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侯爷回来了 沈知凝话未说完便被疾步进来的玉珠打断。 “小姐怎么这会儿又醒来了?”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在看到那个一向高冷不近人的大公子后,吓得打翻了铜盆,水渍蜿蜒着漫到裴之皂靴边。 他后退半步,目光扫过沈知凝赤着的双足,“既知体弱,就该多爱惜自己。” 沈知凝下意识将双足往裙裾下缩了缩,藕粉色的缎面裙摆霎时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玉珠慌忙取来软缎绣鞋,却被裴之抬手止住动作。 “去取双罗袜来。”他垂眸望着青石砖上蜿蜒的水渍,“春寒料峭,姑娘家最忌寒气入体。” 玉珠应声退下时,裴之已解下腰间缠枝莲纹的玄色披风。 那披风带着松柏熏香兜头罩下时,沈知凝险些被熟悉的香气激得呼吸困难。 “表哥教训得是。” 她将披风从自己身上取下,又道,“如今表哥也快成家了,还是少来我这听竹苑为好。” 沈知凝攥紧披风边缘,指节发白。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掠过,祠堂里沾着血水的银鞭,金銮殿前滴着血的金簪,还有最后那杯鸩酒入喉时,窗外飘来的松枝燃尽的余韵。 裴之的皂靴停在五步开外,他并没有接过沈知凝递过来的披风。 他望着少女发顶那支歪斜的累丝银簪,忽然忆起及笄礼那日。 满庭海棠纷飞如雨,她跪坐在花雨中仰头望来的模样,比簪头那颗鸽血石还要灼人眼目。 玉珠捧着月白绫袜回来时,正撞见表少爷俯身将个青瓷小瓶搁在酸枝红木桌上。 “舒痕膏。”他直起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如今日子渐渐冷了,我可不想让你带着病回到沈府。” 沈知凝楞了一瞬,她有些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这是在告诫她,让自己不要再插手他与许清荷的事了吗?还是说让她离许清荷远些? 她抬起眼来,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 但令人失望的是,男人脸上始终是淡淡的。 最终她还是将披风放在了桌上。 “多谢表哥关怀。”沈知凝唇边弯起恰到好处的笑,指尖却将披风揉出深深褶皱,“只是凝儿顽劣,怕是配不上这般金贵之物。” 裴之蹙眉欲言,廊下忽然传来环佩叮当。 一袭白衣的许清荷扶着丫鬟疾步而来,见沈知凝赤足裹着裴之的披风,面上顿时就有一丝不悦。 她夹着嗓子轻轻走到男人身边,撒娇道:“玄机怎的在这?老夫人那边还叫你过去一同用晚膳呢...”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沈知凝见女人并没有急着走,冷笑道:“许姑娘怎的还不走?怕不是想要桌上的这披风吧?” 她这话说的颇有深意,似乎在暗指那日女人非要从自己身上夺下御寒的斗篷一事。 许清荷指尖绞着素纱帕子,忽然转身对沈知凝笑道:“说来巧了,方才经过前厅,听管家说镇北将军的八百里加急到了...” “顾小侯爷恐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妹妹可曾听说?” 沈知凝正欲去接玉珠递来的茶盏,闻言手腕猛地一颤。 顾云澈要回来了! 那个曾经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天家少年,可自从去边关后却是一封信都未曾给她寄过。 她手中的青瓷盖碗磕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滚烫的茶汤泼在裙裾上,氤氲开团团暗色水痕。 “小姐当心烫!” 玉珠慌忙用帕子去擦。 沈知凝广袖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起,目光掠过许清荷的脸上,见她神色并不像作假。 许清荷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边笑意更深:“听闻顾小侯爷此番大破北狄,圣心大悦,说是要为小侯爷办庆功宴。妹妹与小侯爷往日关系匪浅,怎的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许姑娘多想了,这种事还是轮不到你操心...” 沈知凝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 她分明记得顾云澈该在三个月后的雁门关之战中受到重伤,怎会提前凯旋? 廊外忽有春雷滚过,惊得紫藤架上栖着的雀儿扑棱棱飞起。 裴之望着檐角晃动的铜铃,忽然想起今年月灯节。 长街灯火如昼,沈知凝踮脚将兔子灯塞进顾云澈怀里,绯色斗篷扫过青石砖上的落花。 许清荷还要再言,却见裴之已转身往门外去。 青色衣摆扫过门槛时,他淡淡道:“祖母该等急了。” 福寿堂内。 裴老夫人看着座下的许清荷,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 厅内的缠枝莲纹铜炉里燃着的正是女人那日送来的苏合香。 老夫人将翡翠镯子套进许清荷腕间时,方梨正捧着鎏金茶托跨过门槛。 她一眼就瞥见了女人腕间的那抹绿色。 那镯子水头极好,映着许清荷腕间新染的蔻丹,倒像是雪地里落了两片红梅瓣。 “梨儿来的正好。”老夫人眼风扫过她脸上的神色,“前日庄子上送来几匹浮光锦,你挑匹鹅黄的裁春衫。” 这话说得慈爱,方梨却有些不满。 怎的送她价值不菲的翡翠,送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衣料? 方梨轻轻捏着老太太的肩膀,指尖堪堪擦过衣服上的刺绣,“祖母惯会疼人。” 待用完膳后,老夫人将许清荷的手按在裴之掌心说道:“天色尚晚,之儿你亲自将荷丫头送回府去,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一人。” 她手上的檀木佛珠拍向两人的手背时,突然震得茶盏轻响。 方梨看见裴之指节泛白,腕间青筋暴起如挣扎的游龙,偏生面上还端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了声,“好”。 行至垂花门,许清荷突然踉跄着当着众人的面往裴之怀里栽。 他侧身避开时,腰间玉佩撞在石柱上发出脆响。 “许姑娘当心。” 裴之扶住她手肘的力道大得惊人,辛夷花瓣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 满院花瓣纷飞,谁不觉得此乃一对壁人? 更漏声催到戌时,修竹阁内还亮着盏孤灯。 他将许清荷送到许府后是一刻都没停留,不知为何,他现在愈发觉得那女人有些烦人。 裴之盯着窗外的竹叶出神,狼毫笔尖在军报边缘洇开墨团。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侯爷的庆功宴 裴之将被墨迹晕染的纸张揉成团,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沈知凝被热茶烫红的指尖,此刻仍在他眼前晃。 “公子既早知顾小侯爷归期,何苦瞒着表姑娘?” 银香端着新茶进来,到底没忍住多嘴。 她搁下青瓷茶盏时,窗棂外恰好传来簌簌竹叶声。 裴之望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痕,忽觉那团乌色像极了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绪——自沈知凝病后,她似乎对自己的感情就更冷淡了些。 “公子。”银香将鎏金手炉往案前推了推,“方才听前院说,这次宫宴的名单也有表姑娘。” 笔尖在砚台边缘重重一刮,裴之垂眸掩去眼底波澜:“知道了。” 他想起昨日去听竹苑时,正撞见沈知凝卧在贵妃榻上咳嗽不止,少女的素白襦裙随动作牵出流水般的褶皱,发间金步摇几乎晃碎一室暖阳。 当时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身侧时被她躲开。 “不劳表哥费心。” 她退后三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此刻院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裴之握笔的指节蓦地收紧。 透过半开的花窗,他看见沈知凝正披着月白织锦斗篷穿过庭院,发间别着支从未见过的红珊瑚簪子,像黑夜里燃起的火苗。 “这簪子倒是看着眼生...” 银香脸上带着几分疑虑,低声嘟囔道:“也不知表姑娘这个时辰要去干什么?” 男人手中的笔杆在此刻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裴之搁下紫毫,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派几个人,跟着表姑娘。” 银香领命退下时,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出清泠声响。 裴之推开雕花窗,正见沈知凝提着素纱宫灯转过月洞门,珊瑚簪的红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扎在他心口的朱砂痣。 月色泠泠,裴府的后院中一片寂静。 沈知凝踩着青石板上的竹影,肺腑间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味。 自打这场风寒后,她便夜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许清荷今日告诉她顾云澈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后,她愈发觉得心中烦闷。 似乎从她重生回来后,很多事情的轨迹都被改变了。 更漏滴到子时,裴之仍坐在太师椅上观书。 书房外传来叩门声时,他才放下手中的经卷。 银香捧着一顶玄色披风,犹豫半晌后回道:“表姑娘...她......” 见她嘟嘟囔囔,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之看了过去,问道:“她怎么了?” “表姑娘将您的披风送回院中了,还....” “嗯?” 银香终究一股脑地说了出去,“还将您送去的舒痕膏趁着夜色,扔到了莲池中...” 裴之指尖颤了颤。 案头琉璃盏里,他昨日亲自采的绿萼梅开得正好,就像那年她跳墙摔进他怀里时,鬓边沾的那朵。 沉默半晌后,他最终还是只说:“知道了。” 银香悄悄抬起眼睑,见男人面上并没有愠怒之色,这才将披风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裴之终究还是没忍住。 拂袖将桌上的东西全挥到了地上,墨汁溅脏了他袖口的暗纹。 他想起她醉酒那日,沈知凝醉扯他腰间玉佩,温软身躯带着蜜合香撞进怀里。 当时他板着脸将人推开,却在深夜对着一方染了口脂的帕子出神。 翌日。 连绵多日的阴雨终究是停了下来,连天空都罕见地露出了一抹亮色。 顾小侯爷凯旋回京的消息终究是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宫内的请柬早已递到了裴府的各个院落之中。