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竹马财阀,白眼狼父女求我回头》 第58章 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养别人孩子哒 “一个亿?您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林艺指尖发颤地按掉录音键,手机屏幕映出她发红的眼尾。 落地窗外飘着细雪,金城机场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她对着通话记录冷笑一声:“何家好歹是金城有头有脸的门户,您就不怕这段录音传出去?何夫人,作茧自缚的到底是谁?“ 听筒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刘蓉尖着嗓子嚷:“麦麦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装什么慈母!我告诉你......“ “今晚,我一定能见到麦麦。“林艺干脆利落挂断电话,裹紧驼色大衣往咖啡厅深处走。 热可可的甜香里夹杂着旅客行李箱的轱辘声,她把录音分别发给何知许和何望辉,手机立刻像炸了锅似的震动起来。 第一个打进来的是何知许,背景音里有小孩子咯咯的笑。 “你现在机场?麦麦今天在我这儿,你要现在见......“ “带着孩子来蓝岸咖啡。“林艺打断他的话,指甲掐进掌心,“别带旁人,就你们俩。“ 第二个来电显示“何望辉“,她盯着那个名字足足等铃声响过三轮才接起来。 何望辉阴沉的嗓音裹着酒气扑面而来:“长本事了?学会拿录音要挟人了?“ “比不上你们何家拿亲生骨肉当筹码。“林艺望着玻璃上凝结的冰花,喉头发紧,“七年,我在你们何家当牛做马七年,离婚时连件像样衣裳都没带走。现在倒好,要看自己闺女还得花一个亿?“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嗒“声,何望辉冷笑:“谁拦着你见了?“ 林艺突然听见背景里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心下了然:“看来何总今晚在星河湾陪新欢呢?孩子也不在您身边吧?“她听见对方呼吸一滞,放缓语气:“我来金城只为麦麦,不想惹麻烦。“ 等第三个电话响起时,林艺已经喝完第二杯清茶。 何望辉劈头盖脸地骂声震得手机发颤:“刘蓉你脑子进水了?问亲妈要赎金?何氏股票今天跌了三个点你知不知道!成天就知道打麻将做美容,你能不能不要惹事。“ 林艺按掉通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卡通贴纸——那是去年生日麦麦亲手贴的。 风越来越大,她望着停车场方向,忽然瞥见辆熟悉的银色奔驰。 何知许牵着个小姑娘从车上下来。林艺猛地站起来,打翻了还剩半杯的柠檬水。 六岁的麦麦裹着雪白的羽绒服,双下巴把毛线围巾撑得鼓鼓的,手里还攥着半包薯片。 “你们聊,我在车上等。“何知许把麦麦往前推了推,小姑娘慢吞吞挪过来,随手把沾着番茄粉的外套扔在卡座上。 “妈妈的环球旅行结束啦?“麦麦叼着吸管喝奶茶,眼睛盯着桌上赠送的恐龙玩具,“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艺去握女儿的手,却被油乎乎的指尖躲开了:“跟妈妈去荣京好不好?咱们住有大露台的房子,楼下就是游乐园……“ “我才不要!“麦麦突然提高嗓门,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在金城家多好!写不完作业也没人骂,干妈天天带我去吃炸鸡!“她赌气似的又拆了包棉花糖,“你看我现在多开心!“ 林艺看着女儿嘴角沾着的糖霜,想起之前前离开时麦麦还是巴掌脸的小公主。她强压着鼻酸轻声问:“那......想不想妈妈?“ 麦麦摆弄恐龙玩具的手顿了顿,“王小明说我像充气河豚的时候......有一点点想。“她突然抬头,圆溜溜的眼睛泛起水光,“可是新闻里说你和穿黑西装的叔叔结婚啦!还来找我做什么?“ 这句话像把钝刀子扎进心口,林艺手忙脚乱掏纸巾,却发现女儿别过脸不肯哭出声。 玻璃窗外,何知许正在车边来回踱步,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风雪里。 “是妈妈不对。“林艺蹲下来平视女儿,“当时......当时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 麦麦突然伸手碰了碰她发梢的雪花,“妈妈你的新老公凶不凶?“没等回答又自顾自说:“姑姑说后爸都会打小孩,不过要是你让我每天吃冰淇淋......“ “不会打人!“林艺急得声音都变调了,摸出手机翻相册,“你看,这是咱们在荣京的家,你的房间刷成淡紫色了,还买了会唱歌的星空灯......“ 麦麦小脸凑近屏幕,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小圆印。当她看见飘窗上那只熟悉的泰迪熊时,终于“哇“地哭出声:“我以为你不要贝贝了......” 林艺把女儿搂进怀里,闻到她头发上的炸鸡味混着儿童洗发水的草莓香。 麦麦哭得一抽一抽的,还不忘往嘴里塞最后半块棉花糖。 吧台后传来拿铁机“嗤嗤“的蒸汽声,窗外雪地里,何知许点燃了第三支烟。 夜色裹着斑驳的墙面,路灯把何知许的影子扯得老长。 他靠在车上,脚边散着四个烟屁股,火星子还在最后那支烟头上明明灭灭。 林艺带着麦麦从咖啡馆里出来,小姑娘衣服领子歪着,小辫子散了一绺搭在妈妈胳膊上。 何知许蹭地站起来,烟灰簌簌落在起球的毛衣前襟。 他伸手要接孩子,林艺侧身避开,羽绒服擦过车门发出沙沙的响。 “真要闹成这样?“何知许嗓子眼发紧,看着林艺把麦麦塞进后座。小姑娘迷迷糊糊喊了声“姑姑”,裹着印奥特曼的小毯子又睡过去。 林艺关上车门,转身要走。 何知许拽住她羽绒服帽子,布料在手里皱成一团:“深更半夜的你能去哪儿?金城你还有别的去处?” “不用不管。”林艺猛地甩开,帽子上的貉子毛炸开几根,“麦麦在你们照顾的这三十八天,作业本空得能当新本子卖,半夜偷吃炸鸡满床油点子,周蕴倒是会当好人!” 何知许抹了把脸,烟草味在掌心里散开:“阿蕴是从小就疼麦麦,你以前管得跟军训似的......” “疼?”林艺突然笑出声,路灯照得她眼底发红,“上回发烧39度还给买冰淇淋叫疼?惯得连拼音都写不利索叫疼?何知许你对她不讲原则也得有个度!” 停车场窜过阵冷风,卷着个塑料袋啪地贴车轮上。 何知许摸出烟盒又塞回去,金属打火机在裤兜里硌得生疼:“韩云洲能对麦麦好?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养别人孩子!” “那也比你找个后妈强!“林艺指甲掐进掌心,“麦麦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 第59章 不放心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金城下起了绵绵细雨。林艺坐在出租车后座,望着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发呆。 司机师傅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搭话:“姑娘,这么晚还出门啊?这地方可是老城区,巷子七拐八拐的,要不我直接给你开进去?” “不用,到巷口就行。”林艺掏出手机付钱,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她眼底的疲惫。黑色羽绒服下摆扫过车座,带起几片粘在布料上的梧桐落叶。 老式居民楼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林艺深一脚浅一脚往三单元走,靴子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声响。 四楼窗口突然探出个脑袋,王薇扯着嗓子喊:“祖宗!可算来了!” 防盗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王薇趿拉着毛绒拖鞋冲出来,珊瑚绒睡衣上印着歪歪扭扭的皮卡丘。 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林艺闻到她发间飘来的椰子洗发水味,混杂着屋里飘出的孜然香气。 “说了去接你,非要自己打车!”王薇把人往屋里拽,“这破天气,出租车都加价吧?快让我看看——“她突然顿住,借着玄关灯光打量好友,“怎么又瘦了?韩家连饭都不给吃?” 林艺笑着把香奈儿链条包扔在布艺沙发上,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翡翠镯子:“你当养猪呢?”她环顾这间五十平的老房子,茶几上堆着没拆封的薯片,电视机柜摆着她们去年在某个小公园的合影,阳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居然还顽强活着。 微波炉“叮”地响起。王薇端着不锈钢盆出来,红油小龙虾在白炽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特意叫的变态辣,就着冰啤酒……”她突然想起什么,“你现在能喝酒吗?豪门太太是不是得端着红酒装样子?” “少贫。”林艺接过温热的玻璃杯,指尖在杯壁摩挲,“这房子……不能再租了,想好要换地方了没?” 王薇正跟小龙虾较劲,闻言把剥好的虾肉塞进她嘴里:“早受够通勤两小时了!上周暴雨倒灌,地下室都能养鱼。”她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韩家那位……对你好吗?我可看财经版了,说他上个月刚吞并了两家公司……” 林艺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波纹。婚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衬得她手指愈发苍白。“下个月来荣京吧,”她转开话题,“韩氏新成立的文创集团缺个策划总监。” “真的?”王薇举着油乎乎的手就要扑过来,被林艺用抱枕挡住。“先说好,我可不会拍马屁!在何家公司对着何知许那张棺材脸都忍了5年……” 空气突然凝滞。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窗外传来夜班公交的报站声。 林艺起身走向阳台,末冬的晚风卷起她鬓边碎发。角落里摞着六个包着气泡膜的画框,边角已经磨损发黄。 “当然都是真的,食宿全包,下半辈子我养着你可好!” 王薇跟过来递上热毛巾:“都在这儿了。去年梅雨季差点发霉,我买了十包干燥剂才保住。” “何知许那个垃圾知道你是画家,肠子都悔青了吧?” 后悔还是不后悔不重要。她早已经与过去完全告别。 林艺指尖抚过画框边缘。2018年的日期标注已经褪色,梧桐树影里的画廊招牌却依然清晰。“订明天的物流吧。”她转身时撞倒画架,素描本哗啦啦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全是速写的侧脸。 …… 凌晨五点的韩家别墅里,韩云洲把手机从耳边挪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显示着"4分38秒"。 