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毕业旅行：意外捡到个逃跑的女明星》 第49章 假装谈一下恋爱？ 天台上。 燥热的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要打要骂，就赶紧的。”孙哲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别憋着。” 我摇了摇头，将烟头摁灭在水泥围栏上：“没在想那件事。而且我也说了，道歉的话，等你以后当面和沈如月说。” “我……知道。”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烦闷地挠了挠头，又看着我问道：“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无奈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天在吴经理办公室的事坦白了出来。 他听完后，顿时回道：“我觉得……挺好的啊。明星代言而已，公司想提升影响力，她能拿到出场费，你也能拿到中介费，这不是共赢吗？” “可是……”我摩挲着口袋里的银行卡，金属卡片边缘硌得手指生疼，“给的也太多了。” 孙哲当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你太不了解行情了。一般一线明星的代言费都是千万起步，你这区区300万算什么？别想那么多，等到时候你问问沈如月的意见就是了。” 我望着远处天际线上逐渐西沉的太阳，没有立即回应。孙哲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她要是愿意就合作，不愿意就算了。”孙哲继续说道，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怔怔地看着远处，思绪依旧乱的很。 正说着，孙哲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他的小组组长老张催他回去开会。我也当即掐灭烟头，跟着他一起走了回去。 …… 下班时分，夕阳将整栋大楼染成橘红色。我推着电动车走出公司大门，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张银行卡的事。 “青辉！”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方馨正小跑着追上来。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发梢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我这才想起上次在孙哲家那个令人尴尬的夜晚，他们想要撮合我和方馨，结果……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忘了这一茬，怪不得今天上班时，总感觉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这样。只是她为什么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主动来找我？难不成要当面质问我？我的内心不免更觉得有些不安。 正胡思乱想间，她却突然眼睛弯成月牙，微笑着说道：“怎么感觉你今天上班心事重重的？” “没有啊……”我尴尬地笑了笑，内心依旧有些忐忑。 “你不会还在想上次的事吧？”她突然问道，声音轻快得像是谈论天气。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车把，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怎么可能？不是的。”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那怎么看见我，像老鼠见到猫，躲着走？” “没有，就……在想事情。”我低头摆弄着电动车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肯定不是工作的事。”方馨轻笑一声，随即突然话锋一转，“以前不是说买了电动车后，要每天带我上下班的吗？怎么这么快就食言了？” “啊……有吗？”我顿时愣住了，记忆有些模糊。 “当时你还一口一个学姐，结果现在你就忘了？”她佯装生气地鼓起脸颊，夕阳为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红晕，“不会真的和沈如月谈上恋爱，不顾朋友了吧？” 我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没有的事，那都是炒作出来的。” “嗯……”她声音轻得几乎被街道的嘈杂淹没，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晚风拂过，带着夏末特有的燥热。我深吸一口气：“那要不就一起？” 方馨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微笑，随即开朗地喊道：“走，学弟，出发。” 她轻快地跨上后座，裙摆随风轻轻摆动。 这个称呼让我一时恍惚，不禁想起了刚来杭州时的点点滴滴。后座传来的体温让我心跳加速，却又立即被理智浇醒——我的心里现在只有沈如月。 电动车缓缓驶入车流，方馨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腰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电动车转过一个弯，夕阳的余晖洒在路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到家时，夕阳依旧热烈。方馨轻盈地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谢谢你送我回来。” “小事。”我勉强笑了笑。 她站在槐树下，光影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明天见？” “明天见。”我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 回到家后，我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的各种事像是一团浆糊，让我有些力不从心。 我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却碰到了那张银行卡，它还静静地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是块烙铁。我把它掏出来放在茶几上，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冽的光。 我躺在沙发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没心思做饭。正摸索着要拿手机点外卖，屏幕突然亮起——是沈如月的消息。 “你现在在哪？” 我立刻坐直了身子，手指飞快地回复：“在家。”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如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你是不是今天……下班骑车带了个女孩子？” 我心头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我点开一看，竟是我载着方馨的照片！夕阳下，方馨的裙摆随风飘扬，我的手还扶在车把上。 “现在的狗仔厉害得很，你早就被盯上了。”沈如月的声音有些疲惫，“这照片是赵天华从别的渠道买来的。” 我盯着照片，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互联网时代的传播速度也太可怕了，事情发生还不到半小时，远在北京的沈如月就已经知道了。 “你别误会。”我急忙解释，“这个女的就是方馨，我同事，上次还在我家吃饭的那个......” “我相信你。”沈如月打断我，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不需要你和我解释。”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生怕你......” “现在公司因为这个热搜的事，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但……需要你配合。”她再次打断我，语气明显有些犹豫。 “什么方案？”我顿时坐直了身子，“我肯定配合。”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终是扭捏地说道：“就是……你能不能和那个女孩子……假装谈一下恋爱？” 第50章 “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我呆坐在沙发上。 手机差点从从指间滑落。 窗外的路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我却感觉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刚才……说什么？”过了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电话那头，沈如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让你假装和那个叫方馨的女孩子……谈个恋爱。”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了茶几边缘，疼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我踉跄着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是不是公司逼你做的？”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有。”沈如月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其实……我也从内心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大家就不会乱猜了，我当初和你的相识就只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而已。狗仔也没其他的证据，所以只要这样半遮半掩躲一段时间，就能风平浪静。” 我听着她平静的语调，内心却是砰砰直跳，完全不敢想……事情的发展竟是这样。 沈如月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比如要在社交媒体上互动，要偶尔一起吃饭被拍到，要表现得自然些... “好……我知道了。”我终是打断了她，“我试试。” 她在电话那头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为难，过了许久才说道：“青辉，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其实也没关系，我就……” “我愿意。”我突然坚定道，“先这样吧，我仔细想想后面要怎么做。” 她欲言又止，只轻“嗯”了一声，随即也挂断了电话。 我六神无主地跌坐回沙发上，茶几上的银行卡依旧反射着冷光。我盯着它看了许久，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 本来以为只是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却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也终于理解沈如月的生活，的确充斥着太多的身不由己。我只是她身边的人，就已经让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混乱不堪，而她这个身处旋涡风暴中心的人，到底是怎样面对这所有的纷纷扰扰？ 空调的嗡鸣声在耳边放大，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思绪乱成一团。 我其实心里清楚，这种和别人假恋爱的方式对沈如月而言，的确算得上是个良策，但让我假装谈恋爱的对象为什么偏偏是方馨……这让我无比为难。因为每次面对方馨，心里总会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像是愧疚，又像是别的什么。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复几次后，终于咬着牙给方馨发了一条微信：“明天要不……带你一起去上班？” 发完这条暧昧不清的消息，我立刻把手机扔到一旁，像是烫手山芋。我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嘴角下垂，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响起提示音，我几乎是扑过去查看。 “好啊。” “刚才在洗澡，手机放在房间充电。” 看见是方馨的消息，我顿时长舒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打字：“那就明天早上在你楼底下等你，晚安。” “好，晚安。”她的回复简单明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窗外传来早起鸟儿的啁啾声，晨光透过薄雾洒进房间。我机械地洗漱、换衣服，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推着电动车出了门。 初夏的早晨还带着几分凉意，我站在方馨楼下等她，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车把。远处早点摊飘来豆浆油条的香气，几个晨练的老人从我身边慢跑而过。 “青辉。”方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随即拿出一个微笑着递给了我，“喏。”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早饭。”她腼腆地笑着，“就是担心你来得太早了，没吃早饭，特意给你买的。” 我有些动容地看着她手里的塑料袋，伸手接过去了，内心更是复杂。 “等很久了吧？”她轻声道。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刚来不久。” “那就好。”她回道，“其实不用来这么早，来得及的。” “嗯，好。”我故作轻松地说，却感觉喉咙发紧，“走吧。” 她微微一笑，将她的早饭放在了电动车的存储夹层里，轻盈地跨上后座，随即双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早饭的香味。 