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二房居然没有任何人去参加宫宴。 许是裴书臣在白云观坚决避世,所以连着整个西院的气压都低了下来,连一向骄傲自持的裴念安也称病推了这场庆功宴。 阳光染透裴府檐角时,沈知凝扶着玉珠踏上朱轮马车。 “小姐当心门槛。” 玉珠扶在她肘间的掌心温热,却在将她送至马车内时自己坐在了外面。 马车内松香混着新熏的苏合香,将裴之玄色官服上银线暗绣的鹤纹映得忽明忽暗。 沈知凝望着窗外喧闹街市,卖花娘子竹篮里新培的桂花,正与顾云澈离京那日别在她鬓边的那枝重叠。 车轮碾过朱雀大街的喧闹人声,百姓为庆贺镇北将军凯旋撒的彩绸,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车顶。 “将军凯旋乃国之大喜。”裴之的声音混着车灯摇晃的光影,“表妹倒是心神不宁。” 沈知凝不语,只是一味地望向窗外。 马车停至宫门口时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众人都急着进宫一览那位风华绝代的小侯爷的风姿。 一路走去,宫灯将青石砖映成金色。 沈知凝跟着裴之踏入正殿时,正撞见顾云澈将玄狐大氅抛给侍从。 他眉骨处添了道新疤,衬得眸光比边关月色更冷,掠过她时竟未停留半分。 “庆顾小侯爷凯旋——” 唱喏声中,有不少贵女的襦裙翩然落在顾云澈身侧。 鎏金烛台在殿内投下摇曳光影,沈知凝裙摆扫过青石砖上细碎的金粉,那是方才舞姬赤足踏碎的花钿。 顾云澈撤下的玄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他执盏与旁人对饮时,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 这场战役,似乎让他成熟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东西。 以前他总是想将沈知凝绑在自己身边,但边关数月,她竟狠心到未曾给自己寄过一封书信.... “顾小侯爷凯旋乃社稷之幸。” 裴之突然出声,玉箸轻点她面前未动的芙蓉羹。 沈知凝这才惊觉自己将银勺捏得指节发白,而对面席位的顾云澈这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他装作不经意间将身旁的贵女鬓边歪斜的步摇扶正,指尖擦过少女耳垂的瞬间,沈知凝袖中藏着的玉镯突然落地。 清脆声响惊动半阙宫乐。 顾云澈终于掀起眼帘,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将他眸中星火割裂成冰棱:“怎么?本世子的举动就令沈姑娘这般诧异?连这价值不菲的玉镯都惊地跌碎了?” 他靴跟碾过滚到脚边的玉镯,嵌着的东珠应声碎裂。 “不过...毕竟连饯行酒都吝啬的人,碎玉当贺仪也算别致。”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小侯爷献舞一曲 沈知凝喉间忽然泛起中药的涩意。 顾云澈出征前夜自己还在榻上高烧不醒,那夜她出了许多汗。 可当她次日一睁眼时,却只等来玉珠一句:“小侯爷说您若真有心,就该亲自去城楼相送。” 宫灯将金銮殿内照得恍若白昼。 沈知凝攥着绣着藕荷的广袖,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真的很想冲到顾云澈身边质问他,为何出征这么久一封书信也未曾给自己寄过? 如今又在这里质疑自己! “你的风寒尚未痊愈...” 就在她即将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时,裴之的鹤纹披风忽地笼住她颤抖的肩,带着松香的体温透过轻纱渗入皮肤肌理中。 沈知凝惊鄂地抬头,朱唇轻启,轻轻喊出了“表哥”二字。 男人执壶斟酒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唯有沈知凝看见他拇指死死扣住壶嘴暗纹,将涌动的酒液控得分毫不溢——这是她头回见他触碰除了书卷外的物件。 “殿内虽然设有暖炉,但你靠近风口,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为好。” 沈知凝本想在说些什么,但看见裴之的那张冰山似的脸时,还是将堵在心口的话咽了下去。 顾小侯爷凯旋归来,在原本就尊贵的身份上如今更是加了一份荣耀。 所以这下巴结小侯爷的人就更多了,就连一向清高自持的那堆学士们都端着酒杯前去恭贺小侯爷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沈知凝自觉无趣,于是索性不再看他,转而低头对着桌上的一盘芙蓉糕研究了起来。 九枝连珠灯将金砖映成琥珀色,众人推杯换盏间,殿外忽传来编钟清鸣。 十二名着月白纱衣的乐伎捧着玉笙款款而入,一名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踩着金丝履踏碎满地烛影走了进来,她臂间的烟霞色披帛随着旋转绽开流云纹路。 当那些乐伎簇拥着那袭石榴红裙裾踏入殿门时,沈知凝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礼部侍郎的夫人用泥金扇掩唇低呼:“这女子瞧着倒是有些眼熟,尤其是她腕间的那枚九鸾衔珠镯...好像是去年南诏进贡的......” “李夫人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外甥女...昭明郡主!” 翰林院编修夫人接口道,目光扫过昭明郡主鬓边颤巍巍的累丝嵌宝步摇,“听闻郡主及笄礼上,圣上还特许她用公主仪制的七凤冠呢。” 沈知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盏沿。 这些窃窃私语像蛛丝般缠上心头——原来那女子便是传闻中的昭明郡主,已故的恭亲王独女,太后破格赐居含光殿的掌上明珠。 女人款款走进来,对着殿上恭敬行礼道:“臣女特献《破阵乐》一舞,贺镇北侯顾将军与小侯爷凯旋而归。” 圣上点了点头,随即就有乐师开始伴奏。 她额间的花钿似滴血珊瑚般红艳,鬓边的金累丝嵌宝步摇随舞姿轻颤,,石榴红广袖翻飞时露出腕上的九鸾衔珠镯——那是去岁南诏进贡的珍品,圣上独赐了这位昭明郡主。 “姐姐快瞧!”工部尚书家的小姐扯着旁边一位贵女的衣袖,惊叹道,“郡主腰间缠的可是蜀锦局今年新贡的霞影纱?上月母亲想为阿姐求一匹做嫁衣,尚宫局竟说全被含光殿那位包圆了…” 席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昭明郡主正旋身至顾云澈案前,烟霞披帛有意无意拂过他执杯的手腕。 沈知凝清晰听见兵部侍郎的调笑:“小侯爷真是好福气!郡主这支《破阵乐》,可是专为庆你凯旋而舞!” 她看着顾云澈懒散倚在紫檀雕花椅上,面对兵部侍郎的调笑,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已急着与女人撇清关系了。 可如今,他并未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 那盏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手腕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顾云澈眉间,衬得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桃花眼如今格外疏冷。 待到乐曲高潮,昭明郡主足尖点地旋身时,腰间的玉环佩与顾云澈的龙鳞剑鞘撞出清响,顿时引得席间一片喝彩。 “昭明的舞艺真是越来越精妙了!这首舞当真有破阵杀敌的气势!” 圣上拍了拍手,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赞赏。 “陛下谬赞了。” 宇文昭明双颊骤然飞红,手中团扇此刻也堪堪遮住半张芙蓉面。 “哎,此言差矣!如若不是云澈那小子,恐怕朕今日还看不到你献舞呢!” “陛下...” 宇文昭明听到这句话,显得更不好意思了,连那镶满南海珍珠的扇坠都随着她急促的呼吸簌簌颤动,恰似檐角惊飞的银铃鸟。 圣上这话虽有些玩笑,可那位至尊一开口,谁敢不附和? 席间霎时涌起一片逢迎之声。 “郡主这折腰旋身练得可是上京一绝。”礼部侍郎的夫人摇着泥金扇轻笑,“谁不知道郡主殿下才艺双绝,是大庆一等一的贵女...” 礼部尚书也捋着白须笑道:“臣记得三年前春狩,郡主执意要学胡旋舞,太后娘娘当时还特意请了龟兹乐师来教。如今看来,当真是青鸾振翼,一鸣惊人啊!” 这番奉承引得几位诰命夫人频频点头。 沈知凝看见宇文昭明耳垂上的明月珰已红得滴血,那对价值连城的东珠正随着她低头行礼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涟漪。 “要论舞姿天成,还得是郡主这般金枝玉叶。”兵部侍郎夫人摇着孔雀羽扇,刻意将声音抬高三度:“哪像某些边塞来的野路子,穿着露脐胡服就敢称破阵曲——” 女人话未说完便被丈夫拽住衣袖。 宇文昭明此刻却已慌乱摆手,她嫣红的石榴裙摆扫翻了案上玛瑙杯:“侍郎夫人真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要说舞技真正天下一绝的,还是得贵妃娘娘....” 突然被她点名,萧贵妃面上虽然不悦,却还是含笑着回道:“昭明不必谦虚,如今你的舞技早已超乎我之上...” 萧贵妃说完又意有所指地感叹:“真是代代都有才人出啊..看来我真是老了....” 宇文昭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本是自谦,但在这种场合提出萧贵妃,那不就等于将贵妃娘娘与西域舞姬相比么.... 她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失言般咬住朱唇,求助似的望向御座。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将镯子归还给他 见她仓皇无措地看向自己。 景帝抚掌大笑,手掌拍在龙纹凭几上铮然作响:“昭明不必惶恐。萧贵妃当年在朕寿宴作《霓裳羽衣曲》,可比你今日还慌张三分——” 他忽然笑着转头看向顾云澈:“云澈觉得郡主今日所做的破阵舞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凝在一袭锦袍的少年身上。 沈知凝看着顾云澈慢悠悠直起身,走到殿前时他的玄铁护腕擦过昭明郡主的烟霞色披帛,在烛火下勾出细碎金芒。 他一脸玩味地站在殿下,路过沈知凝时那双桃花眼却是带着几分戏谑。 “臣以为,”男人指尖抚过剑鞘上被玉环撞出的裂痕,忽而勾起唇角:“郡主该赔臣件新剑饰。” 满殿哄笑中,宇文昭明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织金袖口。 沈知凝却盯着她发间那支摇摇欲坠的七宝步摇——方才旋转时分明是故意撞向顾云澈的,此刻坠着的红珊瑚珠正悬在他肩甲上方,随着轻笑微微晃动,在风中荡漾出极好看的弧度。 “既生病,就不要再喝酒了。” 裴之突然倾身过来添茶,鹤纹广袖如云幕般隔断她的视线。 沈知凝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看向殿内的目光是那般炽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也快速从那两人身上抽离出来。 