他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丝绸睡袍腰带松垮垮地垂着,露出的锁骨处还沾着未干的威士忌酒渍。 窗外飘着细雨,庭院里的夜灯在水洼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二十公里外的公寓里,陈宸把手机砸进羽绒被,顶着一头乱发翻身坐起。 床头电子钟泛着幽蓝的光,他眯着眼数了数,从凌晨一点躺下到现在才睡了不到四个钟头。 茶几上还摆着昨晚加班看的项目书,A4纸散落得到处都是。 "老韩同志,"他当时对着电话直磨后槽牙,声音像砂纸磨过似的,"我他妈现在看人都带重影,你睡不着也不能拉我陪葬啊……"话没说完就被掐断了,忙音在黑暗里格外刺耳。 七点一刻,陈宸拎着塑料袋按响门铃时,露水还凝在铁艺栏杆上。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连帽卫衣,兜帽边沿的绒毛随着哈欠一颤一颤的。 门开时带起的气流掀起他手里的塑料袋,油条混着韭菜盒子的味道直往屋里钻。 "报复社会来了?"韩云洲斜倚着玄关,手里玻璃杯的冰块叮当响。 他眼下两团乌青快赶上烟熏妆了,下巴上胡茬支棱着,活像被人扔在酒吧门口醉了三天的流浪汉。 陈宸抬脚就往里挤:"可不么,您老人家凌晨五点给人叫魂,我这不得礼尚往来?"说着把塑料袋往餐桌上一墩,塑料碗里的豆腐脑晃出个涟漪。 他熟门熟路地从橱柜翻出青花瓷碗,突然瞥见料理台上摆着个没拆封的乐高盒子——迪士尼城堡的包装,粉色缎带还系着蝴蝶结。 韩云洲往豆腐脑里浇辣油,红油星星点点溅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儿童房上周就装好了,"他突然开口,筷子尖戳着碗底的榨菜,"全套的星空灯,连书包都买了三个。" 陈宸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动作顿了顿。 "嫂子有分寸,见一见老朋友嘛。"陈宸咬了口油条,酥脆的碎渣掉在深灰色餐布上,"你的人不是说,嫂子昨晚都不上何知许的车......"他忽然住嘴,因为对面的人正用筷子尖在豆腐脑上画圈,汤汁都快搅成糨糊了。 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韩云洲突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晨雾里的梧桐树影影绰绰,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流苏:"岳父大人的这一招大棋,我不大放心……" "明白,我下午飞过去盯着。"陈宸摸出手机戳开订票软件,突然抬头,"要是在展馆碰见嫂子,我该说什么?''好巧啊韩太太,您先生正在家拆第三盒助眠药''?" 韩云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转身时碰倒了盐罐,细白的颗粒撒在黑色睡袍上,像落了层薄雪。"你就说......"他弯腰捡盐罐的手指关节发白,"去为女儿,我又不会介意,她还非要说为了画。" 陈宸走到玄关又折回来,从兜里摸出个药盒拍在桌上。蓝白相间的包装上印着褪黑素字样,边角都磨得起毛了。"上回你说吃了没用,我托人从德国带的。"他甩上门前补了句,"睡前两片,别就着威士忌吞。"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韩云洲站在二楼儿童房门口,指尖拂过还没拆封的旋转木马夜灯。淡紫色的墙纸上印着卡通云朵,飘窗上摆着三双不同尺码的兔子拖鞋。 手机突然在睡袍口袋里震动,锁屏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金城美术馆今日特展:《母亲与雏鸟》,策展人:柏青 他盯着展讯海报看了很久。画作角落里蜷缩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幼鸟,母鸟的羽翼在暴雨中张成穹顶。 第60章 韩云洲把你玩腻了? 清晨八点五十六分,何知许把手机摔在真皮座椅上。 昨天深夜打到现在的电话,永远都是那个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茶水间里飘来咖啡香,几个加班的员工探出头又缩回去。 严森抱着文件夹进来时,就看见老板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黑眼圈在顶灯下泛着青。 “查到了?“何知许把转椅转过来,皮鞋尖蹭过地上散落的文件,“在林艺工位附近转悠的,到底是谁?“ 严森把人事档案摊开在桌上:“研发部王薇,前几天刚交的辞职报告。”纸页翻到监控录像那栏,“这两个月她和林小姐几乎天天约午饭,监控拍到她们上周五在消防通道说了半小时话。“ 何知许突然用钢笔戳着王薇的证件照:“这女的住城中村?“照片里扎马尾的姑娘穿着褪色工装,背景是公司灰扑扑的走廊墙。 “东郊城中村7栋403。“严森摸出手机,“要现在联系吗?“ 钢笔尖在实木桌面划出长长一道痕:“直接去。“ 破旧的五菱宏光歪歪扭横在单元楼前,何知许下车时差点踩到臭水沟。三楼阳台上晾着发黄的婴儿尿布,防盗窗锈得看不出原色。 他扯了扯阿玛尼衬衫领口,总觉得空气里飘着霉味。 “这破地方。“他抬脚踹开楼道里挡路的啤酒箱,玻璃碴子哗啦啦滚下台阶,“林艺她倒是愿意来这种地方。“ 严森跟在后头没吭声。 三楼的铁门贴着褪色福字,猫眼透着光。他刚敲了两下,就听见屋里“咚“地一声响。 “谁啊?“门缝里露出半张圆脸。 “王小姐,我们找林艺。“严森把工作证按在门缝上,“何总亲自来了。“ 门“砰“地关上,铁链子哗啦啦响。何知许突然抬腿踹门,老式防盗门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林艺!我知道你在里面!“ 对门大爷推开条缝:“要死啊大早上——“ 何知许顿时声音小了许多。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足足五分钟,门开了条缝。 王薇开了门,“能耐了啊。“何知许挤进门,皮鞋碾过满地打包箱,“住这种耗子窝,就为了躲我?”他踢开脚边的废纸箱子,“还是说韩云洲把你玩腻了,连酒店钱都舍不得给你?” 林艺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过去。水花在何知许脚边炸开,碎碴子崩到定制西裤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她指甲掐进掌心,“我在你家当了七年哑巴,现在连呼吸自由空气都要被泼脏水?“ 严森默默退到门外。楼道里飘来煎蛋的焦糊味,楼上孩子在哭。 王薇突然冲过来挡在中间:“何总,你和小艺已经离婚了,你忘记了?她在哪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还请您自重!” 何知许愣了下,转头看林艺苍白的脸。 “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他扯了扯领带,“韩云洲不给你钱花,你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林艺突然笑了。 “滚!”她抓起玄关处的香奈儿包包,“王薇,他不走,我们走。” 何知许一把攥住她手腕:“你要是还想要麦麦抚养权的话,你最好现在乖乖跟我走!“ “我要我女儿的抚养权,有一万种办法!”她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壁纸是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何知许你最好放手!我们早就一拍两散了,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别用孩子威胁我!” 动静实在太大了,严森在门外咳嗽一声:“何总,10点要和市领导见面的。” 何知许突然笑出声:“行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他冷冷扫视这房间一眼“这破地方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以后被韩云洲甩了,别哭着来求我……” “省省吧。“林艺拉开大门,“你该去关心你的周蕴吧,听说她的腿治愈了?” 楼道穿堂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何知许走到门口又回头:“奶奶八十大寿,你最好来......” “放心,我不会去!”林艺把包甩到肩上,“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她老人家当年是怎么嫌弃我与麦麦的?” 铁门重重关上时,王薇正在手忙脚乱关电磁炉。 方便面汤泼了半边灶台,林艺蹲下去擦,眼泪突然砸在油渍上。 “幸好离婚了!“王薇递来纸巾,“这个死渣男!” “对,幸好!”林艺把抹布拧成麻花,“这次是因为你和麦麦我才来。”她望着窗外阴沉沉,“麦麦的抚养权我必须抢过来。”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五菱宏光碾过结冰的水坑,溅起脏兮兮的雪水。 …… 车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何知许扯开领带往座椅上一摔,拳头把真皮座椅砸得砰砰响:"韩云洲迟早甩了她!就那人渣德性,新鲜劲儿能超过三个月我跟他姓!" 严森从后视镜瞥见老板充血的眼睛,把文件往膝盖上按了按。他记得上个月在拍卖会遇见林小姐,人家穿着香奈儿套装站在韩总身边,手腕上那块积家约会系列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何总,林小姐现在已经再婚……"严森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确实要注意避嫌,您上周也刚刚再婚。" "她算什么东西!"何知许踹了脚驾驶座后背,"要不是韩云洲砸钱营销,她那堆破画能卖出白菜价?阿蕴随手涂的都比她强!" 严森默默调出手机里刚截的新闻。林艺的《雾城》在苏富比拍出280万,而周蕴挂在公司走廊的那些"大作",连保洁阿姨都说像儿童简笔画。 财务部小姑娘们还凑钱买了林艺的联名丝巾。 "何总,荣京林氏那边……"严森把平板递过去,页面上刺眼的红色赤字一跳一跳,"咱们把西郊那三栋楼都抵押了,还差八千万缺口。林家说再晚,就撤资呢……" 何知许突然盯着某条转账记录眯起眼。 周蕴上个月支走的"艺术基金",收款账户怎么和韩云洲控股的画廊有关联?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弧线,他后背慢慢渗出汗来。 第61章 你的腿好了吗? 周蕴握着轮椅扶手的指节泛着青白,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里。 她第三次望向总裁办公室的挂钟——距离她冲进集团总部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何知许居然还没回来。 “严助理电话还是打不通?