真当她是以前的傻的林轻君呢? 方才不打,是想着莫要忧了姨娘的清静。 现在来打,是明白了跟这两个无耻的人根本说不通,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满嘴喷粪,倒不如速战速决耳根子清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打?” 都来打啊,别放过这对狗男女。 小桃张哑婆听到这里,连忙上前对着他们便动起手来。 她也没客气,哪儿疼她便往哪儿打。 “让你说我胡闹,让你恶心我。” “昨儿个的骂是不是还没有挨够,今日是特地过来找打的吗?” “狗屁萧公子,你就只老鼠,阴沟里的老鼠,一生都见不得人。” 砰砰砰。 她下手不轻,照着萧原肚子上的软肉踢了好几脚。 萧原被打得脸色发黑,昨儿个他便被宁贵妃的宫嬷嬷们打了好几个巴掌,脸上的肿到现在还没有消,如今好了,林轻君又专对着他的小肚子打去,现在不仅脸疼了,浑身都疼。 “够了,林轻君,你给我住手,我,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敢如此对我?” 林轻君听到这里,越发的来气了。 “你这个贼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小姐清清白白,哪里来的夫君?” “我让你嘴臭,我让你败坏我的名声。”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林映雪那没脑子了的玩意儿,几句巧语就被你哄骗走了。” 啪啪啪。 几个大嘴巴下去,打得萧原抱头痛叫。 一边的林映雪看到这里,呆住了。 嘴里不停的说着。 “疯了疯了,林轻君,你简直就是疯了。” 林轻君冷笑,“我不是早就该疯的吗,而且,我疯,不是你们两个给逼的吗?林映雪,我反而还要来问问你了,我林轻君到底哪里对你不想,要让你百般的算计?” 她是个庶女,自她知事起便知晓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晃过,只与姨娘安安分分的呆在栖君院里。 可饶是这样,她也没有放过。 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欺骗她,又一边暗地里布置火坑让她跳,害她一生。 “林映雪,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林映雪也不装了,腥红着眼睛道,“这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骗你就是骗你了,若说真的要有个理由的话,那就该是你为何是我林府的庶女?” “我不明白,明明母亲母族那么好,明明父亲对母亲也很好,而且我林府已经有了个嫡子,可为何,他还要容忍你这个庶女的存在?” “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子会更开心,我也会更开心。” “我就用不着处处跟一个庶女比个高低了。” “哈哈哈,林轻君,你只怕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吧?她们说,我连一个庶女都比不过?” “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堂堂一个嫡女,居然比不过你?你说说,我会开心吗?你说说,你们是不是都应该去死?” “你们死了,别人就不会这样说我了,你们死了,大家轻快,所以,归根到底就是,你们怎的不去死?” 林映雪嘶吼着,那恨不得她们去死的模样不似作假。 若不是张哑婆和小桃挡住她,她只怕真的要过来掐死她了。 “呵。” 林轻君听到这里,讽刺一笑。 “你的意思是,是我这个庶女,破坏了你们一家子?你的意思是,你们有了嫡子嫡女之后,庶女和姨娘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她明白了,原来,只是因为她与姨娘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所以才惹了她的眼啊? “可是林映雪,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庶女和姨娘,而是你的好父亲啊。” “如果没有他,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她是不是恨错人了?一切的根源不在于她和姨娘,也不在于任何一个女子,而是在于男人啊。 “这?” 林映雪呆住了。 林轻君看着她这呆愣的模样便知,她一定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根源在哪里吧? 她冷笑。 “在你的心里,你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吧?你把一切的错归于我们女子身上?林映雪啊林映雪,亏得你还读了几年的书,这就是你的见识?” “你也别把毁了你们一家的幸福怪在我和姨娘的身上,你比谁都明白,这些年来我和姨娘是怎么过的,我们的存在怎么可能破坏掉你们一家的幸福?” “还有,你们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姨娘她愿不愿意做林致的姨娘,你们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做林府的庶女?” 但凡他们有问过一次,相信她和姨娘都不会选择在这里。 林轻君更加的讽刺。 “如果,不是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我姨娘她也不会是个姨娘,林映雪,你应该知道,那一年,我姨娘很快就可以出府了,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 “你觉得我姨娘是个傻的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给人做姨娘?正头娘子不好做吗?非得自轻自贱? ” “而这一切,也都是你的好母亲一手算计的,林映雪,我们没有找你的麻烦,可你倒好,却找来我们的麻烦,还如此的算计我和姨娘?林映雪,你可真是一个比萧原更加恶心的人啊。” 萧原:……??? 林轻君说到激动处,一把狠狠的纠起林映雪的衣襟,狠狠的将她提了起来。 林映雪的个头随了戚氏,个头不高,身材娇矮。 她比她足足高了大半个头,身高上的优势再次给林映雪一个威压。 林轻君呵呵一笑 ,“林映雪啊林映雪,你可真是愚蠢啊,其实你也发现了吧,你的父亲并不爱你,当然,他也不爱那新来的庶子庶女,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可以把你送上太子的床,毁去你的清白。” “你现在来我面前发疯,是因为你发现,太子他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来了,你是害怕太子看上了我,而你这个残花败柳无人问津吧?” “哈哈哈,林映雪啊,你可真是可怜啊,现在的你清白没了,父爱失了,你可怜到只有到我身上来找痛快?啧啧啧,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第二百五十章 贱不贱啊 林映雪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又无法回嘴。 林轻君再次冷哼。 “林映雪,你可真是恶心得可以的,你只为你自己着想,却一点儿也不替别个想想。” “还有,这整个上京有多少个庶女姨娘,人家嫡女怎的就没有说什么,反而到你这里来,你却容忍不了呢?” “你忍不了就忍不了吧,那你为何不在男人身上找原因,却要在女人身上找诲气呢?你也是个女人,你怎的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女人呢?” 这个世道啊,女子本就艰难,她这么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废话,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别耽误她等消息。 看看这个时辰,宫里应该会有动静吧,她还真的想知道,这整个局势会朝着哪个方向而去? “你?” 林映雪气到不行,她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当看到她那鄙夷的眼神时,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萧原倒是面色复杂的看着林轻君。 他突然发现,她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漂亮了 ,也更加的吸引人了,这毫不退让的气势,这讽刺的目光,竟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林轻君,不一样的林轻君。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林轻君扬起手,做了个扣眼珠子的动作。 真真是气死个人了,他居然还有脸看她?还有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真当她不会揍人吗? 萧原原本想说,原本规劝她,让她矜持一些,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出了,“林轻君,你再这样,真的无人敢娶”的话来。 林轻君听罢,更怒了,抬起脚来就要踢死他。 “有没有人娶我,用得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心爱的女人她从来 没有正眼看过你一眼,萧原,你就是个蠢货,被人家玩弄了还在念她的好呢,你贱不贱啊?” 重活一世,他竟还看不出林映雪的恶心,居然还舔着脸的被她利用? 这大好的重生机会,他就是这样用掉的? 还是朝中重臣呢?还是翰林院的学士呢?就这? “你?” 萧原也被气了个脸色通红,但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萧原愤恨的咬牙说道,“好好好,林轻君,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行啊,那我便如你所愿便是,只是希望你,莫要后悔。” 后悔? 林轻君笑了。 他是不是脑子有很大的问题,他难道没有看出来,自他重生以来,她对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恨不得他去死吗? 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她要后悔的? 只是当萧原转过身去时,林轻君突然叫住。 “等等。” 萧原一怔,随即勾唇,看吧,他就知道她合不得他,她还是爱他的。 “林……” “等等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门,你们得赔,一百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斜阳,去拿笔墨纸砚来,口说无凭,还是立个字据的好。” 林轻君笑得恶劣。 萧原与林映雪再次呆住,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的难看。 没多会儿,两张一百两欠据落在了她手里,她这才满意的把他们赶了出去。 砰。 斜阳小桃她们将被踢坏的门再次扣了上去,还别说,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门被踢坏过。 林映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萧原,你看到了没,她,她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这门明明就是好的,她却硬生生的让她赔了一百两? “这个贱人,看我不撕了她。” “够了。” 萧原只觉得头痛欲裂,语气极其的不耐烦。 林映雪更惊了,“萧原,你,你凶我?你居然凶我?你为了那个贱人凶我?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贱人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说啊。” 萧原看着眼前发疯的林映雪,又是阵恍惚。 这个口口声声说贱人的人,真的是他那个爱了一世的女人吗? 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跟疯婆子又有什么区别? 萧原突然觉得好累啊。 “映雪,你告诉我,当年的那过冬的棉衣和厚鞋子,是你亲手给我做的吗?” 林映雪有些慌了,“好好的,你,你提那些事情干什么?” 萧原多聪明啊,只这一下,他便明白了什么。 看来,还真的是这样啊,林轻君没有说错,那棉衣不是林映雪做的,反而是柳姨娘她们做的。 他自嘲一笑,林轻君骂得对,他连报恩都报错了,他被一个女人,玩弄了两世之久? “映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林映雪被逼急了,一把推开他。 “谁要你给我机会,那东西是谁做的重要吗?而且现在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做那些东西,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萧原,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跟林轻君一样,都是下贱货。” 萧原怒不可谒,啪的一声,一巴掌抽在了林映雪的脸上。 林映雪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打我?”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当年的实情。” “好你个萧原啊,你居然打我?你区区一个寒门学子,本小姐让你进我林府的大门就已经不错了,可今日你居然敢打我?我,我要杀了你。” “林映雪……” 门外传来萧原与林映雪的争扎声。 林轻君透过门好笑的看着这一切。 “萧原啊林映雪,真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一日会打起来?” “不过萧原他还真不是个男人,居然对女人动手?” 就算是林映雪不对,她也不站他那边,一个打女人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林映雪有错,他萧原难道就没错了?喴! “小姐,小姐 ,来消息了。” 就在此时,斜阳看着那飞过来的信鸽激动的说道。 林轻君眼前一亮,“季臣川的动作,可够快的啊。” 这才刚用过早膳呢? 当她打开信笺时,里头只有一个字“罚”。 罚? 林轻君勾唇一笑。 斜阳反而有些失落了,“小姐,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一个罚字,能说明什么?” “这是圣上对太子的责罚吗?若是这样,那岂不是太轻了些?”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该问的别问 对太子只是责罚啊。 这未免也太轻了些,要知道太子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啊。 他竟逼着一个朝臣,亲手劈开那道男女大防的垂花小门? 就连她这个小小的暗卫都知道那小门意味着什么,一但劈开,内宅的女子的清白要还是不要了?女子的清白,那是个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是有命可断,清白不能丢的话。 他是堂堂的太子,难道他会不知?他这分明是想要将小姐往火坑里推。 可最后他居然只是个责罚而已? 责罚有什么用,罚个月银,可是太子缺那点儿银子吗?罚禁足,可太子府那么大,又算哪门子的禁足?所以,这算不算是轻拿轻放,太子半点皮毛也没有被伤到。 斜阳不服,小桃和张哑婆也被气了个半死。 “小姐,不如,我们再去跟世子说一说,让他在里头运作运作好不好?” 林轻君看着斜阳,嘴有些抽抽。 “斜阳,我很好奇,世子到底是不是你之前的主子?你为何如此的不想放过他?” 她无奈一笑。 “你也别让他去运作了,这种东西不是运作就能运作得来的,而且,世子已经做得很好了,难不成,你真的让圣上把太子给撸下来?”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你们要知道,太子不仅仅是太子而已。” 他的背后,还有封氏一族。 只要太子不作妖,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圣上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 但。 “在你们看或许这个罚是很轻的处罚,可是你们别忘了,他是太子,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最重的责罚了。” “要知道,太子自小到大,连个手掌心都没有被打过,可是到现在,他突然被圣上责罚了?” “这发出来的信号,可不一般啊。” “底下的臣子会不会想,太子到底做了什么?会想圣上为何会如此做?会想这其中到底是何原由?会想他们要不要换个阵营?” 林轻君一点点的分析着。 斜阳她们听到这里,呆愣了半日。 “原来,一个小小的罚,还会出现这般多的事情啊?” “是啊,他们会不会想太多了?还换个阵营?那可是太子啊,他们怎么换?” “就是就是,不是说了,太子的背后是封氏吗?他们怎么敢换阵营的?” 虽然她们不喜欢太子,恨不得太子被打才叫痛快。 可是现在听小姐这么一说,反而觉得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个朝臣。 “不是说,他们都是忠臣的吗?怎的忠臣还会这样?” “小桃你傻啊,哪里有臣子全是忠臣的?总有几个奸的吧?眼前不就有两个吗,一个林致,一个萧原。 ” 小桃嘴抽,斜阳说得在理。 林轻君笑了。 “你们也用不着担心,这世间的忠臣还是有很多的,比如,武安侯府就是一个。” “再者,我们的圣上是位明君,他心里是真正的装着这天下百姓的。” “……就算是想要把太子从那上头撸下来,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到的,也不会因为区区的一个垂花小门而重罚。” 大不了,太子只说这是个误会,会说林致为了讨好他这个太子,而让他去欣赏内院的花园,只是没想到被一道门给挡着了。 林致自然不想他扫兴,故而才砸门。 太子半点不会提什么垂花小门,不会提什么庶女林轻君,更不会提什么美人之类的,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啊,他也是要脸的,若是让人知晓他为了一睹一个庶女的芳容而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他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斜阳小桃她们听到这里,又气得跺脚,大骂太子恶毒又虚伪。 林轻君笑着将手里的这张字条给烧了,对于太子的责罚她并不意外,也并没有生多大的气,因为她知道 ,季臣川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只是可惜了,没有亲眼看到大殿之上太子那怂包的模样,相信,那大殿之上应该是另一个精彩的故事吧。 林轻君没有猜错。 大殿之上,比林府后院还要精彩,还要紧张,还有,事情不是今日一大早发生的,而是昨儿个发生的。 季臣川从暗庄处离开,将李护卫的尸体扔去乱葬岗。 可是,他离开不是回武安侯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他用着当初圣上给他的令牌直接被引入御书房。 而与此同时,跟着他暗中过来的还有圣上身边的一个暗龙卫,暗龙卫在圣上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圣上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大太监林公公见此,极有眼力劲儿的将身边的人呼退下去,只留下圣上与季世子二人。 林公公守在门外,一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太监不解,“公公,您从不离开圣上的身边,怎的今日?” 林公公是圣上的贴身太监,除了圣上休息之外,林公公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哪怕是皇后娘娘过来了,也是如此,然而今日林公公之举,属实是出呼他们意料。 还有这位季世子,他是生得极好看,比太子还要好看许多,就连他这个太监都看呆了,那一路行来,真叫一个从画儿里出来的神仙啊。 但他们也只听过他的一些名头,除了病弱,就是病弱,听说他也是将将才回到上京,先前为了养身子在外十五年之久,可惜了,这样俊美的一位世子居然是个短命的? 林公公拂尘敲打了小太监脑袋,“不该问的别问,宫里的规矩你忘了不成?谨言慎行,……宫里的事儿,你知晓得越多,那便离死也不远了。” 只是林公公没有说,他之所以会站在外头,那也是因为季世子是手握着当年圣上给他的那块令牌进来的。 这个令牌啊,是季世子五岁的时候得的,想当初多少贵家世子想要得到这块令牌,上到二十多岁的成年公子,下到十岁的少年公子。 当他们得知有这块令牌的存在时,他们便使出了浑身的懈数,甚至将自己老祖的开国之功端出来,为的就是希望得到它。 别个不知晓,但他们知晓这令牌的用处,见令牌者,如见君王,更有调用一千兵马之权。 这么说吧,有了这块令牌,就连造反都特别的容易。 想到这里,林公公的目光闪动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把太子往死里打 林公公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年。 虽说那件事没有放在台面上,可是该知晓的人都知晓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自私心作祟,此事他们竟都不约而同的给隐瞒了下来,于是,圣上令牌这事儿,反而秘而不报隐藏了起来。 他们那些人将此事只说与有出息子嗣们听,无论嫡庶,只求他们的才能能感动圣上,得到令牌。 不过,莫要看表面上没有什么,但私底下的风涌绝不是寻常人能想像得到的。 比如,将府有一嫡出公子,不论是气度还是才华都在众公子中称为一绝,可就在那一年,便传出突然暴毙来,英年早逝,委实叫人可惜。 但知晓的都知晓,这是被其他人家暗算了,就为了这令牌,而像将公子这样的暴毙的,突然受伤了,又突然送去庄子上养的,有好几位。 有时候啊,看不见的硝烟,也是一场大战啊。 林公公想起当年的事情,他也心有余悸。 他又回过头望了望厚重的门。 可是谁能想到,这最后胜利的,却是一个五岁的娃儿呢? “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御书房内。 那道明晃的身影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在当中的年轻俊美又病弱的男子。 许久过后,才慢慢走下去,将他扶起。 他捏了捏手臂,比想像中的还要瘦弱,眉头皱了皱。 “是让你去青云山修养,又不是让你去糟蹋自己,你怎的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这让我,如何与你的祖父交代啊。” 季臣川顺着他的手力,站了起来。 不过,他可不轻易的认为眼前的这个圣上真的是想要给他祖父一个交代,若真是如此,那他要交代的事情岂不是多了去了? 比如,那个早已死去的将小公子。 但他面上不显,只道,“圣上,这都是臣该做的。” 圣上听到这里,无奈一笑。 “小川,我们之间,必须得这样说话吗?你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圣上的目光变得长远了起来。 “你小的时候,那叫一个胆大包天啊,居然敢伸手问朕要那块令牌?” “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可却又是那般的理直气壮?朕的皇子们,哪怕是阿诚也没有那般过。” 圣上笑了,他尤记得那个精致得不像话的小娃儿,还没有他的大腿高,可是却如同一个小大人似的站 在那里,用着一双漆黑的目光认真的看着他。 他只跪下来请了个安见了个礼,随后便伸手问他要那令牌。 “那个时候,上京多少公子想要,可是,他们连走到朕的跟前来的勇气都没有?” “你倒是说说,朕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他们呢?” “哼,那些个人啊,还真的自以为是什么侯府,什么王爷的继承者,可到头来,他们还不是借着祖上的名头逼朕的?” “可是,他们越是逼朕,朕便越是不给,甚至,还要毁掉他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那一年, 不仅被送出去好几位贵公子,他还收到了许多的意外。 比如,那一叠叠比他折子还要厚的银票,随便抽出一张来,都是一个四品官一年的开销。 “朕也从来不知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这般多的东西?” “朕在这里励精图治,呕心厉血,可是最后却便宜了他们?” 说到这里,他手握成拳,眸子里满是凌厉之色。 龙颜不一定要大怒才让害怕,有时,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小小的眼神,也能叫人肝胆具裂。 若是林公公在这里,一定会吓到跪地大喊“圣上息怒”之类的话,可是季臣川表现得却十分平静。 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见过比龙颜大怒更叫人害怕的事情,更何况,他很明白,圣上与他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叙旧的,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呢?他等着圣上的下一步。 果然。 “小川,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季臣川勾唇微笑,来了。 他恭敬的回答,“一切听圣上的。” 他能怎么看?他说把这个太子往死里打,这成吗?他同意吗? 他也就是这么一问,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他的意见。 圣上听到这里,嘴角有些抽,也有些咬牙。 这孩子,怎的过了十五年还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他气恼了。 “你说听朕的,那你为何要在朕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怎么,是耍着朕好玩的吗?” 这小子可是真的聪明啊。 太子以为他一切尽在掌气,宁贵妃也以为她有个好算计。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早在他们行动之前便被眼前这个臭小子一眼给看透,甚至这小子还连夜进宫而来问他借了个龙卫过去。 还说什么,用用就还,不会怎么样的。 好嘛。 人借去了,可是事儿却大了。 今日太子与宁贵妃在林府的所有举动,不仅落入了他季臣川的眼里,还落入了他龙卫的眼里。 还有那个姓李的护卫,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也如实的落入了龙卫耳里。 也就是说,这次之事,他这个皇帝比他们这些个当事人更加的清楚。 “小川,朕有些后悔了,后悔把你放在武安侯府了,在你五岁那一年时,朕便应该把你招入朕这里来。” 在宫里给他单独弄个宫院,要是他不喜欢宫里,他还可以在上京里头给他单独弄个府邸也成啊,总之,不想让他跟其他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以他的聪明才智,这朝中上上下下无人能比的,光是林府的这一手,便没有人能玩得过他。 季臣川认真的回了他一句,“那臣就活不到现在了。” 宫里?宫外?单独? 那跟圣上养的一只雀儿又有什么分别? 别个或许会以为这是天恩,可是在他看来,这就是个牢笼,哪怕是用金丝做的,它也是牢笼不是? “你?”圣上吃了一憋,随即,他又无可奈何的一笑,眼中露出些许疼爱来。 “你啊,朕就爱听你说这大实话。” “不过,这一次,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圣上他又不是个傻的。 季臣川让他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总归的意思是说太子品性不端,宁贵妃心思纯吧? “可是小川,你应该明白,哪怕今日他们是有错,可是,朕也不能做得太过,还有整个大启国。” 第二百五十三章 漂亮,一个比一个能演 是啊。 太子可以胡闹,宁贵妃也可以算计,只要不影响到大启国,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 太子那犯下的也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去了一个四品的后宅,砸了一个小门,又没有闹出更大的事情来,不是吗? 而且,太子也已经受到教训了,他不是掉入水里,喝了好几口的脏水吗? 所以啊,他还是不要太胡闹了。 圣上一边说,一边观察季臣川的反应,直到他说到这里,他也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圣上,很是高兴。 只是下一刻,圣上高兴不起来了。 封皇后带着满身的怒气而来,非得要替太子讨一个公道。 紧接着传出太子受惊发烧的消息。 封皇后眼眶通红,神情满是哀伤。 “圣上,您是知晓的,当年臣妾怀基儿是何等艰难。” “坐胎药不知喝了多少,银针亦不知扎了多少,好容易怀上,却又因为身子亏得厉害险些小产。” “太医说,想要保住,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三月之久。” “臣妾二话不说,便足足在床上三个月,吃喝都在那上头,说句不好听的,三个月后,臣妾连路都不知晓怎么走了。 ” 季臣川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封氏皇后。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字字不提太子今日之事,却只道太子得得如何艰难,想要激起圣上的舐犊之情。 哦不。 她更想要的,只怕是想要让圣上重则宁贵妃吧?毕竟,宁贵妃是推太子下水的真正凶手,毕竟她在宁贵妃手上吃了许多暗亏,今日,她是想要来个绝地翻盘。 封皇后痛哭不已,句句真情。 “都说基儿是太子,身份尊贵,可是只有我们才知晓,他到底过得有多苦。” “他是太子,身上的担子更重,又是嫡皇长子,无论骑射还是课业,都比别个要求更高。” “臣妾每每去看望,深更半夜他还在苦读诗书。” “我的皇儿啊,我的基儿啊,圣上,他是不想让我们失望啊。” 说罢,她又嘤嘤哭泣了起来,好不可怜。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说你心疼太子,圣上就不心疼了吗?” 宁贵妃紧随而来,她脸色铁青,哪怕是站在圣上面前,她也没有掩饰自己那想要吃人的表情。 宁贵妃对着圣上行礼,“参见圣上,请圣上安。” 紧接着,她站在封皇后面前,毫不客气的道。 “我也想给你行礼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礼不行也罢。” 宁贵妃的确嚣张跋扈,可是,圣上喜欢她也是真的。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忘记给圣上行个礼。 封皇后就不一样了,她自打到这里来之后,除了哭诉她的苦之外,好像……并未行礼啊。 季臣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戏。 这种深宫大戏,可比电视里演得还要精彩三分。 哪怕只一个细小的动作,便能够让人联想到许多。 封皇后听到这里,脸色一怔,也一懵。 她后知后觉的这才发现,什么。 可若让她现在对圣上施礼,这显得也太过刻意了,若是行礼,那她这少说也算是个无礼的行径了。 她暗暗咬牙,好一个宁贵妃啊,第一句话便让她下不来台。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眼眶再次通红了起来,软下了腰身。 “圣上,都是臣妾的不好,还请圣上责罚。” “臣妾只不过是太过于担心太子了,故而才如此的。” “不像宁贵妃,十一皇子身子康健,无病无灾,十一皇子,当真是好福气啊。” 漂亮。 封皇后不仅说明了自己为何不行礼的原由,还暗暗的讽刺和威胁了宁贵妃一番。 告诉她,让她好好的看住十一皇子,否则,他日后保不齐就没有现在这般康健了。 宁贵妃脸色一青。 “皇后娘娘,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圣上,你看她,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威胁臣妾?” “什么阿诚无病无灾的,封氏,你当我是听不出来吗?我也不怕告诉你,若是我的皇儿有半点的不是,我必是要将这账算在你的头上。” 封皇后脸色铁青,“你?” 宁贵妃冷哼,“皇后,你我相交多年,自然知晓我的脾气,我宁某人从不与人结怨,除非那人欺负到我头上。” “所有后宫众妃嫔都惧你,可是我却不,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其余者,皆为尘土。” 宁贵妃这般,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性子虽傲,可却不失是个性情中人,行为嚣张,可却是有礼有度,娇而不纵,又凶又狠。 也难怪圣上对她宠爱多年,其情意也不改了。 试问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只维护自己的女人? “你?你竟如此的目中无人?” “呵,本贵妃目中无人多年了,难道皇后娘娘今日才知晓?” “你?” “够了娘娘,你也莫要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方才你与圣上的话我也听见了,但我只觉得可笑。” 宁贵妃狠狠甩袖,随后跪在圣上面前道。 “圣上,皇后的太子来得艰难,难道臣妾的诚儿来得就不艰难了吗?” “莫说是臣妾的皇儿了,就是其他妃嫔的皇儿也一样艰难啊。” 也不知是不是宗元氏以前造了太多的孽。 到了圣上这一代子嗣来得十分艰难,每一位皇室子嗣来得都不顺利。 要么就是如同皇后一般,得躺床上静养,要么就如同宁贵妃一般,生时难产,再要么就是雨天路滑,有落红出现,甚至连打个喷嚏,也都能引起早产。 若不是太医院里的太医给力,恐怕圣上到现在还没有几个皇嗣吧。 宁贵妃讽刺一笑,“可是皇后却偏生拿这个来说事?皇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是想要跟皇上说,是臣妾害了太子吗?” 说罢,宁贵妃眼泪猛的掉落下来,哭得比皇后还要委屈。 “圣上,你可要查清楚了啊,此事与 臣妾无关啊,是太子自己跳下去的。” “虽然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可是这就是事实。” “要是不信,圣上你大可以去查太子身边一个姓李的护卫,只要找到他,便能一清二楚,还臣妾一个清白了。” 真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一个比一个手段凌厉。 皇后想要给太子讨公道,宁贵妃想要自己的清白,二人互不相让,圣上就像是块夹心饼干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 圣上他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局势,他眼神求助一边的季臣川。 季臣川当着他的面,目光侧移,干他什么事? 这?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圣上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好好的两个女人竟会有如此拉扯的一日? 之前她们不还是好好的吗? 一个端庄大度,可以替他管事后宫,后宫的太平,大半都是皇后的功劳,她于他而言,就是一位好皇后,让他安心的皇后。 一个娇俏可人,性格鲜活,纵然有些小性子,使一些小手段,那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每每看着他时,眼睛里都是冒着星星的。 这样的宁贵妃,又如何让他不爱。 这二人虽说平日里有些算计,可那都是无伤大雅的行为,况且,她们都很清楚,他不能失去她们任何一个,而且她们也很清楚,如何才能保持现在的和平。 可是现在,她们居然? 更可恶的是,这个臭小子居然不帮? 好好好,一个个的,是都要来逼他吗?那他就做给他们看。 圣上推开左右二人,站到了高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你们二人一个说要替太子讨回公道,一个说自己是冤枉的要回清白。” “既然如此,那便传太子过来一问即可。” 封皇后猛的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圣上。 “太子,太子他发高热了,圣上,难道你还要让太子拖着病体过来吗?” 圣上目光一沉,“那依皇后的意思是,让朕与你还有宁贵妃三人亲自前往太子府?” 封皇后吓得立即摇头,“自然不是,我们身份贵重,且圣上日里万肌,哪里要因为一些个小事而去的?臣妾只不过是,不过是心疼基儿罢了。” 圣上冷哼,“你知晓就好。”他又放缓了语气,“况且,太子高热,就凭太子府的那几个太医如何能行?倒不如让他进宫而来,让张太医亲自瞧瞧去。” “圣上?” 封皇后听罢,心中又是一片温暖感动。 张太医是专司给圣上的太医,除了圣上,他谁的病也不去瞧,除非圣上开口。 张太医的医术可以说是整个大启国最高的,有他替太子瞧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圣上叹了口气,“皇后,那是你的皇儿,也是朕的皇儿啊,你心疼他,难道朕不心疼吗?” 封皇后听到这里,再次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皇后看圣上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啧。” “啧。” 有两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暗自响了起来。 宁贵妃十分意外且震惊的看着一边的季臣川。 季臣川挑了挑眉,并未说话,但意外的,他们二人好像又懂了双方的意思。 宁贵妃勾唇一笑,这个季世子果然是个妙人啊。 他与她一样,看出来了圣上与皇后之间的那份感情吧。 可在她的眼里,什么恩啊爱啊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朝着利益而去的,圣上若是真的心疼太子,哪里还会让太子动身进宫来?直接让张太医下去太子府给太子瞧病了不就成了? 哼,也就是这位封皇后啊,看不清,还真的以为圣上有多喜欢她呢? 季臣川老实的站在一处,不出声,不评价,就这样盯着他们。 若是真的要说的话,那只有一句,男人啊,只有挂在墙上才是老实的。 他除外。 宁贵妃看不下去了,一个扭腰也跟着凑了上去,一肩膀将靠在圣上怀里的皇后给撞开。 夹着嗓子,“圣上,您不爱臣妾了吗?您这样,臣妾是要吃醋的,皇后娘娘,您已经是皇后了,圣上的宠爱,你就不要再跟我争了吧?” “你?” 封皇后听到这里,脸都气青了,可是让她去把宁贵妃也撞开,她只怕是做不到了,因为她的脸皮没有宁贵妃的厚,身为封氏族人,她也做不来当众撒娇的事情。 圣上,他眉眼间的欢愉藏不住。 季臣川再次啧了一声,两女争一男的雌竟是不是很爽啊?呵,渣男。 太子宗元基过来了。 殿内的气氛又猛的窜高。 宁贵妃二话不说,对着太子就是一顿的指责。 “太子,你可要实话实说啊,是本妃推你下水的吗?还是你自己为了陷害我而做的?” “圣上在此呢,你可莫要扯谎。” “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姓李的护卫呢,怎的不见了?是不是被你,还是被皇后娘娘给处置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容不下我。” “圣上,你还是放我出宫去吧,这日子,我是活不下去了啊。” 众人看到这里,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疾言厉色的贵妃吗,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娘娘吗?怎的现在如同泼妇一般? 封皇后气得脸色发黑。 太子也震惊得呆愣在场。 “不是这样的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儿臣……” 宗元基暗暗的看向一边的封皇后,但只见封皇后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也就是说,那个窜掇他的李护卫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了,那这事实如何,他想怎么说不就怎么说了? 宗元基自以为聪明的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是宁贵妃推儿臣下水,儿臣不知哪儿得罪了贵妃娘娘,竟要让她如此毒害。” “在林府,所有人都看见了,若是皇不信,可以招来林致前来一问,还有萧原萧大人,他也可以替儿臣做证。” “父皇,儿臣知晓您疼爱宁贵妃,故而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向你告状,原本着此事出了便出了,轻轻的揭过去就成了。” “可谁知,宁贵妃她竟反咬臣一口。” 说到激动处,宗元基还猛的咳嗽了几声,捂住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封皇后看到这里心疼的扑向他,嘴里一个儿啊儿的呼唤着,好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圣上的神色在暗中已然变了个颜色。 这此中的事情到底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 宁贵妃也不知是不是看得太入神了,竟也没有发现圣上的表情变化。 也是,宁贵妃她其实与封皇后一样,在意的只有她的儿子以及她儿子能不能坐上皇位。 “你们胡说,圣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再如何的糊涂,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太子下手。” “至于林致还有那个什么萧原的,他们都是太子的人,他们自然要替太子说话。” “皇后娘娘,太子,臣妾还是那句话,你们敢不敢让那个姓李的护卫出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浑身寒凉 姜还是老的辣啊。 无论他们说什么,宁贵妃只有一样,让那个罪该万死的李护卫出来。 只要严加用刑,不怕这李护卫不招供。 她倒要问问他了,她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要让他如此记恨? 还有,她已经暗暗的盘算了许久,就连小的时候偷她糕点的恶奴也都想了一遍,可都没有想过她几时得罪过这个李护卫。 所以,她敢肯定,这里头一定还有她不知晓的东西。 所以,现在无论皇后与太子说什么,先把那个李护卫交出来再说,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封皇后冷哼,“宁贵妃,你错了便是错了,何故要把事情往一个小小的护卫身上推,这未免也太没有品了吧。” “还有,什么李护卫王护卫的,这宫中的护卫那般的多,谁知道他是谁啊?” 宁贵妃一把推开圣上,怒气冲冲。 “你不是被冤枉的那个你自然这样说了,而且,我说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我才不会跟别个似的,就是做过的也要扯谎说没做过。” “宁贵妃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本宫冤枉你了?好好好,那你倒是说说,你那日去林府又是为何?难道你不是因为太子过去了你再过去?你这分明就是要找太子的错处才去的,只是你没有找到错处恼羞成怒,这才推了太子的。” “我?我推他?呵,皇后你说得就像是你亲眼看见了似的,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去林府是因为你的好太子要进入人家林府的垂花小门,是要进去找美人儿去的。” “你胡说。” “我胡说?哈,我有必要胡说吗?你问问你的好太子,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嘶。 众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就连圣上也异样的看着宗元基。 宗元基原本就发着高热,身体极度的不适,现在,又让他回答这个问题,这让他脑子一时间还转不过来。 封皇后暗道不好,万不能让宁贵妃给太子扣上一个贪恋美色的名头,否则,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 她猛的跪了凄凄的道。 “圣上,太子是你我亲自教导出来的,他怎的会做出擅入后宅的垂花小门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太子已经定了太子妃和两个侧妃,这三位小姐,哪一个不是品貌端庄的?哪一个不是出水芙蓉的?哪里还用得着去寻别个?” “宁贵妃,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思啊,居然污蔑太子的名声?” “圣上,若说基儿为何会去林府,臣妾倒是略知一二。” 于是封皇后便把灾情一事说了出来。 “此事关系重大,但又因为没有发生,故而基儿没有声张。” “基儿之所以会去林府,那纯是偶然,太子心烦意乱,陪同的萧原便觉得太子如此的随意走动,恐被人谋害,故而才大了胆子让基儿去林府的,这才有了林府一在遭啊。” 封皇后情真意切,这套说词也让宁贵妃找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封皇后反声质问。 “倒是宁贵妃你,你为何会出现在林府?可别说你也是因为有灾情出现心烦意乱,你也有个什么萧原的让你去林府歇脚?哼!” 这? 宁贵妃听到这里,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她去林府,那自然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于高调了,更不能承认,宗元基去林府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暗地里布置的,是她让他知晓林府里有一位倾国美人的。 现在好了,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季臣川听到这里,真恨自己手里头没有一把瓜子啊,这可真的比电视剧里的宫斗还要精彩啊。 看看这二位斗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不过。 季臣川轻叹了口气,这局注定太子输,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圣上的眼里,那个龙卫早就先一步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禀报了,包括那个李护卫和刘护卫的事情。 若是宗元基此时能痛快的承认个错误还好,不会被罚得太重,只一句日后莫要被人算计便了事,还要说一句做太子要宽以待人。 可他现在按着不说,反而更惹圣上的不快,尤其是在李护卫和刘护卫之死身上,圣上会用另一种目光,另一个角度看他。 不过,他是不会如此好心的提醒他们的。 哼,谁让他想要林轻君呢? 还砸门? 宗元基啊宗元基,这次不给他个教训,还真当林轻君背后无人了。 几个喘息,宁贵妃便冷静了下来。 她道,“娘娘,你说那么多也是无用的,还是让那个李护卫出来吧,而至于我为何会去林府,呵,那还不是因为我想看看太子去林府做什么?毕竟,我不喜欢他。” 卟。 封皇后听到这里,简直就要吐血。 她居然还如此大方的承认她不喜欢太子?她,她是疯了吧?在后宫里,就算是不喜欢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更何况圣上还在这里呢,她就不怕圣上不喜? 可当皇后回头望向圣上时,却心下一惊。 圣上的神色竟没有丝毫的变化?哪怕连一点儿的皱眉不喜和异样都没有? 封皇后看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寒凉,连手指尖儿都冰冷了起来,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季臣川看着封皇后的背一点点的弯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在这一刻被抽走。 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这个女人可怜,她也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别忘了,她当初是以近乎于无耻的法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身虚体弱的五岁孩童的。 “娘娘,你怎的不说话了?太子,那个李护卫呢?你喊他出来啊?怎么,是不敢吗?是怕臣妾问出来什么吗?” 宁贵妃卟嗵一声也跪在了圣上面前。 “圣上,这次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还望圣上替臣妾做主啊。” 事情到了这里,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太子为了陷害宁贵妃,以身为局,跳入水池之中。 往小里说,那是陷害,可往大里说,他就是不孝,宁贵妃再怎么样,也是他父皇的女人,他,不该如此做的。 圣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一边因为发热而烧得满面通红的太子,说不疼爱是假的。 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初为人父那种感觉是他带来的,可如今…… “基儿,你起来。” 圣上上前,轻柔的扶起他,将他安置在一边,又顺手给他取来一个披风,盖在他身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这是打谁的脸? 众人看到这里,神色各异。 若说圣上对太子没有半分的情感那是假的。 毕竟,他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其血脉里还有封氏血脉,他被许多人寄于厚望。 圣上对他十分严格,但也十分疼爱。 “基儿,你说一句话,你告诉父皇,事情是怎样的?” “你放心,父皇不会怪罪于你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林府而已,朕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莫说是一个美人儿了,就是十个八个美人在他的太子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还有那个林府。 他朝中的四品官多了去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他之前也跟季臣川说过,他这里有的是整个大启国,只要他们没有犯下大错,他便可以饶恕。 也莫要怪他这个当皇帝的心狠,不把人命当命,可要知晓,只因为区区一个护卫而伤了他大启国的根本,让他的太子去死? 呵,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季臣川聪明的知道,只那句话后,他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这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就算是宁贵妃,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宗元基本能的想要抬头去看皇后的脸色,可却被圣上完全的挡住,他想要求助也是不能了。 宗元基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听圣上的这意思是,他会原谅他? 是了,父皇这般的爱他,将他捧在手心里,他只不过犯一个小小的错误,哦不,他根本没有犯什么错误,那门是林致砸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李护卫,主意也是他出的,他说只要当着这所有人的面倒下去,那宁贵妃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他与母后便可以出一出这口恶气了。 所以,只要他承认这一切,如实的说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对,一定是这样。 “父皇,儿臣……” 只是宗元基刚想要开口说话时,他猛的瞧见宁贵妃那讽刺的表情看向他这里。 他承认的话语如鲠在喉的一般,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他承认了这一切与他有关,是他陷害了宁贵妃,那这日后让他如何在这个贱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啊? 还有他的母妃,母妃已经很可怜了,她虽然是封氏族人,又是皇后,可是父皇的宠爱不在她这里,她原本就被宁贵妃压制了这般多年,她又如何抬得起头来啊? 想到这里,他浑乱的脑袋里又有了一丝清明。 对。 他绝对不能承认此事与他有关。 他咬了咬牙,坚定的道,“父皇,难道,连你也不信儿臣了吗?” 此话一出。 圣上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宗元基并未发现不对,他还在继续道,“儿臣不知哪儿得罪了贵妃,她竟要如此害我,父皇,是不是因为十一皇子啊?宁贵妃她……” “住口。” 宗元基此话一出,三人齐齐喝去,包括皇后。 宗元基不明所以,但封皇后早已脸色惨白的再次跪了下来。 “圣上,基儿是无心的,他只是一时的心急口快而已,他,他病糊涂了,圣上,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母妃?你怎么?” “够了宗元基,你病了,烧糊涂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十一皇子,这与你十一皇弟又有何干系?” 封皇后急了。 这是他一个太子能说出口的吗?就算是知晓宁贵妃她就是为了她的皇儿才这样做,可是这种事情只能是私底下说,哪里是能拿得到台面上来的? 他是太子,不仅要有治国之能,而且还要有容人之量,绝不能背上弑手足的千古骂名啊。 季臣川冷笑,他早说过了,太子是有聪明在身上的,但不多。 圣上闭了闭眼,又深吸了口气,发出最后的定论。 ……太子宗元基,擅自出宫,罚奉半年。 ……太子宗元基管制不当,其李护卫冲撞宁贵妃,又罚禁足三月。 这便是这次御书房内最后的定论,太子对此,颇有疑义,但却被封皇后死死压住,谢圣上隆恩,宁贵妃对此,也十分不满,太子明显的就是陷害于她,可是圣上却没有为她做主,弄个不痛不痒的责罚,给谁看呢? 很快,御书房内又只剩下圣上与季臣川。 许久过后,圣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川,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季臣川依旧坐在那处,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软垫垫着。 他道,“这世间,哪里有圣上做错的?” 圣上呵呵一笑,“你在怪我?” 季臣川没有言语。 圣上叹了口气,“若是你站在朕的这个位置 ,只怕你会与朕一样了,皇帝,也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事事顺心的啊。” 季臣川只道,“只是可惜了那两条命而已。” 圣上听到这里,又呆住了。 等等。 圣上猛的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小川,你,你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太子,而是?” 季臣川恭敬的回道,“圣上,臣永远记得您说过的那句‘人命关天’的话,纵然那刘护卫的死与太子无关,可是,他也是间接的凶手,太子只为着自己的一时口腹之欲,而轻易的下大牢?圣上,若是您,您会这样做吗?” “这也给了那太监公报私仇的机会,圣上,你应该知晓,那刘护卫死得极惨,哪怕是我大启国最重的重刑犯,也没有那种死法的。” “呵,真是可笑啊,我大启刑法,竟被一个太监开启了个新的死法?” 这是在打谁的脸?打刑部的吗? 不。 是在打圣上的脸啊。 季臣川深吸口气,又道,“或许,您得到的消息还不算全,那刘护卫不仅是被剥了皮,而且还在他死之前,他的那处,也被人生生的扯下来了。” 说到这里,圣上脸色这才猛然一变。 “你说什么?他竟敢下如此毒手?” 季臣川笑道,“圣上, 莫不是你以为这深宫中的太监一个个的都如林公公一般仁慈吗?您别忘了,他们只是半个男人了,他们的心扭曲得根本无人能想像。” “而且,刘护卫,他有什么错?” “他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保护太子的身体而已,可那个太监居然怀恨在心,隐藏恶毒的心思六年之久?其恶毒之心可见一斑啊。” “而且我相信,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难道圣上你真的要将此事压下去吗?想想,那些个惨死的,而我们又不知其姓名的那些个人,他们,真的都是‘该死’的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不如死 人人都说皇宫里头是这整个大启国的最至高无尚的地方。 都说只要进了这个地方,那就是山鸡变凤凰,比出人投地还出人投地,都想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 这里的太监,或许是因为家道中落,活不下去了才入的宫,又或许是他们本身就想要入宫当太监做那大内总管,但无论如何,他们是进来了,也无论如何,他们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至高无尚的地方,也是最危险,最黑暗的地方,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便都能招来杀身之祸。 季臣川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黄里苟,听着他跪在他面前大呼冤枉,听着他跪地求饶,还听着他质问他,凭什么一个病弱的世子来押他?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青山二话不说,又一个嘴巴子扇了过去,将他扇得他口吐鲜血,满地找牙。 他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了,可是这不是季臣川想要的,直接打死他,那是便宜他了,想想他当初做的那些个事情,是绝对饶恕不了的。 黄里苟再次痛哭了起来,嘴肿得不成样子了,嘴里吐出不清不楚的声音,但依旧能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他是想要问,他为何要这样对他是吗? 青山也二话不说,扔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块漆黑的腰牌,腰牌上写着一个姓名,可是因为被人摸得久了,那姓名都被包了浆了,隐约能看出来是个刘字。 他是杀了人之后又无数个夜里回味着吧。 黄里苟脸色一白,他这才明白他为何有今日的下场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世子饶命啊,是那刘护卫他为难于小的,小的不过是端错了水果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不是小的杀了他的,是太子,对,是太子杀,与小的无关啊,不信,世子大人可以去查啊。”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要推脱? 青山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削了他一个鼻子。 血流如注。 黄里苟啊的一声,捂住鼻子再次痛苦倒地。 季臣川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青山不停的动手,他说一句,错一句,他便打一次,动一次刀子。 最可怕的不是动怒,而是静静的看着如小丑般的人,一刀一刀被割致死,他的呼叫,哭喊,求饶,根本不管任何用,也无济于事。 黄里苟想活,他不想死,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脱罪,只能一次一次的把错处怪在别个头上。 直到,他的一条腿被青山砍断,而后青山当着他的面,将这条腿给剁成泥。 他才慌了,他才明白了什么。 他老实的交代了。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是我杀的那姓刘的,可是这能怪我怪,我不过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他为何不能饶我?” “他姓刘的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他凭什么这样做?” “但我知晓,我不能直接拿他怎么样,故而,我就像那戏文里说的一样,肆机而动,终于,我找着机会了,哈哈哈。” “姓刘的他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哈哈哈,头一件事我便是扯了他的那处,我要让他死之前与我一样是个太监,我要让他死都是得安宁。” “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的人有多疯狂。 这回是不是见识到了? 季臣川依旧没有说着话,他看着暗格的方向,那里有个至高无尚的人也一言不发的看着这里呢。 圣上手指紧握,若不是亲眼见到,他还不知晓,宫里的那些个低下头来,从未抬过头的人,竟有如此恶毒的心思和手段? “林公公,诛他九族。” 林公公倒抽口气,心尖儿发颤。 圣上自掌朝以来,可从未下达过如此严重的旨意啊,就算是再恨再狠,也不过是个满门抄斩而已,诛九族,那就是这个族都是没有了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的消失于这世间。 他不敢违令,他知晓这次是真的太过了。 黄里苟没死,至少今夜没死。 接手此事的宫卫眉头微皱,想着,这些个贵家子弟还是不行啊,连个人都没有弄死,不像他们,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当他们推门进去,看到里头的场景时。 他们觉得这话属实是说得太早了啊。 紧接着,呕,呕,呕。 一个个冲了出来,爬在墙边狂吐不止。 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了,可是像这样血腥的还是头一次见。 地上满是一片血红,乍一看还以为是血,可是仔细一看,却是混着血的碎肉。 更可怕的是,就这样了,那个太监还没有死? 这手段,谁能做到? “日后见着这位世子,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同意。” 可怕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啊,他们可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 只是,他们以为今夜就这样过去了吗? 不不不。 这还只是个开始。 圣上的宫卫暗暗的将整个皇宫翻了个个儿,纠出那些个与黄里苟一样恶毒,或比他还要恶毒的太监宫婢。 一时间,人心慌慌不知所措,但无人敢反抗,只能老实的任由其搜查。 封皇后听到消息时,却不以为意。 “让他们去就是,不过是几个太监宫婢,难不成圣上动手了,还要我这个皇后动手?他们也配?” “本宫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基儿,他被禁足了,也不知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但宁贵妃却不同。 “来人,去查查看,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宗元诚半梦半醒。 “母妃,你就别忙了吧,赶紧的睡吧,不然明儿个不漂亮了。” 宁贵妃看着这个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儿子,又看他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睡睡睡,就知道睡,外头翻了天了你还在睡,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还有,这哪里是小事?宫里这般多年,还从来没有把所有太监宫婢聚集起来的,尤其是现在,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殿内的事情刚刚完,圣上后脚就来了这么一招,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做事向来是有把握再去做的,可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把握,猜不透圣上的心,这让她如何能睡得着啊? “哎呀,你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季臣川一定还在宫里,你去找季臣川。”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宗元诚,笑不出来了 找季臣川? 宗元诚打着哈欠。 他不想,可是他扭不过自己的母妃,只能去了。 只是刚找到,便又看到了这样一幕。 “……你说什么,你要替那太监的九族求情?季臣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圣上震怒,他听了都害怕,连一边的林公公都不敢上前。 季臣川却道,“他做的事情,与他的九族无关。” “什么无关?他那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敢虐杀太子身边的护卫?这叫朕,如何能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宗元诚想,他这回应该闭嘴了吧,毕竟,他父皇都说了,他很生气。 但让他意外的,季臣川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反问了一句。 “所以,圣上这是觉得因为你的震怒,而要赔上一族人的性命吗?” 众人倒抽口气。 林公公吓得赶紧拉住季臣川,“世子少说两句吧。” 季臣川不仅没少说,还又多说了一句叫人胆颤心惊的话。 “那圣上,您与太子,又有何不同?” 太子是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而让刘护卫丧命,那他呢,他不是也因为一时之气而要了人家九族的命? 什么是九族。 那就是一个姓的,从上到下九代人,全都得死,甚至是外嫁了的女,外嫁女生的子嗣,再加上外嫁女生的子嗣的子嗣,都要死。 这就是九族。 也就是说,这一脉算是彻底的没了。 黄里苟原本就恶心了,原本就罪该万死了,难道,他的族人就要因为他这颗老鼠屎而全军覆灭吗? 他们当中,也有好的,也有有才华的,也有有本事的,或许他们正要开拓自己的新事业,迎来新的人生和幸福时刻的,但就是因为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一个人而全都去死吗? 那这于他们而言,又公平吗? “你?” 圣上怒目相对,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高出一些的病白又俊逸的年轻男子。 季臣川没有回避,大方的让他看。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气氛又压抑了起来。 谁都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他们明白,季臣川死不死,圣上接下来如何,就看这次了。 “小川啊你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样子,倔得很。” 圣上最终还是软了下来,众人听到这里也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好好好,季世子的命保住了。 林公公暗暗的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宗元诚目光微闪,但没有多说什么。 “呵,你小子,你是真的不怕死?” “回圣上,臣怕,非常的怕。” “那你为何还要与朕做对?” “因为臣更知晓,您是个明君。” 这? 圣上的嘴抽了抽,也有些无语了。 他这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他的意思是,他若是真的诛了那黄里苟的九族,他就是个昏君了? “小川,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毒?” 季臣川挑眉,那倒没有,别人只说他的嘴很甜,跟抹了蜜似的,不过,林轻君倒是有说过他很气人就是。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九族可免,但他的双亲,不可免,莫要再说情了,这是朕的最后的底线。” 其他人可以不用死,可是生养他和教养他的人,必须死,因为黄里苟,触到了他的颜面,也绝不可能只死一个就能饶恕的。 季臣川没有说话。 黄里苟的父母或许是个好人,他做的事情同样与他们无关,可,这里是皇权世界,现实又残酷。 旨意一下,圣上挥手而去。 林公公也紧跟着去了,只是他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站在那个月色下的如同神仙一般俊美的人儿,目光微闪。 这世间,没有谁改变过圣上的主意,哪怕是季府的老太爷也不能,可是,他却做到了?看来,他日后对这位季世子,要越发的尊敬才成。 “出来吧。” 季臣川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夜,真是累啊。 宗元诚不自在的从暗中走了出来,他毫无形像的坐在他的对面,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哎呀,被发现了呢?不过,不是本皇子要来的,是母妃让我来看看的。” “季臣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啊,我们关系这么好。” 季臣川勾唇一笑,笑不达眼底,也笑得意味深长。 “十一皇子,你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你这么聪明,怎的还要来问我?” 宗元诚跳脚,“谁说我聪明了?母妃一直都说我笨,说我懒呢?” 季臣川哧笑,“你能瞒得过别个,还能瞒得过我?十一皇子,别说你在太子落水一事上头没有做过什么?更别说,你没有见过李护卫,你没有告诉他这个法子?” 宗元诚。 笑不出来了。 季臣川冷笑,“李护卫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他想要替刘护卫报仇,有的是法子,然六年来,他一直未动,这不是因为太子被保护得太好,而是因为有人压着他,我说对吧?” “啧啧,这个李护卫啊,他被人利用了六年,当了六年的棋子而都不自知呢?” “太子也是,他身边潜伏了六年的护卫,他也不知?你说,他们是不是蠢?还是布这个局的人手段太高明?” “宁贵妃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儿烂泥扶不上墙,她一直处心积虑的给自己的皇儿铺路,可孰不知,她的皇儿,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每一个字都说得宗元诚说不出话来。 是啊,谁能想到,那个被称为纨绔的皇子,其实是个城府深的呢? 夜风吹过。 撩起他们的衣角。 两个男人对面而坐,谁都没有开口。 许久过后,宗元诚收敛起懒散,露出本来的凌厉。 “你是几时知晓的?” 季臣川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知道,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什么,而是因为我知道从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不能轻视。” 宗元诚苦笑,“也就是说,你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这性子了?在你没有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把我定在了不简单上头?” 宗元诚还以为是他做得不够好露了馅呢,原来,不是露馅,而是他在季臣川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行吧,他能说什么呢? 不过。 “你想要什么?” 既然都摊牌了,季臣川又知晓了他的真面目,那他现在想要什么才能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的秘密泄露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来,别跟我装死 想要什么? 季臣川笑了。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样啊。 他说出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充满邪恶,叫人窒息的深宫内院。 宗元诚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心腹上前问,“主子,要不要灭口?” 所有知道主子秘密的人都得死,哪怕眼前的这个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哪怕是被武安侯老夫人拼死也要保护的人,也不例外。 主子的心思藏得很深,只有他们这些个民心腹清楚,连贵妃娘娘都一直以为主子是个扶不上墙的。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主子在私底下做了许多的事情。 主子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个懒散,纨绔。 宗元基呵呵一笑,“不用,他若是想要揭发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了,难道你没看出来,他做这一切都是让我出来吗?” 他以为自己的心思是深沉的,他以为这个季臣川虽然厉害,但却不如他,他觉得他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掌控者。 看,他隐藏这么多年,不是谁也没看出他的心思来吗? 他啊,很享受这种高手躲在暗处看这些个跳梁小丑的感觉。 心腹一惊,“这怎么可能?他,他不是为了那刘护卫而来吗?” 宗元基摇头,“区区一个护卫,哪里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算计得很深,也很准,他先是引太子入林府,随后又引我母妃入林府。” “他知晓我会利用李护卫做下这一切,随即,他又利用这个,来到宫里。” 只有进了宫,才能够见到他,才能够说出他最后的想要的东西。 啧啧啧,季臣川啊,他真的是小看了他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深的心计,若不是他聪明,只怕连他也会被他算计进去吧? 心腹听到这里,心下大骇,但他依旧不相信这是季臣川的算计,他只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可是主子,方才他说您的时候,您也可以不承认啊。” 不承认,还做以往那个被人看不上的纨绔皇子,他不就拿你没招了吗? 不承认? “我说,你的脑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可爱了?事情都如此的清楚了,本皇子不承认,有用吗?” “而且,本皇子的性子,不允许我不承认。” 若是季臣川没有捅破这屋窗户纸,没有说出李护卫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便一定不会承认,一定还会继续装傻。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若是再不承认,那便有失了风度。 他可不是那个愚蠢的太子,面对父皇时还要扯那样的谎?简直就是让人看足了笑话。 他宗元诚,绝对不会让人看笑话的。 “成了,事情已经办了了,回吧。” “是,主子。” 宗元诚的心腹看不上季臣川,季臣川两个护卫同样也看不上宗元诚。 “真没想到,十一皇子竟藏得这样深?这般多年来,我们竟一点儿也没有看出他的异样来。” “是啊,难怪世子常说,人心隔肚皮,先前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不过好在,我们世子英明,一下子看透了十一皇子的本性,否则,我们就遭了。” “就是就是,也难怪世子对这位十一皇子不热情,原来,是早就知晓了?” 他们对季臣川又好一顿的夸赞。 “只是,这李护卫若真是十一皇子的棋子,那他这样做,岂不是险些家了他的母妃?” 青山听到这里,脸色一紧。 是啊,若不是宁贵妃聪明,死咬住李护卫不放,若不是太子心虚,封皇后心虚,只怕宁贵妃这个谋害太子的名头就抹不去了? “苍天啊,宁贵妃对他掏心掏肺,真心相待,还为了给他铺路,今日敢与封皇后正面叫板,可谁知,最后得来的竟是这样的谋算?” 他们倒抽口气,这十一皇子还真是狠毒啊,为了那个皇位,不惜连自己的母妃也给算计进去?这,这还是人吗? 他们二人双双看向自己的世子。 好在他们的世子心地善良,从来没有算计过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如此有情有义的主子,他们真是感动。 “不过世子,今日您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他会不会对您……暗下杀手啊?” 现在青山绿水看十一皇子都不能用之前的目光看待了,他就是隐藏在暗中的一条毒蛇,冷不丁的就要咬上一口。 季臣川摇头,“暂时,不会。” 青山绿水这才松了口气,不会就好,等等,什么叫暂时不会啊? 季臣川笑道,“就是字面的意啊,行了,忙了一夜,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今夜过后,这局面又将不一样了,他得趁着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亲事给谋划好。 宗元诚虽然城府深,可是他还是说话算话的。 这次的宫宴之后,那道圣旨就会下来吧? 季臣川想到这里,竟莫明的有些小激动呢? 呀,他想见林轻君了,想要把这个消息早早的分享给她。 唉,这破地方一点儿也不好,连个手机也没,他怎么第一时间把消息给她呢? 烦恼啊。 等等。 没有手机,可是他有系统啊。 想到这里,他立即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 “系统,别跟我装死,快点儿出来。” “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另一根电源线给拔了?” 系统麻了。 它好好的呆在一边没有说过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啊,他怎的突然就又不饶了他呢? 它在系统中也不算是小萌新了,可带过这般多的宿主,却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难缠的。 季臣川毫不客气的说要这东西。 系统更麻了,“宿主,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理解你的心,可这确实不在本系统的范围之内。” “而且,若是这林二小姐真的有了这手机,你就不怕别个把她当成怪物吗?” 系统见季臣川神色一变,这才放下心来,这回他总不能怪他没用了吧? 只是下一刻。 季臣川邪邪一笑,“那你把手机换个模样不就成了?” 手机,换个模样? 系统呆愣,有种想哭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季臣川满意的看着这手里的一对玉佩,终于称赞了一句,“系统,干得不错。” 第二百六十章 林呈风啊 事情以太子的禁足落幕。 戚氏和林映雪也没有再作妖。 倒是那个秦氏就像是什么也不知晓似的傻傻的往林致面前凑。 戚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见秦氏如此,再也没有大吵大闹,像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了一样。 小桃不解,“夫人这是看开了吗?这要是以往,非得闹个鸡飞狗跳的。” 斜阳这次竟出奇的赞同,“你说得没错,是不一样了,小桃,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小桃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这里的事儿,没有一个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的,是吧小姐?” 林轻君看着她二人,笑着点头,“是的。” 张哑婆也笑道,“我们小桃啊,长大了,懂事了,也不吃醋了。” 小桃脸色一红,“张哑婆,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吃过醋啊?是谁在编排我,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众人听到这里,哄堂大笑了起来。 小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声的道,“那,那都是先前的事情了,现在,不会了,是吧斜阳?” 斜阳一把挽住小桃的手臂,万分的亲昵,“当然当然,我们大女子向来是光明磊落的,我告诉你们啊,小桃以后就是我妹妹了,你们谁也不许欺负,……小姐小姐,小桃的手好巧啊,你看,她给我绣的帕子,好好看啊,你闻闻,还带着香味的呢?我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好看这样香的帕子。” 能够看得出斜阳是真的喜欢这帕子,她都不合得用。 小桃说,斜阳也是个可怜的人,她身为女子,身上连块像样的帕子都没有,还有她的衣袖口子都破了也没人缝补,斜阳虽然武功好,可是针线活跟提刀是不一样的。 小桃当夜就给她把所有的衣裳全都缝补好了,又连夜给她绣了个帕子。 小桃以为她是个可怜人,却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加可怜的。 “斜阳,这帕子你要用才能对得起我这番心意,你留着算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以后每三天给你绣个帕子,让你用也用不完?” “真的,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小桃妹妹,那我也保证,一个月,哦不,半个月给你烤只鸡吃。” “真的吗?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女人们的情宜来得就是这么莫明其妙又真实可爱。 林轻君笑着在绣绷子上飞针走线,她喜欢这样的气氛。 勾心斗角一辈子,这样活着,真的快活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夫人为何会放任秦氏不管呢?” 林轻君手指微顿,她想,应该是因为她的儿子,林府唯一的嫡子林呈风吧。 因为,他快要从书院里学成归来了,戚氏纵有万般的厌弃秦氏,也要压住自己的性子,她还要靠着林致,把儿子送上更高的位置上呢? 区区一个秦氏,如何能够比得上林呈风重要的? 林呈风啊? 林轻君眉头微皱。 她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当年他被送去书院的时候,她也只在家宴上头见过一次。 小小的少年,身姿挺拔,玉带金冠,风姿不俗。 任谁也没有想到,戚氏和林致这样的人物,居然还能养出林呈风这样的优秀的儿子来? 不过,她并不喜欢。 不是他生得不好,脾气不好,更不是他对她做了什么恶毒的事,而是他把老江辞退了。 老江,就是曾经伺候过他的老奴仆,对他忠心耿耿,他比林致对他还要好,可以说是疼到了骨子里。 甚至,老江于他而言还有救命之恩,有一回,他贪玩,要去结了冰的河面玩耍,不小心掉入冰窟,一边的小厮吓傻了,是老江不顾危险的跳进去将他送出来的。 而更可恶的是,他明明还有力气,还可以吩咐边上的小厮把老江也从水里救出来。 可他没有,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小厮们离去了。 说来也巧,林映雪说想要吃鱼,她便为了她来到这冰河之中给她捞鱼吃。 这一幕,生生的落在她的眼睛里。 她从来不知道林呈风居然还有这样狠毒的一面? 可是,嫡房的事情还轮不到她这个庶出来管,但她也不能见老江不救。 于是飞快的寻了个木棍,把老江从那河里拉出来。 可怜的老江,一大把年纪了,被冻得瑟瑟发抖,回去之后老江便大病了一场。 林呈风不仅没有去看过老江,甚至还怕老江过了病气给他,以此为借口将老江赶出林府去。 故而,无论林呈风生得有多好看,是不是佳公子模样,可是在她这里,什么也不是。 柳姨娘用量尺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无论是何种原由,我们啊还是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吧,君儿,你看这尺寸可好?你身量又比去年长了一些,要不要再放宽一些?明年还可以再穿。” 林轻君点头,“可以,再放宽一寸吧。” 她今年的身量,哦不,应该说近几个月的身量长了一些,身上也比之前有肉了一些,故而,去年的夏衫她是穿不得了。 这是因为栖君院的日子越发的好了,顿顿有肉,餐餐精米饭,不比得上一世,吃的都是厨房里剩下的,还顿顿吃不饱。 “也行。” 柳姨娘在布料上放宽了一寸,认真的制着夏衫。 “你们几个也别光看着了,也快动手,你们的夏衫也要尽快的赶制出来。” 按理,各府后宅,每年都会换一批新的衣衫。 从下到上,下等的奴仆一年两套,夏冬各一套,中等的一年三套,春夏冬各一套,上等奴仆四套,春夏秋冬各一套。 主子的不必说了,想要多少套就多少套,心情好可以来一套,料子时兴来一套,参加宴会还可以再置办两身。 姨娘的虽然与主子不一样,可却也是半个主子,可以一年也可以有个五六套。 可是林府不一样,戚氏没那么好心给姨娘和庶女置办衣裙,有得一两套换洗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年年制? 柳姨娘身上这套衣裙还是早几年前的,原本深蓝的颜色,此时早已被洗得发白,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林轻君想了想,从屋子里取出一袋银两来。 “斜阳,帮我再到外头买些料子来,不必是什么好的大料子,主要是穿着舒服,透气,你们也多做几身。” “还有,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老爷也太不懂事了 “小姐,你让斜阳去做什么?” “你很想知道?” “当然,小姐,你也吩咐我去做点子事情吧,最近都显得我不能干了。” 在没有斜阳之前,小桃是这里最能干的。 当然,她也当真是能干,蒹葭院里的事情都是她一人打听出来的,这本事,不是所有奴婢都能拥有的。 虽然她也从中指点了一二,可是纸上谈兵,到底不如实际来得更加的惊险。 不说别个吧,就说上回武安侯府里的李嬷嬷过来,不就是小桃探听到的? 小桃是她林轻君的“耳朵”这话,绝对没错。 林轻君笑道,“你放心,自然有你的活儿干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到我们林府的嫡出的公子回来之后,你便有大用处了,不过,小桃,你得要小心再小心,我们的林三公子,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若是她记得不错,萧原曾经也在他手底下吃过一次暗亏。 若不是她当时拿出大半的钱财来,只怕萧原要被这位年轻的林公子弄得官位不保了。 林轻君叹了口气,这后宅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非得要算计来算计去的? 真没意思。 斜阳是到了第二日才回来的。 小桃赶紧的送上早饭,“真热吃,饿坏了吧?” 斜阳也不客气,直接一口一个小笼包子,她的确是饿坏了,因为小姐让她做的第二件事情,不简单。 不过,到底是做成了。 她刚想起来禀报,林轻君便按住了她,“小桃说得没错,先吃,不急,而且,你回来了便已经说明,你的事情办好了,斜阳,干得不错,中饭给你加个鸡腿啊。” 斜阳眼睛一亮,“多谢小姐。” 鸡腿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得到了小姐的肯定,这才是让人高兴的。 林轻君低下头来,认真的绣着手里的绣品。 这一回她要绣的是,涅槃,一只破败的幼凤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看上去只要一根小手指头就能要了它的命。 可是,小凤凰的眼神凌厉,充满着生的希望。 韬光养晦十数载,终于脱颖而出,涅槃重生。 用的颜色皆为深色,有深黑,深蓝,还有深红,深深红的火焰。 斜阳小桃她们都看见了这图画,虽然现在只是个底稿,可是她们能看得出来,这将是幅巨作。 …… “……你是说,昨儿个我们打听到的,是真的?” “回三公子,是的,奴才打听了,大小姐的事情的确与那萧原有关,还有,太子入林府,也的确是萧原带进来,不过,老爷为何没有反对,这个奴才就打听不出来了,三公子,这事儿,到底还是要去亲自问老爷的好。” 小厮保生眼中带着不耐烦。 “三公子,你说老爷也真是的,我们明明一个月前就告诉过老爷,让他莫要冲动,也莫要做出其他的事情来,您这都要从书院里出来了,若是,若是得罪了谁,您的仕途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这老爷,也太不懂事了。 只要大小姐安安心心的嫁去武安侯府,安心的做她的世子妃就好。 三公子这里,也可以借着武安侯府的名头再进一步,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可是谁知,老爷他竟如此的不懂事,居然还将大小姐送上了太子的床? 送就送吧,那好歹也要在太子那里弄个名份回来啊,他们与太子做姻亲也不是不可以。 可谁知,最后大小姐的清白没了不说,还没有进太子府?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时,三公子课业正在关键时候,根本无法分心,也只能先暂时放一边,等他回来再说。 可谁知,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便又出现太子在林府落水一事? 保生咬牙,这老爷怎的就如此的不懂事呢?这般大个人了,还要给三公子找麻烦? 公子昨儿个早就回到上京了,只是因为太子一事才没有露面,这才让他去打听。 昨儿个他与府里的眼线接头,可是谁成想,具体的他也不知晓,他只知宁贵妃也来了,也知宁贵妃发了好一通脾气,说什么太子有个万一林府抄家也不为过。 可至于太子为何会来,那眼线便不知晓了,因为太子的护卫把守着,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保生看着这个满身儒雅贵气的公子,满是心疼。 公子才华横溢,各课院士都说他年轻有为,更深得院长喜爱,院长还亲自写了书信,说想要在闻太傅面前替他博上一博。 若是公子能够得到闻太傅的喜欢,那今年的状元便是公子的囊中之物啊。 想到这里,保生又激动了起来。 状元之才,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比的,一般的功勋贵族,比如武安侯府这样的是可以不用考取功名来挣个前程的,因为他们可以告祖上蒙荫,随便拿出个来,都能吃上一辈子的。 但是,若是世家公子有了这么一个功名,那便是锦上更添花的,而且升官也快。 比如,现在的宁国府里就有一位庶出的公子,他只不过是考了个秀才,便去做了个八品的地方官,才区区十年过去,他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上升到了现在的四品官了,与老爷同品。 要知晓,一个庶子能有如此大的成就,这放在整个上京都是震惊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庶子居然自立了门户,也就是说,他成了自己府里的老爷了,他能与宁国侯府里的嫡出的老爷们,平起平坐了啊。 由此可见,考功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虽然林府现在也是个四品之府,可是底蕴还是差了一些,只要一个大风,便能将林府吹落。 所以,三公子这次对科考,十分的重视。 林呈风双眼微眯,“难不成,真的是萧原的设计的?可,这是为何啊?” 他知晓这个萧原,不过是父亲看中的一个寒门学子而已。 此人,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一介寒门,他能给林府带来什么好处?也就是父亲为了讨个好名声才把他放在身边。 原想着,他能讨父亲欢心也不错,就当是个玩意儿罢了。 可谁知,他竟如此的坑害林府? 保生道,“三公子,据说是为了大小姐。”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到底失去的是什么 大小姐。 林映雪? 林呈风双眼微眯,眼中满是讽刺。 “居然又是这些个无聊的情情爱爱?真不知我那长姐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脑子?什么人不好勾引,偏生勾引了那寒门学子?当真是愚蠢。” “还有那个萧原,他既然已经呆在了太子身边,那为何不屏弃一切一心一意的呆?为何还要牵扯上感情?他难道不知道,这最无用的就是这情爱吗?” 保生一惊,“是大小姐勾引的萧原?小的还以为是萧原被大小姐所迷呢?” 保生这话简直就是以下犯上,他竟用勾引二字说自己的大小姐。 可林呈风并未阻止,也可见他对林映雪的极度不满。 林呈风冷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那萧原有那样大的本事,可以跟我林府后宅女眷见面?若不是我那愚蠢的嫡长姐,谁还有这胆子啊?” 保生不解,“那大小姐为何要这样做啊?她就不怕万一被人知晓私放外男入后宅,会有损她的名声吗?” 林呈风冷笑,“为何?那还不是为了那个小小的嫉妒之心?她嫉妒那个比她长得漂亮,又一手好绣艺的庶女林轻君?” 说到这里,林呈风更鄙夷了。 “她堂堂一个嫡女,竟还嫉妒一个庶出?她脑子了是不是有坑?居然还想要设计庶女嫁给寒门学子?” 林呈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比猪还要蠢。 