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
3. 003
“哼,无知,谁跟你说本仙是光明磊落的神仙?我可是妖变的。”
锦鲤得意的拽动尾巴,像是在印证说的话。
谢茹玥的脸一下垮了起来,神仙她不怕,但是妖魔鬼怪这些……想想都有点发怵。
“行……那妖怪大人你先游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啊啊啊啊!谢茹玥内心怒喊,捂着脸一路狂奔。
看着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树后的男子轻轻一笑。
这么胆小啊,到是有趣。
*
香炉里飘出缕缕轻烟,想来是上等的熏香,清新气味弥漫在整个闺阁中。
几个时辰后,谢琬婉清醒过来。
她往窗外看去,假山奇石罗列,百花齐放,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只听潺潺流水声,墙角几株翠竹,相映其间。
“三小姐,你醒了?”丫鬟翠柳捧着药碗,一脸惊讶看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一旁的阿愿激动得想抱住她,可一想到小姐才刚刚醒来,便站起来擦了擦眼泪。
“请问这里是?”谢琬婉想起身,但身体却浑身无力。
“小姐快别动。”阿愿调整枕头好让谢琬婉靠着舒服。
翠柳把碗递给阿愿,笑道:“这里是公主的卧室,既然三小姐已经醒来,那奴婢先去禀告公主殿下。”
“有劳了。”谢琬婉点头。
阿愿把药一口一口得喂到谢琬婉嘴里,满眼的心疼。
“横竖回家就是,偏得受苦。”阿愿哽咽道。
谢琬婉把最后一勺药咽下,用手扇了扇嘴里的苦味。
“哪里就是苦了?你这丫头。”她点了点阿愿的眉心。
公主也摔了个跟头,也不知道摔得重不重,谢琬婉秀眉一皱,有点担心她。
“公主可好?”她问道。
阿愿点头。
“殿下一切安好,正在前厅招待客人呢。”
谢琬婉闻言放心下来,为了防止她着凉,江楚音吩咐下人把窗户关起,眼下有点闷,她挣扎着要起身。
“我想出去透透气,你扶着我。”
“是。”阿愿应道。
正值三月,雨水也下得格外勤。
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蒙蒙细雨,如银针般。
雨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一会就成了一股水沿着瓦片的凹处流下来。
谢琬婉伸手接过顺着屋檐瓦片流下的雨水,试图将它困于掌心,可想而知,自然是一场空。
等萧锦寒进来后,就看到她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门前目光呆滞的场景。
她只是简单挽起了一个发髻,未做任何打扮。素净得跟池中独绽的荷花,摇摇欲坠。
病殃殃的,还怪好看。萧锦寒想道。
这张脸怎么看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和那天面不改色的持箭威胁自己的,分明就是两个人。
阿愿见萧锦寒在那站了许久,正疑惑一样男人怎么进来的,却被萧锦寒身旁的翠柳拉走了。
见谢琬婉都没有注意到他,江楚音刚想出声提醒,就被萧锦寒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住了。
江楚音了然,一脸奸笑的走了,留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萧锦寒悄无声息得坐到她身边,问道:“在看什么。”
谢琬婉垂眸,一言不发。
萧锦寒也不急,静静的看着雨珠落到积水处溅起水花。
时间久了,谢琬婉沉不住气,开口道:“你…就是萧锦寒?”
她在竹屋里曾听到侍卫唤他萧将军
难不成…真是她要嫁给的那个将军?
“是。”萧锦寒道。
谢琬婉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她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那天她正在回谢府的路上,半路上突然有重物撞击马车,将马车撞得人仰马翻。
车夫弃车而逃,谢琬婉也不幸歪了脚。
而那个重物就是萧锦寒,他那时候好像被人追杀,身受重伤。
她本想逃,可发现于事无补之后,她拔下萧锦寒胸口处的利箭,将其抵在他脖子上,幻想着能跟来刺杀他的人商量可否把她放走。
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母亲。
她必须活着回去。
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她也要牢牢得抓住。
可事实是她想多了,刺客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朝着两人射箭。
谢琬婉情急之下,勒着重伤的萧锦寒跳下悬崖,还好悬崖下有一处深塘,不然两人双双殒命。
后来她话下来了,可等到了谢府,她才知道,母亲在她临盆之际难产而死。
是她,害死了母亲。
“做个交易。”萧锦寒突然开口。
“嗯?”谢琬婉摸不着头脑,“说说看。”
“你嫁给我,而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萧锦寒心里明白,兵符在他手上,手握兵权,圣上不可能信任他,况且他刚到京城,脚跟还没有站稳,他也不信任任何人。
想做的事情?谢琬婉脑中闪过谢言蕴,她的姐亲生姐今后的日子。
“真?”她犹豫道。
“好歹在一个屋子里生活了两天,还不信任我?”萧锦寒挑眉。
谢琬婉脸上瞬间泛起红晕,他说的是两人摔下悬崖后在一处竹屋修养的事情。
“与这事无关。”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信你没听说过。”见她故作镇定,萧锦寒也不禁来了逗她的兴趣,嘴角轻轻上扬。
“我还没有嫁给你呢。”谢琬婉嗔道。
萧锦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道:“那我们同床共枕又算什么?”