“她猛地转头盯着战战兢兢的秘书,新做的水晶美甲在实木办公桌上刮出刺耳声响。落地窗外阴云密布,正如她此刻翻涌的恨意。 王薇从前就和林艺关系好,现在何知许哪里是去找王薇,分明就是去找林艺了。 秘书小张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玻璃隔断上:“周小姐,严特助说何总在见开发区领导…… “放屁!“周蕴突然抓起桌上的玛瑙镇纸,秘书吓得尖叫着抱头蹲下。 还叫她周小姐?到现在都不改口! 镇纸擦着她耳畔飞过,将身后装饰柜的玻璃砸得粉碎。她早该想到的,昨晚何知许带着麦麦出门时就透着古怪,什么夜宵需要吃到凌晨两点?分明是偷偷去见林艺! 茶水间传来细微的快门声。周蕴转动轮椅冲过去,正撞见实习生举着手机录像。 “删了!“她劈手夺过手机,染着殷红豆蔻的指尖狠狠戳着屏幕。 当看到视频里自己披头散发宛如疯妇的模样,她突然扬起手机砸向地面,金属外壳在理石地面上迸出火星。 “收拾东西滚蛋。“她碾过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对着闻声赶来的保安冷笑,“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也配在何氏工作?“ 围观人群突然潮水般退开,周蕴尚未回神,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 镶着碎钻的耳环飞出去,在阳光里划出一道刺目的银线。 “周蕴!这是公司,是你随意撒泼的地方?“刘蓉踩着高跟鞋站在碎玻璃中间,将近六十岁的人腰背挺得比年轻秘书还直。 她身后跟着三个律师,最年长的那个捧着厚厚一摞文件——周蕴认得,那是去年董事会重新修订的股东协议。 “妈......“周蕴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去拉贵妇的衣角,“是这些员工先......“ “别叫我妈!“刘蓉甩开她的手,翡翠镯子磕在轮椅扶手上发出脆响,“你故意惯坏麦麦,害得知许和林艺离婚的时候,我就该把你赶出何家!“ 整层楼死一般寂静。周蕴感觉后颈渗出冷汗,精心打理的卷发黏在皮肤上。 “大家听好了。“刘蓉转身面向瞠目结舌的员工,镶满珍珠的手包重重拍在前台,“从今天起,周蕴不得插手任何公司事务。至于她名下的股份......“老人突然俯身,贴着周蕴耳畔低语,“你真当以为我们何家没留后手?那份代持协议,可还在保险柜里呢。“ 周蕴瞳孔猛地收缩。 “不可能......“她喃喃着摇头,轮椅突然失控般后退,“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为知许哥付出那么多,我明明那么疼爱麦麦,我离开你们活不下去的!“ “活不下去?“刘蓉突然笑出声…… “您非要逼死我吗?“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着脸去摸呼吸器,“妈,医生说我不能受刺激......“ “那就回医院好好养着。“刘蓉示意保安上前,“今天告诉你,你连最后5%的股份代持权也要保不住了。“刘蓉弯腰捡起周蕴掉落的药瓶,漫不经心地拧开盖子,“毕竟精神状况不稳定的监护人,法律上可不适合抚养孩子。“ 周蕴突然停止抽泣。她看着药瓶里滚落的维生素片,终于意识到这场持续三年的棋局,自己或许从未真正执子。 落地窗外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将她精心策划的棋局冲刷得面目全非。 不,这才刚刚开始。 …… 何知许推开休息室的门时,西装下摆还沾着外头的雨气。 他瞥见周蕴蜷缩在米色布艺沙发里,纤细的手腕正无意识摩挲着轮椅扶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膝盖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极了五年前车祸后她第一次复健时的场景。 "何总,周小姐今天在茶水间..."秘书欲言又止,最终只将温热的红茶搁在茶几上。 玻璃杯底磕碰出清脆声响,惊醒了周蕴蓄在眼角的泪,她仰起脸时恰好让泪水沿着最完美的弧度滑落。 "知许哥!"轮椅碾过地毯发出闷响,周蕴扑进男人怀里的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她嗅到熟悉的雪松香水里混着陌生女士香水的尾调,睫毛微颤间将哭腔又压低三分:“妈她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我……” 何知许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她发间。 先前母亲大闹董事会时,周蕴也是这样伏在他肩头抽泣,第二天他就在合作案上让出三个百分点。可此刻他指尖触到的发丝还残留着定型喷雾的硬度,显然精心打理过。 "你的腿,是不是已经好了?" 这句话轻得像片雪花,却在周蕴脊背上炸开冰棱。她下意识攥紧男人腰间的衬衫,感受到布料下骤然绷紧的肌肉,"上周复诊时医生说的……"她抬起泪眼,刻意让鼻尖泛起薄红,"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远在荣京的人都开始祝贺我了。"何知许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指尖温度比窗外秋雨还凉,"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蕴的啜泣戛然而止。她记得被韩云洲知道她痊愈时,她的惶恐。轮椅扶手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是她指甲刮开了漆面。 "哥,你听我解释......"她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又在对方幽深的目光中跌坐回去。她试图演绎自己刚刚站立,还不能长期站立的模样。 手机震动声适时打破僵局。何知许瞥见屏幕上"严森"二字,安抚地拍拍她发顶:"有个紧急视频会议。"转身时没注意到周蕴盯着他后颈处那道抓痕,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办公室门锁"咔哒"合拢的刹那,周蕴飞快抹去泪痕。她掏出藏在轮椅坐垫下的手机,屏幕里赫然是实时监控画面——何知许正在拆封严森送来的牛皮纸袋,而文件最上方那张照片,正是三个月前她在花园里扔掉拐杖的瞬间。 "何总,这是王婶偷拍的视频。"严森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她上个月被辞退前偷偷备份的。" 画面剧烈晃动起来,能看见周蕴扬手甩在保姆脸上的耳光,瓷盘碎裂声与咒骂声交织:"再敢多嘴就把你儿子从住院部扔出去!"视频最后定格在她狰狞的面孔上,眼尾那颗泪痣在暴怒中扭曲成丑陋的黑点。 何知许扯松领带的手指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监控镜头将他唇角讥诮的弧度拍得清清楚楚:"处理干净,你那边全部删除。" 她到底瞒了他多久? 也就是说,他和林艺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周蕴的腿根本没问题……那是在诓骗他? 第62章 何家必须完 玻璃窗外飘着细雨,金城国际大厦三楼的粤菜馆里,林艺正用银勺搅动面前的椰子竹丝鸡汤。 水晶吊灯在她乌黑的发梢投下细碎的光晕,对面王薇刚夹起一只虾饺,翡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叮咚“——风铃突兀地炸响。林艺后颈泛起细微的鸡皮疙瘩,这个脚步声她太熟悉了。 黑色鳄鱼皮高跟鞋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香奈儿5号香水混着湿气扑面而来。 “林艺!“ 王薇的筷子悬在半空,汤汁滴落在青花瓷碟里。她皱眉看向这个披着貂皮坎肩的阔太太:“这位女士,我们正在用餐。“ 林艺缓缓抬头,目光冷得像冰。何知许母亲的眉骨比她儿子更高,颧骨上两团常年打玻尿酸的苹果肌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七年前婚礼上,这个女人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拍在她肩上,说“进了何家门就要守何家规矩“。 “私下说还是当众说?“刘蓉涂着车厘子色口红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耳垂。 林艺往椅背靠了靠,水晶指甲叩在汤盅边缘:“您说,但请小点声。这儿毕竟是公共场所。“她余光瞥见隔壁桌西装革履的男士已经举起手机。 “把麦麦带去荣京。“刘蓉压低声音,美甲上的碎钻刮过桌布,“以你现在的条件,养一个孩子轻而易举。“ 瓷勺“当啷“撞在盅壁上。林艺盯着汤面浮着的枸杞,“麦麦户口在金城,转学要办手续。“她听见自己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而且孩子七岁了,该问问她的主观意愿……“ “问什么问!“刘蓉突然拔高嗓门,镶钻的指甲戳向王薇,“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了!“ 王薇“啪“地摔下筷子,翡翠耳坠撞出清脆声响:“何夫人!小艺嫁到你们家这七年没花过你们何家一分钱!麦麦从小就体弱,她一个人在尽心尽力的管…….“ “薇薇。“林艺按住好友发抖的手腕,转头时看见刘蓉鼻翼翕动,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我与何知许早就离婚了!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您今天唱的是哪出?“ 刘蓉突然诡异地笑起来,貂毛领子上的水钻晃得人眼花:“你要是这次不带走,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的!“ 林艺感觉有把冰锥从太阳穴扎进去。原来蟑螂真的不会单独出现。 “抚养权我自己争取!你不用威胁我!” “砰!“刘蓉突然拍桌,青蟹蒸蛋的汤汁溅到爱马仕丝巾上,“给你脸不要脸!今天不带麦麦走,明天就让律师取消你的探视权!“ “服务员买单。“林艺抓起Valentino铆钉包,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王薇已经撑着桌子站起来,外套下摆扫翻半碗杨枝甘露。 玻璃窗外的雨更密了,刘蓉尖利的咒骂混着粤剧背景音在身后炸开。 电梯镜面映出林艺苍白的脸,她突然想起领离婚证那天也是这样的阴天。 玻璃窗外的雨丝愈发绵密,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粤剧《帝女花》的婉转唱腔裹挟着刘蓉尖利的咒骂穿透雨幕,林艺望着电梯镜面里自己苍白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暗影。 当时签离婚协议时,签字笔划破纸张的沙沙声突然在耳畔回响,那天落地窗外也是这般铅灰色的天,像块浸满水的脏抹布。 电梯门叮地打开,陈宸迎面而来,身影闯入视线。