想要对付一个庶女,有的是法子,何必要用这一种? 再者说了,萧原虽然出身寒门,可是他的学问还是不错的,院士们嘴里提过一些,万一这萧原真的中了举当了官,她岂不是送一个官夫人给那庶女,最后压她一头? 林呈风脑仁儿有些疼,怎的一个个的不省心呢? 保生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另一个小厮来报。 “三公子,萧原萧公子求见。” 林呈风脑仁儿更疼了,方才就因为这个事情烦恼,此时他如何会见他? 想也没想的摆手,“不见不见,一个寒门学子,有什么可见的?一个连站在太子身边不好好做事的蠢人,又有什么好见的?” 小厮心头发紧,他们家三公子脾气一向很好,像今日是这般发脾气属实少见。 他颤禁的领命称是的出去了。 萧原眉头一紧。 “你说什么,他不见我?那你有没有告诉过他我是谁?” 不可能的,林呈见不可能不见他的。 虽然这个林呈风上一世险些害得他官位不保,可是他并不怪他,因为映雪说过,是林呈风是为了替她出气才这样对他的。 当时也怪他,映雪被武安侯府的人针对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林呈风身为她的胞弟替她出气,那也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当时也只是有惊无险而已,并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既然重生回来了,那自然是要与这个小舅子亲近亲近的,而且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告诉他,今年的考题是主和,而不是主战。 他是想要帮他啊。 马上就秋闱了,他万不可懈怠啊。 小厮怒了,“我自然是说了的,你这人也好不要脸,你连个赏钱都没有给我,是我好心进去回禀的,现在倒好,你居然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公子一听到是你,极为生气。” “走走走,快走,莫要打忧我家公子休息了。” 小厮将他往门外推,最后还呸了一声。 萧原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一个小厮给嫌弃了? 他说,他可是林致最喜爱的学生,又是八品官职,他怎敢如此对待的? 只是小厮的另一句话,将他彻底打懵在原地。 “老爷的学生?呵,老爷的学生多了去了,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没有什么稀奇的。” “什么八品,相府门前的看门小厮比你的品阶都高,莫要以为你真的进了上就是当了个官就了不得了,这上京可不是你一个泥腿子能屑想的。” 萧原的脸像是被人人狠狠的抽了几耳光似的疼,比那宫嬷嬷抽他时的脸,还要疼。 他浑身发颤,又羞又恼,可却又无可奈何。 这小厮说的是真的,他萧原区区一个八品小官,又没有底蕴压着,他再如何的跳脱,也不过是小丑罢了,只有别个一个小手指,就能把他给毁了。 只是他不明白,上一世还好好的,可是这一世为何就有这样大的变化呢? 他想要投靠太子,明明太子已经赏下那么多的银钱,可是莫明其妙的一把火给烧了。 他想要与林映雪再继前缘,可发现这一世她却委身于太子了? 他想要安抚好林轻君,让她与上一世一样的痴情于他,可是她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反而,还厌弃于他? 还有,他想要与林呈风修好,可是为何他不见他,还要让一个小厮出来羞辱于他? 所以,这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萧原失魂落魄。 “世子,真的不用我们出手教训他一下?”青山问。 季臣川摇头,“人人都爱痛打落水狗,可是,我却不太喜欢,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再出手,倒显得本世子我小气,倒不如,我与他堂堂正正的再博上一回。” 他要让他亲眼看看,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林轻君那样好,他居然那般的对她?萧原啊萧原,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青山绿水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世子说得好听,不会痛打落水狗,可是他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暗中助林二小姐,让林呈风讨厌他,让他们二人分崩离析。 萧原没有了林呈风的相助,他日后的官途将会更加的艰难。 同样的,林呈风若是没有这次萧原的通风报信,他今年的举人也很难中到。 今年秋闱的考题,有一项最重要的,便是战与和的问题。 大启国如今虽然是国泰民安,可是居安思危这是圣上一直以来的原则,从未改过,只是极少人有人参透他的意思罢了。 今年圣上大胆的用这战与和来考学子,他要看看多少人被这安逸的生活荼毒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个发卖,一个乱棍打死 夏日浓浓。 没过几日便是连清晨都感觉到了灸热之感。 日子就这样在做夏衫的忙碌之中过着。 林轻君看着院子里斜阳被小桃压着绣帕子,看着姨娘与张哑婆讨论着绣什么样的花色。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过下去,但若是某个男人不摸黑闯入她的闺房的话,她将会更加的自在。 她暗暗的摸了摸怀里的那块玉佩,叹了口气。 也不知季臣川是哪里弄来的这玉佩,她竟看不出它的材质来。 若说是羊脂玉,可摸着,好像又不像,它的颜色七彩,她就算是没有见过羊脂玉,也知晓,它是没有七彩的。 可若说,它不是羊脂玉,但它的质地,确实也跟它差不多。 还有这上头的花纹,她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通常制玉,用的都是鸳鸯,龙纹,凤案,又或是某种吉祥的花样,再又或是某个特定的图案之类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它杂乱无章,莫说是吉祥物了,就连朵花儿都不是,这纹案,要么是点,要么是方块,再要么是不成形的,奇怪得很。 不过,那家伙神秘的笑着瞳,“这个就是你啊,林轻君。” 她恼了,她怎么可能是这个东西? 不过,当她要再问的时候,他跑了,还说,明儿个会再来? 林轻君汗颜,也就是说,他这几日晚上都会爬她墙头了? “这个季臣川,到底还有没有半点世子之姿啊?” 她低声骂。 “……小姐你说什么,你要吃鸡?好啊,奴婢这就给你做。” “不行,斜阳你现在哪儿都不许去,若是这片叶子要是绣不好,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小姐要吃鸡,我去做便是。” 斜阳一脸生无可恋的大喊,“不要啊,小桃,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再也不跟你争小姐了,叶子,太难绣了,哇啊……” 斜阳这个可以刀拿剑,还可以暗地里来去自由的强大女人,居然被小桃给整哭了? 众人看到这里,哄堂大笑了起来。 院子外头。 两个奴婢一脸艳羡的看着这道高高的大墙,听着里头传出来的欢块笑语,神情哀叹。 “你说,我们的大小姐,为何就不能像二小姐一样呢?” “嘘,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不要命就不要命了吧,我们过得这样苦,倒还不如把这命给去掉算了,我可不想像上两个奴婢一样……” “闭嘴吧你,行了别再说了,上两个怎么了?上两个伺候得再好,那也是没有得大小姐的欢心才如此的,你莫要想那般多,只要够忠心……” 只是这奴婢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身为奴婢,她们知晓忠心才是最重要的,才能得主子的欢心。 可是后来她们知道,忠心不一定能够得主子的欢心,至少之前伺候大小姐的两个奴婢没有得到欢心,她们也是极为忠心的,伺候周到不说,大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怕大小姐生气无缘无故的罚她们跪雪地,她们也半个字没有说。 如此忠心的奴婢,可下场却是一个被发卖,一个被乱棍打死。 想到这里,她也禁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你说,我们的大小姐为何会这样呢?竟还不如……” 竟还不如一位庶女。 二小姐虽然为庶女,可是她对小桃是极好的,听说哪怕有一块肉,她也会分半块给小桃,最冷的天气里,她们这些个奴婢只有薄薄的一件棉衣,可栖君院那个缺衣少食的院落,却是能够穿比她们还要厚实的棉衣。 明明,明明二小姐和柳姨娘也只有一件棉衣度冬啊,她们怎的舍得给一个奴婢也制件棉衣? 两相对比,大小姐的雪院竟还不如二小姐的栖君院来得叫人羡慕。 “……我们多傻啊,之前我们都笑话小桃没有跟一个好主子,可是现在,呵呵,被人笑话的,只有我们。”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去栖君院吗?” 戚氏和林映雪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的奴婢们居然一个个都想进栖君院里去?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下去了,代巧姐,我不想死,我更不想被发卖到青楼里,我还年轻,我还想活,我,我只是想要做个奴婢,代巧姐,我不能再呆在大小姐身边了,求你了,帮帮我吧。” 代巧满脸泪水的看着春梅。 “我也很想帮你啊,可是我怎么帮啊?春梅,不如我们再等等吧,我听夫人和老爷说过,再过几日就要宫宴了,宫宴上太子会过来,到时候,他们只要再将大小姐送上太子的床,那大小姐日后就要进太子府的,到时候,我们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再等等,再等等。 春梅摇了摇头,“我等不了了,而且姐姐,我也劝你赶紧的离开吧,大小姐是官家小姐,林府又是官家府,他们居然主动的将大小姐无耻的送上太子的床,这,这可不是正经人家做出来的事啊。” 春梅不相信这样的林府了,以前她总庆幸自己被卖入了官家府,她总以为这样的人家好过那些个商贾之家,可现在想想,官家才最恶心吧。 春梅紧紧的握住代巧 ,“只要你帮我,帮我求求情就好,不至于让大小姐把我打死,我便有法子离开这里,进到栖君院里去。” 代巧知道春梅说的是什么,因为她们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也是上两个奴婢留下来的,被她们无意间发现的。 只要用这个秘密去交换,二小姐一定会收留她们的,因为这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听说那个萧公子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若是二小姐知晓萧公子喜欢的是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像二小姐这样的庶女若是能够做上官家夫人,她一定会高兴的,不是吗? 代巧咬了咬唇,“好,我帮你便是,不过,你若是跟在了二小姐身边,可万不能忘了我今日的相助之情,他日我若是想要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还得靠你在二小姐面前说话。” 春梅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二小姐身边的贴身奴婢,一定会把小桃给挤下去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瞧他那得意的样儿 林轻君恶狠狠的盯着这个毫不客气的吃她桃子的男人。 “季臣川,这只不过是寻常的桃。” 季臣川又吃了一口,“我知道啊,所以呢?” 林轻君万分无语,“我的意思是,你们吃的与我这里的不一样。” 大户人家,尤其是像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吃的都是进贡的桃子,桃子不仅个儿大,且鲜甜无比,有的熟透了的,竟还可以吸着吃。 然而,她这桃子,不过是院子里那颗寻常桃树结的果子,果皮硬,但却鲜脆,可无论怎么说,这桃子与那桃子根本不在一个品阶。 所以,他该去吃了那桃,而不是来祸祸她的。 说话间,季臣川又咬了一口下去,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林轻君,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的,是吃不到好桃儿的,所以,我只能来你这里吃了。” “而且,谁说这个桃子不好吃的?” 虽然那水,蜜,桃儿的确不错,可是口感太软了,他都不稀得吃,还是这鲜香脆口的感觉好。 再者说了,这是林轻君当初种下的桃儿,她亲手种的呢? 他怎么可能失去这样好的机会? 林轻君被他灸热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自在。 她承认,他生得好看,承认每回见他时,她的心跳就加快,承认被他迷惑了。 可,他能不能有点儿男女大防?不是说好了晚上爬墙的吗?这青天白日的还没有到夜里呢? “行吧,你想吃你就吃吧。” 她走还不行吗? 季臣川一把拉住,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般狠心的将我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在武安侯府里没人心疼,一个个儿的都想要这个世子之位,没有人在意我,没有人关心我……” 林轻君目瞪口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无人在意关心你?那老夫人那里又怎么说?季臣川,你耍个赖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还有,她脸上是写着愚蠢两个字吗?她就那么好骗的? 季臣川更加的委屈了,伸出手来,修长骨感的手一下子便冲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你看,我手都受伤了,就是我出门的时候那个季子明搞的鬼。” 她定睛一看。 嘴抽。 “季臣川,你要是再给我看晚一些,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季臣川越发的委屈了,“果然,女人心变得快,愈合了,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受伤啊,很痛的。” 卟。 林轻君大血暗吐。 她有种想锤死季臣川的感觉,这般大的男人,这般大的个儿,还撒起娇来了? 林轻君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只能从一边的药箱子里取出一枚膏药来。 “把手伸出来吧。” 林轻君低头认真的给他抹药。 季臣川看着这个认真的女人,她总说他生得好看,可是她不知晓,她才是最好看的。 尤其是认真的时候,最为迷人。 清冷漆黑的眸子,娇俏的鼻头,朱红小嘴,肌肤雪白中透着粉嫩,光线照过来,竟还能看到一层小小的绒毛。 林轻君她在发光她知道吗? 只是,一想到她上一世受了那样多的苦,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毁在那样一个渣男手里,他想想都气结。 他说,“萧原他已经没有前程了,因着太子落水一事,封皇后暗中下了令。” 可以说,他最多,也就是现在这个八品的位置,再上前已经是不可能了。 林轻君点头,“我知道,皇后疼爱太子,李护卫的死不足以泄她的心头之恨,自然会再将怒气加到他的头上。” 他又道,“是啊,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可惜,这萧原,没什么本事的。” 在他的眼里,他还不如林呈风有点儿本事,说句不好听的,萧原骨子里改不了他那低劣的眼界,若不是上一世有闻太傅支撑他一把,他根本进不了翰林。 林轻君眉头微皱,“他没什么本事?可是,他是一路考上来的学子啊,怎的会没本事?而且上……” 而且上一世他是中了举子的,是入了翰林的,虽然她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萧原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 季臣川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可知,翰林也是分等级的?也有内外之分?” 林轻君想了想,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这个她知道一点,但,不多。 季臣川将翰林院分析了个透彻。 “其实,在别个眼里,能进翰林院那都是有大才学的,是许多读书人向往的地方。” “可是,他们没有到过这里,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翰林也会内外高低,低等的则是处置一些民间杂记之类的,再往上便是县志,州志,之后便是大国志,编书,史书整理成册,撰写编年体,再到国志……” 居然还分这样多? 林轻君一时听得有些入迷,她竟不知晓还有这样的分别? 难怪了,难怪萧原上一世不得志的模样,想要取代了他的上司,原来他当年就是最低级的杂志啊? 季臣川见她听得入迷,勾唇一笑,他将一小块切好的桃子,银签插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林轻君本能的张嘴就吃。 季臣川看到这里,笑得跟做贼似的。 但,他说得越发的卖力了。 说,“闻太傅便是从翰林院里出来的,只不过他也别个不同,他是真的认真的在做学问。” “后来,他一步一步的做到了国志,最后翰林院里所有的书他都熟知,他感觉在这里学无可学了。” “于是便提出了离开这时,他想要去大启国的大好江山观上一观,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同书中写的那般。” “可圣上没放他离去,他觉得他的才能离开这里实属可惜,故而,便让他亲自教授太子课业,直到太子弱冠之年。” 说到这季臣川不由的一笑。 “想当初,闻太傅在太子弱冠的当夜,草草的收拾了几件衣裳离去,那模样,生怕圣上抓着他似的。” “圣上发现时,已经晚了,我还记得圣上那气得跳脚的样子,真是好笑。” 季臣川到现在都记得。 “林轻君,你是不知道,圣上还让我在青云山扣下闻太傅呢。” “不过,我没答应。” 说到这里,他骄傲极了。 林轻君卟哧一笑,瞧他那得意的样儿。 季臣川又一脸八卦的道,“你可知,这一世林致为何敢将萧原推到闻太傅的面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相,居然是这样? 林致是重视萧原的。 为了他,他可以厚着脸皮将他引见给闻太傅。 她只知有这种事情,可若是原由。 “难道不是因为闻太傅看中林致的学问,所以才给一两分面子?” 等等。 林轻君突然想到什么,当即呆愣在地。 “林致的学问是好,可是还没有好到能够在闻太傅面前露脸的程度。” 是啊。 她怎的忘了这一点? 她竟一直还以为是林致得到闻太傅的喜欢,所以,在他才有机会把萧原带到他面前的。 可,既然他入不了闻太傅的眼?那上一世又是怎么回事? 季臣川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林轻君脑后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呵。 这怎的可能? 她只是个小小的庶女,而且呆在这栖君院里从来没有出去见过闻太傅,怎的可能因为她呢? 季臣川点头,“没错,就是因为你,你也莫要妄自菲薄。” “你知道吗,你其实在别人眼中,是个极好的人。” 真的很好,好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季臣川又点拨道,“你可还曾记得,你曾经给过林致一张药方子?” 林轻君听到这里,这才猛然想起来了。 “没错,是给过,不过,那是我七八岁的时候给的。” 时间太过于久远了,不过,她还是能记起来,因为这是林致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还主动要她的方子。 她当时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她觉得,她的父亲也是疼爱她的,他心里也有她这个女儿,不是吗? “当时,我才刚接触到药理不过三四年左右,医术还稚嫩得很,可却因为他说,他的手疼,故而,我翻遍了整个我所能找到的医书。” “我听说,戚氏那里也有一本,我不顾被打的危险前去求取。”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 最后,她真的被打了,但是医书也被她拿到了,她像护宝贝似的护着医书。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可笑啊,以为这样林致就会多疼爱她一点,却没想到,他的父爱从来没有给到过她。 “最后,那治手疼的方子被我弄出来了,我给了他,他,第一次正眼看了我。” 林轻君低落了下来。 季臣川万分心疼,他本能的想要上前抱住给她温暖,可是他发现,这里不是现代,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可能让她不自在。 他改而去握她的手。 小手冰冰凉凉的。 “你不用自责,如果我告诉你,当时戚氏是知道你会过来拿医书,她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打你一顿呢,你是不是更生气?而且,这事,林致他知道。” 什么? 林轻君猛的抬头,不敢置信。 季臣川点头,是的,这就是真相。 林轻君气笑了。 “呵,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哈哈哈,他们夫妻可真是有够恶心的啊,他们居然来算计一个小小的八刚的孩子?他们?他们?” 林轻君气到咬牙。 她竟不知,她小的时候居然被算计成这样?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还一心一意的想要得到他的父爱?真是可笑之极。 老天啊,它怎么不早点儿让她重生,重生在七八岁也好啊,她就可以不用日思夜盼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别生气了,你放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 “戚家快完了,林府,林府得过一会儿再完,我得先把你娶了,再把姨娘安置好了再完。” 这样,她们就不会受到林府的连累了。 林轻君蹭的站了起来。 “不用你,我自己会弄。” 季臣川不同意。 “不行,夫妻同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不同意你自己弄,还有,你没银子,买不起更好的院子给姨娘。” 这? 林轻君呆愣住。 季臣川以为她被说动了,可不曾想,下一刻他便被她从窗户扔了出去。 季臣川啊的一声,却不敢叫出来,生怕被人发现了。 他只能捂着嘴,被早等在暗处的青山绿水二人扶起,飞离。 落地后。 青山绿水毫不客气的给他白眼。 季臣川啧了一声。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嫌弃吗? 青山呵呵,“世子,您说您这不是找死吗?明知道林二小姐极其财迷,现在你居然她说没银子买宅子?” 林二小姐不扔他扔谁? 绿水也道,“就是就是,而且方才我们也看见了,你明明是想抱林二小姐来着,可是最后你没抱,你却握住了她的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着,抱她,她可能不自在,可世子你有没有想过,你握着她的手,她就自在了?” 季臣川听到这里,猛的怔住了。 对哦。 抱与握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他后悔不已,“早知道,我就直接抱了。” 这波,亏大了啊。 青山:“无耻。” 绿水:“下流。” 他们的意思是,不可以对林二小姐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来,可他居然还后悔没抱? 季臣川才不理会,他略带得意的笑,“下次,一定抱。” 说完,转身离去,他得想想给戚氏和林致什么样的下场才够惨了。 林轻君听到窗外动静。 原本还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卟哧一笑。 她能想像得到,季臣川被扔出去时的狼狈,谁能想到,这般谪仙般的人物会有一日被她扔出去呢? 想到这里,她心头竟升起一股莫明的小得意来。 她坐回原味。 季臣川将真相告诉她,她其实也只有震惊和对当初自己的心疼。 重生以来,经过这般多的事情,她也明白林致是怎样的人,她也没有想过得到他的一点父爱了。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的恶心。 还有,闻太傅居然是因为她的那张手疼的药方子才给林致这脸面的。 也就是说,萧原上一世能够见到闻太傅,从而走向官场,让他风生水起,说到底也是因为她了。 可最后,她却死在他手里。 不知萧原知晓真相后,会不会后悔那样对她了? 不过,应该不会,因为,她会觉得帮到他,是她的晦气,若是可以,她宁可从来没有过那张药方子。 “……小姐,雪院里打出来了一个奴婢。” 就在此时,小桃和斜阳过来禀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她是忠的,那她们算什么 奴婢? 林轻君眉头微皱。 若是寻常,她是不会在意的,雪院的事情与她有何干系,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不过,看小桃和斜阳那神神秘秘的模样…… “你们是想让我看戏?” 话音一落。 小桃便娇横了斜阳一把,“你看吧,我就说瞒不过小姐的眼睛吧,你看你还不信?” 斜阳低头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们便把外头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说是林映雪在院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的火,一个奴婢把将她惯用的一个冰盘子给打碎了,林映雪恼了,要将这个奴婢发卖出去。 不过,后来还是被拦了下来,不知是谁偷偷的去告诉戚氏了。 戚氏说不过是个盘子,有什么打紧的?要是不喜欢,就不让她在这里干活就是。 于是这奴婢便被打出来了。 她们说到这里,表情越发的意味深长了起来。 “小姐你可知,那奴婢后来怎样了?” 小桃和斜阳的目光闪闪。 林轻君觉得好笑。 她们之前,还是个嫉妒吃醋的,可谁能想到今日她们竟能如此的走到一起? 林轻君笑着说道,“那个奴婢,是不是求到我们院子里来了?” 小桃斜阳震惊,“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笑了。 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这里,但她是一个做过主母的,管过一府奴仆主的人,她如何会不知道这些个奴婢的心思? “这还用猜吗?雪院那边是不会要她的了,蒹葭院也不会要,而她又是伺候了林映雪这般多年的人,若是让她再去做粗活儿,她也是不愿的,吃过细粮的人如何会再回去啃粗糠?”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来到我们栖君院里来,继续做贴身奴婢,只是不知这奴婢是代巧,还是春梅啊。” 小桃和斜阳再次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小姐,您可真神了,这都猜中了,是春梅。” “可是小姐,那个春梅不是一向对大小姐忠心耿耿的吗?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有,不过是打碎一个冰盘而已,大小姐又何至于此啊?” 小桃她打碎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姐和姨娘不仅没有怪罪,还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呢? 林轻君笑道,“傻丫头,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们一样呢?这人心是最难测的,而且,谁说春梅是冤枉的?” 啊? 小桃斜阳又一次震惊了。 林轻君冷笑道,“你们也不想想,春梅若是那种笨手笨脚的人,雪院还会用她这么多年吗?” “既然她不是那种人,那么,她打碎一个冰盘又目的何在?” “再有,她为何不打碎别的东西,却偏生打碎个不轻不重的冰盘?这其中又有什么算计呢?” 冰盘这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盘子而已,是夏日里装冰块用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拿捏得好,便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不至于被发卖,比如,恰好能从那里全身而退。 林轻君冷笑,“呵,真没想到啊,我们栖群院里居然还有一日能够让底下的人如此费尽心机的进来?” “以前这些人,恨不得离我们院子远远的,更恨不得踩上两脚拿去请功呢?” 小桃斜阳听到这里,拳着紧了,“小姐,我们这就把春梅打走。” 林轻君止住,“不用,你把她喊进来,我倒想知道知道,她为何如此费心尽心机的进来?又为何如此肯定,我们栖君院会收留于她?” “是小姐,我们这就把她带进来。” 小桃斜阳领命。 没过多会儿,一身是伤的春梅跪在她面前。 春梅的头虽然低下,可是眼神却在不停的打量着这周围。 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难怪这栖君院只有小桃和一个傻子呆着了,看看这屋子,比大小姐的差了许多。 看这椅子,不过是寻常的木头做的,上边儿的漆都掉了一块,还有那桌子,也不是什么黄梨木的,也没有雕刻着时兴的花纹。 至于那软榻,那就更不用说了,用的布料居然是寻常的棉料?大小姐榻上的一个小小的靠枕,用的都是上等料子,一等绣娘绣的合欢花图案,精致得不得了,再看看那百宝阁上,放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古董花瓶。 春梅叹了口气,这样的破落,如何能够配得上她的伺候啊? 不过。 春梅又暗暗的往上瞧了瞧。 倒抽口气。 只见二小姐身着轻罗,手摇团扇,如丝般的长发随意的落于脑后,身姿慵懒的靠在那处,最要要她命的是,她素颜素装,可却美得比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子还要好看。 纤长白嫩的手指,脸上也莹白的发出珍珠般的好看的光芒,两腮红润,唇朱齿白,还有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眼望着,便叫人定在当处。 人人都说大小姐漂亮,可是她们不知,大小姐的漂亮是画出来的,是穿出来的,本就有三分颜色,可却能画穿出七分来。 可眼前的二小姐却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美,这是不是话本子里头说的那种倾国倾城啊? 春梅看到这里,又觉得不后悔了,能跟在这样美的主子面前,她这个做奴婢的,脸上也有光的不是? 如此美人,她就不信那个萧公子不会疼爱?她若是好好的伺候二小姐,多在萧公子面前晃,她就不信她做不了个姨娘? 想到这里,春梅越发的激动了起来,猛的叩向地面。 “奴婢春梅,叩见二小姐。” “也求小姐行行好,收下奴婢吧,否则,奴婢真的要被打死了。” “二小姐放心,奴婢对您必然是真心的,之前奴婢就想着要投奔您的,只是苦于大小姐的威逼才不得成。” “如今奴婢已经从那里出来了,是必要誓死伺候二小姐的,还望二小姐成全奴婢的一片真心啊。” 春梅说得情真意切,头也磕得结结实实。 一边的小桃和斜阳都看懵了。 她若是忠心于小姐的,那她们两个又算什么?可是,她真的好会说啊,若是她们,只怕说不来这些个让人起鸡皮的话来。 小桃和斜阳急了,“小姐,你万不能……” 只是她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春梅又说道,“我知道二位姐姐不相信我,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之前是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可是,这也不能说,我就是不忠于二小姐的啊。” 啊? 小桃斜阳再次怔住。 林轻君笑容不变,小桃和斜阳哪里斗得过春梅这老手? 不过。 林轻君勾唇,“你说你忠心于我,那我便问你一句,你为何要忠心于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呜呜哭泣 春梅与代巧是林映雪身边的得力奴婢。 上一世的时候,这二人跟着林映雪去了武安侯府。 这两个奴婢,里外相应,一个专司跑外头,一个专司伺候内里,想当初林映雪被季吴氏给欺负的时候,那个跑外头的代巧便急着找她过去,紧接着见到了在内里伺候的春梅。 二人一唱一合的把她哄得团团转,让她这个也是刚成家的新妇不顾脸皮的去武安侯府里替嫡姐出头? 想想那个时候,她竟真的傻得可以,可叹她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尤其是这个春梅,怪会看人眼色的,故而,她才能在林映雪身边只上四年之久。 只是她不明白,她为何处心积虑的到她这里来?她是救过她的命,还是解过她的一时之困呢? 再说句不好听的,她这个林二小姐在她与代巧的眼里,连个玩意儿都比不上吧? 春梅心尖儿一紧。 她以为只要她的几句表忠心的好话,这二小姐就感激涕零的把她给收进去,再让她坐上贴身大奴婢的位置。 可。 她居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了? 不过,不管什么目的,她区区一介庶女能有什么见识?左不过是再多说一些好话罢了,这个说好话她最在行了,她就不信拿不下这小小的庶女? 于是,春梅便一一道来。 “二小姐,这个还用问嘛,自然是,自然是……” 她以为可以凭着一张巧嘴说动,可是话才开了个头,便又呆住了。 是啊。 她怎的忘了,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二小姐,她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呢。 一时间,慌乱不已。 小桃冷哼,“就你,一张空口白牙的,说忠心小姐就忠小姐,真是莫要笑掉大牙。” 斜阳也道,“就是,突然到来,也不知你心里藏的什么祸心,小姐,不如让我来处置了这个恶毒的奴婢吧,我非得揭了她一层皮不可。” 春梅吓得脸色发白,“不要,你们胡说,我没有祸心,我,我是真的想来伺候二小姐的,天地可鉴啊。” 林轻君呵呵一笑,“好啊,既然你说你没有祸心,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到我这里来?不急,你好好想想,但若是真的说不出来,你的皮,便保不住了。” 这? 春梅猛的呆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比画儿里还要美的二小姐。 感觉她怎的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以前的二小姐从来没有为难过下人的,尤其是见着她与代巧,都是好生恭敬的,甚至还送了两条不错的帕子给她们呢。 可是现在,她居然也会说揭她们皮这样的话? 春梅只觉得胸口发闷,手心出满了冷汗,她觉得现在的二小姐没有开玩笑,她这次是不是赌错了? 不过为了活命,她还是沉静下来,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二小姐的好来。 有了。 “奴婢之所以想要忠心二小姐,是因为二小姐人好啊。” 是了是了,任何夸大的称赞都是虚的,人好这两个字总实在吧?二小姐她总会喜欢的吧? 一时间,春梅竟得意了起来,她真是太聪明了,居然会想到这个? 人好? 林轻君微微一愣,方才季臣川,好像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说她,很好。 林轻君来了兴趣,居高临下的看着春。 “是吗,既然你觉得本小姐很好,那你倒是说说看,说得好,本小姐便留你下来,但不许拍须溜马。” 春梅一喜,当真便开始说了起来。 她说,“二小姐可记得当年厨房里有一个烧火的老奴?那老奴不小心被灶台里的火给燎了面,原本她是要被发卖出去的,可却是二小姐拉了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的。” 她说,“还有一次,有一个奴婢夏日洒扫,不幸中暑,当时您和大小姐正巧在游园,也是您弄了碗薄荷水给她喝,让她消暑的。” 不知怎的,春梅原本是没有想起这般多的事情来的,可是越说到最后,她对二小姐所做之事,越发的清晰了起来,也越说越溜了。 她还说,“二小姐您可能忘了,有了次奴婢不小心勾坏了大小姐的裙子,奴婢正发愁的时候,是二小姐您过来,帮我把那裙子补好的。” “还有代巧,她不小心把大小姐养过的鸟儿给放飞了,也是二小姐您帮着求情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身边的奴婢月例很高,为了这些个月银,她们抢破头了都要进来。 可是她们不知道,大小姐也是极难伺候的。 “大小姐时常发脾气,时常拿身边的奴婢们撒气,也多亏了二小姐在从中说话,否则……” 春梅说到这里,心情异样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这个她从来没有瞧在眼里的二小姐,居然无意之中帮了她和代巧这么多,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她好,只觉得她是个庶女,配不上她们。 可是现在看看,二小姐的确人不错。 “后宅之中,多少奴婢都瞧不上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从来没有害过她们,也从来没有真正的红过脸。” “有奴仆送不好的饭食过来,二小姐也没有向夫人告状。” “你们受了这样多的委屈,可是从来都没有怪过谁……” 春梅声音越说越小,也越发的心虚起来。 林轻君人好,这个她真的没有说错,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底下人的话。 她们说,整个府里头就数二小姐人好,若是换成别个庶女,被她们如此的作贱,高底是要去闹的,至少要让她们这些个仆人吃吃苦头。 可是二小姐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二小姐才是整个林府真正的好人。 还有的奴婢说,“若不是我们身份低微,只怕我也是想要去伺候二小姐的。” 春梅当初听到这里,只讽刺她们,说她们没有远见。 可是现在想想,愚蠢和可笑的人是她。 “二小姐你人真的很好,夏日里,你会给小桃做夏衫,她穿的料子与您的一样。” “冬日里,虽然小桃身上的厚棉衣来来去去只有那么两件,可是她从头到尾手都是热呼的。” “还有吃的,只要二小姐您有一口吃的,便会有小桃的。” “二小姐,奴婢,奴婢是真的想要留下来伺候您的,您就收下奴婢吧,奴婢,奴婢这回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啊。” 春梅爬在地上,呜呜哭泣。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二小姐做了我的刀也不自知 春梅说她人好。 说她对奴仆们好,从未苛责过,甚至有些还害过她的奴仆,她都不计前嫌的帮过。 就如同那个被火燎了面的烧火老奴,她是曾经给栖君院剩饭剩菜的那个。 她毁了面容,按着夫人的意思,那是绝对不能留在府里了,哪怕是个烧火的,不近身伺候的,不会影响到林府颜面的,她也不会留。 夫人只会怪这奴仆做事粗心,连个火都烧不好,只会以办事不利为由扔出去。 所有人都知晓,这老奴要是扔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是她帮了这老奴,虽然这老奴最后还是离去了,但是她这举动,也确实感动了不少的奴仆。 有心中明亮的奴仆们就会知晓,整个林府之中,也只有她才是那个好人,才是那个可以帮到她们的人。 故而最后,她们的心,其实都是向着她的。 林轻君勾唇一笑,原来,季臣川他是这个意思啊?她明白了。 她手里的团扇又摇了摇,笑容更深了。 “小,小姐,不如,我们就收了她吧?” 小桃斜阳不忍心的开了口。 春梅听到这里,眼睛猛的一亮,现在连小桃她们都求情了,二小姐又那么好,对曾经伤害过的人都可以以德报怨,更何况,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应该会被留下来的吧? 春梅眼中充满希望。 小桃和斜阳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们家的小姐,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林轻君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开了口。 “不,我栖君院,无论如何是不会要她的,不仅是她,就是林府的其他奴仆,我也不会要,就算是她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小桃她们听到这里,倒抽口气,包括春梅。 如此绝情狠毒的话,居然是春梅嘴里这个人好的她嘴里说出来的? 林轻君冷笑,“怎么,春梅,你感觉很意外?是不是觉得,你说这些个让我动容的话我就会收软的收下你?不不不,你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收留你和代巧,不仅因为你们是林映雪那边的人,更是因为你们曾经对我栖君院做过的事。” 春梅万分不解,“二,二小姐,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冷笑加深。 “春梅,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的事情?”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回忆。” “七年前,也就是你还没有成为林映雪奴婢的时候,你是不是偷拿过一个奴婢的月银?你为了不被发现,转而嫁祸给小桃?” 什么? 这回不止春梅了,就是小桃也怔住了。 小桃猛的窜起,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打在春梅的脸上。 啪。 “原来是你?是你害我的?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那样害我?你知不知道,那些月银是我存了三年的银钱?是我要寄给我远房大伯的,他正需要这钱看病呢,我正要拿这银子出去,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害死了我远房大伯,我,我要打死你。” 小桃疯狂的对着春梅拳打脚踢。 春梅原本便有伤在身,她如何能敌得过发了疯的小桃,而且就在她准备还击的时候,一边的斜阳照着她的胸口又来了那么一下。 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斜阳眼神冰冷,她居然这样对过小桃? 春梅却道,“不过是十多两的碎银,你,你至于如此责打于我吗?我,我也不想的啊,谁让我那个时候被代巧比下去了呢?我若是不拿出些银两出来买些贵重的东西,我,我也是会死的。” “而且,而且你也说了那是你远房的大伯又不是亲的血脉,你管他们做甚?” 小桃猩红着双目。 “在你眼里远房的就不是亲戚了吗?是,他是远房的,可是我小的时候他是给过我一个馒头的,这恩情,我如何能不报?” “可怜我那大伯,还是没能等到那银两,……春梅,你当真该死。” 亏得她方才还心软了一下呢,她真是瞎了眼,之前还说小姐无情,现在看来,真正无情的人是春梅吧? 林轻君冷道,“所以,春梅你现在该知晓,我为何不要你了吧?” “一个偷盗之人,一个嫁祸给他人之人,一个连亲人的命都可以置之不理的人,你说说看,本小姐,为何要留你下来呢?” “最重要的是,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不知悔改?” 这样的人,她又为何会留在身边? 林轻君挥一挥手,“斜阳,扔回去吧,她从哪里来,便扔回哪里去。” 春梅听到这里,脸色更加的惨白了,不顾胸口的疼痛狼狈的爬了过来。 “不要,二小姐不要,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不成吗,求二小姐千万别把奴婢扔回去啊,奴婢会死的,大小姐她一定不会饶过奴婢的啊。” 她这回流的眼泪里,倒是有几分真心。 不过。 这与她又有何干? 一个算计过小桃的人她如何会放过? 林轻君目光偏移不再看她。 春梅浑身瘫软,面露绝望。 斜阳二话不说,将人提起就走。 小桃情绪低落,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前的事情居然会在这里再次翻出来,更没想到,那个祸主竟毫无悔改之意,只可惜,她大伯依旧没能救回来。 林轻君拿出一个荷包送到她手上。 “小姐?” 林轻君道,“拿去吧,莫说你自责了,我也自责,若是当初我但凡跟现在一样有了实力,也不至于叫你受这样的苦,这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我想,你堂兄们,还是用得着的。” 小桃眼泪又落了下来,“多谢小姐。” 她也不矫情,如数的全都收了下来,庄户人家很苦的。 没多会儿,便传来春梅被乱棍打死的消息。 林映雪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是春梅从雪院出来之后,乖乖的去做洒扫一类的活计,或许她还可以保命,可她偏生的不安分,居然还要跑到她这里来当贴身奴婢? 哼,那她这就是在找死。 林映雪根本不会放过一个转而投告栖君院的奴婢的。 代巧看着院中春梅的尸首,之前的姐妹之情全然不在,眼里只有冰冷和讽刺,还有得意。 “春梅,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愚蠢。” “没错,昨儿个我们分别之后,我便偷偷的把你当初偷小桃银两之事说与二小姐听了。” “小桃虽然是个奴婢,可二小姐对她极好,我相信二小姐一定会替小桃报仇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你被二小姐拒之门外了。” “明明当初我们说好了的,我主内你主外的,若不是你抢了我主内的位置,这些年,我又何必主外啊?” “说得好听是主外,说得不好听就是个跑腿的,受人白眼,遭人欺负。” “还有,那个二小姐也是个蠢的,做了我的刀竟还不自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林二小姐,是你害了我 是夜。 林轻君将那字条燃于烛火之下。 不悄片刻便烧成灰烬。 斜阳过来禀报,“代巧,也被乱棍打死了,死之前,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哼,她可真敢啊,居然算计到她家小姐的头上来了。 林轻君点头,这还差不多。 小桃震惊,“我还以为,春梅是个坏的呢,却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幕后黑手?” 斜阳道,“这个代巧也真是狠毒啊,好歹她与春梅在一起这般多年,却毫不犹豫的把她给卖了,不过是个主内主外的事情,至于嘛?” 她与小桃就不一样了,她们虽然没有说好,可是已经默契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了,而且,都是跟主子做事,谁主内谁主外,这有什么区别? 林轻君笑道,“在你们看来,这或许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天差地别的。” “主内的奴婢更靠近主子,也更容易得到赏赐,而且不用出去风吹日晒,这于主外的而言,这色对是个美差。” “主外的便不一样了,不仅要跑,而且更容易受人白眼,遭人欺负,若是办不好差,回府后还会被主子责罚。” “主内主外,看似都是在做事,可是这待遇,却是完全的不同的。” “代巧只怕早就恨毒了春梅吧,她也早就等着这一日了,春梅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想到,是代巧出卖了她,而代巧她也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林轻君根本没想过放过代巧,因为她查到,当初窜掇春梅偷银两的人就是她。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 当然,若是仅仅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要了她们二人的命,可是她们今日再次盯上了小桃,便是不能饶恕了。 在代巧死之前,斜阳从她嘴里知晓了她们为何会这样做,她们是想着她嫁给了萧原之后,她们就能将小桃逼退下去,逼退不了便直接弄死,取代小桃的位置,而后再想法子做萧原的姨娘。 所以,她绝对原谅不了代巧和春梅,她们,必死。 小桃叹道,“真没想到,她们的心思居然这样恶毒?还想做姨娘?” 斜阳听到这里,调侃道,“小桃,难道你不想做姨娘?” 小桃听罢立即摇头,“我可不做姨娘,小姐答应过我的,要给我立女户,我还要做正头娘子,斜阳,你也不能有这想法,富户人家的姨娘虽然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其中的苦,没人知晓的。” 斜阳也吓了一跳,“谁说我要做姨娘了,我连正头娘子都不想做,我想做的是暗卫的头头,我想成为百户暗卫,千户暗卫。” 小桃斜阳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光亮。 林轻君也不由得扬唇微笑,这气氛,真好。 “……君儿,小桃,斜阳,你们在屋子里干什么呢,饭菜都凉了,快些出来吃。” “……哑婆,你也别忙了,快过来坐下来一起吃。” 林轻君三人起身,笑着应外头的柳姨娘,推门而出。 葡萄架下,一张小桌,桌上摆满了家常小菜,姨娘与张哑婆正等着她们一齐出来用饭呢。 林轻君笑容加大,一日三餐四季,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众人坐下,一边吃一边说笑。 柳姨娘,“这雪院又出事了,听说打死了两个奴婢,小桃斜阳哑婆,最近你们小心着些,避着些奴仆。” “是,姨娘。”众人应声。 柳姨娘又道,“不过,也不用避多久,我听闻,夫人又要带着大小姐进宫去赴宴了,这次,大小姐应该会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林轻君听到这里,这才晃然了起来,半个月前季臣川说过,宫宴之后,一切将尘埃落定。 林映雪将会入太子府,而她,则会成为季臣川的未婚妻子。 一想到今日季臣川那好看的容颜,还有他喂她吃桃子的娴熟的模样,她脸红心跳加快,若是他们之间没有交易,或许,与他这样相守一世,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君儿,君儿,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啊?姨,姨娘你说什么?” 柳姨娘无奈,“我是说,过几日你帮我去买一些东西,这些是清单,你照着买就成了。” 林轻君这才发现,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册子。 “好的姨娘。” 林轻君以为是什么寻常的东西,看也没看便应了下来,正好,她也要去千姿阁里看看她之前的绣品卖得怎么样了。 那日。 林映雪装扮一新,她得意的在她面前晃荡,“林轻君,你别得意,我说过,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底下的,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次宫宴之后,你我的身份将是一个天一个地,到时候,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饶你一命。” 她将是太子的人,而且她是大女主,她将一路高歌上进,她要将从林轻君这里受到的气百倍千倍的还给她,她要林轻君不得好死。 林轻君眉头一皱,送了她两个字,“有病。” 林映雪睁大眼里不敢相信,“谁有病,你才有病,林轻君,我要撕了你的嘴。” 可是她的嘴没有撕到,一边的新的奴婢拖住了,“大小姐,夫人交代了莫要误了时辰。” 林映雪一巴掌反手打在了这新的奴婢脸上,“要你说?我自然知晓时辰,林轻君,你就等着本小姐且荣耀而归吧。” 林轻君叹了口气,她是真的病得不轻,但还是好心提醒她一句。 “林映雪,宫门不是那么好入的,还有太子,他也不是任由一个女人掌握的人。” 林映雪冷哼甩袖,说了一句“你这分明是嫉妒之言”便狠狠离去。 林轻君没想呆着,也跟着离开。 原本热闹的千姿阁门前冷落,林轻君眼皮一跳。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商老板的千姿阁虽然不如万重轩那样贵气十足,可是却是深受平民妇人的喜爱。 可眼下,竟一个人也没有?莫不是出了事? 林轻君正要让斜阳一探究竟的时候,却见一个蒙着面巾的女子一把将她拖入边上的暗巷之中。 斜阳大喝一声大胆就要出手,那人立即拉下面巾。 “别动手,是我。” “商老板?”林轻君一呆,指着她的面巾,“商老板,你这是?” 光天化日的,她这是为何啊?欠人钱了? 商简秋苦苦一笑,“呵,林二小姐,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林轻君:??? 第二百七十章 商老板你不老实,你骗人钱财 她害的? 林轻君眉眼一跳。 商老板是她上一世就接触过的人,她焉会害她?可看商简秋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 但若是她这回真的无意中害到了她,她还是要赔个罪的。 只是当看到商简秋将她们带入千姿阁后屋,商老板又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而后紧闭门窗。 斜阳看到这里都吓了一跳,莫不是这位老板娘要谋害她们家小姐吧? 可当商简秋拿出一个大盒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个东西,层层打开之后,露出两个金灿灿的东西。 她们呆住了。 斜阳不可思议的指着这上头的两锭金子。 “你,你你,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这点子东西说我家小姐害你的,还跟作贼似的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还关门关窗?” 商简秋不可思议的道,“什么叫这点子东西?这,这可是两锭金子啊,足足二十两啊,这怎的会是一点子东西呢?这其中的一锭,都能够买下我两个千姿阁的了。” 商简秋心尖儿发颤。 “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银子,这让我如何能不小心?莫说是做贼了,就是做强盗我也要好好的护着这东西。” 关门关窗也是因为这样,这万一要是让人知晓了,她,她可怎么办啊? 这? 林轻君哭笑不得。 “商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不过是寻常的百姓,挣两个活命钱,这二十两的金子,的确是多了一些,而且……” 林轻君仔细的看了看这金子,惦了惦。 “这金的纯度极高,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够拿得出来的,商老板,这是何人给你的?” 也难怪商简秋这般的小心了,还层层的包起来,这东西,只怕来历不小吧? 金子的纯度也是有划分的,有足金,千足金和万足金三个等级。 足金的,便是寻常人家手里的首饰一类,看上去不错,可是与千足金相比,品相方面还是差了一些。 万足金的则更高于千足金,也是宫里的宫制,也就是说,只有宫里的娘娘们才可以用,比如,宁贵妃头上的那顶八尾凤羽,便是用了万足金做的,哪怕是在灰暗的烛光之下,也能熠熠生辉。 商简秋这手里的金不是足金,而是千足金。 也就是说。 “这是哪位官家小姐给你的?” 那这事情就复杂了。 身为一个官家小姐,她不去万重轩给万重轩的老板金子,为何偏生要给了这个小小的千姿阁老板金子? 林轻君异样目光的看着她,该不会是她犯了什么事儿吧? 商简秋憋得脸色通红。 “什么啊,林二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什么事也没有做过,我可是个良民。” “而且,这事还真的与你有关。” 啊? 林轻君斜阳又是一呆。 商简秋跌坐下来,开口说道。 “林二小姐,是你的‘暖居’。” 《暖居》? 林轻君知道,这是她上次放在这里卖的绣品的其中一样。 可这怎么了吗? 商简秋将事情一一道来。 说自上次将绣品放在这里之后,她便想着这样好的绣品绝对不能贱卖了,不能侮辱它,故而,她自作主张的将这绣品的价钱定到了二十两之多。 “……二十两?商老板,你穷疯了吧?”斜阳乍舌。 林轻君白了斜阳一眼,斜阳吐了吐舌头。 不过,她这定价,的确是高了。 十两银子便可以让一个农户过上一年的好日子的,这二十两,足够人家过两年了。 商简秋道,“你懂什么,那可是上等的绣品,你是没有瞧见,这绣艺比万重轩的一等绣娘还要好,他们比这小的绣品都能卖二十两,为何林二小姐的不可以?更何况,这里头的寓意极好,其内含也极为深远,二十两都算是低的了。” “还有,这里是上京,又不是农户庄下,这二十两,哪里会多?” 斜阳不说话了。 她说得对,这里是上京,二十两在庄户里可以过两年,可是在这里,或许还不过是某位小姐头上的发簪的,地方不一样,这定价也自然不一样。 商简秋,“你别打差,我还没说完呢?” “许是我的价定高了,过了好一段日子都没人来,虽然也有些看上的,但是这价钱她们又接受不了,故而才拖到了现在。” “然,就在我以为没戏了,想要降一降这价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位小姐进来了,让我拿出压箱底的绣品出来。” “我见那位小姐贵气十足,光是身边的奴婢头上插的都是一枚小母指粗的金簪子。” “我心想,有门儿了,便自然的将你的'暖居’拿出来镇镇场子。” 说到这里,商简秋眉眼全是得意。 “你们还真别说,那位官家小姐眼都发直了,直夸赞这绣品好,比万重轩的什么凤求凰要好上百倍千倍。” “这个自然是好的,她也不看看是出自于谁的手?凤求凰固然是好,可是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再高超的绣娘绣出来的,那也不过是照着先前的去绣,根本没有任何的新意,也没有深意,哪里还比得了我们‘暖居’来得好啊?” 绣品是这样的,吉祥如意,繁华似锦固然是好,花开富贵,百鸟朝凤也十分不错。 可若是老生常谈的来来去去的冲是这些花样,哪怕是绣艺再好,绣品再热闹,也会让人看厌烦的一日。 故而,这《暖居》一出,绝对是亮人眼的存在,被有钱的官家小姐看上,花二十两银子买下,那也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再说句不好听的,这绣品是放在了千姿阁,才拖到今日才卖出,若是放在万重轩那样的绣庄看看,一个时辰便要被买走。 斜阳却不解了,“这是好事啊,既然那位小姐看上了,那二十两买去就就好了,但为何现在变成了二十两黄金了?商老板,你不老实了,你骗人家钱了。” 商简秋吐血,“你这小姑娘瞎说什么话呢?我就算是想要挣银子,我也不会这么黑心吧,我又不是万重轩的人?” 林轻君也道,“若她真的骗人家银子,她现在也不会跟贼似的拉我们过来,还关门关窗了,还不快给商老板道歉。” 斜阳立即致歉,“对不起,我有口无心,还望商老板莫要计较。” 商老板不甚在意,“你是林二小姐身边的人,我相信你,接下来我就要说说,这二十两白银为何会变成黄金了,那是因为,又来了一位小姐。” 第二百七十一章 林二小姐比我还要老道通透 若是只有一位小姐看上,那么,这桩生意也就成了。 可气就气在又来了一位。 “而且这位小姐,好像比那位小姐显得还要贵气。” “而且,她身边带了足足四个奴婢,其中两个好像还是有拳脚在身的。” 商简秋当时都愣了,这气派,她还是头一次见。 寻常的小姐出府,左不过两个奴婢,可是这位的不同,却是四个,还有两个有武功的,这不就很奇怪了吗?她明白,这位后来的小姐她是不敢,也不能得罪的。 商简秋苦了脸了,“可是,那位一个奴婢的小姐,我也不敢得罪啊,呵,真没想到,我在上京这般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遇过,可是那日的事情,还真叫我进退两难了。” 两位小姐都要。 她给哪位小姐都是错的,总不能,毁了这绣品吧?那她还是得罪其中一位小姐吧,她可舍不得毁那样好的绣作。 斜阳问,“那你最后选了哪位小姐?” 商简秋张口就要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问林轻君,“林二小姐不防猜猜,我选了哪位?” 斜阳嘴抽,这老板,真狡猾,“我家小姐又没有看到那两位小姐,她哪儿知道……”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轻君便道。 “你应当是卖给了第二位,那带着四个奴婢过来的小姐吧?” 商简秋脱口而出,“你怎的知晓?” 斜阳也呆了,她家小姐居然猜出来了?好聪明啊。 商简秋说,“当时我正想着要不然谁也不卖,谁也不得罪,可谁成想,那头一个进来的小姐居然开始加价,加到了四十两,而后,那第二位小姐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加到了八十两?” 她滴个娘啊。 她真的从未想过,一个绣品居然还能卖到八十两之多?只怕万重轩的那凤求凰也没有这样多吧? 更重要的是,居然两个小姐争抢着要?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那第一个进来的小姐啪的一声,把一定金锭子拍在我面前,说,这个她要了。” 这一拍,把她的心都拍颤抖了,但更加可怕的还在后头。 “另一个小姐,也毫不客气的拿出两锭来。” 她目光看向桌面上静静躺着的两锭金子,就是它们。 商简秋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啊。 可正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才害怕。 “可太吓人了,那两位小姐走之后,我足足关了三天的门,直到你们出现,我才敢冒头的。” 商简秋吓得,现在心跳都还快着呢。 斜阳想说瞧她这出息的样,可是看到她真的害怕,便又吞了回去。 斜阳问,“小姐,那二人是什么来头?小姐可猜出来了?” 商简秋听罢,目光熠熠的看着她,她也想知道。 林轻君秀眉轻挑,问,“商老板,她们二人,是不是一个喜欢戴金饰,一个爱玉饰?” 商简秋细想了想,“没错,头一个进来的小姐,头上戴的是一枝繁云金雀金钗,另一个则是一套上等的白玉头面,尤其是那耳坠,光线下通明透亮,不像是俗物啊。” 光是这两个,便叫人知晓这两位小姐绝非简单的人。 林轻君听到这里,笑了。 “原来,是她们啊。” “谁?” 林轻君道,“那位白玉头面的,是当今慕相之嫡女,另一位金钗的是户部苏尚书之庶女。” 慕婉芸极爱白玉,就连用饭的碗用的都是玉碗,佳人如玉,说的就是她那样的,至于苏聆歌便恰恰相反,她极爱金,故而,来这千姿阁的必是这两位。 “什么?” 斜阳商简秋呆愣在地。 商简秋喃喃,“难怪了,难怪她们如此的贵气逼人了,原来竟都是一品之女啊?阿弥陀佛了,我可真是佛祖保佑啊,但凡那日我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啊。” 她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人,哪里惹得起这样的人物? 等等。 斜阳发现不对了。 “小姐,这二位,不就是太子未来的正妃和侧妃吗?” “啥?” 商简秋再次怔住,吓了个腿软。 正妃侧妃?那她更惹不起了。 斜阳将她扶起来,“看你这吓的,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商简秋哭了,“没事个屁啊,那绣品我卖给她们两定金子,她们,是非杀了我不可啊。” 商简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轻君笑着安慰,“商老板镇静,镇静些,她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她们争这绣品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你以为,就凭你那绣品能卖出那般的高价?” 正侧之争,是永远的话题,就连皇后与宁贵妃也逃不过这个,更何况是那两位小姐? “再者说了,她们越是高位,你便越是安全,她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她们是一品官家之女居然为难一个小小的绣庄老板娘?这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商简秋听罢,脸上又是一喜。 “对对对,哎呀是我糊涂了想差了,她们身份越高,便越不会与我计较,哎呀,这回我可就能安心的开门做生意了,还有这两个金锭子……” 林轻君卟哧一笑,将其中一枚放到她手里。 “这金锭子,自然是你一半,我一半了。” 商简秋立即道谢。 斜阳嘴抽了,“小姐,你看她,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她也不想想,她今日被这两位小姐瞧见了,那下回呢?” 商简秋听到这里,又开心不起来了。 林轻君哈哈大笑,“没想到商老板居然也有一日被一个小丫头给制住,稀奇,稀奇啊。” “不过你放心,她们下次要是再来了,你再给她们就是,只不过这次是要先到先得,如此一来,她们没话说,而你,也不至于害怕得罪她们的其中一位。” 如此,才是万全之策啊。 商简秋听到这里,再次认真的看着林轻君,万分感慨道。 “林二小姐,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比我还要老道通透?”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按着先来后到买卖的,是我想差了,是我当时慌乱了,这才造成了当时的局面。” “林二小姐,你可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走走走,今日你想要什么,随便你挑,我全都送你了。” 说着,商简秋就要拉着林轻君出去。 林轻君摆手,“不慌,既然事情到了这里,那,我还有些东西想要交给你,烦请你帮个忙。”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信我,日后有得挣 林轻君将这几日绣的其中一副绣品抽拿出来,仔细包好,交给商简秋。 商简秋不问原由,只按着她的话去做。 她道,“这事儿本来也是我的不对,若是按着先来后到去做,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那‘暖居’最后也不会落在慕小姐的手里。” 商简秋又收拾了些绣品,一并放进去,权当是给苏小姐赔罪的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林二小姐今日可是又带了好的绣品过来?” 商简秋嘴都笑得快裂到耳后根了。 “我也不怕你笑话,自打你的绣品在这里,我挣得的银子是我之前的全部,还要多。” “还有,已经有好几位小姐想要您的绣品了。” “现在,又有慕苏两位小姐争你的绣品,还真别说,虽然当时害怕,可却也十分涨脸呢?” 要知道那二位小姐身份极高,就算是宁国侯府的小姐也不敢招惹的存在,可是却在她这里因为一副绣品而争个高下,这叫她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林二小姐,你能不能绣一些帕子?价钱不要那么高的,随便绣几条就成,有好些小姐真心喜欢,可就是价钱实在是太高了,这才望而却步的。” 一个好的绣娘绣出来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帕子,这卖出的价钱也比别个要高。 林轻君点头,“这次我过来,也有此意,一副绣品实在是太费时费力了,虽然可以卖到高价,可是这周期委实有些长。” 而且。 她日后只怕是不能专心的绣了,进入武安侯府后,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 那个霸着兑牌不放的季吴氏,那个算计季臣川世子之位子的季子明,还有封皇后的暗杀,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小心应对。 她哪里有时间和功夫去完成一个若大的绣品啊? 帕子最好,快的话,帕子一天就能绣上两条的,虽然挣得少,可是却来钱快啊。 商简秋立即笑着应和,“是是是,既然你也有这心思,那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贱卖你的帕子的,相信你绣出来的帕子,那少说也是一两银的。” “才一两?”斜阳有些嫌弃。 商简秋道,“我的大丫头啊,在你眼里一两银子是极少的,可你也不想想,这世间有多少人连个一两银子都挣不来的?还有我这千姿阁,收的都是五十文,一百文这样的帕子,这一两银子的帕子算是高的了。”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一两,你家小姐绣的帕子在我这里也是供不应求的存在。” “你家小姐的绣技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相信我,日后有的挣。” 不过。 “林二小姐,你真的不打算跟露出真名来吗?” 绣技要好,可是更重要的还是要打出名头来的。 只有打出名头来了,才会被人瞧上,才会不被欺负啊。 这整个大启国的绣娘,哪个不是想要自己的名声响誉整个大启国的? 而且,“你的绣艺真的不错,甚至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好,二小姐,你如此的隐姓埋名,会不会……太委屈自己了啊?” 她都觉得可惜了。 林轻君笑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个。” 名声什么的,很重要吗? 林致重名声,可他是个实打实的烂人。 萧原也重名声,可他打着爱林映雪的旗号杀了她。 戚氏更重名声,可是她最后还不是被自以为好的戚府给抛弃了? 还有那个林映雪,她应该是这里头最在意名声的吧,毕竟,她是这里的大女主呢,是要做老太君的呢? 呵。 看到这样多注重自己名声却一个比一个无耻的,她哪里还会在意名声啊。 商简秋沉默了。 许久过后,她拿出之前卖得的银两,一齐给分了。 这次林轻君得了十两金子,三十两银子。 斜阳看着这沉重的荷包,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们这哪里是出来采买的啊,这分明就是出来收银子的。 不过,小姐花银子也很肉疼。 光是布料便买了五十两之多,再加上米面肉菜各类,又不少于二十两。 看着刚鼓起来又憋下去的荷包,斜阳又顿时觉得这银子,不够花啊。 只是,在她们回去的路上,经过千姿阁时,又远远的看到了两个奴婢进去了,远远的便听到了那两个奴婢颐指气使的语气。 “……不过是个小小的绣庄老板,我家小姐看中了你们的绣品那是你的福气,你焉能说没有了?” “……就是,若是不好好的拿出来,误了我们家小姐的事,就是烧了你这个千姿阁也是赔不起的。” 商简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语气有些恼怒。 “……绣品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二位就算是烧了我这千姿阁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你们也知晓,我是收绣品的,人家绣娘没有新的绣品,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那两个奴婢无法,只能铁青着脸走出来。 “……真是的,好好的宁贵妃说什么还要这样的绣品?这也不过是偶然得到的,这让我们小姐再去哪儿弄来啊?” “……哼,这分明是宁贵妃有意为难我们小姐呢,明知道我们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竟如此的搓磨,真真是气死个人了。” “现在怎么办?这里没有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再去万重轩看看有没有百鸟朝凤这样的绣品顶上了,不过那个绣娘也真是够可恶的,居然绣了个什么‘暖居’出来,否则,我们家小姐也不至于被人如此欺凌。” 她们二人一边说,一边从林轻君身边走过。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林轻君的耳内。 斜阳嘴抽,“小姐,她们相府慕小姐的奴婢,她们怎如此无理取闹?没有好的绣品献出去,居然还怪我们绣出好的东西来了?” “活该她们被宁贵妃搓磨,呸。” 不过。 “这宫宴之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轻君勾唇一笑,“宫宴上,哪里有不发生事情的?只不过这次与别个不同罢了。” 她记得上一世宁贵妃的确为难过慕小姐,但不是在宫宴之上,而这一世事情虽然有些小变化,可是依旧跟上一世一样,宁贵妃从绣品上为难。 所有人都知道慕相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连兵法都略懂一二,可谓是真正的上京才女。 但有一样,她是绝绝不会的,那便是刺绣,甚至,她连最基本的刺绣针法都不会,故而,慕小姐看到《暖居》才会不惜重金的买下来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发财了发大财了 宫宴结束。 各府小姐们纷纷散去。 只是气氛怪异,众小姐面色惨白轻手轻脚恨不得自己的呼吸声轻些轻些再轻一些的减少存在感。 慕婉芸脸色铁青,尖长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苏聆歌可不惯着,直接回怼。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撕了我啊?呵,好笑了,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在宫宴面前露一手,却偏生还要怪在我的头上?” “怎么,那绣图是我让你献上的吗?那明明是你自己想要显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诶,别靠近我,省得一会儿污蔑是我推的你。” 苏聆歌讽刺。 “有些人啊,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便不顾一切了,啧啧,真是,无耻之极啊。” 苏聆歌笑容加深。 “还有,我若是你,就不会在我里浪费时间,你还是去看看太子新宠的那个女人吧,不过是一个四品府的小姐,却能够比你我先一步进太子府成为奉仪,你不觉得那林大小姐,是个有本事的吗?” 说完,苏聆歌呵的一笑,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笑死。 这慕婉芸平日里只盯着她一个人对付,可没想到啊,却露出这样大的破绽来,反而让一个小四品官的女儿占了先锋捡了个便宜,别的不说,光是这入门,她便比这林映雪晚了好几个月呢。 一边的奴婢端上羊乳茶,笑道,“小姐,这回她有得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绣品的确不错,居然真的能得宁贵妃的两句夸赞。” 宁贵妃虽然不是在京中长大的,可是她的眼睛却奇毒,能够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不多,尤其是绣品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宫里的一等绣娘绣出来的,也只是轻嗯一声了事,可是这从一个小小的千姿阁里出来的绣品却能得她一句“绣艺精绝,寓意深远”的话来。 那慕小姐正高兴着得了宁贵妃的夸赞,可没想到,宁贵妃下一句便让她再弄出一副来,成双成对的才好。 “小姐,您是没看到,那慕小姐的脸都青了,哈哈哈,实在是太过瘾了。” “最重要的是,那绣品不止一次帮了我们小姐。” 买那绣品的时候,慕小姐出了两定千足金的金子呢? 苏聆歌也笑出声来,“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区区的绣品,居然替我报了仇,“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绣品被她买去,委实是件憾事。” 慕婉芸她还不配有那《暖居》。 苏聆歌目光沉了沉,吩咐一边的奴婢。 “一会儿你去千姿阁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绣品,你把它们全给本小姐我买下来。” 她虽然也是绣艺不佳,可她也不能让慕婉芸给得了去,让她去出风头。 “是小姐,奴婢一会儿就去。” 只是苏聆歌刚入府,一个奴仆便送来一个锦盒,说是千姿阁的人送过来的。 “那老板娘说了,那事原是她的不对,这盒内的东西当是给小姐赔礼道歉了。” 苏聆歌眉毛一挑,看着这锦盒笑得意味深长。 “那个老板娘,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不过,她应该是受了高人指点了吧?” 奴婢不懂。 “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受高人指点了?” 苏聆歌呵呵一笑。 “你看,那‘暖居’绣品已经卖出有三日之久了,她若是真的要来道歉,那早在三日前便道歉了,毕竟,她没有尊从先到先得的原则。” “如今她才来道歉,只怕是有人提点了她一二。” “那个提点她的人,想来也是个极聪明的,她居然能够从那老板的嘴里得知本小姐的身份?” “有意思。” 奴婢们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 “小姐,那这锦盒?” 苏聆歌对这锦盒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绣庄老板送来的,不过是一些寻常的玩意儿,又不是《暖居》这样的绣品,她也懒得瞧了。 “随便找个地方放吧,再不然,你们把这里头的东西分了也成。” 奴婢们一喜,齐齐谢恩。 她们也不客气,就当着她的面打开,面上的是果然是一些精美的帕子之类的,还能当得了几两银子,虽然帕子她们不缺,可也多多益善。 突然。 “哎呀,你们看这个,这绣品怎的这样奇怪?” “是啊是啊,居然是个财神爷?手里头还握着金元宝?” “这财神爷也很奇怪,怎的是个女财神爷?还有还有,你们看,这里还有字,什么,暴富?” 苏聆歌原本一脚就要走进屋子里的,可听到这里猛的抬头,目光一亮,连忙收回脚,转身对着她们急道。 “快,快把那财神爷拿来我瞧瞧。” 奴婢们听罢,也不敢多耽误,赶紧的将这绣品恭敬的送了上去。 苏聆歌展开绣品,当看清里头的绣图时,大喜。 这是一副非满绣的绣品,以白锦为低,施以红黑金黄三绣色,整体看着十分热闹喜庆,惹人喜爱。 但她更喜欢的是这里头的绣图。 世间之人无论是画,还是绣,财神爷皆是男子,可此绣品却将它改为女子? 啧啧啧,绣此绣品之人其心当真大胆,不拘泥于流表世俗。 好好好,当真是好,甚得她心啊,她要的就是这种破俗之感。 不过,那人也的确巧思。 这女财神爷并非瘦弱的道骨仙风,而是面容肥胖憨态可掬之妇,她肆意的张着嘴大牙,还能见到她露出的洁白的牙,笑得十分开心,她左手握着一个金如意,右手握着金元宝,脚下踏的全是金灿灿的金钱,她这笑就像是在说,看,她发财了发大财了。 哈哈哈,妙妙妙啊,她喜欢喜欢。 更让人称妙的是,那女财神爷头上的发髻成然也挽成了元宝的模样?太好玩了。 还有边上那两个“暴富”二字,也不是什么正经楷书行草一类,而是如同一个小娃儿初学时写的那又重,又没有任何笔锋可言的字体,但恰恰这种字体在这里,又与这绣图图风极为契合相得益章。 “好好好,这绣品的主人,真是个妙人啊。” “快,你们快去打听打听,这绣图的主子到底是谁。” “等等,还是别去了,如此妙人,若是我真的去打听去见了,倒显得我刻意,还不如随缘来得更自在,绝妙。” 苏聆歌竟觉得这日子,又有滋味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胆,你竟敢算计我姨娘 林轻君根本不知苏聆歌所想。 她这绣图原本就是打算要送给她的,正当她想着如何送时,却没想到商简秋帮了她的这大忙。 她知晓她喜欢黄白之物,尤其是这黄金,是她心头最爱。 送这绣图,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她上一世的相助之恩。 上一世,萧原被林呈风针对,险些官位不保,她正想着如何去救,便遇上了从太子府里出来的苏聆歌,或许是见她可怜,便用着苏府的力量帮了她一把。 前世之恩她不忘,今世有机会,她自然是要报答,便有了这财神暴富的绣图。 “小姐,夫人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你看看,这都是一些大小姐不要的才送到我们这里来,你看看这帕子,都抽丝了。” 刚回院,小桃便气愤的上前。 林轻君一看,果然满桌子的东西。 “小姐,你说,你说她们怎的如此欺负人呢?您虽然是庶女,可好歹也是小姐啊,夫人她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张哑婆也道,“今日大小姐从宫里回来,得了喜讯,说是大小姐不日被抬进太子府,说是要做太子的奉仪?” “夫人一个高兴,便去了库房给大小姐添置嫁妆去了。” “原本此事与我们无关的,可是又不知为何,大小姐又命人送来了许多的东西,还说,这是大小姐赏赐给我们的,还说,一定要我们小心着些用,说日后是再也得不了赏了。” 张哑婆说到这里,气恼无比。 “您看看这送来的,不是破的,就是旧的,还有这布料,居然还有股子的臭气,有些,还发黄了?” 这显然就是压在库房底下的东西,这种东西要是真的用来做了衣裳,那才叫人笑话了。 张哑婆又气道,“还有,还有最让人气的不是这些,而是,而是夫人居然让姨娘三日之内绣出个喜帕出来?还要龙凤呈祥的?” “绣这喜帕,少说也得七日之久,更何况还是龙凤呈祥的?这没有一个月根本绣不出来。” “小姐,你说,你说这不是欺负我们栖君院又是什么?” 张哑婆咬牙,“小姐,这事儿,我们得拿个章呈出来了,若是日后大小姐进了太子府成了奉仪,我们便越发的没有好日子过了啊。” 张哑婆说得情真意切,也说得小桃斜阳她们气恼不已,就连姨娘,也被说动了一些。 是啊。 林映雪在林府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对付她们了,若是成了太子的奉仪,那便越发的猖狂了,必会借着太子的名义对她们下狠手,说不定,还会要了她们的命? 柳姨娘担心无比,“君,君儿?” 林轻君轻拍着柳姨娘的手,轻声安慰。 “姨娘放心,没事的。” “就算是林映雪成了奉仪,她也不敢轻易的对我们动手,别忘了,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奉仪,她能不能出太子府还不一定呢?” “还有,你以为,她进太子府就是享福,就是飞上枝头?莫要忘了,外头还有个太子妃和两个侧妃,这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林映雪就要好好思量思量,在这三位还没有进太子府之前,如何讨得太子的欢心,稳固自己的地位了。” 在府中做小姐和在府外去做别人的妾室是不一样的。 那时,她想的不是要嫁个什么如意郎君,而是要想着如何稳固地位。 林轻君看着张哑婆,意有所指。 “所以,我们在这里担心什么呢?她送这些东西过来,表面上是羞辱,实际上也不过是她最后对我们的手段罢了,我们,何必在意?” 众人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没错,是这个道理。 张哑婆却不敢直视林轻君的眼睛,她心下一紧,暗道,她是不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林轻君又说了几句宽慰姨娘的话,再让小桃和斜阳将这些东西收拾出来,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当柴烧了,这些个发臭的布料,扯了做抹布不正好?洗碗擦桌子也是使得的。 小桃斜阳听到这里,头顶的阴云消散无影,乐巅巅的去撕布去了。 “……张哑婆,你留下帮我把这些旧钗上的珠子弄下来吧。” 林映雪和戚氏头一次大方,这些个旧东西里头,居然还有几个珠钗?虽然有的断了,有的变了形,可是那上头的珠子却是好的,卸下来还可以缝在鞋上,做一双上好的珍珠绣花鞋,不是吗? 张哑婆顿住身形,僵硬的领命称是。 待所有人走后,林轻君开门见山。 “张哑婆,收起你那小心思来。” “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是很蠢?听不出你话里的窜掇?” “我告诉你,你的仇我会替你报,可若是你因为这个而去算计我姨娘?那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话音一落,张哑婆卟嗵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只不过老奴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再不出手,林映雪就要跑了。” 张哑婆哭泣。 “老奴也是一时心急,若是林映雪进了太子府,我,我便报仇无望了。” “我知晓这样做不对,可是,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呜呜,小喜死得那样惨,我,我真的是……” 小喜是这个府里对她唯一好的人,不嫌弃她嘶哑的嗓音,她那样温柔的对她。 可是,杀人凶手就在眼前,这让她如何能不焦急? “求小姐莫要将我赶走,否则,这仇是真的报不了了。” “小姐,老奴知错了,可是……” 可是错,她也要做啊。 她知道小姐十分聪明,这世上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林映雪在她手里吃亏多次,这是她亲眼见到的。 小姐又十分在意姨娘,故而,故而她才想了这法子出来的。 “小姐,其实我的心是焦急的,我知晓林映雪斗不过你,也损在你手里好几回,可是……” “可是,林映雪她却越走越高了啊。” “之前,她与武安侯府季世子有婚约在身,她便是未来的世子妃,身份高贵。” “但后来,她也没能算计得过您,一个私相授受的玉佩便将她的名头给打了下来。” 她看到这里,是高兴的,因为这个贱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毕竟她的名头损了,可我又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居然将她送上了太子的床?她成了太子的女人?” 于是,她便又慌了。 太子啊,那是她这个厨房的婆子根本不能想的人物,林映雪与这样的人物在一起,那她的复仇之路岂不是遥遥无期? “于是,我便又没落了,又焦心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正的报仇是让她生不如死 张哑婆捂着脸呜呜痛哭。 她怎的能知晓,这林映雪竟如此的扛造? 原本是个必死之局的,可是却每次缝凶化吉,甚至还比之前的还要好?这让她如何能不着急啊。 “尤其是这一回,她从宫里出来,居然真的成了奉仪。” 这就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她要入太子府了。 “小姐,我,我这也是没有法子了,这次,真的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啊。” 张哑婆也是个可怜之人,她一心想要为着小喜报仇,可是却偏生没有那个本事和能力,现在有了机会,她势必是要抓住的。 可,事与愿违啊。 林轻君冷笑。 “你有没有机会,又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因为你的机会,而要让我的姨娘去死吗?” “张哑婆,你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是我不想林映雪好过,而你也恰恰想报仇,故而,我们两个才走到一起的。” “怎么,莫不是你以为,本小姐让你呆在栖君院,就一定要为你所用吗?当真可笑。” “你应该明白,若是这个时候我栖君院真的与雪院对上的下场会是什么?” “林映雪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哪怕是太子再如何的不喜欢,那也不会让别人对林映雪下手,因为,这是在打太子的脸。”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张哑婆,你这是把我栖君院往那刀口上推啊。” “到时候,林映雪没什么事儿,反而我,姨娘,小桃斜阳甚至还有你,也要一齐为太子的这个脸面而葬身,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难道,你为了你的仇,而要把我们这些人的命给推出去吗?” “张哑婆,你才是该死的那个。” 说罢,林轻君将桌上的东西猛的一推,东西被狠狠的砸落在地上,一片狼籍。 张哑婆惊得尖叫,脸色比方才的还要惨白。 她这才发现,她似乎真的错了,错得离谱了。 是啊,动了太子脸面,她们也别想活啊。 “不是的小姐,我真的没有把你们送上绝路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对林映雪下手而已。” “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没错,虽然之前我是本着报仇的心思的,可是相处之下,发现姨娘和小桃她们都是善良的人,而且对我也是掏心掏肺的好,我怎么可能那么无情的要她们死呢?” “我就想着,就想着小姐你这么聪明,而且你一向看对林映雪不对付,我总觉得以前那么困难你都反击过来了,现在你应该也能轻易的反击回去。” “故而,故而我才这样做的啊。” “呜呜,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们,真的,没有……” 她错了,真的错了。 若不是小姐敏锐的发现了她的意图,若不是她阻止了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姨娘对她那样好,知晓在之前没有好好吃饭,便总是夹肉给她吃,还知晓她不都吃葱,便交代小桃做菜时不用放。 还有这身上的衣裳,原本破了个口子的,她亲自缝了,鞋袜更不用说了,给小姐小桃她们做了之后,还特地给她做了。 张哑婆哭得眼眶通红,脸上尽是懊悔之色。 “小姐,我错了,你罚我吧,我绝没有任何怨言。” 她,真的错得没边了。 林轻君轻叹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沉声的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小喜在你最黑暗的日子里给了你一道光,那道光没了,你最后的念想也就是想要替这道光报仇。” “可是,你以为,报仇就是将她杀死吗?” 张哑婆迷茫不解,难道,不是? 林轻君冷哼。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让仇人直接死去,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死。 多简单的事情啊,只要一剑穿心就能够做到。 而她,也不过是痛那么一下,随后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这不是便宜了她,又是什么? 林轻君邪恶一笑。 “真正的报仇,是让她生不如死,是让她想要得到什么便失去什么,要让她永远的活在痛苦之中,这才叫报仇,这才叫爽利,你明白吗?” 对于林映雪,她有的是手段让她去死,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她正在一步一步的瓦解掉她得到的一切。 她想要成为世子妃,做那武安侯府的老太君,做那什么大女主? 做梦去吧。 她一个玉佩给她定下了与外男私相授受的名头,就算是日后她进了武安侯府,她也做不成老太君。 她想要做太子的女人。 那她就让她失了清白,也进不了太子府。 而这次。 “她自以为做了奉仪,可她有没有想过,这不是飞上枝头的开始,而是她恶梦的开始?” 宫里的那些个女人是好相与的吗?未来太子妃慕婉芸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还有,谁会喜欢一个比自己这个正妻还要先入府的妾室? “她也莫不是以为,只要赶在太子妃和侧妃进府之前怀上子嗣,稳固地位?” “那你觉得,慕小姐会同意?太子会同意?皇后娘娘会同意?甚至于,圣上,他会同意?” 说到这里,张哑婆方才清醒过来了,是她焦急了啊。 人是要面子的,更何况是皇家的面子。 她虽然不知林映雪是如何成为奉仪的,可是她知道之前她爬太子的床是算计。 而被一个女人算计,太子的脸面只怕放不下吧? 还有就是,宗元皇室,从来没有一个嫡皇子未出生,庶皇子们便出生的道理。 圣上宠爱宁贵妃,不也是让太子出生之后,才有的十一皇子吗? 张哑婆这回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自家小姐的意思了。 她直了身子,对着林轻君恭敬的磕了个头。 “还请小姐责罚。” 林轻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哑婆,嘴角轻勾。 姨娘总以为张哑婆对她们是忠心的,可是在她的眼里,还不完全是,最多也就是感动于姨娘对她的善良之举罢了。 可是现在。 张哑婆才是真的忠心了。 林轻君这才起身,上前亲自将她扶起。 “哑婆,你也莫怪我对你如此狠心,若是换成是你,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 “处罚就不必了,你也是一时心急。” “不过,我绝不希望还有下次。” 张哑婆眼含热泪,激动不已。 “小姐放心,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小喜的仇,我也不再去管了,一切凭小姐做主便是。” “还有姨娘,我,我必会拼了这条老命护住她的。” 林轻君,这才满意一笑。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想打便打,还要挑日子不成 武安侯府。 季臣川收到栖君院的消息时,乐得多喝了杯茶。 “这才是我季臣川看上的女人啊,有勇有谋,很会拿捏人心,收拢忠仆的嘛。” 这话虽然有些霸总语录的意思,他在异世的时候也狠狠的吐槽过一些,不过,当真的自己用上的时候,才觉得,嘿嘿,好像还蛮受用的。 他眉飞色舞的又道。 “她先是看穿一切,却并不当场发作,支走其余众人后又是一招凌厉制敌,再施以威压肃杀之气,最后又是一招轻软细语轻声安慰,这一套操作下来,那老奴如何能顶得住?后只能老实的屈于她的凌威之下了,威严的震慑,再加之情理,这手段,可比后宅寻常妇人要高明许多。”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能够看透林映雪今后的惨状? 没错,林映雪就算是进了太子府,她也没有好日子过,那不是享福的开始,而是恶梦的开始。 季臣川越发的得意了,“你们说,她是不是很聪明?” 青山绿水齐齐点头。 “是是是,我们的世子妃自然是最棒的。” “对对对,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们世子妃不能算计到的?” 季臣川扬唇一笑。 “虽然你们是在拍我的马屁,不过,我喜欢。” 青山绿水又狠吞了吞口水。 林二小姐的确是个厉害的,可是别忘了,这个世上的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厉害的女人了,封皇后给太子选妃,也是选择那种聪明但又不蠢,有手段但又不厉害的女子。 而像林二小姐这样即聪明,又厉害,还能把控人心的女子,也只有他们家世子才能看得上吧? “不过世子,您就真的不想给那位林大小姐一个苦头吃吃?” 他们家世子啊,谁都是可以被欺负,独独林二小姐不能被欺负。 那林映雪也是个大胆的,她居然送那些个破烂给林二小姐?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向这个地步的? 就如同林二小姐所说的那样,太子奉仪,真的好吗?