电动车缓缓驶入早高峰的车流中，阳光渐渐变得强烈，照在柏油路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路过一个路口时，我突然开口说道：“我有时候骑车有点快，你要不抓紧一点？” 方馨听到后，手指顿时稍稍收紧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吞吞吐吐地说道，心跳如擂鼓，踌躇了许久，终是鼓起勇气道：“你要不然直接搂着我吧？我怕等会儿给你摔了。” “啊？”她小声惊呼，却在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将她柔软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还有她微微加速的心跳。 “你今天怎么……”她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我没听清后半句。 “什么？”我故意放慢车速。 “没什么。”她摇摇头，发丝拂过我的后颈，痒痒的。 我刻意找了些话题闲聊，装作很亲密的样子。 但其实只有我自己内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温柔。我内心一边不齿于自己的小人行径，一边却又想表现的自然一点，好让埋伏已久的狗仔拍到这看似甜蜜的一幕。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方馨不公平，但想到能帮到沈如月，又不得不继续这场表演。内心的矛盾让我几乎窒息，握着车把的手心全是汗。 前方红灯亮起，我刹住车，感觉到方馨的身体因为惯性轻轻撞在我背上。她小声惊叫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动人。 阳光越来越烈，照得我眼前发花。方馨靠在我背上，她的呼吸均匀而温暖。 突然有那么一瞬，我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思绪乱得像一团纠缠的毛线。 “方馨。”我突然开口道，内心忐忑无比。 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声响起：“怎么了？” “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第51章 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 我望着红灯倒计时，心里默默数着。 59、58、57……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握着车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方馨依旧抱着我的腰，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手臂的肌肉绷紧了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衬衫上轻轻搓着，像是一只不安的小动物在寻找安全感。 我轻轻将头歪了一些，正在焦急地等着她的回应。后视镜里，方馨低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嘴唇微微抿着，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半晌都没有回话，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瞥了一眼。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慌乱和惊讶。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手指揪住了我的衣角。 我尴尬得无地自容，喉咙发紧，正准备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她突然开口了：“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街上的嘈杂声淹没。 我当即内心一紧，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可能......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顿了顿，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说完这段话，我竟莫名觉得有些轻松，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不知道是紧张的情绪得到释放，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刚想到这里，却又被这个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握着车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方馨的表情凝固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微微张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惊讶、犹豫、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欣喜。 就在这时，绿灯突然亮了。 身后的汽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方馨的声音几乎和喇叭声同时响起：“好。” 这个简单的字眼像是一道闪电击中我的天灵盖。我呆滞地目视前方，机械地转动油门。两旁的梧桐树飞快地向后退去，夏日的阳光在树叶间跳跃。 我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后背已经湿透，衬衫黏在皮肤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整个路上我们没再说一句话，方馨依旧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脸颊轻轻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急促而有力。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给这条平凡的道路镀上了难以解读的阴影。 我们的电动车车如离弦之箭，穿梭在光影交错的林间小道上，两旁的树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倒去，它们的枝叶在眼前交织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那画卷中，似乎同样藏着我的不安和挣扎。 到了公司楼下，方馨轻盈地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立刻垂下眼帘，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我的视线也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假装对路边的广告牌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个......”她欲言又止，手指绞着包带，“记得吃早饭。” “嗯，好。”我点点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随即赶忙从电动车里拿出了她早上买的早饭，便和她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走出电梯后，我顿时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埋头工作。方馨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随即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但耳尖的红，却似乎出卖了她的表面的云淡风轻。 似乎是感应到我的目光，她突然抬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同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躲开。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的键盘声、电话声、同事们的交谈声都成了背景音。我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文件，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方馨的背影上。 她喝水时纤细的手指，思考问题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偶尔看向我时闪烁的眼神。她脸颊微红，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藏着什么甜蜜的秘密。 而我，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脑海中回荡着我告白的话语，它们此刻听起来如此空洞而虚假。 我仿佛看见自己站在道德的十字路口，一边是坦诚相待，一边是维持现状的甜蜜谎言。我的内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份不安，但方馨的笑颜却如影随形，让我更加挣扎，仿佛被无形的网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我终是难解心中的烦闷，独自一人来到天台。 烈日当头，热浪扑面而来。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看着烟雾在炽热的空气中渐渐消散。远处的钱塘江依旧波光粼粼，高架桥上的车流川流不息。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美好，那么顺其自然。但只有我知道，内心压抑着怎样复杂的情绪。 水泥地上已经堆了三四个烟头，我还在出神地望着远方。突然，天台的门被推开，孙哲叼着烟走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现在抽烟都不喊我了？”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水泥台上，递给我一瓶冰镇雪碧。 我接过雪碧，冰凉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但心思依旧乱得很，没有搭话。 孙哲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他么这又咋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你他么现在和我还藏着掖着是吧？”他当即不乐意道，随即突然眉眼一转，贱兮兮的小声道：“你不会昨天晚上就跟沈如月说了那件事吧？她拒绝了？” 我摇了摇头，拧开可乐喝了一口：“我压根没说。” “那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孙哲收起了八卦的嘴脸，吐了个烟圈，“就只是让你牵个线搭个桥而已，用得着心理压力那么大吗？” “不是这件事。”我闷闷地说，又情不自禁地点燃了一支烟。 孙哲挑了挑眉：“那到底是啥？你和沈如月吵架啦？” 我摇了摇头，猛吸了几口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我和方馨表白了，她......同意了。” 孙哲的烟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你说……什么？！” 第52章 谎言 天台上。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水泥地面，热浪扭曲了远处的空气。 孙哲瞪大眼睛，香烟从指间滑落，烟灰在风中飘散。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走到天台边缘。三十八层的高度让整个城市尽收眼底，车流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像一条闪光的河流。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点了点头：“嗯。” 孙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扳过我的身子：“你疯了吗？那沈如月怎么办？” 我静静地看着他，犹豫了许久，终是全盘托出，“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李艺。如果你泄露了，咱俩绝交。” 我说得斩钉截铁，孙哲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了震惊。他点燃一支新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这……玩的也太大了。” “我也不想的。” “那你现在不就是脚踏两只船吗？”他不可思议地说道，“牛啊，青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海王的天赋？” “你他么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有些烦躁道，“我这不是……意外嘛。” “切，渣男。”他戏谑地吐出这两个字，“你就算是演戏……也不能玩弄人家方馨的感情啊，我们都知道，她本来就对你有好感，结果现在……哎。” 我惆怅地看着手中的烟，恨不得烟能幻化成酒，好让我一醉方休。 “那你对方馨……就真的全是为了演戏？”他突然继续开口问道。 我的内心顿时一紧，犹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可能……也不全是。”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就百分百渣男，包的。”他肆意地嘲讽道，“你这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现在跑过来装作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你这不是纯欠揍吗？