许清荷看着这一幕,心底醋意愈浓。 虽然她安排进裴府的眼线传来的密报说,裴之对沈知凝并无多余的心思。 但说到底,她终归还是不放心。 前世的裴之虽然说对自己照顾有加,是上京人人羡慕的一对伉俪。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结婚的那些年来,她与他从未同过房....更不要说有孩子这事。 刚开始许清荷还以为是他有什么隐疾,直到她有一次在书房中发现他竟对着一方帕子做那事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不举,只是对自己没有兴趣罢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头就有些不畅。 许清荷端起酒杯,柔柔地看向宇文昭明道:“听闻昭明郡主与顾小侯爷相识已久,今日一见,小侯爷对郡主果然非同一般,倒是比对沈姑娘还要好一些。”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恶心沈知凝的,整个上京谁不知道顾云澈对沈知凝的心思,她如今再提起来,殿内那些年轻的少爷小姐果然纷纷抬起了头,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沈知凝垂眸盯着茶汤里晃动的月影,耳畔许清荷的声音甜得发腻。 她自然知道许清荷的意思,不过现在自己若站出去,岂不是落实了她对宇文昭明不满这事。 满殿寂静中,宇文昭明突然挽住顾云澈的臂弯,嗓音甜腻如蜜。 “许姐姐说笑呢。”她的石榴红广袖紧紧贴上顾云澈臂膀,“我与云澈哥哥自幼就在一起长大,这份情谊自然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 “可惜的是我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一直在含光殿养病,所以才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她嗤笑了一声,看向沈知凝的眼神中都透着轻傲,语调更是端得散漫。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下都有了推断。 原来顾小侯爷之前与裴府那位表姑娘暧昧,是因为将她当成了郡主的替身了啊! 席间那些原本就看不惯沈知凝的人这下更是对她露出了鄙夷之色。 沈知凝纵然不想与他们争论,但也不想如此落人口舌。 于是她忽然起身,腰间禁步在行走中撞出泠泠清响。 “郡主说自幼情谊…” 她葱白指尖抚过案几边缘,衣摆无风自动。 “可这情谊可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不然为何诗词中总有‘一见钟情’一说?” “对了,我这里还有小侯爷曾经亲手雕刻的玉佩,既然郡主与小侯爷情谊深厚,那凝儿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既如此...”沈知凝从腕间取下玉镯,放在顾云澈桌上勾唇道,“还是请小侯爷将这玉镯赠予郡主殿下才是。” 眼见宇文昭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沈知凝也不搭理,转身又回到了席间坐下。 殿内的烛火爆出细微的噼啪声,顾云澈玄色护腕下的手指骤然蜷紧。 他垂眸望着臂弯间那抹刺目的石榴红,又看向对坐的那抹藕粉,喉结在烛影里滚动出艰涩的弧度。 三日前雁门关送来的密匣里,还躺着上京暗卫送来的密函——“秋日宴上,表姑娘躺在谢诏怀中”,这几个字是那么刺眼。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握着那张密函,嫉妒地差点发疯。 在边关的数月,他其实已经原谅了她在自己出征之日没来相送的事,但那数月的上战杀敌中,每每午夜梦回,他想起的都是自己生日那日,沈知凝醉眼朦胧时,落在他脸颊上的半枚唇印。 可为何自己才走了不过半年,她就急着对旁人投怀送抱? 顾云澈越想越气,索性从女人手中抽回手臂,一脸冷漠地坐回到了席中。 “云澈哥哥,你看她....” 宇文昭明紧跟其后,也坐到了男人身边。 席间响起细碎私语,许清荷的团扇停在唇边。 萧贵妃侧首看向沈知凝,愈发满意。 这姑娘倒是个伶俐的,懂进退,也懂如何攻击旁人最薄弱的地方。 景帝捻着白玉酒盏笑道,“昭明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管走到哪都要粘着云澈。” 听到圣上这么说,宇文昭明耳尖的红晕顺着金丝团花衣领蔓延。 她借着整理披帛的动作侧过身子,红珊瑚珠堪堪擦过身侧男人的玄色衣襟,在他肩甲上勾出蜿蜒水痕般的暗纹。 顾云澈屈指弹了弹剑鞘裂痕,银甲折射的冷光掠过沈知凝低垂的眉眼:“听说裴府的表姑娘风华绝代,身旁从不乏追求的人,就连上元节时收到的诗笺,都能铺满朱雀大街。” 沈知凝有些嗔怒地抬头。 他没完没了是吧? 还敢说旁人送的诗笺?那些诗笺中就属他送的最多.... “小侯爷可别欺负凝丫头了。”萧贵妃嗔笑着打圆场,鬓边九尾凤钗衔着的东珠轻晃,“凝儿这孩子我接触过,心思纯良的很。” “是么...” 顾云澈执杯,眼神晦暗地盯着对侧的少女。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沈姑娘是不是该敬我一杯?也算是恭贺本世子凯旋而归....”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裴府的家事 顾云澈执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盯着沈知凝的那双眼睛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 鎏金蟠龙纹酒盏映着宴席烛火明明灭灭,有一种瑰异的光彩。 “小侯爷打了胜仗回来,我自是该敬您一杯...” 沈知凝藏在藕粉襦裙下的手指正欲去接那杯酒,忽见一道绯色官服衣袖从旁截过。 “她身子弱,不宜饮酒。” 裴之将冷玉似的指节搭在杯沿,鸦青色的鹤氅垂落时带起清冽松香。 他眼也不眨,径直接过沈知凝手中酒盏,“这杯,我代敬。” 满堂珠翠都凝了呼吸。 萧贵妃指尖的鎏金护甲碰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 席间几位贵女面面相觑——谁不知裴家这位大公子最是克己复礼,平日连女儿家的手帕都要避着走。 沈知凝怔怔望着那截皓白手腕。 前日寒疾发作时,正是这双手将汤药递到她唇边。 当时裴之立在茜纱窗外,隔着雕花木棂说“把窗关严”,自己却站在料峭寒风里等了半个时辰。 “裴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宇文昭明黛眉微挑,烛火在她鬓边七宝步摇上炸开细碎星子,晃得沈知凝眼前发花。 她自是认得这位朝堂中颇得圣心的新秀,只不过... 前些日子宫中还有传言说,裴大人要与许学士的独女定亲了,怎么今日在席间,她瞧着这男人对自己表妹倒是比对未婚妻要亲昵许多。 莫非...宇文昭明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出来。 她娇笑出声,目光却毫不避讳地扫过裴之身侧一袭白裙的许清荷,“听闻裴大人尚未婚配?” “本郡主瞧着,许姑娘倒是和大人有几分相配。” 烛火在裴之鸦青色的鹤氅上投下细密金纹。 他垂眸饮尽杯中清酒时喉结微动,连眼尾那颗朱砂痣在光影里也洇开淡淡胭色。 许清荷攥着绣帕的手指微微发白,她分明看到裴之的指尖在接过酒盏时,轻轻擦过了沈知凝的腕间。 如此亲密的举动,他与自己从未有过。 “郡主多言了。”裴之握着空杯的指节蓦地收紧,“身为臣子,定是要以江山社稷,辅佐君王为重,儿女情长的私事还是日后再议。” 沈知凝侧首看过去,男人的喉结在玉色脖颈间轻轻滚动,唇色也被酒液染得潋滟,偏生眉目仍似终年覆雪的寒山。 “玄机说的是。” 许清荷突然出声,细软嗓音里倒也没见得委屈。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清荷多谢郡主殿下的好意,只是我与玄机一致认为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婚约之事两家长辈早有定论。” 席间众人本来还在猜测裴大人是不是和许姑娘并无传说中的暧昧关系,如今许清荷一发声,虽然话说的有几分引人猜测,却是坐实了她与男人的婚约。 殿内一时间传来窃窃私语。 “原是这样,那本郡主就等着喝大人与许姑娘的喜酒了。” 宇文昭明击掌而笑。 许清荷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仅是看到那张精致的侧颜时,她的脸颊就已经漫上一片绯红。 “夜里风大,你今日穿的又单薄,如今这庆功宴也参加了,是该回府喝药了。” 裴之将空盏倒扣在案,转头对沈知凝说话时,腰间禁步都不曾晃动分毫。 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苍白的脸色,唇上胭脂原是遮掩病容的。 “裴大人。” 顾云澈终于开口,却是对着他身侧的沈知凝说话:“沈姑娘既是因为来参加这庆功宴身体不适,那就是我的问题...至于其他事,那便不必再劳烦大人了,本世子亲自将她送回裴府便是。” “裴府的事,用不着小侯爷费心。” 裴之声音浸着冰碴。 “顾小侯爷。” 他突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青玉案上发出叮当声响。 “家妹体弱,容裴某先行告退。” 沈知凝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但眼下这种情况,逃离宴席确实是她的最佳选择。 烛火映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喉间突然涌上的痒意让她偏头掩唇轻咳了几声。 顾云澈正欲开口,却见男人已经带着少女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身侧的宇文昭明原本还嗓音如蜜的撒娇邀请少年去自己宫内赏画。 见他心情不佳,便也噤了声。 席间忽起细碎议论。 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用团扇掩唇,轻声道:“不是说裴府的大公子最是清冷么?怎么如今看起来倒是对那位表姑娘格外照顾?” 话音未落就被兄长瞪视,原是看见小侯爷蹙起的剑眉。 “云澈哥哥...要不我们明日去骑马吧?” 宇文昭明笑吟吟地挽住他的手臂,“前几日圣上才送了我一匹良驹,倒和你的那匹汗血宝马有几分相似。” 她原本以为顾云澈会同意自己的请求,但没想到他只是匆忙撇开她的手臂。 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宇文昭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金丝牡丹纹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的九转玲珑镯。 她望着顾云澈疾步追出去的背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备轿,本郡主要回含光殿。” 