先一步太子妃进入太子府,她就真的以为可以拿捏一切了吗?无论是谁,都不会让她先于太子妃生下子嗣的,故而,她的算盘,只怕是要落空了。 季臣川轻轻的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 “自然,不能。” 青山绿水光看着世子放下杯子这个举动便明白他生气了,看得青山绿水背后发凉。 “……青山,我决定了,我以后要离这对夫妻远一点。”绿水悄声的说。 世子和世子妃,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青山点头,同意。 是夜。 青山绿水趁夜行动。 不过,按着世子的吩咐,先是去了一个破败的小院,随后套起黑袋将那小院里的人给打了一顿,随后再飞去林府。 萧原刚写下一份折子想要休息,可没想到遭了横祸,眼前一黑,便被人拳打脚踢。 当他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他带着一脸的伤,只能甩袖的说了声,“晦气。” 只是,他才刚回到屋子里不久,又一个袋子套住了他的头,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不过这回踢的让他气恼又羞愤,专照着他的下三路去的。 最后一脚正中下当,他痛得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斜阳看着他这惨烈的下场,又看了看那优雅的收起脚的小姐,吞了吞口水,厉害啊。 林轻君呸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爱的女人都弄不到手?亏得本小姐给你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真是气死我了。” 先是玉佩,而后又是提醒他去跟太子抢人,可现在?他居然还是这样?连林映雪的半根手指头都没有牵到,真是废物。 她在院子里左想右想,总感觉胸口的这口气顺不下去,便让斜阳带她过来狠揍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小姐,莫要气坏了身子,要不然,我直接杀了他吧。” 正好风黑月高无人,外头又有小桃把守,现在杀了这姓萧的,保管没人知晓。 林轻君摇头,“若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那才叫便宜了他,我要毁去他的官途让他跌落泥潭,更要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有多么的不堪。” 那才叫解气。 斜阳听到这里,她背后也有些发凉,她家小姐,够狠啊。 “行了,我们回去,一会儿,还要去见我那个好父亲呢。” 林轻君要暴揍萧原,也不会让林映雪好过,也不会让戚氏得意。 昏迷的萧原永远也不知道,先后打他的会是季臣川和林轻君,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打他。 若是真的要问,那就是,想打便打,还要挑日子不成。 林轻君刚到林府,便看到等在一边的青山绿水,她眉头微皱,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青山绿水回答,“世子让我们配合小姐办事,还有,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青山绿水从布袋子里取出一条大蛇,那蛇头被捉住蛇身立即缠上青山手臂,看着就叫可怕。 斜阳和小桃一把挡在林轻君面前,恶狠狠的瞪着青山。 当真是大胆,居然敢拿蛇来吓她们家小姐? 青山被瞪得莫明其妙,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也不过是奉世子之令把东西带过来的,世子说,戚氏最害怕这玩意儿,用这个来吓吓她。 可是,这不过是条无毒的菜花蛇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当然,就是有毒的他们也不怕。 小桃见他还没有收起蛇的意思,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起来?吓着我们小姐,我要你赔命。” 青山被她这一脚踢的,再次呆愣住。 不过,不是被踢疼了,相反,一点儿也不疼,就她这小丫头一脚,就跟蚊子咬似的,只是,他为何突然心跳有些加快了呢?还有,从踢的地方居然传出异样的感觉来?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收起来?斜阳姐姐,这就是你说的你的兄弟?怎的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聪明的样子?” 这傻模样,真的是季世子身边最得力的暗卫? 斜阳退了一步,嫌弃浓浓,“他是挺厉害的,不过不知道为何今天就这样傻了。” 这? 青山要吐血了,他就慢了那么一步就被她们嫌弃到如此地步?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你现在不好好的,还计较什么 屋内,戚氏与林映雪正说着体已的话。 “母亲,这回我倒要看看栖君院里的那小贱人还如何得意?如今我是太子奉仪了,我让她死她便要给我死,哈哈哈,看那贱人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今日我们送那些破烂货去栖君院,林轻君只怕要气坏了吧?我真想看看她看得跳脚的模样,以泄当初她算计我的心头之恨。” 林映雪咬牙愤恨。 “……母亲,你看看我,我是不是比那个贱人生得美?否则,太子为何会一而再的宠幸于我?” “还有那慕婉芸苏聆歌,莫要看她们出身一品官家之府,可也不是我这个小四品的对手?先前她们还一个二个的看不上我,对我横眉冷对,可现在呢?我竟比她们先一步进了太子府,先一步得了太子的宠爱。” “你看她们的脸色了没?那叫一个铁青啊,哈哈哈。” 林映雪得意大笑,紧接着又回味了起来。 “一想到我与太子的温存,我便浑身瘫软,母亲,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果然是食髓知味啊。” 外头的人听到这里,简直就要吐了,堂堂一个官家嫡小姐,居然还把床事放在嘴边说?这教养也真是被狗吃了吧。 戚氏没有觉得半点不对,她高兴的道。 “今后你就是太子的女人了,女儿啊,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啊,尤其是现在太子妃和侧妃都没有进门,你可得先一步她们怀上太子的子嗣,到时候,那什么慕小姐苏小姐宁小姐之类的,便绝不是你的对手。” 那可是皇长孙啊,这地位非同一般,或许她女儿会因此母凭子贵呢? 林映雪一点儿也不娇羞的道。 “母亲放心,我明白的,不过母亲,你也不能大意了,你就在外头与我里应外合,若是我需要什么药物,我便让代巧找你来要。” 戚氏点头,“这个自然,我会给你备下的,为了你,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助你登上那凤头去。” 林映雪感动万分,“多谢母亲。” 此时,母女二人的母女之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林轻君呵呵一笑,随后一个眼神给青山。 关门,放蛇。 青山点头,二话不说将蛇从窗户口里放了进去。 那蛇快速的扭动了几下腰身便滋溜一声进去了。 随后便听得里头二人凄厉的惨叫之声。 “啊,有蛇,有蛇。” “别过来,快走开,母亲救我。” “……林映雪,你干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你怎的把我推过去了?” “啊,映雪,好女儿你快过来救我啊,它,它跟着我跑了。” “母,母亲,我,我也很害怕啊,你不是心疼女儿的吗?你帮我引开它啊,我,我现在就去给你叫人,代巧,代巧,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林映雪忘了,她要跟戚氏说体已的话,生怕底下人听去了,便早早的将她们支走,这整个雪院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伺候的下人啊?她们两个,就跟那条大蛇共处一室吧。 “……雪儿,你在说什么,你居然让我引开这蛇?你居然……我是你母亲。” 戚氏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轻君听到这里,顿感无聊,她早就提醒过戚氏,林映雪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母亲,现在好了,信了吧? “走,去书房。” 她不再理会这里,她也不怕林映雪她们跑出来,更不怕大蛇被她们打死,因为,青山的布袋子里可不止一条这样的蛇。 她对青山道,“你家世子,可真是有够狠的。” 他即不杀她们,也不打她们,就是单纯的吓她们。 惊吓,才是可怕的,尤其是用着女子们都害怕的蛇,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吧。 而三日后,林映雪就要进太子府,试问,一个被惊吓得神神叨叨的奉仪,太子真的会喜欢吗? 青山笑道,“我家世子再厉害,也没您厉害啊,您看看您准备的,那也叫一个可怖。” 斜阳正偷偷的将一大包的地龙倒入浴盆之中呢,密密麻麻,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只要林映雪过去,保管吓晕。 青山再次啧啧,这夫妻两个,还真是不好惹啊。 林轻君挑眉一笑,那是,谁让林映雪得意忘形的? 林府书房。 林轻君坐在林致面前。 林致皱眉不喜,开口便指责。 “放肆,柳姨娘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在父亲面前,没让你坐,你竟直接坐下来了?林轻君,莫要以为你有点儿聪明便为所欲为了。” 规矩? 林轻君冷冷一笑。 “父亲,您弄错了吧?我的规矩可不是我姨娘教我的,而是夫人请来的教养嬷嬷教我的,父亲要怪,也应该怪夫人才是,怎的怪起了我姨娘?” “还有,不是我姨娘不想教我,而是您和夫人一道以姨娘低贱为由不让她教。” 说到这里,林轻君胸口怒气又直冲了上来。 “可试问,你们哪里看得出姨娘低贱了?你们又如何觉得那个教养嬷嬷是个好的?难道你不知晓,她是如何教我规矩的吗?” 林轻君怒目直击,毫不退让。 “你?” 林致想要发作,可是当看到她凌厉的目光时,却又退缩了。 林轻君冷哼,他要是再敢说一句姨娘和规矩,那她便不介意算算当初的这些个旧账。 那时她才四岁,小小年纪便被林致和戚氏压着去学什么规矩,寻常人家的小姐学规矩少说得在六七岁左右,姨娘知晓,这是戚氏要搓磨她了。 姨娘头都磕破了都没能换回来林致的半个心软,就这样,她去学规矩了,小短腿一站就是两个时辰,一顿规矩下来,她的腿根本动不了,她是被抬回栖君院的…… 所以,现在林致确定是想要说规矩的事? 林致这才想起了当初的事情,但脸上并没有后悔之意,他只道。 “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不好好的吗,还计较些什么?再者说了,你现在被人称赞规矩学得好,这也说明当初夫人做的没有错。” 没有错? 都过去了? 林轻君气笑了。 “在你这里,你当然过去了,毕竟,受伤的又不是你。” “可是在我这里,我却是过不去,或许你不知道,就是因为当初,我的腿到现在都不敢走太多的路,须得走上片刻就得休息片刻,大夫说,我的腿早伤了筋骨了,所以,这些在你眼里,都是没有错的,是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把姨娘抬平妻,你抬不抬 林致啊林致。 在他的眼里,她这个女儿到底算什么? 若是真的不疼爱她,为何要生了她?即生了她,又为何抛弃她? 她原以为这世间的父亲都是如他一样,只疼爱嫡女而忽视庶女。 可当她看到了别个府的别个父亲才知晓,并不是这样的。 宁国侯府的宁侯爷,他虽然也不喜庶女,可是他却没有搓磨过她们。 武安侯府里虽然只有庶子,但平心而论,季老夫人也从未苛责过庶子。 戓说庶女中命最好的,应当属苏尚书的庶女苏聆歌苏小姐吧,她的身份地位是越过了苏大小姐的。 “就算是不拿着她们这些个身份高贵的比,就拿我们府来比。” 她目光直视林致。 “父亲,我倒要问问你,秦氏的女儿也是庶女,可你为何就能给她好的呢,戚氏想要搓磨她的时候,你为何要出面阻拦呢?你会不会在她四岁的时候,也交给戚氏教养,让她小小年纪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呢?” 林致听到这里,脸色铁青。 “林轻君,你当真是越发的回去了,你这般大个人了,怎的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她还那样小,难道你要让她跟你一样受那样的罪吗?” 林轻君呵呵一笑,果然啊。 林致意识到说错了话,又转而道。 “你是你,她是她,这不一样的,她,她身子不好,而且,而且秦氏性子火暴,你……” 若是换成之前,她听了这话一定是要伤心的,可是现在,她心中丝毫感觉都没有。 她道,“是啊父亲,她身子不好,我的身子就好,秦氏脾气不好,我家姨娘脾气软糯,所以,父亲这是在挑软柿子捏了?” “你?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是我说的话难听,还是你们做的事难看?”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得不对?” 林致听到这里,直接气到锤桌顿足,骂她逆女。 林轻君冷笑。 “我做孝女的时候你没有瞧见,如今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却把我往不孝头上推?林致,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林致又要开口说话,林轻君立即打断。 “成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与你说这个的,父亲,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父亲深夜里还呆在书房,是不高兴吗?林映雪成了太子奉仪,这不是你正想要的吗?你不是该跟戚氏一样,去你那好女儿的屋子里说些体已的话,比如,让她在太子面前多美言几句的吗?” “父亲,这可不像是你啊,怎么,你这是,高兴过头了?” 林轻君讽刺浓浓。 若说方才林致脸色铁青,那现在他的脸就是漆黑一片。 “你,你?……林轻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轻君笑道,“父亲现在担心什么,我就想说什么。” 林致听到这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女儿。 她有句话说得不错,她就是个庶女,他何必在意,哪怕她生得比映雪要好,那也不过是个好看的可以被利用的花瓶而已,只要弄不死这花瓶,搓磨之类的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现在他到有些高看她一眼了,她竟能猜出他的心事? 只是,他依旧没有说出来,只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林轻君讽刺,一字一字的说道。 “父亲,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来试探?行,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林映雪被抬为太子奉仪,可是只有你们参加宫宴的人才知道这个奉仪是怎么来的。” “再次爬床得来的东西,父亲觉得她这个位置坐得稳吗?” 林致倒抽口气,脱口而出,“你怎的知晓?” 她笑了,“我怎的知晓?若是林映雪是光明正大的被册封的,那为何旨意没有下达?若是这位置是光明正大的得来的,那为何那些个与你交好,又或是即将与你交好的各府没有一个人前来恭贺?” “你且看看我们这林府,门庭冷落,甚至比平常还要安静,你觉得这可能吗?” 林府出了个太子奉仪,这可是巴结的好机会啊,一但与太子挂上了勾,哪怕是个小小的奉仪,那日后入了宫说不定就是个贵人了,如今的攀附那就是来日的一条路啊。 但是现在,谁都没有过来,这难道正常? 林致也不瞒着了,他焦急的说道。 “轻君啊,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亲,有这个林府的是吧?你比映雪要聪明,看事也要通透,你有没有法子解这一困啊?只要解上一解就好,从前父亲没有疼爱你,不过你放心,自此之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女儿啊,那秦氏生的又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不在意的。” 林轻君见听到这里,讽刺一笑。 “父亲啊,你这脸变得可真是有够快的啊,在我没有用的时候,你视我为无物,在我有用的时候,你又说我在意你?倒是什么话都让你给说尽了啊?” 林致想了想,一个咬牙,就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好,你不就是想要比庶女高的位置吗?我给你,我把你姨娘抬为贵妾,这总可以了吧?” 林轻君挑眉,“父亲,在你眼里,贵妾与妾是不同的吗?” 林致恼怒,“林轻君,说到底你是我的女儿,我给你姨娘抬位份已经是对得起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轻君哧笑,“看你这话说的,就像是我逼的你一样,还我想怎么样?我想要把我姨娘抬平妻你抬不抬?” 贵妾也是妾,这跟之前又有什么不同? “你?” “怎么父亲你不答应了?” “林轻君,你应该明白,若是我有一个平妻,那我岂不是要被朝臣们给笑话死,我是礼部的侍郎,你让我颜面何存啊?不行,这个不行,你,你换一个。” 林轻君冷哼,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同意,她退而求其次的道。 “也行,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让父亲没脸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过,我也不能让我姨娘受委屈了,你就把姨娘当初的卖身契给我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男人的承诺值几个钱? 柳氏的卖身契? 林致眉头微皱。 林轻君看到他这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猛的一沉。 “怎么,你不想给?” 林致脱口而出,“自然不是。”紧接着又道,“你也是知晓的,府中的庶务我一向不管,此事,还是需要你嫡母同意才成。” 林轻君冷笑,那还不是不想给?说什么不管庶务,他管得还少了?自以为清政,可实际上却把所有的锅全都往别人头上推自个儿躲清静去了,当真是好算计。 她暗压着性子,放缓了声音的道。 “父亲,人总不能一而再的言而无信吧?想当初季世子病重一事,你们本就答应过我和姨娘给她一张放妾书,可是转过头来,你们便不认了?是你们失信在先。” “好,就当这个事情过去了,可是现在我又没有要放妾书,只不过是要卖身契,你们难道连这个都不给吗?” “还是说,你在害怕?” 最后一句,她浓浓的讽刺。 林致脸色一青,“胡说什么,我怎的会害怕这个?” 她道,“既然不是那便还给姨娘便是,再者说了,就算是还了给姨娘她还是你的妾室,难不成她还能离开林府?” 别个府的姨娘她不知晓是个什么光景,可是她的姨娘却是卖身契依旧被捏在戚氏的手里。 若是按着寻常,姨娘是没有卖身契的,再加之她姨娘生了子嗣,更不会有这东西,她是要入林氏族谱的,族上家主林致的边上是有一行柳姨娘的小字的。 可是她知道,依着戚氏这尿性,她哪里会让姨娘在他身边有半个字啊?是而,姨娘现在还是个奴婢之身。 想到这里,林轻君手指紧握,林致戚氏欺人太甚了。 林致贼溜眼睛往她这边瞅了瞅,心中暗想,量她们母女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毕竟,在林府她们还能吃穿不愁,锦衣玉食,在外头哪里还有这样的好命? 他唤来外头管事,“你去库房里取柳姨娘的卖身契来。” 底下的人不敢有违只能领命而去。 林轻君听到这里,却并没有松下口气,反而心脏跳得厉害同,她明白,越是这种重要时刻便越不能掉以轻心。 那下人虽然来去不过几刻钟,可是她像是等了一生那么长,直到这卖身契扎扎实实的落在她手里,她胸口的这口气,脑子里的那根弦,才敢放松。 手里的纸轻薄没有任何重量,但她却感觉比泰山还要重,眼眶子不禁湿润起来,两世了,两世了,她终于做到了,自此之后姨娘便不是被人拿捏着卖身契失去自由的人,更不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发卖的人,戚氏想要对她动手,那就要看看她能不能承担起谋害庶人性命之责了。 林轻君说不激动是假的,多少次了戚氏拿捏着这个让姨娘就犯,多少次戚氏狠下恶毒的毒手,又有多少次她与姨娘险些就在这上头认了命? 她们已经被算计谋害得筋疲力尽了,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下辈子她与姨娘再投个好胎?不过好在,她们都坚持了起来。 她细细的将这纸拆叠了起来,深深的放入自己的怀中,与自己的心脏紧贴,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抢了去。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她问出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父亲,您的心里,可曾心疼过我姨娘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林致猛的呆住,他想说话,可是几欲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轻君呵呵一笑,她明白了,她还在期待什么呢?他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怎么在意,又如何会去在意那个倒夜香的姨娘?或许,在他的眼里,姨娘伺候了他一番,给他生儿育女是她的福气吧? 林轻君纤长的手指紧握,指关微微发白,她替姨娘心疼。 “轻君……” “行了,既然你已经放过一姨娘,以前的事情也不用再提,再者说了,就算是你没有心疼过姨娘,可姨娘到底是你的妾室不是?她也是要伺候你一辈子的,对吗?” 林致刚开口便被她打断,不过不知为何,在说到心疼时,他脑海里竟浮现出一个娇弱貌美的女子死咬住嘴一声不吭的模样来,她明明承受不住不是吗?那个时候,他是心疼过的,而且,她生得比戚氏还要好看不是吗? 林致神情里带着一丝异样。 “没错,你姨娘到底是要跟我一辈子的,不过你放心,此事过后我一定好好的对她,绝不让她再受一丝委屈。” 林轻君讽刺一笑,男人的承诺值几个钱?听听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自己的姨娘还是自己来疼吧。 她言归正传。 “嫡姐虽然成了奉仪,可是谁都明白她今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皇后与太子虽然认下了她,可却不是心甘情愿的,还有慕府和苏府那边,她也是交代不了的,也就是说,嫡姐她只这一下,便将这上京最不能惹,也最不好惹的四个人得置了个干净,你是担心她连累了你吧。” 最后一句话直接说得林致脸色惨白。 他顾不得其他了,冲了下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轻君啊,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为父啊,你也说了一荣俱荣的话来,我林府若是败了,你这个庶女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哦,还有你的姨娘,她也会跟着受罪的,就看在你姨娘的份上,你也要帮我出出主意啊。” “那个戚氏,她在听到映雪奉仪的时候她还高兴来着,丝毫没有看到我给她的眼神,当真是愚蠢之极。” “还有映雪,我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可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竟也被奉仪二字冲昏了头脑,她,她竟还说什么她的大女主要实现了?” 林致慌了。 “轻君啊你说,她是不是疯了?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其实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来,林映雪还说,她的皇后,太后之位就要实现了? 大女主之类的他可以不在意,可是这后头的两个他不能不在意啊,她糊涂,他可没糊涂。 她区区一个四品小官的嫡女,她何德何能能够成什么皇后太后啊? “轻君,你有法子的对不对?你说,只要能够解开此局,为父,为父抬你姨娘为平妻如何?到时候你就是嫡女了,为父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第二百八十章 她给林致画了个大饼 抬平妻? 林轻君又笑了,之前她说要抬姨娘为平妻的时候他不肯,现在好了,感觉到了自己危险了他就来抬了? 她反问,“那戚氏呢?” 她会同意? 林致丝毫不在意。 “她能如何?而且,她做了这般多年的主母,也独占了我这般多年,难不成,我如今不过是想要抬个平妻她也不肯?” 林轻君以为萧原已经是够无耻的了,却没想到林致比他还要无耻?也不知戚氏听到他这翻话后会做何感想? 林致不耐烦,“好端端的,你又提她做什么?你不是不喜她的吗?行了,莫要再说她了,我知晓你一定是有好法子,好女儿你快说与为父听啊。” 林致急不可耐。 林轻君冷哼一声接着道。 “那也简单啊,若是不想被牵扯,那只有将自己壮大起来,叫太子不敢惹。” 林致听罢倒抽口气,那句“你疯了吧”正想说出口时,他迟疑了。 林轻君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因为她知道林致就是个有野心的,平日里装成个人五人六满口规矩礼仪的,可那是没有给他机会,他骨子里与萧原一样,心狠手毒。 林致还是装模作样的说了句,“什么叫壮大起来让太子不敢惹?你休要放肆,那可是太子。” 林轻君又笑了。 “父亲,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与林映雪划清界线,断绝父女之情,如此一来,她之后所做的一切将与你无关。” “另一条,则是你保留父女之情,但要发展壮大自己,只要你够实力了,届时太子想要动手,那也要看看能不能动弹你了。” 一个是做缩头乌龟,一个是做权臣。 他选。 林致沉默不语,林轻君并不着急,只让他想好了再说,这个夜还很长,他们还可以以说很多的话。 林致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你接着说。” 她也不客气,直接将话再次说了出来。 “你的好学生萧原现在也算是在太子跟前做事了,再加上太子落水一事是萧原替他挡了那几巴掌,只要萧原继续努力,成为太子心腹,父亲,你何愁地位不保啊?” 只要萧原在太子身边,他也就算是安插了个耳目在那里,太子所有动向,不就全然的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吗? 林致眼睛睁大,有道理。 可。 “那萧原如何会听我的?我只不过是他的先生,他又如何会因为这个而冒这个险?” 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还要透露消息给他。 林轻君笑了,清冷漆黑的目光直视着他。 “父亲,你难道忘了当初与嫡姐私相授爱的人是谁?” 林致一呆,“难不成,真的是萧原?” 林轻君好笑,“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相信?呵,看来我的嫡姐又再一次的骗了你啊,不过也是,你这么疼爱她,她说什么你自然是信的。” 林致被她骂得脸色青白交加。 她又道,“萧原爱惨了嫡姐,就算是嫡姐失身于太子,他也没有想过要抛弃,甚至还替嫡姐打算,成全她与太子?” “啧啧啧,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实属罕见啊?” 她真的有些佩服起萧原来了,上一世为了林映雪,他毫不客气的杀妻杀子,这一世他又为了她,宁可放弃与她在一起的机会,甚至还亲自算计将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试问,这种气度谁能拥有又谁能做到? “有了萧原对林映雪的痴爱,你难道还怕他不从?” 林致听到这里,这才松下口气,说了句“如此甚好”来。 只是这还没完,林轻君又接着道。 她道,“只单单有萧原在太子身边,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情爱这种东西虚得很,有的时候,天荒地老,没有的时候狠情绝爱,所以,我们得再做一手准备。” 他问,“什么准备?” 她再道,“林呈风啊,难道父亲还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不成?” 他呆愣。 她接着道,“父亲,若是我算得不错,二弟他应该从书院里回来了吧?我还听说,二弟在书院里深得几位院士们的喜爱,受得院士们的倾囊相授,今年秋闱只怕最少是个举子。” “只要考上了举人,那他便一脚踏入了官门,若是再由您这个父亲拉上一把,在朝堂上找个好位置坐并非难事。” “当然,这其中父亲还是要利用一下太子的这个名头的,有这个,应该更好成事吧?” 太子的小舅子是举人,他想要找个有实权的官职,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有太子这个名头在,就算是再铁面无私的大人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啊。 林轻君笑着道,“届时,你还有什么可担心?有了这二位在前头给你奔,还怕日后受连累吗?以这二位的能力,你还怕自己被轻易拿捏了?若是嫡姐运气再好一些,生了个皇子,母凭子贵,父亲,你觉得你的地位还有谁敢动?太子想要杀你,是不是还要再斟酌斟酌?” 她每说一个字,林致的表情便又亮上一分,最后他竟激动得站起来把话头接了过去。 “你说得没错,没错。” “我有萧原这个耳目在手,又有呈风这个厉害的儿子为背,还有一个母凭子贵的女儿,我何愁太子对我下手啊?又何愁慕相苏尚书?” “哈哈哈,到时候谁敢惹我?” “还有那个什么慕相,不过是靠着在圣上面前做了几件事情罢了,他有什么可能耐的?还有那个姓苏的,他也不过是娶了一个有钱的女人而已,圣上这才将户部大权交到他手里,他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还有那个慕婉芸,她连个绣花针都拿不得,她又拿什么跟我女儿相比?苏聆歌也是,她庶出出身,又喜爱那些个黄白之物,俗不可耐,她又怎么能跟我嫡出的女儿相比?” “林轻君,你说得不错,我与其做个缩头乌龟,倒不如做个叫人动弹不得的权臣,哈哈哈,轻君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深得我心啊。” 林致哈哈大笑,就像是他已经坐上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似的。 林轻君笑而不语,她想起了季臣川的一句话。 他说,“有的时候啊,得画饼。” 她挑了挑眉,她好像就给林致画了个大饼。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可以把命给他 她给林致画了个大饼。 可笑的是林致居然真的开始吃起这个大饼来了。 想要成为权臣,就凭他也配?要手段没有手段,要才能没有才能,也只能在这后宅之中跟女人风光风光。 萧原是太子身边的人不错,可是他心腹那样多,怎的就非萧原不可呢? 林呈风也的确受院士们的喜爱,可想要坐大官那还要再努力努力,光告林映雪这个太子奉仪是不够的,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太子的女人个个儿都要拿太子的名头为小舅子谋个好差事,那岂不是要乱了套?皇后同意吗,圣上答应吗? 所以啊,林致这块大饼注定是要吃不下去的。 林轻君快步离开书房,她要将姨娘的卖身契给她,让她安心。 柳姨娘在睡梦之中,她嘴角是带着笑的。 她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了,女儿过得好了,她就好了,那位季世子说过,他是为着她而来的。 对此,她是信的,因为她从季世子的眼里看到了认真,这样的认真她也从另一个男人眼里看到过,虽然有二十多年了,可那眼神,她却永远的记得。 “姨娘,姨娘醒醒。” 是女儿在叫她? 她轻轻睁开眼睛,只见朦胧的烛光之下,她那漂亮的囡囡正目光熠熠的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瞬间没了睡意,将薄被朝她身上一裹,责怪道。 “入夜前刚下了小雨,你怎的这般的不爱惜自己,快披上,莫要风寒了。” 她一边抱着她,一边如同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手,手指尖冰冰凉凉的,她又连忙唤来张哑婆弄碗姜汤水。 林轻君止住。 “娘,莫要紧张,我没事的,张哑婆不在这里,我让她回屋睡去,今天,就我们二人,我要与姨娘说说话。” 她一边说话一边上得床来,如同小的时候一样。 她坐在床上,与姨娘面对而视。 她看到了姨娘鬓边生出了几许白发,她心头猛的酸涩无比,眼泪滴落而下。 “哎呀,君儿,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好端端的哭了?是不是戚氏她们又欺负你了?我找她们去。” “不是的姨娘。”她拉住,“我只是觉得,有姨娘真好,还有,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从怀中深处,取出那个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慎重的放在姨娘的手里。 柳姨娘在她的注目之下,打开了这薄薄的一层纸。 她先是迷茫,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她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长得比她还要高,生得比她还要好看的闺女,她脸色惨白,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猛的冲了过去拉着她下了床,对她上下其手仔细打量。 “你没事吧?你给姨娘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居然没有伤口?那就是内伤了?快,你快告诉我,你到底伤哪儿了?” “等等,戚氏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害你不会只是给你弄个内伤,对,是下毒,一定是下毒。” “呜呜,我的好女儿,你中毒了,不,不行,我不能慌乱,走,快走,我们出府去,去找大夫来给你解毒,我有银子,你之前给我的银子我还没有用,我把银子全给他好不好,只要他能救你,若是银子不够,我,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他……” 柳姨娘慌了,她也吓得软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腿软,她得坚强起来,她还要救女儿呢。 林轻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姨娘,姨娘你莫慌,也莫哭啊,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没有受伤,没有内伤,更没有中毒。” 可柳姨娘不信。 “你莫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就算是受伤了你也不会说的,你只会委屈自己肚里吞,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说没事的。” “还有,你别真的以为我蠢,你没有受伤,这卖身契是哪里来的?戚氏绝不可能把我的卖身契还回来,她说过,她就算是死,也要让我这个低贱的奴婢做一生的奴仆,还要想法子让我的女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卖身契,我虽认不得上头的字,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按下的手印。” 她的鲜红的手印不是单纯的印泥,而是染着她手指的鲜血的印泥,她清楚的记得按下手指印的那日,她亲口咬破了手指,再和着印泥按下去的。 她要记住这一日,要明白自这日起,她便不是个庶人了,她是个低贱的奴仆在 “君儿,是不是她们怎么着你了?你快说啊,你这死孩子,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不,不,还有机会,我们把这卖身契还给她,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曾经想过出府去,可自打有了囡囡之后,她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要在这个府里陪女儿一辈子。 林轻君听到这里,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 “姨娘,娘,娘,真的,我真的没事,这个卖身契也不是戚氏给我的,而是我从林致那里弄来的,你放心,我真的没事,我,我也是真的帮你拿到了这个东西。” “娘,以后你就是自己了,你不再是谁的奴婢,也不用被戚氏拿捏身份了,以后,你还可以出府,你还可以在院子里随意的绣你喜欢的东西,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了,娘……” 不是姨娘,是娘。 柳姨娘依旧不信,因为她知道,林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这个东西,也一定是她用什么交换了来。 所以,“你别瞒我。” 林轻君听到这里,哭笑不得。 “谁说我娘不聪明的?你可一点儿也没有被我胡弄过去。” 她也很开心,很暖心,当她母亲看到这个卖身契时,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害怕,不是兴奋,而是看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害,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只有她,她全心全意的在爱着她这个女儿。 当然,她也不会瞒着她,她将在书房里与林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柳姨娘听到这里,也是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原来,你是这样拿到这东西的?” “不过。” 柳姨娘说到这里,脸色猛的又沉了下来,她一把紧捉住她的手。 “囡囡,我们要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同样是母女差距怎的这样大 真真是可笑。 连不识字的娘都知道那大饼不可以吃,可是读过这许多圣贤书,在官场之上打滚了这般多年的林致却还做着那个可笑的权臣之梦? 就算是太子答应,那封皇后和圣上也不会答应有他这样一个权臣存在吧? 姨娘说得对,这个林府是不能呆了,且她们也呆不长久。 次日一大早。 戚氏便拉着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去雪院置办林映雪的嫁妆。 女子的嫁妆是她一生之用,富足人家的小姐们,自出嫁那一日起,只要不作妖,这一辈子靠着自己的嫁妆也能过好一生,故而,林映雪哪怕是个小小的奉仪,她的嫁妆也丰盛之极。 众奴仆们看着满院的嫁妆,一个个的惊掉了下巴,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的一生居然可以用掉这般多的东西?光是镯子便有二十余对。 戚氏看到这里,却只是平静的点了个头,说了句,“就这这样吧,你们退下吧。” 林映雪心头一紧,“母亲,你,你可还在生昨儿个的气?母亲,我是你的女儿,你保护我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后儿个就要进太子府了,难不成你想我被那蛇咬伤了进去?还有,还有昨儿个我吓得不轻。” 她一连被吓了两回,除了蛇之外,还有那个沐浴桶里的那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地龙,她当下便晕了过去。 林映雪咬牙,“若是让我知晓是谁做的,我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她又上前,拉着戚氏。 “母亲,只要我成了太子的心尖儿宠,你还怕没有你风光的日子吗?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你,戚家的那些看不起你的堂兄堂嫂,还有你那个庶妹,看她还在不在你背后说你的坏话?” “我,我这也是在给你争脸面的不是?你怎的这样小气就生气了呢?” 戚氏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呃,我去栖君院里看看那贱人给你绣的喜帕怎么样了。” 说完,戚氏转身离开。 林映雪看着她的背影,气愤道,“这还是我的母亲吗?只不过是让她挡一个蛇而已竟就这样生我的气?别个母亲哪一个不是可以用命去拼的,就连那个柳氏也愿意替她女儿去死,那她,为何又不可以?” 代巧听到这里,赞同的上前,“就是,小姐也莫气,只要夫人能够把这些个好东西全都给了你,至于其他的,都可以不用计较。” 林映雪这才放过,只是。 “这些东西虽然好,可是,我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代巧,你可知晓武安侯府拿来的那些个聘礼?” 代巧微抽口气。 “小姐,莫不是你要把武安侯府送来的东西也一齐拿到太子府去?可那是季府的东西啊。” “住口,什么他们的东西?那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我虽然不是武安侯府的未来世子妃了,可是送来的东西又岂能拿回去的?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带我去?” 代巧领命称是,心惊胆颤的带着她去了库房。 林映雪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那里头便露出一箱子的好东西,光是珍珠便摆了满满一层,珍珠折射出来的光映在林映雪的贪婪的脸上。 “这才是真正的嫁妆啊,看母亲给我准备的,那都是些个什么破烂玩意儿?” “代巧,去喊人过来,把这些个东西全都抬到我的院子里去,我要把这些带进太子府,哈哈哈,届时,我倒要看看谁还会笑话我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 另一处。 戚氏站在栖君院的门口看着那里头母慈女孝的画面,迟迟不敢进去。 戚嬷嬷劝道,“夫人,或许大小姐不是那个意思,昨儿个许是她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把您推到那几条蛇那里去的,您,您可千万别怪小姐啊,莫要因为几个畜生而让这母女之情产生了嫌隙,这才是大大的划不来啊。” 戚氏冷哼。 “她害怕?难道,我就不害怕吗,我不怪她,难道我还要怪我自己?她林映雪可真是个好女儿啊,居然把自己的母亲推出去了?若是日后,她岂不是要把我推出去给她挡刀子?” “你看看那里,明明同样的都是母女,可为何差距这样大呢?” “那林轻君低贱之极,可她小小年纪,为了能够让柳氏吃上一口热饭而去求厨房里的奴仆,又为了能让柳氏吃得好,而低贱的去给一个下人端一个月的洗脚水?又为了柳氏不受我的搓磨而跪求到我的面前,说她可以死,只求我能放过柳氏?” “这十几年来,林轻君受过无数的委屈,遭过无数的罪,她一个庶女都能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她林映雪一个嫡女还不能吗?” 两下对比,戚氏气到就要吐血。 她捂住胸口,眼眶发红。 “昨儿个的事历历在目,她推我的手毫不犹豫,我被蛇缠上身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全然是得救时的松快,你倒是说说,我要如何才能不生这嫌隙?” “或许,林轻君说得对,她从来没有真心的疼爱过我这个母亲,我早该听从林轻君的话,早早的为自己打算。” 当初林轻君说,林映雪的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从来没有为她绣过一个帕子,也从来没有真真实实的替她做过一件事情,她原本还不信,可是现在,她信了。 戚嬷嬷紧张的又道,“不是的夫人,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就算,就算是这样,可是小姐后儿个就要进宫了,难道夫人你不想要一个太子奉仪的女儿吗?就像是小姐说的那样,戚府的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啊,夫人啊,你可莫要糊涂了,难道你忘了那戚夫人那嫌弃的眼神了?” “当初我们大小姐与武安侯那个病弱的世子结亲,她们可都说了我们眼瞎啊。” “然,如今小姐成了太子奉仪,便能生生的堵她们的嘴,打她们的脸了啊夫人。” 戚氏听到这里,脸色又异样了起来。 戚嬷嬷知道她在左右为难,可是她还是要说动她。 “夫人,就算是您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替公子打算不是?莫要忘了,他今年就要秋闱了,有了太子的依仗,公子的路,将会更顺。”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家姨娘,支棱起来了 戚氏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就算是没有了女儿,我还有个儿子,就算是为了儿子,我也要忍下来。” 说罢,戚氏便命人踢开栖君院的院门,院内欢快戛然而止。 戚氏来势凶凶,柳氏脸色一紧。 “君儿,莫不是她是要来拿回卖身契的吧?” “娘你忘了,卖身契我们今日一大早不就拿去衙门里销奴籍去了吗?再者说了,就算是她要,我们还能给不成?” 柳氏点头,“嗯嗯,不给不给。” 戚氏见她们母女如此亲密,脸上又白了几分。 “柳氏,你竟还在这里有说有笑,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没有,那喜帕绣得怎么样了?” 柳氏一听,哦,不是来要她的卖身契的啊,那她就放心了。 林轻君见戚氏是来找麻烦的,本能的就要上前与之对质,可柳氏先她一步站上前去。 “娘?” 柳氏没有理会她,她目光直视着戚氏,身姿挺得直直的。 林轻君看到这里,目光微闪,她家姨娘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若是放在以前,她可从来不会直视戚氏的啊,还有这身姿,永远是低垂着的,而如今…… “我家姨娘,支棱起来了?”她眼睛一亮。 柳氏勾唇微笑,“见过夫人,回禀夫人,您交代下来的事,恕我不能做到,需要三日是内做出喜帕,还是龙凤呈祥的?夫人,就算是再给我三日功夫我也做不来啊,夫人,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林轻君眼睛又是一亮,这话回怼的漂亮啊。 戚氏不可思议,“柳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居然还敢说我为难你?柳氏,你是疯了吧?” 柳氏笑容不变,“夫人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疯,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还有,我也想劝劝夫人歇下这个心思的好,那龙凤呈祥,是大小姐能用的吗?” “大小姐成了太子的奉仪,我也很开心,可是夫人也莫要忘了,她只是个奉仪,我也没有说大小姐不好之类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按着规制,奉仪是不配也不能用龙凤一类的物件儿的,哪怕是画张龙凤的画儿也不行,妾就是妾,得谨记自己的身份才是。 最后这一句话柳氏没有说出口,可是这里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戚氏脸色铁青,“你大胆,你竟敢骂我的女儿?” 她虽然在埋怨林映雪,可是别人骂她,就是不行。 柳氏再行一礼,“夫人,我没有骂她,我说了,这是事实,若是我们真的用了这个,你说,别个会怎么想大小姐,怎么想我们林府?皇后会不会觉得我们小小林府太大胆了些?还有未来的太子妃,她又会如何看待大小姐和我们林府?到时候,只怕会被她们记恨吧?” “夫人,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一但被她们记恨了,大小姐的日子会好过吗?连带着我们林府只怕也不会好过吧,故而,我没有绣那喜帕,也不会绣那喜帕。” 柳氏抬起头来,唇边的笑容加深。 “夫人,我若是你,现在就去万重轩买一副喜帕来,哦对了,想必夫人连大小姐的喜服也没有准备好吧?不如,一道买了吧?” 戚氏听到这里,倒抽口气,但也被柳氏的话气到一愣。 她是怎么知道映雪的喜服也没有准备好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不,一定是她的错觉,这个柳氏就是个烂泥,是任由着她拿捏的一个低贱的奴婢,别个都以为柳氏是姨娘,可是她们都不知道她其实还是个奴婢之身,她的卖身契还在她手上呢,她就是要让她直到死都是个贱人。 戚氏还想再说,一边的戚嬷嬷赶紧拉住,低声道。 “夫人,莫怒,这回这柳氏说得倒是不错,明儿个大小姐就要进太子府了,我们还是赶紧的去置办这些东西吧。” 唉,这也不怪被柳氏拿到了错处,夫人原本是想要给大小姐绣这些的,可是夫人又没有柳氏那双好手,绣不出来,当然,大小姐现没有那巧手了,最后只能想着给大小姐寻一门好亲事,用重金去万重轩买来,那也是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来得这样急? 戚氏咬牙愤恨,“行啊柳氏,你得意了是吗?是觉得我女儿成了别人的妾是吗?你莫要得意,你女儿的亲事还在我手里呢,我一定替她找个好人家,哼。”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众人都清楚。 柳氏气的脸色发白,“你?” 说不过就拿她女儿的幸福来说事,有这样的吗?戚氏她当真是卑鄙小人。 林轻君拉住柳氏。 “娘,你跟她计较什么,自己女儿是个妾,她当然恨不得这天下所有人的女儿都是妾呢。” “夫人,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去置办那些东西,否则,好的喜服若是被人抢了去,林映雪可就没有喜服穿了。” 林轻君笑得恶劣,再次提醒。 “夫人别忘了,慕府和苏府还盯着林府呢,你觉得那两位小姐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哦,当然,还有宁国侯府,他家也有一个太子侧妃,宁贵妃,她只怕也不肯让林映雪如此轻松的进太子府吧?” 听到这里,戚氏这才反应过来了。 她焦急的拉着戚嬷嬷,“快,快出府,来人,快备马车,还有,带上银票。” 戚氏急急忙忙的离开。 柳氏叹了口气,“君儿,我是不是还是没用啊?连个戚氏都对付不了?到最后,还得是你来撑场子。” 林轻君摇头,“姨娘,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知不知道,当你直视戚氏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没想到我的姨娘居然这么勇猛,还有,这不是你的错,你天生善良,从来不会算计别人,你说不过她,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没事,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柳氏虽然表面上点着头,可是心底里却暗暗下了决心,要把嘴皮子练好,不让她担心。 “对了君儿,你说的那慕小姐,宁贵妃她们是什么意思,她们真的会在喜服上下手吗?” 林轻君肯定的回答,“自然,否则,慕府苏府宁国侯府的颜面何存?” 柳氏听到这里,过了许久又说了句。 “君儿,我们得赶紧逃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逃? 不是逃,而是离开,还是光明正大的离开。 她们又没有做错事,她们为何要逃,该逃的人是他们。 她手里捏着一块正红的帕子,若有所思。 戚氏买不到喜服,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没一个时辰她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与自己的女儿互骂了起来。 林映雪责怪说没有提早准备,害得她连个喜服也没有,拿什么出去见人。 戚氏责怪她为何如此的不知羞耻的爬太子的床,好好的嫁给武安侯府不好吗?现在好了,连个喜服也没有弄到。 吵闹间,这母女二人竟开始揭对方老底了。 “你还说疼爱我的,你看看,你也是希望我嫁给那个病弱的世子吧?你就是这么疼爱我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只有你的那个儿子根本没有我,难怪秦氏处处找你麻烦了,原来是这样。” 秦氏立即摆手,“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得到老爷的宠爱。” 呕。 一边的人听到这里,都要吐出来了,就秦氏这样的妇人也想得到林致的宠爱?笑死人了。 戚氏没有理会秦氏,继续指责林映雪。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平日里对林轻君那个贱人看似维护,还与她姐妹情深,可实际上你就是想要让林轻君做你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还有那个萧原,那萧原也不过是多看了林轻君两眼,你便不高兴了,你便暗地里勾引了他起来了,林映雪,你以为你自己是个好的吗?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儿用的分上,我早就不管你了。” 此话一事,众人皆倒抽口气,看林映雪的眼神都带着异样了。 没想到这个自持端正的大小姐居然还有这样恶心的一面? “你说什么?” 萧原脸色惨白,不敢相信,他一脚刚踏进这里便听到了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快步上前,质问。 “映雪,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之前说的非我不嫁,钟情于我是假的,是骗我的,就是因为我多看了林轻君两眼? “可,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为何要骗我?你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你爱的只有我对不对?你说林轻君害你,说她靠着自己的美貌来压你,你说她恶毒,你说她不是个好人,你这都是在骗我的?” 面对萧原的质问,林映雪有一瞬间被揭穿的慌张,不过很快她便平静了下来。 一把推开他。 “没错,是我骗你的又如何?那还不是你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自己不会去探查的吗?还有,你用脑子也可以想得到,林轻君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何能欺负到我这个嫡女的头上?” “行了行了,我承认了我骗了你又如何,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提这个干什么?难道说,就因为我骗了你你对我的感情就是假的了吗?” “萧原,你答应过我的,你痴心于我,你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我的,难道你要食言?不,我不许你食言,我要让你继续为我做事,还有,你也不许爱上林轻君那个贱人你听到没有?” 林映雪那扭曲的面容叫萧原再次震惊,且陌生,他不敢相信,“映雪,你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子,你,你怎的变成了这样呢?” 她不仅承认了这些,反而还要让他不要爱上林轻君?她怎的变得这样的不可理喻了? 萧原突然想到什么,又明白了过来。 “你不让我喜欢林轻君,你是吃醋了对不对?你放心,她怎么可能跟你比呢,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啊,不过,我也说过我一定会娶她的,这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你的承诺,你不是一开始就让我娶她的吗?现在,你要进太子府了,那我也就能,安心的娶她了。” 林映雪才不可思议。 “萧原,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谁吃醋了?我堂堂四品的官家小姐,怎会吃你这个寒门学子的醋?呵,没错,之前我是让你娶林轻君来着,那是因为我有我的计划,我要让你娶她,可是我却会告诉你让你别碰她,让她守一辈子活寡,我要让她成为整个上京的笑话。” “没错,你就是我去伤害林轻君的一枚棋子而已。”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配让我吃醋吗?好了,不要再说了,看在你之前还算是听话的份上,我不怪你这次的无理,总之,日后你还是要跟在我身边当我一条忠实的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一定要出现,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莫说是萧原觉得不可置信了,就是戚氏她也不可置信,眼前的这个不可理喻的人,真的是她的女儿吗,她都说不出这么无耻的话来,骗了人家,戏弄了人家,还要让人家忠实于她做她的狗? 萧原呆愣原地,这才发现他真的被骗了。 他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感觉了,是被欺骗了的伤心,还是被戏弄了的绝望,又或者是愤恨,恨她骗了他两世之久,就因为这个,他上一世不仅杀了对他一心一意的林轻君还杀了他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胸口猛的抽痛起来,他竟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毁了上一世那个原本可以幸福的一家? 若是他没有杀林轻君,他便可以与她幸福的生活下去,儿孙绕膝,有一个爱他的妻子,有几个可爱听话的儿子,他会成为上京中真正的被人称赞的好夫君好男人,他的仕途也会一路畅通,他将成为人人羡慕的男人,拥有一个完美的美好的一生。 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萧原眼眶通红,猛的起身双手死死的掐住林映雪那娇嫩的脖子。 “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林映雪你告诉我啊,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是爱我的,你说过的你是要嫁给我的,你还说只要我听了你的话,你就会嫁给我的,你说那个病秧子根本行不了房,你用清白之身等我,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林映雪脖子被掐,脸色骤然一红,本能的拍打他的双手。 “松,松开,快,快松开,我,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你是要,掐死我吗?” 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的萧原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林轻君看到这里,越发的讽刺了,现在想要掐死?早干什么去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林轻君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萧原他,后悔吗? 后悔应该是有的吧,毕竟被骗了两世,两世都傻呼呼的做别人的棋子。 林轻君冷冷的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那涕泗横流的可笑模样,看着他掐住林映雪脖子的手,腥红的愤怒的眼睛。 这眼睛,多么的熟悉啊,不就是他刺向她时一样吗?就像是她是个十恶不赫的人物似的,下手一点儿也没有轻啊,一剑剑的刺向她的身体,最后竟还砍去她的脑袋,让她尸首分离。 所以,比起上一世来,他此刻的恨和怒,又算得了什么? 林轻君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她也是来看个热闹的,没想到倒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两世的痴心爱人互捅刀子自相残杀的可笑。 但她笑不出来,她曾用自己的命去成全过他们的可笑。 “轻君。” 背后,萧原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他猛的冲了过来,想要一把抱住她。 斜阳发现不对,抬起脚来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萧原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又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只是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挣扎着爬了起来,痛苦的向她走来,只是他没有再敢靠近,他只远远的站在那处,用着破碎的声音道。 “你,你都看到了是吗?” “那,那你应该明白,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对吗?所以,林轻君,你明白了我的心意吗?我是喜欢你的。” “林轻君,我,我也是被骗的,我没想到林映雪她这样骗我,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 “后悔听信了她的话,后悔伤害了你,后悔没有好好的对你,所以林轻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相信我,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会加倍对你好的,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们一成婚就洞房,我们生,生多少个你说了算,直到你说不想生为止,好不好?” 他记得她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上一世的时候她每每见到有哪家孩子她便会笑得更加的温柔,更加的好看,还会停下来逗弄那个孩子。 她不是想要与他同房吗,他也答应她,以后每个夜里都会与她睡,绝不会再分开了,他一定会做一位别人嘴里那宠妻的好夫君的,他发誓。 林轻君听到这里,只觉得无语。 她朱唇轻启,“萧原,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还有,你死的时候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儿,因为我实在是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忍不住的会想在你身上捅几刀才合适?还是直接将你,砍成肉泥?可是我又想,你所犯下的罪孽好像用这些手段,也都根本泄不了我的心头之恨。” 她声音冰冷,“萧原,你又如何会认为,你被林映雪欺骗了,戏耍了,而我,却要无条件的接受你呢?怎么,我林轻君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让你和你痴爱的林映雪如此的欺辱?” 她深吸了口气,“你也莫要以为我过来是因为你,我只不过是想要来看看林映雪的笑话的,无意间叫我看到了这样一场好戏,萧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其实是个很恶心的人?” 在林映雪面前说她不如她,现在又跟她说,他喜欢她?萧原啊,他怎么这么贱呢。 说完,林轻君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萧原当下便震惊在地,脸色比之前的还要惨白,他嘴里喃喃。 “原来,原来你竟真的嫌弃我到如此地步?原来,你之前说的不想看到我这真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这是她的欲擒故纵的法子,还以为她的心里还有他,毕竟,她上一世那般的痴情于他,不是吗? 打击来得太大,他竟一时接受不了,再次吐了口血,昏倒过去。 林映雪捂住发疼的脖子,对着下人们便狠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拖下去,给我打,他竟敢掐我脖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对那个贱人说什么情爱要娶她的话?萧原我告诉你,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如愿娶到林轻君在,你很喜欢她是吗?那我便要让你亲眼看到林轻君她嫁给一个小厮,痛不欲生的下场。”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她原以为可以拿捏萧原,利用萧原对她的情搓磨林轻君,可是现在看来,她是给了萧原脸了,居然让他真的对林轻君动了情?他可真是该死啊。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大小姐,她现在的模样,好丑,好可怕啊。 戚氏也不可思议,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一面?而且,萧原居然真的是她算计给林轻君的?这个女儿真的是越来越陌生了啊,她真的不知道这次帮她是对还是错了。 “你们干什么?” 林致赶到的时候,昏迷的萧原正被下人拖下去,他脸色铁青。 林映雪一把扑了上去委屈的道,“父亲,女儿被欺负了,这个萧原,他居然掐我的脖子,他,他这是想要我死啊,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来人,快给我打啊。” 林致脑子一嗡,萧原要掐死林映雪?但他也极快的反应了过来。 “都给我退下。” “父亲?” “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我说你们都给我退下,还有你戚嬷嬷,也一齐给我退下。” 戚氏和林映雪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听林致这样说,那一定是有下人们不可以听的重大之事。 戚氏挥退所有人,包括戚嬷嬷。 不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几个,林致看着昏死过去的萧原,眉头紧皱。 “你的事暂且先放一边,我们现在要说的是萧原刚刚探听来的消息。” “夫人,武安侯季老夫人进宫去了。” 什么? 戚氏听到这里,心尖儿一跳。 “季老夫人进宫去了,难不成是为了映雪的事情?映雪现在是太子奉仪了,那么,与武安侯的亲事自然就作罢了,难道,那季老夫人还要与太子抢人不成?” 戚氏又怪罪。 “老爷,这么大的事情你怎的现在才说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明儿太子府的人就要过来了,难不成,这事儿又黄了?” 虽然这个女儿让她觉得可怕,可是戚嬷嬷也说了,为了风儿,她还是要忍着的。 林映雪慌了,“不,不要,父亲,我不要嫁给那个病世子,我要去太子府。” 﨔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要搞臭武安侯府 她才不要嫁给那个季臣川。 “虽然他生得天下无双,可那也是个没用的啊,他随时都可以死的,我才不要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父亲母亲,就当女儿求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把我嫁给他啊,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再回到这个火坑?”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啊,太子可比那个什么世子强多了啊。” 她都快要哭了,想当初,她是没有找到更高的人家了,所以才委屈自己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可是现在,她有得选了,她可以做皇后做太后了,那她为何不选?谁那样傻的还会去嫁给季臣川啊? 林致戚氏脸色微闪,林映雪的话虽然无耻,可却也是事实,若是真要让他们选,他们也是会选太子的。 “只是,那季老夫人已经进宫去了,相信不会过多久他们就会上门来要人了……” 林致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的管事急急的冲进来禀报。 “老爷,夫人,大小姐,不好了,武安侯府的人来了。” 众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林致问。 “来的是谁?” 管事们回禀,“是季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还有还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 听到是李嬷嬷过来,他们的心又放了下来,区区一个嬷嬷…… “……莫不是林大人瞧不起我这个嬷嬷?虽然我是个下人,可我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还有,这次是代表着武安侯府过来的,怎么,林大人和林夫人就是这样待客的?” 区区嬷嬷一开口便强势威压,把他们那份小心思死死的压住。 林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让他如何回答啊? 林映雪这回却站了起来,满目的鄙夷。 “大胆,你区区一个奴仆,居然还敢在主子面前如此嚣张,你武安侯府就是这样教下人的吗?李嬷嬷,念在你年纪大,本小姐不与你计较,若是你现在回去,本小姐还能放你一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嬷嬷冷笑一声。 “林大小姐?你可真是叫老奴刮目相看啊,尤记得当初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一脸的恭敬,甚至有讨好之意,怎么,这才多少日子过去,你便如此对待?林大小姐这脸变得有够快的?” “我武安侯府的教养不好,可你这林府的教养,也不怎么样嘛,你也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你与我武安侯府有婚约在身,你是想着日后嫁入侯府需要我这个老奴的帮衬,所以你才对我恭敬有加。” “然而现在,你林大小姐不仅不入我武安侯府,反而还进了太子府,你这个太子奉仪,自然是瞧不上我武安侯府的,故而,今日你才露出你的真面目来,如此鄙夷于我,林大小姐,是这样的吧?” 李嬷嬷毫不客气的戳破林映雪那恶心的小人心思。 林映雪被她揭了老底,脸色青白交加。 可是。 “是,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这个老奴还要让本奉仪再端着你敬着你吗?你可别做梦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的主子年纪大了,你的世子病弱了,整个武安侯府都快要没落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受我的恭敬?” “来人,快来人,还不快把他们给我轰出去,明儿个本小姐就要进太子府了,可千万别惹我生气。” 李嬷嬷袖子一甩。 “我看谁敢?” 青山绿水再一左一右相护,就如同两个门神一般,林府的那些个下人根本不敢上前。 林映雪气得脸色铁青,“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行啊,那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明儿个本小姐必要将此事禀报太子。” 李嬷嬷丝毫不惧。 “欺人太甚?哈,这话应该是我问的你们吧?” “林大人,你是真的不将我武安侯府放在眼里啊,你我两家的亲事就快要到日子了,可是你们居然把我好端端的世子妃给弄没了?林大人,你这是不是得给我武安侯府一个交代啊?” 原本说好的两家的亲事,现在好嘛,要嫁进来的人居然成了别人的奉仪了? 她武安侯府若是真的能咽下这口气,那才真叫憋屈了。 林映雪小脸一白,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她想也没想的便上前,“什么亲事,本小姐又没有答应,这算得了什么亲事,而且,这明明就是你武安侯府的不对,明知晓季臣川是个快要死的人,你们却拿着祖上的那口头的婚约找到我林府来,你们这明明是想要让本小姐跳入你们火坑。” “真是没天理了,我好端端的一个美貌健康的女子,却要被你们算计至此?你们才是最无耻,最恶毒的那个吧?” 说完,林映雪竟委屈的嘤嘤的哭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微变。 她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那武安侯世子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是个病弱的,听说几次三番从鬼门关里走过来。 武安侯老夫人见孙儿如此,不忍他就此孤独离去,故而才在上京寻一位女子,也好让世子离开时还有个未亡人相送,也不至于死得孤苦凄惨。 “是啊,按这样说,武安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心思。” “就是,我们大小姐可不是要被他们弄入火坑中吗?” “这武安侯府也太不地道了。” 底下人纷纷说道,林映雪嘴角轻勾,一副算计得逞的模样,她要搞臭武安侯府。 李嬷嬷知道人心恶毒,可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如此恶毒,如此的脸皮厚? 她气笑了。 “林大小姐,你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想当初我武安侯府找到你们林府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说过强迫的,我们也理解你们,故而也是给了你们时间考虑的,考虑好了,我武安侯府得到了答复再进行下一步的。” “怎么,现在你却反而来说我武安侯府的不是了?那当初你为何没有说出来呢,你为何还要同意呢?怎么,是真的觉得我武安侯府好欺负?” 李嬷嬷又拿出当初写下的婚书,高高的扬了起来,朗声开口。 “这就是你们当初写下的字据,林小姐是个后宅妇人,她出尔反尔我不怪罪,林大人你呢?你是朝中堂堂四品侍郎,难道,这个连你也要不认吗?” 﨔 第二百八十七章 让季世子捡个大便宜 李嬷嬷是个厉害的,在她手里,林映雪又如何会是她的对手? 这一张薄薄的婚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他们的脸上,就算是想要抵赖也是不成的了。 李嬷嬷冷笑,再次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的心思。 “林大小姐啊林大小姐,你可真是有一套啊,先是看中了我家世子的地位,而后遇上了太子便又看攀上太子这个高枝儿转头又抛弃我们家世子?” “若是让太子知晓你此等的心思,也不知他会不会要你啊?” 李嬷嬷冰冷的目光看得林映雪猛的一缩。 林致戚氏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李嬷嬷的心思了,若是今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她只怕要将这事儿说与太子听了。 林映雪这还没有进太子府呢,若是被太子知晓此事,只怕要完啊。 林映雪急了,催促林致赶紧想办法。 “父亲,我不能不进太子府啊,一切都准备好了呢,还有,我根本不想嫁季臣川那个病弱的,父亲,你一定要替我想办法摆平这件事情。” 林致也急了,“一时间我哪里想得出好法子来,你以为我是萧原吗?” 萧原脑子倒是好使,可是却被他们打晕过去了,想要出主意也是不行了。 林致一个咬牙,“李嬷嬷,这样,这婚书只不过是个约定而已,又不一定要实现的,况且现在只不过是个意外,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不是?而且,映雪她已经是太子的人了,难不成,你们家世子还会要?” 失了贞的女子,一般男子都是不会要的吧? 李嬷嬷却道,“林大人,你也是知晓的,我们家世子身子弱,说句不好听的,他能不能洞房都说不准呢,故而,林大小姐是不是完璧之身于我们家世子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家老夫人之前也就说了,不过是想要世子在那啥之前,不至于孤单一个人,好有个伴儿,也在他有生之年里,享受一下夫妻之间的快乐。” “当初看中你们林府,一来也是因为的确有这样的一桩口头的婚约在身,二则也是看在林大小姐端庄善良的本性上头,这才促成了这桩婚约的。” 李嬷嬷说了这么一大段,总的来说,她们家世子就是要林映雪,其他的都不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致就算是再不懂也懂了,但,这也更麻烦了中。 “可是李嬷嬷,她明儿个就要进太子府了啊。” 李嬷嬷说,“没关系啊,这不是还没进吗?要不,今日林大小姐进我武安侯府也是可以的,还有,就算是进了太子府,那她也有出来的一日吧,而且今日我家老夫人进宫去了,为的就是表明我武安侯府的心意,相信圣上也不是什么糊涂的,自然是先紧着我们这边起的,难不成,太子还要跟我们武安侯府抢人?我看太子还没有那般的小气吧?” 这? 众人听到这里,目瞪口呆了起来。 武安侯府,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林致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李嬷嬷这是要不到人,誓不罢休了,若是真的闹到圣上那里去,莫说林映雪的奉仪之位不保了,就连他这个四品官职也不保,一女二嫁,圣上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林映雪哭得更厉害了,她嘴里直说死也不嫁入武安侯府,她就是要进太子府。 “……够了,你能不能别再哭了,哭哭哭,老子的福气都叫你给哭没了。” 林致听得五心烦躁,她遇着事情不是推委就是哭,竟没有林轻君的半点担当,也没有林轻君的半点聪明。 若是这个时候,林轻君她一定会想出好法子来应对的。 对了。 林轻君,他怎的就没有想到呢? “来人,快,快去栖君院把二小姐给找来,快去。” 林映雪听到这里,眼泪都止住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致。 “父亲,你该不会是?不,不,我不同意,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她凭什么代替我嫁给季臣川?她能嫁的只有像萧原这样低贱之辈,再要不然就随意给她指个小厮也成,总之,不会是世子妃。” 她不想嫁给季臣川,但是也不允许林轻君嫁,否则,她就是正室,是世子妃,而她则是个妾室,她绝不允许她踩在她的头上。 啪。 林致一巴掌打了过去,恨铁不成钢。 “林映雪,你给我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你不想林轻君出头,那行啊,你现在就嫁去武安侯府,如此皆大欢喜可好?” 林映雪捂着半边麻了的脸,呆愣在地,若是让她去武安侯府,她肯定不愿的,可是…… 可是没有可是。 不多会儿,林轻君款款走了过来。 林致看着这个一袭素裙却依旧美貌的女儿,是越看越欢喜,昨儿个她替他解了愁苦烦闷,今日她又替他解了一次大围,他如何会不喜欢? 还有,若是她真的入了武安侯府,那他将来权臣的位置便越发的稳固了啊。 内有萧原太子眼外,外有林呈风这个威武儿子,背又靠着武安侯府,他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林致磨拳擦掌,事情就这么定了。 林致讨好的跟李嬷嬷道,“这婚约,我林府自然是遵从的,我好歹也是个四品京官,焉能说话不算话呢?更何况是与武安侯这样的大府结亲,我林某人开心还来不及呢?” “但你看,我这大女儿实在是没有法子,我不能得罪武安侯,但也不能得罪太子的不是?再者了,这婚约上头写的又不是映雪的名字?既然没有写谁,那我的这个二女儿也是可以的吧?” 林致一把将林轻君推上前去,一顿的夸赞。 “她虽然是庶女,可是我却是依着嫡女的规矩去教的,这规矩方面无可挑剔。” “还有,她生得一双巧手,尤其是绣的帕子,十分精美。” “长相更不用说了,比我这大女儿强上太多了,哪怕是一件普通的浅青色的素色长裙,也如画中仙一般美丽,还有这浑身上下的气度,也是十分华贵的啊,与你家世子也是相当的配的啊。”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更何况这瓜的确比之前的那个好上太多。 林致最后又加了一句。 “李嬷嬷,你家世子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女子陪伴,完成心愿而已,嫡庶之类的并不重要,还有,我这女儿比那大女儿还好在,她还是个完璧清白之身呢?” 这不就让季世子捡了个大便宜? 﨔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不愿 捡了个大便宜? 李嬷嬷真是要被气笑了。 女子清白被他说成捡大便宜?难道女子出嫁前不应该保持清之身吗?难不成,真的要她家世子娶一个失了洁的女子?当真是可笑之极。 自古以来,女子以清白之身出嫁,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新婚第二日,也是要验了元帕才算是真正的过了关的。 洁白的元帕之上有了那一抹鲜红,夫家便会打响炮仗以示他人,说他们家娶了个清白的好姑娘,再说句不好听的,一个不清白的女子其品性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李嬷嬷又顿了顿,她想起了昨儿个世子与老夫人说的话。 老夫人问世子,若是失了清白的人是林二小姐,他会如何? 世子说,其一,轻君她绝对不会做出委身于他人之事,其二,就算是她失了清白,他也相信她是情有可缘的,其三,他依旧愿意娶她为妻,一生疼爱于她。 老夫人当时便呆住了,就像是第一认识这个孙儿似的,真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违背大启国人常的话来。 世子笑着又说。 “祖母,若是轻君清白被毁,那一定是有人强迫于她,而并非她自愿的,她才是那个受害者,我只会更加的心疼她,更加的爱她,给她安全感,让她明白这不是她的错,是那个施暴者的错。” “祖母,女子的清白固然是重要的,可是我觉得,人命比这个清白更加的重要,什么不小心被摸到了手就要砍掉,这个是不对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个心地不纯的男子才会有机可趁,这害了多少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啊。” “您也是从战场上来的,难不成,战场上你被敌军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要去死吗?不会吧,你只会拿起刀剑,越发狠厉的砍向他们,所以,我们现在也是一样,要砍向那些个毁了清白女子的恶毒男子们,而不是去指责那些个受害的姑娘们。” 世子又道。 “当然,像林映雪这样上赶着的例外了,她,根本不配得到任何的同情,相反,她才是最为可恶的那个,为了往上爬,居然做如此下作之事。” 李嬷嬷想到这里,目光微闪了闪,她觉得吧,世子的话说得是有些道理,但,他是世子,他怎的能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别个可以娶,但她家的世子,不行,所以,她觉得他家世子这想法,总归是有些病在身上的。 今日又被林致这样一说,她又觉得林致的病更大一些。 不过,她知道林二小姐是个好的,所以,世子之前说的那些个话,根本不存在,此番她来的目的就是要促成世子与林二小姐的婚事,所以,她同意林致说的话,换亲。 “好……” 只是她话刚一说出口,林轻君却清冷的拦截住了。 “可我不愿。” 众人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连林映雪也震惊了。 她莫不是傻了吧,这可是她这一辈子能够嫁得最好的机会了,季臣川虽然病弱,可是他的身份在那里,样貌也在那时,哪里配不上她这个庶女了? 而且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啊,不仅林致同意了,季府的人也不反对,她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她是怎么想的啊? 李嬷嬷也惊呆了,这怎的跟世子说的不一样呢?他不是说林二小姐会配合的吗?怎的现在她不同意了呢? 林轻君呵呵一笑。 “你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应该答应?毕竟,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好机会?毕竟,嫁入武安侯府做世子妃,将来或许还可能做侯夫人,这是我这一生的荣耀?” “可是我,不同意。” 她冷哼,眼中满是讽刺。 “若是这个亲事一开始就是给我林轻君的,那我便二话不说的嫁过去,可是现在,那是因为她林映雪不要了的才给到我这里来?更是因为父亲你们害怕受到武安侯府的指责才让我替嫁过去的?” 她委屈之极。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受过你们的重视,我这个庶女在后院之中可有可无,哦不,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被你们欺压算计甚至谋害,我栖君院到现在连张好桌子都没有,看看我身上的衣裙,洗得都看不清之前的颜色了。” “可是反观我那嫡姐,你看看她,她头上的钗子都比我的月例还要多,她平日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好的?她有父亲的疼爱,夫人的保护,她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头。” “好吧,这些我都忍过来了,谁让她是嫡女而我是个庶女呢?……可是又凭什么在我终身大事上头,还要捡她不要的?我不服,我不甘,就算是武安侯府再好,我林轻君也不稀罕,哪怕日后我嫁个庄户汉,在田地里找吃食,我也不会给林映雪擦这个屁股。” 林轻君义愤填膺,怒目而视,她纤长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站在林致和戚氏背后的主谋,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众人听到这里,彻底的闭起了嘴来了。 是啊,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大小姐的呢?凭什么她不要的就要给二小姐呢?虽然是有嫡庶之分,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二小姐说得不错,这样的嗟来之食,谁会要啊? 可这还没完,林轻君又冷哧。 “李嬷嬷,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你来的前一脚,这里还发生了别样的事情呢,你看到那个昏在那里像条死猪的人了吗?他叫萧原,没错,就是当初那个为了我嫡姐而跑到武安侯府指责世子,让他退婚的那个胆大又痴情于我嫡姐的人。” “你知道他昏过去之前说什么吗?他说他心悦嫡姐,他听嫡姐的话来娶我,想要搓磨我的一生,呵,你看看,这又是一个嫡姐不要的男人转而扔给了我?” “我林轻君难道就真的这样贱?专捡我嫡姐不要的男人?” “父亲,我也不怕你责怪我,总之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嫡姐要嫁给太子那是她的事情,武安侯府要来弄人,那也是她的事情,与我林轻君没有半点的关系。” “若是没什么事,女儿先回院了。” 说完,林轻君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﨔 第二百八十九章 笑得恶劣 林轻君走的那叫一个绝决,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真的不稀得这世子妃之位? 林致吓得声儿都颤了起来,对着那绝然的背影喝道。 “站住,林轻君,你给我回来。” 她要是走了,他可怎么办啊? 林映雪鄙夷道,“父亲,你让她回来干什么?要走就走,谁还稀得她留似的,难不成我们林府找不出一个可以代替她的吗?再不成,从我们府里挑个生得好看点儿的奴婢过去不就成了?再不然去外头弄收个养女回来,认做我林府的嫡女也是一样,她林轻君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不相信林轻君敢放下泼天的富贵,莫不是她真的以为林府没了就不行了?她要让她知道,她林轻君什么也不是? 只是她的话刚一落,林致一个巴掌便狠狠的拍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肉响,众人倒抽口气。 她被打懵了,直到脸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才反应过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更加不敢相信的看着疼爱她的父亲。 “你,你居然又打我?你为了这个贱人你打了我两次?林致,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父亲?还是说,你们全都被她给迷惑了全都站在她那一边以为她是个好的?” “莫要以为她在你们面前卖弄了几下你们就偏向她了,你别忘了,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她的姨娘以前只不过是个倒夜香的,直到现在,她姨娘还是个奴婢之身呢?” “就为了这样的人,你居然打我?” 林映雪又愤又恨。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不是这里的大女主吗?不是所有人都该爱她敬她,甚至主动替她铺路的吗?就像是萧原一样做她忠实的狗,她让他们往东便不敢往西。 之前还好好的,可是后来怎的就变了呢? 萧原从之前的言听计从,到了现在的背叛,从原先的心里只有她,到现在的居然不听她的话要娶林轻君? 还有父亲,之前对林轻君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可是现在却要让她顶替她的位嫁给武安侯府,去做正室,去做世子妃?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怎的一个个向着林轻君那个贱人了呢? 林致气到脸色铁青,指着她大骂,“你给我住嘴,我在这里与李嬷嬷说话,你插的什么嘴?什么拿个奴婢顶替?林映雪,你这是想要让我林府灭门吗,是想让我林致陪你一块儿去死吗?” 她可真是大胆啊,居然敢当着李嬷嬷的面说这样没脑子的话? 一个奴婢拿过去应付武安侯府?她真当武安侯府是泥人捏的呢? 林致又愤怒的对着戚氏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拖下去?” 她要是再胡言乱语,他可怎么办啊? 戚氏脸色难看之极,领命称是的唤来下人把林映雪拖下去,她也没想到林映雪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啊。 “慢着。” 林轻君突然停下脚步回转过身来,眸子里全然的讽刺。 林轻君上前,在林映雪面前站定,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嫡姐。 她样貌并不出色,嘴巴像戚氏,眼睛像林致,若不是这身官家嫡小姐的行头和这精致的妆容,只怕她扔在人群堆儿里是找不出来的吧,可就是这样的她,上一世却将她给生生谋害致死了。 她轻笑,果然啊人不能太善良了。 林轻君清冷的目光一沉。 “嫡姐,人,是有三分泥性的,你左一句我不是个什么东西,右一句我不配,那我便问你,我不配难不成你这个失了洁的配?我不与你计较,那是我大度,可现在倒好,我的转身却成为了你嘴里的下贱了?林映雪,你可真是长了张好嘴啊。” “你很得意是吗?行啊,那我明儿个便将你今日在这里的所做所为全都传出去,我倒要看看,太子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心思恶毒,嘴里满是低贱之语的女人?我也要看看你这个奉仪之位到底是坐得还是坐不得?你既然无情,那也别怪我无义。” 林映雪脸色一青,“你敢?” 林轻君冷哼,“你看我敢不敢?你都说我是低贱之人了,难不成我还要再被你欺负了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死了也不过是烂命一条,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嫡出,你是官家小姐,你明儿个还是太子的奉仪,林映雪,你赌得起吗?” 这? 林映雪直到此时,才害怕了起来。 林轻君冷笑,“你看你那怂包的模样,真是有够掉价的,你也莫要以为这个世间上的事情都围着你林映雪打转,你不是谁的谁,离了你,这个大启国照样转,没了你,林府也不会倒台,太子也还会有新的奉仪,你也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林轻君,你个小贱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当我稀得教训你呢?若不是你们喊我来,我才不会到这里来与你说这些个叫人厌烦的话。” 林轻君一把推开她,身子挺直,她走到李嬷嬷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众人看到这里,大概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了。 林映雪更急了,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大喝过去。 “林轻君你敢?” “林轻君,你给我回来,你不许开口不许说话。” “你不是说不想捡我剩下的东西的吗?那你就不要捡我不要的啊,你不是说你不服你不甘的吗?你不是已经走到吗,你快走啊,不要再回来了。” 林映雪嘶吼着,愤怒着,整张脸因为挣扎而变得扭曲难看起来。 林轻君笑看着她这副发了疯的模样,欣赏着她挣扎和愤怒,比起她上一世的惨死,她这一点点的愤怒又算得了什么? 她对着林映雪,露出了一个让她足以疯猜的得意表情,对着林致坚定的一字一句的道。 “父亲,这回,我又愿意了。” “父亲说得对,我比嫡姐貌美,还是个完壁之身,我比她还要好出许多倍,故而,我又凭什么做不得这个世子妃呢?” “我觉得,武安侯府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林轻君说到最后,声音拉长,笑得恶劣。 