渣又渣的不彻底，纯又纯的不干净。” “怎么感觉你他么说话总这么难听呢？”我有些不爽道，“老子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都说了，结果你就这么评判我是吧？” “我这……不也是忠言逆耳嘛。”他贱兮兮地瘪了瘪嘴，眼神看向别处。“不过……事已至此，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心累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站在这里抽烟了。” “算了，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孙哲突然劝慰道，“反正你这也是为了帮沈如月，她毕竟是你的正牌女友，人嘛……总要有点取舍。” 我听着他的话，像是在卑鄙的夹缝中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关键……” “你就别拧巴了。”他打断道，“等这个事情过去以后，再找个机会和方馨分了不就完了。” “那不是更渣吗？”我不可思议道。 “那你想怎么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难不成北京一个女朋友，杭州一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渣男，随你吧。”他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有点无解。” 我颓然地靠在围栏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算了，不想了，就像你说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摇了摇头，把烟头一踩，转身往楼梯间走去，他也跟在了后面。 回到办公室，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让我灼热的身体顿时觉得有些凉爽。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方馨的工位，她正巧抬头，看到我和孙哲一起进来，脸上浮现一抹腼腆的微笑。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孙哲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眼神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整个下午，我像具行尸走肉般处理着文件。密闭的空调房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不断偷瞄墙上的时钟，看着时针缓慢地挪向六点。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我抓起背包就想往外冲。刚走到电梯口，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方馨小跑着追上来，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她身上特别的体香，“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那个……我晚上有点事。” “哦……”她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电梯门开了，我几乎是逃了进去。透过缓缓关闭的电梯门缝，我看到方馨站在原地，阳光从她身后的大落地窗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骑着电动车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整个城市染成橘红色。梧桐树的影子在马路上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我骑得很慢，任凭晚风吹乱头发。路过早上的那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起，我机械地停下，望着同样的倒计时数字。 59、58、57......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方馨环抱着我的腰，她急促的心跳，那句轻如蚊呐的"好"。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发呆。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思忖许久，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如月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雀跃。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等着。”她神秘地说。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点开微信，是一张照片——正是今早那个十字路口，方馨从背后抱着我，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片拍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到方馨嘴角幸福的笑意。 我的心猛地一紧，百感交集，“这样真的对你有帮助吗？” “那当然！”沈如月的声音明显变得轻快，“公司说只要再过段时间，等这些照片慢慢放出去，互联网上马上就会发酵。相信用不了多久，热搜的事情就会过去了。” “那就好。”我干巴巴地说，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 “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没什么……”我轻声敷衍道，“就是今天……工作忙，有点累。”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和那个女孩子说的？” “你说方馨？”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随即轻描淡写道：“就说……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然后她就答应了？”她有些不可思议。 “嗯。”我应道。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沈如月的笑声，“没想到你还挺有魅力的，人家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没有回话，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 “那你可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了。”她半开玩笑地说，“别到时候不要我了哟。” 她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我却愈发觉得有些不妥，终是脱口而出道：“我觉得……这样对方馨不太公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道，“但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 “其实我也知道。”她轻叹着说道，声音低了下去，“我一开始本来是想让你直接和方馨说实话，让她陪你一起演戏。但是……赵天华说直接坦白风险太大了，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估计事情会闹得更大，所以……” “好，我知道了。”我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内心烦闷不堪，我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是挣扎的内心，似乎总是放不过我，“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 她似乎也察觉出了我的为难，轻声应道：“好。” 挂断电话，我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浴室里水汽氤氲，镜子很快蒙上一层白雾。我盯着自己模糊的倒影，感觉那个人陌生得可怕。热水烫得皮肤发红，我却希望这灼热能洗去内心的负罪感。 走出浴室，我习惯性地想去拿烟，却发现手机屏幕亮着——3个未接来电，都是方馨打来的。 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来电显示。我盯着那串熟悉的名字，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我还是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方馨欢快的声音传来：“你事情忙好没有呀？” “我……”我犹犹豫豫，却不敢坦白。 她见我支支吾吾，似乎也并未不满，依旧开心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听说附近新开……” “方馨。”我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我终于明白：一个谎言，似乎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而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和你谈谈。” 第53章 以后就好了 夜色渐浓。 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我和方馨坐在一家新开的麻辣烫店里，玻璃门外的霓虹招牌闪烁着“老成都麻辣烫”几个大字，红彤彤的光映在方馨的脸上，为她白皙的皮肤添了一抹娇艳。 店内装修简约，墙上贴着几张成都的风景照，几张木质桌椅整齐排列。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呀作响，搅动着空气中浓郁的麻辣香气。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调得很小，几乎被食客们的谈笑声淹没。 方馨坐在我对面，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 和白天上班时不同，她似乎又重新换了一件黑色修身连衣裙，裙摆轻轻摇曳，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裙子上细腻的纹理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 她的长发被精心地盘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精致的妆容让她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出彩，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而除了和上班时的穿着不同外，她的状态似乎也不太一样。平时文静且稍显含蓄的女人，此刻竟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最喜欢吃麻辣烫里的腐竹了，吸满了汤汁特别入味。”她边说边用手在空中比画着，“还有那个海带，煮得软软的，配上芝麻酱简直绝了！” 我机械地点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对了。”她突然停下，歪着头看我，“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谈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对上她期待的眼神，那清澈的目光像一面镜子，照得我无处遁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天。” “好呀！”她立刻绽开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想聊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发展得太快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你就要和我说这个呀？” 她的手指轻轻绕着发梢，脸色渐渐泛着红晕，“其实我早就想过了……那天孙哲和李艺在撮合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不禁想起那天在孙哲家尴尬的场面，艰难地开口：“可是我上次不也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她不以为意地笑道，“李艺后来送我回家，都和我说了。” “说了什么？”我有些诧异。 “她说你这个人比较木讷，比较慢热，所以有时候有些口是心非。” 我呆滞地看着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方馨看我犹犹豫豫的样子，突然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啊……”我顿时反应了过来，“没有啊。”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随即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道：“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灯光下，她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那期盼的模样让我的内心顿时一紧，赶忙挤出一丝笑容：“怎么可能……我这个人可能就像李艺说的那样，有时候有一点木讷。” 她似乎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腼腆着说道：“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挺靠谱的。” 我听着她的话，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了心窝，一时羞愧难当，恍惚了半天才开玩笑地说道：“人不可貌相，你这是……” “我相信我的直觉。”她抢着说，眼里满是坚定。