三彩琉璃盏被她拂落在地时,惊得席间乐师错拨了弦。 此刻游廊外正是风雨欲来。 沈知凝腕骨被裴之攥得生疼,腰间禁步撞在朱漆廊柱上发出细碎玉鸣声。 廊下宫灯被夜风掀起流苏穗子,顾云澈追到月洞门时,正见裴之拉着少女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沈知凝!” 顾云澈扣住车辕的指节泛白,“你对我当真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你可知边关数月....” 沈知凝仰头望见顾云澈追来时被风吹散的墨发,恍惚想起前世他策马踏碎边关霜雪的模样——也是这样固执的眉眼,连大氅结冰都不肯后退半步。 裴之横身挡在两人之间。 地面上,是三道截然不同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他冷冷开口。 “顾小侯爷请自重!”男人轻轻抚着指间的玉扳指,面对这位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少年,没有半分退缩,“这是裴府家事。” 顾云澈的话音戛然而止,面对这位风姿绰约的权臣,他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将表姑娘带回侯府 寒风吹过,今日本就穿的单薄的沈知凝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云澈抢先半步为沈知凝拢紧身上的披风,将风口挡住。 纵然他心底再吃醋,可当看到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时,还是有些心疼。 “凝儿...你的病.....” “无碍,只是些许风寒罢了。” 沈知凝睁开顾云澈的桎梏,踉跄着扶住马车的边框。 暮色如墨般在宫墙外洇开,少女的咳嗽声混着马蹄铁叩击青石板的脆响,在暮色中荡开涟漪。 顾云澈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被甩开的温度尚未散去,就见裴之将她拉到身后道:“家妹该回府服药了” 他说着就要将她往马车上送。 沈知凝左脚刚跨出去,马匹突然惊了一下。 落雪连忙拉紧缰绳,这才将那匹枣红色骏马控制住。 可在晃动中,她还是趔趄了一瞬,身子都有些不稳,连腰间的禁步也磕在车声上发出清越声响。 裴之伸手欲扶,顾云澈已横跨半步将人轻轻揽在怀中。 两人袍角在风里绞缠,惊起几片枯叶。 沈知凝扶着车辕的手指节发白,正要开口,喉间却又发出咳嗽声。 许是太过用力,此刻她的脸颊上竟泛起病气的红晕。 顾云澈瞳孔骤缩,扯下大氅就要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却被男人抢先握住了手腕。 “听闻圣上有意将昭明郡主指婚给小侯爷。”裴之指尖暗暗发力,玉扳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如今小侯爷对舍妹这般殷勤,不怕郡主伤心?”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许清荷提着月白襦裙疾步而来,鬓边珍珠步摇晃得凌乱:“玄机,幸好你和沈姑娘还在这...我正好也要回府,不如玄机带我一程可好?” 她站在男人身边,说话时柔声细语的。 只是在见到顾云澈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小侯爷怎的也在这?” 顾云澈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许清荷这才看见,此时的沈知凝正面色苍白地靠在少年身上。 “呀,沈姑娘这风寒怎的到现在还没好...瞧那小脸,都苍白了许多。” 她自然是知道沈知凝病了许久未愈,毕竟那治病的汤药方子,自己可是做了不少手脚。 虽不会置人于死地,可让她病个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正好省得她每日在裴之眼前晃悠。 许清荷指尖轻轻搭在裴之臂弯,月白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的青玉镯。 她侧身挡住裴之望向沈知凝的视线,鬓边珍珠坠子擦过男人肩头银线云纹:“父亲这几日总是记挂着你,正好前日府中新得了一副《溪山行旅图》,要不...” 话音未落她忽然身形微晃,整个人往裴之怀里栽去。 “许是这风寒有传染性...许清荷忽然转头看向裴之,杏眼里水光潋滟,“玄机送我去济世堂可好?正好开些方子...” 她声音渐弱,看上去竟是要比沈知凝还娇弱几分。 裴之眉头微皱,正要开口拒绝。 却见顾云澈趁机将沈知凝拦腰抱起,怀中人发间的苦药香混着那股熟悉的体香直往他鼻尖钻。 几月未见,她竟瘦了这么多。 轻得像片随时会融化的雪。 顾云澈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知凝在发抖,却不是冷的——她正死死咬着下唇,将又一阵咳嗽憋在胸腔里震颤。 “顾云澈!你放开我...咳咳....” 沈知凝刚挣动两下又发出一阵咳嗽,只不过这次似乎还带着些血渍,染红了少年襟前金线绣的螭龙纹。 她挣扎着要下地,绣鞋刚沾到石板就软了膝盖。 顾云澈见状把人箍得更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苦涩的药香。 “听话。” 他将怀中人的双手禁锢住,抬脚踹开了鎏金马车的雕花门。 裴之皱眉盯着顾云澈怀中的身影,终究扶着许清荷上了马车。 宫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身为裴府的长子,他终究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今日丢下了许清荷,指不定会如何猜测自己与沈知凝的关系。 人心难测... 所以就算自己知道许清荷是故意将他引开的,他也毫无办法。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内,要想保全沈知凝最好的办法,他只能离她远些。 车帘垂落的刹那,沈知凝看见裴之回头望来的眼神,像极了前世她身披红装嫁给宇文渊时,他隔着人群望来的最后一眼。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起了风,顾云澈用后背挡住车窗缝隙。 沈知凝蜷在狐裘里,月光漏进来正好照见她苍白而纤细的脖颈。 “生病了为何不给我说?你就非要在裴府受罪?”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顾云澈看着她又开始咳嗽,最终还是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质问。 车帘外灯笼的光晕染在她苍白的脸上,恍惚还是那个在百花宴上盛气凌人的表姑娘。 突然一阵颠簸,沈知凝撞进他怀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隔着层层衣料他都能觉出她在发烫,冷汗浸湿的额发贴在他颈侧。 顾云澈的手悬在她颤抖的脊背上空,最终只是将人裹成茧轻轻搂在怀中。 “凝儿,张嘴,先将这药吃了。” 他捏着千金难求的药丸抵上她干裂的唇,却摸到满手冷汗。 沈知凝突然抓住男人的手腕,涣散的瞳孔映着晃动的车灯:“你出征那日...我不是故意不来送你的......” 顾云澈的手指骤然收紧,白玉药丸在掌心硌出红痕。 出征前夜,他曾在千味楼枯等一夜,直到次日太阳升起时才策马疾驰而去。 此刻怀中人滚烫的呼吸灼着他喉结,恍惚又见那日猎猎旌旗掠过城门,却始终等不到那抹倩丽身影。 “凝儿?” 他托起沈知凝下颌,却见那双总是盛着星河的眸子早已迷惘。 车帘外灯笼的光晕染在她脸上,竟比边关湖上的浮冰还要苍白。 “小侯爷,裴府到了。” 暗卫隔着帘子低声提醒。 顾云澈抱着怀中的人儿,只觉得她轻得像片随时要消散的雾。 沈知凝忽然低声呓语:“好冷...” 指尖还揪着他胸前衣料。 仅是一瞬,他就做了决定。 顾云澈掀开车帘吩咐道:“去将张御医给我叫来侯府。” 面对自家小侯爷突如其来的要求,车帘外的暗卫愣了一瞬。 却还是恭敬地问道:“那沈姑娘可要送回府中?” “一同带回侯府。”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表姑娘病的蹊跷 “小侯爷,这...” 暗卫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凸起,车框上的灯笼在夜风里吱呀摇晃。 他不安地瞥向裴府鎏金匾额下悬着的八角宫灯,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裴家那位可是最为看重规矩的。 顾云澈将怀中人往披风深处裹了裹,沈知凝发烫的额头正抵着他心口跳动最急处。 车帘被夜风掀起时,他瞥见暗卫欲言又止的侧脸:“需要往东角门递个话么?” 可话刚说出口,男人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总不能告诉裴府的人,自家小侯爷趁着表姑娘病弱,将人强行带走了... 要是裴府的人冲出来问他们要人,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顾云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重重合上了雕花车门,震得车辕铜铃叮当作响。 他啧了一声,从唇边轻轻吐出“不必”二字。 顾云澈低头瞧见沈知凝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恍惚又见在百花宴上她被奸人下了迷药,瑟瑟发抖的模样。 那时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她,本以为是个娇弱的官家小姐,可没想到内里却是异于常人的坚韧与独立。 这世上,能与沈知凝并肩而行的只有他! 最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也只有他!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自己多吃些苦又如何? 马车突然调头时,暗卫扬鞭的手高高竖起。 镇北侯府的鎏金车驾碾过青石板路上的月光时,惊得巡夜更夫慌忙避让。 顾云澈听着车辕传来愈发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察觉怀中的沈知凝在打颤——并非因病痛,而是梦魇。 “不...不要...” 沈知凝染着丹寇的指尖死死抠住他前襟,冷汗浸透的鬓发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顾云澈猛地想起自己在千味楼等她那日,曾有暗卫来报,说裴府的后花园出了变故,似乎有人跌入了荷花池中。 当时他没有听进去,满心想的都是她为何不来送自己出征。 如今细细回想,怕不是那日落入池中的就是凝儿...... 顾云澈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他竟平白无故误会了凝儿这么久。 车帘外忽传来暗卫刻意压低的声音:“侯爷,朱雀桥头有裴府的马车…” 话音未落,顾云澈已掀开侧窗锦帘。 