﨔 第二百九十章 差不多得了,休要胡闹 林映雪气到吐血。 可这事儿好像没完。 正当所有人都定下了此事的时候,林轻君又说话了。 “等等。” 林致听到她开口,不知为何本能的心尖儿一紧,她每次说话的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记得数月前在后花园里,萧原握住林映雪手的那一日,他原本是想责罚林轻君一人的,可是因为她说的话,他又连带着把从未动过一根手指头的林映雪也一并罚入了祠堂。 再而后便是李嬷嬷头一次登门之时,他又说了林映雪一回。 再而后就是戚府老夫人寿宴一事,好像也是她提醒了他一句,他才知晓戚氏的真正心里是没有他这个夫君的,自那次开始,他便与戚氏越来越貌合神离了。 紧接着便是发现林映雪私相授受,季臣川因此病倒,为了另谋他路,他听从人别人的意见,将林映雪送上太子的床,自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现在。 他现在竟有些害怕这个女儿开口说话了,不是说她说的没有道理,相反,正因为她说的极其的在理,在理到他无法反驳才叫一个害怕。 “轻,轻君啊,这事儿都这样定下来了,李嬷嬷她也同意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李嬷嬷年纪大了,也经不住你这样折腾啊,再者说了,你马上就要嫁进武安侯府了,你总得回去准备准备不是?” 林致的表情语气皆露出了惧怕之色。 李嬷嬷看到这里竟有一些好笑,这个林致居然还害怕起自己的庶女来了?想来,林二小姐没有少给林在派头吃吧。 李嬷嬷目光微闪,她越看林二小姐便越发的喜欢了,这样手段凌厉的女子,才能坐稳她武安侯府的世子妃之位吧在 林轻君笑道,“父亲说得是,时候也不早了,李嬷嬷年事已高,而且我与武安侯府的亲事已经定了,不日我也将嫁过去,那正好,我们就开门见山快速的解决一下吧。” “父亲,那你给多少嫁妆给女儿呢?” “还有,武安侯府当初送过来的聘礼,是不是得由我再次带回到武安侯府里去呢?”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就是这嫁妆和聘礼的事情马虎不得,当然,他们若是赶时间的话,她可以配合着适当的看在曾经的父女之情上头,少要个一二两银子。 这,已经是她能退让的最后的底线了。 若是林致知晓她是这样想的,只怕会要吐血了,还只能退上个一二两银子?他的赏钱都不止这个价好吧。 李嬷嬷听到这里,眼前猛的一亮,再次震惊的看着林轻君,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赞赏的道,“原来如此啊?” 青山绿水不解,“嬷嬷,什么原来如此?” 李嬷嬷得意一笑,“原来林二小姐之前拒绝说不愿,是因为这个啊?” 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就这样空口白牙的答应下来,否则,她这嫁妆怎么办呢? 嫁妆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嫁妆丰厚,即便夫君不喜,婆母搓磨,可只要嫁妆在手,靠着嫁妆也能好吃好喝一生无忧,相反,若是这嫁妆给的不好,那就算是夫妻和顺,可到底是底气弱了一些,总归是有些不足的。 更何况林二小姐是庶女,按理来说,她的嫁妾顶了天的五百两银子,若是戚氏再心狠一点,随便甩个三百两送出去就好,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她现在是要嫁入武安侯府的,这嫁妆哪里是三五百两银子能打发的?再说句不好听的,这几百两银子还不够别人案上的一件古董花瓶的。 “我们未来的世子妃啊,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今日正好,她这个武安侯府的李嬷嬷在,戚氏再如何,也会出手大方一些。 还有,当初侯府送来的聘礼的归属问题,也要一齐问了,否则,当林二小姐真的嫁过去时,回头再想要这两样东西只怕是不能的了。 青山不解了,“那万一林二小姐失算了呢?那个林大小姐没有发疯,她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李嬷嬷白了他一眼,“你啊,还真是白长了这脑子,你没有看到二小姐她胸中的笃定吗?她笃定林大小姐一定会发疯。” 青山绿水点头,原来如此啊。 林致听到这里,额头冒汗,他就说吧,他这个女儿一开口总没好事。 他打马虎眼,“轻君,这里还有外人呢,你怎的提这个了,你是女子,你也不能如此不知羞的开这个口问我们要嫁妆啊?” 林致突然低声警告,“林轻君,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休要再胡闹,否则,别怪为父的我不客气了。” 林轻君哧笑,“哦,原来父亲是想要赖账啊,那既然如此,嫁妆我也不要了,我就这么嫁入武安侯府吧,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才没脸?” “而且,我这又怎的叫胡闹呢?我问你们要嫁妆,那不是应该的吗?父亲也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嫁过去的?还有,这府里上上下下除了姨娘没有一个替我着想的,怎么,现在我想要谋取我应得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胡闹?” “还是说……,你们嫁妆不想给我,那个聘礼你们也想贪墨掉?” 最后一句话说得林致脸色铁青。 “你胡说什么呢,我又没说不给,还有那聘礼,原本就是武安侯府送来的,我再如何也不会动那里的东西。” “好,你想要是吧,我给你一千两作为嫁妆就是,还有那聘礼也一道与你回武安侯府去。” 林致是心疼肉疼的,人家嫁女儿为家族带来荣耀,可是他呢?一个女儿失了清白,一个女儿又纠着嫁妆聘礼不放?他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一千两? 若是以前,林轻君一定会觉得这一千两很多,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千两在林致这里连根腿毛都比不上。 “父亲,那可是武安侯府,他们一年的花销就两万两,你这一千两能拿得出手吗?” 林致眼都直了,“那,那你想要多少?” 林轻君伸手一根手指头。 林致傻眼,“一万两?林轻君,你是想要我去死吗?我哪儿来的一万两给你?林映雪也不过才五千两而已。” 她倒怪会狮子大开口的啊。 林轻君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五千两啊,但是嫡姐的情况与我相同吗?她是自愿被抬入太子府的,我可是非自愿的,不过,我也不为难父亲,我也要五千两,另外我要一个庄子和三百亩的良田。” 﨔 第二百九十一章好生厉害,得到李嬷嬷的认可 五两千再加一个庄子和三百亩良田? “林轻君你怎么不去抢啊?我的都没有你这般多,你不过是个有庶女,能做世子妃已然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你竟还想问我林府讨要那般多嫁妆?” “不行,父亲,不能给她,不能答应她啊,她就是个庶女,最多二百两打发了事,更何况季臣川还不一定……” 林映雪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致便张口喝去。 “你快给我住嘴吧,你再惹毛了她,她只怕要得更多。” “你们几个是死人不成,明儿个大小姐就要被抬入太子府了,还不快把她拉下去整理仪容?”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林映雪的地方,林轻君一定不会饶过。 “父亲,父……唔……” 底下的婆子们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呆下去,不顾林映雪的挣扎和尖叫,直接捂了嘴连拖了下去。 林致这才松了口气,又生怕林轻君再讨要别的,便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当场给了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个庄子和三百亩的地契。 林轻君看着这些,这才满意的收了下来,紧接着又让李嬷嬷和青山绿水他们去将武安侯府的聘礼送到栖君院。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 林映雪前脚刚到院子里,后脚这些人就过来抬她的东西了,她如疯了一般的推开他们。 “这是我的东西,不许你们动,林轻君,父亲给我的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这些聘礼是给我的,是当初武安侯府给我的,你不可以拿走,不可以。” 她紧紧的把这些东西护在身后,她明白武安侯府里的这些东西才是最正经的,那五千两的嫁妆和几个田间铺子在这些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她日后要在太子府里笼络人心就靠它们了,要是它们都被抢走了,那她要怎么办? 林轻君看着这样毫无体面的林映雪,越发的嫌弃了,也越发的觉得上一世死在她的算计之中自己是有多么的蠢笨了。 她无情的捏着她的手腕,冰冷的再道。 “林映雪,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你在太子府的人脉,为何要用了武安侯府的东西?你当真是不要这脸面了吗?” “还有,季臣川又做了什么,又让人如此的侮辱?你不肯嫁他,你明明嫌弃他,可是却总表现出你无辜的一面,总让人觉得你是为了林府的前程才不得已答应这门亲事,你这是里子面子你都要啊,在外别人说夸赞你为的善良委屈,在内你又如此恶毒?” “而在你知晓有一个比世子妃还要高的位置时,你又毫不客气的抛弃他,你宁可爬上别人的床,你也不愿做季臣川的正妃,你又左一个说他快死了,是个病弱的,配不上你,可你右一个却紧紧的扣住他的聘礼而不返还。” “林映雪,你当真是不要脸了吗?若是你真的有本事,你大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夺得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季臣川,又是什么很低贱的人吗?让你如此的对待于他?” 说完,她一把将她甩倒在地,对着青山绿水命令。 “这些东西也莫要抬回我栖君院了,我怕它们今日在我院子里,明儿个就被人强行的拿走了,里头珍贵的东西颇多,莫要便宜了那些个屑小。” “青山绿水,抬去你们武安侯府吧,还烦请你们家世子替我保管一二,待到我嫁入府时再还与我也不迟。” 青山绿水点头称是,他大手一挥,不知从何处出来武安侯府的下人们,他们两人一箱,眨眼间便将这里的东西全都抬走。 林映雪这一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她的里子面子这回算是全丢光了。 李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大小姐,你也莫要怪我们做事不留余地,一切皆是你自己的错啊。” “想当初老夫人在与林府说亲的时候,其实原本看上的就是林二小姐,只是当时林大人和林夫人带出来的却是你,我们以为他们是想借着你攀上我武安侯府这个高枝儿便没有说话。” “当初老夫人想的也很简单,嫡女也好庶女也罢,就只是想让世子莫孤单而已。” 这事儿,连世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老夫人私底下与她说体己话时说出来的,只是她们没想到,事情居然有这样的转机?嫡女更好不是? “我们当时也查过你的品性,都说你心地善良,温柔知情识性,是位不错的小姐。” “我们家老夫人心疼你,于是在聘礼之中自己还添了一份进去。” “只是你现在?……唉,真真的叫人失望啊。” 反倒是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庶女,就算是听说也只是说她规矩学得好的林轻君,她竟是最后才叫人眼前一亮的那个。 李嬷嬷欣慰一笑。 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又回到了当初?原来,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林二小姐,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只要老奴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辞,二小姐,老奴在武安侯府,静候您的大驾。” 说完,李嬷嬷恭敬的朝着她行了奴仆之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众人看到这里,也不由的暗抽口气,季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这是,认下了二小姐这个世子妃了? 这? 二小姐好生厉害啊,还没有进府便得到了老嬷嬷的认可,她这日后在武安侯府,又多了个大大的助力啊? 二小姐她,真叫人羡慕。 林映雪听到这里,脸色彻底的灰败下来,尖长的手指死死的扣进肉里。 林轻君如同看死狗一样的看着她,她已经不配为她的对手了。 她转身对着站在一边的戚氏道,“夫人,若我是你,我便会早早的与她绝了这关系,相信我,她日后一定会把你给害惨了,还有,你也看到了,我就要入武安侯府了,我也希望夫人善待我姨娘,否则,我不介意用武安侯府来压制你们。” 说完,她朝戚氏行了个礼,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若有所思的戚氏。 林映雪看到这里,心尖儿又猛的颤了颤,该不会是她的母亲也听信了那贱人的挑拨吧? 不,不可能,母亲比父亲还要爱她,她绝不可能背弃她的,就连她那样对她,她不是都还事事替她上心吗? “母亲,我的嫁妆一定要比那贱人的高,我要一万两。” 﨔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男女之情,屁都不是 栖君院。 林轻君迟迟不入院。 斜阳不解,“小姐,怎的不进去了?” 林轻君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好像还有东西在外头,你,你先进去吧,呃,等等,你进去,那个,帮我看看我娘的神情是怎样的。” 斜阳看到这里,恍然了起来,“小姐,你该不会是害怕姨娘吧?” 她结结巴巴的道,“谁说我怕了,我娘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子,她这般的疼爱我,她怎么会骂我,我又怎么会怕她?你莫要胡说了。” 斜阳道,“可是小姐,我没有说姨娘会骂你啊。” 林轻君脸色一怔,“哎呀,总之你先进去帮我看看,如果她没什么的话,我再进去。” 她今日的事情没有跟她娘打过任何招呼,甚至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突如其他来的三日后她就要嫁进武安侯府了,她娘会接受吗? 还有那个季臣川,他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身份,她会同意这桩亲事吗?现在回头想想,好像她有些做错了,不该如此擅自作主的就定下了这事情。 可是,若是不这样做,她又怎么能出得了这个林府呢? 斜阳领命称是的进去了,只是刚入院子,迎头便瞧见柳氏早早的站在那里了,一边还有张哑婆和小桃,她们两个给她使了好多眼神,斜阳暗道一声不好,只怕这事儿姨娘已经知道了。 斜阳回头看着小姐,“小姐,好像被发现了呢。” 没多会儿,斜阳带着张哑婆和小桃离开了这里,给她们母女腾出一些说话的空间来。 只是三人没有走远,全都躲在了屋子里,伸出三个黑漆漆的脑袋来,万一姨娘和小姐吵闹起来,她们也可以及时阻止的不是? 林轻君根本没有想到柳氏早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呆在原地,有些动弹不得。 她知道她的娘是个善良体贴的女子,可是她也明白她其实有的时候也很倔犟,打定的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尤其是关于她的事情,她十分关心和在意,可是现在她连个招呼也不打的就擅自作主的把自己嫁出去了,她不责怪才怪呢。 林轻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出奇的是,她娘居然也站在那里,她不说话,她也半个字不说? 这时的天色已经越发的晚了,幕夜的风吹过来依旧带着丝丝热气,热风吹过她们的脸庞,吹起她们的发丝,撩起她们的裙角,可她们就像是两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她们这是怎的了?怎的都不动啊?” “是啊,她们该不会都在埋怨对方吧?” “不会的,姨娘和小姐都是好人,她们怎的会责怪对方?你们两个莫要瞎想。” “可是,她们都没动啊,看得都急死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过去劝说劝说吧?” “不行,这事儿我们外人是不好说的,得要她们自己解了这个心结才是,我想,只要过了这关,就好了。” “对对对,只要过了这关就好了,我相信,她们一定能过得了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在姨娘的心里,是个结。 小姐也瞒得太深了,居然到现在才说出自己的打算,终身大事呢,她竟瞒得这样紧?这让姨娘如何能不生气? 再加上那个武安侯府的世子是个病弱的,这姨娘更是不可能同意啊,虽然小姐是个庶女,可是嫁一个身子强健的男子,生几个子嗣,颐养天年,平平安安的过这个一生,总比要嫁给一个快要死掉的,还不知能不能生下子嗣的男子要强得多吧? 虽然武安侯府是个尊贵之府,可是以姨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意身份高低的。 张哑婆道,“你们方才是没有瞧见,姨娘当时听到小姐说愿意的时候脸色有多白,我跟在姨娘身边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她这样脸白的时间却是极少的,小姐这次啊,也太冲动了。” 小桃也道,“是啊,我握着姨娘的手都是颤抖的,姨娘这回只怕是要生大气了。” 她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了林轻君的耳朵里,她眼眶通红,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再也忍不住了。 一声“娘”后她飞快的冲了过去,只是在离她三步之处的时候,卟嗵一声跪了下去。 “娘,是我没有告诉你这事,你莫要拿自己的身子作气,你要气就气我吧,你打我出出气啊?” “是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若是,若是你不喜欢,那我现在就去跟季府的人说退了这亲好不好?娘,你,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失去姨娘的日子太痛苦了,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上一世,姨娘离世,她昏死过去七天七夜,当时就连萧原都吓坏还以为她真的要死了。 之后的日子,看上去她没有再提及起姨娘的半个字,可是只她自己知道,每当夜里时,她总是能被自己的伤心给弄醒,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的后悔,后悔她为何不将姨娘给带出来? 人人都说男女之情是这世间最叫人噬骨的感情,可是不同的,不是这样的,她觉得男女之情有则有,无则无,不强求,不奢求,可是母女之情,那是天生的,是不能割舍的,也是最让人绝对不可以轻视的,她觉得这个男女之情在她与姨娘之间的感情中,连个屁都算不上。 所以,她这一世重生回来之后的将姨娘弄出林府,是高于她报复萧原的。 “娘,你别生气了好吗,囡囡知错了。” 但是。 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只怕还会这样做,哪怕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姨娘出这虎狼窝她都是愿意的,只是重来一次她会做得更好一些,更让姨娘接受一些。 柳氏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你啊,怪会拿捏我的,你明知晓我对你不可能责罚,也不可能生你的气。” “但是,你以为我生气的是这个吗?” “不。” “我其实最生气的是,你为何要为了我而将自己的幸福给抛弃?你明明可以不用这样做的,你明明有更好的法子的,可是你却用了这最狠的法子,你,你这让我如何能原谅我自己?” 﨔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谨言慎行 如何原谅自己? 众人听到这里,泪流满面。 她们怎么会想着姨娘会怪罪小姐呢,她疼爱小姐还来不及,小姐嫁给那样的一个人,伤心的只有姨娘。 “好感动啊,姨娘太善良了,我们家小姐也太幸福了,哇啊呜呜……” “谁说不是呢,这天底下这般多的母女之情,可是我觉得我们家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好,她们都替对方着想,小姐想让姨娘出这个府,姨娘心疼小姐嫁那样的人,她们都这世间最好的好人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你们应该明白了我小桃为何呆在这里了吧,因为她们实在是太好了。” 这三个人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林轻君和柳氏相视一笑。 “娘,你不用担心,季世子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是见过的,还有,娘你忘了我是有医术在身的,虽然不能让世子延长寿数,可是我却能做到让他在有生之年过得不那么痛苦。” 柳氏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林轻君微微一愣,随后突然想到什么恍然了起来。 “娘,你,你该不会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否则,她不会这样的表情。 柳氏笑得温和又有些得意。 “怎么,只许这天下间你聪明,就不许我聪明了?君儿,别忘了你是我生的。” “我虽然是个后宅的妇人,一生中总共也没有见过几个人,可是啊,人的气质在那里是抹不去的。” “当初你救回来的那个人,他虽然脸色惨白昏死过去,可是他身上的衣物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华贵,他虽然平日里与你吵闹,可是那挺拔的身姿浑身的气度是掩盖不了的。” “还有,你可不是什么人都往自己院子里捡,他若不是身分特殊,只怕他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看一眼的吧,我的眼睛还没有那般的老眼昏花,我是能够看出来一些的。” 林轻君这回是真的震惊住了,原来是这样啊。 “我心疼的是,你为了我而只身陟险,我只会埋怨我的弱,我连我的女儿都护不了,甚至还要我的女儿为了我而牺牲掉终身的幸福?” “所以啊,我才是那个最最不该存在的人,有时我在想,若是我死了,你的日子是不是好过了?” 林轻君吓了一跳,立即阻止。 “娘你胡说什么呢?你万不能这般的去想,否则,最该万死的人便是我了,还有,你若是不在了,我岂不是要被人给欺负死?你,你若是不在了,你可知晓我有多痛苦?” 她真的不能失去她,真的。 柳氏微笑着擦去她脸上的泪。 “我知道,所以啊,我要更加的坚强的活着,因为我若是死了,我的君儿岂不是没人疼了?那得多可怜啊。” 林轻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你若是不在了,谁来疼我?” 二人相互对视,她们周身莹绕着浓浓的,叫人羡慕的母女之情。 “莫要再呆在这里了,三日后你就要出嫁了,快过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柳氏将她拉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那个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打开的柜门。 当众人见到柜内的东西时,目瞪口呆。 “喜服?” “哇啊,好漂亮啊。” “这针角,这样式,万重轩的都不一定能够绣出这般好的喜服来吧?” “就是就是,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喜服了,姨娘,你什么时候弄的?小桃我怎的不知道呢?” 林轻君看着这身喜服,心中暖意浓浓,这喜服她从来不知道,她们每日在一起,她是怎么做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的做出这样一套华服来的? “娘,你还说是你害了我,相反,应该是我害了你吧,你手原一就不好,你能做下这一套来,只怕……” 更加的不好了。 柳氏却道,“你不懂,待到他日你有了女儿你便会知晓我的心思了,先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里头还要再加一些什么,上次我见你用着金黄色的线,要不要再加上?三天,应该还来得及。” 金色加上去更加的大气好看,对,就这么说定了,她现在就要伸手过去把这喜服再加上金色的线。 林轻君服了,“娘,现在都晚了,明儿个再弄吧,而且我觉得这样已经可以了,再者说了,喜服贵在心意,而不是贵在好看,况且,你这个已经是很好看的了,你看,这袖口还有我喜欢的白玉兰花,娘,你真是有心了。” 她也真的是太喜欢了。 柳氏想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雪院出事了。 小桃有些呆愣。 斜阳轻轻的推了她一把,“你傻了?雪院出事你不高兴?” 小桃摇头,“当然不是,可是,你没有觉得这里不对劲吗?你看看,我们几个都在,来报信的是我们院子以外的奴婢,这,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啊,从前,她们只会看我们的笑话,绝不会给我们送消息的?” 斜阳也呆住了,是啊。 张哑婆却笑道说,“那是因为,她们明白以后这里谁才是她们该捧的,以前我们小姐只是个庶女,大小姐那边是嫡出,故而,她们当然不会把消息说与我们听,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小姐是未来的世子妃,那可是比太子奉仪还要高的位置,世子妃一出便是三品品阶,自然她们要将雪院的消息主动的送与我们,讨好我们了。” 小桃斜阳恍然大悟。 小桃又气又愤,“现在才知道来讨好,早干什么去了?哼,这些人,真该死。” 林轻君却笑着道,“你也莫要怪她们,她们又不是我们的谁,为何会主动将消息说与我们听?自保,向来是人之本性,你也莫要与这种人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叫不得当。” 张哑婆夸赞,“小姐说得对,小桃,在这方面你可要多学着点儿,还有,日后你与斜阳是要跟在小姐身边的人,你们万不能有了别的情绪叫人看出来,我们林府都这样,更何况是武安侯府?你们日后必要小心谨慎,谨言慎行,千万别被人捉了把柄,你们犯错是小,连累了小姐那可事大,明白吗?” 小桃斜阳脸色一紧,齐齐点头。 “明白了。” 﨔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她娘在外头也有狗了? 雪院还是争吵起来了。 林映雪回到雪院便以自残为由威胁来了戚氏和林致。 逼着他们再拿出一万两来给她做嫁妆,另外还要有一千亩的良田,三个庄子,铺子还要最挣钱的两个。 当场气得戚氏晕过去,林致也脸色铁青。 林轻君笑道,“整个林府的收益每年也不过三千多两,林致是个文官,奉禄也就那么多,父亲祖上又不是什么很能的人家,都是从庄户上上来的,家底薄弱,要不是戚氏那里戚府给了一些嫁妆,哪里还有如今的林府啊?” “一万两银子,一千良田?还要两个铺子?啧啧啧,这是要了戚氏的老命了啊。” 灯下,她们几个围坐在一起说话。 斜阳问,“那林府到底有多少家底?” 林轻君脱口而出,“存银八千两,铺子五间,其中两间不过是添个门面的,良田一千亩,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暗庄收入,现在戚氏能够拿动的银子也左不过是一万二千两而已。” 众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小姐,你,你怎的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啊,就跟你在管这林府的账一样。” 林轻君笑容不变,“这没什么,只要稍加的注意一下便能知晓了,当然,这也多亏了我那个嫡姐,当初她硬是要我在她身边伺候,戚氏时不时的会拿一些账出来给她相看,我在边上听多了,不就知晓了?” “戚氏也是,她竟丝毫的不避讳于我,她以为我是个庶女,又没有读过什么书,便以为我是个傻的,不懂这里头的道道吧,可是别忘了,耳离目染,也是一种学习。” 上一世她能够如此之快的将萧府的事情处理,那也是多亏了戚氏。 想到这里,她讽刺一笑,林映雪不耐烦学这个,说是找几个靠谱的嬷嬷去管就是,何必要让她亲自动手,戚氏当时听了脸都气青了。 众人听到这里,齐齐的说了声,厉害。 柳氏抱来一个不大的盒子,打开,推了过去。 “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这些,你拿着,武安侯府上下打点是需要这些的。” 林轻君往那一看,里头满满当当的碎银子铜板子,足有五六十两?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姨娘所有的家当了,也是专门给小姐存着这个时候用的。 众人,又沉默了起来。 柳姨娘的月例被戚氏扣得只有一两银子,若不是前两个月小姐强硬的将她的月例提到了二十两,只怕姨娘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 林轻君笑着将这盒子盖上,又将这盒子推了回去。 “娘,你不用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没有银子上下打点会被欺负了,你放心,我现在的银子并不比你的少,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将那副《暖居》得来的一锭金子放到她面前。 柳氏惊了一跳,这是哪儿来的? 斜阳这回有得说了,她兴奋的将在千姿阁里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众人又听得呆若木鸡。 “慕小姐,苏小姐?我的天啊,小姐那你岂不是无意间被这两位小姐争抢了?” “不对小桃,是抢绣品,不是抢小姐。” “你才不对,那绣品是小姐绣的,那就是在抢小姐,若是小姐日后再绣上几副这样的,岂不是要比万重轩的一等绣娘还要厉害?” 斜阳得意了,“何止啊,这可是能值两锭金子的呢,哪家的绣娘比这个好,就算是宫里的,也没有小姐绣的好吧?所以姨娘,你就放心吧,小姐身上是有银子的,更何况,世子他还……” “咳咳。” 斜阳还想往下说,便被林轻君的咳嗽打断。 林轻君笑道,“行了,反正这事情就莫要再说了,娘你安心的呆在这里便是。” 她将庄子的地契和田契一并给了一边的张哑婆。 “三日过后,你前去庄子一趟,看看要置办些什么,还有,请两个老实的庄户人家替我们看庄子,还有那三百亩的良田,你也去看看是个什么光景,这些东西该上手的就要上手了。” 张哑婆领命称是。 她又对一边的小桃道,“这三日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明儿个,林映雪一定会在被抬出府之前再对我们栖君院动手的。” 小桃道,“小姐放心,我省得的。” 林轻君又对斜阳道,“至于你,你把林映雪聘礼的事情传给林呈风,顺便助他一臂之力,务必要在明儿个林映雪抬出去之前,将她的嫁妆扣下一半来。” 扣下了半? 众人再次震惊的看着她们家小姐,她这是在要林映雪的命啊? 武安侯府里的人需要打点,太子府里的人就更需要了,甚至比武安侯府的还要多,一万两扣下来,那岂不是只有五千两?这? 林轻君挑眉反问,“怎么,你们有意见?” “咳咳,没有,小姐,我们这就去办事了。” 她们逃似的离开了。 柳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吓她们做什么?行了,这里有我,你回房去休息吧,还有这金定子,你自己拿着,我这里,还用不上。” 林轻君想要推回去,可是见她那脸上的担心,她便任由了。 只是林轻君走了之后,柳氏将张哑婆拉到一边,悄悄的给了她一样东西。 她神色肃穆,“哑婆,你明儿个一大早替我将这东西送到一户人手里,告诉他,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 张哑婆听到这里,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虽然她不明白姨娘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姨娘放心,明儿个天不亮我就过去。” 柳氏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了,她独自坐在灯前,目光穿越灯光,回到了她五岁的时候。 她与他坐在小河边,她说她家里没人了,要去讨饭了。 他说他家里也没人了,不过,他要去挣个军功回来,让她等他回来娶她,还让她别去远处讨饭。 可惜。 他们两个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了,只有当初那块写着不知道什么字的石头,他说这是他们两个的定亲信物。 林轻君得知此事时,一脸的茫然,她娘在外头,也有狗了? 﨔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见过这好东西吗 “林轻君,你以为你嫁给了季臣川你就得意了吗?我告诉你,昨儿个父亲许了我一万丙的嫁妆,还有五百亩的良田。” “哦对了,不仅父亲给了我这些东西,戚府那边也给了我八千两的嫁妆两间上好的铺子。” “你以为你成了世子妃就能压我一头吗,我告诉你,这绝无可能,我要让你一辈子被我踩在脚底下,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你林轻君的存在就是为了我而生的,我让你生你就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林映雪身着一袭桃红色宫装,脸上厚厚的粉盖住了昨儿个被打得青肿的脸,疯巅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官家嫡小姐的风范? “映雪,你怎的还在这里,还不快盖上盖头,一会儿太子府的人就要过来了。” 戚夫人扭着腰迈着轻快的步子假模假样儿的就过来了。 “哟,轻君你也在啊,那正好一起过去瞧瞧?看看你嫡姐的嫁妆如何?” “不过,你就算是去了也没用,那些个器件你又不懂,要我说啊,你嫡母也真是的,虽然是个庶女,可好歹也教上一教吧,可莫要把鱼目当成了珍珠闹了笑话,在林府倒还好说无人敢说,可你是要进武安侯府的,这要是闹了笑话,你们这整个林府都要跟着丢脸。” 戚夫人满是讽刺。 斜阳小桃怒,她这分明就是来找小姐不自在的。 林轻君并不生气,她笑道,“戚夫人,这是我林府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吧?你说我这个庶女没眼力劲儿,难道你院子里的庶女就有眼力劲儿了?” 戚夫人脸色一沉,“林轻君,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你扯到我戚府头上做什么?” 林轻君笑容加深,“戚夫人,你与我嫡母向来是面合心不合,我嫡姐如今去做了太子的小妾,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很开心得意看她笑话才是,还有那位戚老夫人,其实对我嫡母并不好,可以说她骨子里恨不得我嫡母去死,可是现在,你戚府不仅来人了,还送上了如此丰厚的嫁妆?” 她挑眉一笑,“那不如我来猜猜你们到底为何要这样做?你戚府是不是出事了,出的还是很大的事情,需要借着太子的光来摆平?是长公主那边说了什么吗?还是说,太后那边也有打压你戚府的苗头?” “啧啧啧,说得也是,我若是长公主她们我也会打压你们的,戚老夫人不过是给了两口奶,可却要让长公主和太后忍受了这般多年的委屈,更让你们戚府借着这个由头嚣张了这般多年?” “戚夫人,我若是你,我现在一定不会到这里来,更恨不得离林府越远越好,你以为你们能够借着太子的光吗?可你们别忘了,林映雪的这个奉仪是怎么来的?你觉得太子会把这光借给一个爬他床的女子的外祖父家吗?还有,你又为何会肯定,太子会因为区区一个奉仪而得罪自己的皇姑姑和皇祖母呢?” 林轻君笑了,“呵,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会如此愚蠢的这样认为?你们的戚老夫人不是很聪明的吗?她当年能够以继女的身份嫁给自己的继兄,逼死自己的继嫂,搓磨她留下来的子嗣,那么现在她怎么就没有想过,皇室不是戚氏,太后不是当年的戚夫人吗?” 这? 戚夫人听到这里,倒抽口气。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生得十分貌美的清冷女子,心下大惊。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戚府的事情谁也没有说出去过啊,虽然知晓长公主和太后那边对他们有所动作,他们也想过去拯救,可越是拯救戚府便落败得越快,原本有良田两千亩的,可是现在只剩下一千亩了,原本铺子有二十间的,可是现在只剩下五间了,还有戚府里在朝上当官的男子们,也一个个的被上锋打压到快喘不过气来了。 戚老夫人她听到这里,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好不容易醒来,便听到了林映雪成为太子奉仪的消息,她召集了几个大老爷过去商议,一致觉得这就是个机会,他们的确是想利用太子缓和一下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想要重振戚府的雄风。 为此,他们咬着牙的出了五千两的嫁妆添给林映雪,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 戚夫人摇头,“你一个庶女懂什么,映雪是太子的奉仪,而我们是她的娘家人,还有,我戚氏风光了这般多年,家底总在那里吧,烂船还有三千钉呢?太子总要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替我们戚府说话吧?” “呵,林轻君,你这是在嫉妒映雪吗?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成了世子妃你也越不过她去,还有,你出嫁,我戚府是一文钱都不会出的,谁让你如此的羞辱映雪?” 她拉着林轻君直接来到那些个嫁妆面前。 只见六十六台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布料五十六匹,其中上好的锦十匹,绸二十匹。” “那三箱都是茶叶,碧罗春十罐子,白茶二十罐,太湖龙井五盒。” “再来看看这个,头面四套,镯子金的玉的银的各十套,还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林轻君你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吗?” 别说是她了,她就算是见到这些她都动心了,真是没想到戚氏和戚老夫人为了这个奉仪倒是下了血本的。 “这些个东西里头,尤其是发钗,每一个都是不下十两的。” 十两啊,只怕她一辈子没见过十两银吧? 戚夫人每说一样,便对着她讽刺一分。 林映雪也得意一笑,“舅母,你与她一个庶女说这些干什么?她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呢?林轻君,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一个庶女,羡慕不来的,所以,你拿什么跟我斗?就算是你当了世子妃,你又拿什么东西去稳住你的位置呢?” “戚夫人,大小姐,武安侯的人送东西过来了,说是送给我们小姐的。” 就在此时,下人神色喜悦的过来禀报。 戚夫人更乐了,“哈哈,真真是老天相助啊,映雪,你看,武安侯府都给你来添妆了,快,快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这武安侯府到底送来什么好东西?” 﨔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巴掌抽了过去 武安侯府的人来给她添妆? 林映雪想说不是的,可是却架不住戚夫人的热情。 “什么不是的,傻孩子,你莫要忘了你才是武安侯府当初看上的太子妃的人选,你才是他们心中的世子妃。” “若不是你先一步被太子看上了,不能再嫁入武安侯府,这位置又哪里能轮得到她林轻君头上啊?你别忘了,你是嫡女她是庶女。” “我看这武安侯府是个懂事的,他们就算是知晓了你是太子奉仪,可是依旧过来给你添妆,看来日后我们还是要跟武安侯府走动起来了,也算是报答了他今日给你添妆地情宜。” 林映雪听到这里,赞同的点头。 “对对对,舅母说得对,我才是季府看中的儿媳妇,林轻君,这次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嫡什么是庶,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哈哈哈。” 话音一落,只见一群奴婢模样的人竟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她们每人手里都有一个托盘,托盘用大红的布盖着。 斜阳麻了,“小姐,这好像是武安侯府的奴婢,这身装束我认得。” 真的是来给林映雪添妆的啊? 小桃气到跺脚,“小姐,不嫁了,我们不嫁了,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昨儿个还说非你不可呢,现在就给她添妆了?” 斜阳也道,“就是,不嫁了,我们家小姐这般的好,难道怕嫁不了吗?” 听到这里,林映雪和戚夫人更开心了,脸上的得意更浓了。 林轻君却笑道,“慌什么,这不是来添妆的人还没有开口吗?问问不就成了在” 林映雪冷哼,“林轻君,我承认你比我漂亮,可是你怎的能如此厚颜无耻呢?你连季臣川的面都没有见到,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往来,倒是我,见过他好几次了,还有,当初他是亲自来林府找我的,这些个东西自然是给我的,难不成他还会给你?” 开什么玩笑。 季臣川虽然是个病弱的,是她不要的,可是他绝对不可能给一个庶女这么多的东西,戚夫人说得对,这些东西一定是给她的。 林轻君好笑了,“林映雪,你急什么,你问过她们了再跟我说这些也不迟啊。” 林映雪脸色一青,转头问那些个奴婢,“快说,这些东西是不是给我的?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太子奉仪,而且,我也是这个林府里唯一的小姐,我警告你们莫要说错话了。” 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威胁来,她的意思是就算是这些不是给她的今日也要说成是给她的。 一个领头的奴婢上前,规矩的行了个礼,随后郎声说道。 “奴婢们受我家老夫人吩咐,将这十套头面,二十套新裙,五十盒茶叶,另外还有百来件小玩意儿给我们未来世子妃的,也就是,林二小姐。” 头一句话便让林映雪和戚夫人说得呆愣在地,表情青白交加。 但当揭开这红布,露出里头的东西时,她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猛烈崩发出来。 头面十套,其中任何一套的价值都超过了林映雪那些头面加起来的总和。 一套三龙三凤发冠。 一套琉金铺翠凤冠。 一套点翠钳宝石冠。 一套金镶金累丝玉冠…… 珠钗也华丽无比,蜻蜓头钗,里头红宝石五颗,蝴蝶发钗,宝石三颗,碧玺两颗,珍珠十枚,芙蓉钗更精美,珍珠足足二百零六颗,翡翠十二块。 虽然武安侯府里没有送来布料,可却送来了衣裙,从百折裙到月华裙,从宽松的再到修身的,从锦白色的再到大红的,远远望去叫人震憾。 林映雪的嫉妒之心在熊熊燃烧着,这里头的任何一套都比她衣柜里的都要华美,都要好看。 小桃看到这里,眉毛挑得老高比她们还要得意。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看看这里的东西值不值十两银子?哼,还说我家小姐没有见过好东西,我看是你们没有见过好东西吧?” 斜阳也得意了,“没错没错,还说什么庶女嫡女之类的,依着我,那些都是虚的,看看这些个东西,那才叫是实打实的。”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坐稳这位置呢?啧啧啧,你看看我们,我们家小姐就算是不去武安侯府也一样坐稳这位置,再看看你们那里的?哎哟,这是打发叫花子用的吧?” 看看她们的,再看看她们家小姐的,两下一对比,谁高谁低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边华光益彩,那边若是没有这边称托的话,或许还能说好看,但在这些个凤冠和宝石发钗面前,它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小桃斜阳哈哈大笑了起来,林映雪戚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 “林轻君,你这个妖女,你一定是使了什么法子了吧,否则,武安侯府连你的面都没有见,却给你送来了这样好的东西?果然啊,你跟你那个爬床的姨娘一样,都是个迷惑人心的下贱东西……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轻君一个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你,你敢打我?” “打你?我要是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我娘的半点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抽死你?林映雪我告诉你,你怎么样对我都成,可是独独对我娘,你绝不能有半点的脏字。” “你?” “林映雪,你也别忘了,我娘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她虽然受着戚氏的搓磨,可她却没有将这怨气发在你身上半个,你应该记得,你发热风寒时,你的好母亲都没有上前侍你的疾,反而是我娘,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的帕子,你的鞋袜,也都是我娘一针一线缝了做好了给你的。” 林映雪啊,她可真是个白眼狼啊,娘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却只得到她一句低贱来? 林轻君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冰冷道,“之前你对我们做的事情我记在心里,别以为你做了太子的奉仪就能逃得掉,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你是逃不掉的,识相的话,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再舞到我面前,否则,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林映雪被她掐得脖子生疼,她想要挣脱,但看到她那嗜血的眼神时,又怂了起来。 林轻君冷哼,就这,还学人嚣张呢? “小桃,斜阳,把这些全都带到我院子里去。” “哦对了,也去告诉一下夫人和我的父亲,就说后儿个就是我成亲的日子,我希望,风光大办。” 﨔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四哥哥爱惨了四嫂吧 “小贱人,她算什么东西,我女儿都没有风光大办过,她区区一个庶女凭什么要求风光大办?” “告诉她,想要风光大办除非我死。” 戚氏气到狂怒。 林致却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当即便打得她脸色发青。 林致怒道,“凭什么,就凭她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就凭她一嫁入武安侯府就是三品诰命之身,就凭这一点你也要给她风光大办。” “戚氏,你就是这样教子女的吗?林映雪办不了,那是因为她是个妾。” 妾哪里有风光大办的,这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还有,我已经给林映雪那般多的东西了,从她那里失去的,我总要找地方补回来吧?戚氏,你糊涂,我可不糊涂,我要借着这次的酒席,重新站到人前来,别忘了,这次与我们结亲的是武安侯府。” 一连几日便嫁出去两个女儿,一个女儿为妾,一个女儿为世子妃,别个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他的脸面只怕丢尽了吧,不过还好,林轻君这里给他找回了场子来,他得要好好的利用在用,万不能被人给看扁了。 林致看了看戚氏又道,“这也不光是为了我的面子,更为了我们的儿子啊,再有三个月就要秋闱了,难道你要让他也跟着我们一样被人耻笑吗?” 戚氏听到这里,这才闭起了嘴,收起了不甘之心。 林致想要通过这次婚宴拉帮结派,那也要看林轻君和季臣川同不同意啊。 季臣川亲手剪出个红又喜的喜纸,讽刺一笑。 “他还想借着我的名头?想多了吧,青山绿水,按本世子之前说的去做,你也告诉他们,谁敢要给他半分脸面,就是跟我武安侯府过不去。” 青山绿水领命称是的下去了。 季臣川早就料到这个林致一定会假借他的虎威的,早早的便定好了酒席的人,他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攀上,也不知他那日他看到那样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唉,可惜我不能把这个分享给林轻君,不然,她一定很高兴。” 想到这里,他又幽怨了起来。 “为何这里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啊?为何要有这样的规矩?这也太折磨人了。” 季臣川狂躁不已,他的心早已经在林轻君答应那一日飞到她身边去,他原本那一个晚上就要爬窗的,可是祖母拦住了他,说这不合规矩,也不吉利,他也只好忍住了。 不过好在,也只有这几日,否则,他真的忍不了。 季臣川一想到要娶到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下又睡不着了,他精神抖擞,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甚至还暗暗的拉出系统来在这院子里跑起了圈来,直到到系统跑吐才停止。 系统说了句国粹便瑟瑟发抖的隐去了。 “禀世子,五小姐过来了。”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季子琪? 季臣川目光闪了闪,“让她进来吧。” 没多会儿,季子琪手里托了个托盘过来。 “四,四哥哥安好,我,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季子琪还是很紧张的,虽然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有所好转,也知晓了这位四哥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害怕,可能,妹妹怕哥哥是天生的吧,因为,她不怕她的弟弟子然。 季臣川对于这个妹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神情淡淡。 “哦,那便,多谢你。” “不,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这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不知道下一个该说什么。 季臣川倒没觉得什么,拿起剪子,又开始剪了,这是第八十六个喜字窗花,他要剪到一百个,挂满这里所有的地方,让林轻君开心开心,她上一世成亲,好像连块像样的喜绸都没有,寒酸之极,这一世,他要让她知道她是值得被人珍惜的。 季子琪见他没有看盘子里的东西的意,绞着帕子,最后还是没有提醒,也拿起一把剪刀,开始剪喜字了。 季臣川微愣。 季子琪结结巴巴解释,“这样比较快。” 到底是女子,剪出来的喜字又快又好,而且款式还多,季臣川心情愉悦了起来,看在她讨她未来四嫂开心的份上,他许她一个心愿。 “说吧,是不是为了季子然的事情来的?那你回去告诉他,我可以让他去秋闱,不过,能不能考上,或是考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还有,他也绝不要想着让我替他引荐之类的。” 季子琪手一抖,险些将剪好的喜字破坏了。 她稳住心神,目光闪闪的看着她的四哥哥,他生得真的很好看,父亲说他比二伯还要好看,是那种女子一看就倾心的那种。 她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四哥,祖母说,若是我有话可以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这样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可是我想着,我与四哥才见了不到几面,我甚至都不大记得四哥以前的模样,这又让我如何开得了口?纵然是一家子,可却也不能因为这个来求四哥你不愿做的,所以,我想着还是送些东西过来。” 礼多人不怪嘛。 “可是,当我看到四哥在剪这女子才会剪的喜字窗花后,我又后悔了。”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窗花。 “身为男子,就算是再喜欢一个女子也会适可而止,可是四哥哥你不一样,你为了林二小姐你可以拿起剪子,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凭着心意去做,我想,祖母是对的,但,又让我开口,我依旧开不了这个口,但又没想到,居然,被四哥哥你看穿了。” 她又急道,“不过四哥哥你放心,我六弟他虽然性子倔了一些,可是他的确很用功的,他每日都很用功的,夫子交代给他的他都完成得很好,四哥哥你放心,他一定不会给我们季府丢脸的。” 她是妹妹,可也是姐姐,她也想要替这个弟弟谋一个前程来。 季臣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只点了点,什么也没说。 季子琪展颜一笑,“多谢四哥哥给他这次机会,也多谢四哥哥听我说这么多,后儿个四嫂嫂就要过来了,我也给四嫂嫂准备了礼物,希望她会喜欢。” “……哦对了,我父亲也准备了,到时候,她一定会喜欢的。” 﨔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辈子负了我,下辈子再娶 戚夫人没有离开林府。 她纵然不喜欢这个戚氏这个小姑子,可是为了她的嫡子嫡女着想,她也不得不忍住全身的不自在留下来,嘴上说是帮忙,实际上是想要通过这次喜宴套取一些关系救救戚府。 “美琳啊,我也是想跟你说些个休己的话,你到底是戚府的人,你自然是要帮着戚府的啊,明儿个就是林轻君出嫁的日子,我若是不帮你,谁来帮你啊?” “你也别怪你家老爷如此风光大办,那也是不得已的,这男人在外头不就涂个脸面吗?你身为妻子,也是肩并肩人替他分忧才是。” “至于映雪你就别担心了,我叫人打听了,那夜太子是宿在她房里的。” 闺房之事被人如此放在台面上说,在外头人的眼里是羞耻的,可是在这里却是十分重要的,林映雪能不能得太子喜欢,日后能不能在太子府站稳脚根,可就看洞房那一哆嗦了。 戚氏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不过,她们不知道,林映雪是花费了怎样的代价,不仅嫁妆少了一半,而且还三天下不来床。 戚氏白了戚夫人一眼,“你也别跟我套近乎,也别挑拨我跟我家老爷的关系,你不就是想要明儿个站在我身边拉拉关系吗?”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姓什么,哪怕是我再不喜那个庶女,我也要为了我的呈风好好的办这一场宴会。” “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女儿是靠不住的,说卖你就卖你,说拿出去挡刀就挡刀子,到头来,还是儿子靠谱,嫂嫂,我也提醒你一句,莫要太把女儿当回事了,别到了最后像我一样,你哭都来不及。” 戚夫人呵呵一笑,“你就放心吧,我的孩子们我心里有数的,而且,我也不会像你一样那般的宠女儿,其实啊,这拿捏女儿就跟拿捏底下的奴仆是一样的,给她点儿好处,她便巴巴的往我身上凑了。” 戚氏冷哼,“但愿如此吧。” 只是戚氏明白,她与她一样,都是不会教女儿的,她都听到她那个好侄女儿说她的坏话了,若说真的教得好的,还得是栖君院里的那位啊,明明她什么也给不了林轻君,可是林轻君却能够拼死相护,为了她,竟还可以给下人端一个月的洗脚水? 说实在的,林映雪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戚氏想到这里,烦躁得很,说了几句下去准备的话便离开了。 戚夫人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啊,要不是我戚府现在时局紧张,我哪里还会低三下四的来帮你的忙?做梦去吧。” 栖君院里。 柳氏想要给林轻君添妆,可却被张哑婆她们死死的压住,她将东西放进去,她们便将东西拿出来。 “姨娘,这真的不用,哎呀,我实话跟您说了吧,世子早就把他的大半家当给了小姐了,她现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你的这些,也真的用不上。” “就是就是,而且,你拿去给小姐了,小姐反而担心你这里了,你要不要让小姐安心出嫁嘛。” “我的好姨娘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坐下来吧,来看看这身衣裙,是季老夫人亲自挑送过来的,说是明儿个您穿上,喜喜庆庆的送小姐出嫁。” 柳氏被她们按在了一边,让她看着她们收拾。 可是,怎么说呢,她就是想要拿她的东西给她,她就是不放心,她养了十七年的女儿,突然有一日要出嫁了,要离开她了,这让她心里怎么好过?纵然这是她的大喜事,可是,可是她这心总是不落地啊。 “……要不,我再去给那喜服上绣上两针?” 她总想做些事情,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看着吧? 张哑婆她们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顾着低头收拾箱笼,将首饰一类归在一起,常用的归一个,不常用的归另一个,还有衣裙等,也要按着季节归类,这次武安侯府送来的可不止是上次的,底下还有呢,再加上当初送来的聘礼,这些都是需要归整的。 柳氏叹了口气,算了,她还是自己去院子里逛逛吧,也省得在这里给她们添麻烦。 柳氏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这院子扩大了,原本只能容得下她们三个的,现在能容得下十来人了。 “阿荇?果然是你?” 就在柳氏发呆时,突然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谁?” 柳氏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出去。 那男人急道,“阿荇,你别急,是我,是我啊,小锡,哦不,现在应该叫老锡了。” 将锡自嘲一笑。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一日再次遇上她,更没想到,他们之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柳氏定睛仔细的看,她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小锡的影子,那个让她去要饭别走太远的人。 终是在满是皱纹的眼角找到了。 只是。 “你我现在身份不同,我们还是不要那般亲近的称呼吧,你喊我柳姨娘,我唤你将侍郎,妾身,见过将大人。” 说完,柳氏恭敬的行了个礼。 将锡痛得倒退一步,不敢相信,“小荇,你,你我之间用得着这样吗?” 柳氏没有理会,“将大人,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我让张哑婆送信物过去,也不是想要过来认亲的,只是,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女儿,故而才大着胆子请你过来一趟。” 别怪她自私,她就是这样,为了女儿可以拿出许多年前的情谊出来。 而且。 “将大人,你当初真的是不知道我的下落吗?” 这? 将锡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低下头来。 柳氏呵呵一笑,“你是知晓的吧,就在我快要出林府的时候,我让大桃送过一样东西给你,可是这东西却被完整的退了回来。” “你也别说你有苦衷之类的话,因为,那一夜我偷偷的出过林府。” 事情,应该是有好多年了吧,十八年,还是十九年来着?不记得了,因为太久远了。 可是,再久远,她也忘不了那一日。 大桃把东西拿回来,还带回来句话说“年少的话有几个人记得?” 她不相信这是他说的,于是她便头一次做了出格的事,爬出林府的墙,去找他。 可当他找到的时候,他却搂着一位娇美的小姐哭得不能自己。 “你说,为何要对你这般的残忍?你放不下她,可也不想负了我。” “你说,你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十分不易,为何老天要让你在我与前程之间选择?” “你还说……下辈子再对我好,再娶我,这辈子就当是你负了我。” 﨔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戏真多 下辈子再娶她? 提及往事,将锡便心痛不已。 他颤抖的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时是喝醉了,而且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不假的,我是想要娶你的,可是,当时我也真的不能够。” 柳氏生得极美,小的时候他便知晓她与别个女孩子不一样,哪怕是灰头土脸的也比别个好看,更不用说她年轻的时候,她比他的那位夫人还要美丽。 他看着柳氏,哪怕是现在年纪大了,女儿都要出嫁了,可是她依旧很美。 柳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怪你,那是你好不容易挣来的军功,若是我,我也会那样选择的,再者说,若是当初你真的选了我,我或许也会责怪自己误了你的前程,如今的这个,才是最好的。” “将大人,这次我也没有想过要见你,我让人送去信物,只不过是想要让你在武安侯府时,莫要让那些个夫人为难我的女儿,我只有她了。” 将锡听到这里,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你,你也别这样说,我原本就欠你的,这也是我该做的,你放心,回府后我一定交代我夫人,让她替你女儿撑腰。” 柳氏听到这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将大人,时间不早了,还请回去吧,莫要叫你的夫人久等。” 将锡看着月光下的柳氏,哪怕她是个姨娘,哪怕她受了戚氏的那般的搓磨,手指都残了,可是不得不说,她的品样在众夫人里头,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来。 “阿荇,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柳氏一跳,她脸色微白,又暗暗的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可是这举动落在将锡的眼里,却是受了欺负的,他的心越发的疼了。 “阿荇,我知道了,你一定过得不开心吧,说得也是,那个林致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了人,我也知道,他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踏足过你的院子。” “阿荇,既然这次你找了我,不如,不如你跟我回去吧,让我好好的补偿你吧,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重的就是承诺,还有,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苦了,你女儿不是要嫁入武安侯府了吗,你在这里也算是了无牵挂了,阿荇,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让我,好好待你。” 他越说越激动,柳氏越听脸色越白。 她将靠近她的男人狠狠的推开。 “将大人,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是林致的姨娘,我怎么可以就此离开这里?将大人,你是不是病了说糊话了?” “好了,我们的话说完了,我该走了,将大人告辞,还有,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叫你的夫人担心,今日你就当是没有来过我这里,我也权当没有见过你,我们,就此别过。” 将锡却笑了,“阿荇,我知道了,你在吃醋对不对?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没有选择你?可是你也说了,你理解我的,不过你说得对,今日我们的确不应该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你放心,日后我会再过来了,我会求你,求你回心转意的,阿荇,这次我说话算话,你等我。” 说完,将锡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柳氏直到他的身影没了,这才松下口气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吓死她了,吓死她了。 “娘。” 就在此时,林轻君从暗中走了出来。 柳氏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走路都不出声的?” 林轻君没有说这个,直接的道,“娘,这个男人你千万不能相信,他没安好心的。” 尤其是那句,他是要娶她的话,跟萧原简直就是一个德性。 柳氏老脸一红,“君儿,你都听到了?……我没有相信他,你真当我是个傻的呢?” 她又道。 “他当然不安好心,若是他真的想要补偿我,也不会连夜来见我了,我送信物过去的目的可不是让他来见我,而是想要让他在明儿个的婚宴之上给你撑个腰,全了当年他欠我的情而已,我哪儿知道他这么多的戏?” “而且,你真当我不知道他呢?他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跟着他,哼,老都老了,居然还想着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羞耻。” 她是知道自己美貌的,若不是戚氏死压着,林致又如何会十几年来不进她的院子? 上次她就是稍稍的打扮了一下,便让林致当夜就想要过来,吓得她再也不敢胡乱打扮了。 林轻君听到这里,震惊了。 “娘,你是真的看透了明白了?你没有被那个姓将的花言巧语给迷惑?而且,这位将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该是兵部的四品侍郎,这可比父亲的礼部的四品要强多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是可以领兵的。” “娘,这个你真的不动心?” 柳氏再次确定。 “没有,自然没有,他权势那是他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系?” “再者说了,他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便不要后悔。” “不过,我倒是心疼起他的夫人来了,她一心只有他,当年也为了他的仕途也做了许多的事情,她如此真心的待他,可是他现在却半夜出来跑到别个女人面前说好好补尝的话?她若是听了这话,不知该有多伤心啊。” 同为女人自然是心疼女人的。 而且。 “我现在有些后悔招惹他了,谁知道他竟贪恋起我来了?不行,他可以这么不要这张老脸,我可不能不要,君儿啊,你得想个法子让他莫要再过来了啊,我这一生的清白,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哎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少年的时候还是个正直可靠的人,当初抛弃我也是因为前途,他品性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到老了,他怎的变得如此的,风流了呢?” 一个人怎的就能变得这样快呢?他难道忘了自己的初心了吗? 林轻君看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 “娘,你能看清就好。” “你放心,我方才已经让斜阳将他来这里的行踪悄悄的说与他的夫人听了,相信,他下次一定不会过来寻你的。” 柳氏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等等。 “那我这些岂不是白做了?” 她原本就是想要借着将锡的势给女儿撑腰的,现在,岂不是黄了? 林轻君笑道,“娘,你放心,我既然能够嫁入武安侯府,那便是有那个本事的,而且撑腰这种事情靠别人撑是撑不起来的,得自己撑自己的腰才是最好最扎实的。” 﨔 第三百章 我的夫人啊你一定会后悔的 婚宴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盛大。 上京有头有脸的夫人们都过来了,甚至连慕相府的主事嬷嬷也送来了贺礼,还有户部的苏尚书的苏夫人,更是亲自带着一副百子千孙图笑祝林府嫁女。 戚氏和戚夫人双手颤抖的接过,恭维的话说了一大堆。 这可是她们平日里都见不到的人物,夫人宴会上头,她们这些个四品的夫人是走不到一品夫人面前的,她们只能远远的站着,看着,巴望着有一日也能与她们谈天说地,也好彰显她们在众夫人之中的位置。 今日是她们有生之中第一次这般的近,自然激动不已,只是她们没有看到她们眼中的嫌弃与讽刺。 苏夫人身边的丫鬟轻声冷笑,“她们还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请到我们呢?这一切都是看在武安侯府的份上。” 苏夫人笑道,“行了,知道就好,干什么要说出来?武安侯府虽然不及当初了,可是就凭老夫人那一血的功绩,我苏府也要给上两三分的薄面。” 而且。 苏夫人又道,“而且这次,我们也是在打那个太子奉仪的脸不是?” 几日前是林映雪从林府抬出去,身为妾室,只一顶小轿来抬人,喜宴什么的根本没有,也不配拥有,不过,这个林映雪居然能够先她们一步入太子府,这仇她们不可能不记下,今日她们过来一来是为了给武安侯府的面子,二来也算是讽刺林映雪吧。 丫鬟突然又问,“夫人,当初不是说林府要嫁的是嫡女吗?怎的突然变成了庶女?就算是嫡女没有嫁成, 那这桩婚事也轮不到一个庶女接盘。” 这是大大的不对啊,而且,武安侯府居然还同意了在? 苏夫人这才皱了皱眉头,也不解其中原由,只能道,“莫要管那些个闲事,我们只做好我们的即可,……对了,一会钱回府告诉门房那边,日后林府的贴子就不要接了。” “是,夫人。” 戚氏和戚夫人这处还在高兴,可孰不知苏夫人等人早就暗中断了与她们的往来了。 等等。 戚夫人看着满院子的夫人们有些疑惑,“这不对啊,你看看,怎的来的尽是一些夫人们?那些个大人们,小姐们,公子们怎的一个都没有来啊?” 按理说,参加喜宴都是要带上小姐们过来的,还有那些个大人们也一并会过来,可是满院子的夫人们过来是怎么回事? 戚氏一怔,不过很快她就得意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对的?夫人们过来恰好说明了我平日里的人缘好,再者说了,你要到这里来交际,难不成你是要来交际那些个大人的?” 戚夫人这才点头,“你说得对,我是来与夫人们交际的,不过,说你人缘好,我怎的没发现呢?好了,不要再说了,茶都不够了,我去给苏夫人上茶去,我要亲自上,上最好的茶。” 说完,她也不理会戚氏那嘴抽的脸,急忙的跑了出去。 戚氏也紧跟了上去,这样好得脸的机会怎么可能给她?她还要替她儿子求一份姻缘呢,听说苏夫人底下有一个嫡次女,与她儿子正般配。 戚嬷嬷却急急来报。 “夫人,不好了,栖君院里请来了个德高望重的人给林轻君梳头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家大小姐被抬出去时,也不过是她梳的头,现在可好了,一个庶女出嫁,居然能请动一位福全的老者过来,这是在打她家大小姐的脸啊。 戚氏也只怔了一下,随后便无所谓的道,“来就来了,我去看什么看?难不成,我还能挡住?” 戚嬷嬷震惊,“可是夫人,难道你不想替大小姐报这个仇?” 戚氏呵呵一笑,“她眼里都没有我这个母亲,我又为何要替她报仇?” 戚嬷嬷又道,“不止这些,还有栖君院里的那些个嫁妆,好像有点不对,好像多了不少。” 戚氏不耐烦了,“多了?她能多到哪里去?我左不过给她五千两银子,那个柳氏又是个穷的,再多能多到哪里去?莫不是弄了几个空箱子充充门面吧?” 戚嬷嬷摇头,“不是的,那些个仆人抬箱子的时候明明是很重的,夫人,依我看您还是。” 戚氏啧了一声,“戚嬷嬷你到底是我的嬷嬷还是那林轻君的?我现在有比她的嫁妆和福全老人更重要的事情,莫要拦着我,万一被那贱人抢在我前头给苏夫人倒茶,我可就没戏了。” 说罢,戚氏一把推开戚嬷嬷头也不回的走了。 戚嬷嬷张嘴想要叫住,可那身影已然走远。 她脸色惨白,“我的夫人啊,你若是知道那林轻君是怎么嫁走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边上的小奴婢问,“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堵住二小姐吗?” 戚嬷嬷惨惨一笑,“堵?你觉得就凭你我两个人能堵得住吗?方才你也看见了,我们就连靠近栖君院都 不能。” 想到这里,戚嬷嬷目光微闪。 “拦住我们的人是季世子的人,也就是说,季世子十分看中二小姐。” 也就是说,或许季世子真正喜欢的人是林轻君,这也就能解释得通李嬷嬷那日过来说换成林轻君她一点儿也没有反对了,原来,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啊? 戚嬷嬷想通这一点,更加的急了,抬腿想要过去告诉戚氏,但她又停下了脚步,一副挫败的样子。 “我去与夫人说了又能怎样呢?板上钉定的事情,谁也反悔不了啊。” 她们胳膊能拧得过武安侯府这个大腿吗?她看苏夫人过来也不是因为夫人人缘好,而是武安侯府暗中推了一把的吧,否则,人家一品的夫人为何要亲自送礼到这个四品小官的府来? 小奴婢更急了,“那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嬷嬷,我才刚入府不久,我可不想得罪任何人,我还想活呢。” 戚嬷嬷瞪了她一眼,“慌什么?你区区一个小奴婢怎么可能死?就算是要死,那也是……”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变。 若是要死,那也是她这个跟在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去死。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落得那样的下场,我还没活够呢?……走,我们去看看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林轻君那里她还是不要管了,以免惹火上身。 﨔 第三百零一章 恶奴挡道 戚嬷嬷前往正厅,想要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可只见那位苏夫人只坐到了林轻君嫁出府就走了,连口饭都没吃的。 众人傻了眼了。 “苏夫人,喜宴就要开始了,您去哪里?刘夫人,你也别走啊,就快开始了呀,我都准备好了你们爱吃的菜。” 刘夫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好心的提醒道,“林夫人,你还是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吧,还有,这饭菜我们是绝对不会吃的,再好的山珍海味也抵不过性命重要,哦对了林夫人,我们两个日后也别再往来了吧。” 刘夫人说完,就追着苏夫人去了,“苏夫人等等我啊,我还有要事与你相商呢。” 林府的喜宴来得快去得更快,戚氏呆愣在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戚氏,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客人怎的全都走了?还有,还有男宾呢,怎的一个也没有来?” 林致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戚氏原本肚子里就有气,这回一点就着。 “男宾有没有来与我有何干系,那不是你的事情吗?你眼瞎啊没有看到我这里的客人也全都走了吗?林致,我警告你,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儿,否则,我把你的秦姨娘和那两个庶子庶女全都赶出去。” 林致惊了,戚氏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反了天了? 他也没惯着,破口大骂了起来,“客气点儿?戚氏,你还真当你是以前的那个戚氏呢?你还当你的戚府是深得长公主喜爱的呢,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戚府是什么样儿,她都到这里来打秋风了,你不知道吗?” 戚氏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戚府现在怎么了?她到这里来不是来给我映雪送嫁妆的吗?” 林致讽刺的看着她,“送嫁妆?你真当戚府是个什么好的呢?他们这是借着林映雪的名头过来与太子拉亲近的,好啊,就算是来送嫁妆的,那她为何没有一送完就离开反而还要等到现在?那是因为她还想要借着武安侯府的脸面出去拉关系,我的傻夫人,你莫要再傻傻的被人利用傻傻的看不清形势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戚府败落,也就这一年的事儿,你啊还是好好想想到底是站在我林府这边,还是站在戚府那边吧?” 说完,林致冷哼甩袖离去。 他本以为今日是他风光的日子,他按着林轻君的话风光大办这婚宴,他也不是心疼这个女儿,而是与那戚夫人一样想要借着武安侯府的势再多结交几位平日里结交不了的人物而已。 只是,他怎的会想到今日男宾一个都没有来?他看着这满桌子的好酒好菜,顿时觉得空气中有一个巨大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啊,气死我了。” 林致盛怒之下掀翻一桌的酒菜,酒菜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小桃斜阳得知此事,兴奋得在八抬大轿面前说了一遍又一遍,将这些年受到的气全都撒了出来。 “小姐,他们居然也有被打脸的时候,真是报应,活该。” “小姐,日后您就走向您的康庄大道吧,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真是可惜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脸色,不然,我们一定更加的高兴。” 喜轿里,林轻君却并不认为她日后会走什么康庄大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武安侯府的这本,应该更难念,因为牵扯到太多了。 她对小桃道,“入武安侯府后,你们须得更加谨言慎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做主,不是不要给我惹麻烦,而是不要给季老夫人惹麻烦,知道吗?” 小桃领命称是。 众人没有想,武安侯府的麻烦这么快就找来了。 威严若大的府门前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盆。 小桃斜阳看到这里,顿时明白过来她们家小姐说的麻烦是什么了,同时也气愤不已。 “季大夫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拿这个来给小姐下马威?” “就是,这也太恶了,新娘子进门跨火盆,只不过是个意思一下,拿一个小火盆就好,可是现在,这火盆这么大,里头的碳火又烧得这么足,这让我们小姐怎么跨过去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再加上小姐这身喜服,一个不好不仅要引火上身,甚至还有可能死在这上头。 斜阳拳头捏得紧紧的,“小姐放心,我这就把这火盆给你弄掉。” 小桃拉住,“不可,这次弄掉了,那一次呢?” 斜阳急了,“那能怎么办?让小姐死在这里吗?不行,我去找世子,让他替我们小姐做主。” 小桃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林轻君却叫住,“这次他替我做主了,那之后呢,岂不是日后都要让他替我做主?而且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正是季大夫人的圈套啊。” 若是她不跨过去,那她这个新娘子便没有讨到吉利,若是跨过去,她非死即残,她若是找了季臣川,那更正中她的下怀,她一定会说新妇还没有进门便让季臣川忤逆她这个长辈的,所以,这三条路都是死路。 小桃斜阳脸色惨白,“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跨过去吧?” 林轻君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她淡定的站在那处。 “放心,我会过去的。” 还是他们老老实实的放我们过去。 吴嬷嬷看到这边围满看热闹的百姓,得意的笑了。 “怎么林二小姐,怎么不动了?今日这火盆是跨不过去吗?哎哟,那可不行,我们家世子病弱你是知道的,你若是不跨过去,那岂不是说要带了病气给我们家世子?这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为了我们家世子好,你还是赶紧的跨过这火盆吧,否则,那就请你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小桃脸色一紧,“你胡说什么,这出嫁的新娘子哪里有回去的道理?” 吴嬷嬷冷笑,“既然不回去,那就赶紧的跨啊,可莫要误了时辰,接下来还有两关要你们家小姐过的呢?” 吴嬷嬷说得意味深长,也就是说,像这样的事还有两件?也就是说,季吴氏根本就没有想要让她们进这个门? “你们欺人太甚。” “哼,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区区一个庶女能够嫁到我们武安侯府来,那明明就是你们高攀了,现在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考验,怎么,你们就不行了?呵,既然享受世子妃的位置,那就要吃得了这苦中苦,林二小姐,你还是赶紧的选择吧,老奴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﨔 第三百零二章 不憋屈自己,打 “这老奴也太嚣张了吧,那林二小姐说到底也是要进门的世子妃,她就不怕世子发怒?” “你懂什么,这位吴嬷嬷正是季大夫人的掌事嬷嬷,而如今武安侯府正是这位季大夫人在掌管,整个武安侯府都是三夫人的,再者说了,这位林二小姐不是还没有进府吗,也算不得什么世子妃。” “就算是进了府,成了世子妃,可是依着季世子这种体弱的,你觉得这位世子妃在武安侯府又有什么位置?” “就是,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事情都这样了,季世子那头还没有动静呢,看来啊,这位可怜的季世子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了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吴嬷嬷勾唇冷笑,他们说的都对,世子是个病弱的,所以他们才好欺负,再者,这林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女,若是真的让她如此平安的进了武安侯府的门,那丢的可就是她家夫人的脸了,区区一个庶女也能踩到她家夫人的头上?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家夫人手狠,谁让她不长眼,偏生要嫁进来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吴嬷嬷不耐烦了,“林二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选?” 小桃怒喝,“你这老奴好没道理,这新娘子都到跟前来了,你居然让我们回去,你这是要让我们小姐死吗?” 这要是回去了,她家小姐日后还到底要不要活了,况且她们刚从林府那个火坑里出来,又怎么可能回去? 吴嬷嬷冷哼,“那就不是老奴能做得了主的了,林二……” 只是吴嬷嬷才刚开口,突然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她脸上。 众人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一招震得呆愣起来,这不小的空间竟有一瞬间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吴嬷嬷才反应过来,捂住发疼的脸对着林轻君怒喝。 “林轻君,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今日这门你是进不了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林轻君没有废话,二话不说又接连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她虽然被喜帕遮住,可是她的鼻子十分灵敏,想要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不难。 吴嬷嬷被打得嗷嗷直叫,“住手,住手,你们是个死人不成,还不快拉开她?” 边上的奴婢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上手,可是斜阳小桃冲了过去拦住了她们,尤其是斜阳抬脚便把一个奴婢踢飞出去,那奴婢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身着喜服,虽然看不清容貌,可却身影好看,气质华贵,出手狠辣的新娘子林二小姐。 他们吞了吞口水。 或许他们想错了,这位庶女林二小姐不是好惹的呢,这下,更有好戏可看了。 直到将吴嬷嬷打成猪头,林轻君才停下了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冰冷的说道。 “大胆恶奴,竟在阻本世子妃的大婚?我看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真是开玩笑,她在林府没有怎么动手,难不成来到武安侯府她还要憋着?季臣川说过,她想干什么尽管去干就是,有他兜底。 那她还不放开了胆子的干?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泥?” 吴嬷嬷被打倒在地,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身形修长的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庶女居然真的敢动她,她虽然是个奴才,可她是武安侯府季大夫人的奴才,品阶低的府的小姐,哪一个不是要对她恭敬有加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四品的小庶女? 林轻君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换作以前,她只会息事宁人,可是现在她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必须拿出个威严和态度来,否则,只会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捏。 她身形挺直,朗声的对着众人道。 “恶仆当道,其罪当诛。” “我乃世子亲定的武安侯府世子妃,今日大喜嫁入侯门,自当恪守其礼,谨言慎行,谁成想,门还未入便被一老奴刁难,本世子妃实在难以忍受,故而才如手教训。” 她要告诉这里看热闹的所有人,不管她是不是庶女身份,如今她即嫁进了武安侯府,那便是这里的主子,也要告诉他们,季臣川的这个世子妃是个温良贤德之人,要他们知晓,若不是这恶奴骑到头上来了,她绝对不会出手。 林轻君迈向前一步,气势威严的朝着倒在地上的吴嬷嬷,再次说道。 “你以为你今日设这样的局是为难住了世子吗?你以为,你家主子出了这口气吗?” “吴嬷嬷,你大错特错了,如此行径,外头人只会认为你季大夫人身为长辈为难新妇,呵,你想要你的主子传出去这样的恶名吗?吴嬷嬷,你也别忘了,你三夫人的三位公子如今还没有说亲呢,今日这一遭,你觉得那三位公子,还能议到什么好亲事来?” 这? 吴嬷嬷听到这里,脸色惨白。 果然,边上的百姓们又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是啊,这恶奴的确欺负人了,看看谁家的火盆这样大啊?” “就是,而且我也听说了,季林二府早在半年前就定了婚约了,如今嫁过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老奴,分明就是不想人家好过嘛。” “我也看这世子妃是个不错的,她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手的。” “对的,这要是换成我,我也会出手的。” “这嬷嬷是季大夫人身边的?那也就是说,是季大夫人让她这样做的了?哎呀呀,这季大夫人竟如此容不下新妇?” “是啊,这日后还有谁敢跟这样的人家议亲啊?反正,我是不敢。” “我也不敢。” 这? 吴嬷嬷听到这里,原本惨白的脸,又惨白了一分。 林轻君透过喜帕讽刺的看着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没完呢。 既然事情她们起了个头,那不如就继续下去,千万别停。 紧接着,她回过头去,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声音里带着隐忍和倔强。 “各位父老,叔伯姐妹,其实,这也怪不得这老奴过来,她也是替她家主子做事不得已而为之的。” “当然,你们也别怪她家的主子季大夫人,毕竟,这般多年来一直都是她掌管着府中的中馈,如若我嫁进来了,那么这中馈便落在了我的手上。” “对此,我也是理解的,不过她是多心了,我年纪轻,不懂事,又是个新妇,我如何能掌管啊?就算是掌管,那也要她肯交不是?” 﨔 第三百零三章大夫人还是别出门了,省得被揍 内堂。 季老夫人脸色铁青的看着脸得意的季吴氏,恨不得揭她的皮抽她的筋。 季吴氏见内堂只有他们这几个,索性也不装了,露出恶毒的脸来。 “母亲,你着的什么急啊,我这不是在替您把关了吗?那个林府也真是的,明明我们说好的是嫡小姐,可是现在却给我们送来了个庶出?这不是在打我们武安侯府的脸吗?” “虽然李嬷嬷也是经过你同意了去办的事,可是李嬷嬷到底是个下人,她没有什么见识,她哪里能看得准人啊?所以,儿媳妇我就免为其难的给你试试她的人品,若是她能过了这三关,那她便就能成为我武安侯府的人,若是不能,那只能说她本事不到家,根本做不了臣川的妻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季吴氏的话如同一把刀子扎在季老夫人的心上。 季吴氏又道,“母亲,你也消消气,这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发了脾气,或是身子不适晕了过去,那这就害了那位小姐了,会让外人说,她是个不吉利的,一来就把我们的老夫人给弄病了。” 季吴氏阴毒的笑道,“母亲,你也不想这样的吧?” 李嬷嬷等人气得胸口疼,季吴氏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的,是算准了老夫人不会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发作的。 “大夫人,您这样做,未免也太恶毒了一些,那般大的火盆就是神仙也跨不了吧,还有那个柚子水,那里头掺了能叫人毁容的毒药的吧,你,你怎的就如此恶毒呢?”李嬷嬷咬牙切齿。 什么三关?那分明就是三个送人去死的关在 季吴氏冷哼,“李嬷嬷可别胡说,那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再者说了,别个家或许只要个小火盆,可那不是新郎是健康的人吗,我这也是为了臣川好,他身子弱成那样,新娘子跨大火盆,他的身子不就好得更快了?” “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反正事情已经让吴嬷嬷去办了,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不过依我说,这婚成不了更好,我们武安侯府不仅能省下一大笔,还能不祸害一个姑娘。” “你?” 季吴氏这话,听得真叫一个气恼啊。 季老夫人暗暗的捏了捏李嬷嬷,意思是让她别在这里呆着,赶紧的去找季臣川来,让他赶紧的去救林轻君于水火之中,莫要叫人给欺负了去。 李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季吴氏拦了个结实。 “李嬷嬷,你不用去了,我能叫人困你们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你们去通风报信的,而且,他身子不好,你这一去难不成是想让他急火攻心?” “来人,把这内堂的门给我关紧了,老夫人身子不好,莫要让邪风吹进来叫老夫人受了风寒。” 季吴氏狠毒一笑。 “你们俩人个也别怪我如此狠毒,是季臣川他先招惹的我们。”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可是他为何就不能放过我们呢,归田手里的铺子足足损失了大半,我大房那边的营利一下子就没了那么多?还有我吴氏,他,他怎么可以把我的名字从吴氏的族谱上去除?他怎么就那么狠毒呢?我还是他的大伯母呢,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还有我那可怜的子明啊,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被太子看中,可是却被他打成了那样?这都两个月了,他还没有近太子的身,季臣川他这是要毁了我儿的前程啊。” “我告诉你们,我季吴氏小心眼得很,他怎么得罪的我,我就要还回去,呵呵,他不是今日要成婚吗?那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成?” “不过他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嫡女不要,他竟麻了口的娶一个庶女为世子妃?怎么,他是想要用一个庶女踩在我的头上吗?” 而且她不止踩过一次,上回在相国寺的时候,也是她拿着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如此之仇,她焉能放过?林轻君,她就等着去死吧。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哈哈哈,母亲,你就看着吧,看着我如何毁了她。” 说完,季吴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人心惊胆颤。 