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瞥向了别处，麻辣烫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红油在表面形成一个个小漩涡。我盯着那些漩涡，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卷入其中。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侧着脸说道：“你这样太单纯了……会被骗的。” 她乖巧地笑了笑，那小鸟依人的模样让我不禁更有些失神。 正发愣之际，老板娘端着两碗麻辣烫走了过来，“小心烫啊……请慢用。” 热气腾腾的碗里，红油汤底上漂浮着芝麻和香菜，各种食材堆得冒尖。 “哇，看起来就好好吃！”方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她的喜悦如此纯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内心更加煎熬。麻辣烫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辣味直冲鼻腔，让我眼眶发热。 “快尝尝！”方馨夹起一块牛肉放到我碗里，“他们家的牛肉特别嫩。” 我缓缓将牛肉送入口中，的确味道很好。对面，方馨正小口小口地吃着，辣得直吐舌头，却还是一脸满足，“今天也太幸福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笑得有些勉强，却也没说什么。她似乎也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而脸色微红地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麻辣烫太好吃了，所以很幸福。” “吃个麻辣烫就幸福？那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我顺着她的话闲聊道。 “那当然。”她一脸满足地说道，“生活不就是这样嘛，所有美好的点点滴滴，凑在一起，就是幸福呀。” 我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调侃道：“那假如等你以后有钱了，你还会觉得吃麻辣烫很幸福吗？” “嗯……”她轻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即坚定道：“会。” 我当即笑着回道：“看来你心态还挺好的。” “还行吧。”她轻描淡写道，“我觉得每个人想法不同，心态就不同。这人吧，没房的时候，房子最好；没钱的时候，钱最好；离别的时候，相聚最好；生病的时候，健康最好。所以我觉得……知足才最好。” 我不禁有些发愣，没想到她的价值观和我如此契合。 “其实我妈就是很知足的人。”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我爸是个工人，收入不高，但他每天回家都会给我妈带一支花，有时候是路边采的野花，有时候是菜市场最便宜的康乃馨。我妈告诉我……那是她每天晚上最期待的礼物。” 我静静地听着，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竟一时觉得有些动容。 “那他们……现在还这么恩爱吗？”我问道。 她却突然神情变得有些落寞，眼眶微微有些红，“他们……走了。” “去哪里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他们在我七岁那边……出车祸了。”她说道，目光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 我顿时内心一惊，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关系。”她微微抬起头，笑了笑，眼眸里情不自禁地闪烁着，“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所以我是和我奶奶一起长大的，我现在住的雨润小区，其实就是以前我爸妈年轻时买的。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我奶奶也走了，所以……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夜风突然转凉，我不自觉地朝她靠近了些，方馨似乎也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顿时泪中带笑道：“不过以后就好了，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内心不自觉地颤抖了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戳了进去，再也扯不出来。 “我……”我的嗓子里像是渗进去一撮沙子，堵着我的喉咙，半晌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温柔地说道，随即起身走到了收银台处，付过钱后对着我说道：“走，回家吧。” “好。”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俩并肩走在街道上，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宛如岁月的低语。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爽，却也夹杂着路旁花朵的淡淡芬芳。四周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时而交错，时而平行，就像我此刻的心情，复杂而又微妙。 她正仰头看着路边一棵开满花的树。月光下，那些白色的小花像是撒在夜空中的星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 “梨树。”她轻声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老家院子里也有一棵。每年开花的时候，我爸都会在树下给我妈读书。”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很老套是不是？” 我注视着她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发现她的睫毛原来这么长，鼻梁的弧度如此优美。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像是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 “不，一点也不老套。”我回道，“我觉得……挺浪漫的。” “谢谢，我觉得也是。”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外套的衣角。 夜风拂过树梢，带来梨树花的香气。 我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这个夜晚能再久一点。似乎此刻再没有那些复杂的纠葛，只有此刻的宁静与美好。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沈如月，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爱上这个女孩吧。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让我一时怔在原地。 月光下，方馨泛红的脸颊既干净而纯粹，像是这喧嚣城市中最后一处净土…… 第54章 真的好迷人 时光荏苒。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幸运的是，沈如月的热搜风波终于慢慢平息，网络上的各种流言蜚语似乎终于以这是一场误会的结局而渐渐消散了。但不幸的是，我们之间的联系却越来越少。 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有些心力交瘁，还是因为我和方馨这段时间走得越来越近，慢慢疏忽了她的感受。我和沈如月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静默的阶段。 而我依旧像是一个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稻草人，只兢兢业业扮演着被人需要的角色，却早就忘却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庄稼。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我和方馨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着今夜的晚餐。 从最初的假装亲密，到现在似乎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这种转变让我既困惑又不安。我不确定这到底算不算喜欢，但每每想到，内心总潜意识地觉得这是对沈如月的背叛。 “菜洗好了吗？”方馨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要不你先去歇着？” 我抬眼看着她，她的身上正系着一条淡粉色的围裙，将她的腰身勾勒得格外纤细。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美好，鼻尖上还沾着一些水渍。 “我……没事啊。”我当即反应了过来，回道。 “什么有事没事的，又在发什么呆呢？”她温柔地嗔道，“我是说……你先去外面歇会吧。” “哦……我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帮你洗洗菜。” 她顿时温柔地看着我说道：“你上班都累一天了，快去歇着，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不也上班累一天了嘛。”我回道。 “我一点都不累。”她平静地说道，纤长的手指却依旧灵活地穿梭在蔬菜间，拿起一颗鲜嫩的白菜，轻轻抖落叶片上的水珠，随即右手持刀，手法娴熟地在砧板上切下，继续开口道：“而且哪能让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厨房忙东忙西的啊？让人看见了笑话。” 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贤淑模样。 我听闻她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动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传统？” 她俏皮地歪着头：“怎么……你嫌弃我呀？” “那倒不是。”我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认真地说道：“只是觉得……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太少了。”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她半开玩笑地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刀起刀落间，胡萝卜被切成均匀的细丝，青椒被分成整齐的小块。 我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想起自己和沈如月在一起的时刻。基本上都是我在厨房忙碌，她等着吃饭。没想到和方馨在一起，我反而成了被照顾的那个。自认为厨艺不错的我，似乎在她面前也有些自愧不如。 自从我们"恋爱"以后，我越来越发现方馨真的是个适合结婚的好女人。 以前觉得她天天吃外卖，肯定不太会过日子，没想到后来才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懒得下厨。但现在，她似乎非常享受下厨的过程，每天都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新菜谱。 “别愣着了，快出去吧。”她再次出言催促道，“记得帮我把厨房的门关上，等会炒菜的时候油烟大。” “哦……好。”我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即还是走了出去。 我躺在沙发上，实在没什么事做，最后只好百无聊赖地翻着微博，却又再一次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沈如月的主页。依旧没有新的动态，只有零星几条《舞姬杀手2》的电影宣传。 我下意识地打开微信，找到沈如月的对话框。那句"你吃了吗"的问候却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或许就像她说的，她的生活很忙碌，忙到有时自己都不是自己。 虽然我们才是真正的情侣，但这种异地恋的遥不可及，时常让我感到满满的无奈和心酸。 我索性闭上眼睛小憩，不让自己沉沦，却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诱人的饭菜香。 “起来吃饭啦。”方馨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一个小时。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红烧鲫鱼、清炒白菜、糖醋里脊、可乐鸡翅、红烧茄子、番茄鸡蛋、胡萝卜肉丝、青椒牛柳……丰盛得让人惊叹。 “是不是还很困？要不你再眯一会儿？”她关切地问，“等会儿再吃也没关系。”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就现在就吃吧，要不然等会冷了。” “我是担心你没睡好。”她细心地为我拉开椅子，“等你饿了的时候，我再给你热热。” 我当即开玩笑地说道：“我可不想吃你的剩菜。” 她轻蹙眉头，娇嗔道：“你真讨厌，我肯定会等你一起吃的呀。” “那你不饿吗？”我有些诧异。 “还行。”她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递到我面前，“就是感觉你最近有点疲惫，所以想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开心。”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的心却忽地一暖。 我看着这一桌子菜，不禁感叹：“这要是有几个朋友来家里做客，喝点小酒，那可真是太棒了。” “不用非要来人呀。”她眼睛亮晶晶的，“两个人也可以喝啊。” “你会喝酒？”我惊讶地看着她。 “不会。”她摇了摇头，却又顿时抿了抿嘴笑道：“但我愿意陪你喝一点。” “算了吧，等会儿别给你喝醉了，吐的难受。” “你竟然还看不起我？”