月光如水漫进来,正照见桥头两个提着琉璃灯的小厮,小厮后面是裴之那辆玄色马车,此刻正慢慢悠悠地向前移动。 只不过,看方向,应该是许学士的府邸。 “不用管,照常去侯府就是。” 暗卫闻言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小侯爷将昏迷的沈姑娘整个护在臂弯里,白狐裘正严严实实遮住她半张脸。 马蹄声如骤雨掠过石桥时,裴之还只当顾云澈已经将沈知凝送回了府中。 于是也便装作看不见般,吩咐落雪先将许清荷送回许府。 待那辆鎏金马车驶到侯府正门时,顾云澈稍加思索,还是命暗卫将马车停到角门。 他这才抱着沈知凝跃下马车,确保她不会吹一点风后,就脚步坚定地走了进去。 廊下的茜纱灯被夜风撞得摇晃,顾云澈皂靴踏上石阶时,两个洒扫丫鬟惊得险些摔了铜盆。 暖黄的灯光映出他怀中藕粉色的裙裾。 白狐裘在行走的晃荡间不慎滑落,露出少女娇艳脱俗的那张脸来。 众人这才发现,小侯爷怀中的分明是裴家的那位表姑娘! “将张御医快点带到我院中,顺便取些银丝碳来。” 顾云澈抱着怀中的人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生怕自己慢一秒,她就会多难受一秒。 老管家连连点头,提着灯笼追上来,却在瞥见沈知凝面容时瞳孔骤缩。 “这...这不是裴家那位表姑娘....” 顾云澈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怀中的人是裴府那位权臣的表妹。 “若是侯爷知道您偷偷摸摸将沈姑娘带回侯府,恐怕又得将您关在祠堂了。” 管家脸上满是担忧。 世子殿下与沈姑娘的事本就在上京传得轰轰烈烈,侯爷曾经为这事也罚过他,如今若是再被侯爷知道了.... 雨丝斜斜掠过回廊,顾云澈将怀中人往披风里又裹紧了些。 沈知凝发间垂落的银丝流苏勾住他襟口的盘扣,随着步伐轻晃,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微弱的光。 “父亲罚我那又如何,还能有人命重要?” 他声线平稳,衣摆扫过阶前积水留下一团暗渍。 “再说了,父亲既许我承世子印,便该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 “这天上地下,还没有我顾云澈怕的东西。” 老管家举着油纸伞追得气喘,闻言猛地刹住脚步,自己是眼看着他长大的,怎能不知道少年的执拗脾气。 见状他也不再相劝,而是唤小厮将张御医立马叫来。 穿过月洞门时,沈知凝突然在氅衣下挣动。 顾云澈垂眸,正对上她烧得泛红的眼尾,那抹朱砂色像是要顺着雨气化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顾云澈...” 她齿关打颤,指尖却无意识攥紧他胸前衣料,绣着暗纹的缎面被抓出细碎褶皱。 “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手,脚上却是一刻也不敢停。 西暖阁的地龙烧得正旺,张御医的银针刚触到沈知凝腕间,突然“咦”了一声。 “这脉象...” 老太医的胡子抖得厉害。 “这脉象怎么了?” 顾云澈突然出声,脸上满是担忧。 “这脉象虽然看着是风寒之症,按道理说这病最多三五日便会痊愈,可这脉象怎么摸着虚弱异常。” “可是旧疾复发?” 张太医摇了摇头,又取出一根银针悬在沈知凝腕间三寸处,烛火将他颤抖的双手映在茜纱帐上,叠出层层涟漪。 “怎么样?还能不能治好?” 顾云澈此刻都快急死了,要不是张太医这会还得治病,他恨不得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倒像是经年累月的寒症淤积。” 张太医捻着银针沉吟,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这病不难治,只是这位姑娘寒气入骨,需得紫玉灵芝做药引。” 他突然又顿住了,这紫玉灵芝何等珍贵,就算是宫里的娘娘,恐怕都没见过这灵芝的真容。 若是只用这灵芝解这小小寒气,确实有些小题大用了.... 于是张太医转头又道:“紫玉灵芝太为难得,若是小侯爷....” 话还未说完,顾云澈已解下腰间令牌扔给侍卫:“去将圣上前几日赐的那方檀匣拿来。”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九章 裴府来人了 侍卫攥着令牌进退两难。 昨日昭明郡主刚讨要过这味药材,此刻库房怕是早备好了送往含光殿的礼箱。 他抬眼望见小侯爷握着沈姑娘的手正在熏笼上暖着,脸上多出的都是对榻上之人的关切。 侍卫攥着令牌的手微微发颤道:“小侯爷...那紫玉灵芝太过珍贵,用来给沈姑娘做药引怕是......” “怎么?现在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顾云澈冷眼看了过去。 “不过是一枚紫玉灵芝而已,哪怕是用我的心头血给凝儿做药引,那又何妨?” 听到他这么说,侍卫连忙跪下,这才支支吾吾说出了实情。 “属下自然不敢置喙小侯爷的做法,只不过...” “那紫玉灵芝是昭明郡主点名要的,昨日就已经备到礼箱中了。” 他话音未落,顾云澈已一脚踢开旁边的鎏金熏笼的铜盖。 火星飞溅至男人脚边,灼得他有些发烫,却依旧死死跪在地上。 “既是送来侯府的东西,何时轮到含光殿做主?” 顾云澈截断话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眼看风雨欲来,老管家给那侍卫使了个眼神,见他出门后。 这才上前说道:“小侯爷息怒,原是郡主索要那紫玉灵芝,这事侯爷也是应允了的,所以老奴这才没有给小侯爷说...” “以后侯府不必再与含光殿那么亲近。”顾云澈转头吩咐时,烛火在侧脸投下跳动的影,“若是宇文昭明来索要那灵芝,就说我用了。” “小侯爷三思啊!”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昭明郡主毕竟是圣上最疼爱的侄女,若是因此事得罪了含光殿…” 顾云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沈凝苍白的脸颊,为她掖了掖锦被一角。 “得罪又如何?”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想要什么,尽管向皇祖母开口去,与我何干?” 老管家闻言浑身一颤,几乎要匍匐在地:“小侯爷慎言!慎言啊!” 顾云澈却已转身走向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深秋的风裹挟着寒意涌入,吹散了室内浓重的药香。 他一想到在宴席上那女人缠在自己手臂上时的模样,眼中就闪过一丝厌恶。 虽然自己当时只是想让沈知凝吃醋,存了那么一丝反抗心理,但当得知她与谢诏并无关系时,心中顿时就充满了懊悔。 “去取灵芝来。”他将花窗合上命令道,“顺便再将库房那根千年人参取来,一同熬了给凝儿补身体。” 老管家还想再劝,却在看到顾云澈紧绷的背影时噤了声。 这位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小侯爷,此刻浑身散发着不容违逆的气势。 “是…老奴这就去办。” 老管家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铜漏滴答作响。 顾云澈回到榻前,俯身为沈凝拨开额前散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判若两人。 “凝儿…” 少年低声唤道,声音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痛楚,“你为何总是让人这么心疼....” 沈凝在梦中似乎听见了呼唤,睫毛轻轻颤动,却终究没能醒来。 顾云澈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原本戴着自己送她的玉镯,此刻却空空如也。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沈知凝扔在他桌上的玉镯,又轻轻戴了上去。 以前都是自己不懂事,藏不住少年心性。 总想着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对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也总是充满敌意。 可如今他已经明白,所谓爱一个人,那便是让她不要伤心... 不过片刻。 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匆匆进来,额上还带着汗珠。 “小侯爷,灵芝取来了。”他面色为难地呈上木匣,“只是…门口的侍卫传话说,裴府派人前来接沈姑娘回去,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顾云澈接过木匣,指尖在精致的雕花上摩挲。 他打开匣盖,一株通体紫莹的灵芝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让他等着。”顾云澈淡淡道,转身将灵芝递给一旁的太医,“这药你可负责煎好了,否则...” 张太医接过灵芝时手都在发抖:“小侯爷,这…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圣药啊,就这么…” “我说,去煎药。” 顾云澈一字一顿道,眼神凌厉如刀。 张太医再不敢多言,捧着灵芝退了下去。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犹豫道:“小侯爷,那裴府的人...” 顾云澈的目光扫过床榻上昏睡的沈知凝,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病气的潮红,眉头微蹙,似乎连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宁。 “告诉他,沈姑娘伤势未愈,暂留侯府调养。” 顾云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 老管家面露难色:“可裴府的人说,是奉裴大公子之命…” “裴之?”顾云澈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照顾个人都照顾不好,亏得我出征前还特意拜托过他,就凭这,他也敢来侯府要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窗外雨声渐大,雨滴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云澈走到窗前,望着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 想起一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春日,沈知凝撑着油纸伞站在花圃里,裙角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的模样。 “可是,这...” 老管家欲言又止。 “去告诉裴府的人,”顾云澈转身,烛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就说沈姑娘是我顾云澈的客人,待她病好,我自会亲自送她回府。” 