李嬷嬷与季老夫人紧紧相握。 “老夫人,世子妃那里可怎么办啊?她,她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不得不说,季吴氏今日的手段是真的狠啊,居然挑在今日起事? 林轻君她虽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面对这个,她是应付不过来的。 李嬷嬷担心道,“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 季老夫人咬了咬牙,道,“不会的,那孩子是个吉人天相的,一定不会有事,还有臣川,他也一定会去救的。”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眼底却是更浓的担心,因为季臣川此时正被太子和十一皇子缠住,哪里还有时间去解救林轻君啊? “不好了大夫人,不好了,世子妃她,她进来了。” 就在此时,下人慌张来报。 季吴氏得意的脸还没有退去,便听到这样的消息,笑容僵在脸上。 她一脚踢了过去,“胡说什么,什么世子妃哪里来的世子妃?她又怎么可能进来?那火盆她跨了吗,毒水她洒了吗?还有最后一个的头她磕了吗?吴嬷嬷难道是个死人不成?” 她还会让一个小小的庶女平安的度过这些在 下人听到吴嬷嬷三个字,脸又白了一层,颤抖的回复。 “不是的大夫人,吴嬷嬷她受重伤了,她被人扔进了火盆里,还被那毒水毁了容,至于磕头,更不必说了,这个头根本就没有磕,因为世子妃说,她跪的是早逝的二老爷和二夫人,再不济,跪的也是老夫人,而不是跪大老爷。” 季吴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敢的? “我找她去,我要让她重新做一次。” 废物,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还要让她亲自过去。 下人却又紧紧的拉住她。 “大夫人,小的过来不仅是要向您汇报这些,还是想告诉您,千万别出去啊,不仅是今日,这最近几日都别出府门啊,因为外头的人已经在开始传言您是个恶毒的婆婆,还是个将府中中馈掌握在手,欺负未来当家主母的恶毒之人啊。” 那些都不重要,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外头的人都觉得大夫人是个狠毒的呢,最近还是别出门的好,省得被人揍。 﨔 第三百零四章 给她撑腰 老夫人和李嬷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转变? 季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林轻君不仅毁了季吴氏的算计,反而还反将了她一军? 李嬷嬷高兴得直乐,“没想到我们的世子妃还真的有一手啊,这下,看这个大夫人如何去破。” 季吴氏自己传出恶毒也就算了,可坏就坏在,她底下还有三个儿子,且三个儿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她这名声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跟她结亲啊? 世子妃这一手反击,打得实在是好,实在是妙啊,她们家世子这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啊。 “启禀老夫人,大夫人,新娘子已经入内堂了,还请老夫人夫人前去坐堂。” 就在此时,下人又来报。 跨过了火盆,洒过了柚子叶水,可不就是要吉时拜堂的了吗? 而当流程走到这一步,季吴氏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什么新招来了,而以她的想法,林轻君早就在火盆那里就被她干掉了,也根本没有设计这一招。 季吴氏冷哼,“母亲,你也别得意,就算是拜了堂又如何?别忘了,今日我们武安侯府可没有请几个人过来观礼的。” 季臣川的一应婚事皆是由她这个当家主母来定的,所以,她根本没有请多少人来观礼吃喜宴,一来,她是要让季臣川丢脸,二来,她手头上也没有这般多的银子,公中的银子早被她弄得所剩无已了。 季老夫人看着季吴氏,眼神凌厉,“季吴氏,你怎的就不怕报应呢?你如今这般的对臣川,难道你就不怕你的三个儿子成婚的时候,也跟这个一样?” 季吴氏恼怒,“你胡说什么,我的三个儿子怎的能跟这个病弱的相比?他是要死的人,他成亲要这般大的阵仗干什么,没得浪费银两,我的儿子便不一样了,他们是要长命百岁的,成婚自然是要有多风光就多风光了。” “还有,今日这话我就放这里了,我儿成婚的时候,母亲你可得负责他的所有酒席钱,这也算是你这个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了。” 李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大夫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就算是祖母疼爱孙儿,可也不能所有的酒席钱都归老夫人出啊,那要你这个母亲做什么?” 季吴氏冷哼,“这我就管不了了,总之,你得出,行了,不是要出去观礼了吗?我倒要看看,这空空荡荡的武安侯府,他季臣川如何成这个亲?哈哈哈,我要让季臣川成为整个上京的笑话。” 无人观礼,实属实是一个笑话,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季老夫人气得胸口发疼,她责怪自己,“我当初就怎的那般糊涂,让这个恶妇接管武安侯府呢?我以为她没那个胆子在臣川的喜宴上动手脚,却没想到,妮子竟如此的大胆啊?” 李嬷嬷安慰,“老夫人,这也不是您的错,您也是没有法子才这样做的,而且,您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您根本插不了手啊。” 这个季吴氏,为了不让老夫人动这个心思,居然以那半封信为要胁,她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世子换一个好亲事,林轻君能成为世子妃,已经是老夫人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季老夫人又咬牙道,“不行,这掌家之权一定要从吴氏手里弄出来,否则,轻君就要受罪了。” 李嬷嬷目光微闪,“老夫人莫慌,我觉得啊,我们的这位世子妃也不是好惹的,我有种感觉,这武安侯府的中馈,最少明年会落在世子妃的手里,老夫人刚刚您没听到那下人来报,说大夫人就是因为中馈而不让世子妃进来的吗?” 所以啊,她觉得这是世子妃的一个计策。 李嬷嬷笑道,“虽然我只见过世子妃区区几面,可是每一回见,她给我们的感觉便又更上一层楼,都带给我们极大的震惊,尤其是相国寺那里,她可是一把刀架在了季吴氏的脖子上啊,所以,世子妃她一定不会惧怕大夫人的。” 季老夫人听到这里,整个人的精神也跟着立起来了。 “你说得对,川儿看上的女人又岂会是简单的?好,我不插手便是,不过,今日轻君的腰,我是要给她撑上一撑的,你去,把我那把长剑取过来。” 李嬷嬷神色一惊,“老夫人,您说的是您用的那一把?” 季老夫人点头,是的。 李嬷嬷震憾不已,那把剑可是老夫人当年杀过敌的,是跟着老夫人出生入死的,想当初老侯爷想要摸上一把都被老夫人不客气的拍掉,说什么臭男人不许动,莫要污了剑的名声,还有世子也想看上一眼,她也没让,说是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剑啊,就这样,那剑被老夫人宝贝似的藏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她居然把那剑拿出来了?她是要送给世子妃? 她倒抽口气,不敢相信。 季老夫人脸色却极为认真的道,“只有这样,我们武安侯府才不会亏了那丫头啊。” 说到这里,李嬷嬷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领命称是的去拿了。 今日之局,的确是武安侯府对不起世子妃的,哪里有还没有入门便被人给挡在了门外的,今日季府成亲,府门之外一定围满了人,他们一定看到了世子妃被人欺负,被人为难,可是武安侯府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百姓们一定会认为,她不受武安侯府的重视,一定在笑话她看她的好戏。 世子妃啊,她左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从未经历过事情,如今在人生大事上头武安侯府给了她这样的难处,老夫人送一把破剑又能有什么? 林轻君也没想过,她连这个门都没有进,都没有给老夫人敬茶,便得到了老侯爷甚至季臣川都没能得到的东西。 季大夫人来到前厅,她原本以为看到的是零星的几个人,看到的是喜宴之上的萧条。 可她抬头便见,本该空空的地方竟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会这般多的人,我不是没有发任何的请贴吗?” “吴嬷嬷呢,她人死哪儿去了,快让她给我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她到底是怎么办的差?” 下人脸色惨白的回禀。 “夫人,吴嬷嬷重伤了,而且,她的脸都被毁了,她,她只怕是来不了这里了。” 季吴氏这脸色一沉,“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一惊,难道她方才没有回禀清楚吗?她不是告诉过夫人,吴嬷嬷的惨状了吗?她不仅被人扔进火盆里,而且还被世子妃踩着她的背跨过火盆的,还有那个什么柚子毒水,也是她挡在了世子妃面前的。 故而,世子妃半点事情也没有,可是吴嬷嬷却半死不活了。 季吴氏听到这里,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她居然一气之下把方才下人来报的忘到脑后了,只想着酒宴之上季臣川同样的会出丑而已。 “夫人,怎么办?要不,把他们都赶出去? 﨔 第三百零五章 震惊的喜宴 把人都赶出去? 季吴氏笑了,尖长的指甲指着那些个人道。 “来,来来来,你来看看我把谁赶出去比较好?” “是那个一品尚书府的苏大人,还是那个二品的刘大人,再不然,等同于一品的王大人?” “再看看这个,他虽然没有品阶,可是你看到他穿的什么了没,那是宫服,而且这暗红的颜色,这分明就是圣上的近侍。” 她笑了。 “呵呵,呵呵,我竟没想到,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进来了这般多的人?” 她为了防止她的婆母去帮那个小贱人,于是便将她关在了内院里头,她亲自看管着,不让她出来,可是,这居然给了她机会,请了这般多人进来?而且,只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 尖长的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愤恨的表情都不掩饰。 “可是大夫人,好像不是老夫人的人请进来的,我看到,好像是青山绿水他们一个时辰之前把武安侯府的大门打开,迎这些人进来的。” 下人的回话直接让季大夫人吐血。 “那你怎的不早报?” 下人苦了脸。 “可是大夫人,是您说不用报的啊,您说您要在内院陪同老夫人,天塌下来也别来找您的,是您说的啊。” 季吴氏脸色铁青,“我是说过这话不错,可是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人都进来了你都不回禀的?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下人回禀 ,“小的不敢。” “你?” 季吴氏又被这个下人气得不轻。 下人又胆子大的又说了句,“回禀夫人,就算是他们来了好像也不怎么样,夫人您忘了?我们根本没有准备酒菜啊?” 武安侯府的下人们也不明白,明明是世子的大婚之日,可是身为主掌中馈的大夫人居然没有准备酒菜?他们身为下人也不敢多嘴,只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季吴氏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是啊,我怎的忘了,我没有准备酒菜啊,哈哈哈,得亏是我,我怎的就这般的……” 只是英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见齐福楼的掌柜子带着三十几号人鱼贯而入,他们训练有素,哪一个人站在哪一桌子边上,很快,他们便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各色酒菜,其中还有一道热呼的佛跳墙。 季吴氏看到这里,惊到下巴都合不拢了。 眨眼的功夫,桌上便摆好了四道果盘,四道蜜饯,五道开胃小菜,除去这些,那些个正菜都有八道,也就是说,这一满桌子的,足足十九道菜? 季吴氏浑身发颤,就算是太后过寿,那桌子上也不过是十八道菜而已,他季臣川的婚宴之上居然就用了十九道菜?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让他们送这些个饭菜来的?” “还有,还有这些个桌子,我不是只安排了小小的八仙桌吗?现在怎的成了这样大的圆桌?” 季吴氏懵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换的?又是谁给换的?她这个府中主母,为何一点儿都不知晓? 可是,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齐福楼的老板居然拱手就开始招待了起来,还说招待不周,说原本世子定的是二十八道菜,可是为了不越规矩,只能压到这十九道了,不过没关系,今日来的所有宾客,都可以带走这剩下的九道菜。 齐福楼的老板还说,剩下的九道菜,已经在齐福楼里准备好了,各位大人回府,便能享用得到。 他还说,“世子说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大人见谅,世子他身子弱,他说他就不出来与各位饮酒了,为了表达歉意,送的喜礼便是我齐福楼里的芙蓉糕,还请各位大人不要嫌弃啊。” 此话一出,众位大人脸色齐变,包括一品户部的苏大人。 其他的不说,单说这芙蓉糕便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众所周知,这糕点齐福楼里平日只做五十份,多的他不做,也就是说,想要吃到这糕点实属不易啊,可是现在,来这里的人每府都能拿到一份? 这种道歉法子,当真是喜欢啊。 “……世子体弱,他不用出来,我们自己可以招呼自己。” “……就是,还有这些个酒菜,都是不错的,世子有心了,告诉世子,他尽管休息便是。” “……对啊对啊,还有世子的今日盛请,我们定然记在心中,他日世子有任何要求,尽管来找我们便是。” 他们看着这满桌子的酒菜,说不开心是假的,这酒菜比他们过年时吃的还要好,还有这佛跳墙,那可是绝美啊,就算是过年,他们也舍不得花这个钱去弄,可是现在, 季臣川的一个婚宴上就吃到了,这焉能不让他们开心?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纵然他们平日里与这位病弱世子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还有时候说了几句这位世子的坏话,可是这不防碍他们现在与他拉亲近的不是? 齐福楼的掌柜的这才满意的点头,眼神示意那些个来送饭菜的小厮们伺候好这些个大人们。 掌柜的回头,望着那个神情惨败的季大夫人,心中冷笑,想要这个时候给他家主子添赌?想得真美啊,他家主子早就料想到了这一日,早早的便安排好了一切。 再者说了,今日可是他们家主子的大喜之日,焉能让这些个屑小破坏了? 掌柜的每说一个字,季吴氏的心尖儿便要跳上一跳,那菜每上一道,她的心便又沉上一分,当看到桌上十九道精美的菜色时,她眼里只有四个字,大事已去。 季吴氏想要再做什么,可是已经不能了,看,那些个伙计早将她安排的人给挡在了外头,也就是说,今日喜宴之上,她是作不了这个妖了? “新娘子来了。” 就在此时,一声喜婆高声喜贺,林轻君在小桃和斜阳的搀扶之下,款款的走了过来。 众人停下手中的筷,不禁抬头望了过去。 有些大人眉头微微一皱,“她这身喜服好像也不怎么样嘛,听说是林府的庶女?难怪如此的寒碜了。” 只是他刚一说完,只觉得脖子微微发凉,回过头去,却没有看到人。 正巧,他身边坐着的居然正是昨儿个爬柳氏墙的将锡。 将锡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早知道阿荇这么没钱,倒不如他出些银子去万重轩里买一件上好的喜服,也不至于让她在此刻抬不起头来吧。 但他却回答道,“喜服的料子不怎么样,可是你看看那上头绣的花样,倒是十分不错,很是精美。” 那大人却笑道,“花样不错又能怎样,别忘了,她是武安侯的世子妃,她的身份是不允许她穿这个的。” 将锡此刻,却没有说话了。 季吴氏是个耳朵尖的,她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便亮了起来,一把冲了过去挡在了林轻君的面前。 “林二小姐,是我武安侯府得罪你了吗,你竟穿这样的喜服过来?你这是瞧不起我武安侯府?” 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齐齐的看着这位看不清面容的新娘子。 﨔 第三百零六章 呵,傻,逼 好大一顶帽子啊,就这样直直的扣在了林轻君的身上。 有懂得这其中关节的大人低声叹息。 “这世子妃只怕是有苦头吃了。” “怎么说?” “你看,若是她回答是,那么她便背了个看不起夫家的罪名,再加之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外头人只会认为她嚣张。” “可若她说不是,那她这身喜服又从何解释?” “故而,她无论说是与不是,都是错。” 众人听到这里,也不免心疼起这位世子妃来了。 季吴氏看到这里,嘴角的得意压不住,呵,她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季臣川他娶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女子?而且,只要她破坏了他这一次, 那么季臣川他便永远也别想再娶亲了,他直到死,也只会是孤独一人。 想到这里,季吴氏一扫方才的怒意。 坐在高处的太子和十一皇子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又回过头去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比他们还要俊美的男子。 季臣川一袭喜服,更称得他陌上人如意,平日里苍白的脸色,在喜服的映称之下竟有了一丝红润,他原本就美得不可攀,如今更是无人能及。 宗元基眼中闪过嫉妒,他嫉妒他生得比他这个太子还要俊美,他嫉妒他能娶到比林映雪还要美的女人,林轻君他虽然没有见过真人,可他见过宁贵妃暗中送来的画,他只一眼,便看上了。 只可惜,便宜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宗元基笑道,“季臣川,怎么,你不下去帮她?她可是你的妻子啊。” 宗元诚也道,“是啊,你看上去好无情啊,不过,若是你觉得不好出面,不如我与太子出面如何?也可以让你不用这的尴尬。” 为难林轻君的是季臣川的大伯母,若是他出面,少说也会被人指责不敬长辈 ,可他们不一样了,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都是尊贵之身,那季吴氏想要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季臣川好笑的看着这二位,嘴里的讽刺浓浓。 “我说二位,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可是你们却在这里阻拦了我一个时辰,怎么,要我真的说出你们这次的真正目的?” 一句话,便揭穿了所以。 宗元基脸色有些不自在。 宗元诚却像是个厚脸皮的,脸不红心不跳。 “世子,你也莫要这样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况且,她林轻君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我们也是觉得你亏了,所以才这样做的。” “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娶了慕府的嫡次女也是使得的。” 宗元诚认真的看着季臣川,蛊惑的再道。 “季臣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如这次,你就听我们的好吗?她不是你的良配。” 宗元诚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他就是不想季臣川与林轻君在一起,还有,林轻君是他的,他看上了,他可以对他许下一个诺言,只要他肯放手。 边上的青山绿水听到这里,恨不得撕了这位十一皇子。 他可真是敢说啊,世子妃都到眼面前来了,他居然还敢跟世子说放弃的话?原本他们还以为十一皇子与他们家世子交好,可现在看来,他们家世子才是对的那个,始终都与他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季臣川也不恼,他卟哧一笑。 “十一皇子,你现在这样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说是很久以前,有一只狐狸,它看上了上面满头的葡萄,可是它没那么高,于是它跳啊跳啊跳,可是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儿才吃到。” “后来,它放弃了,有动物就问它了,你为什么不吃这葡萄了?” “它说,这葡萄是酸的。” 宗元诚听到这里,脸色僵住了。 季臣川笑得深意,“所以,你这只狐狸别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也看见了,她马上就是我的世子妃了,我为何要让给你?” 宗元诚冷笑,“你也说是马上了,但她还不是你的不是吗?就算是你们成了亲,那也可以和离的对不对?就算是你们在一起了,可你,早晚也是会死的对不对?这世间啊,有太多的意外,谁也说不准。” 季臣川笑容不变,只说了一句,“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 季臣川又道,“行啊,那十一皇子,我又问你,若是她不跟我,你会娶她吗?” 宗元诚双眼微眯,他想说他会娶,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止住了,老实的摇了摇头,“不会。” 他是十一皇子,身为皇子,他有择侧妃的权利,可却没有择正妃的权利,他的十一皇子妃一定是能够帮助到他的人,但那人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是林轻君,绝对不是一个庶女。 “可是我会疼她爱她,给她想要的。” 难道,这还不够吗? 她虽然没有正妃之位,可是她有了他全部的爱啊。 季臣川叹了口气,怜悯的摇了摇头,“那如果,她不想要呢?” 宗元诚脱口而出,“这不可能,试问这世间哪一个不想要荣华富贵?就算是我的母妃,她也是一样。” 她虽然是贵妃,不是正妻,可是她得到了圣上的所有的爱,不是吗?况且,她如今不也活得很开心吗?除了皇后,整个皇宫只有她最大,而且有的时候皇后还要听她的。 季臣川冷笑,“因为你的母妃是贵妃,所以你也想要你爱的人也是侧妃是吗?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乐不乐意?宗元诚,做男人啊,还是别太自私得好。” 宗元诚哧笑,“什么自私?季臣川,别说得你就很高尚似的,这个上京,哦不,这整个大启国,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我们的太子,他不也是一样吗?一个相有府的嫡小姐为太子妃,其他的侧妃他只挑自己喜欢的,本皇子也一样,当然,你也一样。” 三妻四妾? 季臣川眼神坚定的道,“不,我不会有三妻四妾,我也不会有外室,我只会有林轻君一人,此生此世,只她一人,若是可以,我恨不得生生世世都只她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听过吗?……呵,傻,逼。” 季臣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二位。 “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了,不陪你们玩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林轻君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弱,她就算是没有我的帮助,她也能处置得很好。” “还有,宗元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在我面前提她,若是再有下次,我必断你的手脚。” 真是开玩笑了,真当他是个死人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还挖他的墙角? 季臣川转身,背对着他们又道。 “太子,十一皇子,别忘了我们的赌金,千两黄金,请于半个时辰后给我,否则,我将亲自带着我的妻子,上门讨要。” 﨔 第三百零七章 这个世子妃不一样 林轻君,不需要人帮。 她是个骄傲的人。 当然,她若是真的想要帮助,她会开口的,她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宗元基不相信。 “一个女人而已,她如何能够抗衡自己的长辈?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现在武安侯府的主母。” 宗元诚也不相信。 他就算是再知道她是如何的厉害,那也越不地季大夫人去,更何况,她还是个新妇。 她是个聪明的,若是日后想要掌管这个武安侯府,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对上季大夫人的时候,只有蛰伏,等待时机才成。 只是下一刻,林轻君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我竟不知如何得罪了大伯母,竟叫你如此的针对于我?” “……我以为,府门口的那个吴嬷嬷只单纯是个恶奴,根本不是外头人所说的那样,是你指使的她拦着我进门。” “……难道,难道大伯母是真的为了武安侯府的中馈才如此阻挡的吗?既然如此,那这中馈您继续主持好了,我,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林轻君没有哭,可是她那哽咽的语调,还有那抹迟疑和倔强,却比哭出来还要叫人心疼。 众人听到这里,异样的目光齐齐射向季吴氏。 季吴氏浑身一颤,神色慌张。 “你,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什么因为中馈而为难你,本夫人才不是那种人。” “而且,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喜服的问题,而不是什么中馈。” 林轻君听到这里,声音轻快了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大伯母真的不是为了中馈而为难我这个新妇?那就好,那改明儿个还请大伯母把中馈交还给临渊阁。” 卟。 季吴氏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她又什么时候说要把中馈交过去了?这个贱人,她到底又在胡说些什么啊? 莫说是季吴氏想要吐血,就是坐在这里吃席的大人们也有些吐血了。 “这个世子妃,好像不一样啊。” “是啊,哪家新妇一开口就是问人要中馈的,也不知羞。” “不过,为何我觉得她这样做反而更好,更妙呢?现在不说,难不成等到关起了门再来说?到时候这季大夫人不给不承认怎么办?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日后若是提及起来,也不至于反悔的不是?” “对对对,有道理。” “这个世子妃,还是很聪慧的。” 虽然这些个大人们没有主持过后宅,可是他们也知道,有些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讲,似乎更好,看,季大夫人的脸色不就铁青一片了? 季老夫人和李嬷嬷听到这里,赞赏的点了点头,对林轻君这个世子妃是越发的满意了。 林轻君就着盖头,准确的朝着季大夫人那边规矩的行了个屈膝之礼。 “现在晚辈便回大伯母的话,这身喜服虽然料子上是比不过别个,可这是我娘亲自,一针一线替我做出来的。” “喜服在大伯母的眼里或许一文不值,可是在我这里却是能抵万金,只要是我娘给我做的,莫说是料子不好的喜服了,就是一件破衫,我穿着也是十分舒心欢喜。” 所以,她穿的不是什么华丽的东西,而是来自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心意。 所以,现在谁敢说这喜服差了? 谁都不敢说吧? 难道,他们会嫌弃自己母亲亲自做的衣裳? 林轻君又笑了。 在坐的各位无一不是达官贵人,无一不是读过圣贤之书的人,他们胆敢在这上头说半个字,相信明儿个圣上的御台之上便会出现御史的弹劾的折子吧。 身为朝中重臣,居然不敬自己的母亲?就算他官职再高,也会被人垢病。 所以,他们想被人诟病吗? “漂亮。”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猛然惊醒了过来,纷纷跟着道。 “真没想到,武安侯府的这位新妇竟还是个孝心的?明知晓这喜服不怎么样,可却依旧大大方方的穿出来,而且还不惧别人的讽刺与鄙夷。” “是啊,贫贱不能移,富贵又保留了本心,老侯爷啊,你的孙儿娶了个好妻子啊。” “不错不错,而且我瞧着这喜服,也不比别个差嘛。” 赞美之声络绎不绝,更有甚至者说武安侯府有这样的媳妇,将来必惠及三代,还说武安侯府在不久的将来,又必定重回高峰。 季吴氏的手指都要捏断。 凭什么这个庶女来了,武安侯府就有救了,那她这几年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林轻君连个面都没有露,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而已,便得到了他们这么多的称赞,那她呢,她就不好吗? “你们住……” 只是“口”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季子明给捂住了嘴。 “母亲,你少说两句吧,再说下去,只怕你的中馈会被眼前的这个给弄走,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今日过来喝喜酒的,多多少少都是正派的,又或是中立的吗?” 这些个朝中官员,不下百余位,他们虽然不是个个儿都站在太子那边,可是也不是个个儿都否定太子。 季子明双眼微眯,眼神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的划过去,季臣川当真是好算计啊,请的这些个人,都是于他有利的。 “也就是说,这些个朝臣,不仅仅是来喝个喜酒那般简单,还有,是来替我们这位刚入门的世子妃造势的。” 季大夫人刚要说这不可能,只是当看到季子明那凌厉的眼神时,便把那话给吞了下去。 季大夫人这才发现,她好像做错了,她慌了。 “子明,难不成你要让这贱人进这府来?子明,你是知道的,我们大房不可以没有中馈啊。” 季子明冰冷道,“母亲,我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只是现在的确不是计较的好时候,我若是你,还是好好的将这喜宴办得风光一些吧,也好把你那恶毒的名头收上一收。” 季子明眼中带着失望之色,他还以为他的母亲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呢,却没想到,就这? 呵,她现在可谓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季大夫人是个能屈能伸的,转过脸来便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哎呀,我哪里会不知道世子妃是个好的,我也不过是奇怪而已,毕竟我武安侯府是大府,你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侯府有意见呢?” “误会,误会一场。” “是不是吉时到了?那还等着干什么?快准备拜堂啊 﨔 第三百零八章 娶了个妻,有什么可得意的 误会? 林轻君笑了,这位季大夫人还真是会说话啊。 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误会就是误会了?那这多冒昧啊。 她再次轻身行礼,感动的语气道,“别个都说大夫人是个难以相处的阴险小人,原以为这话是真的,可真没想到,大夫人不是外头说的那样,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你看,你现在都能替我解忧了,说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大夫人您人真好,相信我日后在武安侯府的日子不会太差。” 她加重了感激之情。 “大伯母放心,我一定会跟世子一样尽心尽力的孝尽您的,我知道您膝下无女,而且你也与我一样,都是庶女出身,我们有着共同的命运,相信日后我们二人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是不是?” 众人听到这里,怎的越听越有些莫名了呢? 这世子妃是在感激季吴氏吗?怎的听着更像是挖苦呢? 季吴氏脸色铁青。 她以为她是够无耻,脸色变得够快的,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林轻君比她还会变脸?更可恶的是,她居然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说她是庶女出身? 她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庶女,林轻君,她是怎么敢的啊? “你?” 季吴氏恨不得撕了她。 “世子来了。”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望去,见到来人时,又齐齐的倒抽口气。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人人都说我上京中众公子论样貌无人能及武安侯世子半分,原先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不得不信。” “更令人叫绝的是,我们的这位世子不在上京十五年之久。” 若是换成旁的人,只怕早早的便把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给忘了。 莫说是消失了十五年的人了,就是消失了一年,甚至是几个月的人,上京都极有可能把这号人物给抛之脑后,因为上京太过于繁华,往来之人如过江之鲫,能够在这里留下些痕迹的极少,而像季臣川这样十几年不败的,却是极为少有。 尤其是现在,这种震憾人的画面,相信他们永远也忘不掉。 那个从光影之中走出来的,身着一袭喜服,嘴角带着缱绻,眸若星灿的男子,哪一个会忘记? 林轻君虽然看不到季臣川的样子,但听着这里所有人倒抽口气的声音,她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比她想像的还要俊美。 她勾唇一笑,好像,不亏。 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气传了过来,手被一道温暖的掌心握住。 季臣川温和的声音响起,“让娘子等久了,是为夫的不是。” 林轻君不由的心跳加快,脸也跟着烧红了起来,她承认,她被某男的美色所迷了,也承认,他给她支撑起的场子,她很受用。 她轻咳一声,“怎的会呢?夫君来的真是时候。” 季臣川笑容扩大,若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对,他真的要跳起脚来了。 他会大声的向所有人宣示,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她喊他夫君了,喊他夫君了呢? 他回过头去,朝着高亭的方向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来。 太子和十一皇子嘴抽不已。 太子哼道,“看把他高兴的,一副没见识的样,不就是娶了个妻子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十一皇子却道,“太子,你不懂,或许在整个上京,只有他季臣川娶的妻子才是妻子,而你我的,只能是个棋子,你也要相信,这日后上京,哦不,整个大启国里头,最幸福的男人不是你我,而是他季臣川。” 他娶的是他心爱的女子,母妃说过,一个男人能够娶到心爱的女子是比吃了蜜还要甜的事情,现在的季臣川,就是吃了蜜。 “呵,狗男人。” 十一皇子宗元诚骂了一句。 太子宗元基却不以为然,女人这东西能有这江山重要?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季臣川他的眼皮子太浅了。 卢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很重要。 季臣川不会对他们的梦想指手画脚。 宗元基他们想要做皇帝,想要这个天下,这很好啊,这梦想简直就跟别人想要做总统一样。 但若是,他们的梦想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是想要踩着他头上去的,那不好意思了,他们的这个梦想,就别想去实现了。 季臣川紧紧的抓住手心里的那个软软的,凉凉的小手,眼睛里全是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季臣川对着盖着盖头的林轻君,温柔又欢快的道,“娘子,是我们误会大伯母了,她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她只不过是在考验你,而且她对我说了,她送了一千良田,八个庄子,布料五十,另外还有两间铺子给你添妆呢?” 林轻君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又不由的憋笑。 季吴氏怎么可能给她添妆?给她添麻烦还差不多,不过季臣川这样说一定是逼着季吴氏给她这些东西了。 她娇羞,又激动的顺着他的话道,“是吗?我竟不知大伯母对我这样好。” 她连忙又对着季吴氏行了个礼,“多谢大伯母了,大伯母放心,他日我主持中馈之后,一定对您尽孝,给您送终。” 季臣川听到这里,肚子里都笑翻了,眼睛也更加的明亮了,他就知道她一定知道他的目的。 他有些小责怪的道,“娘子尽胡说,什么送终不送终的,大伯母膝下有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三个堂兄,你想给大伯母送终,那还要看他们同不同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母的三个儿子不孝呢?” 林轻君一惊一乍,“哎呀,说错了错说了,夫君,我不是有意的,我只不过是一时激动才说了这样的话,大伯母,您不会责怪我吧?” 哈哈哈。 哈哈哈。 躲在后头看到这一切的季老夫人真的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实在是高啊,李嬷嬷你看到了没有,他们这两个人,把这季吴氏说得脸色铁青了。” “什么添嫁妆,什么送终的,他们两人个这不仅是要季吴氏的财,还要她的命啊。” “好好好,好好好,我川儿长大了,我川儿也有人疼了,李嬷嬷,我,我高兴,我高兴啊。” 李嬷嬷紧紧的扶住她,又一边给她擦眼泪。 “是是是,老夫人您高兴归高兴,哭什么?” 季老夫人手指颤,“因为,我可以跟我的归宴交代了啊。” 﨔 第三百零九章 心脏处,突然空了 婚宴十分盛大。 桌上的酒菜因着世子高兴,又另外加了三道。 一道团团圆圆。 一道和和美美。 一道早生贵子。 就算是季吴氏之前没有任何的准备,也不妨碍今日的婚宴给人的震憾。 又在武安侯老夫人将那把名为青瑛的剑当众送给新娘子时,这叫人震憾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所有人都倒抽口气,就连太子和十一皇子看到这里也不禁脸色俱变。 太子听皇后说过,武安侯府之所以还能立在这里,便是因为这把剑,否则,当年老侯爷一去,这武安侯府便要搬出上京。 十一皇子也听宁贵妃说过,莫要看这季老夫人年迈,可只要她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就连圣上也动不了她,因为她是这整个大启国唯一一个有军功在身的女子。 圣上杀不死她,她若是死了,便会寒了这全天下女人的心。 而这把名叫青瑛的剑,便是她当年上战场的证据。 这剑原本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可是现在剑刃上缺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甚至有的口子还卷了边,连一把普通的剑也比不上。 可就是这一个个的口子,就是她季老夫人杀敌的证据,那把剑刺入过敌人的骨头,斩断过敌将的首级。 青瑛剑一出,便定下了这里的所有,季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位名叫林轻君的世子妃,就是她护着的人,那把剑,就是她林轻君的护身符。 喜宴一直持续到夜间。 众位大人举杯畅饮,并没有因为季吴氏的手段而有任何的不快,当然,更是季臣川招待得好,他们平日里想要吃的东西,在这里可以轻易的吃到,平日里夫人们不给他们喝的美酒,他们在这里可以喝个痛快。 口腹之欲满足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家世子说了,武安侯府的酒菜恐不合太子和十一皇子的口味,还请二位回去吧。” “哦对了,我家世子还说,若是没什么事,就别登门了,他说他要,度蜜月。” 青山绿水虽然不知道度蜜月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看世子那得意得发光的帅脸来看,一定是件很好的事情。 太子脸色一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十一皇子嘴也抽抽。 宗元诚道,“你们世子这是不想我们吃喜酒也不想与我们往来啊,你们可知,他这样与我二人断交的下场是什么? ” 他们两个可谓是位高权重啊,尤其是那个宗元基,他是太子,当然,他也不可小视,他是这所有皇子之中,唯一个可以跟太子争皇位的人。 也就是说,以后这个大启国,要么就是他宗元基的,要么就是宗元诚的,别个讨好还来不及,可是他季臣川倒好,居然把他们往外推?脑子坏掉了吧? 青山绿水也老实的回答。 “我家世子说了,等你们坐到了那个位置,再讨好也不迟。” 这? 宗元诚暗血狂吐,他的意思是,他们能不能被他讨好,还要看以后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个季臣川,还是跟小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可恶。” “行啊,他不讨好我们,那他有没有问过林轻君呢?他有那个胆子跟我们说话,林轻君总没有吧?” 季臣川就是一个怪物,所有人讨好他们的时候,他偏不,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的算计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不过,这世间也只有这一个季臣川。 那林轻君呢? 她总不至于那般的大胆,那般的糊涂吧?她是个女子,又是个庶女,她只怕是讨好他们还来不及吧?他们可不是季吴氏啊,只要她稍稍的聪明那一下,她便应该知晓怎么做。 青山绿水狐疑的道,“难道我们方才没有说过,这一切都是世子妃交代下来的吗?” 什么? 宗元诚石化当场,久久反应不过来,居然这一切是林轻君的主意? “这不可能,她区区一介女子,又是一个庶女,她如何能说出赶我和太子的话?” 青山绿水有些烦,十一皇子这话搞得就像是他很了解他们家世子妃似的? 他们道,“十一皇子,能不能说出来都已经说出来了,您还是快请吧,世子妃说了,若是您再不走,就要让我们去请来宁贵妃了。” 说完,青山绿水转身,对着门房说了句关门,便彻底的将震惊中的宗元诚关在了门外。 宗元诚猛的上前,可只才走出两步便停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这个高大的武安侯府府门,两只喜庆的灯笼照得府门更加的威严。 他眉头紧皱,手指紧握 ,胸中翻涌起伏,直到身后宁贵妃派来的人喊他,他这才带着不甘,转身而去。 宁贵妃早就在十一皇子府里等他。 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宁贵妃觉得那个庶女嫁出去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她说,“事已至此,你便莫要再想了。” 他问,“母妃,林轻君的画像是你送去宗元基那里的对吧?” 她答,“那又如何?” 他苦笑,“也就是说,不论如何,你是不想我娶林轻君的了?” 林轻君可以是太子的女人,也可以是季臣川的,但不能是他的,对吗? 宁贵妃没有回避他那通红的眼睛回答,“是。” 宁贵妃平静的又道,“我看不上那个女人,不仅因为她是个庶女,配不上我的皇儿,更因为她生得极美,我知晓一个男人的弱处,只要是貌美的女人,对他总是毫无抵抗力,诚儿,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这样做,她嫁给谁都好,但就是不能成为我儿子的女人,我的儿子,将来绝对不会是那个因为女人而坏了大事的愚蠢男人,你的父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宁贵妃这话,说得既狠又绝,更是大逆不道,甚至她连圣上都揶揄。 宗元诚却还没有放过,“可是母妃,若是林轻君不仅仅是漂亮呢?若是她还很聪明,很大胆,很有手段呢?” 今日之事,足以说明林轻君的一切了,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强,要聪明,而且她还不怕他与太子,这更加的难能可贵。 宁贵妃却笑得残酷,“那她更不能成为你的女人了,因为漂亮又聪明还有手段的女人,野心也很足,怎么,难道你想给本宫找一个难缠的儿媳妇?” 宗元诚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脏处好像突然空了似的。 第三百一十章娘子,有人说你手段不凌厉 在宗元诚的眼里,林轻君是个难得的奇女子。 可是在宁贵妃的眼里,她便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宁贵妃看着那个脸上有些异样的儿子,不再多说,站起身来说了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 “诚儿,若是你有了这整个江山,你还怕没有女人吗?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宁贵妃走出屋子,脸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看着那天上明亮的月儿说道。 “这个男人长大啊,也就是一时之间的事情,只要经历了男女之事,剩下的就好多了。” 那个林轻君,在她这里就是给自己儿子成长的那一个“一时”。 她得尝所愿,便安心的回宫去了。 皇宫。 圣上坐于御书桌前一言不发,直到林公公过来禀报说武安侯府的婚宴结束了才暗松了松口气。 一边的林公公紧紧的低下头来,不敢看他一分一毫,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圣上的心是怎样的。 想当初,那个女子是那样的明媚好看,圣上只一眼,便跟丢了魂似的,只可惜,那样的女子却天嫉英才,只留下一个可怜体弱的儿子,如今,他能亲眼见到他成家,圣上的心里是高兴的吧。 圣上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说,基儿和诚儿是那位世子妃的主意?” 林公公心头又是一惊,圣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季世子如何的吗?怎的会反而问一个庶女? 当然,这个庶女今日表现也不俗,面对季吴氏的挑衅不仅能一一破解,而且还能够反将其一军,让季吴氏背上了个恶毒的罪名,但,这也不是圣上问这个世子妃的理由吧,毕竟,季世子才是那女子的儿子啊。 林公公不敢往下踹测,只能老实回答,“消息上,是这样说的。” 圣上龙颜一展,呵呵一笑,“好啊,好啊,有这样的女子在季臣川的身边,他也就吃不了亏了。” 林公公笑着回答,“圣上,看您说的,就算是世子妃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怎么吃亏啊,季氏大房那头,前阵子不就损失惨重吗?季大老爷的大半的铺子都落在了世子手里,季三公子也被揍得到现在还在喝伤药,还有那个季吴氏,她都从吴氏的族普里被除名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季世子的手笔啊,就这个,谁还能欺负得了他啊? 而且还不止这个,季世子连太子都敢算计,这不,太子的禁足还没有解呢,要不是季世子成亲,他只怕现在还在太子府里呆着呢。 圣上呵呵的摇着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有些事情,男子是不便出手的,非得要女子出面才成,今日这世子妃能够无情的将基儿与诚儿‘赶出来’,这也代表着她想告诉某些人,武安侯府就是武安侯府,不是谁的党派。” “她是个聪明的,她明知晓季臣川不喜太子与十一皇子,便 由她做主将他们轰出来,而且此事也只能由她来做,外头的人若是说起来,只当她是个妇道人家之类的,可若是季臣川来做这事,只怕会落得个嚣张的名头。” “所以,你说这男与女之间,是不是不一样啊?” 林公公微微一怔,还真是这个理儿。 林公公笑道,“看来,这位世子妃不错啊,不过,圣上您又是如何得知这位世子妃知晓世子不喜太子与十一皇子的呢?” 这事儿没有几个人知晓啊。 圣上呵呵一笑,只说了句“你啊,这眼力劲儿还是得练。”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临渊阁外。 小桃紧张的搓着手,目光紧紧的看着阁上。 斜阳拿出席上上好的酒菜出来,拉着她席地而坐。 “别看了,又看不到什么,看了也白看,而且,小姐,哦不,世子妃与世子洞房压根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你还是快坐下来吃东西吧,你啊,今日一口没吃,一准饿了。” 小桃急道,“我哪里还有心情吃啊,还有你,你也不许吃,你就不怕小姐,哦不,世子妃被人给欺负了?还有还有,我现在才知道,世子居然是当初小姐救的那个人?” 小桃粉拳紧握,“哼哼,我看,世子他这早就算计好的吧?否则,那日怎的那样巧就被我家小姐给救了?” 斜阳笑而不语,世子啊,他本事大着呢,只要他想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小姐啊,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 “小桃,那你是觉得小姐嫁给世子好,还是嫁给那个萧原好?” 小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世子好。” 斜阳道,“那不就结了,哎呀行了,你就放心吧,世子欺负不了小姐的,就凭小姐今日丝毫不给面子的把太子和十一皇子请走,世子就欺负不了小姐。” 小桃听到这里,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世子总不能越过太子去吧,所以,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是不是?哎呀,好饿啊,有猪蹄?我喜欢。” 青山绿水听到这里,木着脸转过头去。 不是世子欺负世子妃,而是现在世子妃骑在了世子的身上。 真丢人啊,一个大男人居然在这般重要的时刻丢了主君之气度?更可恶的是,世子居然还一脸的享受? “吐血了,这还是我认识的世子吗?” “呵,只怕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会时有发生,我们还是习惯,习惯吧。” 季臣川一脸期待的看着身上的女子,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许多黄色废料来了,恨只恨自己异世那般好的机会都没有学着那些个小奶狗模特儿小哥哥的扭腰顶胯,否则,他非迷死现在的小妻子不可。 她可真漂亮,比那个什么女主还要漂亮。 系统说,古代的女子不如现代的好看,也不如现代的妖媚,更没有现代的开放与大胆,还说古代的女子思想守旧,行事优柔寡断,更说她们眼里除了老公和孩子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还说她们的手段不行,来来去去就是为了男人争风吃醋,毫无事业心可言。 他笑了。 他回答他,如果忠贞被说成守旧,那他宁可守旧,若说女子无事业心,难不成,去行商去挣钱才叫事业心,那他宁可她不要有这个事业心,他觉得,一个男人让女人出去挣钱养家,那是种无能的行为。 当然,若是她喜欢这些,那便另当别论了。 要说手段。 他伸手摸着她落下来的一缕黑发。 “娘子,有人说你手段不凌厉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新婚快乐啊,最强反派 季臣川以为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发毛。 毕竟,她可不是什么怂包软蛋,她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可是。 她好像对他的身体,竟一点儿也没有发火的样子,当然,若不是她找到了那个荷包,他一定会十分且积极的配合她, 今夜,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此时,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又跳了出来。 “哟哟哟,这还是那个霸气的反派吗?怎么突然变得纯情了?” 季臣川眉头微皱,“这个时候你出来干什么?怎么,你们系统也有偷看人的爱好?” 系统说,“我们系统才从来看不上你们这种生物的低等行为,交配,那是原始才有的,我们系统只要在主神系统里建立一个新的线路,就诞生了新的系统,根本用不着交配之后还要怀胎十月,甚至还要精心的养到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这个,十分不便利,而且风险也大。” 不像他们系统,只要想,就会有许多个子系统出来,多便利,多快捷啊?这才是科技的发展,而他们这些个人类,太麻烦了。 季臣川冷笑,“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去完成任务啊,干什么还要我们人类帮你完成?你们啊,一边嫌弃我们低等,可是你们又脱离不了我们低等,也不知到底谁才是最低等的存在。” 系统,哑火了。 季臣川看着那个小女人目光全在那荷包上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他便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说废话。” 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废物系统。 系统说,“咳咳,我不想打忧你们,不过,你的奖励的确该领了。” 说完,一道熟悉的蓝色屏幕出现在季臣川的面前,那里有一颗所谓的能根治他身上的病的药物,当初他魂穿异世,将这具身体留在这里的时候,这是系统的奖励。 据说这药是跨越了这个世界,去修仙界的系统里领取到的,不过,对于这个枚药,也是有故事的,应该是那修仙的男主渣了女配而得到,所以,季臣川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愿意要这个奖励,故而,一直没有提,因为这表示,在另一个异世界,那个女配伤了心绝了情,这不是什么好事。 季臣川拿着这枚药, 问了句,“你们系统,若是真的无所不能,那能不能不要让那些个可怜的女子受伤了?又或是,可怜的男二男三受伤了?这世间原本就不公平,若是你们再加以干预,那岂不是更不公平,而且,他们不是纸片人。” 在系统那里看来,这些人就都是n,pc,都是纸片人,是拿来做任务的,就如同一个机器,一个工具。 系统道,“对不起前宿主,这个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且,这对于你们这种强大的人来说,不是更好吗?你们可以得到更丰厚的奖励,而且,物竞天择,这是你们人类自己早就说过的。” 系统又说,“前宿主,其实像你这样的攻略者在我们系统界是很吃香的,无论是男主还是反派,还有,你如果想长生不老,我也可以跨界申请的,相信以你的能力,干翻三界不成问题。” 它是很想要让他重操旧业的,因为他,它在主神面前十分得脸,他一个反派把那个世界的男主完全压制,这在它们那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主神说了,要是再去另一个世界完成任务,它就可以升职,成为主任了。 这样一个攻略者的好苗子,它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只沉在男女之爱当中,这太浪费了。 季臣川邪邪一笑,“怎么,你就不怕我拔了你的网线?” 系统哆嗦了一下,“怕,可是,你的确是个人才,而且,你很善良,你是不会这样做的对吧前宿主?” 季臣川冷笑,意味不明,“哼,那可不一定。” 系统又吓得抖了抖网线,“呃,那啥,祝您新婚愉快,我遁了,下次见。” 一阵盲音之下,系统溜了。 只是走之后,季臣川似乎听到了系统说了句,“祝新婚快乐啊,最强反派。” 季臣川挑眉,勾唇一笑。。 季臣川夺下林轻君手里的荷包,将刚得到的这枚药丸放了进去,委委屈屈的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随后,又将荷包随意的扔给林轻君。 若林轻君知晓他用一世反派,系统跨界得来的药丸像扔糖豆似的随意的扔来扔去,不知会做何感想。 林轻君也没问那是什么药,她只对这上头的绣样感兴趣。 她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说我不凌厉那就不凌厉吧,而且,我很凌厉吗?我本性善良呢。 ” 季臣川凑了上去,目光如星辰一般的闪烁的看着她,“林轻君,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对吧?” 林轻君清冷的目光坦荡的看着他,“所以呢,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现在该行夫妻之实了?” 说完,她将荷包放下,开始脱衣。 季臣川反而吓了一跳,赶紧将衣服给她披上,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但是,我很想要与你那样这样,可是我想要的是你爱上了我,然后自然而然的给我,这个才是作数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你我之间的交易而给我,那样是不对的。” “我不想强求你,还有,你在这方面也要正视一下,这种夫妻之事,只有相互真心的才能做,你不必觉得这个是什么不对,那更不是守什么活寡,你明白吗?” “你也说得对,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们管不着,所以,日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说你为何不生之类的话你也可以怼一句‘干你鸟事’,知道了吗?” 季臣川认真的将她的衣裳穿好,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 “林轻君,在这个世界上,你先是你自己,而后才是其他人,所以,你要先紧着自己的感受来,若是觉得不舒服了,或是什么了,你就停下来,把那个让你不舒服的人狠狠的揍上一顿,直到你舒服了再继续往下走。” “还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季臣川一直在你身后,我是你的兜底,你想干什么就尽情的去做。” “不过,你偶尔也可以关心一下我,就偶尔,我要的不多。” 季臣川如同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点在林轻君的手臂上头,他能娶到她已经很开心了。 有些事情啊,不能太圆满了,他怕老天会收走一些。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这妇道,不守了 季臣川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染在元帕上头,红血白帕,妖艳无比。 林轻君笑话他,“昨儿个不是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吗?” 季臣川笑道,“我不在意别人,但我更在意你,有了这个,便无人敢说你的半点不是。” 昨儿个闹得那样大,季吴氏肯定会在这上头做手脚的,有了这个,便可以堵季吴氏的嘴,也是告诉这所有人,林轻君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值得所有人尊敬。 林轻君轻叹一声,取药,上前,洒药,包扎。 “就算是没有这个,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你这又是何必?” 季臣川看着这个认真给他包扎的女人,心中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阳一般,暖哄哄的,嘴角笑得更开了。 “什么叫何必?林轻君,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关于你的一切,我自然是要认真加认真了。” 林轻君抬头,白了他一眼,“你不气我就算是好的了,还指望你认真?行了,日后这样的事情不必再做,你是男子,后宅妇人们的事用不着你,用上了,那只能说明我的无能。” “季臣川,你应该相信你挑的合作伙伴,那个季吴氏,她不是我的对手,清白不清白的,这个我不甚在意,倒是你,若是让老夫人瞧见了,只怕又要心疼了。” 季老夫人对他这个孙儿可谓是极为上心,伤一根手指头都要心疼好久的吧? 季臣川却是得意一笑,“你信不信,祖母若是知晓我是为了你受的伤,她不仅不会心疼,还会很开心,因为我父亲就因为我母亲伤了,可是祖母不仅没有怪罪,还夸赞我父亲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不过,他还是太菜了,居然保护不了我母亲,哼,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呢。” 林轻君听到这里,脸色认真了起来。 “今日的敬茶,我不想让季吴氏和季大老爷喝到,他们不配,还有,敬过老夫人之后,我们就去祠堂,给我的公婆磕个头,告诉他们,我来了。” 季臣川先是一愣,紧接着扬起一抹更好看的笑容,说了句“好”,有妻如此,夫妇何求啊。 说不感动是假的,就算他知道林轻君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可是能做到这一步,他真的很开心。 季氏大房,也是间接害死他父母的凶手,他没杀了他们就算是好的了,凭什么今日的媳妇茶他们来喝?就不怕他在那里下毒,毒死他,丫的? 林轻君点头,穿上她早就挑好的衣裙。 她挑了一套大红金边百合衣裙,裙尾拖地,华丽又富贵,再配上一条同款同色长带,长带尾端竟带着一串小巧好看的金色流苏,原先的小姐头梳成了妇人头,一套碧玺刻丝头面,最后再在额间画上鸢尾花。 一套装扮下来,众人倒抽口气。 “小姐,哦不,世子妃,您可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而且这气质完全不同了,威严又端庄。” 她原本就美,哪怕一件素裙也能穿出仙气飘飘之感,如今她不仅是美,而且十分贵气,只稍往这里一站,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敢让人直视的压迫之感便上来了。 所谓的当家主母,应该就是如同她这样的吧?华贵威严得不敢让人直视。 就算是季臣川看到这里,也不由的恍了恍神。 谁说古代女子比异世的差的,看看眼前的这个,她便超越了她们所有。 下一刻,季臣川如同小狗一样的屁巅屁巅的跟了上去。 “娘子,你好美啊,怎么办,万一哪天我老了,头发白了,掉了牙了,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不行,你一定要发誓,这一生只看我一个男人,只说我一个好看,也只能看我一个,那些个莺莺燕燕啊,你一个都不能看,只能看我。” 林轻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回答,“你多虑了,这世间哪里有男子比得上你的?我自然只看你,不看其他人。” 她不明白季臣川到底在样貌上担心什么?昨儿个他出现的时候她都听到了这里所有人的倒抽口气的声音,想也能想得到,他那身喜服穿在身上,是何等的动人心魄了。 再加上昨儿个揭开盖头的时候,他在灯光之下的模样,她也是移不开眼的好吧,纵然知晓他生得好,可是在那一刻她确定自己的心脏是怎样狂乱的跳动。 她在想,往后她的心脏再也不会如同那时一样的跳动了。 季臣川却不以为然。 “不是的,这世间的男子各色各样,你只是没有出去走动,你一但开了眼界,你一定会嫌弃我的。” 他不会顶跨,不会擦边,这是他的短板。 异世里头,那些个某音某视频里的小哥哥们,一个个会得很,腰扭的那个叫好看啊,底下的评论都是在说“理解了古代男人逛青楼”“姐不白看,姐给你点赞”“贫穷限制了我们的妇道”还有更直接的“这妇道,不守了”。 若是让林轻君看到,她也一定会不白看,给他点赞的。 林轻君看着他这一袭与她同款的大红色长衫,头上同款碧玺发冠,与昨儿个的隆重不同,这次轻装中加着温润,光就这一身,便已超越男人所有,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林轻君没有办法,当小孩儿似的哄着。 “你放心,你若是老了,那我也老了,我头发也白牙也掉,我人老珠黄了,所以,我们两个谁也别嫌弃谁好吗?” 季臣川眼睛一亮,“真的吗?也就是说,你想与我共白头?” 呃。 林轻君微微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她是上了某人的当了。 她牙咬得咯吱作响,“季臣川,你好样。” 他们之间的交易是让他得到武安侯府,而他则护她姨娘安全,没有说要共白头啊。 季臣川却道,“我不管,总之现在你说了要与我共白头,那就一定要做到,不许反悔,而且,也由不得你反悔。” 这认真的模样,反而让她呆愣住了,同时,心中温暖再次升起。 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的东西,在这一世,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 她心中的日子,不就是二人共进退,相互扶持,虽不求深爱,但也求心意相通的吗? 她勾唇一笑,眸子灿若星辰。 “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不长眼的,往死里打 季吴氏果然没憋好屁。 她竟设计半路上想要抢走? 小桃二话不说,纠住那老货的头发,对着她的嘴便是十几个巴掌下去。 “恶奴,竟敢敢对我家小,我家世子妃这般重要的东西出手?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是吗?” “世子妃早就防着你这一套呢,就等着你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们还真当我们是泥人捏的不成?” 那老婆子被打得嗷嗷直叫,说这是误会,她没有动手之类的,可这谁信啊,她的腿都伸出来了,就是为了绊小桃一脚,好让托盘里的东西飞出去,还有那边的那个角落里,早就有几个奴婢模样的人等着了,只要这东西一落地,她们便马上冲出来换走。 小桃气不过,又给了几巴掌,“你当我眼瞎吗?我抽死你。” 斜阳摇了摇头,拉开小桃,“你这样打是没用的,看我的。” 斜阳抬脚,一脚踢飞。 那老婆子砰的一声,背后重重的砸在假山上头,随后掉落在地,随后,一抹鲜血自那老婆子嘴里流了出来,生死不知。 那边偷看的奴婢们吓得脸色惨白,不能动弹。 斜阳朗声而道,“我家世子妃说了,好好的做事,一定会有赏,可若是存了坏心思的,也不必客气,武安侯府规矩重,莫要让这些个恶奴坏了武安侯府的名声,还有,此事须得禀报大夫人,我家世子妃也说了,她是个新妇,不便插手府中庶务,就让大夫人去处置吧。” 世子也说了,要是有不长眼的,直接往死里打。 说完,便从临渊阁走出两个小厮,他们一左一右的拖着这老婆子往季大夫人院子里去了。 季吴氏见这婆子不仅空手而归,还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二话不说命人将这婆子扔出府去。 这婆子正巧悠悠醒来,听到这里她顾不得伤重跪地求饶。 “大夫人不要啊,老奴这也是替大夫人做事啊。” “不是老奴办事不利,而是临渊阁的小贱人早有准备,老奴也是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啊。” 可季吴氏哪里会听这些,她要的只是结果。 “大夫人,你竟如此绝情?我替你办了多少脏事,你竟连原本的情面都不顾了?” “好,好好好,那我们谁也别想好过,我这就去跟世子说,是你设计陷害他父……”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季吴氏的簪子便狠狠的扎进了她的脖子。 季吴氏阴狠道,“那便更不能饶了你了,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卟。 簪子又照着她的脖子又狠狠的刺了几下,确定她毫无声息了才罢手。 边上的人瑟瑟发抖,可又无可奈何。 季吴氏将簪子扔给一边的人,“赏给你了。” 杀过人沾过血的东西,她不会用。 她擦了擦手上的血,“哼,她再厉害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责打几个奴仆而已,连杀都不敢杀?看来,这个林轻君,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嘛。” 若是这次之事换成她,这老婆子绝对当场就死了,哪里还能扔回来? 她抬起高傲的头,“是不是到了敬茶的时间了?那昨儿个我准备的茶水,应该能用上了,这次,我不仅要喝到这小贱人敬的茶,而且还要以长辈之资给她点儿教训。” 昨儿个,她的脸实在是丢大发了,不仅损失了田庄铺面,而且她的名声也被林轻君这贱人给毁了,外头人一个个的都说她恶毒了,还说什么与她结亲无异于与毒蛇为伍?好不容易给子明看上的亲事,今日一大早便收到信说她家女儿已经定亲了? “该死的,都是该死的,昨儿个之前没有定亲,怎的今日就定亲了?你三品刘府我还看不上眼呢,要不是你们刘府有个儿子在户部当差,只怕你刘家小姐连我的门都进不了。” “全都是那个贱人,林轻君,今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想要打压新妇,敬茶是个好机会。 滚烫的开水注入茶盏中,只要长辈们不开口喝这茶,那么这新妇便要一直举着,薄薄的盏身如何能够隔得开这滚烫的温度呢? 手烫起泡那都是轻的,若是在盏杯上头涂个毒药,那这手掌便废了啊。 昨儿个那位太子奉仪送信过来,说她的这位庶妹的手最巧了,林府中的所有帕子都是她绣的,还十分好看。 季吴氏冷笑,若是林轻君没了这双手,她倒要看看她还能拿针吗? 不得不说,她的心思歹毒之极。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出这院门便听到下人急急来报,说是季子明昏倒了。 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毒茶烫水的,直接转了个弯去了季子明的院子。 而当她再出来的时候,则被告知,这个茶已经敬完了。 季吴氏脸色一白,她还没有喝到这媳妇茶呢怎么能就完了?重敬,一定要重敬。 来到大堂,只见她婆母季老夫人端坐在那处,唇角带笑,看上去十分愉快的样子。 她脸猛的一沉,“母亲,你怎的能这样?我还没有喝到茶呢,你怎的能就让她这样走了呢?” 季老夫人的脸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瞬间沉了下来。 “老大媳妇啊,今日是臣川的媳妇来敬茶,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季吴氏被呛,“可是,我也算是她的长辈啊,我怎的就不能喝了?呵,庶出就是庶出,哪里还有嫡小姐的半点规矩?不行,母亲,你快些喊她过来,重新给我敬茶,还要用我特地准备的茶盏。” 季老夫人气笑了,“你是听不清人话吗?我说的是,你没有这个资格喝她的茶,而且时辰是你自己耽误的,这怪得了谁?还让她回来重新给你敬?季吴氏,你算老几啊?” 最后一句话说得季吴氏没脸没皮。 季老夫人也不想看到她,起身说了句,“若是你还想要在这个武安侯府呆下去,就别再作妖了,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季吴氏也怒了,“母亲,你就这么护着老二一家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房?好好好,威胁我是吧,那你信不信,那剩下的半封信我交出去?我倒要看看是我没脸,还是你这个武安侯府没脸?” “你?” 季老夫人怒视,随后想到什么,冷哼一声。 “随你。” 季吴氏听到这里,追了出去,放出狠话,“你别后悔。” 那半封信是她的命脉,她就不信这个死老太婆真就不在意? “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大老爷出事了,好像是手中毒了,这皮正一层层的往外掉呢,您快去看看吧。” 下人来报。 她才不信,“又不是我给那贱人准备的毒,他怎么可能……”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便看到为林轻君准备的浅青色变成了青绿色。 不会是拿错了吧? “哎呀老爷啊,妾身不是故意的啊。” 她飞奔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他弱智倒是真的 祠堂里。 林轻君先是拜过老侯爷,对老侯爷说。 “孙媳妇林氏轻君,嫁入季府为季妇,自当恪守其礼,尊长爱幼,孙媳虽才能不足,但愿倾尽所能,不叫武安侯府断送在孙媳手中,祖母年迈,历精图志,孙媳也自当全力照顾,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那青瑛剑祖母送给我了,我也自当持此剑,斩妖除魔,也绝不让那些个无耻之徒毁我武安侯府百年名誉。” 那漆黑的牌位前三柱清香直立,空气中充满檀香气息,牌位架上除了老侯爷的牌位,还有许多季府人的牌位,它们被打扫得很干将,上头没有落下一层灰了。 林轻君越发的敬重了起来。 这一定是老夫人命人做的吧,不像她林府的牌位,有些甚至缺了角,林致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说要换一个的意思,戚氏就更不必说了,林府的人与她何干,她心里在意的是戚府。 相比之下,林府做得可真是有够难看的。 她与季臣川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也算是告了英灵了。 紧接着,他们又来到另一处牌位前,也是最底层的这个牌位,最靠前的。 林轻君看到这里,心头莫名的发酸。 “牌位是按着长幼来排的,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若是他们还活着看到你成亲,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季臣川嗯了一声,袖下的手指紧了又紧。 林轻君跪了下来,送上三柱香。 “父亲,母亲,儿媳妇林轻君拜见。” “你们放心,季臣川若是做错了事,我一定会替你们教训他的,你们也放心,我也绝不护他的短。” 卟。 第一句便叫季臣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林轻君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怎么,我说错了?你自己说说你错了没?呵,你可真是出息了,居然还与太子十一皇子谋皮?你可知晓,但凡我没有那个本事冲破季吴氏算计,你又当如何?那一千金,你缺吗?” 季臣川蔫了下来,弱弱的道,“昨儿个的事,你知道了?所以,昨儿个你才要把他们两个给送出去,连喜酒都不让他们喝,你这是在气我?” 林轻君好笑了,“你真当我傻呢?昨儿个我嫁妆单子里多了一千金,你当你做得毫无声息的?还有,你的事,青山绿水早就告诉我了,否则,我如何会配合你?” 昨儿个她那样霸气的回怼季吴氏,可不仅仅是因为季吴氏的算计,还有那一千金的赌局,既能打渣,又能挣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并不代表就你就是对的,他们两个总有一个将来会成为皇帝,你这样,岂不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季臣川先说了一句,“原来青山绿水出卖我?等会找他们算账。” 而后又说了句,“你害怕了?” 林轻君道,“不是害怕,而是有更好的法子解决这事,而不是这般的直接,上回宁贵妃的事你就做得很好,既让太子禁了足,又没怪到你的头上来。” 她也算是活过一世的人了,早已经过了冒头露尖的年纪了,一时的冲动是很爽,可是后面的布局更加的重要。 “既要达到目的,又片衣不沾身,这才是上上之策。” “季臣川,我就不信以你的聪明你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所以,这一状她是要跟公婆告的。 季臣川摸了摸鼻子,“是有更好的法子,可是这个法子不更爽更直接?而且,我也要让那个十一皇子对你死心。” 这个宗元诚的心机向来深沉,打小儿就不是什么好货,这些年来一直装扮成什么纨绔皇子,立什么愚蠢的人设来迷惑别人。 呵,想要争这个皇位就去争,装的什么大头蒜啊? 林轻君眉头微皱,“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十一皇子他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行吗?” 萧原看上她,那是因为他是重生者,而且上一世是她贴心的照顾过他,再加上林映雪把他给骗了,所以他才纠着她不放,虽然他也很恶心,可是他有理由。 但这个十一皇子便不同了,她也不过是上回才见过一面,而且她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他对她又何来的痴心啊?又不是写话本子,莫名其妙的就爱上她了? 季臣川道,“一见钟情听过吗?他啊,或许对你一见钟情呢?” 林轻君更加的迷茫了。 “若说,我不信一见钟情呢?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被对方的容貌所吸引而产生的错觉,再说句不好听的,那单纯的就是想养只雀儿的心态。” “我觉得男女之情,须得相处之后才得,而不是一上来就喜欢,这个是不对的,也是不长久的。” 季臣川却笑道,“你说得有道理,但不完全。” “宗元诚对你的喜爱,第一,是容貌,第二,是你面对宁贵妃的勇气,第三,他就是想要抢我的人,不想让我好过。” 说到这里,他更委屈了,如同小狗似的扒拉着她的衣袖。 “那个宗元诚,自小便一肚子的坏水,他欺负我呢,明明知晓我碰不得冰水,却在给我的茶水里加雪水。”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在走道上,是他把檐上的冰凌给打下来的,他是想用冰扎死我,不过好在我命大,冰凌总差了那么一步。” “圣上说夸赞我,可他倒好,骗我去梅院,打落梅上的雪落在我脖子里。” “娘子,那时,我差点儿就死了,娘子,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林轻君呆愣在地,她还从来不知晓,竟还有这样的事? “上次你去寻宁贵妃,是为了我才去的,他原本也是想为难于你的,可是当他见到你时,便色心大起了,而且他觉得只要从我这里抢走了你,他便能胜过我了。” 季臣川冷冷一笑,“当真可笑,他竟把你当成一个筹码一个物品了?我要他千金那是便宜他了,若不是新婚不能见血,我高低得好好打得他满地找牙。” 所以,基于以上几点,宗元诚是想把她抢走的。 只是,林轻君还是有些不明白。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庶女,也不能因为你看上我了而抢人,他这十一皇子当的是不是有点弱智啊?” 季臣川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娘子,你觉得你自己很普通?不过,他弱智倒是真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林轻君喜欢季臣川,她看得真 季臣川气笑了。 她竟觉得自己很普通? 她哪里普通了,且不说这比顶流女明星还要漂亮的样貌,就说说她这聪慧和手段,这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 宗元诚能看上她对她一见钟情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她竟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这让天底下其他女人如何自处啊? 林轻君却不管,只道他日后有事必须同她说,她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季臣川竖起三根手指,“好,娘子说了算,我也发誓,以后任何有关于太子他们的事,都与你说,绝不让你担心。” “嘻嘻,娘子,这下你就别告我状了吧?我在爹娘面前一直是个乖顺的小孩呢。” 这个祠堂他经常来的,或是有烦闷,或是心中高兴,又或是他拿到了那块圣上的独有的令牌,他都会第一时间来这里告诉他们。 别人都说,这只不过是两块木头,两个灵位的,他们听不到看不到,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可是他觉得不是这样的,哪怕是牌位也好,也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他们只不过是去另一个世界去了,并非听不到,只要他诚心,他们就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这个世界很奇妙,很玄幻,看,连他去异世,连他重生这件事情都有了,还有,他还有一双能够看到林轻君寿数的眼睛。 当看到林轻君现在又能多活三年,他笑了。 林轻君觉得他这笑容莫名其妙的。 “不告状是不行的,做错了事,就得让他们知道。” “林轻君。” “嗯。” “你不觉得他们是牌位,听不到你的话吗?” “季臣川,你怎的能这样想,它们可不是什么牌位,它们是活着的时候好不容易把你生下来的父母,还有,不许胡说八道,更不许听别信别人的话,我们要有敬畏之心。” 季臣川笑得更开了,重重点头,“对,我们要有敬畏之心。” 他又道,“爹,娘,方才那个季吴氏想要喝轻君的新媳妇茶,被我给算计掉了,我找人把季子明给打晕了。” “还有,她还想要用毒茶盏毒轻君,我把那茶盏给换了,让季归田用去了。” “爹娘,你们要是听到我的话,你晚上就去找他们去。” “替轻君报仇。” 卟。 林轻君吐血了。 “季臣川,有你这样的吗?让他们晚上找季吴氏?” 季臣川却不管,又道。 “怎么就不能找了?他们只是死了,又不是彻底的消失了,他们的儿媳妇被人欺负了,他们身为公婆,难道就不该替你找回场子来?” 林轻君再次呆住了。 可是,死了不就是没了吗? 季臣川却道,“死了不是没有了,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伟大的人类能够把他们找到呢?” 他记得异世最后一年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什么微子之类的,那就是灵魂啊。 所以,他们还没有消失,他们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不是吗? 季臣川笑得更愉悦了,他现在不仅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还是一个有妻子的男人。 他立时又道,“还有,我跟轻君说好了,要去度蜜月。” 度蜜月?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度? 林轻君刚想说话,身后便传来小桃的声音。 “禀世子,世子妃,太子府送东西过来了。” 小桃不想打忧的,可实在是事情太大了。 他们走后。 季老夫人过来了,在二儿子和二儿媳妇的牌位前上了柱香。 眼神愉悦,“你们看到了吧,你们的儿子他很好,也娶个很爱他的妻子。” 林轻君喜欢季臣川,她看得真真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这牌位面前揭季臣川的老底了,只有最近亲的人才会这样做。 “李嬷嬷,我们该准备一下婴孩用的包衣了。” 她的小重孙孙啊,她来了。 …… 当林轻君看到秦氏时,她心下微沉。 秦氏赶紧说道,“没,没你想的那样严重,好在你姨娘有个忠心的嬷嬷,她将她拉开了,她没事,没事的,你放心,我也暗中请了大夫过来给你姨娘看,呵,世,世子妃,这可不关我的事,你千万别把账算在我的头上啊,我这回,真的没有想动手的意思,一切都是戚氏搞的鬼。” 林轻君面色冰冷,“哼,若是没你的事,那你为何过来?难道,不是戚氏让你来威胁我的吗?” 戚氏啊戚氏,她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啊,这才一天不到,她便对她娘开始动手了,居然还想要给她母亲制造意外? 秦氏全然的讨好的笑,“世子妃,你也别笑话我势力眼,戚氏是让我过来威胁你的,她说你要是不好好的呆在武安侯府,你这姨娘也就别想再见到了。” “我是傻,我是没有读过诗书不知晓什么大道理,可是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以前是庶女的时候,我还可以欺负欺负,可你现在是世子妃了,你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命,我哪儿能还跟以前一样算计你呢?” 秦氏越说越起劲了。 “戚氏糊涂,我可不糊涂,大小姐再是太子的人,也是个妾,而你,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台大轿给抬进武安侯府的门的,而且今日才是你的新婚第一日,若是这个时候我还来触你的眉头,那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世子妃,我,我就是你父亲闲时的玩意儿,我再如何,也罪不至死是不是?还求世子妃饶恕于我吧。” 说完,秦氏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呜呜求饶。 小桃斜阳看到这里嘴抽了抽。 怎么说呢,她们对这个秦氏真的没有什么好感,这就像她就是一个粒小砂子,低贱又弱小,可是它要是放在鞋子里,那又是无比的不舒服,若是将这砂子打死,倒又还不至于,总之,很是烦恼。 林轻君冷笑,居高临下。 “秦氏,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了,不过,你若真是个聪明的,你便不会过来替戚氏走这一趟,你应该还是想来看看我这个武安侯世子妃有没有被冷落吧?” “昨儿个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几乎整个上京都传遍了季大夫人厌恶我,坑害我的事情,你们一定觉得,我会被季吴氏狠狠的压在底下,又或是不得武安侯府人的喜欢吧。” “可当你看到,我不仅没有被打压,反而十分受重视时,你才说出方才的话,才要跪下来求我饶过你的,对吧?” 什么? 小桃斜阳猛的一惊。 这秦氏竟打的是这个主意,亏得方才她们还以为她弱小呢?她可一点儿也不弱小,她还很会演啊? 秦氏头死死的磕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已,心中暗惊。 她怎的会知晓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要你陪葬 秦氏暗暗的惊。 她觉得她这一次用了毕生的演技,可是为何到她这里却是不行了呢?竟一眼被看穿了? 林轻君再次说道,“不是你演得不好,而实在是,我经历的永远比你想像的要多。” 若是换成以前,她或许根本看不出来秦氏的这一招,但,现在的林轻君早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比别个多活了一世,又如何能看不出秦氏的这招呢? 不过。 “你也算是个不错的了,长样平庸,毫无任何才华可言,你比不了戚氏的端庄狠厉,又没有我娘的美貌温柔,可是这样的你,又偏偏能够在林至身边这般多年,不仅没能被戚氏发现,还能在戚氏的眼皮子底下再生出一双儿女来。” “若说这样的你真的是平庸,那就是我们眼瞎了。” 往往有些人啊,越是看上去平凡,可她做出来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平凡,会一鸣惊人。 就比如眼前的秦氏,她可以跟在林致身边,这就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而戚氏她输给这样的人,也难怪她如此的疯狂了。 秦氏听到这里,心尖儿又颤了好几颤,因为她说的都对。 秦氏猛的抬头,看向这个身着华服,气质威严的女人,又吞了吞口水。 这才一日不见,她便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庶女成长为了一个侯府的世子妃,她觉得她这回是真的做错了,她一个眼神就能看透她的一切。 她灰败着脸,不得再次的低下头来。 “世,世子妃,那,那你想我怎么做?而且,我已经把事情与你说了,这是戚氏的算计,还有,是我给你姨娘请了大夫,所以,所以这下我们可以两清了吧?” “还有,你已经嫁入武安侯府做世子妃了,你这般高贵的身份,应该不会与我一个小小的姨娘计较的,对吧?所以,不如你现在放我出去?权当我没有来过?怎么样?” 她后悔的,不该来这一趟的,她现在只求能平安的走出这武安侯府来。 林轻君冷笑,“两清?这事你觉得能两清得了吗?你别说你没有害我姨娘的心思,相反,你不是不害,而是你疲于应付戚氏,再加之我娘她性子弱,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还有我,你知晓戚氏有意将我许配给一个小厮,毁我一生,故而,我这个漂亮的庶女在你的眼里也是没什么威胁的,所以你才没有出手。” 林轻君勾唇一笑,“我说得对吗,秦氏?” 秦氏眼睛再次睁大,这次她的心已经不止是颤抖那么简单了,而是神形俱裂。 她震惊的道,“你,你怎么知道?” 没错,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轻君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我不介意你的算计,可是我介意你的试探,你就像是一条带着让人恶心的鼻涕的鼻涕虫,看着恶心,踩死你脏了我的鞋子,更加的恶心。” “可是,你这样的人又不能不除,而且,你对我娘已经有了坏心思,所以,你更加的不可以留。” 她今日敢用她娘的事情来试探,那么他日她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更能用她娘的性命相要挟。 一个人的贪和野心,就是一步步养出来的,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秦氏面色惨白,跪地求饶。 “世子妃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我死后我的那一双儿女就要死在那戚氏的手里。” “呜呜,我也是不得已才算计世子妃的,因为林呈风快回来了,他一回来,我的两个孩儿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啊。” 说罢,她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这一份的拳拳爱子之心,叫人动容。 可她不会动容。 因为她的爱子之心是建立在她娘的命的身上的,这让她如何动容。 她冷哼,“你的两个孩子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秦氏,你想要活命,那我娘呢,她就不想了吗?”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若是敢动我娘的一根头发,不用戚氏动手,你的那两个孩子我会让他们为你的错误和算计而陪葬。” “不要啊。” 秦氏嘶吼着,她这才知道了自己现在真的是错的离普。 “二小姐不要啊,他们是我的命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改,二小姐,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是要杀了戚氏吗?我现在就去杀,只希望二小姐对我那两个孩子高抬贵手。” 林轻君一把推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我不是良善之人。” “不过,看在你替我娘寻了大夫的事情上,这一次我可以饶过你,至于要让你做什么事?呵,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姨娘,你连戚氏都斗不过,你凭什么觉得你对我有用?” 这? 秦氏懵了。 等等。 秦氏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亮。 “我可以给二小姐传消息啊,昨儿个,对了,就是昨儿个夜里,我瞧见代巧进了戚氏的屋子,代巧,就是大小姐,哦不,是太子奉仪的贴身奴婢,二小姐可还记得?” “她去寻了戚氏,她一定是有什么要告诉戚氏,让戚氏替大小,不,太子奉仪去做,我偶然间听到了,手,好绣艺几个字。” 秦氏急道,“对,就是这几个字,二小姐,她们应该是要对你下手啊,二小姐,我是有用的,我可以帮你盯着戚氏和奉仪那边的动静。” 秦氏一脸的希翼,求她留下她,她有作用。 林轻君呵呵一笑,淡淡的道,“就凭这偶尔的几个字你就能断定她们对我不利?你当我好打发呢?不过也是,你地位如此低贱,的确是带不出什么好消息来的。” 语气中,她全然的是看不起秦氏的。 秦氏却为了证明自己有好消息,又说了个惊天的事情出来。 “世子妃莫要瞧不起我,我知晓了老爷与萧原他们想要后儿个入,还说,今年秋闱的考题的事。” 凭什么说她没用,她有用得很,她可是能自由进出老爷书房的。 她冷笑,“老爷以为我是个不识字的愚蠢妇人,所以,他从来不对我设防,他们说的话,我倒茶的时候都听着呢。” “也别一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可聪明着。” 第三百一十七章 季臣川,有心了 萧原想要动手秋闱? 林轻君暗抽口气,他这是真的置国法于不顾啊。 此事滋事体大,无论秦氏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仔细的查证了才成。 她不动声色的又说了几句话,将秦氏给打发走了。 秦氏又连连磕头道谢,直到出了武安侯府,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背已经湿透了。 她心有余悸。 她看着这威峨无比的府门道,“看来,之前我的确小看这位庶女了,哦不,戚氏也小看了。” 她冷笑,“戚氏和老爷竟还以为二小姐还可以被轻易拿捏呢?还想着给二小姐一点儿苦受,让她知晓就算是嫁入了武安侯府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看看现在,人家想要捏死他们就如同捏死蚂蚁那样简单。” 昨儿个戚氏和老爷听闻二小姐在武安侯府放光彩,有人说武安侯府的当家主母季大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还给了二小姐许多金银。 他们害怕二小姐飘了,从此不再听他们的话了,于是便拿着柳氏开刀了,想要制造一个意外,从高台上扔下一个花盆将柳氏砸伤。 可惜啊,柳氏命大,又有个好奴仆,二人都没有怎么受重伤,而她也想看看这位二小姐到底变了没变。 