她当即不服气地嘟起嘴，“咱俩不一定谁先醉呢！” 我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那行，今晚不醉不归！”说着便去厨房柜子里翻出一瓶白酒。 “啊？没有啤酒吗？”她惊讶得瞪大眼睛。 “没了。”我晃了晃酒瓶，“我家只有白酒。” “那要不……我下去给你买？”她问道。 “不用麻烦，就白的好了。”我说道。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手里的白酒，却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酒瓶，随即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那就白酒吧。” 她给我倒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我看见后忍不住逗她：“这么多，你能喝完？” “试试呗，反正也没喝过。”她故作镇定地说，却在轻嗅到白酒辛辣的味道后，顿时惹得她用手扇了扇，“这也太呛了。” “你要是不能喝就别勉强。”我劝慰着说道。 “没事的，难得你想喝酒，我肯定要舍命陪君子的。”她打趣着说道。 我却讪笑着回道：“那你少喝点，省的喝醉了我还得送你回家。” “我家这么近，送一下怎么了？真小气。”她当即娇嗔地瞪我一眼，“哎呀，还是赶紧吃吧，饭菜等会儿都凉了。” 她说罢便细心地给我夹了好几道菜，很快我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我忍不住笑道：“我自己来。” 她这才停下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里脊尝了尝，满足地眯起眼睛：“嗯……真好吃！” 我见她那副可爱的模样，顿时调侃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你尝尝嘛。”她将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夹起一块，故意皱眉：“我怎么觉得一般啊？” 她立刻又夹了一块尝了尝，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不喜欢吃吗？我觉得……还行啊。” 我看着她单纯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我在逗她，轻轻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我当即夸张地把筷子一丢：“哎呀，你怎么打人这么疼？” 她顿时紧张地站起身，走到我身旁握住我的手，焦急地问：“我刚才就轻轻打了一下，怎么……” 我看着她傻乎乎又可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恨不得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不该和她有过多亲昵的接触。 想到这里，我赶忙松开了她的手，岔开话题道：“不逗你了，还是先……吃饭吧。” 她娇羞地翻了个白眼，随即也乖巧地重新坐回对面…… 我们慢慢地吃着，偶尔碰杯小酌，辛辣的白酒似乎让她还是难以适应，每抿一口都龇牙咧嘴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好笑。几杯酒下肚，她的话越来越密，从街边的小狗聊到工作的八卦，从童年趣事说到白菜的价格。 似乎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而我也被她的情绪所带动，话题从未间断。不大的餐桌边，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却也是欢乐不断。 灯光温柔地笼罩着餐桌，我静静地欣赏起她泛红的脸颊，碎发垂落在她光洁的额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眼神迷离间，我忽然发现她……真的好迷人。 第55章 你在和谁打电话？ 窗外，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迷离的色彩。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夹杂着远处梨花树的淡淡芬芳。 我正看她看得入迷，方馨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我是不是很美？” 我内心顿时一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眼神迷离地继续问道：“那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总感觉你有点躲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惊，赶忙矢口否认道：“没……没有啊，你是我女朋友，我干嘛要躲着你？而且我们两个现在不是正坐在一起吃饭吗？” 方馨笑了笑，纤细的手指轻轻碰着下巴，眼神愈发迷离：“我说的不是这个躲着……我说的是你的心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瞬间捕捉了到我内心的彷徨，拆穿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原来她心里全都清楚，只是从未戳穿…… “可能我……就是有点慢热。”我依旧心虚地掩饰道，“而且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她恍惚着说道，“可我有时候总觉得……你好像会突然跑掉一样，然后……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慌张地说道，内心却早已被深深的罪恶感戳得千疮百孔。 我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似乎那庄稼地的稻草人，依旧忘记不了自己的使命。 卑劣的念头在我的心底彻底生根发芽，却像是毒药，不断侵蚀着我本就浑浊的良心。 我怔怔地看着她手中的酒杯，已经快要见底了。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时，她突然说道：“等会儿吃完饭，陪我去外面逛逛吧。” “现在？”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整个天空像是掩着一层黑色的幕布，已是夜深了，“都这么晚了，而且你还喝了酒，要不等下次我们……” “我不要！”她突然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嘴巴微微撅起，带着几分倔强，“就要今天去。” 灯光下，她白皙的脸颊泛着醉人的红晕，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有几缕调皮地垂落在耳边。她的眼睛有些迷离，甚至有些慵懒，我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在我眼里，她一直是个文静含蓄的女孩。没想到酒后的她，竟多了一丝俏皮和妩媚。 “我就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嘛，可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醉意，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了。 我正准备给她倒杯热水解解酒，她却突然往桌子上一趴，睡着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还在下意识地蠕动着，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她的呼吸均匀而轻柔，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梦里还在和我任性。 我下意识地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撩到一旁，却不经意间指尖轻轻触碰她温热的脸颊，那细腻的皮肤触感让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正沉浸之时，口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刺耳，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我慌乱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如月”三个字。 我快步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喂？” “你在干嘛？”沈如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我顿时做贼心虚般内心一紧，支支吾吾道：“没……没干嘛。” 电话那头突然沉寂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正准备坦白，沈如月却突然开口：“你能不能……来北京？” 我内心一惊：“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却突然听见她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没怎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我……也想你。”我欣慰地回应道，内心充盈着的喜悦感瞬间将我淹没，却语气故作责怪着说道：“这段时间你忙得都没时间找我，我还以为你都要快把我忘了呐。你要是再不联系我，我可要好好地找你算算账了，哪有像你这样谈恋爱的，等我去了北京……” “我爱你。”她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正欢呼雀跃地打算回应她的爱意，却忽然又被晴天霹雳，“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又怎么了？”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我刚才……说要和你算账，那都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她轻描淡写道，却又顿时换了一种口吻，“我就是太忙了……你来我也没办法和你每天待在一起。” “不用每天都在一起。”我宽慰道，“我刚好……” “算了，真不用。”她坚决道，随即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等我以后忙完了，我去杭州找你。” “你这不是耍我吗？”我当即有些无奈地抱怨道，“我都想好什么时候出发了，你又和我整这一出？” “你还是忙好你的事业吧，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她回道，“先这样吧……我有点困了，先睡了。” 我欲言又止，内心顿时觉得有些失望，却也只好悻悻道：“那好吧……你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电话挂断，我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竟一时觉得有些落寞。高楼间的缝隙里，月光努力穿透云层，斑驳地洒在空旷的街道上，给这钢筋水泥的森林添了几分惨白。 街灯下拉长的身影，偶尔有夜归人匆匆走过，带起一阵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旋转、飘落，最终归于沉寂。远处的霓虹灯依旧喧嚣，与这静谧的阳台形成鲜明对比，而我，就站在这交界线上，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这夜色一点点吞噬，融入这无边的宁静与寂寥之中。 她的那通电话，让我本是静谧的内心，莫名扎出几根细刺，疼的让人难忍。 我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刚要点燃，身后突然传来方馨的声音。 “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有些摇曳，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与不解，更多的却是迷茫和失望。 我猛地一惊，手中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火星四溅，烟丝也随之散落。我慌乱地将地上的打火机捡起，试图掩饰那份不安，可嘴唇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我内心的慌乱。 她踉跄着步子，朝着我缓缓走来，却似乎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如下地狱般煎熬。 第56章 秋天来了 她站在我的面前。 月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水光，像是盛满了破碎的星辰。她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轻得似乎要被夜风吹散：“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要冲破胸膛。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想解释，想辩解，可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力：“我……” “至少......至少看着我的眼睛说。”她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咬住下唇，像是后悔自己的失态。 月光照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将落未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抬起手，狠狠地给了我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茶几上的马克杯。杯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们同时低头看去——那是她上周买的情侣杯，杯身上画着两只依偎的小熊。 “小心碎片......”我下意识上前。 “别过来！”她像受惊的鹿般跳开，赤脚踩在玻璃碴上却浑然不觉。