他今天穿了件墨绿缎面衬衫,领口两颗纽扣松散开着,袖口金线绣的貔貅在顶灯下泛着微光,灰色大衣敞开着,仿佛寒冷与他毫无关系:"嫂子,这是哪位天仙下凡?" 他直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水味,目光越过林艺肩头落在王薇身上,"给兄弟牵个线?我可还单着呢。" 林艺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铂金婚戒在无名指熠熠发光:"云洲派你来的?"话一出口才惊觉称呼已变,尾音便有些发颤。 陈宸掏出鎏金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两圈,金属碰撞声清脆,"老韩是让我来谈游戏版权,不过……" 他突然倾身凑近,琥珀色瞳孔映出林艺微微蹙起的眉,"嫂子,我就和你有缘分。" 王薇被逗得轻笑出声,羊绒围巾下露出半截珍珠项链。陈宸顺势掏出烫金名片递过去,指尖在"宸星互娱CEO"几个凸印字上轻轻摩挲:"王小姐可能听过我们新推的《浮生录》,上月刚拿下版号。" 林艺注意到他腕表换成了百达翡丽鹦鹉螺,表盘幽蓝如深海——她曾在专柜见过同款。 三人转进临江的日料店,和纸灯笼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陈宸解开衬衫袖扣将衣袖挽至小臂,露出蜿蜒的墨色纹身——是《山海经》里的文鳐鱼。"听说荣京今晚有暴雨预警。"他抿了口玄米茶,蒸腾热气模糊了镜片,"嫂子订的哪家航空?" "下午5点一刻的。"林艺用银匙搅动茶碗,抹茶粉末在碧波中旋出漩涡。 落地窗外,渡轮鸣着汽笛划过江面,雨幕里亮起星星点点的船灯。王薇正低头查看陈宸的社交圈,最新动态是张游戏概念图,配文"金城项目启动"。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陈宸瞥见来电显示神色微变。他起身时打翻酱油碟,深褐液体在亚麻桌布上晕开暗痕:"失陪。" 匆匆走向露台的背影竟显出几分仓皇。王薇趁机凑近林艺耳语:"真人比财经杂志封面上还俊,韩云洲是不是更帅?" 林艺笑着道:“不知道呀,看着是挺顺眼的。” …… 陈宸寻了僻静处接电话:“你让我吃顿饭行不行?我都给你拍照了,你还不行?嫂子不是挺好的嘛。” “她不高兴么?”韩云洲那边问道。 陈宸无奈道:“是有些不高兴啊。何家不给抚养权,何知许与他妈一直闹,换了谁,谁也不高兴啊。嫂子说了,今天下午5点的飞机,你到时候去接好了!” “何家必须完!”这是韩云洲最后一句话! 第63章 你脸可真大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王薇下意识把林艺往身后拽。 她盯着那个从安检口逆着人流走来的身影,手已经摸进风衣口袋:“你想干什么?这儿可是机场,我随时能按报警键!“ 周蕴在她们两米外站定,米色羊绒大衣裹着纤瘦身段,十厘米的Jimmy Choo白皮鞋尖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这是林艺第二次看见周蕴直立行走。 她随手撩开垂在胸前的栗色卷发,杏仁眼扫过王薇时像淬了冰碴:“我不知道这是机场?让开,我是来找林艺的。” “小艺现在不想......” “薇薇。”林艺轻轻按住闺蜜紧绷的肩膀,黑色羊皮手套在灯光下泛着哑光,“帮我去星巴克买杯热可可?多加棉花糖,老样子。” 看着王薇不情不愿地走远,周蕴忽然嗤笑出声:“林小姐好大的排场,出门还带保镖?”她特意咬重“林”字,涂着裸色唇膏的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 林艺径自走向候机厅角落的太平洋咖啡,黑色长靴踩在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 周蕴盯着她垂到腰际的墨色长发,忽然想起之前,这女人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韩云洲从拍卖会上带走。 “两杯美式。“周蕴刚落座就听见对面人说,“不,给她换成果汁。” 服务员诧异地看了眼妆容精致的周蕴,后者脸色瞬间铁青:“你什么意思?” “上周三仁和医院复诊记录显示,你还在服用抗抑郁药物。“林艺摘下手套,露出无名指上三克拉的婚戒,“***会影响药效,周小姐。“ 玻璃杯底磕在桌面的脆响让周蕴指尖发颤。她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橙汁,忽然倾身向前:“是韩云洲告诉你我的腿早就痊愈了?“ “去年十月十七日,你在静安寺素斋馆健步如飞的样子挺美。“林艺抿了口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唇角笑意,“需要我把监控录像发你留念吗?“ 空气陡然凝固。 周蕴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天她特意支开护工去给何知许买生日礼物,没想到...... “看着你坐轮椅在我面前演戏,“林艺忽然轻笑,“比看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大戏还有趣。“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周蕴猛地撑住桌子,腕间Cartier手镯撞得叮当响,“那你还顺水推舟离婚?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落地窗外,一架东航客机呼啸着冲上云霄。 林艺望着渐远的银色机翼,笑了笑:“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林艺转着婚戒,看着钻石折射出的虹光,”我给你们腾地方,周小姐怎么还委屈上了?“ 精心晕染的玫瑰色指甲深深陷进对方雪白的肌肤,玻璃桌面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十年感情说断就断,林艺你可真够心狠的!“她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裹着砂砾般的粗粝,“你父亲为什么要与林家合伙做生意,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林艺垂眸扫过腕间泛红的指痕,忽然笑出了声。她漫不经心地转着冰美式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周蕴手背:“周小姐,你该不会以为……”她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韩云洲母亲给的铂金婚戒,“知道林家女儿的身份,就能来我面前扮侦探?” “何家要是知道你就是林氏千金——” “嘘。“林艺用吸管轻敲杯沿,金属与玻璃相击的脆响截断对方话音。她倾身向前,玫瑰香水混着冷气扑面而来:“怎么,何太太的床还没焐热,就急着替夫家讨公道了?” 周蕴猛地缩回手,咖啡杯被撞得在托盘上打转。她耳尖发红,指尖神经质地摩挲着爱马仕包带上的鳄鱼纹路:“你以为何家倒了林家能独善其身?别忘了麦麦还在何家老宅!”她从牙缝里挤出冷笑,“林艺,你不要抚养权了?” “那正好。”林艺掏出鎏金打火机把玩,火苗在她瞳孔里跳跃,“让何家小公主也尝尝坐公交车的滋味。”她突然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惊得邻座客人手抖洒了半杯拿铁,“何家要是连一个孩子都不能接纳,垮掉也不亏!” 周蕴突然抓住林艺准备抽走的账单,指甲在POS单上划出凹痕:“我可以把麦麦还给你!“她声音发颤,像绷到极致的琴弦,“只要你把巴黎秋季展的推荐名额让给我。” "叮"地一声,银质咖啡勺跌落在骨瓷碟上。周蕴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骤然扣住林艺的手腕,指甲在POS单上划出几道深痕:"我可以把麦麦还给你!" 她声音发颤,像绷到极致的琴弦,腕间梵克雅宝情人桥腕表折射的冷光刺得人眼疼,"只要你把巴黎秋季展的推荐名额让给我。" 林艺抽回信用卡的动作顿在半空。落地窗外梧桐树影婆娑,细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 她忽然绽开甜美的笑,涂着香奈儿丝绒唇釉的唇角扬起,如同淬毒的玫瑰骤然盛放:"周小姐。"纤长食指轻轻戳在对方锁骨处,镶着碎钻的Cartier钉子手镯刮过周蕴脖颈,"你该不会真以为......"尾音在法式香颂背景乐里打了个转,"你脸可真大!" 水晶吊灯在两人头顶投下璀璨光斑,邻桌贵妇怀中的马尔济斯犬突然发出呜咽。 周蕴指节泛白地攥住桌布,暗纹刺绣的亚麻布料在掌心皱成团。 "让我猜猜,"林艺将铂金包随意甩到天鹅绒椅背上,新买的Delvaux Brillant鳄鱼皮包扣撞出清脆声响,"何家为何一股脑儿与林家合作?他们还不知道我就是林家?" 她慢条斯理搅动着冷掉的卡布奇诺,奶泡在杯沿凝成褐色的纹路,"哦,周小姐早就查到了吧?藏着掖着不告诉何家,是要看他们跳火坑?"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和他早就离婚证都领了两年三个月!"周蕴突然倾身向前,Dior真我香水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管好你的韩云洲就是了!你以为嫁给他就一本万利了?" 第64章 这是我先生韩云洲 林艺捏着银匙的手顿了顿,匙柄上倒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林大小姐还不知道吧?”周蕴染着红晕的眼角微微上挑,像淬了毒的波斯猫,“你的再婚丈夫可是跟青龙帮有来往。”她刻意压低声音,“你去问问他,你的翡翠镯子他是怎么拿回去的?“ 瓷杯与托盘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林艺霍然起身,爱马仕丝巾从肩头滑落,在波斯地毯上绽开靛蓝色的花:“法治社会,说话要讲证据。” 她垂眸整理羊绒大衣的腰带,Gucci双G金属扣在指腹烙下红痕,“不是胡乱编造几句就能给人定罪的。” 说完,林艺忽然抓起手包转身就走。细高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却在旋转门前猝然停住。 她掏出手机,镶满碎钻的iPhone壳在掌心闪烁,对话框里躺着半小时前韩云洲发来的航班信息。 “云洲,我马上就要登机。“她快速键入文字,指甲在水晶键盘贴片上折射出彩虹光晕。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机场广播正好响起登机提示。 玻璃幕墙外,波音777的尾翼刺破云层,像柄银色的刀。 周蕴追到门口时,只看见林艺飘扬的丝巾消失在贵宾通道转角。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通讯录里“何知许“的名字在屏幕上明明灭灭。 远处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震得候机厅玻璃嗡嗡作响。 “林艺,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凭什么你是林家千金,而我周蕴就只能是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养女! 凭什么! …… 机舱内响起安全带提示音,王薇将遮光板推上去时,余光瞥见林艺攥着扶手发白的指节。 她伸手覆上对方冰凉的手背,“小艺,刚才在候机厅...她那些疯话你别往心里去。“话尾被引擎轰鸣声吞没半截。 林艺望着舷窗外逐渐变小的航站楼,玻璃倒映出她微微泛红的眼尾。 半时前已经直立行走的女人,这位何家的养女总会“恰好“病危。 “其实我是去年就发现了。“林艺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婚戒内侧的刻痕。那是韩云洲亲手戴上的,还带着体温的铂金圈,“去年在庙里那次,我看到她从轮椅起来,健步如飞……“ 王薇倒抽冷气,涂着裸色甲油的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 这些年逢年过节,甚至周末,周蕴都会生病,而后叫走何知许 “该庆幸的。“林艺突然转过脸,眼瞳被云层折射的阳光映得透亮。飞机正在穿越积雨云,剧烈颠簸中她反而松开紧握的扶手,“至少没让麦麦变成第三个''残疾人''——他爸的躁郁症,他奶奶的发狂症,现在看全是遗传了影帝基因。“ 王薇被这话里的自嘲扎得心口发疼。她永远记得三年前暴雨夜,林艺抱着熟睡的麦麦蜷在她家沙发上,全然都是疲惫。那个总把好好爱一生挂在嘴边的男人,会把妻子女儿赶出家门! “麦麦转学会尽快办妥。“林艺低头划开手机屏保,5岁男孩在游乐园大笑的照片照亮了她眼底的阴翳,“私立学校全封闭管理,周末可以接回家。“ 机身突然剧烈倾斜,王薇撞翻的橙汁在毛毯上洇开暖色。她顾不得擦拭,死死抓住林艺手腕:“小艺,还好离婚了。“ “薇薇。“林艺反手与她十指相扣,铂金婚戒硌在两人交叠的骨节间,“你看窗外。“穿过翻涌的云海,阳光正泼洒在绵延万里的平流层上,金色光晕将她们笼在永恒的白昼里。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时,林艺颈间的新婚项链晃过一道银光。 王薇望着坠子上并刻的“M&M“,突然想起这是麦麦大名缩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她贴近好友耳边喊道:“你值得现在的一切。“ 林艺紧紧拉住王薇的手:“还有你,薇薇,在过去那几年里,幸好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下飞机,是晚上7点15。 首都机场航站楼外飘着细雪,LED屏的蓝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王薇缩了缩脖子,看着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冬夜里。 接机口忽然传来骚动,黑色迈巴赫旁倚着的高挑身影转过身来,皮靴碾灭烟头时溅起零星火花。 “天哪...“王薇倒抽冷气,死死攥住林艺的羊绒围巾。那人墨镜遮住半张脸,黑色大衣下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的下颌线像刀削般凌厉。 当林艺拖着行李箱径直走过去时,王薇甚至想伸手阻拦——这怎么看都像黑帮电影里的危险场面。 墨镜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下来时,王薇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男人狭长的丹凤眼弯出弧度,方才的肃杀气瞬间融成春水,他张开双臂将林艺整个裹进大衣里,鼻尖蹭过她发顶:“不是说好穿那件白色羽绒服?“ “你当我是北极熊?“林艺闷笑的声音从毛领里传出来,转头时脸颊还泛着红,“薇薇,这就是我先生韩云洲。“ 王薇局促地绞着围巾流苏,近距离才看清男人右眉尾有道浅疤,藏在精心修剪的鬓角里。他伸手的动作让皮手套发出细微咯吱声:“欢迎王小姐到荣京来,正好集团需要新鲜血液。” “叫我薇薇就好。“她慌忙握住那只手,皮革凉意激得指尖发麻。余光瞥见助理正将28寸行李箱轻巧地塞进后备箱,暗红色行李箱上的托运标签还沾着金城的沙粒。 坐进开着暖气的车内时,王薇被真皮座椅的触感惊得僵住身子。后视镜里映出韩云洲含笑的眼角:“听说王小姐拿了国际驾照?等你在荣京站稳脚跟...“ “韩云洲。“林艺突然插话,撕开暖宝宝贴在他后颈,“是谁说车库快停不下车了?” 男人立刻举起戴婚戒的左手做投降状,腕表表盘在顶灯下折射出冰蓝光芒。 王薇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肩线终于放松下来。她摸着车门内侧的胡桃木饰板,忽然想起在飞机上,林艺对她说:“我那位就是个纸老虎。” 此刻这只“纸老虎“正伸长胳膊从副驾翻出保温杯:“李嫂熬的红糖姜茶,你俩分着喝。”旋开杯盖时热气模糊了车窗,王薇嗅着辛辣的甜香,看窗外霓虹灯牌渐次亮成星河。 林艺突然倾身戳了戳韩云洲的后脑勺:“头发又长出来了,明天陪你去理发?” “不剪,”韩云洲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按在脸侧,“上次那个托尼非要给我剃青皮,活像刚放出来的。” 车厢里爆发的笑声惊动了导航语音,电子女声一板一眼地提醒:“前方路口左转,即将到达云顶餐厅。” 王薇望着旋转餐厅的玻璃穹顶在暮色中浮现,忽然觉得这座陌生的北方城市,或许真能成为新的归处。 林艺似乎看穿好友心思:“将你弟弟也接来,我知道你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王薇看向林艺,刹那眼睛就红了。 第65章 双向奔赴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的城市在车窗外倒退。 王薇抱着装满生活用品的纸箱,望着后视镜里专注开车的男人,眼眶又泛起湿意。 “到了。“韩云洲将车停在梧桐掩映的公寓楼下,从后备箱拎出行李箱。电梯平稳上升至十二层,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暖黄灯光倾泻而出。 米色布艺沙发旁摆着新买的绿萝,开放式厨房里连调味罐都一应俱全。 “这...这太破费了。“王薇站在玄关哽咽。她摸着真丝窗帘的褶皱,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些年挤在合租房里用报纸糊墙的回忆,随着泪水砸碎在实木地板上。 林艺蹲下身轻轻拍她颤抖的脊背,腕间玉镯叮咚作响。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女儿麦麦第一次学走路摔倒时的模样,心脏猛地抽痛。 等安顿好情绪崩溃的姑娘,腕表指针已划过九点半。 回程路上,韩云洲把空调调高两度。后视镜里映出林艺蜷缩在真皮座椅里的身影,月光在她侧脸镀上银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折翼的蝶。 他伸手将羊绒毯往上拽了拽,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 老宅门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林艺瘫倒在沙发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韩云洲单膝跪在地毯上,掌心隔着真丝衬衫摩挲她僵硬的肩胛骨。 精油的柑橘香在空气中漫开,他力度恰到好处的揉捏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在苏堤看过的落日。 “此一次去金城...“她忽然开口,声音闷在抱枕里,“其实我是为了麦麦。“韩云洲的手顿了顿,檀木茶几倒映出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林艺翻身望着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爸爸说要让何家自己把抚养权交出来,就像他们当年逼我吞下那些羞辱。“ 韩云洲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将她拽进怀里。高定西装的面料贴上脸颊时,林艺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这个在商界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像抱着易碎的琉璃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 “七年前教堂的玫瑰窗下,我看见你扯松领带。“林艺的指尖描摹他锁骨凹陷,“当时我在等,等某个骄傲的傻子会不会冲进来抢捧花。“她轻笑一声,眼泪却洇湿他的衬衫,“结果等到神父说''我愿意'',等到何家把我不当人,等到麦麦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别哭''。“ 窗外忽起疾风,紫藤花架沙沙作响。 韩云洲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咸涩的泪水渗进唇纹。他想起她结婚那夜砸碎的酒瓶,想起这些年派去暗中保护她们母女的保镖传回的照片——暴雨中的医院长廊,寒冬清晨的校门口,永远形单影只的瘦削背影。 李嫂端着炖盅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林艺在丈夫怀里睡成婴孩模样,韩云洲用口型示意她把燕窝温着。月光爬上他垂落的左手,虎口处有道陈年伤疤——是十七岁替林艺翻墙买糖炒栗子时留下的。 “明早也别叫醒她。“他低头凝视妻子眼下的青影,“让厨房明早熬海鲜粥,她爱吃瑶柱。“李嫂抹着眼角退出时,听见男人几不可闻的叹息:“原来每天六点自然醒是因为...要做全家人的早饭啊。“ 更深露重,韩云洲保持着僵坐的姿势。怀中人无意识呢喃“麦麦别怕“,他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像哄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女孩。 东方既白时,晨露在窗棂凝成水珠,恍惚间他看见十七岁的林艺穿着校服跑来,马尾辫上还沾着樱花花瓣。 …… 林艺是被阳光吻醒的。鹅绒被随着她猛然坐起的动作滑落,露出印着卡通绵羊的睡衣肩带。 电子钟猩红的"8:00"刺进瞳孔,她倒抽一口气,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激起的凉意直窜后颈。 "麦麦,迟到了!"带着晨起沙哑的惊叫撞碎满室寂静。记忆还停留在何家老宅每天六点的早饭时间,她跌跌撞撞冲向房门,却在握住冰凉黄铜门把时骤然清醒——玄关处立着韩云洲上个月拍下的印象派油画,朦胧紫藤花瀑在晨光里流淌。 她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八音盒娃娃,脚趾无意识蜷缩着。转身时,正对上客厅落地窗边的人影。 韩云洲整个人陷在晨光织就的金纱里,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青筋微凸的小臂。