若是没变,那她便会像戚氏一样威胁于她,若是变了……可她又能变到哪里去?可谁知,她不仅变了,还变得让她招架不住,她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似的,被她一眼看穿,那种感受,她这一辈子也不想再体会了。 她颤抖的拍着胸脯,“以后,我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也再也不想见到二,哦不,世子妃了,娘啊,这太吓人了。” 她哆哆嗦嗦的软着身子回去了。 另一边。 季臣川一边捏着她的肩,一边安慰。 “娘会没事的,方才我已经让青山送了些药材过去。” “看来,还是我这个做女婿的没有做好,才会叫那些人钻了这个空子。” 他冷冷一笑。 “我竟不知,他们竟敢如此大胆的挑衅?是真当我季臣川病得没救了吗?” “娘子,我要是弄出几个人命来,你不会怪我的吧?” 他可是系统嘴里的那个最强反派啊,这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之前在认真的追妻,一时间竟把这些个小人给抛之脑后了,看来这回得认真起来了。 林轻君卟哧一笑,“这世间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奇怪的,我总不可能因为那几个人而自责吧?” 季臣川展颜一笑,“娘子说得对,这世界天天都在死人,我们为何要因为这个而自责呢?还是娘子厉害。” 林轻君笑道,“那我也要多谢世子,给我娘送去药材,你可别说那是寻常的药。” 五灵脂,延胡索,姜黄,这些都是治跌打肿痛的。 龙骨,灵芝,沉香,这些都是调理受惊过度的。 虽然药材常见,可都是对症下药,病者最忌讳的就是乱用药,精贵的药材纵然是好,可是,要也要恰当,又不是重伤,用人参之类的反而适得其反,这些药材用在她娘身上,最好不过。 季臣川,他有心了。 不过,药单子最后居然还有一枚珍珠? 他竟拿出了一枚如小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可是他却让青山拿过去给她娘砸碎了当茶喝,说是压惊?这就有点过了。 “世子,用不着这样的,我娘还没那么弱。” 这也太浪费了。 季臣川却道,“什么叫浪费?那珠子放在那里多少年了也没有体现出价值来,这次终于有用武之地了,这不叫浪费,这叫正当时。” “不说这个了,秦氏这次过来,你是不是从中探查到了什么?” 她这么聪明,秦氏方才有好几句话都透露了不少的信息吧? 林轻君沉沉点头。 “没错,秦氏她偷听到的手,绣艺之类的,极有可能是今日季吴氏那毒茶盏。” “这是其一,再者便是,林映雪为何要将这事说与戚氏听?若是她想要害我,自己便可以让代巧与季吴氏合谋,而不是通过戚氏,或许,林映雪,不便出面?” 说到这里,林轻君意味深长了起来。 季臣川又立即唤来绿水,“去查查近日太子府有何异样?” “等等。”林轻君叫住,“朝着绣品的方向去查。” 林映雪想毁了她的手,一定是与绣品有关,否则,目标不会如此准确的放在毁手上头。 绿水领命称是的下去了。 林轻君挑眉,不得不说能嫁一个聪明的夫君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情,她话只说到一半,季臣川便知晓她想要做什么了。 她又道,“还有最重要的秋闱。” 她认真了起来。 “季臣川,你能不能阻止萧原与林致?那可是关系到学子们的一生,他们苦读诗书这般多年,家中贫苦者为了能够供养一个学子,又有多么的不容易,这绝不能成为他们手中的利益交换。” 她恭敬的朝着他行了个礼。 “季臣川,我替天下学子,感谢于你。” 萧原林致啊,他们可真是可恶啊,居然还想要在这上头做文章? 尤其是萧原,她以为他只是想靠着前一世的记忆再次考上举子做官,可没想到他的心肠居然如此恶毒,还想要扰乱科考? 若是她猜得不错,他一定是想要将上一世的考题写出来交给太子,而后太子借着这个把他想要推上去的人给推出来。 如此一来,那些个巴望着借着这次科考而志得圆满的人,岂不是要成为他们的踏脚石? 而且,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萧原他是有前世记忆的,他本就占了大便宜了,他怎么能这样做呢?况且,他自己也是庄户里出来的人,是萧氏父母用尽一生的力气送过来的人,他十分明白那其中的苦楚,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萧原啊萧原,他可真该死啊。 季臣川轻轻的将她扶了起来。 “娘子,在你心里,我是那种只顾着自己而没有天下的人吗?你放心,他们乱不了这次的科考,这次科考的题目,是由圣上亲自写下的,更有八十位御林军把守的,莫说是萧原了,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什么? 林轻君震惊呆愣,怎么这次秋闱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就凭他,也配? 上世。 哦不。 应该是每年的秋闱科考,都是由礼部出题,并且卷宗会在礼部存放由御林军看护,可是现在,居然是圣上亲自出题,并且这卷宗还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 林轻君微沉,难道这一世的走向与上一世有所不同?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走向? 还是说? “圣上为何突然如此?”是发生了什么吗? 季臣川嘴角的笑容加深,表情有忍不住的得意骄傲。 “娘子,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聪明?” “没错,圣上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发现底下的官员,尤其是七八品的官员,在两个月内换了四个,虽说换官员是正常的,可是短时间内换了四个七八品的官员,这些官员虽然品阶不高,可却有实权,有些一个还是七品的巡茶史,那便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大启国人爱喝茶,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凉棚子里头喝的也是茶,甚至有些人爱喝茶到用凉水冲泡也能喝下去。 巡茶史在众朝堂官职里头是个极特殊的存在,当然,也是极容易做手脚的,每到一处茶园,只要他手上的笔将二等改为一等茶品,那这茶商就要挣个盆满钵满了,而这茶史得到的银子,也将会越来越多。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另外的一种弄钱的手段啊,是肥差。 他又接着道,“……故而圣上便安排人仔细一查,却突然发现,居然都是太子的手笔,而且这其中还有萧原的主意,萧原是这届秋闱的考生,再加上他又是林致最中意的学生,故而,圣上才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管上一管了,故而,这次秋闱的题目由他来出,以防有人寻私。” 季臣川说到这里意味深长。 “你猜,那个让圣上发现两个月换四个七八品的人是谁?” “又是谁将萧原的所有扒了个干净放到圣上面前的?” “还有,圣上亲自出题的主意又是谁出的?” 他眨巴着眼眀,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逗笑了林轻君。 她配合的伸出手来,微笑的摸着他漆黑的头发哄小孩儿似的夸赞。 “是你是你,你真聪明,你真棒,这总行了吧?” 只是刚说完,她便呆住了,他们好像太亲密了些?伸回手来,尴尬的轻咳,并转移话题。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那个,若是没什么事,我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季臣川一把拉住,“不急,先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 林轻君万分不解。 只是当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他解开她头上繁重的首饰,轻轻的给她蓖发,修长的手指或轻或重的按压着她头部的穴位时,她才知晓,他所谓的礼物是什么。 她心头一暖,带着他送的这份独道的礼物,沉沉的睡去,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嘴角早就扬起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没错,季臣川送她的礼物就是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不用想着季吴氏,不用想着戚氏,萧原,更不用想着武安侯府和那些个学子,她就这样毫无负担的,沉沉的睡过去。 小桃斜阳看到这里,不仅震惊,更多的是。 “真好,我们家小姐终于嫁了个疼她的人。” “是啊,我以为世子是个不懂情趣的,可真没想到,他这么会啊。” “你看他们,男俊女俏,是不是很好的画面?” “那是当然,他们龙章凤姿,肯定养眼,我就在想我们未来的小世子或小小姐,会不会更漂亮呢?” “一定会。” 季臣川没将外头的声音放在心上,他只一心一意的让林轻君睡上个好觉。 别人以为她凌厉,她手段狠,别人不心疼她,他来心疼,从重生到现在,这个女人啊是一刻也没有停过,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敬茶,也被人弄出这般多的幺蛾子来,他们可真是不弄死她不甘心啊。 今日他的打算是敬完茶之后向父母亲磕头,而后带她来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床是他亲自选的,用的是上好的大果紫檀木,此木不比得梨花木那般精贵,可是胜在它发出的木质清香是有助眠效果的,他试过了,的确不错。 还有这床垫,那也是用了上好的棕榈编织出来的,软硬适中,再加上新铺的棉被,一睡下去,便有被人轻轻包裹住的感觉。 还有这枕头,这可不是什么瓷枕,那玩意儿咯得人头疼,虽然有清凉之意,可睡多了,总是不舒服的,他用的是上好的羽绒,他已经记不清是杀了多少只鹅了,他只用鹅毛里最蓬松的那一点羽毛,去腥,除茵,烘干,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看着这个微笑着入睡的女子,宠溺的笑了,他自重生以来,就在一点一点的做着这些个事情,为的,不就是现在? 真好。 他放下蓖子,打下床蔓,又将帘蔓打下,将外头刺眼的阳光隔绝开来,那屋子里头不明不暗,这不就是极佳的睡眠空间? 真好。 “……禀世子,萧原求见。” 就在此时,绿水来报。 季臣川嘘了声,“小声一些,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别把她吵醒了。” 绿水嘴抽了抽,他已经很小声了,而且这里是外间,世子妃怎么可能被吵醒?是世子他太在意了吧? 季臣川冷哼,“原本以为今日没有人再上门来了,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上门来?” 那个秦氏真是没半点的眼色,一大早的就过来找她的晦气,这个萧原,更没有眼色,他与她这是成婚后第一日便来找不自在,怎么,难不成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虐文男主,来了个追妻火葬场啊? 就凭他?也配? 而且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男主,有的只有他这个史上的最强反派,有他在,男主刚冒个头就要把他掐死在摇篮里。 季臣川冷笑,“看来,萧原他还是不死心啊,成,这回,本世子让他再死一死这心,把他领到亭子里去,我一会儿就去。” 绿水领命称是的去了。 萧原脸色惨白的站在武安侯府面前,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林轻君真的嫁人了,对象不是他,他胸口像是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似的,不仅空,而且疼。 第三百一十九章萧原,她是我的妻,你是外人 萧原很生气,林轻君怎么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而随意的嫁人。 但他更气的是,季臣川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他脸色立即一变。 他很明白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这是一个男子蜕变成一个男人的表情。 他猛的冲上前,想要打他,可是还没有走两步便被身后的护卫死死的按住。 他腥红着双目质问,“季臣川,你是怎么敢碰她的?你是怎么敢的?” 他都还没有碰过,他是怎么敢的啊? 上一世的时候她成为他的女人的时候,是在他酒碎之时,他只知道了他醒来之后就已经成了定局,当时他以为他会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给映雪守住这清白之身,可是意外的,他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悔意,反而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期待与她的下一次的同房。 他也这样安慰自己,林轻君原本就是他的妻子,他们早在三年前就该做这样的事情了,他只不过履行了夫妻之间原本的义务而已,而且他给映雪守了三年了,也算是对得起这份感情了。 只要这样一想,他便浑身通畅了。 只是,他又没有想到,他与林轻君根本就没有下一次,因为她一次就怀了,当时他知晓此事之时,是高兴的,他觉得他们之间也该有个孩子了。 他又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林轻君居然会背弃他们之间的诺言,不仅嫁了人,而且还与这人有了肌肤之亲? “季臣川,我要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十分痛苦,比林映雪成为太子的女人时的感受还要痛苦。 季臣川冷笑,“杀了我?你有什么理由杀了我?还有,轻君是我的娘子,我与她如何不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吧?” 外人? 萧原再次被这个刺激到了。 “谁是外人,谁说我与她是外人,我才是她的夫君,你季臣川才是外人。” 季臣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笑话。 “哈哈哈,我是外人?萧原,现在请你去外头随便拉着一个人问,问问她到底是谁的妻子,谁才是外人?” “哦对了,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你昏睡了两天两夜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家娘子是坐着十六台的大轿,带着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文武百官,从一品的尚书再到五六品的祭酒,甚至整个上京的百姓们都知晓,她是我季臣川的妻子,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 “我季臣川酒席上用的了二十二道菜,每桌至少八十八两银,我娘子的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每一台都是装满,金银珠宝翡翠玉石,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还有我武安侯府的后侧门,开门放喜饼,足足发放了三千两的喜饼。” 没错。 不止是前头的喜宴,他甚至还准备了喜饼,只要来人,便可以得到盒喜饼,只要他们说一句“祝林二小姐新婚快乐”便又能再得到十个鸡蛋。 可千万不要小看鸡蛋的魅力,城中百姓喜饼可以不要,鸡蛋却不能不领,在此起彼伏的祝林轻君新婚快乐中,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其实啊,这后侧院比前院更加的热闹,所以啊,这整个上京城的人,不到半个时辰便通通知晓了林轻君成婚了,嫁给了他季臣川。 想到这里,季臣川高兴极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可惜这里没有全球直播,没有烟花,不然,他高底要把这场婚礼办为最豪华的世纪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的新娘她的美好。 “不过没关系,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就好,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 季臣川又讽刺一笑。 “还有,你在这里鬼叫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与她的事情?萧原,更莫要用你那脏了的心来想她,来对待她。” 萧原听到这里,愤怒之极,脖子间的青筋都出来了。 他道,“那又如何?那只能说明你有钱而已,你是仗势欺人。” 季臣川又笑了,“你说得没错,我有钱而已,可是,你没钱啊,你一个穷到连住都没住的地方的人,你只配在这里说这些个酸溜溜的话,有钱是我的优势,没钱,也是你萧原的原罪。”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哪个年代里,有钱就能做到一切,而那些个没有钱的如同萧原这样的人,只配在那里急到跳脚。 他也不是说每个没钱的人就都很坏,道明没有钱,可是人家人品贵重,所以说到底,还是萧原这个人不行啊。 季臣川浓浓的讽刺再次刺痛了萧原,他突然软下声音来。 “季臣川,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她不喜欢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季臣川冷哼,“你怎知道我和她不会幸福呢?难道,她跟你在一起就幸福了?” 别忘了,他上一世是怎样对待她的,一剑刺死不说,还朝她的肚子里的孩子刺上那般多的剑,最后竟还将她的头砍下来。 他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却被眼前的男人如此虐杀,萧原才是这个最该被处以凌迟的那个人。 若不是想让林轻君亲手报这个仇,萧原他绝对活不过第一集,哦不,他重生的第一时间就得死,哪里还能任由着他在这里嘣哒这么久? 萧原感觉到他想要杀他的意图,心下暗惊。 季臣川他真的不喜欢,以前他从来没有将这个男人放在眼里过,因为他就是个短命的,更重要的是他弱,虽然他是世子,可是在他的眼里除了身份,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优势,所以,他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自重生以来之后,这个病弱世子好像变了,变得不一样了,他病弱的外表之内有一颗极其强势和算计的心,他不止一次栽在他手里。 萧原咬了咬牙,迎着那嗜血的目光顶了回去,只是这目光好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强大。 他道,“季臣川,林轻君不是那种看人钱财的人,她最重感情,她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而且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上一世,他们那样困苦的日子都过过来了,这一世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林轻君是个能吃苦的,不比得林映雪那般娇弱,所以,她更应该是他的妻子,陪他一起吃苦。 第三百二十章 她林轻君是什么狠贱的人吗 陪他一起吃苦? 季臣川想也没想,拿起一个茶盏照着萧原的脑门儿便狠狠的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萧原啊的一声惨叫,头被砸破,鲜血直流。 季臣川狠道,“她林轻君是什么狠贱的人吗?凭什么你要让她跟你一起吃苦,而那个林映雪却吃不得这苦?” 季臣川气笑了,“萧原,你口口声声的说你要娶她,你说你要对她好,怎么,这就是你对她的好?萧原,别来恶心人了好吗?更别打着爱她的名义,却做着伤害她的事情,萧原,她是人,不是你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更不是你的免费保姆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萧原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 话一出,萧原便呆愣住了。 季臣川笑得更冷了,“怎么,被我揭穿了你的恶心想法,你慌了?” 萧原硬着脖子,“可那又怎么样,我说的也是事实,映雪她的确没有吃过什么苦,轻君她皮糙肉厚,她当然没事,但,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好好的对她的。” 季臣川再次气笑了,“对她好?你怎么对她好?让她跟你吃了上顿没下顿,让她挑灯夜绣坏了眼睛累了手?还是让她殚精竭虑为你前程忧思?又或是,她在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时,你视若无睹?” “这,就是你对她的好吗?” 季臣川眼里的讽刺更浓了,同时,也更加的心疼那个林轻君了,她上一世过的叫什么日子啊?猪狗不如啊。 “我?” 萧原话到嘴边想要解释,可却呆住了。 是啊,他好像真的解释不了。 他怎么对她好,难不成还要跟上一世一样,让她嫁给他时住在那个破院子里? 萧府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他中了举,有了官职,他这才有了萧府,可是萧府也不是原本就有那么漂亮的院子,有忠的奴仆的,是林轻君一步一步的布置起来的。 还有他身子不好的父母,也不是一开始就好的,也是林轻君一点一点的给调养好的。 他冷落了她三年,让她守了三年的活寡,也同时被人笑话了三年无所出,而他则跟没有看到一样,甚至还要奚落她几句为何要跟那样嘴不留德的夫人相交?而他却忘了,那些不留嘴德的夫人是他上峰的妻子,她,也是为了他的前程而受的委屈。 萧原表情灰败,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季臣川冷笑,“所以,收起你的这些个所谓的好吧,而且,你压根就不喜欢她,所以,日后也别用喜欢这两个字来羞辱她了。” 很掉价,也侮辱了“喜欢”这两个美好的字。 萧原咬了咬牙,神色晦暗不明,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又跟着明亮了起来。 “季臣川,你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有钱有势又如何,这与她幸不幸福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因为,因为上一世你已经娶了林映雪,林映雪她就不幸福,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错,就是这样,幸福与否,与钱财和权势是毫无关系的。 边上的人如同疯了一般的看着他,他是疯了吗,什么上一世?为了挑拨他们家世子与世子妃,这萧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世子,要不打一顿扔出去吧?”绿水建议。 季臣川摇头,“不用。” 他知道萧原是重生的,所以他并不意外他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可是。 “萧原,你又不是林映雪,你怎么知道林映雪不幸福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还有,就算是上一世,我也不会娶林映雪。” 这最后一句是真的,他没有娶林映雪,她也不是他的妻子这话是林映雪自己说出来的。 他上一世去了异世做任务,可是他也跟萧原一样,想要保一个清白之身,因为他觉得,他若是喜欢林轻君,不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要清清白白的给她,他得守这个男德。 他在异世,以性命相要挟,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割下一刀,要是系统不答应,他就去死,系统怂了,答应了给他三次回去的机会。 第一次,他就用在了新婚夜上,他想着当着林映雪的面吐一大口血,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不会动她,而且他还早就写好了和离书,放她自由。 只是他还没有开始表演,这个女人就如同瘟疫般的逃开,嫌弃的对他说。 “我是不会跟你有任何联系的,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这个世子妃的身份,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这婚事我是不同意的,你不许将我的名字加在你季府的族谱之上,但是你死了之后可以加,也就是说,我不想在你活着的时候与你有半点关系。” 她还说,“也就是说,我不是你的妻子,但我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这个世子妃的名头对我有用的份上,我根本不屑与你虚与委蛇。” 就这样,林映雪顶着世子妃的名头活了三年之久。 也如她的愿,她的名字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季氏的族谱里,故而,他们之间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关系。 季臣川冷笑,“萧原,你与那林映雪还真的是天生的一对,都是极自私的人,你们谁也不爱,你们只爱你们自己。”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那个异世的男主不也是这样,明明娶到了心爱的女人,可是结婚后不过短短五六年,就劈腿了,不仅跟白月光不清不楚,还跟自己的女秘书搞暧昧,甚至还养了几个大学生?名义上是资助贫困生,可实际上都资助到床上去了,被女主发现,还一口咬定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真是叫人恶心啊,要是男主承认了他出轨了,他的心游离了,他还敬他是条汉子,可他偏偏嘴硬?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毒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胡说,映雪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又不是……” 萧原突然发疯,说到“不是重生之人”这几个字时,他突然停住了没有往下说,他转而道。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了解她?”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要再说蠢话 不是她,不了解她? 季臣川更加的讽刺了。 “难道你是她,你很了解她?” “又是谁告诉你,她不幸福了?” “是你亲眼所见?还是说你去查验了?” “还是说你只是听了一面之词而凭空下的断论?” 季臣川的每问一句,萧原的脸色便惨白一分。 他呆愣了。 因为他既没有查证,也没有亲眼所见,他只是听了林映雪的一面之词,她只要在他面前哭上一哭便心软了,便以为季臣川欺负了她,便将这份怒意强加在了林轻君的身上,最后一剑刺死了林轻君。 季臣川看到这里,冷笑更浓了。 “萧原,并非我看不起你,而是你真的太烂,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如不了的愿,却偏生要怪在别人头上?真叫人恶心。” “萧原,林映雪过得不幸福,那你可知,她暗地里做了什么,她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她用不着日夜的在灯下做活计养活一家人,她用不着低三下四的去求一个讽刺她的人做事,更用不着每日操劳的想着如何打理好后院,更不用为着自己那个不努力的夫君的前程而焦心。” “林映雪是世子妃,纵然武安侯府被季吴氏把控,可她的身份在这里,季吴氏再如何也不过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而已,她这个世子妃要做的就是如何的做一个端庄的世子妃,难道,这会很难吗,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不幸福的吗?” 季臣川冷哼。 “只怕不是吧,只要端庄,这就算是一个寻常家的小姐都能做得来吧,更何况还是礼部尚书的嫡出小姐?” 最重要的是,林映雪每次被季吴氏讽刺了,林轻君这个傻丫头就会傻傻的过去替她出头,孰不知这恶毒的林映雪在背后笑话了她多少次。 他看着,很是心疼。 他想帮她,想要告诉她那个女人不值得,可是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唯一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 季臣川又道,“那我且问你,现在的林映雪,你认为她不幸福吗?” 这? 萧原再次呆愣住了,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之色。 “我,我不知道。” 季臣川讽刺,“她当然幸福,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跪求而来的,求来的东西得到了,那叫得尝所愿,纵然只是个小小的奉仪,她也甘之如饴。” “萧原,你还没有明白吗?若是她真的嫁给了我,不论她嘴上怎么说,可实际上在她心里,都是幸福的,所以,别说她若是嫁了我不幸福之类的蠢话了,明白吗?” 萧原听到这里,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比之前的更加的难看了。 季臣川开心之极,他脸色白一分,他便高兴一分,最好是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更高兴了,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渣男后悔的模样,啧,那可真下饭啊。 他将一块令牌扔在他脚边,道,“看在你今日过来求我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你若是想要与林映雪再继前缘,可以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得尝所愿。” 他又随口问了一句,“萧原,你现在不会告诉我说,你后悔放弃林轻君了,你爱上林轻君了吧?” 萧原脱口而出,“自然不是,我爱的始终只有映雪,轻君她,她只不过是因为,因为……” 他还在这里嘴硬? 季臣川哧笑,不过他越是嘴硬越好。 他打断他,“没有因为,你只要记住,你从始至终爱的是林映雪就好,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一句,林映雪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听说昨儿个她还被一个洒扫的奴婢给为难了,太子不仅不站在林映雪那边,反而还罚跪了,好不凄惨啊。” 季臣川挑眉,突然又道,“你想不想去看她?若是想,我可以好心的送你去。” 去吗? 萧原再次迷茫了。 他好像不想去,他好像更想看一眼林轻君。 只是,季臣川没有给他机会,给了绿水一个眼色。 “看来,萧公子很想过去看了,绿水,成全他。” 绿水领命称是的将萧原拎了起来。 萧原呆呆的站了起来,竟还真的转身跟绿水走了。 只不过才刚走出一步,便被脚下的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了脚,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摔得极惨,也极难看。 萧原没有痛叫出声,而是看着那块突起的石头,他竟再次的迷茫了起来,他记得,第一次来武安侯府是为了林映雪,让季臣川这个病弱的放过映雪,他离开的时候,好像也被这块差不多的石头绊倒过,这一次,他是为了林轻君而来,可是却又被绊倒过一次。 他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猛然间又发现,这不正就是当初他来过的那个亭子吗?难怪这么的熟悉了,难怪他觉得这块石头眼熟了。 绿水不耐烦了,“赶紧的吧,我还有事呢。” 萧原苦涩一笑,“这是因果吗?” 绿水管他因不因果的,再次拎起他来,跟拎小鸡似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失魂落魄的萧原,季臣川笑了,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吗? 没错,这亭子就是当初的那个亭子,而这块突起的石头他也没有让人修补,他觉得,它会再次的发挥作用,看,他说对了吧? 季臣川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摆平了一个,现在他要回去与他的亲亲娘子…… “禀世子,小太监来报,说宁贵妃三日后设宴,请世子妃前去赴宴。”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三日后? 而且,宁贵妃连个帖子都没有送过来,赴宴的名目都没有,更可笑的是只安排个打杂的小太监过来知会一声,就这?她就想要让他的亲亲娘子去? 季臣川冷哼,“我们的这位贵妃娘娘啊,还真是任性。” 他挥了挥手直接拒绝,“不去。” 别人给她面子,那是别人,他不是别人,林轻君更不是别人。 而且,自古宴无好宴! 下人呆了一瞬,但这是贵妃娘娘下的宴啊,世子妃不去真的好吗? 季臣川啧了一声,冰冷道,“怎么,本世子的话现在不起作用了?” 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不敢,小的,小的这就去回禀。” 宁贵妃那处得到消息,气得脸都青了。 “他季臣川是什么意思?居然敢拒绝本宫?他莫不是以为娶了个厉害的世子妃就嚣张了吧?” 宗元诚皱了皱眉,“母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还有一层意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三请林轻君 最了解季臣川的,还得是宗元诚啊。 他一下子便看出了这里头的关节。 季臣川拒绝赴宴,是因为他的母妃太任性,太嚣张了,一张宴请的贴子都没有不说,而且还只是让个小太监去传话。 这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不仅会赴宴,而且屁颠着就来了,可放在季臣川的身上就不行了。 “母妃,不如,你下个帖子过去。” 宁贵妃笑了,“本宫这般多年来都是这样做的,凭什么到他这里本宫这规矩就要改?他若不来,我便让圣上亲自下旨让他过来,总之,这贴子,本宫是不会下的。” 这是她的资本,也是她的特权。 她又道,“若是这次我将这规矩给改了,那日后,本宫又将如何立威,本宫之前做的,又岂不是会被人给笑话死?我可丢不起这脸。” 宗元诚点头,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个规矩一但破了,便没有了,而且很丢脸。 可。 “母妃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前的确太过了,太张扬了呢?” 宁贵妃猛的一怔。 不是因为宗元诚的这句话,而是因为季臣川他不久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宗元诚看上了林轻君,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皇儿,于是便将她的画像给了太子,想借太子之手弄死她,可谁成想,被季臣川发现了,他也说她太嚣张,太高调了,这才有了太子落水那一遭。 而事实证明,她低调一些果然有好处,太子到现在还在禁足中。 许是这些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平了,故而才将此事又抛之脑后。 她银牙紧咬,“可让我改变这一切,我又何其甘心啊?” “诚儿,你应该明白,这个特例,是我一点一点从你父皇那里弄来的,是我精心算计好的,一旦为此而毁,我,我……” 她是在一个男人极爱她的情况之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在此之前,她不断的撒娇,不断的一步步的试探这个大启国最尊贵男人的底线才得来的,可季臣川一句不来就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这让她如何甘心? 宗元诚却连一句安慰也没有,只道,“母妃,有些事该改变的,还是要改变。” 宁贵妃听到这里颤抖的点了点头。 季臣川轻轻的躺在林轻君的身边,中间隔着一条被子。 他是很想抱着这个睡得极香的女人睡,可没有经过她同意,他是绝对不会擅自做主的。 尊重,其实也是一种深爱,爱她就尊重她,尊重她所有的一切,更不能因为她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就放肆,这是不对的,这是耍流,氓的。 能够与她躺在一张床上,他已经很开心了。 斜阳过来禀报,“世子,宁贵妃送来了宫宴的帖子。” 季臣川挑眉,不错,反应够快的,居然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有高人在她背后指点吧? 但也不得不说,她也是个能力,这般多年好不容易才在圣上面前得来这个特例,却可以如此快速的放下,她应该明白,没有了这个特例,她与后宫的那些个妃子,没有什么不同了。 但,这还不够。 他挥了挥手,依旧两个字,“不去。” 宁贵妃也是个可笑的,这种原本就称不上是什么特例,这种特例本就不该存在,不过是圣上对她宠爱而得,是恃宠而骄的不良结果。 这种只一个太监就能叫动众位夫人进宫参宴的时代,终于要在他这里终结了。 之前的夫人们怎么做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娘子绝不能因为一个无根之人的话而随意被她使唤。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砰。 宁贵妃气得掀翻茶盏。 “他季臣川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违逆于我?” “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去武安侯府抄了他的家?”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季臣川他是怎么敢的啊? 而且。 “他一个快人死掉的人,怎的还能如此的嚣张?” 他不好好的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不好好的想着如何延长自己的寿数,反而三番两次的与她做对? 他难道不知道,这大启国将来的皇帝,极有可能是她的皇儿?而她,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后吗?他是怎么敢的啊? 宁贵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十几年没有回到上京的男人居然如此的不听话? “诚儿,你倒是说句话啊。”她急了。 宗元诚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眼底下竟也生出了一丝不耐烦。 他从来没觉得季臣川比他聪明,因为他自小便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有他的父皇,他在他面前表演纨绔皇儿,无疑,他是成功的,他的父皇直到现在还以为他一事无成在那里暗暗的着急着。 可是现在,季臣川不仅早就知晓了他的本质,而且还能无视于他,这让他的脸面也全都丢尽了。 而更让他烦躁的是,他却只能看透季臣川的一二,却不能看透他的七八,这让他如何不烦? 宁贵妃见他不说话,又开始大骂了起来。 “成啊,他如此的不识抬举,那便别怪我不客气,本宫现在就送几个美婢给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拒绝?” “还有那个林轻君,她莫不是以为有了季臣川为靠山就得意猖狂了,后日我便让那林映雪回林府,待她回门给她好看。” 等等。 宗元诚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母妃,你刚刚说后日林府?” 宁贵妃迷惑,“是啊,可那与现在又有何关系?” 宗元诚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了是了,是了,就是这样没错,这个季臣川啊,他的心思还真是藏得深啊,我怎的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母妃,你再下个帖子,就说,您明日请林轻君参宴。” 再下? “诚儿,你疯了吧,再下便是我第三回请了,这世间哪儿有我这个贵妃娘娘三请的?” “那母妃,你想不想替儿出这口气呢?” “这?” 想,肯定是想的,但就是太丢她脸了。 宗元诚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只道,“若是想,那便再请,不过这一回,请贴上再加上时间,三日后,改为后日。” 也就是林轻君三朝回门那一日。 季臣川的心思藏得深,他不想参宴,但更不想后日林轻君三朝回门受戚氏磋磨。 但若是将这日期改在了这日,这三朝回门便越了过去,故而,这宫宴他一定会过来。 宗元诚笑得笃定,自以为拿捏了一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柳氏,你在吃醋 啪。 戚氏一巴掌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双目腥红。 “林致,我告诉你,我儿无恙还好,倘若因此而伤了身子误了秋闱,我要秦氏和那两个小杂总去死。” “你?” 林致原本还想要再说什么,可当看到她眼中的狠意,话到嘴边便又吞了回去,只甩袖说了句。 “不可理喻。” 林致叹惜了声,又软下了声音来,“夫人,我也很疼爱呈风,若是秦氏当真这般做,我必重罚于她。” 他都没有舍得用人参洗脚,她凭什么用。 戚氏眼中失望,冷笑一声,“林致啊林致,你只是重罚而已?呵呵,看来,我戚氏母子二人在你眼里,竟真的算不得什么了,亏得我这十几二十年为你谋划,可最后却,却敌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你可真让我失望。” 说完,戚氏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林致一时无言,最终还是去秦氏那里亲自责备她。 只是秦氏却不是戚氏这般说话,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哭天呛地的说她如何如何命苦,如何是个外室见不得人,如今得以见人却如何的不被宠爱,拉着那一对庶子庶女一起大骂林致无情。 林致脸色铁青,嗫嚅了半日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能带着那剩下人参灰溜溜的走了。 秦氏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呸了一声,“这人参是你让我用的,现在我用了你又来骂我?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本以为此事就此完了,却没想到,林致当夜便去了栖君院,说要留宿? 吓得柳氏脸色惨白。 张哑婆也呸了一声,“真不是个东西,都多少年了没有来我们院里,今日在戚氏和秦氏那里受了委屈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这都一大把年纪了,竟还想着这事儿?姨娘莫怕,我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他近你的身。” 本以为小姐成了世子妃便安好了,可谁成想,这头一个不让姨娘安好的居然是老爷? 说罢,张哑婆寻个棒子,只要林致敢胡来,她一定下手。 柳氏看到这里,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她拉过张哑婆,“这次你是打了他了,可是下一次呢,而且,你是个奴仆,你如此举动是要被发卖了的,到时候你走了,谁又来护我?而且,这是最不值当的法子。” “可是姨娘?” “没有可是,此事你放心交由我,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她把她手里的棒子给取了下来,还说了句,“这个林致,他都不配这棒子的。” 不多时,林致带着几分醉意过来了。 柳氏忍住恶心,柔柔弱弱的将他引进来。 烛火下的柳氏有说不出的美丽来,哪怕已有三十多岁,可这姿色就连戚氏也比不上,林致狠吞了吞口水,一把扑了过去就要享受柳氏的美好。 柳氏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一躲,那林致不仅扑了个空,整个人还摔倒在了地上,这模样好生难看。 林致就要发怒,可柳氏却先一步嘤嘤哭泣。 “老爷,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莫要以为妾身不知晓,你在夫人那里受了气才到我这里来的。”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是你慰籍的场所吗?” “想当年,你因为与夫人置气,才将原本要出府的我给,给……,后来,又为了让我死心,又说将君儿由我亲自抚养,可是最后,你们还不是使劲的磋磨我们母女。” “本以为君儿有了个好归宿,本以为我又可以安静过日子,可是我却依旧逃不掉被你和夫人戏耍的下场,我,我又何其无辜?” 林致呆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柳氏,这还是他那个温柔懦弱的妾室吗?这十七八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没有抱怨过一句,也从来没有违逆过他的意思。 可是现在? 柳氏的话到底是勾起了林致那个久远的回忆。 她说的好像都对,本是他与戚氏之间的事情,可是却把她扯了进来,一扯就是十几年,她们母女在这个小小的栖君院里也呆了十几年,也就是今年她们娘俩儿的日子才堪堪好过一些。 他心虚的道,“那个,我,我也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你哭什么?” “而且,你成了我的姨娘难道不好吗?你也用不着当下人,就算是你出了林府,你也没有什么安生立命的本事不是?” 说到这里,林致又支棱起来了,一副恩赐的模样接着道。 “柳氏,是我给了你半个主子的身份,还有林轻君,她是我女儿,她也应该感谢投生在我林府,否则,她若是在农户家,她这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被人伺候的日子。” 柳氏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她一改常态的冰冷。 “半个主子?老爷,您的眼睛是瞎了不成,你哪里看到我是半个主子了?这栖君院里的洒扫,从来都是我与君儿亲自动手,这院儿里的饭菜,也都是我与君儿的月例。” “你看看我的双手,为了挣这一口饭吃,为了让夫人消气,我现在连拿针都哆嗦。” “若这就是老爷嘴里的快活日子,那我不要便罢,就请老爷休了妾身,妾身宁可做那农妇,也不要沾染你林府半分。” 说她可以,说她女儿就不可以。 “你?” 林致瞪大眼睛再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柳氏冷哼,“老爷,天色已经晚了,还请老爷回吧,不然明儿个夫人知晓了您在我这儿留宿,还不知怎的又要磋磨我呢。” “她敢?” “呵,她有什么不敢的?夫人磋磨我的时候还少吗?” “你?” 林致听到这里,又是一咽。 他好像又说错了,戚氏是真的敢,而且不止一次,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站在柳氏这方过。 等等。 林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的一亮。 “柳氏,你这是在吃醋吗?” 什么? 这回轮到柳氏不可思议了。 林致看到她呆愣,以为他猜对了,心情大好。 “是的,一定是的,你是见我许久没有来,而今日我与夫人和秦氏闹了点儿小矛盾才到你这里来,你一定是生气了,吃醋了对不对?” 林致目光闪闪。 “柳氏你放心,你在我心中与她们是不一样的,以前也是我亏待了你,但日后不会了,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好,今日我就不在这里了,改日我再过来,你好生的休息。” 说完,林致高兴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心中暗想,他的后院总算是正常起来了,正室与小妾都为了夺得他的宠爱而争个头破血流,这才是后院该有的风气嘛。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要好好补偿她? 她没听错吧? 他还要过来?还要好好的补偿她? 这回柳氏真的慌了。 “我要的是他永远也别过来啊,我从没想过要他的补偿啊。” 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她要他的补偿干什么?他的补偿还不如一块帕子的价值。 “哑婆,哑婆,快,快写信告诉君儿。” 她这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等,先别去,君儿好不容易嫁人了,我万万不能再去给她添麻烦,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柳氏又把张哑婆给叫住了。 只是她不知道,张哑婆已经暗暗的把消息送进了武安侯府了。 她知晓柳氏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可是小姐也说过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瞒着她,再看柳氏,她今日能够在林致面前说那样的话,已经是用了她最大的勇气了,只怕接下来不是她能阻挡得了了。 要知道一个男人要是混蛋起来,那是真的混蛋啊。 武安侯府。 季吴氏气鼓鼓的站在临渊阁前,可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对着那院门再次大骂。 怎么难听怎么骂,也顾不得什么季大夫人的身份和体面。 “……这哪里是新妇啊,这都三日了,本该在长辈们面前伺候的,却连一个面也见不着?这就是她林轻君的规矩?这比外头的农妇还要不懂规矩吧。” “……真是造了孽了,我季府居然有如此恶毒的新妇啊。” “……休了,一定要休了,这主意我拿了,来人,快去取纸笔了,本夫人这就写下休书,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只是边上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动的。 小桃看到这里,冷哧,这里是临渊阁,又不是府里的其他地方,听斜阳说,这里的百步之内都是世子的人,除了世子谁的命令也不听。 只是,“斜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就不能堵了她的嘴吗?” 斜阳摇头,“我也想堵她的嘴,可是不能,她说到底还是季府的大夫人,我们这样做,会让世子妃为难的。” 小桃泄了气了,“好吧,那她这样叫唤,会不会吵醒世子妃啊?” 说来也奇怪,那日世子将世子妃带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世子说,世子妃在好好的休息。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一休息便休息了两日两夜? 要不是世子在,她们都觉得她家世子妃是不是中毒昏迷了。 斜阳神秘一笑,“你放心,世子的屋子里,除了屋子里本身发出来的声音,其他外头的声音一概听不到。” 就是这么神奇,她也不知世子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门一关,里头清静得很。 小桃这才满意点头,“那就让她在外头狗叫吧。” 说完,小桃端着热水走了。 季吴氏照着身边一个奴婢狠踢了过去,“本夫人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不是让你去拿纸笔的吗,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那奴婢下跪求饶,如实的道,“回,回夫人,世子说过,这临渊阁的百步之内,得听他的。” 季吴氏笑了,“百步之内?哈哈哈,莫要开玩笑了,这整个武安侯府都是在我的手里,他季臣川不过是个病得快要死的病殃子,怎么可能百步之内要听他的?现在我说去你就去,否则,本夫人发卖了你。” 她话都说得如此凌厉了,可那个跪在地上的奴婢却依旧动也不动,她这才发现了不对。 她有些慌了,“这不可能,我才是这里的当家主母,怎的会有我使唤不动的人?而且还是什么临渊阁百步之内的人?” 若真的如此,那她之前做的算什么?这不是在打她的脸? 她的目光一一的扫过在场的奴婢,可不知为何,那些奴婢齐齐的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季吴氏这才发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我不信。” 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休不休书的?直接转身出去了,她的掌家之权才是最重要的。 她失望了,百步之后,她再对着那些个奴婢说去取纸笔来,她们竟真的去了。 季吴氏看到这里脸色惨白,背后猛的发起凉来,啊的一声冲了出去。 “子明,大事不好了。” …… 林轻君醒来,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从之前的睡梦之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那个温柔的给她擦手季臣川。 “我睡了真的有两天两夜?” 季臣川仔细的擦着,心中一边吐槽这帕子太硬了,应该用现代的专用的洗脸毛巾,那个又软又不伤皮肤。 他回答,“是啊,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睡的时间太少了?我也觉得太少了,若不是秦氏她耽误了我们工夫,我们还能睡得更久。” 林轻君听到这里,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是不是睡太久了,转不过弯来了? “季臣川,一个人怎么可以睡那么久?” 两天两夜,她又不是什么病弱之人,哪里能睡那般的久? 季臣川却反问,“为何不能?况且,你又没睡过,你怎知自己不能睡这般久呢?哎呀,别苦恼了,就问你,这两天两夜你睡得舒服不?” 季臣川扬起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露出一个得意又讨好的笑容。 她气笑了,但。 “舒服。” 是真的舒服。 她从来没有睡过这般舒服的觉,就算是她与娘在林府过的最好的日子,也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可以说,两夜无梦,一睁眼,便已是天光大亮,身子上,甚至是脑子了里的那股子重压下来的东西,彻底的消失不见,身体也十分轻松。 莫说是在林府了,就是上一世在萧府,她也从来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 林轻君勾唇一笑,真诚的道谢,“谢谢你。” 季臣川看着她,“这谢我收下来,那现在我来问你,我的这份新婚礼物,你可还喜欢?” 林轻君微惊,她竟从他的眼神里竟看出了一丝……紧张? 季臣川是何等人物啊,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病弱的,是个快要死掉的,可是她知道,他不仅不弱,而且还很强,他不仅没有快要死掉,而且还一日比一日气色好。 他有勇有谋,能算计太子,更能利用当今圣上,在他的眼里,好像除了她之外,其他余之人皆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他的这份紧张,却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所谓有的新婚的礼物身上?他是不是害怕她不喜欢? 她。 哪里有不喜欢啊? 她展颜一笑,“我喜欢,我很喜欢,季臣川,再次谢谢你。” 谢谢他对她的看重,将她捧在手心里宠。 第三百二十六章 林致多大年纪了还搞这个? 桌上都是她爱吃的饭菜。 她问,“为何这几日我睡得这般香?” 他答,“因为你累了,再加上我有特异功能。” 她无奈翻了翻白眼,“正经点。” 他认真,“我很正经啊。” 好吧。 “那,现在我为何听不到门外的动静?” 她说过,她的鼻子很灵,其实,耳朵也不差。 小桃斜阳端饭上来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这屋子里头,十分的安宁。 季臣川嘻皮笑脸的道,“因为,我有特异功能啊,还有,你看看这屋子喜不喜欢?” 她再次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倒认真打量起了这屋子来。 屋子算小,分内室和外室,一个偌大的落地屏风将其隔开。 屋子的布置很简单,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也一样不多,这么说吧,所有的东西都有它的作用,比如,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处有花瓶,但不在案桌上,而是窗台上。 窗台上插着新鲜的沾着露水的荷花,一朵绽放,一朵含苞,另外又配了两片荷叶,一片大一片小,看上去十分有意境。 花瓶只这一处,但若是在案台上又再加上一个,好虽然好,但显得有些多余了,而这荷花也就显得没有那般的惊艳了。 不过,最让她暗暗叫绝的不是这里的布置,而是这帘蔓。 “你居然连窗户上都装了帘蔓?还是里外两层的?” 里头的一层是软烟纱,外头的一层像是厚绫,软烟纱的轻软再配上厚绫的厚重,竟出奇的有些好看。 一般屋子里的帘蔓是用在隔开室内的,与屏风一样,从来没有人将帘蔓装在窗上的?这是谁想出来的? 季臣川凑上前指着这个说道,“这个叫窗帘,跟帘蔓大有不同,你看,若是将这外头的窗帘拉上,不就不透光了?就算是在白日里,也可以安心睡觉,还有,若是想要透光,那便将外头这个拉开,露出里头的纱,再将窗户小小的打开。” 季臣川一边说一边演示,当他把窗户打开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过来,将软烟纱轻轻的吹了起来。 窗帘的纱再配上窗台上的荷花,这意境竟看呆了? 她是个很好的绣娘,她能够看到别个看不到的意境,比如《柿柿如意》,只几颗熟透的柿子这美好的寓意便出来了,再比如那《暖居》纵然只是一个装满野果的破了的篓子,便又能让人意想出一副美好的画面。 故而,对于眼前的这副场景,她脑海里竟显现出《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来。 对,岁月静好。 她能够想像得到,自己坐在这窗台下面,绣帕子,边上软烟纱轻轻吹起,带来窗台上阵阵荷花香,一句诗情画意也不足以形容了吧。 她摸着这窗纱,嘴角上扬得下不来了。 真好。 岂不知,她在看这窗台,季臣川却在看她。 真好。 “咳咳……,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想打忧,可是,可是方才哑婆送来了消息。” 小桃哭笑不得。 林轻君连忙转身,方才的笑容瞬间严肃了起来。 “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我娘那里出事了?” 离开林府之前,她交代过张哑婆,一但有事,立即向她禀报,无论何时何地。 若不是娘出事了,张哑婆不会送信过来。 季臣川也恼了,这林府真不干人事啊,他跟娘子正浓情蜜意呢,怎的这么不长眼的弄出动静来?害得他亲亲老婆的心情都不好了。 他安慰,“无事的,林致不敢对母亲怎样,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惹武安侯府。” 林轻君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被他欺负的庶女了,她现在是世子妃,打狗也要看主人,林致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柳氏动手。 林轻君点头,说得也是,林致是个利已的,他不会愚蠢到触她的霉头。 只是当她打开信,林轻君气得脸都白了。 季臣川吓了一跳,赶紧上去看,他嘴抽,并大骂。 “这林致,他多大年纪了,还搞这个?他羞不羞啊?” 他觉得他从异世来,也算是有见识的了,可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林致他居然还要宿在柳氏的屋子里?他的三观,震碎了啊。 林轻君咬牙,“我找他去。” 季臣川拉住。 林轻君怒目,“你要拦我?” 季臣川摇头,“自然不是,只是你现在去你怎么说,难不成你这个出了嫁的女还要管父亲的床事?这传出去不仅你的颜面受损,就连母亲也抬不起头来。” 林轻君呆住,“那,那难不成真要让我娘伺候他?他也配?” 季臣川将她按在椅子上,柔声安慰。 “自然不是,那个老渣男怎么配得上我们的娘?” “我的意思是说,不用你亲自出面将这事儿给摆平了,同时还要让他得到深刻的教训,叫他终身难忘。” 林轻君眉头一皱,不出面怎么摆平?还能终身难忘? 季臣川露出一个叫人背脊发寒的笑容。 “你可知晓,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林轻君想了想,“权势?” 季臣川摇了摇头,“不是,权势是通过后天努力得来的,而且,一般的男子还触及不到这方面,林致虽然也爱权势,可他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他笑着又道,“娘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这般多年为何不插手后院的事?难道,真的只是觉得男人不拘于小节?” “不,他可没有这样想过,相反,他很想插手,但他又碍于面子,只能放弃。” “你又可知,林致为何选了秦氏做外室?他明知戚氏知晓之后极有可能翻脸,可他依旧这样做了?甚至于现在他敢把秦氏接回府来?” “那可不是因为他胆子大,想与戚氏为敌,而是……” 林轻君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她是个玲珑般的女子,一点即通。 她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而是他要彰显他男人的尊严,是想与其他府的老爷一样,三妻四妾,想要这后院中的女人围着他转。” “对吗?” 季臣川点头,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大男子主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暴火的擦边 林轻君第一次听说“大男子主义”这个词。 若按季臣川说的,林致的确是大男子主义,而且还是个懦弱的大男子主义者。 他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便用这种法子去磋磨了个善良的无辜的女人。 “林致,此仇我绝对要报。” “呵,我也是个可笑的,我居然为了要得到这种低贱男人的父爱而伤心了好久?还羡慕起林映雪来?” “我可真的瞎了眼了。” 季臣川轻轻的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想要父爱这个本身是没有错的,莫要将别人的错处在处罚自己,这才是大大的划不来。” 他家娘子可不能在这上头内耗了,她该身心健康的成长,有时候多责怪责怪别人也是不错的。 林轻君露出狠厉的眼神,“谁说我会处罚我自己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季臣川,你不是说你有法子的吗?快说,是什么法子?” 季臣川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神秘一笑,“林致想要后院的女子为他争破头,可若是,后院里头没有什么女子想争呢?你猜他会是什么情形?” 林轻君想了想道,“若是戚氏秦氏不想争,那他一定要郁闷死吧?” 季臣川邪邪一笑,“那若是,他连一个男人的基本功能都快丧失了呢?” 林轻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同时,眼睛一亮。 “季臣川,我以为我是个厉害的,没想到,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啊?” “若是林致他连男人都不是了,那他只怕过得比狗还要不如吧?” 他这般的大男子主义,可是他连男子都不是了,他还主义个什么?更何况,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知晓那种男女之间的食骨之味,而突然间他没有了这个味,那他的发疯程度不亚于天崩地裂。 而更可笑的是,他有可能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苟活于世。 “妙啊,妙啊,你这主意太妙了,我现在就让斜阳阉了他。” 卟。 季臣川听到这里吐血了,一把又拉住了她。 “怎么你不同意?” “说什么呢,他如此的对待我们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不同意,我的意思是,你一刀子下去倒是省事了,可他不也痛快了吗?” 季臣川又道。 “我们要做的是让他逐渐的崩溃,让他经历一个极为惨痛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这样,才算是报了仇,明白了吗我的傻老婆。” 林轻君听到这里,眼睛又亮了几个度,跟着接下去道。 “不不不,这个还不够,不仅要让他经历慢慢漰溃,而且我们还要在其中给他一丝希望,让他觉得他的这个‘男人雄风’还有救,让他再经历一个从失望到希望,再到失望这种漰溃之中反复折磨。” 季臣川听到这里,哈哈一笑。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老婆,还得是你啊。” 这手段,可比他的要强多了。 其实肉体的折磨不算什么,痛一痛想一想或许就想开了,可是精神折磨却是永远的,这可会让人真的很漰溃的。 林轻君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有,什么是老婆?” 她很老吗? 不过,这称呼她似乎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亲切。 季臣川像偷了蜜似的笑道,“你以后会明白的,为了公平起见,我叫你老婆,你叫我老公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是老公老婆了。” 现代的有些词他还是很喜欢的,他第一次听到老公老婆这个称呼时,也是有些呆愣的,夫君娘子难道不好听吗?为何要叫老公老婆呢? 但他很快接受了,因为比起夫君娘子来,老公老婆显得更加的亲密自然一些,尤其是“老”这个字在就像是夫妻会相扶走到老。 他笑看着林轻君,他也希望与她白首到老。 林轻君说风就是雨,她起身就要去书房,要亲自写这方面的药给林致下。 “不用这么……,唉,算了,那我们就去书房用饭吧。” 季臣川拎着食盒跟着那个像蝴蝶一样飘去书房的老婆,嘴角上扬,笑容满面。 事后,小桃小心的提醒林轻君,今日是回门日。 林轻君原本想要带着药方一起去,却被季臣川又拉住。 “不用,今日宁贵妃请我们宴,这三朝回门就不必去了。” 林轻君又呆住,“宁贵妃请我们宴?宴无好宴,她是不是又想干什么?” 季臣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呆了,手指着自己,“该不会是又是因为我吧?呵,我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不过,相比起回林府,她还是选择去赴宁贵妃的宴,因为她怕见到林致就想打他一顿替娘出气,但她明白,时机未到。 季臣川回答,“你永远别小看了自己,别的不说,就单单你给她的药方,便胜过万千。” 太医院最顶级的妇科圣手都没能把宁贵妃的那月经不调给治好,可是她一副药下去,她的不调便好上很多,若再吃下去,只怕与寻常女子无异了。 “现在,你又是我的世子妃,她自然忌惮你,再加上十一皇子对你一见钟情,她更不会放过你了,这次她三请你去赴宴,一定安排了极好的戏码。” 他一边说,一边夹了个水晶包子给她。 林轻君皱了眉,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个十一皇子到底看上她哪儿了?一见钟情?呵,直接说见色起义不就成了? 季臣川笑了,“原来,你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啊?” 林轻君摇头,“当然不信,否则,将青梅竹马置于何地?再者,只见一面便喜欢上,而丝毫不去了解对方,这下太儿戏了,就算是要一见钟情,那也是需要了解过后再行动的,十一皇子的举动,恕我不能理解。” 季臣川听到这里,又弱弱的问了一句。 “老婆,你真的不会对谁一见钟情?” “自然。” 季臣川嗫嚅着,“哦,那,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他相信,这世间没有男子长得比他还要好看的,只要他保持现在的美貌,他就不怕林轻君对别人一见钟情。 当然,要是能顶个跨,跳个擦边,她是不是就更爱他,更离不开他了? 想到这里,季臣川立即呼叫出系统来,给他几个视频里暴火的擦边…… 第三百二十八章合格的前宿主应该跟死了一样 系统带着怨气出现,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臣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宿主了,你是前宿主,前宿主。” 一个合格的前宿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不要再联系了,这个他不懂吗? “而且,你是我带过的所有宿主里最麻烦的一个?” 别人家的系统完成了任务就不管的,可在它这里,它还包售后? 甚至在任务期间时不时的来威胁它一下,这天下哪儿有这样的事情啊?它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季臣川才不管这些,直接开口问要擦边视频。 系统一听,兴致突然就来了,凑了上去上下打量。 “你被人下降头了?怎么突然之间要这个了?你不是说过,以色使人是最低贱的手段吗,你不是说过你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个擦边的吗?怎么,转性了?” 在异世时,他也曾落魄过,甚至一度吃不上饭,它劝他别这么倔,给他谋了条极好的,也是极出色的出路。 就他这身段,他这样貌,别说擦边了,就是站在那里比个心,眨个眼睛,挑个眉,哪怕就算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些个富婆一定会一大把一大把的嘉年华一定刷满整个手机屏。 可他不干啊,还说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可是现在? 是谁让他想通这一切的?真想见见那位高人,它没做到的事情,居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季臣川不耐,“给不给?” 系统不爽,“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季臣川冷哼,“你就不怕我拔了你的网线?” 系统气,“你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行,我给,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也先别急着拒绝,季臣川,好歹我们也是主,哦不,共过事的,我也好歹给了你一块带有定位的玉佩,这点条件,你总该答应我吧?” 系统见季臣川脸色还好,便接着道。 “季臣川,我们系统看上你的样貌和手段了,只要你授权你在异世的肖像和攻略手册,我不仅给你最新的擦边,我还可以再给你三年寿数,怎么样?” 系统也是可怜这个男人的,在这个世界他明明可以当个男主,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只身去异世做反派,在那个谁也不认得的陌生世界里,它也是见证他的成长的。 系统又说道,“说实在的,你在我们那系统宿主里是头一个将主角打败的男人,而且你的样貌我们也经过数据分析了,是所有反派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就因为这个,我在系统界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在这方面,它是要感谢他的,因为他,它现在都可以站在他偶像身边了,它虽然是个小小的系统,可也有自己的梦想的,它要成为最厉害的系统,让偶像看到他。 季臣川挑了挑眉,肖像什么的是无所谓的,只是这三年的寿数? 他点头,“成交。” 系统听罢,高兴极了,转出三年寿数…… “等等,这三年寿数,我要加在林轻君的身上。” 系统麻了,“季臣川,你真的不要命了?你都把治百病的的任务奖励给了那女人了,现在你又要给自己的寿数?你是真不怕死是吧,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吧?” 他是个病弱的,有了那个解百毒的药丸,他可以活得更长久一点,可是他转身就给了那个女人? 这三年寿数是它心疼他私自给他的,可是现在他又要给那个女人?他真的不要命了吗?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他这样付出? 季臣川温柔一笑,“系统你不懂,你要是遇上了一个让你甘心付出一切的母系统,你也一定会跟我一样的。” 系统恶寒,“我才不会,看到你们这样的恋爱脑什么都往外送,这太可怕了,我一定不会。” 季臣川只笑笑没有说话,因为时间会打脸每一个嘴硬的人,包括系统。 系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三年寿数加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最后,它同情的说了一句,“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它虽然是个系统,可是经历过这么多的宿主,比谁都明白生命的重要性,他们不是也有一句话叫“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这句话吗?多少人为了活命哭求无门,又多少人为了活命接下系统安排的非人的攻略任务。 这下好了,季臣川他居然还要主动将寿数给了别人? 季臣川笑了,“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永远不会后悔以前和现在所做的一切,而且,谁说他一定会死的? 系统没有看到季臣川幽黑眼中的意味深长。 “……林呈风风寒了,是不是你做的?” 林轻君吃完东西对他道。 她暂时想不出有谁能够让一个人大夏天的得风寒,直觉告诉她,只有这个男人才会做如此反常的事情。 与系统的说话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并不影响外界的一切。 他老实的点头,“没错,是我干的,谁让戚氏如此嚣张的?她让秦氏过来探底,难道就不能让我回击一二?” 而且,“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好治得很。” 林轻君呵呵一笑,“是好治,可是,养身子的人参,却被秦氏拿去洗脚了,这只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人参洗脚?亏季臣川想得出来,这不纯纯浪费吗,难怪戚氏要那般的生气了,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非掐死秦氏不可。 季臣川挑了挑眉,并不答话。 林轻君又道,“季臣川,多谢你替我娘出这口气,以后,我也会好好的对你的家人的。” 季臣川听到这里,展颜一笑,“这就是所谓的相互奔赴吗?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对柳姨娘,你对我的家人好,不许反悔。” 双向奔赴? 林轻君微微一笑,又多了个奇奇怪怪的词,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看他那笑得一脸得意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坏词。 “好,那我们就双向奔赴,小桃,去把我的那本小黑册子拿过来,送去给五小姐,就说,她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 小桃欲言又止,“世子妃,是你的那本绣册子吗?可……” 可那是她好不容易写得的,那绣册子就连姨娘想看也未能看一眼,姨娘说,这是小姐能写字起便开始撰写的,里头不仅汇入了针法,而且还有构图,甚至还有几幅绣样珍品,她就这样轻易的送人了? 若是她所记不错,那位季五小姐好像只送了一些帕子过来吧,这回礼未免太重了一些。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老夫人吃醋了 重吗? 她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重。 季五小姐值得,而且,她绣的帕子虽然没有什么亮眼的,可从细腻的针角能够看出来,她是极其用了心的,更何况,她的日子与她一样,是很难过的。 林轻君发话,只让小桃送过去,并告诉季子琪好好看,细细参透里头的针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绣技不比她的差。 林轻君穿戴一新,辞别季老夫人前往十一皇子府。 李嬷嬷不解,“老夫人,您也真是的,明知道宁贵妃没安什么好心,您怎的还让世子和世子妃过去呢?要是不想过去,谁也别想让他们去。” 武安侯府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季老夫人笑了,“你要相信他们,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事儿是他们自愿去的吗?宁贵妃算计,难道我那个孙儿不知晓?他可舍不得轻君受半点的伤害,既然他没有说话,那我们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李嬷嘴抽了抽,老夫人的心可真大。 季老夫人又笑道,“我现在啊,就好好的做我的老夫人,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交给他们两个小年轻就可以了,你也别操心,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累,也是时候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别说这个了,快原我看看这个抹额怎么样?轻君方才送我的,哎呀呀,有个孙媳妇就是好,够贴心,以前啊,可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么好的东西呢。” 李嬷嬷笑了,她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东西呢,不过…… “老夫人,世子妃的手艺真不错,你看看这个,好像连针脚都没有看到。” 无论是做衣裳还是什么,多多少少都能瞧见一些针脚,可是这抹额确实不一样,根本看不出针脚来。 “这配色也好,暗色,既高贵又大气,中间的一块祖母绿的碧玺,更称得高贵,这厚薄适中,……老夫人,世子妃她,有心了啊。” 莫要看是个小小的抹额,可是能从里头看出不少的心思来呢。 季老夫人欢喜得不得了,“快,快给我戴上,一会儿我就去外头转一圈,我要让别个看看,我,也是有人送抹额的。” 她啊,很早就想要生个女儿了,就像林轻君这样贴心的,霸气的,温柔的,又好看的,别提多开心了,不过她男人没用,都没给她留个女儿就走了,老家伙,等到了下头,她再跟他算账。 “是是是,老奴这就给您戴上,您啊,越发的小孩儿脾气了。” 季老夫人小脸得意,那是。 没多会儿,小桃便过来了,将手里的一个小荷包送了过来。 “都怪奴婢,方才忙着给五小姐送东西,反倒是将这荷包给忘了,李嬷嬷,这是世子妃说要送您的。” 也是一个暗红色荷包,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荷包与老夫人头上的抹额居然是同款? 李嬷嬷又惊又喜,“哎呀,居然是给我的,老夫人您瞧见了吧,这是世子妃给我的,哎呀,真好,你看看这做工,竟是与您的抹额一样,还有这万字纹,也是一样,这是,这是同款啊。” 季老夫人笑了,“你方才还说我小孩儿脾气呢,你看看你,不也跟我一样?……不行,一会儿我也要让她再给我做个荷包,你有的,我也一定要有。” 李嬷嬷哈哈大笑,“老夫人,您这是吃醋了?” 季老夫人一声娇哼,“不行吗?” 李嬷嬷笑着扶过她,“行行行,这里你是老大,你想吃醋你就吃醋,不过,我们府里真的是缺这么一个知人心的女儿。” 武安府里虽然有一位小姐,可是五小姐她性子软,且她连自己都难保,又如何能够在老夫人面前尽孝呢?这下好了,世子妃来了,她们也总算是站起来了。 “老夫人,这天色真好,我们现在就去园子里逛逛去。” 李嬷嬷也将荷包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也要让某个人看看,她们都有人疼,有人爱。 林轻君并不知晓,只不过是个寻常的抹额和荷包而已,居然会让这两位老人家如此高兴,更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季吴氏气得脸都歪了。 季臣川在马车上,装头晕,一头扎在林轻君的怀里。 林轻君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真的身子不适,可是当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和那眼底划过的一抹得逞的笑容时,她勾唇,无奈一笑,只得任由着某个男人奸计得逞了。 季臣川心里是乐开了花,就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一样,心里一直在默念,近了近了,又近了一些,好香好香,她身上好香。 那抹白玉兰花香,真的很香,他也是真的喜欢。 外头驾马车的青山绿水再次摇了摇头,他们主子那不值钱的模样啊,真欠揍。 马车稳稳的停在十一皇子府外。 一个老宫婢毫不客气的指槡骂愧。 “别个夫人小姐来贵妃娘娘的宴,哪个不是早早的就到了的?到底还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啊,居然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当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过来参宴的夫人小姐,目光异样的看着这边,就像她真的是那个无礼之人似的。 林轻君刚下马车的脚一顿,清冷的目光射向那个老宫婢。 季臣川脸色一沉,刚要给青山绿水使眼色。 “不用,女人之间的争斗自然由女人来解决,你们男人插手算是怎么一回事?还用不着你的。” 季臣川勾唇笑道,“是娘子,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我自然不会插手,可是男人,我会插手。” 他对着青山绿水吩咐,“去看看她家里有什么男丁没有?若是有,狠狠的给我打三十军棍。” 打不了女人,他打男人总可以了吧? 林轻君嘴抽了抽,这也行? 季臣川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娘子,我没有做错吧?” 林轻君叹了口气,行吧。 她上前几步,那老宫婢原本还想开口,但触及到她那冰冷的目光时,她本能的将肚子里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林轻君冷笑,“是啊,这世间哪里有不给贵妃娘娘面子的?嬷嬷你也莫恼,今日也是本世子妃回门的日子,原本我好好的一个回门宴,可是却因为贵妃娘娘的一个贴子而给错过了,你说,本世子妃,这算不算是给贵妃娘娘面子啊?” 第三百三十章 拉低了你们的档次 “你?” 那老宫婢脸色一青,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眉头微皱。 来报的人不是说她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庶女吗?与世子成亲那日表现得那么嚣张也不过是因为小人得志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消息有误啊? 不过,她冷冷一哼,她也不是吃素的,见过的女子比她的还要多,这整个上京哪个夫人小姐见着她不是点头哈腰讨好她的?她林轻君在这里也是一样。 “什么三朝回门,有贵妃娘娘的宴会重要吗?而且,你这不也是已经选择过来了吗?世子妃,你还在矫情什么啊?众位,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众人夫人小姐听到这里,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这位老嬷嬷说得不错,季世子妃,你既然已经过来了,那么足以说明你已经放弃了你的回门。” “说得没错,季世子妃,如今你本就是你来晚了,这位嬷嬷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至于如此挤怼吗?道个歉又会怎么着?” “你们还不知道这位世子妃吧,她可是在成亲那一日纠着一个老奴的头发推入火盆里的呢?” “什,什么,她竟如此的恶毒?居然还没过门就动手了?啧啧啧,这也太可怕了吧?” “是啊,这事我也听说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嚼着林轻君的舌根子。 一边的老宫婢露出得意与挑衅的笑容。 小桃斜阳气得要死。 “世子妃,这些人也太可恶了,怎的能这样说呢?” “就是, 世子妃,我这去与她们理论理论。” 林轻君叫住,“站住,你们与她们理论?你看看她们的身份,要么是夫人,要么是贵女,你们两个怎么与她们理论?而且你没看出来,她们就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所以,就算是要理论,也是她亲自去才成,当然,这只怕也是宁贵妃给她立的下马威吧? “啧啧啧,季臣川,我们的宁贵妃是不是太小气了一些,就因为她下了三次的帖子,让她没有了特例,便来为难于我?” 季臣川温柔一笑。 “是啊,所以,我才不跟他们玩儿的,……放心的去吧,有我呢。” 他的意思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有他兜底呢。 林轻君勾唇一笑,“放心,在这方面,还没有谁能够敌得过我的,当然,有你在,我胆子可能更大一些。” 林轻君信步上前,目光一一扫视着这她们的脸,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这些个夫人,她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上一世的萧夫人她没有白当,那三年她也不完全是闷在府里不出去的,她也会参加夫人宴小姐宴,也曾给那些个小姐添过妆,也曾送些绣品给夫人。 看到这里,她暗暗的叹了口气。 上一世,对于这些个品阶高的夫人,她也是讨好过的,可是现在,这一世她能够平起平坐,甚至高她们好几等的站在这里,果然啊,世事难料啊。 “为何,为何我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呢?”有夫人背后发凉。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好像,好像这个世子妃知晓了我们的事似的。”也有夫人道。 “啧,你们两个也真是没出息,一个庶女也能叫你们如此退缩?而且她是新妇,难不成这个你也害怕?”还有夫人不客气的道。 她们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林轻君是庶女又是新妇,其中一个身份足以让她们这些个三四品夫人给压制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双重的在身上,试问这天下哪个庶女不是害怕她们的,又试问这天下哪个新妇不是伏低做小的?她林轻君,也一样。 想到这里,她们的身子挺直了。 林轻君讽刺一笑,她们啊就算是再过多少世,这狂妄自大的性子还是半点的没有改变啊。 她对着左边的那位夫人行了个礼,“见过叶夫人,叶夫人说错了,我是放弃了回门,但不代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若是换成叶夫人,只怕叶夫人也会与我一样赴贵妃娘娘的宴吧?” 她可不是自愿放弃的,而是被逼的。 叶夫人脸色一青,若是她,她只怕真的会与她一样来宫宴而不是回娘家,娘家哪天都可以回,可是宁贵 妃的宴可不常有。 林轻君呵呵一笑,“所以,叶夫人可莫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叶夫人气得冷哼一声,退了出去。 林轻君又对着右边的夫人,这次没有行礼,而是,“刘夫人,你夫家官品只有五品,而我是武安侯府世子妃,按阶品比你要高上许多,故而,这次该是你与我见礼了。” 刘夫人就是说她挤怼老宫婢的夫人。 刘夫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还是她们嘴里的庶女和新妇吗?怎的这说话行事起来,比她这个执掌十多年的夫人还要老练啊? 林轻君目光一沉,“怎么,本世子妃受不得你的礼?不过没关系,你不行也也无碍,可若是传出去,只怕与你夫君和你的嫡子嫡女有碍,只要你不介意他们被御史弹劾,这个礼,你大可以不行。” 开什么玩笑,她林轻君怎么可能被这区区的五品官的夫人给震慑住? 刘夫人脸色也跟着一青,她这会子就算是再不服气,这礼也是要行的。 她一个咬牙,极其不甘愿的给她行了个礼,“见过世子妃。” 林轻君冷哼,“这会儿,本世子妃就不免你的礼了,她们嚼本世子的舌根子,那是因为她们身份在那里,而你?你又凭什么与她们一样?” “还有你们,你们这些个高贵的夫人居然与一个五宫的低级夫人一道?当真是拉低了你们的挡次。” 这? 她们听到这里,呆愣不已。 明明是骂那位刘夫人的,可是却把她们一起骂进去了。 不过。 “她好像说得有点儿道理,我们身份如此尊贵,她姓刘的凭什么能与我们一起?” 刘夫人听到这里,脸色又青又白,她这脸算是丢大了。 林轻君冰冷的再道,“刘夫人,知道什么是杀鸡儆猴吗?” 还没等刘夫人反应过来,但听得她又道。 “你听好了,日后本世子妃不想再见到你,只要有本世子妃的地方,还请刘夫人退避三舍,否则,我必会拿出今日之事来与你说道说道。” 啊? 刘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肝胆惊惧的看着眼前年轻漂亮,可是眸子里全然是冰冷和凌厉的女人,她尖长的手指紧握在手心里,开始后悔了自己这次冲动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还是请自下堂吧 众夫人听到这里,也不由的倒抽口气。 退避三舍? 那岂不是在说,这位刘夫人是永远也见不到这位世子妃了? 纵然这位世子妃是新的,可是新的总会变成旧的,纵然她之前是个庶女,可是人家日后却是武安侯府的当家主母,甚至有可能是老太君。 也就是说,这林轻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也就是说,若是日后能与她亲近,说不定还要求人家帮忙办事呢?可现在,世子妃这是堵了刘夫人往后的路啊? 众人暗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说 ,这个惩罚实在是太重了。 “季世子妃,你这话未免也太过了吧,刘夫人只不过是说了个事实,明明你的确是怼了这位老嬷嬷,难不成就因为说了一句实话就要被你如此欺辱吗?” 林轻君这才看向正中间的这位夫人,就是她说她恶毒,让其他夫人不用害怕她的。 她勾唇一笑,这位夫人,她也熟悉,不就是二品大员的王夫人吗? 她上前,看着她,“王夫人,您的这个礼我也就不行了,论起来,你我差不多的品阶,故而,我们二人持平了,你说呢?” 叶夫人的夫君是一品大员,这个礼她得行,刘夫人是五品,故而刘夫人得给她行礼,这位王夫人与她同阶,这礼可以不行。 王夫人双眼微眯,“哼,不行就不行,你的礼本夫人还不稀得行呢?” 林轻君笑容不变,只道,“王夫人,你说她说的是实话?那她弄清楚事实了就说吗?那老宫婢说本世子妃迟到了就迟到了?谁能证明我迟到了?” 这?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呆。 这宁贵妃宫宴早已经在小半个时辰前已经开了,她不迟到了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林轻君取出了请帖,展开,一一放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过一遍。 “还请各位会人瞧仔细了,这请帖上的时辰不就是这个时辰吗?本世子妃哪里有迟到?” 王夫人叶夫人刘夫人三位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帖子,果然上头的时辰正是这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并未迟到。 王夫人刘夫人脸色再白一层,“这怎么可能?宫宴的帖子不应该是统一的吗?怎的在她这里,又不一样了?”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不仅是宁贵妃的宫宴,就算是一般府的宴会,也都是统一的时辰,哪里还有比别个晚半个时辰的?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可,实事摆在面前,不由得她们不信。 王夫人的脸更白了,也就是说,她也弄错了,她给刘夫人求情,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林轻君笑容依旧,“王夫人,这回还觉得本世子妃在欺负刘夫人吗?众位夫人,你们还觉得方才本世子妃让这位刘夫人退避三舍做得过分了吗?” 这? 众位夫人脸色又挂不住了。 方才她们的确是认为这个林轻君做过分了的,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就断了刘夫人的所有的后路,她们这些个夫人行事都是留人一线的,正所谓留人一线,来日好见面嘛。 然而现在。 林轻君呵呵一笑,“本世子妃本就是按这个时辰来的,可刘夫人却偏听了这位老宫婢的话一齐挤怼本世子妃,但也说来可笑,这位刘夫人也好歹是个五品官家的夫人,怎的又能偏听偏信了一个老奴才呢?” 众夫人听到这里,又顿住了,感觉她又好像骂了她们一回似的,她们与刘夫人一同嚼舌根子,把自己的品阶拉低,而这位刘夫人又听信低贱老奴的话,那岂不是再次间接的把她们的品阶再次拉低? 有脸皮薄的夫人早就受不了了,屈了屈膝说了句先离去的话。 王夫人是个坚持的,居然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还在杠? “林轻君,就算是如此,那你也不必这般嚣张吧?