血珠从她脚底渗出，在木地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 她的每一句质问都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方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抓起旁边的纸巾盒砸过来，“你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终是于心不忍道：“对……对不起。” 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逝无痕。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瘦弱的肩膀随着无声的抽泣而微微颤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只剩下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我冲过去想扶她，却被她狠狠推开。她的手掌按在玻璃碎片上，鲜血顿时涌出，在月光下黑得发紫。 “方馨！你的手......” “疼吗？”她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心，竟然笑了，“其实也不疼……”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血滴在地板上，和我的影子融为一体。窗外突然下起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像是上天也在哭泣。 “我以为......”她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以为这次......终于等到了对的人......”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有几缕黏在泪湿的脸颊上。我想要伸手替她拨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方馨......”我艰难地开口。 “别叫我！”她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愤怒和伤痛，“渣男，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我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不自觉地想起上次和孙哲在天台的对话，他调侃我是渣男，我却不认，而现在……连我自己都痛恨自己。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只有眼眶周围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知道吗......”她突然轻声说，“我本来就知道……你可能不够喜欢我，甚至连分享欲都没有，甚至从来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也从来不会因为我的不在而难过。以前我总在想，我们相遇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想给你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独一份的……真诚的爱，而你……却辜负了我的这份爱。” 她的这段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然后缓慢地搅动。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连苍白的解释都说不出口了。 “但我一直在等......”她的指尖在血泊中画着圈，“等藤蔓爬满阳台，等我们一起养的多肉开花，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你真的爱我那天......”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我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被拦住。她沾血的手指在我衬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印。 她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中途差点被茶几绊倒。我下意识想扶，却被她狠狠甩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嘶哑，却满是倔强。 她站在玄关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我看见她的肩膀剧烈起伏，听见她压抑的抽泣声。她的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背对着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段时间......你对我笑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是真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我想说"有"，想说"很多次"，但最终只是沉默。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抽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厨房左边的抽屉里……我买了一条新围裙，上面印着我们的名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不舍，透着些许凄凉，“本来想……算了……再见。” 然后门开了，又轻轻关上。那一声轻响，像是给我们的故事画上了句点。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地上还躺着她刚才散落在这里的发夹，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我蹲下身捡起来，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想起她最后看我的眼神。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懦弱。一片枯叶被风吹进阳台，打着旋儿落在我脚边。秋天来了，而我的心里，比秋天还要荒凉。 我知道，所有的谎言终于破灭了，而恶果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尝。 我机械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夜色中缭绕，就像我纷乱的思绪。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窗外的天色也越来越沉。 烟雾缭绕中，我的面容若隐若现，眼神空洞而迷茫。每一次深吸，都像是在将心底的苦楚和悔恨一并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化作一团团无形的愁云。我仿佛能看见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雨珠沿着窗棂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是天空落下的泪滴，带着凉意，穿透了单薄的衣衫，直抵心底。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雨丝被映照得晶莹剔透，宛如细密的银线，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过往，也网住了此刻无尽的哀伤。 秋天……真的好冷。 第57章 “你怎么……来了？” 第二天。 阳光竟明媚得刺眼，昨夜的雨……像是一场梦。 地板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只留下几片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散落的钻石。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往常这样的好天气，方馨一定会拉着我去西湖边散步，或者去附近的公园野餐。 我不禁想起上个周末她想和我在西湖边拍一组合照，她笑靥如花地靠在我肩头，而我却连嘴角的弧度都显得那么勉强。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消息。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我怔怔地看着窗外，阳光下的世界如此明亮，却照不进我阴郁的内心。百感交集之下，我冲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如针刺般不断冲刷着我的身体，却也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闭上眼睛，任由水珠沿着脸颊滑落，水流冲刷过每一寸肌肤，似乎也在试图洗去那些谎言与背叛的痕迹。我紧咬牙关，感受着身体因寒冷而紧绷，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的痛楚也暂时得到缓解。 浴室里弥漫着水汽，镜中的自己变得模糊，如同此刻混乱不堪的内心，找不到一丝清晰的出口。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这份冰冷吸入心底，冻结那些无法言说的悔恨与痛苦。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瞬间闪过。 我随即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赶忙胡乱地擦干身体，随即拽出自己的行李箱，匆匆收拾着行李——我要去北京！现在，立刻。 既然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我似乎再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了。虽然对方馨有些不忍，但也荒谬地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行李箱的滚轮在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是催促的鼓点。收拾衣物时，干突然从衣柜里掉出一条手工织的围巾，浅灰色的毛线上还别着织针。我蹲下身，发现线团下面压着张字条：“马上天气要变冷啦，送给你的围巾要好好戴着哦~” 字迹旁晕开一小片水渍，不知是她的泪还是我的。 …… 高铁站。 人来人往，我站在月台上，看着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强迫自己忘却一切和方馨之间的回忆，却思绪似乎更是有些凌乱。 “不行！”我在内心深处大声地告诫着自己的犹豫，“我的女朋友是沈如月……是沈如月。我很想她，我很爱她，我要去找她。” 列车缓缓进站，我的内心竟也觉得一丝莫名的解脱感。 高铁飞驰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金黄的麦田、整齐的村落、蜿蜒的河流……一切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那么美好。 只是列车穿过隧道时，黑暗的玻璃映出我憔悴的脸，显得有些可笑。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我终于抵达了北京。 北京站人潮汹涌，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出站口，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忐忑不安。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高楼在雾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座座巨大的迷宫。 我叫了辆出租车，报出沈如月曾经给我的地址。车子穿行在拥挤的街道上，我的心跳随着车速不断加快。路边的银杏树已经开始泛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我幻想着沈如月见到我时的惊喜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似乎又过了很久的时间，我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天境之府。 小区门口的花坛里种满了名贵的花卉，喷泉的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喷泉池里的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裤脚。高大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正警惕地打量着我。 我兴奋地走到他的身前：“您好，我来找朋友，她在……” “出入证出示下。”保安当即冷淡地打断道。 “出入证？”我当即愣了一下，“我是来找朋友的。” “我知道。”他不以为意道，“找朋友也要出示下出入证，我们这个小区又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我……我知道她家楼栋号，也知道她的名字，麻烦你们核实下。” “那不好意思了，核实不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道，眼神在我皱巴巴的衬衫上扫过，“我们这边没出入证是没办法放行的。” 我有些着急：“我真的是她朋友。这次来没跟她说，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惊不惊喜和我们无关。”他摇了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你实在不行让你朋友来门口接你一下或者让她跟管家报备下，要不然我们肯定不能让你进去的。” “师傅，你帮帮忙，我大老远从杭州赶来的，就……” “你从德国来也和我们没关系，不行就是不行。”他的态度开始有些强硬，“这个小区你知道都住的是些什么人吗？少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我真的……”我还准备解释，他却直接翻了个白眼，随即走开了。