他面前的骨瓷杯腾起袅袅白雾,茶几上摊开的财经杂志被穿堂风掀起页脚。 "总、总是六点起床......"林艺揪着睡裙蕾丝边后退,后腰抵住门框雕花。真丝裙摆扫过小腿肚,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她这才发现脚底沾了片银杏叶,大约是昨日在庭院打闹时带来的。 韩云洲放下鎏金咖啡匙,瓷器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台的白头翁。他起身时衬衫下摆掠过沙发扶手的丝绒面料,带起细微的窸窣声。"记得吃早饭。"声音像被晨露浸润过的琴弦,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脚踝,"李嫂做了酒酿圆子,在恒温箱里。" 林艺看着他站在在穿衣镜前整理领带,铂金袖扣在镜面折射出星芒。 这人连弯腰穿鞋都像在拍杂志硬照,黑色牛津鞋光可鉴人。"中午给你带礼物。"他忽然转头,惊得林艺把正要塞进口中的拇指放下来。 "要请朋友来玩吗?"韩云洲的手指在门禁面板上跳跃,解锁声"嘀嘀"响起。晨风趁机钻进室内,卷着庭院新开的晚香玉气息。 "今天想带她去南山塔!"林艺脱口而出,又慌忙补充:"就是转转,7点前回来......"声音渐弱,耳尖漫上绯色。 她盯着韩云洲领口第二颗纽扣,那里残留着极淡的雪松香水味。 空气突然迫近,混着剃须水的冷冽。韩云洲不知何时折返,温热掌心裹住她冰凉的脚踝。 "抬脚。"低沉的震动从相触的皮肤传来,林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光脚踩在了地上。 棉拖鞋带着烘暖过的温度套上脚背,浅粉色绒毛蹭得脚心发痒。 韩云洲单膝点地时,后颈发际线处新修剪的发茬泛着青。这个掌控着跨国集团的男人,此刻正用签百亿合同的手为她调整拖鞋蝴蝶结。 "你真是......"叹息散在晨光里,他忽然拦腰将她抱起。林艺的惊呼被丝质衬衫吞没,鼻尖撞上他胸前的鸢尾花纹绣。 床垫回弹的瞬间,韩云洲已经退到安全距离,眼底晃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送我到门口?"他倚着门框挑眉,腕表蓝宝石镜面闪过流光。见林艺要跳下床,又笑着虚扶她手肘:"穿好鞋再走。" 林艺盯着他衬衫后背被阳光浸透的褶皱。"喂,"她突然拽住他袖口,"你说要双向奔赴的。"指尖传来的布料触感比想象中柔软。 韩云洲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林艺的发丝扫过锁骨。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所以现在要赶去赚钱啊,韩太太。"低笑震得林艺耳膜发麻,后退半步却被门框抵住腰窝。 "韩云洲......"抗议被关门的"咔嗒"声切断。 林艺摸着发烫的耳垂转身,突然瞥见玄关镜里的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翘成鸟窝,嘴角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牙膏沫。 "韩云洲!"她追到院子,晨露沾湿了棉拖鞋。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雕花铁门,后车窗忽然降下,伸出的手朝她晃了晃手机。 林艺摸出兜里震动的手机,锁屏上是十分钟前偷拍的照片——她蜷在绵软里酣睡,腮边还压着抱枕流苏。 新消息提示闪烁:"双向奔赴可是你话说的。"配图是不知他从哪里下载的爱心蛋糕。 林艺冲进浴室时,镜中的倒影正笑得眉眼弯弯。 第66章 何麦麦受伤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洒在实木楼梯上,林艺扶着雕花扶手缓步而下。 浅黄色羊绒毛衣在暖光中泛着柔和的珠光,米白色阔腿裤随着步伐漾出丝绸般的波纹。 她今天特意将及腰长发编成慵懒的鱼骨辫,烂番茄色的唇釉在晨光中透出几分娇艳,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莹润生辉。 “太太……“端着珐琅茶具的李嫂从偏厅转出来,惊得差点洒了茶水。她慌忙将托盘放在玄关柜上,围裙擦着手凑近细看,“您嫁过来半个月而已,您整个人像是被春雨浇过的玉兰花似的——哎哟,这气色比电视里那些明星还要好!“ 林艺被逗得抿唇轻笑,眼尾漾开浅浅笑纹:“李嫂又拿我打趣。“她望向飘来米香的餐厅,“今早有什么好吃的?突然觉得饿得能吞下一头牛呢。“ “您爱吃的瑶柱鲜虾粥煨在砂锅里,先生特意嘱咐要您先喝燕窝羹。“李嫂边说边引着她往餐厅走。 林艺在雕花餐椅前驻足,指尖轻抚过柚木桌面上岁月留下的细纹:“忠叔今早送云洲去公司了?“见李嫂点头,她伸手覆住老人粗糙的手背,“这些年多亏您二位守着。那些陈年旧事......“声音忽地哽住,喉间泛起酸涩,“就让它跟着老宅的爬山虎一起埋在墙根下吧。“ 李嫂浑浊的眼底泛起水光,慌忙转身去端粥盅:“太太快趁热吃,瑶柱是今早刚到的,鲜得很。“青瓷碗“叮“地磕在托盘上,几滴热汤溅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林艺望着李嫂的背影,晨光里银白的发丝像落满霜雪的芦苇。她记得从前,李嫂总是垂着头站在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这座宅子里随时会窜出噬人的怪兽。 直到某次撞见云洲蜷在书房角落发抖,李嫂抱着比她高两个头的男人轻哄,才知这老宅藏着多少血淋淋的往事。 “李嫂。“她突然起身,羊绒衫扫过桌沿带起一阵香风,“等云洲有空,我们三个拍张全家福吧?就挂在前厅那面空墙上。“ 背对着她的身影剧烈颤抖起来,苍老的手死死攥住流理台边缘。 林艺看着大颗泪珠“啪嗒“砸在大理石台面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就像当年韩云洲被鞭打时,少年单薄脊背上渗出的血迹。 “好...好......“带着浓重鼻音的应答混着砂锅咕嘟声传来,“我给太太盛点小菜,忠老头腌的糖蒜正到火候呢。“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何家老宅时,刘蓉正戴着老花镜核对账本。古董座钟刚敲过九下,客厅的鎏金电话突然炸响。 “您好,何公馆。“刘蓉摘下玳瑁眼镜,听筒里传来班主任刘老师焦灼的声音:“何太太,麦麦今天又没来上学,你家何总电话没人接......” 刘蓉手里的钢笔“啪嗒“摔在宣纸上,墨汁在账本上晕开一朵黑花。 她攥着听筒的手青筋暴起,目光扫过墙上全家福里笑靥如花的麦麦,忽然想起前天在周蕴公寓看到的场景——满地的糖果纸,茶几上堆着吃剩的炸鸡盒,电视里放着动画片,而麦麦正蜷在周蕴怀里舔着冰淇淋。 “周蕴!“刘蓉拨通电话时声音都在发抖。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钢琴曲,周蕴慵懒的声线像浸了蜜:“妈,麦麦不想去上学,我便同意了。孩子还小......“ “你疯了是不是!”刘蓉“腾“地站起来,黄花梨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也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不知道基础教育的重要性?周蕴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落地镜映出周蕴精致的妆容,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勾起红唇:“妈,我开着免提呢。”说话间指尖轻轻划过麦麦肉乎乎的脸蛋,小姑娘正趴在波斯地毯上搭积木,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瑞士莲巧克力。 “你!”刘蓉气得眼前发黑,古董电话线缠住了翡翠镯子,“麦麦要是想奶奶就来老宅住,但必须让知许同意......” “嘟嘟——”忙音响起时,周蕴将手机往真皮沙发上一抛,雪纺裙摆扫过麦麦头顶:“小馋猫,中午想不想吃黄金脆皮鸡?”麦麦眼睛顿时亮如星辰,沾着巧克力渍的小手揪住她裙角:“可是妈妈说......” “你妈妈在荣京呢。“周蕴弯腰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香奈儿五号的香气笼罩下来,“姑姑干妈带你吃遍米其林餐厅好不好?”腕表指针指向十点整,她拎起爱马仕铂金包往外走,“乖乖看家哦。” 正午阳光穿过落地窗,在麦麦脚边投下菱形光斑。她踮脚够到酒柜顶层的马卡龙礼盒时,防盗门突然被重重推开。 “麦麦!”何知许扯松领带,公文包“砰”地砸在玄关。他盯着女儿嘴角的巧克力渣,白衬衫后背洇着汗渍——母亲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责骂犹在耳畔,会议室投影仪蓝光还残留在视网膜上。 “爸爸坏!”麦麦把巧克力藏在身后,小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啦声。 何知许伸手去夺,小姑娘突然弓身往后躲,他收势不及,眼睁睁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撞向大理石茶几。 “咚!” 鲜血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暗红的花,麦麦撕心裂肺的哭声里,何知许颤抖着摸出手机。 120的按键在眼前模糊成血色光点,他想起三天林艺的叮嘱:“别让周蕴总惯着麦麦,孩子姓何,是你的女儿......” 救护车鸣笛穿透云层时,周蕴正端着蓝山咖啡走进奢侈品店。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瞥见来电显示轻笑出声,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划过拒接键。 橱窗外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秋日阳光把梵克雅宝橱窗照得璀璨夺目。 第67章 三个巴掌 艺的手指刚触到百合花瓣上的露珠,手机就在茶几上疯狂震动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韩云洲“三个字,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颤抖的光痕。 “麦麦受伤了。“韩云洲的声音像把钝刀,每个字都在她耳膜上划出细密的血珠,“磕破额头,现在在仁和医院。“ 水晶花瓶突然变得千斤重,她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凉的玄关镜面。镜中映出她煞白的脸,唇上残留的口红像是凝固的血痂。韩 云洲大步跨过满地散落的百合,攥住她发抖的手腕时,她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掐着掌心的软肉。 “我的湾流G650一小时后就能起飞。“他的体温透过西装布料渗进来,“现在收拾东西,我陪你去金城。