这里有比你品阶低的,但自然也有品阶比你高的,还有,你就这般的确定你自己不会做错事情?” “呵,林轻君,说你恶毒,还真是不假,像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品性,还是请自下堂离开武安侯府吧,免得日后你拖累了整个武安侯府。” 林轻君气笑了。 “王夫人,我恶毒,但现在看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才见过一面的人,却要劝人离开的?俗话说得好,宁挖十座坟,不毁一门亲,王夫人,你可真是恶毒的可以了。” “还有,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本世子妃?你自己的家事还没有理清呢,王大人新抬的小妾你治了吗?那庶女都舞到你头上来了,你打压了吗?” 真是有够好笑的,自己的府乱七八糟的,还有脸对她指手画脚? 王夫人这回真的是震惊了,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本能的脱口而出,“你,你怎的知晓的?” 只是话一出,她脸色猛的一变,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吗?她懊悔不已。 她在外头都是以后宅和睦为名,小妾姨娘和平共处,庶子庶女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外人眼里,她不仅是个端庄的夫人,也是位极有手段的夫人,可是现在,林轻君居然把她的老底都揭了? 看着周围夫人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眼中的嘲笑浓浓。 她气不打一处来,“林轻君,你给本夫人等着,他日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必要你好看。” 林轻君呵呵一笑,“好,本世子妃等着就是。” 上一世这位王夫人就虚假得可以,她上一世都不惧,更何况是这一世? 她对众位夫人再道,“这次贵妃娘娘宴请,还请各位夫人安静一些得好,莫要想着看谁的笑话,因为谁也不知道最后被看笑话的是谁。” 众夫人脸色又异样了起来,不过这回神情中带着一丝惧怕。 “……哎呀好险,我就说我感觉背后发凉吧,看,王夫人都被她治服了。” “……是啊是啊,好在我们两个没有说世子妃的坏话,不然,我们也要跟那刘夫人一样。” 这二位夫人庆幸自己没有站队。 不过。 “这季世子妃的确是个人物,你发现没有,明明我们没有介绍,明明我们与她是头一次见面,可是她却能准确的认出叶夫人刘夫人和王夫人来?”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震住了,她们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无端的嫉妒之心 慕婉芸眉头一皱。 “此事可当真,那个庶女直接进了宴会?这怎的可能?宁贵妃的奴仆可不是吃素的,你再去仔细打听了再来禀报。” 下人紧着身子领命称是的去了。 苏聆歌把玩着手里的金蝉哧笑。 “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人家庶女怎的就不能进了宴会?难道,这宴会你能进,别人就进不来?” “慕婉芸,你好歹也是个未来的太子妃,怎的连个世子妃也容不下,还是说,因为林轻君是林映雪的庶妹,所以你才故意发难?” 慕婉芸不仅没有被拆穿了的尴尬,反而是讽刺。 “苏聆歌,别显得你自己有多高尚似的,你不也是一样的吗?那个林映雪比你我二人先进了太子府,你别告诉 我你不生气。” “而更可气的不是她进太子府,可气的是她居然还暗地里给自己坐胎药?区区的一个四品之女,她怎么敢趁我们不在先生也皇长孙的?” 有野心是好事,可是太有野心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慕婉芸急了,“苏聆歌,请你想想清楚,你我二人联手,一定能够将那个贱人给压下去的,我自是不怕她,可是你应该明白,武安侯府可不是好惹的,我听说,季老夫人手里有一把杀人的剑,圣上很是敬重,还有,她能够直入御书房,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慕婉芸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苏聆歌 ,我答应你,只要你与我联手除了武安侯府,那日后我在太子府与你平分秋色,怎么样?” 她的这个条件开得极动人心。 苏聆歌身份地位再高,在太子府里也不过是个侧妃,他日还是要在慕婉芸手底下讨生活,若是有了这个承诺,那她日后在太子府也是可以横着走的。 苏聆歌看着一脸笃定的慕婉芸又笑了。 “成啊,未来太子妃发了话,我自然是要听从,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只是因为林映雪的事情才针对林轻君,还是因为别的?比如,当初太子入林府生死要去见林轻君?” 慕婉芸脸色这才变了变。 苏聆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再次哧笑,“慕婉芸,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是你的什么吗?是你的嫉妒,是你无端的嫉妒之心,之前太子心悦宁芊儿,你便四处作妖,都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了。” “现在好了,宁芊儿没有了,又来了个林映雪?于是,你又暗暗的对林映雪下手,让她买不到合适的喜盖。” “得,现在又来了个林轻君,你又要针对林轻君了?” “慕婉芸,这就是你慕府的教养?太子看上哪个你就要针对哪个,那若是太子看上了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你岂不是要跟她们为敌?” 苏聆歌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慕婉芸,我的话就放在这里,我与你根本不是同一条道儿上的人,还有,我也劝你一句,莫要轻易的对林轻君下手。” “也看在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林轻君今日展现出来的绝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再说句不好听的,光是她一眼能够识得外头那些个夫人,能够一下子抓住王夫人的痛楚,光是这一点,便无人可及。” 她也知晓上京里某些个夫人的不堪,可是像林轻君这样在短短三日功夫将她们这些个夫人摸了个底朝天,那绝非易事。 宁贵妃如此轻易的在门口放过林轻君,只怕也是有这个原由吧。 还有,这门外虽然只是一局,可是一局定输赢的事情也是有的,若是宁贵妃再继续为难下去,反而失了大气,倒不如直接放林轻君进来,再作计较。 说完,苏聆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慕婉芸气得跺脚,“苏聆歌,我看你就是个懦夫,没种。” 气死她了,这个苏聆歌居然对她的提议无动于衷? 然就在此时,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可却悄悄的落下了张字条。 慕婉芸原本想要叫住,可那老嬷嬷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她感觉到了什么,立即拾起起字条,当看到字条上的内容时,原本怒气冲冲的脸,顿时笑开了花。 “当真是天助我也,林轻君啊林轻君,你可知道你比林映雪宁芊儿更加的可恶,因为,你是头一个太子主动想要见却见不到的人。” 她其实比那两个更加的该死。 “不过好在,你马上便要死了,本小姐便大方的饶恕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来人,去后院。” 慕婉芸得意而去。 女人嫉妒之心太可怕了,季臣川曾经说过,这种嫉妒之心可以毁掉一切,包括她自己。 “我陪你吧,什么男宾女宾,这种宴会设计的本就不合理,我们二人是夫妻,自然是要一起的。” 季臣川又发现了异世的一个好处了,像这种宴会,都是夫妻在一起的,可是这里,却分成了男女两宾? 说得好听是男女授受不亲,可说得不好听的,男女要是真想不亲,谁还能管得了什么男女分宾啊? 林轻君有些头痛,“这里是宁贵妃的宴,你难不成还想要我成为特例,给宁贵妃送去把柄。” 季臣川低落下来,委屈巴巴,“好吧,我不想成为特例,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我给你的玉佩戴上,不许摘下来,明白了吗?” 林轻君看着腰间的那块玉佩,这是这家伙在成亲前送给他的,不过这玉佩与别的玉佩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材质上稍好一些。 今日,他竟如此的看重? 哦不,不止是今日看中,他每次与她见面时,他的眼里都会看向这玉佩,难道这玉佩有什么异常? 林轻君没有选择问,而是点头保证,“除非我死,否则这玉佩绝不离身。” 季臣川听到这里,眉头这才舒展了起来。 “我相信你,不过,你去女宾想怎样就怎样,不用怕,你家老公我还是有本事能够保你周全的,还有,我也不能给你丢脸。” 林轻君无奈一笑,她以为季臣川这句不丢脸的话只是句玩笑话,毕竟,他是武安侯世子,谁敢在贵妃娘娘的宴上给他难看? 但她没有想到,他们刚分开,季臣川便动手打了宁六公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世子饶命 宁六公子。 宁国侯府的六公子,虽然是个庶出,可是因着宁贵妃的关系,他的身份地位也比一般的庶出要高出许多。 而如今又在宁贵妃的宴会之上,季臣川的这一举动委实让人倒抽口气来。 更尤其是,宁六公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便被季臣川迎面来了个痛击。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 “季世子是疯了吧?怎的二话不说就出手了?” “我看他不是疯了,他是成亲之后飘了。” 众人:??? 这与他成亲有什么关系? 那人笑着解释,“没成亲的时候觉得自己死定了,无后了,可是成亲之后他才发现他又能行了,所以,才飘了,所以才将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再大胆的做一次。” 众人又是发懵,这理由听上去有些牵强啊,不过,这好像也能够说得过去。 再说句不好听的,季臣川的这个行为可能被称为报复性消费。 宁六捂住半边发疼的眼睛,怒吼。 “季臣川你疯了吧,你居然打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我根本没有惹你好吗?” 哎哟哎哟。 宁六痛到惨叫,心中暗骂他这个病弱的下手可真重啊,他眼睛都快瞎了。 万一他瞎了,他英俊的容颜不就毁了吗? 不行,万不能饶了他。 “赔钱,赔钱,没有一万两,此事你休想了结。” 他又看了看季臣川那生得比画儿里还要好看的脸时,又气恼的再加了一句。 “还得向我下跪,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说我错了,我就饶了你。” 不得不说,季臣川的这张脸整个上京都找不出来,光凭这个,他就可以在上京,哦不,可以在整个大启国横着走。 他这张脸再配上这世子的身份,又添了无尚的尊贵,是他这个小小的庶子人数来没有过的。 他宁六看不上嫡子,更讨厌长得比他好看的嫡子。 他恶毒的凑近,邪恶的一笑,“季臣川,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我,以前我姑姑称赞你,说你是难得的人才,还说你才能不错,若是能够将你收伏,十一皇子夺嫡不在话下。” “可我觉得吧,我姑姑肯定是瞎了眼,她怎么可以给你这么高的赞誉呢?就你这破败的身子,在外头十几年的游荡,凭什么你一回来我姑姑就站在你这头?” “呵,我原想着不与你计较的,可是既然你今日动了手,那这事儿就别想完。” 说完,宁六用没瞎的那只眼十足的挑衅。 一边的好事者一脸好戏。 “是啊季世子,今日这就是你的不对,依我们看,你还是赔钱了事吧,哦对了,还有三个头你也得磕。” “就是就是,人家宁六公子可没有对你动手,是你先动的手,这错在你。” 不仅宁六不服季臣川,就连其他的公子也是一样。 看他们那欠揍的模样,真是叫人讨厌。 青山绿水暗想着要不要先揍他们一顿?纵然是他们家世子打的宁六又如何?那也不是他们看他家世子笑话的理由。 季臣川也有这个想法,他与林轻君的作风不一样,能够让护卫动手的,自己绝不动手。 他好看的唇轻抬,指着那几个说话的公子,轻飘飘的一句。 “青山绿水,把他们的头给本世子打肿。” 什么? 边上的人一惊,要打他们? 他们还来不及做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像有块硬铁在他们脸上重重的拍打一样。 “啊啊,痛,我的头。” “哎哟哎哟,我的眼睛,我的嘴。” “卟,我的牙,啊啊啊。” 一时间痛叫声四起,那些个看笑话的,说认错,说磕头的,说飘了的人,全都被青山绿水顷刻间暴打成了猪头。 那些个想要看笑话嚼舌根还没有来得及的公子们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惊又窃喜好在没有参与,但更多的是后怕。 “季,季世子,他们,他们可都是一二品大员的公子啊,你,你就不怕他们的父亲找你算账?” 那些个被打的公子里不乏尚书府公子,季臣川他是世子,将来也是要成为侯爷的,想要在朝堂立足,那么与他们的父亲交往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他居然打了他们? 他这不是在断送自己的后路了吗? 宁六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臣川,他这波操作属实是有点看不懂了。 “……此事我一定告之我父亲,我必要让他狠狠的参你一本。” “还有我,我也要让我父亲参你一本,季臣川你就等着吧,我们之间没完,哎哟哎哟,我的脸,被毁了。” 季臣川冷哼,“你们都多大了?难不成在外头被人打了还要回家告状?有本事,你们自己报复回来啊,哭爹喊娘的,像什么样子?” 这? 众人听到这里,又呆住了。 他现在的语气,怎的跟他们的父亲教训他们是一样一样的呢? 季臣川又是一声冷笑,“本世子责打宁六公子,那必是因为他犯了错才打,可你们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擅自开口?这就是你们这些个贵公子平日里学的?那我倒要问问教你们的先生他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这?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呆住了。 这语气更像了啊。 他们再次抬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一身锦衣身形修长,长得俊美无双的男子,那高贵的气质,凌厉的气场。 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病弱的人吗? 还有,他们明明好像年纪都差不多大,可是为什么他们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久居上位者的气息呢? 季臣川冷哧,“用不着你们告之你们的父亲,也用不着御史的弹劾,本世子一会儿就去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们好好的看看自己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冲撞武安侯世子,顶撞武安侯世子,还要与宁国侯府庶六子一道逼迫世子赔款磕头,我倒要看看,这是不是他们授意的,他们又到底寓意何为?” 啊? 这?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呆愣住。 冲撞,顶撞,逼迫,这每一个字眼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了的,尤其是他的最后几句话说得他们心尖儿发颤。 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看戏而已,没有把这件事情上升到那种层面啊。 “世子饶命,我,我们的父亲没有授意我们,都是我们自己不好,冲撞了您,是我该死,还求世子千万别与我们的父亲说啊。” 他们一定会被打死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这些公子们这下可真的傻了眼了。 他们只想看个热闹,只想弄个公平而已,谁知道还会牵扯这么深?还要让他们的父亲知晓此事? 他们哪怕被自己的父亲万般的宠爱,那也绝对不可能宠爱到这种地步,他们错了,他们就不该招惹这个病弱世子。 季臣川冷笑,直接拆穿。 “你们以为只是看个热闹,你们以为不过是给宁六讨个公平?” “你们敢说,你们没有见我武安侯府败落而欺凌?敢说你们没有替宁六讨公道而实为讨好宁贵妃?你们又敢说没有想要看我季臣川的笑话?” 这? 众人听到这里,心尖儿又猛的一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臣川说得对,他们就是是欺凌了败落的武安侯府,就是想要讨好宁贵妃,就是想要看季臣川的笑话。 他们以为他就是个好欺负的,所以才如此嚣张大胆起来,只是他们忘了,这个五岁就敢站在圣上身边的人,又哪里会是什么弱的啊? 这回,他们真的后悔了,真的知错了。 “世子原谅,我们再也不敢了。” 众公子异口同声,脸色惨白的道。 这? 宁六看到这里,懵了。 现在的这种情势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这些个原本还在替他抱不平的公子们,全都跪下来给这个病弱的求饶?本以为他才是这个占理的一方,现在突然变得他无理取闹了一样? 季臣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里没有半分的同情,一个只知欺凌的没有经过事的贵公子们,他们一个个的就是个蠢货,蠢得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他轻哼一声,“这次便饶了你们,不过,活罪可逃,责罚却是少不了的,将你们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都交出来吧。” 交钱? 众公子们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是一喜,赶忙将口袋里所有的银子全都掏出来恭敬的送了上去。 “季世子,请收下。”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我的比他的多。” “滚,我今日带了五百两出来,你们谁有我的多?” “放屁,我今日带了八百两……” 一时间画面风突变。 宁六脸色越发的铁青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季臣川这是在搜刮你们的银钱,你们居然还给他?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点……”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其中一个公子给打了过去。 “你快给我闭嘴吧,你一个小小的庶子懂什么?只要世子不跟我的父亲说,莫说是身上的银子了,就是我身上的这套衣衫我也可以给他。” “就是,一切能够用银子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儿,我以前怎的这般瞎眼,会与你这个毫无眼力劲的庶子往来?日后,我们还是莫要来往了,断交断交吧。” “还有我,我也跟你断交。” 宁六彻底傻眼,在转眼之间,他居然毁了自己这般多的交情? “季臣川,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要杀了你。” 他是庶子,在宁国侯府本就不受宠,他好不容易能够与这些公子打成一片,可却被季臣川三言两语的给毁了,他要杀了他。 碰。 青山一脚再次把他踢飞,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替他说话了,那些个公子早在交了银钱之后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宁六这才惊觉到了什么,颤抖的道,“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季世子,我,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不,不如这样,我也把我身上的银钱全都交给你,你就放了我吧?” 没有得罪? 季臣川笑了,这一世没有得罪,并不代表上一世没有得罪。 上一世的时候,他把萧原踹沟里,可是他却在经过林轻君时露出猥琐的笑容,而且他还暗地里准备动手,要不是林轻君从来不只身行动,否则,她便要被他给毁了。 所以,他报的是上一世的仇。 季臣川霸道的说了一句,“看你不爽,就是你最大的罪过,青山绿水,给本世子往死里揍。” 青山绿水得令,飞身过去便对着宁六拳打脚踢了起来,宁六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下,季臣川踢出脚下一个石子,正中那宁六的罪恶之根。 嘶。 十一皇子宗元诚恰好看到这一幕,下身不禁一紧。 季臣川看了他一眼,挑眉,“怎么,你过来是想要替你的表弟讨一个公道?” 宗元诚立即摆手,“自然不是,他是什么身份,值得本皇子替他讨公道?不过,你这样做就不怕我的舅舅宁国侯找你麻烦?虽然宁六不受宠,可到底还是他的孩子,你打他,岂不是打了他的脸?” 季臣川将收到的银子一个个的倒出来,而后又一个个的装进另一个大的荷包里。 宗元诚嘴抽了抽,就好像这个大的荷包就是为了这次而准备似的,可是他季臣川缺钱吗?他拥有的财富,可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是太子他们愚蠢,还真的以为他只是个简单的病弱的世子。 季臣川道,“那让宁国侯府来找本世子便是,十一皇子你紧张什么?而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宁国侯府再如何,也不会找到我武安侯府头上来的吗?宁国侯府不是傻子,他不会因为一个庶子而与本世子做对。” 在外头人的眼里,宁国侯府就是上京的新秀,背靠着宁贵妃,又有十一皇子,宁国侯府繁荣昌盛,相反,武安侯府子嗣不丰,再加上又有一个病弱世子,庶房掌权,怎么看都是败落之相。 可实际上。 “我武安侯府世代忠良,纵在朝中起起伏伏,可却无一不是以忠为底,叫人敬佩,就算是如今风光不显,可我祖母依旧能自由进入皇宫,而本世子纵使体弱,圣上也不敢将我世子之位传于他人。” “宁国侯府纵然看着风光,可是细数起来,却没有一个是中用的,而且宁国侯府的风光也不过是这二十年,与我武安侯丰厚底蕴相差太大。” 季臣川数着金银,与宗元诚说道。 他勾唇一笑。 “所以,这就是你十一皇子为何自五岁起,便要除掉我的理由,你是怕你笼络不了我,给你的夺嫡之路增加阻碍。” 宗元诚笑不出来了。 季臣川看到这里,笑得更开心了,他笑不出来他就高兴,他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 “说吧,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愚蠢的宁六的吧?” 主动找上门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别露出你深情的表情,恶心 宗元诚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最后终是付之一笑。 “季臣川,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人讨厌吗?” “没错,就是你的聪明。” “小的时候你就聪明的看出了我要害你,无论我怎么样靠近你,你都冰冷的拒绝,丝毫不给我这个皇子面子。”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讨厌上你了,我觉得这个世间只要有我这个聪明的小孩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宗元诚讽刺一笑。 “可是我越是想超过你,想干掉你,可你就如那地上的草一样,总是超越不了,干不了。” “季臣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可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 宗元诚毫不客气的散发出自己的恶意来。 季臣川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什么追往忆,诉衷肠的话也不要讲,那样显得你更虚伪,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还有,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他一但离开了他的视线,保证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位尊贵的,想要杀他的十一皇子就见不到他了。 “你?” 宗元诚听到这里,胸口又是一闷。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气又气得要死,杀又杀不掉的这种感觉。 宗元诚很快便调整过来,他哧笑,“没错,我是想找你,不过我只想与你做个交易,今日太子要过来,你帮我拖住太子一个时辰,我便请我母妃给林,给你的世子妃请一个一品夫人的诰命,如何?” 这笔买卖是很划算的,只要一个时辰他心爱的女人林轻君就能得到一品夫人的诰命,自此之后,林轻君便能在武安侯府横着走。 他又道,“季臣川,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当然,你也知道我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可惜啊,被你捷足先登了,这气我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但是,你也很了解我,为了皇位,区区一个女人我还是可以牺牲掉的。” “季臣川,林轻君她还太年轻,莫看季吴氏在她手底下吃过一次亏,可说到底,季吴氏是她的长辈,她想要整林轻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说别的,光是晨昏定省这个,便能叫她去掉半条命。” 给新妇立规矩,这是常有的事,长辈们,尤其是像季吴氏这样恶毒的长辈,有的是法子让林轻君好好的吃上苦头。 晨婚定省是最好的机会,每个新妇早早的起身前去长辈们面前伺候,无论冬寒夏暑,只要季吴氏呆在屋子里不出现,林轻君就要在院子里站上至少一个时辰,日日如此,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季臣川,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说过要疼爱她的,那你就必须做到。” 宗元诚眼中闪过怒意,他对林轻君的心疼好像并不亚于季臣川。 季臣川卟哧一笑。 “十一皇子,请别露出你那深情的表情来了好吗?我看着恶心。” 他又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在异世时,那里每一个渣男对女人都是极其的深情,可一但牵扯上利益,他们可以马上将这个女人抛弃,甚至将这个女人送上死对头的床上,美其名曰,为了他们更好的将来牺牲一下,而当这个可怜的女人真的照做了,这个渣男就会立马嫌弃,还更恶心的说会想到她陪死对头的那一夜。 啧啧啧,多深情啊,啧啧啧,多混蛋啊。 “宗元诚,你要是再这样虚伪下去,我看我们两个之间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 “季臣川,你什么意思?我难道是假的不成?” “假不假你自己不知道?你嘴里说喜欢林轻君,说心疼她,说不让她受季吴氏的磋磨,可你看看你现在是怎么做的,与她心爱的夫君在这里谈条件?还让她心爱的夫君与那太子呆在一起一个时辰?” 季臣川笑了。 “宗元诚,你就是这样对付你心爱的女子的?” “还有,本世子凭什么要听你的?那一品诰命不用你,本世子也会替我娘子求得,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呵,至于那个太子,你还是自己去拖吧,我可没那个兴趣。”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宗元诚急了,“季臣川,你不是说你爱林轻君吗,怎么,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还有,你就算能去求,可我也能让我的母妃给我父皇吹耳边风。” 见季臣川毫不理会,他更急了,一个咬牙说道。 “好吧你赢了,只要你能拖住太子一个时辰,我,我便给你那人的下落,怎么样?” 季臣川听到这里,离去的脚步终是顿住了。 微微的低下头来,将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 他毫无感情的道,“宗元诚,你最好守诺,否则,你想要得到的,我就算是死,也会让你失去。” 宗元诚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黑暗之气,不禁倒抽口气。 可是皇子的骄傲不许他退缩,他便硬着脖子道。 “你放心,我说了会给你就会给你,你应该明白,了解封皇后的不一定是她自己,而是她的敌人,我的母妃与她相斗了这般多年,她的许多事我母妃一清二楚,只要一个时辰你拖住太子,我便告诉你,那个给你母亲下毒的人的下落,我,绝不食言。” 季臣川这才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下,藏着无尽的凶涌。 “好,如你所言。” 说完,他抬腿朝着太子的方向而去。 他一走,宗元诚这才发现他的腿肚子有些软,一边的护卫连忙扶住他。 宗元诚吞了吞口水,脸色灰败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人。 “你说,我是不是永远也比不上他?” “可是,可是我也很努力啊,我也很想比他还要优秀啊。” 可是为何,父皇只看到了他,而没有看到他呢?那块能调一千卫的令牌,本应该可以给他的啊。 宗元诚手指紧握,眼中浓浓的不甘和恨意,从第一眼见到季臣川起,他便知道这个人就是他永远的敌人,他比太子的存在还要更具威胁性。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禀主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慕小姐将她引过去了。” 宗元诚猛的睁开眼睛,眼中尽是得意,他阴笑道,“谁说我只准备了一手的?” 他要的是他们两个都不得好死,包括他一眼看上的林轻君。 第三百三十六章 直击心脏 “世子妃,我们还是不要走了吧,我怎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小桃说得没错,世子妃,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轻君看着眼前给她带路的慕婉芸,清冷的目光闪过讽刺。 “那你看看她,她会让我们回去吗?” 她刚入院不久,慕婉芸便一跤假摔在了她的身上,她只不过是本能的一扶,却扶出这样多的东西来? 不过,就算是她不扶,慕婉芸也会有别的法子与她搭上话,所以,无论如何,这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她不明白,她哪里得罪了相府的嫡小姐未来的太子妃?按道理,她该去找的不是她的嫡姐林映雪的吗? 算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要想了,省得徒增烦恼,相信不久她便会知晓答案了。 “季世子妃,你快些跟上啊,难得我与你一见如故,快些走,本小姐有好东西要送给你。” 慕婉芸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美丽而无害的笑容。 林轻君勾唇一笑,平静的道,“多谢慕小姐的抬爱,不过,慕小姐的东西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叫贵妃娘娘久等了。” 慕婉芸先是不悦,紧接着又恢复表情,上前亲热的拉着她。 “季世子妃你说什么呢,你是知晓的,我虽为相爷之嫡女,可是与我亲近的人和我能够看得上的人并不多,宴会还没有这般早开始,贵妃娘娘若是知晓我与你聊得如此投缘,高兴还来不及,她不会责罚我们的。” 林轻君看着她隔着帕子握住她的手,笑容又加深了一分。 “可是慕小姐,我却不想与你亲近呢,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说完,她无情的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慕婉芸一怔,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拒绝了她的示好?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就连那个苏聆歌也不敢如此直白的拒绝她。 她也不装了,嫌弃的将帕子一扔。 “林轻君,你可真是个好样的,居然敢拒绝我?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轻君笑了,“这很难吗?慕小姐一向自视甚高,尤其是看不起庶女,可你突然倒在我这个庶女面前,一见面还要送东西给我?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还有,慕小姐的演技实在是拙劣,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你离我十步之遥?” 若是她再看不出她的算计,她林轻君这脑子就是白长的了。 还有,慕婉芸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上一世她将宁芊儿折磨得不成人样儿了,还有那些个稍有姿色的宫婢,都没逃过她的手掌心,暗地里的夫人们都知道,她们的这位太子妃啊,最是善嫉。 故而,林映雪被抬入太子府时,她一点儿也没有阻止,她知道林映雪的下场不会好。 慕婉芸彻底的撕开脸皮,“算你聪明,不过那又如何?今日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了,林轻君,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只要你能听话,我便让你少吃一点苦。” “还有,莫要想着从这里逃出去,你应该明白,这里虽然是宁贵妃的地盘,可我这个相府嫡女和未来太子妃也不是吃素的,至少,把你带到无人之地,这个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桃斜阳脸色一白,二人双双护在林轻君身前。 慕婉芸的话不假,她若是想要对付她们轻而易举,而且宁贵妃本来就对她们家世子妃不喜,配合一下慕婉芸的行动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她们家世子妃就算是被毁了,可是依着慕婉芸的身份和宁贵妃的相护,只怕最后她们都能全身而退,而她家小姐才是被毁掉的那个。 “小桃,你带着世子妃先走,我断后。” 她纵使只有一个人,但只要她拼了全力想必也是能够保全世子妃周全的。 慕婉芸哈哈大笑,“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将她们给我拿下,林轻君,这是你自己选的,便别怪我不客气。” 十几个护卫从暗中冲了出来,个个手上拿着刀剑。 慕婉芸笑道,“林二小姐,你也别怪我如此狠毒,你若是真的要算账便把这账算在你的嫡姐林映雪的头上,她可是真的大胆啊,还没有人敢在本小姐的面前爬上太子的床?甚至最后还能够被抬入太子府?她林映雪是第一个,但也会是最后一个。” “还有你,你这个庶女居然嫁了武安侯府,还成了世子妃?若是你与你嫡姐联合起来与我做对,那我日后的太子妃之位岂不是要被你们姐妹二人给夺走?” “不,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慕婉芸是相府嫡女,出身高贵,她嫁得的郎君自然也得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她是太子妃,将来也是皇后,最后她是太后,她不允许任何破坏掉这一切。 林轻君身子笔直的站在那处,面对十几个护卫的刀剑,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平静与慕婉芸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的丫鬟婆子看到这里,暗暗的低下头来,慕小姐这一举动,委实落了下乘了。 林轻君微笑着道,“慕小姐,既然你知晓我与林映雪,那么你必然能够明白,我与我那嫡姐根本就是死敌,也根本不存在你嘴里说的这个联合,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与林映雪联手谋害于你的。” 慕婉芸却不信,“或许你们只是表面不合来骗我的呢?这世间的人心实难琢磨,有些人面不合心却合,有些人面合心不合,有些人啊,表面上柔柔弱弱,实则歹毒心肠,林轻君,我根本不相信你们。” 林轻君又笑了,清冷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凌厉。 “慕小姐,只怕你说的我也不信吧,单单只一个林映雪便叫你能够赌上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也要把我治死,我不信。” 慕婉芸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我没有必要骗你,而且你的嫡姐已经在喝坐胎药了,万一她先一步我们生下皇长孙,那我的太子妃之位也是岌岌可危的,而你也是个隐藏的危险,我先除去你这个危险,再除掉林映雪也不迟啊。” 林轻君轻叹着摇了摇头,说了句,直击她心脏的话。 “慕小姐,只怕你是因为当初太子想要见我而心生嫉妒之心,故而想要害我的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你选 了路,死也给我走下去 这? 慕婉芸彻底的呆住了。 她的心思难不成就写在脸上?这一个二个的竟猜得如此之准? 苏聆歌猜中也就罢了,毕竟她自小与她不对付,她的心思逃不出她的眼睛,可是这个林轻君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一猜就中? 不过,那又如何? “既然你知晓了,那还不乖乖的听话顺从?” “不过,你也算是个有自知之名的,竟知晓我的意思,但那也怪不得我了,毕竟,你勾引了太子了,光是这个罪,我便不能饶了你。” 太子是她的。 哦不,应该说,太子妃之位是她的,她不许任何人染指,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林轻君,她承认,她比她生得美,承认若是她入了太子府,她便不可能夺得太子的欢心,这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慕婉芸已经等不及了,“你们几个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请季世子妃进去?” 莫要误了她的时辰,院子里贵妃娘娘已经安排好了,据说,是林轻君绝对拒绝不了的人物,而且已经给他下了药了,只要林轻君一进去,便永远也出不来了。 她做完这一切,还要请季世子过来亲眼瞧瞧他的新婚妻子是如何的下贱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她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边上的人听到这里,上前就要动手。 可是林轻君的动作似乎比他们还要快,就在慕婉芸得意失神之际,她竟突然冲了过去,一把将她的手腕紧紧的扣住,清冷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慕小姐,既然你给我准备好了,那你也别光看着了,不如与我一起进去吧,也好看看你好不容易布下来的算计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成果?” 什么? 慕婉芸看到这手,听到这话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轻君,你给本小姐放手,我命令你放开我,林轻君,我是相爷之嫡女,未来太子妃,你焉敢如此对我?” 她才不要进去。 宁贵妃说了,她对那个男人下了给牛配种的药物,那药只要一丁点儿便会让男人彻底的失去理智成为一个只知晓往女人身上爬的男人,就算是给他个丑的,他也不介意。 她脸色惨白,她可不要与她进去,万一那人沾到了她半分,这让她如何是好? 林轻君冷笑,“慕小姐,你的命令很管用吗?本世子妃不是你的下人,你的话于我而言毫无作用,还有,这算计是你设计的,难道你不想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林轻君又道,“别真的把别人当成傻子,更不要把别人当成棋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太子,他在你眼里或许是个宝,可在别人眼里他万一就是根草呢?” 她冷哼,“仅仅是因为太子想要见我,仅仅是因为我生得美貌你便要如此无情的加害,那这天下间所有美貌的女子岂不是都要被你给毁了?” “你还是相府之嫡女呢?慕相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就你这善嫉的性子,日后就算是做了皇后那也是个嫉妇,一个善嫉又残忍的女子,她配做一国之母吗?” “还有,慕婉芸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宁贵妃的宴会,你是太子的女人,你觉得宁贵妃会这般好心助你完成心愿吗?你难道没有发现,那十几个护卫,其中有几个是拿着刀剑对着你的吗?” “对,没错,他们就是想连你也一齐被扔进去。” 慕婉芸听到这里,脑子猛的一嗡,一片空白。 她尖叫着道,“不,不会的,宁贵妃怎么可能害我,纵然十一皇子与太子不对付,可是在针对你的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共同的,我父亲说过,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宁贵妃与我有共同的利益,她怎么可能出卖我?” 林轻君讽刺更浓了。 “慕小姐,她怎么就不能出卖你了?在你看来你们是共同的利益,可是在她看来,那应该是一石二鸟啊,即能除了我,也能除了你啊。” “宁贵妃与封皇后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她难道会轻易的放过?你若是与那院子里的人呆在一起了,封皇后的脸都会被丢尽了,你觉得宁贵妃会饶过你?” 林轻君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猛的将她的头扭向一边。 那处,斜阳已经跟那十几个护卫打起来了,其中有几个想要从斜阳的手底下逃走冲她们而来,那模样显然不是慕婉芸说的那样是听她的话的。 “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宁贵妃的真正面目,可笑你这个相府嫡女居然还被她甘心情愿的利用?” “慕婉芸, 你可真是愚蠢。” 慕婉芸脸色再次惨白起来,整个人身子瑟瑟发灰抖,此刻,她方才感觉到了害怕。 “林轻君,本小姐知错了,你放开我好不好?太子去见你的事情我再也不计较了成不成?” “我不能进去,我的名节不能被毁,我自小便是照着太子妃的标准去养的,若是做不成太子妃,我不知晓我还能干什么,我会死的。” “而且,而且你现在不是已经识破了我的算计吗?你现在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吗?你放了我,我们两清好不好?” 林轻君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慕婉芸,你可真搞笑,我识破了你的算计那是因为我聪明,我现在没有事那是因为有一个不怕死的斜阳在护着我,可不是你慕婉芸的恩赐。” “还有,你现在求情不是因为你真的知错了,而是因为你被我扣住逃不脱了。” 她拎起她的领子,恶狠狠的道。 “你可以坏,你可以嫉妒,可是你不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还有,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继续走下去。” “你别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很清楚,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若不是你父亲是相爷,你死上个百次也不为过。” 她知晓的是,上一世伺候她的宫婢一波接着一波,别个问起来只说年纪到了放出宫去了,可实际上呢,她是觉得那些个宫婢美貌,恐被太子看中了去,故而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还有那个宁芊儿,那样娇弱的一位小姐,竟也没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最后竟被她活生生的剥去了脸皮。 “慕婉芸啊,我可真不能想像,若是我落在了你手里,我又将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慕婉芸,别想逃哦 她害了这般多的人。 只因为她的嫉妒之心,只因为她害怕太子被人抢了去便要害死她们?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她又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故而,她又为何要放过她? 想到这里,林轻君握住她的手腕更紧了。 慕婉芸似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可是她又不明白她的怒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是小小的算计了她一下,她就要毁掉她吗?她怎的如此恶毒? “林轻君,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会因为此事而付出代价,我告诉你,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扔进乞丐窝里,要让你被生生凌辱致死。” 林轻君听到这里气笑了。 “你现在如此的威胁于我,那我便更不能放过你了。” “啧啧啧,还一品相府里出来的小姐呢,凌辱致死这样的话居然也能说出口?可见你平日里没有少做这样的事情,现在,本世子妃这算不算是替那些个冤死的人报仇啊?” “慕婉芸,别想逃哦。” 她最后一句话语调很是轻柔,可却带着令人胆颤的凌厉。 慕婉芸这下真的慌了,她看向那边想要向自己的奴婢求救,可又不知何时,她的奴婢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世了。 那些个冲过来的护卫们,果然如同林轻君所说的那样,居然帮着她,将她一齐送入那个院子里。 砰的一声。 院门被关紧。 她绝望的看着那紧闭的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挣扎开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些个贱人放我出去。” “我是相府嫡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怎敢对我如此?” “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啊。” 她不停的拍打着门,纤纤玉手都拍红了,可那门依旧纹丝不动,外头的人更是连一个声都不吱的。 她比方才更害怕了,身子抖得更加的剧烈了,哭得眼泪鼻涕全都是,衣裙凌乱,发钗歪斜,哪里还有半点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轻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失态。 她也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与这个传闻中的太子妃有这么一出?还是这般的炸裂的一出。 “林轻君,你居然还呆在那里不动?要知道你与我一样被困在这里了,难道你想被那个男人污了清白吗?” 慕婉芸又将祸水引到她这里来。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纠正道,“不,你错了,这里失去清白的人只有你,因为……” 她不疾不缓的从荷包里取出一根绣花针来,银色的针尖儿在阳光之下散发出叫人发寒的光芒来。 她笑容加深,“因为他一但靠近我,我便会用针扎他。” 她那些年的医书不是白看的,她也不是只会开药方,她还会针灸,而且,她更喜欢针灸。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根针不仅可以绣出好看的绣品,还能够治人病,通人经脉。 慕婉芸看到这里,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林,林轻君?怎,怎的是你?” “你,你快走,我,我好像中药了,你快走。” 就在此时,屋子里的人摇晃着身子,满脸潮红的走了出来。 只见他紧咬着唇,鲜红的血自唇角流下,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浑浊,能够看出来,他正在努力的与身体里的药效对抗。 他清醒时看林轻君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满满的爱意丝毫不加掩饰。 林轻君眉头一皱,她属实是没有想到,那个要害她清白的人居然是萧原? 不过,也只一瞬她便又理解了。 若是让别个男人过来毁她的清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萧原便不一样了,他曾为了她在林府大闹过,他们之间有“私情”。 而且,就算是他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是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也足够让他们再次变得不明不白起来。 林轻君看着他眼神里的温柔的爱意。 不仅没有半点的动心,反而冷笑连连。 “若是以往的林轻君,或许会被你的这眼神给骗了,可是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被人骗的人了。” “萧原,你真的是被中药的吗?还是说,因为是我,所以你才中的药?” 萧原猛的一惊,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头更带着几分心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轻君,我知道我以前伤害了你,可是,可是我现在也是真的不想伤害你。” “还有,我真的,真的心里,只,只有你。”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男人如此真情的告白,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对方的英勇行为,就算是条狗听了,也会动容几分吧。 可是,林轻君越发的不耐了。 “你果然还是虚伪。” 她一把扯下他身上的那个笔袋。 没错,就是他随时放在身上,以鼓励自己,那个被林致称赞的不忘初心的那个装着一根早就破败不堪的他自己自制的笔袋。 她当着他的面,将笔从袋子里取出来,随后猛的一下,将这纸笔朝地上狠狠的扔去。 萧原看到这里,脸色这才惨白了起来。 “不要。” 只是他终是晚了一步,林轻君自然也不会听他的话。 那笔尖落在地上,原本应该毁坏掉,又或者是笔会横掉在地上。 可惜。 只听得卟的一声,那笔竟直直的扎了地上,笔杆子因为用力而不停的颤动着。 这? 一边的慕婉芸都看傻了眼,她虽然不认识萧原这个人,但是她也曾听她的父亲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寒门学子,不忘本心的随身带着一只破毛笔,可她也万万不知晓,这支笔居然还有这样的乾坤? 林轻君讽刺的看着萧原。 “怎么,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 别个的人她不知晓,可是眼前的这个萧原,他心眼子可多着呢,比林致想像的还要多。 萧原,不过是一个从小县城里来的寒门,从管信县到这里没有六百里也有五百里啊,他是怎么只身到来的呢,那些个山匪难不成真的会因为他是个书生而放过他,难不成他真的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表面上这是一只笔,可实际上笔尖是用精儿做成的,扎穿一个人的喉咙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这,也是她在上一世偶然发现的。 而一想到她是因何而发现,那便更加的讽刺了,她想给这个“夫君”另外做个笔袋子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我跟你说人话,你跟我扯蛋 真真是可笑啊。 上一世她一片真心,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的怀疑,哪怕他让她守了三年活寡,她依旧相信他。 世人皆知,他的这支竹笔从不离身,她也深知这竹笔对他的重要性,她从未有过想看一看的念头,甚至是,她时不时的也关心这枝笔。 故而,在看到这笔袋子破旧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重新做过一个。 而她原本想要将新的笔袋子放下离开时,那支笔不知为何,突然从他的腰间掉落下来,原来,是那系着笔袋子的络绳也因为陈旧而断裂。 可是到这里,她依旧没有擅自做主的折开来看,她从始至终都是尊重于他的,他不让她看的,她绝不沾染半分。 可是,酒醉的他却一把拉住,醉意朦胧的眼里问她是不是不衷情于他,为何不碰他的东西? 她知晓他这是醉话,不过,那时,她竟有一瞬间的心软,将他扶上床后,看了那支笔许久才拾起来, 给这笔换上。 然就在这时,她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林轻君冷冷一笑,“你这哪里是竹笔啊,毛笔上头暗藏玄机,而且萧原,你是个极为谨慎的人,陌生人给的东西,你从来都是不轻易吃的,尤其是在宁贵妃的宴会之上,以你的性子你只怕会更加的小心,故而,你这毒只有你自己愿意中才中,不愿意中你是绝对中不了的。” 她讽刺的看着萧原那双带着震惊的脸,同时,他眼底还闪过了一抹杀意。 林轻君又笑了。 看,这就是萧原的真面目了。 他口口声声的说爱她,非她不娶,说要补尝她,求她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当他的最后底线被识破时,他又想要杀了她,灭口。 林轻君暗自替上一世的自己不值,竟眼盲心瞎的还想要跟他一起好好的过日子?这样的烂人,实在是配不上她的真情。 “萧原,你也不用想着杀了我,因为我不会对外说任何一个字,你大可以放心。” “还有,若是我想要杀你,也是轻而易举的,现在的你,中了药,哪怕你是个男子,也不是我的对手。” 她晃动着手里的针,那针比一般的绣花针要长要细,再加上她对人体穴位的熟知,她知道这针扎在哪里能让人立即死去。 可是,她不想这样便宜了萧原,她要让他生不如死,如此才能消她上一世惨死之恨。 萧原脸色灰败起来,不是因为被林轻君发现,而是,她居然想要杀他? “轻,轻君,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我也没有想要杀你。” “轻君,我只想问你,你当真对我一点儿情意也没有?” 他始终不肯相信林轻君对他无情,因为上一世她对他真的是掏心掏肺,就算是被他的剑刺穿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他逃? 她连死都想着他,那为何这一世她不继续痴情于他呢? “林轻君,我不在意你的第一次给了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轻君一巴掌呼了过去。 林轻君怒道,“萧原,我在这里跟你说人话,你却还要跟我扯鬼蛋?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哦不, 你应该是痴心妄想了。” 她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世子妃,将来还极有可能是侯夫人,若是我的命能活得更长一些,那我将是整个武安侯府的老太君。” 她嫌弃的看了他了一眼,“你觉得我是傻吗,放弃这样好的前程跟你?跟你干什么?住在一个连张床也放不下的屋子?还是那个夏日热得脱了衣裳都无济于事,冬日里屋内比屋外还要冷的地方吗?萧原,你可真有脸说啊。” 他是觉得她是真的傻吗? 林轻君又不解气,一脚正中萧原下腹,疼得他脸色发青,如同煮熟的虾子似的在地上打滚。 “我让你胡说。” “我让你恶心我。” “我让你算计我。” “老娘我要打得你连你娘都不认识。” 林轻君拳打脚踢,照着他的穴位打去,让他的疼痛增加好几倍。 一边的慕婉芸惊得目瞪口呆,同时抱住自己,更庆幸这样的拳脚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否则她要疼死。 林轻君打够了,这才收回了脚,浑身顺畅的看着那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萧原,果然,有些仇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开心啊。 “我呸,还想要毁我的清白?萧原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永远也变不成一个男人。” 阿弥那个陀佛的,舞到她面前来了? 不过。 “萧原,你身上的毒的确是要女人来解,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官场之上,靠人不如靠己。” “你应该很明白,太子不是你最好的人选,萧原,你的才能在太子之上,难不成,你真的只想要做条狗?” “你在太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吧,太子真的能够走到最后吗?” 她讽刺的看着他。 “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走哪一条路吧,不过现在,应该有一个好机会在你面前,就看你把握不把握得住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一边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的慕婉芸。 慕婉芸被她这眼神看得背脊发凉。 林轻君勾唇冷笑,手里的针毫不客气的扎入萧原身上的一个穴位当中,只见原本还没怎么动弹的人,此刻竟精神抖擞了起来? 萧原只感觉眼前立即清明了起来,林轻君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阵魔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理解了她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他不会碰别的女人,可是到底没有说下去。 他这神情被林轻君看了个正着,她嘴角的讽刺更深了。 她站起身来,走向那个紧闭的门,有节奏的敲了三声,随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小桃斜阳全都整齐的站在那处,像是知晓她会全身而退似的迎接。 萧原看到这里,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嘶吼了一句,“林轻君,是你算计的吗?” 原来,这不是宁贵妃不是慕婉芸的算计,而是她林轻君的将计就计。 林轻君冷笑一声回答,“有区别吗?虽然你没有毁了我,可是你得到了更重要的啊,做慕相的乘龙快婿总比做太子的走狗要强吧?” 第三百四十章 居然没想过造反?真浪费 萧原绝望的看着那道紧闭的门。 一声嘶吼再次出声。 “不。” 他不要,他不要,他要的是林轻君,他没想过要跟任何人,哪怕林映雪与太子在一起,也没有林轻君嫁给别人对他的冲击强。 他原本想要去抢婚的,可是不知为何,等他醒来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这才认识到了,他对林轻君的感情比林映雪的深,林映雪只不过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执念而已,上一世林轻君那般的痴爱于他,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如何能不动摇的? “轻君,轻君你听我说,你骂得对,我是糊涂,我是没有看清林映雪的真面目。” “你知道吗,当你揭穿映雪的那天,我的心其实是很开心的,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身上的某些枷锁好像没有了。” “我不是想要替林映雪说话求情的,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只要林轻君一说林映雪的坏话,他就本能的想要替林映雪开脱,他这习惯都两世了,他真的很难改得过来。 不。 “轻君,我改,我一定改过的,你相信我,我会改的,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替林映雪做半件事情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开门,开门。” 厚重的门没有挡住他那痛苦与后悔的声音。 旁人听了,指不定以为他萧原多深情呢?只是他深前的前一刻,居然想的是杀了她这个知晓他那支竹笔秘密的人。 林轻君冷笑,他的深情,还真是恐怖。 小桃疑惑,“世子妃,他真的会与那个慕小姐在一起吗?” 林轻君肯定的点头,“会的。” 因为,萧原是个极其虚伪的人,他嘴里说的是一套,可实际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而且,他与林致一样,是个利权者,只要有比眼下更好的选择,他一定会去做。 “萧原跟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他比谁都了解太子。” “按眼下的情况来说,太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萧原是一个知晓三年之后的事情的人。” 所以,太子只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而不是三年之后最好的选择。 那时,她虽为后宅妇人,可是她隐约的发现,三年之后圣上对太子似有诸多的不满,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慕相女婿才是萧原现在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会。 林轻君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袖,“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情了,相信再过不久,便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会带着许多夫人小姐过来捉个现场。”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她们以为屋子里的人是她时,从她们的身后走出来,惊艳她们一脸。 她挑了挑眉,竟有些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了。 院子里。 慕婉芸也发现了不对,她颤抖的朝后退去,慌恐的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是相府嫡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你这个低贱的寒门学子,怎配碰我?”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萧原恢复了满脸通红,满眼情,欲的状态,再加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她不害怕是假的。 也不知慕婉芸的哪句话触动了他,他眼神俱变,如同一只猛虎一般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林轻君说得对,太子是什么样的德性我一清二楚。” “他以为他是太子便稳固了,可孰不知,那十一皇子实则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纨绔。” “我只后悔看清得太晚了,若是早一些,若是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去做太子的走狗。” “哈哈哈,没错没错,现在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成为相爷的女婿,总比成为太子的狗要好得多吧?” “太子,莫要怪我,如若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选择的对不对?” 慕婉芸根本没有听清他在那里胡说什么,她只知道她被这个男人狠狠的扑倒在地,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萧原,你这个贱民。” “林轻君,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宁贵妃坐在一边,悠闲的吃着贡果,果子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好吃,她瞄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越看越欢喜。 “季臣川已经过去了?” 宗元诚点头,“为了他的父母的死因,他能不去吗?呵,只是没想想到,他季臣川居然还是个孝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他提及过他父母亲半分,还以为他早就忘了呢?” 藏得,可够深的啊,若不是他的母妃提醒他,他竟还不知季臣川的弱点。 宁贵妃也笑了,“这有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反之,亦然,而且,季府嫡亲血脉,原本就有重情重义这一条,只是你年纪轻,还没想到这上头来,正常。” 宁贵妃又冷笑,“那个季府也当真可笑,明明季家人掌的都是实权,可他们世世代代居然没有想过造反?真是浪费。 将这宗元氏的天下换成他季氏的?若是我宁府有这样的人物,这个大启国早就翻了天了,哪里还有宗元氏的事儿?” 她这大逆不道之言当真是大胆,可这里是十一皇子府,她放心的在这里畅所欲言,她知晓,这十一皇子府早就被她打造得密不透风。 宗元诚却不这么认为,“母妃,若是季府的人能留下几个还是留下吧,身为皇帝,需要的就是这样忠心耿耿的忠臣。” 他是要当这个皇帝的人,自然是留下的人越忠心越好。 但,这不妨碍他除掉季臣川。 宁贵妃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宗元诚突然又道,“母妃,去告诉宁国侯府的那个舅舅,让他好好管教管教那个庶子,呵,本事没有,却被人打成了猪头,当真是丢我宁姓人的脸。” 尤其是季臣川那句,看他不爽就打,哪里还有什么理由这句话,他听了实在是憋屈得很,可那个宁六又偏生不是个争气的,居然还任由了? 宁贵妃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干什么要教训,像这样丢脸的庶子,直接送去庄子,让他永远也别回来不就成了?诚儿啊,你下手还是太轻了,宁国侯府虽然是你母妃我的娘家,可你应该明白,我对宁国侯府的恨,不亚于杀了我嫡姐的大夏国。” 若不是他们见死不救,她的嫡姐也不会死得那么惨,所以,除了杀嫡姐的仇人要恨,宁国侯府她一样要恨。 第三百四十一章 在,威胁她? 林轻君被她送到了萧原面前。 而季臣川也被留在了那处对付太子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林轻君能发生什么谁都不得而知,况且他们早就对萧原下了药,故而林轻君的这清白算是毁定了。 宁贵妃心情愉快之极,“谁让他们让本妃请了三次的?还害得我在圣上面前的特例都没有了,这就是对他们的一个小小的惩戒。” 她嘴里的小小的惩戒是毁去一个女子的清白,毁掉一个好姻缘,毁去一个幸福的家庭,真是。 她又赞赏的看着宗元诚,“诚儿,你能想通能放手林轻君,母妃我很高兴,林轻君虽然生得美貌,可是这天下间有多少个美貌的女子?难不成,你都要为了她们而放弃这大好的江山吗?” “诚儿,相信母妃,只要你放下一个林轻君,母妃将来会给你找十个,哦不一百个这样的林轻君。” “而且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林轻君早在洞房那一日便给了季臣川。” 那块带血的元帕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的儿子是如此优秀,如何能够娶一个没有了清白的女子?想到这里,她越发的郁闷了,恨不得现在就将林轻君给杀了。 只是她没有看到宗元诚眼底的异样。 他是想说,林轻君是不是清白的,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林轻君这个人,而且他觉得,若是这次失去了林轻君,便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的女人了。 纵然有比她美的,可也不是她。 那日,他回头的那一眸,他看到的是如同一个仙子一般走过来的女子,只一眼,他的心便跳动了起来,他不是个好女色之徒,他心里更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可是在见到林轻君的那一刻,他如同死水般的心,跳动了,他那灰暗的世界里,被射进了一抹光亮。 她跪在母妃面前,明明是低着个头的,可是她的腰,却没有弯,明明她也是害怕的,可是她说出来的话依旧吐字清晰,有条有理,更难得的是,她居然敢在母妃那般的审视的目光之下反击?甚至还送上了母妃心心念念的药方。 试问,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又试问,这天底下哪里去找美丽又聪明还凌厉的女子?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她,甚至不惜在季臣川面前直接承认他的禀性。 可惜啊,季臣川幸运的比他先一步得到了他。 宗元诚叹了口气,“总有一日,她还会是我的。” 当他成为了这个大启国的皇帝,他就让林轻君回到他身边来,那时,武安侯府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那时,他想要让一个世子妃暴毙是件简单的事情,那时,他的后宫多出个林贵妃,谁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不是吗? 宁贵妃不知他的心思,竟还在幻想着如何将林轻君给杀了,又如何将武安侯府捏在手心里,让他们为她所用。 “不好了贵妃娘娘,那些个夫人小姐们按计划被我们引到了那小院之中。” 就在此时,下人急急来报。 宁贵妃眉头微皱,“你这奴才,怎的连话都不会说?夫人小姐引到那小院之中,不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吗?怎的又说不好了呢?” 这奴才,是越发的没用了。 那下人急得一头的汗,“回禀娘娘,原本该是这样的,可是却最后出了些问题,那,那小院之中只有姓萧的人,而那个季世子妃,不在啊。” 宁贵妃,宗元诚猛的一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只有萧原,而没有林轻君?这怎么可能,本贵妃是安排了十二个护卫过去的,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那护卫。” “还有,就算是没有林轻君,那也该有慕婉芸的啊。” 她早就计划好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慕婉芸就是个活生生的嫉妇,她恨林映雪,可更恨让太子不顾一切去见的林轻君,故而,这次她给了她这次机会,而且,正好将这事儿嫁祸到慕婉芸的头上,慕相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慕小姐自己算计的,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如此一来,她也能从中脱出来。 只是,现在居然告诉她只有萧原,没有这两个女人? 宁贵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本贵妃倒要看看,她们两个会飞天不成?”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而且,这里是十一皇子府,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破坏她的计划? 宗元诚一把拉住,“母妃莫急,就算是去看也不是这个时候,这岂不是叫人认为,此事也与你有关?再等上一等,看看季臣川那里怎么说。” 宗元诚立即吩咐人将此事透露给季臣川知晓。 离一个时辰还有小半个时辰,他倒要看看季臣川的态度,若是季臣川现在离开,那么害他父母的那人的下落他便永远也不知晓,若是他呆在那里拖住太子,那么也就说明,林轻君在他心里也没有那般重要。 他若是将这个消息说与林轻君知晓,林轻君一定会对季臣川心生恨意的,毕竟,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 宗元诚笑道,“母妃,你的这个算计儿臣也是不喜的,林轻君她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母妃,日后像这样的事情,可莫要再发生了。” 宁贵妃听到这里,比林轻君跑了还要震惊,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她的皇儿这是在……威胁她? 宁贵妃顿时觉得那些红彤彤的果子,不香了。 宗元诚反而拿起了那些果子,张口吃了起来,说了句,“不错,母妃快尝尝。” 林轻君知晓那院子里只有萧原一个人时,也是暗暗一惊。 斜阳回禀,“世子妃,我看过了,的确只他一人,而且他好像受伤了,为了让自己清醒,他的左手被砸得血肉模糊。” 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的。 林轻君的眉头只锁了一瞬便解了,她冷声一笑。 “看来,萧原的城府,比我想像的还要深,若是用一只砸烂的手,同时换得太子和慕相的看中,这也是值得的。” 萧原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利益,莫说是一只手了,就是再加另外一只,他也能狠得下心 来。 “对了,世子呢?” 季臣川呢,他去哪儿了? 斜阳小桃听到这里,脸色异样了起来,她们欲言又止…… 第三百四十二章 季臣川他,流泪了? “小姐,我们还以为世子是个可靠之人呢,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他知晓小姐之事后,居然来都不来,小姐,你可千万别对世子太好了,再不然,我们日后想法子离开这里。” 小桃气到不行,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斜阳接着道,“世子一入府,便去了太子那里,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方才已经知晓小姐的处境。” 斜阳也道,“小姐,我同意小桃的说法,你以后可千万别太对世子好了,不值得的,这天下间,就没有几个好男人。” 林轻君听到这里,又是微微一怔。 “不是,先放下他来不来不说,你们几时见着我对他好了?” 她好像对他并不好吧,因为她时不时的吼他,有时候脾气不好,还对着他发泄,尤其是在栖君院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奇差,动不动就给他摆脸子。 现在虽然好一些了,可是,她对他依旧算不上是好吧? 小桃和斜阳震惊了,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小姐,在栖君院的时候,只要世子说要吃什么,第二日饭桌子上便有他爱吃的。” 这不是对他好是什么? “还有,世子重病昏迷的时候,小姐你不是冒着风险去求宁贵妃的吗?” 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还有还有,世子送给你的荷包你都舍不得放下,都看了一夜了,如此珍视一个男人送的礼物,不是心悦又是什么?” “对啊对啊,不仅是这个,小姐每次看到世子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 “每次有人说世子不好的时候,小姐你的脸色也跟着不好,恨不得杀了那个说世子坏话的人。” “对对,世子孤单一个人的时候,被季大夫人欺负的时候,被人说闲话的时候,还有方才一路行来,几个小姐说世子病弱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 所以,她不是对世子好,又对谁好? 林轻君听到这里,彻底的呆愣住了,可她怎的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呢? 小桃斜阳生怕她受了欺骗,紧张的又道。 “小姐啊,外头的男人千千万。” “不行咱就换。” 可别被世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啊。 她们苦口婆心的模样,让林轻君心头一暖。 她暖暖一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着想。” “不过不用了,我觉得季臣川还是很好的,不是因为他尊贵的世子身份,也不是因为他生得俊美好看,而是因为……他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满心满眼。” 重生过一回她明白了上一世不曾明白的事情。 一个男子若是真的喜欢,那不是三年不碰,让她白白的受了三年的嘲讽,不是让她背上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的骂名。 更不是不仅不尊重,反而联合起别人来加害,甚至为了讨好他心爱的女子而磋磨她的无耻。 当然,若是他真的爱她,那更不会毫不犹豫的杀她。 所以,这一世无论萧原说什么,无论他表现得有多深情,她不仅不动心,反而还恶心他。 季臣川与他恰恰相反。 他明白她,知道她想要什么,更不会让她背上骂名,他宁可伤害自己,也要在那洁白的元帕之上割开自己的手指,染上那抹鲜红,而这,是萧原绝对做不到的,上一世那块洁白的元帕,成了别个夫人小姐茶余饭后的谈资,让她抬不起头来。 季臣川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世纪珍宝,他说的他喜欢的饭菜,其实,是她喜欢的,他知道她娘心中抑郁,他便想着法儿的讨好她,更不惜装傻充愣讨她欢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把他的全部身家都给了我,还说临渊阁日后所有的收益全都在我的名下。” 林轻君脸上满意一笑,这才是她最喜欢的。 季臣川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试问,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故而,我对他好一些又怎么了?” 小桃斜阳听到这里目瞪口呆了起来。 过了许久,她们才回过味儿来。 “所以说小姐,你不是不想离开,而是舍不得世子给你的金银珠宝?舍不得那些个钱财?” 林轻君挑眉,“不然呢?你们以为是什么?” 小桃斜阳嘴抽。 林轻君又道,“而且,他现在明知我这里有难而不过来,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的,再者说了,我是他的世子妃,我要做的不是等他抛弃一切的过来救,而是要配合他完成他的计划。” 以她对他的了解,季臣川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没有过来的。 小桃斜阳又急了,“可是小姐,就算是这样,那,你不生气吗?” 就算是世子有难处,按道理上讲可以不计较,但若是按情理来说,小姐她真的一点儿气也不生吗? 这表明,小姐在他的心里不是第一位的啊。 哪个女子能够受得了自己在夫君的心中不是第一位? 林轻君摇头,“我明白你们想说什么,而我想说的是,我不生气,因为,他也是一样啊,在我心里,他也只能排第二,若是我娘和他同时有事,我一定会抛下他去救我娘的。” 所以,这有什么好气的,推已及人…… 等等。 林轻君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的一惊。 “难道说,太子知道季臣川的什么?所以季臣川才……” 武安侯府二公子季归宴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还有与封皇后一起出来的苏氏,难保这其中没有封皇后的手笔。 季臣川为了探得当年的真相这才跟太子纠缠?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朝着院外走去。 “小桃斜阳,走,我们去找慕婉芸。” 小桃斜阳惊住,“小姐,我们刚刚才从那里过来的,而且不是说那院子里只有萧原一个人吗?” 林轻君冷哼,“那院子我看过了,只有大门一个出口,既然没有看到慕婉芸出来,那她一定是藏在了院子里的某个地方,还有,你们说萧原的脸色好看多了,呵,那种药,是必一定需要有女子才能解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苟合过,只不过萧原聪明,事后与慕婉芸达成交易了而已,这才让别人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啧啧啧,好一个萧原啊,当真是吃了好的又不承认?既要又要,当真恶心。 只是她才刚走出院子,便被一道熟悉的气味紧紧包裹。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林轻君猛的感觉脖梗处一道温热。 季臣川他,流泪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是 真好。 小桃她们问她生不生气的时候,其实她是不生气的。 可。 可不知为何,这心底还是有一丝委屈的。 理智告诉她,季臣川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该也不可以去阻止,更不可以给他添麻烦。 可是感情上,她到底还是有些异样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矛盾。 林轻君将他推开,果然看到他眼眶红红,眼角边上还挂着一滴泪水,再加上他那充满担心的目光,她原本想要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拿起帕子轻轻的擦掉那一滴泪水。 “你怎的过来了?你不是跟太子在一起吗?” “还有,太子那里是不是知道些公爹以前的事情?” “季臣川,虽然你过来我很高兴,可是万不能因为我而误了大事。” 当年季二公子之死一定存在着许多疑团,如今有了弄清楚的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 而且,他离开了那里,那太子怎么办?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什么也不透露? 季臣川眸子原本就黑,方才一哭,那双墨眸如同水洗了一般的清澈好看。 他指了指身后,“娘子你真好,都这样了还关心我,你放心,他们只是说让我陪着太子一个时辰,可是又没有说在哪里陪,在那个亭子里陪也是陪,到这里陪也是陪,你放心,我没有失言。” 听到这里,林轻君又是一呆,怎么,是有人让他陪太子,而不是太子主动让他陪着? 等等。 他去陪太子,而她则被弄去萧原那里? 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宁贵妃他们让季臣川一个时辰之内不来找她,而这一个时辰里能干的事情就都干了。 “好一个宁贵妃啊,她可真是一箭双雕啊,这算计,也是没谁了。”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都是聪明的人,没有被宁贵妃算计了去。 她又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太子宗元基真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衣衫凌乱,发冠歪斜,额边的发丝都还掉下来了,狼狈之极,想来季臣川真的是将他硬拖过来的,也能想得到一路之上季臣川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不过,太子这画面好熟悉啊,慕婉芸被她捉进那个院子里,不就是跟太子一模一样吗? 呵,真没想到,太子与太子妃竟在某一处意外的契合? “别看他,看我。” 季臣川吃醋的把林轻君的头掰正,让她的眼睛看着他。 “也别管他,反正我已经做到了该做的,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是要揍萧原吗?我们一起啊。” 一提到揍人,季臣川的眼睛亮晶晶的。 林轻君微顿,“季臣川,你不是该问我清白是不是保住了吗?” 为何,他只字不提?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是会这样问吧,更何况,他十分清楚萧原对她的心思,若不是她聪明,只怕这次真的难逃萧原之手。 季臣川道,“林轻君,相比起你的安全来,清白之类的根本不重要,而且我相信你,你既然嫁给了我,你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再者说了,你不喜欢萧原,甚至,你根本就是讨厌萧原,他的触碰只会让你恶心。” “更何况,就算是你真的被那样了,最难受,最不能接受的人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平平安安,只要你还活着,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听到这里,猛的倒抽口气来,说不震惊是假的。 “季臣川,你,你真的这样想?” “可是,可是这世间的男子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被人凌辱的啊,哪怕他们如何的深爱,也是不可能接受的,你怎么,怎么?” 她就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似的。 以前,她只觉得季臣川与别的公子不一样,最大的不一样是没有瞧不起她这个小小的庶女,还能尊重她,帮助她,甚至喜欢她。 可直到现在她好像才明白过来,季臣川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而已,甚至在面对她被人污了清白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心疼? 这? 这让她怎么说呢,她好像找回到了以前的自己。 她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她的姨娘被林致欺负生下了她,又被逼着做了他的姨娘。 然而,她并不认为这是姨娘的错,要错也是那个男人的错,她的姨娘才是那个受害者啊。 可惜啊。 她最后还是被这些人给说服了,被姨娘那期盼她寻个好夫君过好日子的眼神给说服了。 是了。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姨娘不是这样想的,她怎么可以让姨娘失望呢? 所以,在嫁给萧原之后,她努力的按照一个好夫人的标准去做,只是她忘了,这样违心得来的东西,始终不是她想要的。 “季臣川,我想,我要重新开始了解你了。” 或许,这次她真的可以大开心扉,尝试着投入一些感情,好好的爱一个男人。 季臣川大喜过望,“真的吗?林轻君,你再说一次,你要对我敞开心扉了?你愿意接受我,跟我谈一次恋爱了?太好了,太好了,林轻君,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次机会。” 季臣川激动的一把紧紧的抱住这个纤弱的女子,整个身子不禁颤抖了起来。 这是他,等了两世等来的啊,等的就是他们能好好的相爱,真心的相爱,好好的在一起,他以为他还要等很久很久,他都已经做好了长久的打算,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这样的突然? 林轻君被他紧抱住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也没想到季臣川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退了一步而已。 受他的感染,她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她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了好了,这里还有人在呢,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呢。” 不管季臣川是不是被太子留下的,还是被宁贵妃十一皇子算计的,萧原那里是去定了的。 季臣川这才惊觉自己抱太紧了,他猛的放开,自责的看着她。 “抱歉,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都怪我,以后我绝不会抱你太紧,有人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虽然很爱很爱你,可是当我的力道太紧了,也一定会伤害到你。” 林轻君再次怔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是。 “我没事,不过你最近说的话都是我从未听过的,季臣川,难不成一品侯府里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一套一套的吗?” 季臣川懵了,他居然得意忘形的嘴瓢说了好多异世的话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青青草原 “那个什么,娘子,你不是说要去揍萧原的吗,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过去吧,别让他给跑了。” 季臣川二话不说岔开话题。 他是知道林轻君是有多聪明的,万一让她发现了不对劲可怎么办? 万一她把他当成怪物看又怎么办?他可不想让他美好的形象毁于一旦。 身穿异世,又有系统,还能得到系统的奖励,这说出去谁信啊?他不敢保证林轻君知晓之后还能把当他成普通人来看待。 林轻君无奈一笑,“他是跑不掉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与其打他一顿,不如,毁了他的前程。” 季臣川扬唇一笑,“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打就不打,物理攻击的确是爽,可是魔法攻击却能叫人崩溃。” 林轻君眉头又是怔,什么物理,什么魔法?他又说新词了。 “娘子你怎的了,快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快与我说说,也好让我开心开心。” “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要当着太子的面揭开他的虚伪,夫君,我跟你说哈,那个萧原其实与慕……”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他们正说得一脸热闹,却不知宗元基早就脸色发黑了。 “季臣川,林轻君,你们两个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太气人了。 尤其是季臣川,原本他们好好的说着话,他为了与季臣川亲近,甚至要许诺个尚书之位给他,只要他能够站在他这边。 没错,他之前是看不上季臣川,虽然生得俊美,可他那身子骨,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再加上他与宗元诚走得近,他便更不会想着收买他了,还有他的母后,也不想让他有出头之日。 可是现在不同了。 宗元诚似乎有与他争夺的意向了,有好几个他看上的人,都被他暗里的抢了去,再加上他最近被禁足,他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哪里还管得了季臣川能活多久啊,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得给他做事,本着这样的心态,今日原本打算将他收入门下的。 可谁知谈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来禀报说林轻君这边出事了。 他原以为季臣川不会搭理,比起前程来,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刻,他便拉着他疯了一般的往这边跑来,他哪里跟得上他的脚步,有好几回都摔倒了,那季臣川也没有顾及他,直接拖着他跑? 他的发髻乱了,袍也破了。 可是他们不仅眼里没有他,而且当着他的面情情我我的,季臣川看林轻君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现在,他们居然又不征得他的同意还要去另一个地方? 宗元基冷哼,摆出太子的谱来。 “你们眼里可还有本太子?季臣川,只要你现在跟我道个歉,本太子便好心的不计较你的放肆。” 季臣川与林轻君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讽刺,这太子莫不是有什么大病,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道歉? 更何况,他有做错什么吗?跟不上他的脚步那是因为他自己腿短,这能怪得了谁? 林轻君更直接了,“太子,若是现在你赶过去,或许还可以看到一场好戏,还是关于你的未来太子妃的。” “所以,我也劝你一句,若是你不想你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女人,你尽管在这里呆着。” 季臣川也冷哼了一句,“娘子,莫要理他,他自己想要顶着个青青草原过活那是他的事情,现在,我们去看我们自己的热闹。” 季臣川哎呀了一声,“这个宁贵妃可真是好心啊,她一连下了三次的帖子,原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样一出好戏啊?那可真是多谢贵妃娘娘,多谢十一皇子了。” 说完,季臣川搂着林轻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宗元基就算是再傻,也听明白了他们两个话里的意思,他冲了上去。 “你们给我站住,说清楚你们方才的话说的是什么?” “我的未来太子妃怎么了?