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知道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索性还是拿出手机打给了沈如月，只是打了几通电话，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站在小区门口，像只无头苍蝇般来回踱步。太阳渐渐西沉，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蹲在路边，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进去时，突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缓慢的过程像慢镜头，沈如月精致的侧脸一寸寸显现。她正在摘墨镜，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我们隔着车窗对视，她瞳孔骤缩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猫。我顿时欣喜万分，不断幻想着她接下来的雀跃和开心，激动地跑上前去。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只皱着眉头，错愕中带着一丝慌乱。她的眼神陌生而疏离，就像在看一个不速之客。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咙里。 我这才注意到驾驶位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一脸玩味地打量着我。 沉默了许久，她终是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北京城的灯火如星河倾泻，而我终于在这片璀璨中看清自己的荒唐。 第58章 碎裂 夜色渐浓。 天境之府的门前却依旧灯火通明。 欧式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压得很扁。喷泉池里的水柱变换着颜色，时而蓝时而紫，映照着那些名贵的花卉，显得格外梦幻。我站在这里，像个误入贵族领地的流浪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沈如月坐在车里，车窗半开，露出她精致的侧脸。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有些难堪地看着她，内心却只想逃离，思忖了许久，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我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酝酿，却还是回答道：“刚……收工。” 她说完便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踩着高跟鞋稳稳落地。 我的思绪突然飘回到她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风尘仆仆却光彩照人。我很想告诉她，我也是因为想念才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那人穿着考究的西装，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终是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沈如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们新电影的投资人，柳涛。” 那个叫柳涛的男人淡定地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随即上下打量着我，吐出一口烟后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你朋友？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不等沈如月接话，他却突然挑眉，“哦，想起来了，是你那个绯闻男友吧？” 我的内心瞬间一紧，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我很想大声告诉他，我就是沈如月的正牌男友。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我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气氛顿时凝固。沈如月急忙上前一步：“谢谢柳先生送我回来，下次有空再见。” “那行，我先走了。”柳涛戏谑地笑了笑，突然猛踩几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像是示威，尾气喷在我裤脚上，留下难闻的气味。车子像离弦的箭般蹿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呆滞地目送着车子离开，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别站着了，上去说吧。” 我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她却已经转身向着小区里面走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我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进大厅。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们的身影——她妆容精致，穿着当季新款；而我头发凌乱，衬衫皱巴巴的，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电梯直达顶层。当沈如月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时，我呼吸一滞。 宽敞的客厅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落地窗外，整个北京的夜景尽收眼底，灯火如星河般璀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波斯手工地毯，墙上挂着我看不懂的抽象画——这一切都像是电视剧里的场景。 我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生怕弄脏了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靠垫。沙发比想象中还要柔软，我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 沈如月端来一杯水，水晶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我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得像玉。 她在我对面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她有些陌生，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打火机的火苗映照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 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将她的脸也染成不同的色彩。蓝色时显得忧郁，红色时显得妖冶。 “不是你昨晚打电话说……” “我昨晚喝多了。”她出言打断了我的话，随即冷冷地说道：“其实……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哪样？”我有些错愕地问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吐得很远，将目光瞥向别处，“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突然被人打扰，像今天这样。” 我当即目瞪口呆，内心微微颤抖着，“你说……我？” 她深呼吸了一口，微微仰着头，“嗯……” 我盯着她新做的美甲——上面镶着细小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双手曾经在杭州的出租房里为我剥虾，现在却像是专为镜头而生的艺术品。 我犹豫许久，内心像是有些被针戳穿一般疼痛，却还是问了出来，“是因为……刚才那个柳涛吗？” 她的身子明显一颤，却缓缓背对着我，走到了落地窗前，“他只是投资人而已……今天刚好聊了下电影的事。” 我也怔怔地望向窗外，从这个高度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里，有多少是像我这样平凡的人？又有多少是像我现在这样卑微的人？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没见……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我落寞地说道，心像是在滴血，“我们……还算男女朋友吗？”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地用手掐着自己大腿，却依旧忐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会和在杭州时的沈如月判若两人，但我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一个答案。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突然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有点乏了，先去洗个澡。”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被烟呛到了一般。 我本想开口将她叫住，却还是任由她走进了浴室，门瞬间被关上，里面都没来得及开灯，便听见淋浴的水声，淅淅沥沥。 我落寞地再次瞥向远处，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似乎要将整个房间都染成血色。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碎裂。 我呆滞地看着浴室的门，思绪不自觉地回想起她和我的第一次——也是浴室。但心境，却是天壤之别。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北京的这个夜晚，已经彻底打碎了我的幻想。终是拿起外套，轻轻带上了门。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我想起第一次坐过山车时的恐惧——明知道会结束，却还是害怕那个过程。 走出小区时，保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夜风吹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正在打盹。我敲了敲车窗，他惊醒的样子让我想起此刻狼狈的自己。 “去哪儿？”司机问。 我张了张嘴，“火车站。” 车子驶离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楼。在无数亮着灯的窗户中，我找不到哪一扇是属于沈如月的。就像在这场爱情里，我早已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路灯一盏接一盏向后退去，像是一串被掐灭的希望。我摸出手机，看着相册里沈如月的笑脸，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车窗外的北京城灯火辉煌，而我的世界，正在一点点暗下去。 第59章 对不起…… 回到杭州。 已是半夜时分。 整个城市像被泼了墨，浓稠的黑暗里不知为何，再次飘着冰凉的雨丝。 走进雨润小区的那一刻，冷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破旧的路灯坏了三盏，唯一亮着的那盏也时明时暗，照得斑驳的墙面上鬼影幢幢。垃圾桶被野猫撞翻，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我裹紧单薄的外套，突然想起今天在北京天境之府的富丽堂皇，鲜明的让我有些恍惚。她当初似乎说过，小区破点有什么关系，只要能遮风挡雨，那就是家。此时细细回味，竟觉得太过于讽刺。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次才打开门。屋里黑得像是深渊，只有冰箱运作的嗡嗡声证明时间还在流动。我没开灯，径直走向浴室。花洒喷出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时，我打了个寒颤。水珠顺着脊椎流下，淅淅沥沥，再次让我想起了在沈如月房子里的场景。 只此刻的我，两行热泪混进水流，更让自己显得有些难堪。 摸着黑走进卧室，我不死心地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芒在黑暗中映出我的轮廓，滑稽的像一个小丑。 我情不自禁地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烟灰掉在沈如月曾经躺过的位置，床单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指尖抚过皱褶，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记忆像倒带的电影——她在这张床上蜷缩在我的怀里，说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烟烧到滤嘴烫了手，我才惊觉泪水已经打湿半边枕头。我狠狠地将旁边的枕头扔到了地上，随即冲进厨房，拿出昨晚和方馨还没喝完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竟有些痛快，也有一丝释然。我索性又翻找出一瓶白酒，再次一饮而尽。 世界开始瞬间倾斜，胃里翻江倒海，我跪倒在沙发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觉得窒息。 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扣着嗓子眼让自己吐了出来，呕吐物混着血丝，在白色陶瓷上格外刺目，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我赶忙冲进卫生间，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嘴角挂着涎水的男人是谁？