“ 林艺机械地点着头,高跟鞋胡乱踢到墙角,羊绒大衣裹住她单薄的肩膀。 镜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韩云洲按住她要去抓车钥匙的手:“你穿着真丝睡衣。“他声音里带着克制的喑哑,“至少换件能御寒的衣服。” 楼梯刚踩到第三阶,膝盖突然像被抽了骨头。她听见自己额头撞在台阶上的闷响,却在下一秒跌进檀香味的怀抱。韩云洲的袖扣硌在她脸颊,她盯着旋转楼梯上蜿蜒的波斯地毯花纹,那些繁复的藤蔓忽然扭曲成麦麦发辫上的蝴蝶结。 “还没2个月......”她的指甲深深陷进男人手臂,“何知许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韩云洲用大衣裹住她发颤的肩膀:“何家人虽然刻薄,总归不敢拿孩子冒险。倒是你,“他伸手拂开她黏在唇边的发丝,“先给林家那边打个电话?” 手机在掌心滑了三次才拨通,林艺盯着通话界面上跳动的“哥哥”,突然想起去年除夕。 那时麦麦穿着红色唐装,举着糖葫芦往她嘴边送,糖霜沾在小虎牙上亮晶晶的。而现在,金城发来的照片里,纱布几乎裹住孩子半个脑袋。 机舱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林艺却觉得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味。她盯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忽然抓起卫星电话:“张律师,我要重新起诉变更抚养权。对,现在就要准备材料。” 金城的天灰得像是要压到楼顶。急救中心走廊的LED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林艺的高跟鞋声惊飞了一群白鸽。她看着玻璃倒影里那个双目赤红的女人,恍惚间竟认不出自己。 金城仁爱医院急诊大厅的消毒水味裹着寒意扑面而来,林艺踩着高跟鞋冲进旋转门时,正撞见何知许对着手机发笑。 她顺着那道刺眼的视线望去,隔着三排蓝色候诊椅,周蕴正倚着自动贩卖机刷短视频,镶钻美甲在屏幕上划出细碎流光。 “何知许!“ 惊雷般的怒喝让整个候诊区陡然安静。周蕴慌忙直起身子,珍珠耳环撞在玻璃上发出脆响。 何知许转身时领带还歪着,左脸已结结实实挨了记耳光。不锈钢座椅哐当倒地,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疯狂作响。 “林小姐!“周蕴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踉跄着要拦,被林艺反手抽得跌坐在自动贩卖机上。 缤纷的饮料罐哗啦啦倾泻而下,碳酸气泡在瓷砖上炸开细密的泡沫。 何知许终于回过神,一把将周蕴护在身后:“麦麦摔跤撞破头纯属意外!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这事都怪我……“话音未落,右侧脸颊又挨了更重的巴掌,金丝眼镜飞出去撞碎了消防栓玻璃。 “七岁孩子一个人在家叫意外?“林艺浑身发抖,羊绒大衣下摆还沾着机场的雪粒,“三小时前我收到智能手表报警,心率140持续二十分钟!你们却在...“她的怒吼被韩云洲温厚的手掌轻轻截住,男人灰色大衣掠过时带起松木香,将歇斯底里的空气劈开道裂痕。 何知许突然暴起挥拳,腕骨却被韩云洲铁钳般扣住。两个男人在西药房幽蓝的电子屏下僵持,玻璃药柜映出四道扭曲的倒影。“不认真抚养孩子、两个月旷课10天。“”韩云洲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寂静,“需要我请院长调新生儿足印档案吗?“” 重症监护区的自动门就在这时嘶鸣着开启,刘蓉探出半张泪痕斑驳的脸。 林艺瞬间褪去所有锋芒,踩着满地支离破碎的饮料罐冲进长廊。 韩云洲松开钳制紧跟其后,留下何知许盯着监护仪此起彼伏的绿光发怔。 7号病房的紫外线消毒灯刚熄灭,麦麦躺在仪器森林里小得像片雪花。 太阳穴纱布渗着淡黄药渍,睫毛在呼吸面罩上投下残破的影。 林艺在床边不敢触碰,指尖悬在女儿冰凉的手背上颤抖。 床头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刘蓉哭着按下呼叫铃时,窗外正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儿童保护协会马上到。“韩云洲将暖手袋塞进林艺掌心,抬头望向电子钟,14:17的幽光染蓝了他眉骨旧疤,“监控视频已经固化,王律师带着伤痕鉴定师在路上了。“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周蕴带着委屈的哭声:“我是真的有事要外出的……!” 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病房门锁"咔嗒"落下的瞬间,窗外的北风裹着雪花扑在玻璃上,将最后一丝天光都冻成了惨白色。 韩云洲脱掉沾雪的羊绒大衣,露出手工西服下紧绷的肩线,暖气片滋滋作响的病房里,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刘蓉捏着检查单的手直发抖,下意识往身后藏。 林艺刚要上前,韩云洲抬手拦在她腰前,黑沉沉的眸子往那边一扫,刘蓉就像被掐住喉咙的猫,哆嗦着把单子递了出去。 "韩总,这真是意外。"何望辉干笑着抹了把额头的汗,领带歪斜地挂在皱巴巴的衬衫上,"知许就是手猛然一松,麦麦就......" 林艺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化验单里,红着眼眶抬头,"何知许是三十岁的大活人,连个七岁孩子都抱不住?"她突然伸手去够病床边的羽绒服,被输液管绊得踉跄,"我现在就带麦麦走!" 何望辉猛地横跨一步挡住去路:"林艺!你刚刚再婚,真要闹得韩家鸡犬不宁?"他余光瞥见韩云洲解袖扣的动作,喉咙发紧却仍梗着脖子,"麦麦姓何,我们何家的血脉......" "何先生。"韩云洲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袖口,腕表折射的冷光晃过何望辉发青的脸,"监护权官司打到最高院,你们也赢不了。" 林艺突然踉跄着撞上金属床头柜,检查单簌簌落了一地。韩云洲一把揽住她发软的腰身,掌心触到她后背冷汗浸透的毛衣。 散落的纸页上,颅脑CT影像像团狰狞的乌云,诊断栏里"撞击伤"三个字红得刺眼。 "孩子现在需要绝对静养。"韩云洲用鞋尖拨开满地狼藉,黑色牛津鞋碾过染血的棉签,"何家要是连病房都守不住......" 他韩云洲会接手! 第68章 不过是要报复? “叮”地一声,咖啡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韩云洲端着骨瓷杯站在茶水间门口,正撞见何知许揽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蕴往走廊尽头走。 周蕴的米色羊绒衫上洇着大片泪渍,发髻散开几缕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活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布偶猫。 “勾勾搭搭几十年了,现在给你们腾出地方倒开始装模做样!”韩云洲呷了口咖啡,倚着磨砂玻璃门冷笑。 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高定西装,领口别着枚暗红珐琅袖扣,在顶灯下泛着血玉似的光,“丢人现眼!” “韩云洲!”何知许猛地转身,后槽牙咬得发紧。他三十年来从未这般失态过,连发现周蕴隐瞒腿伤时都没红过脸,“我们何家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管好你的林艺就好!她刚才殴打……”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韩云洲慢条斯理地往杯里续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狭长的眉眼:“报警啊,现在打110还来得及。让全金城看看何大少爷是怎么被个瘸腿养女耍得团团转,再顺带查查你们家那三个空壳公司……” 周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攥住何知许的袖口。她今天特意戴了翡翠耳坠来配新做的美甲,此刻碎钻掐丝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林艺的镯子我已经还了,我腿的事情,知许已经知道了……” “我要说的是你家祖宗八代的事情……”韩云洲突然欺身上前,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笼罩住两人,“我没有不知道的!” 走廊尽头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惨白的天光,远处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 周蕴踉跄着退后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的铁皮箱,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风雪夜,韩云洲就是带着这样的神情审问她的! 何知许突然嗤笑出声:“私生子倒关心起别人家谱来了?听说上个月城南拆迁……”话音未落就被周蕴死死捂住嘴,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指尖深深陷进未婚夫的脸颊。 深灰色窗帘外雷声轰鸣,韩云洲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黄花梨办公桌上。 他盯着缩在何知许身后的周蕴,忽地冷笑:“托你的福,今天光期货账户就浮亏两千万。“冰凉的视线转向何知许,“何总打算用哪块地皮抵债?” “没人请你来趟浑水!”周蕴攥着何知许的西装下摆,腕间褪了色的红绳硌着皮肤,“上周复查报告都发给知许哥了,镯子也送回林家老宅......”她声音越来越轻,玻璃幕墙外闪电劈开乌云,映得她脸色惨白。 韩云洲眯起眼,袖扣在桌面上划出刺耳声响:“去年清明节,你冒雨去城西公墓见的......” “够了!”周蕴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办公室弥漫着暴雨前潮湿的霉味,何知许皱眉将人往身后揽,却触到她后背冷汗浸透的衣料。 “天气预报说台风要登陆。“韩云洲忽然松了力道,懒洋洋靠回椅背,翡翠扳指在指尖转出冷光,“不过何麦麦的监护权变更协议......”他抽出文件夹推过去,“签好字我带走。” 何知许盯着文件上鲜红的公章,落地窗外梧桐树在狂风里疯狂摇摆。 周蕴突然拽住他手腕,腕表金属扣硌得生疼:“知许哥,麦麦不能……” “麦麦是不会去的,麦麦会伤心的……” 何知许道:“麦麦姓何,当然不会给韩云洲!” …… 下午些时候,何麦麦情况好转,其实是原本身体就不好,所以碰了一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缝了五针,医生说以后不会留疤。 还有其他一些药物过敏情况,何家人一句都说不出来。 