老管家叹了口气,知道自家主子性子执拗,只得躬身退下。 房门被关上时,屋内只剩下雨声和沈知凝微弱的呼吸声。 顾云澈走回床前,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既然裴府待你不好。”他低声呢喃,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那我便将你养在我身边,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沈知凝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舒展了些许。 顾云澈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外,却在门口停住脚步。 “来人。”他对着空荡的走廊吩咐,“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沈姑娘需要静养。” 雨幕中,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小侯爷,裴府的人不肯走,说…” “赶出去。”顾云澈冷冷道,“若再纠缠,就打断他的腿。” 侍卫领命而去。 顾云澈站在廊下,望着雨帘中模糊的府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知道裴之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没有什么比沈知凝的身体更重要。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五十章 用军功换圣旨 参汤氤氲的热气里,沈知凝睫毛颤动如蝶翼。 顾云澈将药碗抵在她唇边,轻声道:“这是张太医亲自熬的汤药,只要喝一点,身上的寒气便会褪下许多。” 沈知凝启唇抿过药汁,紫玉灵芝的甘苦在舌尖漫开。 恍惚间似有暖流淌过四肢百骸,连蜷缩的指尖都舒展几分。 她恍惚的神志都变得清明,连窗外骤雨拍打芭蕉的声音都突然清晰起来。 沈知凝缓缓睁眼,强撑着靠在床边上。 顾云澈迅速将软枕垫在她腰后,动作熟稔得像重复过千百遍:“凝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些了?” 沈知凝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她嗓音沙哑得厉害,指尖刚触到床沿雕花时,便被裹进温热的掌心。 刚才睡梦中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鬓发。 顾云澈伸手试她额温,带着一股暖意。 “你这病怎会如此严重?可是裴府的人没有给你好好医治....”他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回来了,凝儿以后不必再讨好他们,天塌下来的事都有我担着。” 茜纱帐外传来捣药声,张太医正将新配的川芎白芷细细研磨。 沈知凝望着案头鎏金香炉升起的青烟,淡淡回道:“许是天寒,所以病情才一直耽搁着...” “我与小侯爷的关系本就浅薄,小侯爷不必为我如此忧心。” 她垂眸盯着自己腕间的那枚玉镯,又道,“这玉镯本应是昭明郡主的东西,小侯爷还是将它收好吧。” 沈知凝说着,便要从自己腕间脱下那枚镯子。 顾云澈连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凝儿...是我错了。” “你知道的,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他用手掌压住玉镯温润的弧度,茜纱帐外的捣药声忽然变得细碎如雪。 沈知凝腕间被紧紧扣住,两人肌肤相触处瞬间灼出滚烫的温度。 “那日庆功宴...”顾云澈喉结滚动,眼中满是愧疚,“我只是有些吃味你与谢诏,原是想激你来问上一句。” “凝儿可知,我在军营的日日夜夜,脑海里全都是你的身影。” 窗外芭蕉叶承着的雨水“啪嗒”坠地。 顾云澈将羊脂玉镯重新套进她腕间,“如今我已经知晓,那日出征前夜,凝儿不是故意不来送我的...” “凝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少年眨巴着眼睛,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明日我就进宫请旨,拿这次的军功换道婚旨可好?” 沈知凝还没来得及回答,侯府大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云澈刚撒开手,就听见侍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推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忙慌的!等会儿扰到凝儿休息了,你就等着领罚吧!” 侍卫慌忙跪在阶下回道。 “小侯爷,裴大人亲自来了,说今日非要见到沈姑娘不可。” 顾云澈腰间的佩剑在门上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看向院外,语气平静得可怕:“让他等着便是。” “可裴大人说…” 侍卫话音未落,院中已传来裴之清冷的声音。 “顾小侯爷真是好大的权利。” 裴之一袭绯红官服踏雨而来,发梢还沾着水珠,面容却比这秋雨更冷三分。 他身后是一袭黑衣,腰佩利剑的落雪,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云澈将门轻声合上,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裴大人擅闯我侯府内院,不知是何道理?” “本官自然是来接表妹回府。” 裴之目光扫过紧闭的厢房门。 他深夜匆匆回府,本想让银香将自己房中的那根雪参送去给沈知凝养身体。 却不料从玉珠口中得知,表姑娘根本没有回府。 思索间,他才记起曾在朱雀大街上见过侯府的马车。 这才差人去侯府将表姑娘领回来,可没想到这位桀骜不驯的顾小侯爷竟不肯将人送回来。 “凝儿在我这待的好好的,裴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顾云澈冷笑一声,又讥讽道:“说来也神奇,一个简单的风寒之症,竟在裴府耗了小半个月也没有治好,这倒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似有刀光剑影。 恰在此时,张太医捧着药箱匆匆从厢房出来,见到这阵势顿时僵在原地。 裴之眸光一闪:“张御医?您怎会在此?” 张太医额上沁出冷汗,偷眼去看顾云澈。 然而小侯爷却只是负手而立,神色莫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下官只是奉小侯爷之命,前来为人诊治...” “那表妹如今可好?” “回裴大人,沈姑娘她…”张太医擦了擦汗,“除了风寒之症,脉象虚浮紊乱,似是…” “是什么?” 裴之眉头紧蹙。 “似是长期服用寒凉之物所致。”张太医低声道,“若再这样下去,恐怕…” 裴之脸色骤变,面上更是一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明明专门请来了府医,就连沈知凝每日喝的药也是他亲自看着人煎的。 饭食更不用说,皆是时令的补品。 为何张太医诊出来的却是长期服用寒凉之物? 他眉头紧皱,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扳指。 顾云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眼中寒光乍现:“裴大人,不知沈姑娘在贵府,每日都用些什么药?” “这与小侯爷无关。”裴之很快恢复镇定,转向张太医,“可有解法?” 张太医犹豫道:“需停用寒药,慢慢温补。不过...” “不过什么?” “沈姑娘体内寒气已侵入心脉,不过…”张太医看了眼顾云澈,“小侯爷已用了紫玉灵芝和千年人参压制住了沈姑娘体内的寒气,所以眼下已经并无大碍,后续只要每日按照我写的药方抓药即可。” 院中霎时寂静,只余檐角滴水声。 裴之面色阴晴不定,最终深吸一口气:“既如此,那就多谢小侯爷割爱。诊金药费,裴某自当…” “裴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顾云澈打断他,脸上浮起骄傲,“凝儿的病,我自当亲力亲为,区区一株灵芝,算不得什么。” “不过嘛,如今再让凝儿回到裴府养病,我自是不放心...指不定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偷偷陷害。” 裴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云澈与张太医说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沈知凝的病很有可能是人为,而他身为长兄,没有保护好她,就已经是最大的过错。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到云安县 裴之的脸色在听到顾云澈夹枪带棒地说完后,变得有些难堪。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官服下摆,指节泛出青白色。 “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小侯爷肯割爱。”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表姑娘我今日是务必要带走的,说到底,她还是裴府的人。” 顾云澈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回道:“紫玉灵芝再珍贵也不过是味药材,能救人一命,便是它的造化。” “至于凝儿么...我还是觉得她在侯府应该会生活的更舒心,你说呢?裴大人...” 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正巧打在裴之肩头,浸透了绯色官服的一小片。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顾云澈。 “小侯爷别忘了,她是裴府的人!” 裴之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上更是不输顾云澈半分。 “若我执意如此呢?” “顾小侯爷!”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表妹尚未婚配,还请小侯爷保全她在外的声誉!” “只要你我不说,谁能知道凝儿在侯府养病?” 顾云澈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裴大人,你我心知肚明,沈姑娘在贵府过得并不好。” 裴之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半步。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沈知凝在裴府的处境他是知道的,可纵然自己暗中帮助,却也不能面面俱到。 