我伸手去擦，却把整面镜子都弄花了。 突然，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当即连滚带爬地奔向房间，却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却也不觉得疼，随即挣扎着拿起手机一看，却不是她。 我的内心顿时像被冰水浇了个透，冷得发颤。我怔怔地看着手机的来电提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醉醺醺地开口道：“喂？” “你喝酒了？”她错愕地问道——是黑胡子老A。 “嗯，心情不好……喝了一点。”我苦涩一笑，话都说的吃力，随即晕乎乎地调侃道：“你不会真的……在我家……装监控了吧？” “你那个声音明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傻子才听不出来。”她戏谑地说道，“怎么？为情所困？” “差不多吧……”我无力地回复道，酒精似乎已经开始完全主宰我的大脑，让我渐渐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言语也开始变得放肆，“你要不要来陪陪小爷？我给你钱。” 她却似乎并未生气，调侃着问道：“真要我去？” “来……赶紧的，我现在……刚好憋得慌。”我无所顾忌道，意识却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你到底喝了多少？”她在那边关切道，“注意身体。” “没多少……就……”我眯着眼睛试图数清向茶几上的酒瓶，却感觉天花板都在旋转。吊灯变成三个，六个，最后化作满天星斗。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树影婆娑，那些枝条像是某部电影里沈如月跳舞时舒展的手臂。 胃部又是一阵痉挛，我赶忙拿起垃圾桶再次吐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缓了一些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的电话早就已经挂了。 酒瓶滚到角落，发出空洞的声响。我听见血管里酒精奔流的声音，听见心脏在肋骨间苟延残喘。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突然哭了出来，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连啜泣都带着醉意。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沈如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而狼狈的我，却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来得及说。曾经的点点滴滴，现在似乎幻化成一把把利刃，将我的心一刀刀割开了口子，用爱意调成盐，撒在了上面。 但最可笑的是，直到此刻我还在期盼着那通不切实际的电话。但黑夜寂静如坟场，连野猫都不叫了。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我竟又失控地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听。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竟忽然又想起了方馨……她的笑靥如花，她的悲痛欲绝。 “呸，去你妈的……臭不要脸。”我突然大声喊道，“你是真他妈……够贱的啊……青辉。” “就这样吧......”我对着虚空举起空酒瓶，玻璃折射出扭曲的月光，“敬我们......” 喉咙突然哽住，剩下的字句和泪水一起咽了回去。 我苦笑着，再次挣扎着身体，踉跄地再次走进厨房，凭借着仅存的一丝丝清醒，拿出了最后一瓶白酒。明明胃里想吐，但我的心里却渴得不行。我再次拧开瓶盖，猛灌进嘴里，仿佛获得了自己的救赎。 酒瓶终于见底的时候，耳鸣声盖过了窗外的雨。世界安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像是死了一般。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蜿蜒，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在彻底醉死前的最后一刻，恍惚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似乎有双温暖的手拂过我滚烫的额头，带着熟悉的香气。我想抓住那点温暖，却坠入了更深的黑暗。 似乎有人轻抚我的额头，指尖温暖干燥，带着一股淡淡洗手液的味道。 “青辉……”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青辉……你醒醒。” 我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似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熟悉的蓝裙子。 我想喊她的名字，却只吐出几个浑浊的音节，“对不起……” 第60章 我该走了 第二天。 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生生劈开我的眼皮。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重如灌铅。宿醉后的头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人用锤子在里面敲打。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窗外，雨后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某种熟悉的茉莉花香。我艰难地支起身子，床单是干净的浅蓝色——这显然不是昨晚我昏倒时的那套。 “哗啦啦……”一阵水声从阳台方向传来，接着是衣物拧干的细微声响。我眯起眼睛望去，透过半开的推拉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晾衣服。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有几缕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她踮起脚尖挂衬衫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我怔住了——是方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的酩酊大醉，摔碎的酒杯，呕吐物，还有那个模糊的、带着茉莉香气的触碰。我以为那是梦境，或是醉后的幻觉。 “方......”我尝试开口，声音却嘶哑得不成调。 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转过头来。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快的声音：“你醒啦？” 这不是幻觉。我下意识抓紧被单，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她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方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推门走进来。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发梢还沾着水汽。走近了才看清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你……”我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里？” “来还钥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来......”她顿了顿，转身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算了，反正就是来还钥匙。” 我眯起眼睛适应突然的光亮，注意到房间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昨晚散落的酒瓶不见了，地板擦得发亮，连垃圾桶都套上了新的垃圾袋。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和两片解酒药，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我看着这一切，恍惚的脑海里忽然飘进来一首曲子：“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再画上一张床，画一个姑娘陪着我，再画个花边的被窝，画上灶炉与柴火，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半夜有人扶我上床，温热的毛巾擦拭我的脸，还有耳边轻柔的“喝点水”。 ——原来都是真的。 “昨晚......”我嗓子发紧，“不是梦？” 方馨正在整理窗帘的手顿了一下：“你说什么？做梦了？你喝那么多酒，肯定做梦了，你都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这个动作引发一阵眩晕。不是梦，她真的照顾了我一整夜。 想到自己昨晚的狼狈样子全被她看见，一股热流涌上脸颊，也涌上心头。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她抿着嘴把晾干的衣服叠好，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自己家。这个场景似乎太过熟悉——像是梦的后遗症。 “饿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我煮了粥，给你暖暖胃？” 我张了张嘴，想说谢谢……也想说对不起，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她转身走向厨房，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我挣扎着下床，双腿软得像棉花。扶着墙走到餐厅时，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白粥，旁边是几样清淡的小菜。方馨背对着我洗碗，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坐吧。”她没回头，“趁热吃。” 粥的温度刚好，米粒熬得软烂，带着淡淡的姜味。我小口啜饮着，胃里泛起久违的暖意。方馨洗完碗，用毛巾擦干手，在我对面坐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 “你昨晚……为什么会突然来送钥匙？”我打破沉默。 她轻轻搅动着面前的茶水：“本来想找你说些事的。” 茶匙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门外喊了半天，你没动静，只听见自言自语。你没回话，这才用你以前给我的钥匙开了门......”她抬眼看了看我，内心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心酸情绪。 我握紧了勺子。昨晚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不知道被她听去了多少。那些关于沈如月的，关于我们之间的......羞愧感如潮水般涌来。 “对不起……”这三个字终于脱口而出，“都是……我不好。” 方馨的手指在杯沿画着圈，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关系。” 她站起身收拾碗筷，“反正......都是我愿意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突然说。 她的动作僵住了，碗碟在手中微微颤抖。阳光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像是在强忍什么。 “我知道。”她最终轻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有个什么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餐厅陷入沉默。窗外传来邻居家孩子的笑声，还有远处汽车的鸣笛声。这些日常的声响此刻显得如此刺耳。 方馨继续收拾着餐桌，动作轻柔却坚决。她把碗筷放进水池，水流声填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有多么熟悉——多少次我坐在这个位置，看着她这样收拾，却从未真正看见她的付出。 ”她……”我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说沈如月已经抛弃了我？说我现在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在乎我的人？这些话在喉咙里打转，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方馨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转身面对我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微笑——那种礼貌的、疏离的微笑，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朋友。 “钥匙还你了。”她指了指床头柜，“我该走了。”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我想留住她，想告诉她我有多后悔，想说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但看着她平静的眼神，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不公平。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动作利落地挎在肩上。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我心里激起巨大的回响。阳光依旧明媚，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