全都是林艺拿着小本本一项项告诉主治医生。 林家人暂时都不能出现。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周蕴倚着冰凉的瓷砖墙,目光透过监护室玻璃落在病床上。 何麦麦蜷成小小一团,苍白手腕上缠着纱布,输液管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 "周小姐要盯到什么时候?" 林艺的声音裹着初秋的凉意,她大衣袋里还插着那个磨边的牛皮本。 周蕴瞥见本子边角渗出的墨痕——方才抢救时,这人就举着本子对医生报出十七种过敏原,何家夫妇支支吾吾的模样活像被审讯的犯人。 "林家当真舍得把掌上明珠送来当保姆?"周蕴指尖叩着窗台,"从急诊到住院,6个小时了,半个林家人影都没见着。" 林艺慢条斯理放下手里保温杯,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周小姐既然查到我出身林家,怎么不直接告诉何家?你又是什么心思?" 监护仪突然发出规律滴响,周蕴看见何麦麦在睡梦中抽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要按呼叫铃,林艺已经闪身进去调整输液阀。隔着玻璃,女人垂首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得刺眼,全然不似方才那个报过敏原时冷硬的女画家。 "你们想借这孩子扳倒何家?"周蕴在林艺出来的瞬间扣住她手腕,"她才六岁!" "这话该问您啊。"林艺甩开她的手,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狰狞的旧疤,"当年您被何家收养时,也是这个年纪吧?" 周蕴瞳孔骤缩。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浓稠,她想起阁楼里发霉的童话书,想起何夫人端来的杏仁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股权协议上签名时发抖的手。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林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您故意对麦麦这样,不就想等她长大恨透何家?" "你懂什么!"周蕴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发出闷响,"他们毁了我的人生,我不过..." "不过是要报复?"林艺忽然笑了,从记事本里抽出发黄的报纸剪报。 周蕴看清头条那行"周氏集团破产疑云"时,喉咙像被塞进整团消毒棉。 第69章 我不想去荣京 消毒水气味弥漫的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周蕴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韩云洲便提着浅蓝色保温袋转过拐角。 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肩上投下细密光斑,藏青色高定西装随着步伐微微起皱。 “林艺?“他轻叩虚掩的病房门,声音比春风还要柔和。病床旁蜷缩的身影动了动,散乱长发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 韩云洲将保温袋放在飘窗台,金属搭扣发出清脆声响。他半跪在欧式单人沙发旁,从袋中取出骨瓷杯,“现磨的热可可,三分糖。“蒸腾的热气氤氲了林艺镜片,她捧着杯子的手背浮着淡青色血管。 “中午送来的鳕鱼粥只动了两勺,“他抽出方巾擦拭她指尖溅落的褐色液体,丝绸触感掠过冰凉的皮肤,“陈律师团队在会议室核对监护权材料,监控视频里麦麦摔倒前的画面...“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滚烫的泪珠正砸在他手背。 林艺突然抓住他袖扣,铂金镶钻的纽扣硌得掌心发疼:“何知许早晨不知道麦麦没去上学,回来就是为了抢回麦麦的一块巧克力!“嘶哑的尾音破碎在抽泣里,窗边绿萝叶片被空调风吹得簌簌发抖。 韩云洲解开西装扣将她拢进怀里,雪松香混着体温包裹住颤抖的身躯。“专家主任亲自看过了,轻伤静养就好,不会留疤……“他抚过她后颈微潮的发尾,“何知许的确太急躁了...“ “这就是我最恨的!“林艺猛地抬头,撞上他线条凌厉的下颌,“周蕴故意让孩子吃那么多巧克力!“玻璃杯在茶几震出闷响,褐色液体在米色地毯洇开暗痕。 走廊忽然传来皮鞋叩击地砖的脆响,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韩云洲瞥见磨砂玻璃映出的人影,指尖轻轻划过林艺锁骨处的泪痕:“要补个妆吗?“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何知许抓着果篮的手指节发白,葡萄在透明包装里微微颤动。 他目光扫过沙发上交叠的身影,喉结重重滚动:“护士站说家属只能两位陪护。“ “那你出去不就好了?“韩云洲慢条斯理调整袖扣,钻石切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麦麦是因为谁才受伤的?“他下颌朝林艺方向微抬,后者正将散落的长发绾成松散的发髻。 何知许看着前妻颈后那颗熟悉的朱砂痣,突然想起领离婚证那天也是这样的阴天。 “我要看麦麦。“他大步走向里间病房,消毒凝胶挤压泵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七步洗手法的视频需要重发给你吗?”林艺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毕竟早就演示了三次还是没记住。” 玻璃门映出何知许瞬间僵直的背影。韩云洲低头掩住嘴角笑意,伸手将林艺滑落的羊绒披肩拢好。 这个动作让他们几乎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交错间,他望进她蒙着水雾的瞳孔。 …… 里间突然传来玩具钢琴的叮咚声,童声带着哭腔喊“妈妈。” 林艺像被惊醒般弹起来,裙摆扫过韩云洲膝头。她冲进病房时带起一阵风,床头柜上的病历本哗啦啦翻过数页。 何知许半跪在儿童床前举着毛绒熊,额头的伤愈发明显。 “麦麦说想听故事。”他转头时露出后颈新冒的胡茬,昂贵的银灰领带歪斜着卡在锁骨位置。 韩云洲斜倚在门框上划动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侧脸像尊冰冷雕像。 律师群不断跳出新消息:[何氏地产现金流缺口][质押股权预警线][税务稽查进度]... “妈妈要小熊亲亲才能好。”林艺把毛绒熊贴在女儿脸颊,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她没看见身后两个男人隔着病床的对视——何知许眼底泛着血丝,韩云洲则漫不经心转了转尾戒。 当童谣故事念到第三遍,麦麦终于抓着妈妈衣角沉沉睡去。 何知许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明明曾经日夜抱着发烧女儿满屋走的人的是林艺,他却连蹲十分钟都会觉得刺痛。 “下周的亲子日...“他压低声音开口,却在瞥见韩云洲搭在林艺椅背的手时戛然而止。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卷弄着她的发梢,无名指上的印章戒折射出幽光。 林艺示意去外间说话,何知许跟着她经过韩云洲身边时,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尾调。 这种只在古董店闻过的昂贵香料,此刻像道无形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这是最后一次。”林艺点开手机递过去,监控视频里清晰传来麦麦摔倒时的哭喊,何知许当时被吓到…… 韩云洲适时递上牛皮纸袋,封口火漆印着林氏家徽。“律师明早会到何家,关于监护权撤销和股权代持协议...” 他停顿的瞬间,走廊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混着林艺冷冽的判决:“他们会后悔!会哭着跪求我原谅!” …… 何麦麦被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咳嗽起来,混沌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她望着医院病房的白色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桶,几缕热气正从没盖严实的缝隙里钻出来。 "饿坏了吧?"何知许把折叠桌支在病床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弯成月牙。他拧开保温桶时手抖得厉害,鸡汤的香气混着枸杞红枣的清甜在病房里漫开。 暮色像融化的巧克力顺着窗户淌进来,七岁的小女孩忽然抓住勺子:"爸爸,我们还在金城对不对?"不锈钢勺子映出她发青的眼圈,"妈妈回荣京都又结婚了……" 何知许擦拭保温桶的手顿住了。消毒湿巾在桶盖上洇出深色水痕,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吞咽声:"你要是想妈妈,爸爸现在就......" "不想!"何麦麦把勺子戳进白米饭里,米粒簌簌滚落到被单上。 她盯着那些珍珠似的米粒,声音突然低下去:"上个月她收拾行李时说要去环游世界,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开心......可是现在她真的不回来骂我偷吃零食,不逼我跳减肥操......"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何知许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膝盖撞在铁质床架上发出闷响。 他顾不得疼,用掌心裹住女儿扎着留置针的小手:"今早是爸爸不好,不该突然抢你的巧克力......"喉结在消瘦的脖颈上滚动,"检查报告说......说我们麦麦的胰腺像六十岁的老奶奶......" "可是姑姑干妈说小孩胖点才健康!"何麦麦突然激动起来,输液管跟着剧烈摇晃,"今早她还给我带榛子巧克力,说吃甜食能长高......" 何知许皱眉:“不是这样,姑姑干妈说的不一定都对,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你从小就身体不太好……” 护士推门进来调整输液速度,父女俩的对话像被按了暂停键。 等病房重新恢复寂静,何麦麦忽然揪住被角:"我听见妈妈打电话说要把我接去荣京......"她盯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霓虹灯光,"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叔叔,看起来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