如今她的寒症久久未愈,恐怕也是府邸中的人做的手脚。 厢房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顾云澈神色一变,顾不上再与裴之周旋,转身快步走向房门。 裴之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横臂拦住。 “裴大人请留步。” 侍卫声音沉稳,寸步不让。 裴之眸色微冷,还未开口。 身后的落雪已一步上前。 他刀鞘一横,冷声道:“我家公子要进去,谁敢拦?” 侍卫面色不变,仍挡在门前,语气恭敬却坚决:“小侯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落雪冷笑一声,手指按在刀柄上,寒光微闪。 “你睁开狗眼看清楚了!裴公子如何算的做闲杂人等?那厢房中躺的可是裴府的姑娘,与你们侯府并无半分关系!” 侍卫依旧不动,只是微微侧身,将门挡得更严实了些。 他虽未拔刀,但身形挺拔如松,显然不会轻易退让。 裴之眯了眯眼,抬手示意落雪退下。 他盯着侍卫,淡淡道:“你倒是忠心。” 侍卫垂眸,面上不卑不亢:“职责所在。” 屋内,顾云澈已快步走到沈知凝床前,见她面色苍白,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眉头顿时紧锁。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却不滚烫,应当只是体内的寒气尚未褪尽所致。 “怎么又咳嗽了?” 少年低声问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沈知凝靠在软枕上,故作轻松:“无碍……只是喉咙有些痒。” 见她还在自己面前逞强,顾云澈抿唇,转身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将侯府库房的那盒冰片膏取来。” 门口的侍卫闻言,立刻应声而去,丝毫不耽搁。 他起身倒了杯参茶递到她手中,“这冰片膏对于止咳平喘倒是有奇效,凝儿且先吃着试试,若是不好了,我再去找些旁的方子。” 沈知凝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干涸的嗓子瞬间就湿润了许多。 她轻轻抬眼看向门外,低声道:“可是表哥来了?” “他若是知道我没有回府,定是要生气的...” 顾云澈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必理会,裴府那地方哪会适合你养病,还是呆在这里我更为放心。” 沈知凝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平日虽然身体看着柔弱,可也从未生过这么久的病。 再加上张御医话语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心下此刻已有几分明白。 这次的病之所以久治未愈,不是天灾,更为人祸。 可如今裴之已经亲自上门要人,她在侯府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但这裴府她也是实在不想回去.... “凝儿不必担心,”顾云澈轻抚她的鬓发,又道,“只要你不想走,那就没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沈知凝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只是闭上眼,疲惫地靠在软枕上。 窗外,雨声渐歇。 唯有檐角滴落的水珠敲在青石上,声声清脆。 门外,裴之仍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落雪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大公子,要不要....” 男人抬手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不必。” 他转身,朝院外走去,背影冷峻。 落雪见状,只得跟上,临走前仍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裴之的皂靴踏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雨水,玄色大氅在暮色中翻涌如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得极快,落雪抱着剑紧随其后,却在走出院门时听到自家公子突然顿住脚步。 “去查。” 裴之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 “张太医今日出诊的医案,我要亥时前看到。” 细雨又落起来,沾湿了他鸦羽般的长睫。 侯府西厢的雕花窗棂透出暖黄烛光,沈知凝望着案上摇曳的灯影,忽然想起云安县的夏夜。 那时她尚且年幼,父亲总爱在庭院里教她辨认星子,紫藤花架下浮动的暗香,比上京任何名贵熏香都沁人心脾。 “顾云澈,我想回去。” 沈知凝突然开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厢房里格外清晰。 药匙磕在碗沿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沉默。 顾云澈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错愕。 他放下药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你...还是想回裴府吗?” 他声音微冷,却又强压着情绪,最终只是沉沉道,“裴府到底有什么好的,病成这样了,也要回去...还是说,你是因为那个人?” 沈知凝摇了摇头,狐裘下的手指攥紧了衣袖。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雨刚停,院中那株不知名的野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却仍倔强地挂在枝头。 “我想回云安县,回到沈府。”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不是裴府,不是上京,是云安。”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将府医叫来盘问 顾云澈的眼睛在听到她不想回裴府后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却又在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下。 “为何?”他似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侯府我照样可以照顾你,怎么忽然就想回云安县了?” “若是你觉得我吵,那我以后绝对不来烦你....” “只是,凝儿若是回了云安县,那还会再回来吗?” 顾云澈有些委屈地嘟囔着嘴巴,“要不这样,我和凝儿一同回去可好?” “我实在是舍不得凝儿...这才见面没多久......” 他一句接一句,竟是让她插不上一点话。 沈知凝转头看他,这才发现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熬药时的水汽,在烛光下像是缀了细碎的星光。 她忽然想起在裴府时,顾云澈总是翻墙来找她,也是这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上京太累了。”她轻声说,“我想念云安的紫藤花,想念能看见星星的夜晚,想念…” 沈知凝顿了顿,又道:“想念我母亲做的桃花酥....” “顾云澈,我想悄无声息地回去,你能帮我吗?” 顾云澈的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又像是意识到失礼般迅速松开。 “只要是凝儿想做的,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脸坚定,声音都有力了不少,“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沈知凝叫住他,“还有玉珠…她在裴府。我不能丢下她。” 顾云澈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放心,”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本世子自有妙计。” 于此同时,裴府内。 落雪跪在青石地砖上,寒气渗进膝盖,却抵不过他心中的忐忑。 “如何?张太医给出的诊断是什么?” 裴之放下手中书卷,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回公子的话,属下查过了,张太医给出的诊断是表姑娘体内寒气过重,才引发的多项病症。” “寒气过重?我不是叮嘱过你,多送些温补的药品去听竹苑么?” “属下确实照公子说的做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些温补的药品没问题,有问题的却是...表姑娘每日服用的药。” 裴之原本执笔批阅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暗影。 他缓缓抬眸,眼底寒光如刃:“说清楚。” 落雪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药渣:“这是沈姑娘近半月来药盅里的残渣,属下暗中请了城外的老郎中验看,发现里面多了一味‘寒水石’。” “寒水石?”男人眉头微皱,“府医开的方子里可没这东西。” “正是。” 落雪低声回道,“此物性极寒,久服伤肺。沈姑娘本就体弱,再这样下去……” 裴之指节叩在案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玄色大氅扫过烛台,投下的阴影将落雪整个笼罩:“将宋大夫带来。” 不过片刻,修竹阁内。 府医宋悬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大公子明鉴!老朽行医三十载,绝不敢在药中动手脚!” 裴之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一枚青玉扳指,神色淡漠:“表姑娘的药,都是你亲手煎的?” “是……但药包送来时就已经配好,老朽只是按方熬煮。” 男人眯起眼,语气冰冷。 “谁送的药?” “是……” 宋悬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颤动了一下,“是内院的周嬷嬷,她说这些药材都是库房按例支取的。” 落雪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府医话中的迟疑。 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把周嬷嬷叫来问话?” 裴之却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不必了。” 