什么又是青青草原?” “还有那个宁贵妃,她设这个宴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站……等,等等我。” 季臣川林轻君向前走,宗元基在后头狼狈的追着,画面诡异又可笑。 只是当他们到达那院子时,看戏的夫人小姐们早就被清除了出去,只剩下十一皇子宗元诚和萧原。 林轻君双眼微眯,那血淋淋的左手十分恐怖。 萧原看到林轻君时,眼里突然放了光。 “你,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林轻君一阵恶心。 季臣川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眼神和气质立即变得凌厉起来。 “请萧公子收起你的眼神,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把他们从你的脸上挖出来。” 这样直白的看着他的女人?是真当他不存在吗? 而且,他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他怎的还要表现出这种叫人恶心的深情来? 萧原看着林轻君被季臣川护着,举止那般的亲密,他胸口一团无名的火猛的窜了出来。 没有看到他们这般还要好些,他还可以幻想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他还有机会的。 可是亲眼看到,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原颤抖的看着季臣川,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只放在林轻君腰上的手给剁了。 “季世子,我什么眼神还用不着你来管,十一皇子和太子都在这里,我就不信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对我行凶?季臣川,你也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家伙,你只不过是比我幸运了一点而已,否则,林轻君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她该是我,她永远都是我的。” 说到最后,萧原竟激动到双目通红了起来。 众人看到这里,目光又异样了起来。 萧原身份虽然低微,可是他在一众学子之中算得上是出色的,再加上他本身就有才能,加以时日也是个可造之人,是个把称手的利器。 他与林轻君林映雪之间的事情,他们也探听过,只是得到的消息与现在萧原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喜欢林映雪的吗?什么时候改成喜欢了林轻君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老婆,干得漂亮 原本,是来捉个奸。 可不知为何,其中一个正主在这里了,气氛反而变得诡异起来,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压抑顿起。 林轻君和季臣川倒是没有什么,他们就是来看看戏,顺便来折磨折磨人的,反而是这十一皇子和太子,他们才最应该是那个不自在的人。 太子莫明其妙,“你们两个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与别的女人苟合,十一皇弟,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里是你的十一皇子府呢,在你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东道主,你不该说两句?” 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他,眼中有怜悯,还有嘲讽,就连萧原看他的眼神也同样是讽刺。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个嘴里与人苟合的女子就是他太子未来的太子妃,可是他却还如同没有什么事一般的来看笑话?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林轻君和季臣川目光同时一亮,都用不着互看眼神的,都知晓下一步怎么做了。 林轻君暗暗给了斜阳一个眼神,去把那姓慕的找出来。 季臣川也给了青山一个眼神,慕婉芸别想躲。 他们二人的动作极快,再加上这院子原本就不大,除了一个正房之外就一个侧卧了,人不是在正房就是在侧卧。 宗元诚看到这里,嘴角勾起,他很喜欢他们二人的这做法,太子的戏可不是天天都能看的。 林轻君不爽他,“十一皇子,你笑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这里头没你的事了?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十一皇子府,太子出事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第一个问责的人就是你。” 真是搞笑的,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他与宁贵妃本就是主谋,身为主谋,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宗元诚挂在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季臣川听到这里,眉毛得意的一挑,搂着林轻君的腰又紧了一些。 “老婆,干得漂亮,看,那个十一皇子他笑不出来了,让他算计我们,这就是下场。” 林轻君被他那小人得志的表情逗笑了,“你不用夸赞我,就算没有我,你也会一样让他下不来台,你,哦不,我们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别人算计我们的,能当时就报的就一定会报复回去,当时报不了的,就制造机会报复回去。”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的时候,十年真的很晚,谁都料想不到这十年里头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现世报,才是对敌人最好的打击。 季臣川笑得更明亮了,“还是老婆了解我,老婆你真好,我怎么会娶到像你这样聪明能干的老婆呢,我真幸运。” 林轻君也得意的扬了扬头,“那是。” 季臣川看到这里,笑得更开了。 林轻君应该没有发现她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吧,若是以前他说这个,她一定会反驳,会说“胡说”,而后来,她说的是“我不聪明”“聪明的人很多”,可是现在,她会自信的说,“那是。” 季臣川眼睛里全是星星,他真的想告诉她,有一个词叫自信放光芒,她现在全身都是光芒啊,真好。 “你们两个,可以别腻歪了吗?你们真的当我们是死人不成?” 宗元基大怒。 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拉丝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情义让他嫉妒,让他眼红,让他想要把他们活活的拆散,想要毁掉这一切。 宗元基其实早就发现林轻君了,这就是他当初想要看却没有看到的女人,她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百倍,画像上头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可是现在,却是活生生的。 宗元基似乎能够明白季臣川成亲那一日宗元诚回过头来时那眼中的落寞了,试问,这样一个女人没有得到手,谁不落寞? 宗元诚第一次没有反驳太子,因为他也想这样说。 季臣川越发大方的将林轻君给展示出来,讽刺道,“怎么,太子不爽?那你就在那里不爽吧,毕竟,我家娘子不是谁都能比的。” 季臣川看着宗元诚又挑了挑眉,“怎么,十一皇子也不爽?那若是这样……” 季臣川说完,便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对着林轻君的脸猛的吧唧了一口,狠狠的亲了下去。 嘶。 众人倒抽口气,大庭广众的,他居然,居然行如此无耻之事? 季臣川根本没有理会,反而得意的又道,“那我这样,你岂不是更加的不爽?” 林轻君也呆住了,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大胆?不过,她朱唇微微勾起,心头更是一暖。 从他们的角度上来看,季臣川是亲到了她的脸,可是她知道,季臣川亲的是她鬓边的发。 季臣川哪怕是这个时候,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之下,也不会亲到她的肌肤,这种被尊重,被小心呵护的感觉,真的,真的很好。 只是众人还没有消化这个震惊,林轻君便给了他们另一个震惊。 “季臣川,力的作用是相到互的,爱也是。” 说完,她踮起脚尖,对着季臣川的脸颊,慎重的亲了下去。 这? “不要。” “你们?” 空气再次凝结,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季臣川也被什么钉在了原地,他的震惊不比他们的小,但他的震惊是带着激动的喜悦的,而他们则是纯震惊和嫉妒。 林轻君看到季臣川发红的耳根,掩唇一笑,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季臣川吞了吞口水,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临渊阁,然后将这个女人扣在床上,要问她是不是来真的? “够了,林轻君你够了,就算是你想我死心,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方法,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萧原原本还想要置身事外,原本还想要听之任之的,可是当看到他们那一步比一步更亲密的举动,他真的受不了了,他的心好像有一万根针在扎似的疼痛,他真的受不了这个。 现在他终于肯承认,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林轻君了,只是他认清自己的心太晚了一些。 季臣川眼里的嫌恶丝毫不掩饰。 “萧原,我与我家娘子亲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你也别忘了,你方才做了什么,有时间管别人的夫妻之事,倒不如现在想想你如何收场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生儿子没屁,眼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放在他娘子身上? 还认清自己的心太晚了?真的不要在这里恶心人了好吗? 真不知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比异世的那个有病的男主还要恶心,小脑被裹了吧? “看什么看,太子,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此事与你无关吧?” 季臣川又冲着那个傻二愣子的太子吼了过去,他也还好意思看他的戏?他是真不知道这里谁才是主角啊。 宗元基怒,“季臣川,你只不过是个世子,而我是太子,你怎的敢如此与我说话?” 季臣川冷哼,“太子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物吗?这历史之上出现过多少太子?你即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也不是能力最强的那一个,你不去思量如利国利国的国策,反而还来参加什么宴会?真是白给了你这个身份了。” “诶,你可别不服气,本世子说的全都是事实。” “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吗?岂不知,早有人把你当成一块肥内来啃了,我若是你,还是好好的回去多读点儿书,多学聪明点吧。” 季臣川这一席话可谓是丝毫不给脸面了。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还是那个高冷的世子吗?见谁都不爱搭理的那个季臣川?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凌厉来了,又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冲,一点儿也不给人留余地来了?这太子被他这话说得脸色发黑了。 季臣川冷笑,“看什么看,没见过本世子怼人吗?之前不怼,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是因为你们还没有算计到我头上来,现在怼,是因为你们欠怼,明白吗?” 他又怔重的说道,“今日让你们知晓知晓我的本性也好,日后见着本世子最好绕道走,否则,别怪本世子不留情面。” 什么太子,什么十一皇子,他从没有放在心上过,他是反派他怕谁?异世的那个男主不就是这样被他给干趴下的? 十一皇子宗元诚挑眉一笑,“季臣川,你也莫要忘了,在我们三人之中,你的身份是最低的,区区一个世子,焉能与皇家子嗣抗衡?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嚣张过了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宗元诚语气里浓浓的威胁。 宗元基也跟着道,“没错,十一皇弟说得对,季臣川,你别太得意。” 季臣川呵呵一笑,“那十一皇子你也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家子嗣若是心存恶念肆意诛杀忠臣的,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搞笑了,他居然拿什么君臣来威胁他?他看着像是会被威胁的人吗? 季臣川又看向一边的宗元基,“被人卖了还在跟人数钱,你比他,更加的可笑。” 宗元基怒,“季……” 只是他刚说出一个字,青山斜阳便走了过来,手里还拎了个昏死过去的人。 只见那女子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但从她衣裙不整的情况来看,一看就知晓是被人凌辱过的。 宗元诚脸色大变。 萧原看到这里也不禁倒抽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臣川,同时,眼神也不敢看林轻君,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只有宗元基,还一副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 季臣川叹了口气,“斜阳,将那女子的脸,露给我们的太子殿下看,看看他是不是被人卖了。” “季臣川你够了。” 宗元诚心尖儿提了起来,手指紧握,他若是再不出声阻止,只怕这事儿没完了。 季臣川冷哼,“怎么,十一皇子你这是心虚了?” 宗元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心虚了?那女子本就可怜了,你若是再将她的脸露出来,你莫不是要让她去死?季臣川,你的心怎的这样狠毒?” 季臣川呵呵一笑,“倒打一耙倒是让你学了个十成十,我狠毒?你我都清楚,最狠毒的人是谁?斜阳,还不快让这里的人看看那失了身的女子到底是谁?” “是,世子。”斜阳领命而去。 “慢着。” 但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涌入十几个宫婢太监,一时间这个不大的小院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只见宁贵妃身着一袭宝蓝色宫装,盛气凌人的过来了。 她给身边的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立即用一个披风将倒在地上的女子完全的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季臣川林轻君互视,宁贵妃来得真及时。 宗元诚看到慕婉芸被遮住,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 若是让宗元基知晓她是谁,他必会遭到皇后的无情打击,甚至,他的父皇也会因此而放弃他。 宁贵妃露出亲和的笑容,“太子,季世子,季世子妃,你们怎的都在这里?今日本贵妃设宴,你们不去宴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既无美人,又无美景。” “依本贵妃看,你们还是都入宴吧?” 最后这一句,浓浓的威压,若是他们不听话,她一定不给他们好看。 季臣川踏上前一步,笑得比她还要优雅还要好看,露出温和的气质来。 宗元诚他们看到这里,又不禁嘴抽,就像方才那个凌厉的人不是他似的?他是如何在凌厉与温和之间切换的? 季臣川微笑着道,“贵妃娘娘,我与我家娘子原本是想要入宴的,可是,十一皇子却在一个时辰之间,让我拖住太子一个时辰,本世子虽不解,可他是皇子,本世子也只有照办的份。” “只是,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趁着我拖住太子的时侯,对我家娘子动手?” 说到这里,他激动了起来,温和的眼眶立时通红。 “我本就是个病弱的世子,我也从未与人结过怨,我好不容易成了个亲,娶了个贤良的娘子,可谁成想这成亲不过三日便有人如此的算计?” “贵妃娘娘,可要给本世子做主啊,必要将那背后坏我姻缘的,毁我娘子的有娘生没娘养,生个儿子没屁眼儿的大混蛋给我找出来,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 第三百四十七章 娘子,我们的命好苦啊 这?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震惊了起来。 尤其是知晓其中内情的宁贵妃宗元诚和萧原。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季臣川。 麻了啊。 这变脸竟比翻书还要快,还有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就是受委屈的那个,可孰不知,他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个啊。 尤其是那几句咒诅,有娘生没娘养,生个儿子没屁眼儿。 这是一个堂堂世子,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子嘴里说出来的吗? 还有。 他说什么是十一皇子让他拖住太子一个时辰? 什么叫十一皇子,什么叫拖啊?搞得就像是十一皇子算计太子似的? 而这明明就是十一皇子与他之间的交易,他拖住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他告诉他那人的下落。 可现在? 十一皇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季臣川方才的凌厉见识过了,现在,他们居然又见识到了他的倒打一耙? 可是,这还没有完。 林轻君听到这里,清冷的眼眶子也突然红了起来,一把扣住季臣川的手腕。 “夫,夫君,你说什么,你说你一入府便被十一皇子给弄走了?难怪了,难怪妾身遇到危险时你不在了,难怪斜阳她们去找你时你来不了了,原来,原来竟是如此啊?” 说完,林轻君竟嘤嘤的也哭泣了起来,好不凄惨啊。 “老天啊,我知晓我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知晓有许多人嫉妒我成了世子妃,高嫁了武安侯府,可是我也不是执意要嫁与你为世子妃的,若不是我嫡姐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样的好事,也不会轮到我啊。” “我又是何其的无辜?” “原以为今日赴了贵妃娘娘的宴,便会有人高看我一眼,却没想到,到底还是遭了贼人的算计。” “你说得没错,那算计我们的人,除了没娘生养,生儿子没屁眼之外,将来还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最后会万劫不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卟。 卟卟卟。 宁贵妃与宗元诚听到这里疯狂的暗暗吐血了。 他们夫妻两个的诅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叫人厉害啊,天打雷劈万劫不复都出来了? 季臣川听到这里,满眼的惊喜,没想到林轻君居然这般的配合他的演戏? 刺激。 行。 那就来个更刺激的。 他一把紧抱住林轻君,如同风中弱小的两片树叶似的颤抖着的道。 “娘子,我可怜的娘子啊,这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咳咳,咳咳咳。”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发了?来人,快来人去请御医,夫君你千万要坚持住啊,我们夫妻二人绝不能被那些个恶毒势力给打倒。” “咳咳,咳咳咳,娘,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住的,……贵妃娘娘,你说,是吧?” 宁贵妃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的意思是说,就算是把慕婉芸给盖住了不让太子知晓,他们也有法子不让她好过。 这一句句的大骂和诅咒,还有现在这脸色红润没有半点病弱之相却又装成快要死掉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贵妃咬碎了一嘴的银牙,低声怒吼道。 “那季世子,你们想怎么样?” 季臣川林轻君微微一愣。 果然是贵妃啊,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她竟一猜即中? 林轻君暗暗的朝着季臣川比划了个“一”。 季臣川秒懂的脱口而出,“一万两。” 卟。 林轻君呆住了,她的意思不够明显吗,一千两啊一千两,讹她一千两就好,谁知道他竟讹她一万两? 林轻君收起一根玉指,转而竖起了个大拇指,还是他厉害,要得多。 宁贵妃怒道,“一万两,你怎的不去抢?” 季臣川挑眉,“哦,那没得谈了,呜呜,娘子,我们的命好……” “苦”字还没有说出口,宁贵妃便已经受不了了。 “好,我答应你,一万两就一万两,不过季世子,事后还请你闭上你的嘴。” 季臣川立即不苦了,也不嘤嘤了,脸上也没有半点的虚弱之色,他直起身子来,笑得邪性。 “贵妃娘娘请放心,本世子重情重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出卖人的恶心事情的,自此之后,今日之事,绝不可能从本世子的嘴里说出去,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宁贵妃冷笑,“杀了你,本宫更放心。” 季臣川没有回怼,她也就是嘴巴痛快的说两句而已,杀他?那要看圣上同不同意了。 武安侯府的风头虽然比不过宁国侯府,可是底蕴在那里,季府世代忠良的名头在那里,哪怕是封氏族人想要动他,也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动。 “娘子,我累了,我们回府吧。” “好。” “嗯嗯,还有啊,以后像这样的宴会还是不要来参加了,危险得很。” “嗯,好。” “这一万两你想怎么用?要不,你买个宅子?还是买些良田?” “……” “算了算了,都买,只是这一万两也不够啊,一会儿我们再找人添置添置。” 身后的人听到这里,本能的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季臣川,他好可怕。 “咳咳,好了太子,宴会结束了,您还是回到您的太子府去吧,恕本宫不送。” 宁贵妃立即赶人。 宗元基却问道,“贵妃娘娘,本太子也不是那么好胡弄的,方才季臣川的话到底是什和意思,还有,这个地上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宁贵妃笑道,“太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得太多的好,就算是问,我也只能回答,季臣川是想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至于这女子?呵,只不过是想要爬萧原的床,最后被萧公子硬生生忍住没有碰到的一个贱货而已,遮住她,本是不想污了太子的眼。” “怎么?太子是想要看看这贱婢长什么样?行啊,既然你想看那便看,来人……” 宗元基眉头一皱,露出嫌弃之色,“不必了,既然是个爬床的贱人,本太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宗元基见这里也没有他什么事,甩甩袖子便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怀疑是不是被季臣川和宁贵妃给算计了? 可是,他没有证据。 第三百四十八章 坐在稻树下乘凉 拿着一万两的季氏夫妇回到武安侯府。 季臣川竟真的将这一万两银票交给了林轻君,看都不看。 林轻君也毫不客气的收下,盘算着是买宅子好还是买良田好。 季臣川说,“买宅子吧,宅子永远是硬通货,就算是自己不住,租赁出去,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宅子有什么重要的。 但当看到异世那些个百姓们全都在为着一套房子而忧愁,为了买到一套心仪的房产而高兴,更甚至者,有些女子结婚都是以有车有房为标准时,他才明白,宅子,也就是房子在他们心中居然占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不过想想也是,所谓的洞房洞房,若是连个洞也没有,这如何去房呢?夫妻之事也叫行房事,故而,足见这房子的重要性。 不过,也有些很是苦难的,两代人共同努力推举出来的房子有时候也不完全是尽如人意的,有些开发商卷钱跑了,房子烂尾了,他们这一生的心血也都全毁了。 季臣川道,“还是买宅子吧,一万两可以在兰木巷买个两进两出的,虽然院子不大,但胜在地段好,出门便是正街,烟火气也足……” “日后你若是心情不好了,便可以去那里散散心,谁也打扰不到你。” “买田地也成,大启国的良田大多在南边,要买就买个大的,顺便再安排几个可靠的管事去打理。” “莫要看是个小小的田庄,可那里产出的利润并不比铺子里的少,而且若是田庄运用得好的话,在灾年,那是很有用的。”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林轻君摇头,“不是,你说的都对,而且,也是我的打算,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居然也会有这种小民思想。” 庄户里的人想的就是把屋子换大,再把薄田换成良田,如此的过一生。 可是富贵人家便不一样,尤其是上京的富贵人家,看到的就是铺子,就是生意,只有不断的低买高卖积累钱财。 戚氏便是这样做的,她手底下便有八个铺子,一个米面铺子,一个布庄,还有一个脂粉铺子,其中脂粉铺子营利最多,林府大多的开销都是靠着这脂粉铺子而来的。 戚氏也有田庄,可惜,她以为这些个田庄都是不入流的,更不想与底下的泥腿子们打交道,故而,她不怎的上心,每年的产值也不过是在八百两左右。 但饶是这样,在她与姨娘的眼里,那都是个庞大的数字。 “季臣川,你与别个真的不一样。” 季臣川笑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老婆,你只要记住,我跟他们是不同的就成了,而且,他们的想法是错的,民以食为天,田庄,才是最稳固,最好的东西。” 他在异世见识过其他国家针对华国,尤其是在粮食这一块,他们无限的买入,想要达到让华国无粮可吃的地步,可是谁知,华国的粮食,够一国人吃十年的。 这一个无硝烟的仗,华国打得实在是漂亮。 在后期,他将公司所有股份转让给其他股东,他拿着这上千亿的资产,完全的投入到了农业当中。 “轻君,你知道吗,有一个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坐在稻谷树下乘凉。” 她知道吗,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他内心是怎样的震憾? 稻谷,树? 他把那小小的颗的稻子,要种成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结满金灿灿的粮食,他就在那下面乘凉。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像。 林轻君也被他这番话给惊到了。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那他一定是一位很好很好的人,他在哪儿,能见到吗?我把我所有的钱财全都给他,我们请他过来好不好?” “我们大启国虽然比大夏国强,可是我却明白,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如同上京一般人人都吃得饱。” “数年前的灾害,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饿得吃草,可是草都被他们都吃光了,可依旧没能活过来。” “当时我便想,若是我们的粮食够,家家户户都有存粮,那该多好啊,他们就不会被饿死了,季臣川,你,你请他来好不好?” 林轻君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很爱财,更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只要是能挣银子的,她都会去做。 别以为她绣出来的绣品好,可有谁问过她喜不喜欢绣?绣品,只不过是她谋生的一种手段而已。 她每次见到金银,两眼都发光,如同饿狼扑食。 可她现在能说出拿出全部的银钱的话,足见她的善良与大义。 可惜啊。 “我也想请来着,可他不在这里。” 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季臣川又道,“不过你放心,他现在不会出现,或许他以后会出现的,或许,还没有到时机,但你一定要相信,他让百姓每一个人都吃饱了饭。” 他也很明白,虽然他重生了,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个小小的人物而发生剧变。 林轻君叹了口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她一个咬牙,“宅子不要了,这一万两全买了良田,还有戚氏,季吴氏给我们的良田,我们全都利用起来,季臣川,大启国的子民,不能再挨饿了。” 季臣川扬唇一笑,温和的答道,“好。” “……你不是武安侯府的嫡子吗?怎的连十两银子都付不起?骗人的吧?” “就是就是,你看他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连十两都没有,我家虽然是个五品的小官,可是我随身就能拿出二十两来。” “别跟他废话了,这《策论》我们买了。” 说罢,那人便掏出银子来想要拿走书。 季子然少年的脸急得脸色发青,他一把扑了过去将书死抱在怀里。 “不行,你们不能拿走它,是我先看到的,无论我有没有银钱,那都是我先看到的。” “还有,我不是什么嫡子,我跟你们一样就是个学子,还请你们莫要再叫错了。” 说到这里,少年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打,还真当我武安侯府没人了 “不是嫡子?季子然,你真的当我们眼瞎不成?你父亲是武安侯府嫡三老爷,而你,则是他的嫡子,在武安侯府中,排名第六,也就是季六公子。” 那人清楚的将他的身份一一吐露。 边上的人脸色立即异样了起来。 “不是吧,还真的是嫡子?” “看不出来啊,可是他为何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就是就是,他是假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那个站在中间紧抱着书不放的少年,成了人人指点的对象。 只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镇定,但紧握的手指出卖了他。 他到底还年轻啊,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面? 林轻君看着季臣川,只见他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笑容,整个人沉了下去。 也是,季六公子再如何的没有受到重视,终归也是季府的人,他们怎的能如此奚落?这不是将武安侯府的脸面在地上踩吗? 她起身,“我下去会他们一会。” 季臣川抬头见她的一瞬,先是一愣,紧接着微笑,“好,那,下面就麻烦你了。” 季臣川没有立即让她下马车,而是取来一个帷帽,温柔的替她戴上。 “子然他恨我,若是我下去,只怕他情绪更加的激动。” “因为他觉得,是我夺了他的爱,他的父亲,他的祖母,一心只向着我,事实也确实如此,是我,欠他的。” “帷帽戴上,不是因为你见不得人,而是不想让你看见那些个围在子然周围的人品不端的学子,莫要污了你的眼。” 他一边说一边戴,声音轻柔好听。 林轻君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他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何他不下去,身为他的妻子,自当替夫君处理好堂兄弟的关系,他是用不着解释的,可是他解释了,还说明了一切,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亲人来看。 她笑道,“我看着也不像是那样愚蠢的人,成亲的时候,三叔送来了一个百年人参,说是恭贺我们新婚,那人参品质极好,三叔是用了心的,而我也查到,季吴氏对三叔的打压到了连饭都克扣的地步,三叔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送我们这般贵重的礼物,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看中和喜爱。” “子琪就更不用说了,她的绣帕很是精细,是用心做了的,每一条绣线的配色都极出彩。” 一个比一个用心,可是只有那位季子然,她没有收到任何的礼物。 当然,她也不是非要礼物,但是能从礼物上说明一切。 而今日,季子然的那句不是什么嫡子的话,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林轻君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子然走歪路,他能在书摊上一眼看中《策论》便足以说明他心怀大志,他虽然没有银子,可却能紧抱着不放,这样的少年,必不会差。” 她一句一字的分析着,目光闪闪的看着季臣川。 季臣川扬唇一笑,恢复了那个光耀的人物。 他道,“嗯,那便,辛苦娘子了。” 林轻君轻轻点头,转身便下了马车。 只是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人已经开始对季子然辱骂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武安侯府的还这么穷?你买的什么书啊?赶紧滚回去吧。” “就是就是,武安侯府不是有自己的书房吗?你怎的不去书房反而还到这里来跟我们抢书?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别以为你是武安侯府的人我们就怕了,这书你没有银子买,那就是我们的。” “兄弟们,别愣着了,快给我们抢,夫子透露了消息给我们,说今年的秋闱的题目就在这本书里头。” 都是学子,且都是为着这次秋闱而来的,一听这本书里有题目,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上手便开始抢了。 林轻君阴沉着脸,以为他们这些人只是嘴上没把门的,可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要动手? 她凌厉一喝,“青山绿水,将他们给我统统打出去,我看谁敢动我们家六公子。” 青山绿水领命称是,那些书生不堪一击,转眼间便被打飞出去,有的还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你,你是什么人?我们的闲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今年科考的学子,你敢对学子动手,你不要命了?” 林轻君先是上前查看了季子然,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将他护在身后,目光凌厉的扫视着这些个所谓的学子。 她指着那个开口说武安侯府穷的学子道,“我武安侯府穷不穷与你何干?难不成,我穷了,你便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再者,我武安侯府再穷,也比你富贵,烂船还有三千钉呢,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你见过武安侯府的嫡六公子吗?你又凭什么觉得他是假的?没错,他现在是拿不出十两银子来,那可并不因为他是穷,而是因为你们将十两银子看得太轻了,十两呢,够一家四口的庄户人家一年的花销,在你们眼里,这只不过是区区十两,而在我们武安侯府的眼里,这十两也是极为珍贵的,珍视银两,也是尊重生命,你们的夫子难道没有教过你们这些道理?我看,你们的书真的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你。” 林轻君指着那个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的学子。 他猛的一怔,“我,我怎么了,难道我也说错了?武安侯府本来就有书房,他居然还跟我们争这本书?是他该骂。” 林轻君冷哼,“亏得你还是个学子,我武安侯府有书房又怎么样?难不成这天下的书都在我武安侯府不成?他出来买书又怎么了,遇上喜欢的,书房里没有的,难道不能买上几本?就算是书房里有的,难道不能因为喜爱再买上两本回去?” 这? 众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是啊,人家想买就买,与书房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再者说了,就算是御书房,好像也不能囊括这天下间所有的书吧? “你?你这是在替他狡辩,你,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为何如此处处的护着他?”那人不服。 林轻君勾唇一笑,笔直着身子清冷的回答。 “妾身不才,是武安侯季世子刚过门的世子妃,也就是我们嫡六公子的堂嫂,林轻君。”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反手一个巴掌狠打在了站着的,身上毫无损伤的学子脸上。 众人倒抽口气,这? 林轻君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鼓动别个对我家六公子动手?本世子妃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真当我武安侯府没人了?青山绿水,给我掌嘴一百下。” 一百下? 那他的脸只怕是要毁了啊。 第三百五十章 毛还没长全,还学人谈恋爱? 毁不毁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人想要动武安侯府的人,莫说是毁脸了,就是要了他的命,那也是使得的。 那一百个巴掌终究是没有完成,青山扇到第二十个时,他便昏死了过去。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起来。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帷帽虽遮住了她的容颜,可遮不住她身上凌厉的气势。 季子然这个时候也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 他的知道,季臣川成亲时,他的父亲送了压箱底的人参给他们,姐姐也送了她亲手绣的帕子。 然而,这两样他都没有得到,可明明季臣川他什么都有了,他有了祖母的心疼,父亲的疼爱和姐姐的尊敬,如今又娶了个世子妃,可他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很生气,他气他们不争气,更气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送,权当没有这个四哥哥。 可是现在,这个四哥哥娶的女人居然挡在他面前?还当着他的面教训了那些人?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光射向了她,她身着一袭锦色长裙,裙摆层层叠叠,看上去既尊又贵……好美,他的心在这一刻,好像停止了跳动,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她下一刻便消失在了他眼前似的。 林轻君冷哼,“怎么,你们是觉得本世子妃做得太过分了是吗?你们都骂了子然,可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便要受如此重的责罚是吗?” “哼,那是因为你们不过是表面上骂几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可是他,他却让你们动手打?那便不是发泄这般简单了。” 林轻君清冷的目光一一的扫视过去,嘴角挂满冷笑。 “他既然能够动手,而且还是鼓动你们动手,那他的目的便不只是羞辱这般简单,他是要我武安侯府嫡六公子的命。” 要他的命? 学子们听到这里,脸色都煞白了起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世子妃,我们,我们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是啊是啊,我们就只是想要说几句嘴而已,我们是学子,又是准备秋闱的学子,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出事?于我们日后不利啊。”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样想的,我们错了,求世子妃开恩,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卟嗵卟嗵。 齐声跪地求饶。 他们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们这般的年轻,又一路考到了上京这里来,这里头有多不容易他们知道,他们是想要在这里考个功名回去的,万不会给自己背上一个杀人之罪,更何况,杀的还是侯府的嫡六公子?别说他们了,就是他们父母兄弟的命只怕也会因为他们的一时糊涂而葬送。 林轻君没有一丝同情。 他们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了才求饶的,并非真心。 她冷哼,“知错了?呵,只怕你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你们都是学子,理应比寻常人要聪明,今日之事,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做了某人的刀吗?” 什,什么? 听到这里,他们又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 没错没错,就是他让他们上去打季子然的。 “啊,都是你,你这个该死的,是你让我们打季六公子的,我们是上了你的当了,我打死你。” “对对,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动手。” 就算那个人被打晕过去了,也不妨碍他们出气,要不是世子妃提醒,他们只怕要闯下大祸。 那个昏倒的人又被打醒了,他还来不及说话,便又被这些个愤怒的学子们活生生的又经打晕过去。 林轻君冷笑不已,就这,还想要对付他们家的六公子?简直痴心妄想。 她又吩咐,“一百巴掌还没有够呢,剩下的八十巴掌改日再打,每日二十个,一个也不许少。” 别以为昏死过去这责罚就没有了,一天二十个,够他受的。 她转身来到季子然面前,看到这个比她个头还要小的少年,暗暗后悔,她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会不会吓到他?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呢,让他看到这样黑暗的一面是不是不太好? 正思索着如何用词,却没想到季子然突然上前,对她恭敬的行了个礼。 “多,多谢世子妃出手相助。” 林轻君微愣,紧接着微笑纠正。 “什么世子妃?我是你四嫂,一家人说什么多谢的两家话?” “咦,你这本书选得不错,里头有很多值得学习的。” 林轻君指着他紧抱着的那本书又道。 季子然明显的一呆,睁大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世,哦不,四……那个,你,你也读过这本书?” 林轻君含笑的看着他的纠结和拧巴,让他喊她四嫂,的确是有些为难这孩子了,毕竟,他恨季臣川。 她如同没有发现似的回答,“林府的书很少,我又是个庶女,能识得字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读到这样高深的《策论》?只不过,我听别个说起过,这本书记的都是国之策,于国有利。” “既然是于国有利的书,那我觉得一定是好书,你说是吗六弟?” 一句六弟叫季子然呆立当场。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惊有喜也有别人看不懂的莫明。 季子然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 林轻君有些喜欢这个少年了,面对这些人的谩骂,他能做到不冲的回嘴,在这些人受到责罚时不去同情的求情,这已经十分难得了。 “这里有些银两,算是我这个四嫂给小六叔的见面礼。” “我们武安侯府是很穷的,穷到一本书都要计较着去买,不过,再计较在遇上好书时,也会毫不留情的。” “拿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天色也不早了,小六叔也莫要在外逗留,以免给那些个心怀不轨之人的可乘之机。” 说完,她转身离去。 青山绿水也紧跟而去,只留下季子然呆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林轻君一上马车,便被某个男人抱紧了腰身,季臣川将头埋在她的脖梗里,闷闷的道。 “老婆,我后悔了。” 他不该让她下去的,看季子然那小子看林轻君的眼神一点也不纯洁,臭小子一定是喜欢上了她。 他也麻了,他都给她戴帷帽了,居然还是被人给盯上了,还是季子然这小子?真是,他毛长全了吗,就学人谈恋爱? 他才多大啊,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初中生吧? 季臣川的牙咬得紧紧的,“一会儿回府,就给他安排几个西席,严厉的那种。” 不是要秋闱吗?还瞎乱跑什么啊,多跟先生学点儿诗词吧。 啊啾。 季子然一个喷嚏狠打了出来。 “谁在骂我?” 第三百五十一章 自己的老婆自己宠 季子琪早早的就在府门口等着了。 “五小姐,她不过是个庶女,您何必对她如此在意?五小姐,不如我们早点儿回去吧,看,天都黑了。” 季子琪眉头紧皱,“什么叫她是个庶女?她即嫁入武安侯府,便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是我的四嫂嫂。” “还有,以后像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明白了吗?” 那奴婢表面上领命称是,可眼底全然是不在意。 季子琪没有理会她,伸头看向外头,脸上的担忧浓浓,直到马车就着夜光而来。 她欣喜上前。 “四哥,四嫂,你们回来了,快,快来人,脚凳,拿脚凳来。” 季子琪热情的上前。 林轻君款款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季子琪小心的扶着她,嘴里不停的说慢着点慢着点生怕她磕着一星半点。 更叫季臣川无语的是,她把林轻君扶下去了,便忘了他这个四哥哥还在马车上的? 季臣川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季子琪这才猛的发现少了什么,转身过来行礼,叫了声,“四哥。” 季臣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正要说些家常的话,却又只见她行过礼之后,便又转头去拉着林轻君去了。 季臣川呆愣了,合着,他就是个多余的呗?行吧。 季臣川任由着这两个女人走在他的前面,说着体已的话,看到这里,他的嘴角轻扬了起来,竟有种生活就该如此,家庭就该如此的温馨之感 。 季子琪搂着林轻君的手臂,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四嫂,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真的会嫁给我四哥。” “那日相国寺之行,我至今都记得四嫂的风采,真的,我觉得四嫂这样的人才是我以后要做的。” 季子琪说到这里,眼睛闪闪发亮,满脸的激动。 “我好开心啊,我比四哥还要开心,四嫂你不知道 ,我在这个府里根本没有说话的人,我闷都 要闷死了,现在好了,有四嫂陪着,我就不寂寞了,以后,我天天找你玩啊。” 林轻君也很喜欢季子琪,虽然她起初的时候很是胆小,可是她也真的很勇敢,她能不惧生死的去救 季老夫人,光是这份孝心,便无人能比。 林轻君刚想要开口答应,季臣川却赶忙上前插了一手。 “不行,你不能天天找你四嫂玩,我与你四嫂还有蜜月要度呢,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儿玩去,要是觉得无聊了,你就多陪陪祖母。” 开什么玩笑,弄走一个萧原宗元诚,再来一个季子然季子琪,他还要不要活了?他都追妻两世了,谁理解理解他的苦啊。 季子琪哦了一声,眼里的失望浓浓,不过紧接着她又欢快了起来,“没关系的,你们度完那个蜜月,我再来找四嫂玩也不迟。” 季臣川一把搂过林轻君,宣示主权。 “那更不行,你找她玩了,那谁陪我啊?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娘子,不是给你们解闷用的。” 季子琪不敢与季臣川作对,只能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委屈极了。 季臣川刚想得意,便觉得腰间一疼。 林轻君拧着他的腰,“行了,子琪又不是别个,来找我玩又有什么错? 倒是你,你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日日呆在府里?我看子琪妹妹就不错,我也乐意跟她玩。” 她警告,“季臣川你够了,你没看到她都快哭了吗?当兄长的就该有当兄长的样子。” 季臣川也一脸的委屈,“你偏心,你性别歧视,谁说男人不可以呆在府里的了,我就要做那个呆在府里,吃你软饭的那个男人。” 林轻君暗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他了。 “对了子琪,你站在府门等我回来,说的就是这个吗?” 她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季子琪张大眼睛不敢相信,“四嫂,你真的好聪明啊,这你都猜到了?我站在外头,其一是担心你们,宁贵妃的宴无好宴,我怕你们在宴会上受人算计,其二是,今日我陪着祖母礼佛,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大伯母,也就是季吴氏,她正拿着好几本账册,我看她那表情,好像是要算计你。” “四嫂,你可要小心啊。 ” 这就是她等在外头的目的。 林轻君听到这里,呵呵一笑,“她还想算计我?难道她那日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成啊,尽管放马过来,我可不惧,更何况,我还有你这样一个好帮手,两个对一个,我们包赢的。” 季子琪听到这里,不仅没有惧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我,我也可以一起参加吗?我也可以对付她吗?太好了,我早就想要报仇了。” 她手指紧握,眼眶通红。 “这些年来受的苦和难,我也于有机会百倍的还给她,四嫂,你一定得带着我,还有,你不能抛下我,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林轻君轻抚过她的鬓发,温柔的一笑,“好,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我们永不分离。” 季子琪破涕一笑,此刻的感情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这次季臣川没有阻止,他笑意满满的看着,只是,他以为她们两个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对话了,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却没想到,他低估了两个女人的话题有多密。 “……对了四嫂,你送给我的那本绣册子我看了,我好喜欢啊,我原以为我的绣艺够好的了,可看了你的才知道,我的连门都没入。” “是吗?你喜欢就好,你也别妄自匪薄,其实你的绣工底子扎实,你送我的帕子,我也很喜欢。” “四嫂喜欢就好,下次我再给四嫂绣,对了四嫂,这绣册子里有一套针法,我学了三日都还没学会,你教教我吧?” “好啊。” 季臣川看了看这暗下来的天色,强势反对,一把强硬的拉过林轻君,沉着脸,威胁浓浓,“不行,现在都给我回去,想要学绣艺,改日再学,今日太晚了,娘子,你已经够累的了,晚膳还没有用呢。” 季子琪惊觉,“没用晚膳?哎呀,都是我的错,我怎的忘了这个呢,一说话就只顾着自己开心了,改日我再向四嫂讨教,四嫂快去用饭,我改日再来。” 说完,她又生怕林轻君留她似的,跑了。 林轻君嘴抽,“也用不着这样快吧?她留下来一起吃也是可以的,季臣川,都怪你把妹妹吓跑了,不理你了。” 季臣川:???这都能怪到他头上? 好吧,自己的老婆自己宠。 “是是是,为夫错了,下次一定请五妹一起用饭可好?”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一双阴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第三百五十二章 零花钱?是随便她花的意思 季子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院中。 却只见院里空空如也,半点温情也没有。 他皱着眉问着身边的下人,“你说,那个季臣川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哪里比得过我?” “可是为何偏偏那般多人的喜欢他?还有那个林轻君,她是眼瞎了吗,居然嫁给他让他比我还要早成亲?” 方才他看到他们三人有说有笑,温情满满。 可他这里呢?连个问冷暖温饱的都没有,他的父母亲只有钱权,他被季臣川打成了猪头,也不过是过来看了一下便又离开了,只剩下冰冷的他独自躺在床上。 身边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这哪里是他们一个下人能回答的问题啊。 季子明手指紧握,眼神再次阴狠毒辣了起来。 “他想要得到,那我偏不如他如意,既然动不了他,那就从他身边的人动起。” “对了,季子然那里处置得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痛苦?” 下人立即回禀,“回三公子,方才得到消息,说是他好像被世子妃给打了。” 季子明一惊,“怎么回事?” 下人一一把争书一事说了,最后还说。 “世子妃她下手未免也太重了,说要掌嘴一百下,那人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如何受得住,二十下便晕过去了,可是这还没完,世子妃说剩下的八十下每日打二十下也要给打完。” 啧啧啧,这个女人下手真狠啊,青山那是习武之人,一下便能打掉人的一颗牙,更别说二十下了。 且还是每日打二十下,那书生哪里还有命在? 林轻君若是知晓他是这样想的,只怕要笑了,明明是他们先算计人,却还要怪她还手太重?不要太好笑。 季子明怒喝,“废物,都是废物,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不过好在,他身边还有我们的人,否则,你让我如何下手?” “还有那个林轻君,做好她的世子妃就可以了,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啊?” 季子明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凌厉,对着下人耳语了几句。 “去办吧,告诉夫人,就说这次一定要让她下不来台。” 下人领命称是的去了。 季子明冷笑,对付一个女人,他还是可以的。 次日。 林轻君竟睡到了三竿才起。 她坐在床上,脑子懵了许久,她一把捉住替她梳头的小桃的手。 “小桃,你是知晓我的,我从来不睡懒觉,尤其是这个时候,可是,可是为何我会睡这般久?” 事有反常必有妖啊,她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小桃却是一笑,“世子妃,你想得太多了,能睡得久那才好呢,你可别提以前了,以前三更天你都不睡,五更天你就要起,才不过两个时辰,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如今才是最好的。” 斜阳也笑了,“就是,而且这里是临渊阁,固若金汤,季吴氏的手伸不进来的,您没有被下毒。” 小桃也道,“是啊,而且昨儿个所有的东西都是世子亲自经手的,且每一道菜,每一口茶,只要是入口的,他都是先吃的那个。” 这就等于试毒了啊,世子都没事,她怎么可能有事? 小桃斜阳原本还在责怪昨儿个世子没有及时出现,可是现在,她们很满意世子的举动。 林轻君嘴抽了抽,这两丫头,变得可真快。 “对了,世子……” 她原本想问季臣川去哪儿了,紧接着门外传来青山的声音。 “世子妃,今日正好是十八,世子外出去相国寺里祈福了,世子说,若是您觉得闷,可以出府去逛逛,这里是世子出门时给的零花钱。” 说完,青山将盒子送了上来。 相国寺是季臣川每个月必去的地方,而且就是十八这日,只是谁也不知晓他去了哪里,就连季老夫人也不知晓。 不过,林轻君好像知晓,昨儿个快睡着的时候,季臣川隐约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林轻君打开盒子,顿时被那里一颗颗闪得眼睛发花的金豆子给震惊了。 “你,你说什么?这是给我的,零花钱?” 还有,什么是零花钱?是随便她花的意思吗? 可是,这未免也太多了吧?谁家的零花钱有这么多?还是说,这就是零花钱的标准? 青山说,“是的,世子是这么说的,说,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若是不够,再让我去取。” 林轻君呵呵一笑,够,这可是够够的了,比昨儿个宁贵妃的那一万两还要多。 也难怪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本想要个一千两,可季臣川却脱口而出要一万两了,原来,一千两在他眼里,还真的不值什么钱。 “小桃,斜阳,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幸福的?” 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 对,是老公,私下里,季臣川就让她这么叫他。 小桃斜阳目光闪闪的点头,算,怎么不算?有钱就是大爷啊。 林轻君将满盒子的金子收下,行,既然是老公给她的零花钱,那她用便是。 更何况,她也正准备打算出门,去看宅子。 季臣川说得不错,宅子是硬通货,而且,她希望姨娘能吃得好,住得好,上京虽然有恶心恶毒的人,可也有像千姿阁老板那样的善良之人。 收拾完,便准备离府。 “站住。” 一道厉喝声猛的响起,季吴氏浩浩荡荡的带着管事丫鬟婆子们过来,不怀好意。 林轻君皱眉,真是扫兴。 她上前轻声行礼,“见过大伯母,大伯母这是怎么了,领着这婆子丫鬟的,是要出门吗?那感情好,我也要出门,不如一起吧?” 季吴氏眉一横,“出门?我哪儿有时间出门啊?府里里里外外的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季吴氏说到这里,不禁打量起了眼前的人儿。 只见她今日身着一袭软黄色轻烟长裙,长裙拖地,盈盈一握的腰间被一根同款色腰带系着,腰间也只简单的一个软白玉兰花荷包,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她狠狠咬牙,她累死累活的在这里主事家事,可是她倒好,居然一身清爽的出门逛街? 凭什么? 她呵呵一笑,“轻君啊,你嫁入我武安侯府也有四日了吧,也是时候接手府里的事务了。” “你看,大伯母我贴心的把主事的丫鬟婆子给你带过来了,今日就让你好好的主理主理庶务。”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世子妃行礼?说不定,日后这武安侯府就是世子妃当家,你们可得谨醒着点儿。” 身为世子妃,接手府中庶务这本该是件喜事,这说明,她可以掌权了,尤其是武安侯府的权,那更是难得。 小桃和斜阳听到这里也不由的惊喜了起来,她们还正愁着如何夺这权呢,没想到,季吴氏竟亲自把这个送到她们手里来了? 林轻君带眼扫过一众,只一眼便知晓了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可真会说笑,我才不过进府三日,您便让我掌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新妇有多贪心呢?” 她挥了挥手。 “大伯母,您还是把她们带回去吧,这府中事务还得由您来掌。” 第三百五十三章 错,大错特错 林轻君倒是想走,可是季吴氏说什么也不放人。 左一个“新妇如何,谁说新妇不可以接手的?”右一个“早晚都得接手,何不现在接手了?” 林轻君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是走不了的了,而且,季吴氏是带着目的来的,就算是今日逃过去了,那明日呢?不也一样? 既然如此,她坐了下来。 她坐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开口对斜阳道,“去,请五小姐过来。” 斜阳领命称是的去了。 季吴氏不悦,“林轻君,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干什么要一个外人过来?” 林轻君冷笑,“大伯母,你这是什么话,子琪怎么就是外人了,她还是我们武安侯府的唯一嫡小姐呢?再者说了,你不是想要让我接手府里的事情吗?正好,子琪年纪也不小了,跟着我一块儿学学如何管家。” 后宅的阴司多得很呢,握住姻缘是一项,把府里的小姐教成无头无脑的又是一项,除了教她们几个字外,其余的实用的东西一概也不教,尤其是管家,主家夫人绝对不会外传。 莫要看只是个小小的管家,有人说了,不就是管管几个下人,管管吃喝,收收铺子收益和看看账本吗?这有什么难的? 错,大错特错。 那些个下人,怎知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光是知人善用便够学上一辈子的了。 那些个吃吃喝喝看上去简单,实则很难,哪个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又在哪个年节吃什么饭菜,宴请之上的菜色,这都要仔细的学了才知晓。 比如,宴会之上有小姐爱吃菜的,也有爱吃肉的,若是将肉菜上到了爱吃菜的那里,岂不是要落人话柄被人嘲笑? 铺子里的收益便更不用说了,这普天之下的铺子就那些,又怎知哪个挣钱哪个亏本呢?更不用说那账本了,厚厚的一叠,今日从哪里支出了银子,用去做了什么,一会儿又来了笔银子是落到公账上头,还是暂时放在私产,还有,账上的银子与手里的是否对得准? 而且,这收上来的银子是要用于府中开销还是用作年节走动,又或者是再投到铺子田产里去钱生钱,更有甚者,收上来的银子与平日铺子的盈利不合,又当如何查证? 还有这使人下去做事的用银,也是一个学问,若是一百两给下人做事,那或许这些人只会给你办五十两的差,实则报上一百两,诸如此类的又当如何杜绝? 这些,可都是需要人教,也是需要学习的。 林轻君笑看着季吴氏,“大伯母,该不会是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季吴氏瞬间高声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你胡说什么,本夫人做事向来清清白白,她要来便来,我这里可没什么不能示人的,不过,林轻君你可别对她太好了,毕竟,她什么也没有,将来也不可能帮到你什么。” 说到这里,季吴氏暗暗得意了起来,季子琪早就被她养成了懦弱的性子了。 再者说了,季子琪她就是个傻的,她早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就连她近身的奴婢都是她的人,她今日就算是能学到什么,只怕也是枉然的了。 更何况,她林轻君也不过是个庶女,她也是个连什么事都不懂的人,她就不信了,就这两个白得像纸一样的人还能看透这后宅里的弯弯绕绕来? 想到这里,季吴氏便再也没有计较了,任由着林轻君去闹。 没多会儿,季子琪款款走了过来,“见过大伯母,见过四嫂。” 林轻君微微一笑,招手让她过来,拉着她的手亲和的道,“五妹妹别客气,今日可是你我的大好机会,你大伯母说让我接手武安侯府呢,瞧见这底下的丫鬟婆子没?让我们练练手呢。” 季子琪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林轻君。 林轻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季子琪这才笑道,“真的吗,那多谢大伯母了,子琪年纪也不小了, 现在学学如何掌家,正好,那四嫂,你,可要好好的带带我啊。”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季子琪眼底还是担心的,她担心林轻君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晓。 林轻君笑道,“你且安心的在这里看着就成,现在我如何处置,日后你便如何处置,当然, 可能一下子你学不会,不过不要紧,大伯母说了,这日后便由着我们管了,所以我们就算是做错了,也不要紧的,对吧大伯母?” 季吴氏听到这里,帕子捏得紧紧的,她什么时候说过日后由她管了,她只不过是现在让她管,让她出丑而已。 可是,现在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的点头称是。 随后,一个管事婆子模样的人走了上来,行了个礼之后送上一本册子。 “禀世子妃,这里是这个月府里的厨房开销,大夫人说,这里头有些菜品对不上,还望世子妃查查清楚。” 一下来便是重头啊,居然是厨房里的事情? 季子琪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白。 她都能看出来这婆子是在为难她四嫂,厨房里的东西,菜品还对不上,这怎么查?菜都吃到肚子里去了,也早就此化成了粪水,这,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还有,这是一个月的厨房开销,就算是每一个的仔细的对照,那也要花上半日工夫的,厨房里的事情又密又杂,不是肉就是菜,不是菜就是油盐柴,甚至还有泡茶的水都是买的外头的山泉水,难不成,这个也要去算? 季吴氏听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她暗暗的给那婆子使了个称赞的眼色,干得不错,那婆子接收到她的眼色,嘴角也不禁勾出了得意来。 这所有的后宅人都知晓,各处的管事,厨房的油水是最大的,二十文一斤的肉,她们可以说成五十文,这其中三十文便落入了她们的口袋,而且,这肉都被吃掉了,谁能知晓她买的这肉重量对不对呢? 季子琪更加的担心了,“四,四嫂,要,要不?”她们看下一个? 林轻君笑着说道。“不必,这饭食菜品看似复杂,其实不然,而且,有些账并不是需要我们亲自看的。” 不需要亲眼看?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不自己亲眼看,还能让别个帮着看不成?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还敢拿眼睛瞪她?掌嘴 此事,原本就是季吴氏对她们的算计。 所以。 林轻君笑道,“就算是我们再换下一个,也是一样的,都是逃不过。” 季子琪嘴唇直抿,气嘟嘟的。 林轻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软发,“我的好妹妹,莫要对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的,而且,你不觉得这次是学习的好机会吗?他日你若是要掌家,别个也像这样给你使绊子呢?所以,你今日好好看着便是。” 季子琪听到这里,却喃喃了一句,“我才不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哦,没,没什么,四嫂你做便是,我就在一边看着。” 季子琪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林轻君点头说好,便指着那厨房的管事婆子开口便问,“你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那婆子没有想到她会问与账目毫无关系的事情?她又悄悄的看了看一边的季吴氏,季吴氏也不知道林轻君要干什么,但这跟账目没有关系,所以回答一下也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她便对着那婆子又暗暗的点了点头。 那婆子的腰微微的直了起来,脸上有骄傲之色,“禀世子妃,老奴月例八两。” 八两呢。 这可真是有够多的啊,一般的最大的管家的银子也不过是六两银,可是这个小小的厨房的管事婆子居然有八两?而且,厨房的油水那般的足,说她每月有五十两银都不为过? 就连一边的季子琪听到这里,也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袖下的手指紧握,因为她的月例银子才四两,而且季吴氏还告诉她,武安侯府的开销大,只能给她这么多,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一个厨房的婆子的月例都比她这个正经的小姐的月例要多。 就在这婆子得意时,林轻君突然冷了下来,一把将这手边没有动过的账本狠砸在她头顶上,帐本坚硬的一角正好砸在了那老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众人看到这里倒抽口气,这是二话不说就发难的啊。 林轻君冷哼,“你这个老货,一个月拿了我武安侯府八两的月银,可是最后却要让我这个主子来替你理账?混账东西,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去扫茅房去,自会有能理账善理账的人来顶替于你。” 众人听到这里,又呆住了,她们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什么。 是啊,她们这些个奴才的月例也才不过二两银,这个老货就拿了八两还干不出好活来,那她不想干,她们来干啊,她们一定把账理得清清楚楚头头是道。 “你?” 这婆子也被砸懵了,怒目而视。 哟呵。 还敢拿眼睛瞪她? 林轻君又一掌拍在椅子上,“小桃,给我掌嘴,做错了事情不说,还敢瞪着主子?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了?怎么,是我这个主子让你做错事情的?” 小桃眼睛一亮,领命称是的冲下去对着这婆子啪啪啪就十来个巴掌下去了。 虽然她没有学过武,可是她用的劲儿也是十成的,手都被打麻了,不过她开心。 嘶。 众人再次倒抽口气来。 这眨眼的功夫,世子妃已经连打带骂的教训了三回了? 她们狠吞了吞口水,原本之前的看戏和找事的心态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小心和谨慎,有了这个婆在子的开头,她们哪里还敢再说错话啊,脸不怕疼吗? 季吴氏看到这里,也呆住了,林轻君这哪里打的是这婆子的脸?分明就是打了她的脸啊? “林轻君,你在干什么,说话就说话,何必动手打人呢?传出去,还以为我武安侯府欺凌下人呢?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林轻君笑着道,“难怪这下人都敢这般做事了,原来是大伯母心善啊?唉,也难怪大伯母如此,之前没有学过掌家,到底是弱了一些。” 还有。 “大伯母放心,若是此事传出去,只会说我们持家严谨,管家有道,反而若是让这事再继续下去,只怕别个反而会说我们治家不严。” “大伯母,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之前都是你在掌家的。” “但是你放心,现在既然让我碰上了,我自然而然的会替大伯母主持这个公道的。” 林轻君最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大伯母,日后可万不能心软了哦,否则,这些个低贱的奴才会爬到你头上去的,那时,就真的不好看了。” “你?” 季吴氏听到这里,脸都被气青了,但她又无话可说,总不能说这些个奴才是她找来为难她的吧? 林轻君收回微笑,对着那婆子又凌厉的道,“自明儿个起,厨房的事儿便与你无关了,你去扫下人院的茅房吧。” 那婆子傻了眼,去扫茅房? “世,世子妃,老,老奴,不,不服,你又不是当家主母,你,你不能指派我去做什么。” 这就是兑牌的重要性了,没有这个,她是指挥不了任何人,拿不走任何东西的,这兑牌就像是将军上战场的虎附。 林轻君笑了,一点儿也不生气,“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当家主母,可是你如何能肯定,今日我不是,明儿个我还不是呢?” 她这意思也十分明显了,早晚她是这个武安侯府的当家人,现在这婆子惹怒了她,一但她坐上了这个主母之位,那还能有她好的吗?只怕届时,扫茅房都没有她的份吧? 这婆子脸色一白,她这才明白过了什么似的,她也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林轻君没有理会,而是指着站在院门边的一个奴婢,“你也是厨房的吧?去,把那些个平日里供应给我们侯府的菜商叫过来,对了,顺便让他们把三个月的账本一起带过来。” 不是要对账吗? 她这个世子妃可对不了,她也不过是来了四日的新妇,上个月武安侯府的人吃了什么菜品,她可一点儿也不知道。 故而,只能找知晓的人来了。 这里除了这婆子,除了季吴氏,除了吃菜的人之外,就只有那菜商了。 林轻君笑看季吴氏,“大伯母,你这是热了吗?怎的出了这样多的汗?来人,还不快再搬个椅子过来给大夫人坐?看你们这些个没有眼色的货?对了,把椅子就搬到那里去,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对吧,大伯母?” 第三百五十五章 呸,让她算计她,傻,逼 “林轻君,你敢?” 季吴氏暴怒。 她这是让她坐到一边去啊? 当着这众丫鬟婆子的面,她这是丝毫不给她脸了?而且就算是要坐,那也该是坐到主位,坐她的位置,她该起身让她坐才是。 季吴氏胸口愤意浓浓。 林轻君挑眉,“看来,大伯母是不想坐大树底下去了?那成啊,我坐那里去总可以了吧?” 说完,她还真的起身了,还真的搬了椅子坐到大树底下去了? 这? 这一顿操作再次让季吴氏给弄懵了,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以力据争,跟她吵个你死我活的吗,可现在怎的如此听话的真的坐到一边去了? 这,这不合宅斗的规矩吧? 季子琪也有些不解,四嫂这不是给了季吴氏脸了吗? 可直到林轻君坐了下去,季子琪又抬眼看了看独自站在廊下的那个季吴氏,又恍然明白了什么,她笑了。 “四嫂可真厉害,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四嫂过来了,那些个要禀报事宜的奴仆自然要跟着过来,浩浩荡荡的,廊下离这个棵树,足有百步之余,很远,故而,从这边看来,季吴氏站在那里,虽然得了个高位,可她只一人站在那里,显得那样的孤单影只,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还有。 四嫂她的意思是,无论她是在廊下的高阶之上, 还是在大树的阴凉底下,她是在告诉季吴氏,无论她在哪里,她林轻君就是这整个事件的主角,其光芒都得随着她动而动。 还有更搞笑的是。 若是站在廊下那里,这些个奴仆还有个阴凉的地儿,因为廊与院中间搭了个巨大的花架子,如今这个时辰,日头正慢慢的升上来,这外头的温度也渐渐升高,而在这大树底下,除了四嫂这里能够完全的乘到凉之外,这些个奴仆,全都在日头底下晒着呢。 季子琪相当的高兴,靠近四嫂,轻轻的打着手里的团扇,再给四嫂扇扇风。 林轻君感受到一阵轻柔的风朝她扇来,知晓是这丫头在给扇风了,可这丫头,她明明也很怕热好不好?看,就这么一小段的路,她那洁白的额头上都有些汗水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反手塞进了季子琪的手里。 “拿着,不许不要,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季子琪只感觉一道凉凉的润润的东西被塞在手里,低头一看,居然是块冬暖夏凉的暖玉?她本能的想要推拒,便听她四嫂不容拒绝的说话了。 她心头一暖,眼眶微湿。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温暖的对待过呢,她的父亲沉在伤害二叔的深深的自责之中,弟弟子然又是个极有主意不听劝的,她在府中的日子也十分艰难,没有谁在意过她是热是冷。 独独,只有这个才做不到四天的嫂子,给了她霸比母亲般的宠溺。 她流下一滴小泪,笑着,骄傲着说道,“哼,我才不会不要呢,这般好的玉,不要是傻子,那,那就多谢四嫂了。” 这里,温情满满。 林轻君也笑得温柔。 下一刻,她抬头越过众奴仆,看着廊下脸色铁青的季吴氏,心下更乐开了怀了。 呸,让她算计她。 呸,让她不让她去逛街,这就是下场。 傻,逼。 对了。 傻,逼这两个字也是季臣川教她的,他说只要说出这两个字来,心情会瞬间愉悦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不过听上去就不像是好词儿,如今她心里这么一骂,竟还真的心情爽利了起来呢。 不错不错,真不错。 更绝妙的是,季吴氏她是个死要面子的,若是她从那廊下过来了,那便打她方才不愿来乘凉的脸了,若是她不过了,那么她又如何能插手她处置这些个奴仆? 故而, 现在左右为难的成了季吴氏。 那奴婢动作也很快,刚站定,便来了四五个菜商。 菜商是个有眼力劲的,一见她便跪身行礼。 “见过世子妃。” 林轻君挑眉,都说上京的商人个个精得跟猴似的,尤其是与这些个达官贵人做生意的,那眼睛,比针还尖。 他们一来,都没有寻问,便知她是武安侯府的新妇, 甚至她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只凭着这里的气氛,他们便老实的跪下来。 不错不错,真不错,那相信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各位掌柜的免礼。” “今日请你们过来,不为别的同,就是这位厨房的管事婆子说,我武安侯府的账目不清,故而,才寻了你们过来,你们正好锣对锣鼓对鼓的当面对账,如此一来,也不会冤枉了各位掌柜的不是?” 一句话,说明了事情原由。 又一句话,把他们架在火上烤了。 也一句话,把所有的祸事全放在了这婆子身上。 她林轻君可什么也没做,就算是账目不清,那也是他们与婆子之间的事情,就算是要埋怨揭开老底,那也是这婆子最先提出来的,她这个世子妃啊,只不过是尊从了那婆子的心愿而已。 果然,这些个掌柜的看那婆子的眼神都要烧出个洞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之间哪里真的清清白白啊?只要不查,一切都好说,可若是真查起来,那有些账目还真的会出部题。 这个婆子,还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他们好不到哪里去,难道她就能逃出去了?蠢货。 婆子听到这里,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轻君。 “世,世子妃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怎么叫是老奴?” 林轻君打断。 “这账本不是你送到本世子妃面前的吗?” “不是你跪求着让本世子给你理清账本的吗?” “怎么,你还想要说,这一切都是本世子妃惹的?” “你这老货,还怪会撒谎的啊?斜阳,给我掌嘴,一个敢把锅甩给主子的,不给她点儿教训,还真当本世子妃是泥人捏的。” 上次让小桃掌嘴,那是给她一个教训。 现在让斜阳掌嘴,这才是真正的责罚。 斜阳是个习武之人,她手底下的力道可不是小桃那样了。 果然,斜阳上前,只一个巴掌便抽掉了那婆子的嘴里的一颗牙,牙混着血飞溅了出来,好不凄惨,好不可怕啊。 这? 众人再次,倒抽口气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主子不要你了 巴掌。 只会打在自己身上才叫疼。 有了血的教训,他们如何敢再叫嚣? 莫要看林轻君只将那婆子的牙给打落了,可在那些个菜商眼中就是另一番景像了。 众所周知,武安侯府里的所有事物都是由季大夫人掌管,这般多年来,就连季老夫人都没有插手过,在某种程度上都默认了这武安侯府就是季吴氏的。 可是有一日,有人当着季大夫人的面查她的账,那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武安侯府的天就要换了啊。 这些个奴仆看不清形势,难道他们这些个在富贵府中摸爬滚打的掌柜的还能看不清吗? 想来,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的了。 林轻君十分满意这些菜商此时的表情,他们应该想通了这里头的关节了,也明白了这武安侯府到底是谁在做主了。 很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账本子一翻,两两一对,便什么都清楚了 。 斜阳指着一处说,“这里不对,你看这里,不是买了五十斤的肉吗? 这里怎的只有三十斤?还有二十斤呢?” “这与我无关,我们肉店里,都是实打实的出这肉的。” “这,这也与老奴,老奴无关啊,老奴就是买了这些肉。” 那婆子牙被打掉了一颗,说话有些漏风,脑子也不清醒了起来。 “哼,买肉的人是你,打肉带进来的人也是你,难不成这五十斤肉会飞了?小桃,记下来,一会儿一起算账。” 又没过多会儿,斜阳又发现了问题。 “糖的数量也不对,不是少了,而是多了,世子妃,我们武安侯府掉进蜜罐子里头了,每隔三日就有两斤糖?” 糖是精贵物,也是个稀罕物。 用季臣川的一句话来说,这里的治糖工艺有限,精糖还不能足量生产。 寻常人家有那么一小点,便能称霸整个村庄的了,更不用说三日用两斤的,说句不好听的,宫里的圣上也不是这么用糖的吧? 那婆子听到这里,脸色又白了一层。 紧接着斜阳又查了下去,只是每报出一个,婆子的脸便灰败一次,直到最后,一支五十年的野山参被这老婆子给黑了去,就连季吴氏也不谈定了。 野山参啊,还是一支五十年的野山参,就连季大夫人也不一定有的啊,她一个小小的婆子居然给贪墨了?她,好大的胆子啊。 一时间,这里的空气变得安静了起来,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盯着她,她这下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婆子也发现了不对,哪里还顾得了脸上的疼痛,颤抖的说。 “不,不是的,我没有,大夫人我没有,是他,是这掌柜的在说谎,老奴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大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那掌柜的也不是好惹的,一把把账册甩了出来,指着那上头的画押。 “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你亲手摁上去的,你这恶奴,休要把祸事往本掌柜头上甩。” 婆子啊的一声大叫,伸出手来照着那掌柜的就要抓去。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的,这山参是孝敬给我的,是希望下次我武安侯府去你那里采买的时候多弄点儿银子出来,是你要打点我的,我,我可是上了你的大当了。” 这婆子与那掌柜的开始互撕了起来。 一个说是她贪墨的,一个说是给的孝敬的,又或者是这二者之间皆有,但这个时候了,谁对谁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的处置。 林轻君看向那个脸色铁青的季吴氏,只怕她也没有想到她自以为可以拿捏的下人,却反过来贪了她的东西吧? 她笑道,“大伯母,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置?” 这婆子是她的人,自然也得由她来处置,她不过是个新妇,可万不能背上一个重责下人的名头啊。 季吴氏听到这里,本能的想要开口“乱棍打死”,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季吴氏再次看向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咬碎了一嘴银牙。 好啊林轻君,她这是要让她亲自处置了这狗奴才啊?明明事儿是她查出来的,可是责罚人的事却落到了她的头上?也就是说,她林轻君一身的清,可她这个季大夫人背上了骂名? 季吴氏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只能咬牙道,“轻君啊,你这说的什么话,今日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切由你来做主吗?至于这个贪墨家主东西的恶奴,你想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林轻君听到这里,又笑了。 季吴氏打的主意她清楚得很,不就是想要让她背上骂名吗? 但这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傻子,而且她主事庶务的手段,一点儿也不比她差。 林轻君挑挑眉尾,清冷的目光看向那个脸色惨白得没有人样的婆子,朗声开口。 “你听见了吧?这就是你的主子,我原本想要把这事儿送到你主子的手里,希望她能够看在你这么多年效忠的份上饶过你的。” “可是啊,你主子不要你了,她要让我来处置你。” “故而,你也莫要怨本世子妃心狠手毒,要怨,你就怨你的主子不讲半分情面吧。”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主子,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主子,也是容不下你这种欺上瞒下之辈的。” 林轻君目光一沉,喝令。 “斜阳,去她的屋子里搜,把那野山参找出来, 若是找不出来,那再去看看她的子女亲眷,还有平日里与她关系亲近之人,那野山参只靠她一人是绝迹吃不下的,必有其他人相帮,故而,那些人的连带之责也是逃不掉的,一起找出来,严加审问吧。” 众人听到这里,再次倒抽口气。 也就是说,不仅这婆子要被问责,就连她身边的人也要一起被追责了? 斜阳领命称是的去了。 那婆子脸色更加的惨白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林轻君面前下跪求饶。 “世子妃饶命啊,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挑衅世子妃啊。” “世子妃,看在老奴年老体迈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回吧,老奴再也不敢了啊。” “老奴膝下还有一个孙儿,他可万不能有事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世子妃饶命 饶了她? 林轻君冷笑不已。 她饶了她,那谁来饶过武安侯府真正的主子啊? 连野山参都敢贪墨,她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她越愤怒,脸上便越发的温和。 “婆子啊,不是本世子妃不饶你啊,是你的主子不饶你,而且,既然有胆子做,那就该有胆子承受这后果。” 她抬起脚来,脚尖轻轻一推,将这婆子推倒在地。 林轻君没有给她半个眼神,这是她该受的。 事情到了这里,结局便很清楚了,这婆子和她的家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变得安静了起来。 林轻君再次勾唇一笑,“不是还账本要让本世子妃看的吗?愣着干什么啊,快呈上来啊。” 赶紧的吧,都这个时辰了,若是再不快些,只怕要到中饭了。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异样了起来。 有了这个婆子打头,她们哪里还敢拿出账本来啊,自己死不说,还要连累家人,她们不要啊。 卟嗵卟嗵。 齐齐的跪了下来。 “世子妃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林轻君笑容加深。 她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季吴氏,温柔的问。 “大伯母,你看这?” 季吴氏简直要被气吐血了,明明她占了上风得了便宜,还要来问她? 好一个林轻君啊,她可真是小看了这庶女。 原以为几日前成亲宴上,她只不过是借着季臣川的名头撒撒野而已,却没想到,她是真的敢与她对着干啊。 还有。 是谁说她这个庶女不懂庶务的?这比她的手段高明多了。 一本吃下去都化成粪的东西,却能被她对得一清二楚,还能纠出贪墨她东西的恶奴? 试问她季吴氏,在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样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做不到跟林轻君一样。 不过。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急什么?等下一次再给她点儿教训瞧瞧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季吴氏将怒气吞了回去,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问我做什么,不是说了么,今日你做主。” “不过,时辰也不早了,她们也该回去办差了,可别拿了武安侯府的月例什么事也不做啊。” “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退下去吧。” 丫鬟婆子听到这里,如得大赦般欣喜退去。 林轻君看到这里,冷笑一声,对着那些个站起身来的奴仆们又说了句。 “是啊,你们走吧,也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今日之事,最重要的是记住不是本世子妃要你们的命,而是你们的主子抛弃了你们。” 一句话,又让季吴氏脸色铁青了起来,这不就是在告诉那些个奴婢,她就是个恶毒的抛弃她们的主子吗? “林轻君,你?” 林轻群呵呵一笑,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大伯母,我就是想知道,连一个小小的婆子都有野山参,为何我临渊阁没有啊?” “还有,连一个小小的婆子的月例都有八两银子,可为何我的五妹妹却只有区区的二两来?” “大伯母,你莫要以为我这是在针对你,其实我这是在帮你,若是这事儿传出去,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呢?” “或是说你是个恶毒的伯娘,又或者说你是个拎不清的,连谁亲谁不亲都不知晓?更甚至者,……他们或许会说你准许一个婆子欺压一个侯府小姐。” 最后一句,林轻君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有的是冰冷和凌厉。 真是可笑了。 这季吴氏到底是怎样的恶毒啊,居然把三叔一家欺负成这个样子? 原本她没想过这般早动手的,原本她想着寻个更好的机会,将这事儿给透露出来的。 可是现在,既然她主动找上门来了,那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最后一句,震得季吴氏呆立当场。 其他的罪名她可以不在乎,恶毒的伯娘,她可以说是为了磨季子琪的心情,拎不清,可以说成是她年轻不懂事做下的,这些都可以找理由的。 可是这最后一个,让一个婆子欺压在嫡小姐的头上这罪名,她是不想背的。 因为,这已经不是一句拎不清能说明的了的了,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恶毒。 季吴氏听到这里,心中这才后悔了起来,后悔为何没有听了儿子的话先实行他的算计。 季吴氏喉头吞了又吞,最后艰难的道,“林轻君,你想怎样?” 林轻君笑道,“我不想怎样,我只想大伯母能有一个好名头而已,想怎么做是大伯母的事情,我是个晚辈,我怎么能指挥你去做事呢,这不妥,不妥。” 林轻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住季子琪的手,亲热的道,“今日是晚了,明儿个我们一大早再去逛街,走,我们回临渊阁吃中饭去,我告诉你,今日我准备了一道好菜,保管你没有吃过,香得咧。” 说着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季吴氏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林轻君,你给我等着,我必要你好看。” “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干活儿?” “我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若了本夫人不快,这个月的月例别想要了。” 气死她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婆子。 季吴氏阴沉着脸说了句,“给本夫人发卖了吧。” 那婆子听到这里,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众丫鬟婆子看到这里,目光变得异样了起来。 “虽然说,我不喜欢世子妃,可是世子妃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们,被抛弃了。” “是啊,这婆子跟了夫人这般久了,夫人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我们?” “所以,我们日后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想活……” 经此一事,季吴氏发卖的不止是那个婆子,还有这些人对她的忠心。 季子琪一来到临渊阁便卟嗵就想行礼。 林轻君一把扣住,“你这是做什么,若是因为方才我提了你月例的事情,大可以不必,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看着别人欺负你。” 而且,她早就想做的事情。 季子琪摇头,“在四嫂这里可能是件小事,可是在我这里却是件大事。” 季子琪手指扣着衣袖,这是她激动和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我们三房实在是太穷了,父亲身子不好,弟弟他又要读书,到处都是要用银子的地方,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