他起身走到宋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宋大夫,你在裴府待了可快有二十年了吧?” 宋悬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大公子!老朽所言句句属实啊!俗话说“‘医者仁心’,我是断然不敢做坑害府中少爷小姐的事啊!” “我知道。”裴之打断他,语气轻柔得可怕,“所以,从今日起,这煎药的药材你都得打开,每一味都仔细核对好喽。若再出差错……” 他没说完,但宋大夫已经瘫软在地,连连叩首。 待府医退下,落雪忍不住道:“公子,既然府医没问题,那寒水石……” 裴之望向窗外,一株红梅开得正艳,像极了沈知凝咳血时染红的帕子。 “库房的钥匙,在谁手里?” 他轻声问到。 落雪一怔,随即瞳孔骤缩—— 裴府库房的钥匙,除了裴之本人,只有一人能动。 裴老夫人。 待他颤颤巍巍说出那几个字后,裴之却是意料之外的云淡风轻。 祖母年事已高,犯不着加害这个初入府邸的表姑娘,至于周嬷嬷... 她是祖母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也不会背着祖母做这些腌臜事,所以在药材中寒水石的来源只有一张可能... 那就是有人趁周嬷嬷不备,混进库房,将寒水石加了进去。 裴之站起身来,指尖轻叩窗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这段时日去过库房之人的名单取来。” 落雪刚要应声,忽听前院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管家踉跄跑来:“大公子!宫里的黄门侍郎到府了!” 前厅已跪了一地人。 宦官手持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刺破天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雨急汛,各地漕运不畅,着翰林院学士裴之即刻入宫觐见商讨对策——” 裴之撩袍跪接圣旨时,余光瞥见身后的人神色各异。 “裴大人请快些入宫罢。”宦官凑近低语,“陛下为着漕运的事,今早已经发落了好几位大人…” 裴之颔首,转身将圣旨交给落雪时,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过三下——这是查库房的暗号。 待马蹄声消失在长街尽头。 落雪连忙起身向管家要来了最近出入库房的名册,将人都叫来细细盘问,一刻也不敢耽搁。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开上京 宫内的御旨传来时,裴家众人神色各异。 自从这位新科状元被圣上安排到翰林院后,裴家的盛宠就不复从前。 甚至上京已经开始有传言,当今圣上正在肃杀原来的旧门望族一党,而裴家就是首冲其当的第一。 为着这个传言,最近大老爷和二老爷上朝的时候也都兢兢业业,生怕那天龙椅上的那位一个不开心,就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撤掉... 窗外黑云压城,一片阴沉之象。 “大公子,轿子已备好。” 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裴之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官服。 他虽为翰林院学士,却极少被单独召见。 此次圣上突然传唤,不知是福是祸。 他摸了摸袖中的奏折,那是他近日暗中调查漕运弊案的记录,尚未呈递。 “走吧。”他沉声道。 轿子穿过繁华的街市,行人纷纷避让。 裴之透过轿帘缝隙,看到市井百姓为生计奔波的身影,与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由得想起三日前,漕运衙门一名小吏醉酒后吐露的只言片语——“上面有人”、“动不得”。 皇城的红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 裴之下轿后,由太监引领,穿过重重宫门。 领路的太监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裴大人,圣上在御书房等您。”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景帝正伏案批阅奏章,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裴之连忙跪下行礼。 “臣裴之,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男人的声音不怒自威,“朕听闻你近日在查漕运之事?” 裴之心中一凛,他确实暗中调查,但行事极为隐秘,没想到圣上已然知晓。 他谨慎答道:“回陛下,臣只是例行巡查时发现些许异常,尚在核实。” 皇帝放下朱笔,目光如炬。 “爱卿不必隐瞒。漕运乃国之命脉,近年损耗日增,朕心甚忧。”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查出什么了,只管说便是。” “回陛下...目前还无进展。” 裴之终究还是将藏在袖中的奏折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漕运衙门盘根错节,背后不知牵扯多少权贵。 更不要说去年圣上就已将漕运的管理权,有很大一部分都交给了太子。 “朕欲派你彻查此事,你可愿意?” 景帝的视线朝他直直看了过来,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地权威。 裴之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接下这差事,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但圣命难违,他只得恭敬答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面对这位英明神武的景帝,他内心更多的是敬畏。 “好!”皇帝满意地点头,“朕知你为人谨慎,此事交予你最为妥当。记住,无论查到何人,不必顾忌,直接向朕禀报。” 裴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臣遵旨。” 离开御书房时,天色已晚。 他走在宫道上,心中思绪万千。 皇帝那句“无论查到何人”分明是有所指,难道朝中重臣也牵涉其中? 回到府中,男人先是去了福寿堂一趟,让府中众人都安下心来,告诉他们这次圣上降旨并不是要削去裴家的权利,而是另有要事。 二老爷一听,面上原本的凝重瞬间就松弛了不少。 裴府的这位长孙果然如同国师预言的一样,实乃兴家之子!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裴之才踏着夜色回到书房。 他坐在楠木桌前,手中握着的是今日在御书房没呈上去的那份奏折...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裴之将奏折收起来放进密匣中,沉声道:“何事?” “回大公子,您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 “进来说。” 得到允许后,门外的人也不废话,而是恭敬推门走了进来。 “查清楚了。”落雪将药渣摊在宣纸上,青灰色粉末在墨迹间格外刺目,“确实不是库房的问题,是有人趁周嬷嬷不备动了手脚。” 裴之捻起一撮粉末在指尖揉开。 寒水石特有的涩感黏在皮肤上,这样的触感和味道他倒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继续。” “属下发现,库房的门口每日几乎都会打扫一遍,但洒扫的婢女告诉我说,每日表姑娘服药之前,唯有门槛处留着半个沾着香灰的脚印。” “那脚印小巧玲珑,分明是女子绣鞋的痕迹。” 裴之眉眼低垂,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昏黄的烛火中,书房内显出一抹诡谲的色调。 他缓缓抬起头来,低沉道:“此事不可声张,你且继续再查,务必在我回府前将那婢女揪出来...” “是。” 落雪领命退去。 三日后,裴之奉皇命离京巡查漕运。 同一天夜里,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悄从侯府侧门驶出。 沈知凝坐在马车里,手指紧紧攥着膝上的包袱。 包袱里是几件简单的衣物和顾云澈硬塞给她的一些金银细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扶住车壁,却碰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别怕。” 顾云澈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裴府现在可忙得很,裴之也领了圣旨出城了,整个上京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踪迹...” 沈知凝点点头,担忧道:“玉珠…真的能安全从裴府出来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顾云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侯府的暗卫想从裴府带个人出来还是挺简单的,我早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倒是我们在城外十里亭汇合。”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云澈掀开车帘一角,沈知凝看见远处上京的城门在月光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到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凝儿,出了这道门,你便能离开上京了。” “你当真确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万一....” 沈知凝望向城门。 “我从未如此确定过。” 顾云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挥手让车夫继续赶路。 既然凝儿要走,那他陪着她,那又何妨?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么侯位金钱自己都可以不要。 马车重新动起来,缓缓穿过城门。 沈知凝屏住呼吸,直到听见城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松开了,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副戴了太久的枷锁。 喜欢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请大家收藏:()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