谢琬婉有些怒意,那是因为两人谁也不想睡地上,抢着睡床上,是不情愿得睡在一张床上的。
“哪有的事情,我可不承认,你是不是做梦了?”谢琬婉白了他一眼。
萧锦寒睫毛轻轻颤动着,神情依旧冷漠,嘴角却抿出一个弧度,“左右不过下个月的事情,是梦也有成真的时候。”
他说的是婚期。
雨渐停,谢琬婉懒得跟他说话,这人没个正形。
两人前去前厅,正好遇到宋宴臣拿着个胭脂盒唬人,身旁围着莺莺燕燕。
“萧将军,三小姐你们来了。”江楚音笑道。
“这是?”萧锦寒看着宋宴臣有些不解。
江楚音亲切拉过谢琬婉的手,对着萧锦寒道:“宋宴臣不知道发什么疯,刚刚跟我说他找到了真命天女,眼下正拿着胭脂盒唬人,实际是在找他的心上人。”
宋宴臣是伯爵家的独生子,贵为侯爷。
“这件衣裙可还合身?”江楚音问道。
谢琬婉点点头,“公主所赐,自然是极好的。”
“你喜欢就好。”江楚音笑道,随后让两人进屋,由于下雨的原因,众人都进了屋里。
一个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庶小姐,一个是不甚露脸的京城新贵,两人共同出现,引起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五公主拉着谢琬婉的手到主席上坐,有意无意就聊起萧锦寒,话题全是你觉得萧将军如何?你可还中意?
谢琬婉讪笑着折中回复,鬼使神差间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平心而论,他生得极好。
他就坐在那,身姿挺拔,如同高傲的孤山,散发着闲人勿进的疏离感。剑眉入鬓,薄唇微抿,清冷而高贵。
可谓珺璟如晔。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孤单,不锋利却窒息。
萧锦寒独自饮酒,赏花宴上的五公主准备的都是果酒,这与军中的烈酒相比算不上什么。
周围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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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燕舞与他格格不入,他下意识看向谢琬婉的方向。
四目相对,萧锦寒不禁愣神。
谢琬婉对他微微一笑,移开目光。
等到宴席末,众人纷纷向公主告辞。
马车内,阿愿欣喜的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道:“小姐,这五公主出手当着阔绰。”
谢琬婉笑着摇摇头,“不能白要公主的东西,哪天要还回去的。”
“为什么啊?”阿愿将因摆不下而放在怀里的礼物调整了一下位置。
“你想啊,公主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是不是也要对人家好呢?”谢琬婉道。
是这个理,阿愿点点头,随后又苦着脸,“可公主还需要什么?”
谢琬婉叹气,这也是她苦恼的原因。
主仆俩回到住处,李氏特意派容嬷嬷来支会一声,老爷允许她可以自由走动了。
谢琬婉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她攀上了五公主的原因。
“老爷还吩咐了,三小姐想要什么尽管提,这里本来也就是小姐的家,让小姐不要那么怕生。”容嬷嬷边说边有眼瞅着,生怕谢琬婉有一丝不耐。
谢琬婉点头,拿出一个玉镯塞给容嬷嬷,道:“劳嬷嬷走一趟,就说是琬婉不牢谢大人费心。”
容嬷嬷接过玉镯,笑得合不拢嘴,这下眼里只有钱财,哪里还有别人?左右不过被骂两句的事情,又不会少两块肉,容嬷嬷连忙应了下来。
待容嬷嬷走后,谢琬婉整理了礼物,给阿愿和阿念各准备了一份,随后拿起贵重的几样马不停蹄得跑到了谢言蕴的住处。
“二小姐。”谢琬婉兴高采烈得推开房门,却发现谢言蕴坐在梳妆镜前闷闷不乐。
一旁的阿念疯狂对她眨眼睛。
谢琬婉不解,这是怎么了?
谢言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是怎么了?谁惹二姐生气了?”谢琬婉笑着坐在她旁边。
谢言蕴面色稍有缓和,道:“我问你,我给你的新裙子,是比不上五公主的吗?”
她亲眼所见,不过几个时辰,她和萧锦寒出现时身上就换了一件,分明就是嫌弃她的衣服。
原来是为这事,谢琬婉忍俊不禁,她这姐姐还真的是爱吃飞醋。
谢琬婉就把路上的事一一道来,“关于姐姐送我的衣服,我暂且放屋里,过两天让阿愿给我缝上。”
闻言,谢言蕴脸上才露出笑容,用手点了一下谢琬婉的脑袋,“算你识相,只是那乞丐也忒不识抬举,以后遇见你别管这闲事,以自己为重。”
谢琬婉笑着点头,姐妹俩欢笑言谈。
*
碧云阁
“小姐,我可看到了,三小姐拿着公主赐给她的礼物,兴冲冲跑到二小姐那,连婢女都有份,唯独没送给我们这处。”桃红道。
“桃红,三小姐是只给二小姐送,连老爷夫人都没有送。”柳绿放下果盘,皱着眉头纠正桃红的话。
这桃红惯会拱火,往日里害得小姐出了多少笑话,小姐竟也没责罚她,宠得她越发的大胆了。
“又有你说话的份了?”桃红不满,瞪了柳绿一眼。“小姐,你看柳绿,这几日狂得很。”
谢茹玥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今天在池园子里碰到鬼怪的一幕,桃红叽叽喳喳得吵得她头疼。
“滚出去。”谢茹玥气得直捶床板。
谢茹玥平日里虽然骄横些,但从未这样发过脾气,吓得桃红不敢多言。
“是。”桃红柳绿道。
正要退下,谢茹玥又道:“柳绿留下。”
桃红满脸不甘,这还是小姐第一次赶她走,都怪柳绿这个多嘴的!
待桃花走后,柳绿在香炉里点上安神香,熏了熏手,跪在谢茹玥床头为她按揉太阳穴。
半响,谢茹玥沉沉睡去,柳绿替她盖好被子,退了下去。
4. 004
次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碎玉轩内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连一向从容不迫的谢洇兰此时脸上也有些焦急。
除了谢琬婉,谢家三姐妹坐成一排,前面都摆着一张小桌,花嬷嬷坐在她们前方,摇晃着手里的茶盏,半天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花嬷嬷将茶盏重重砸在桌上,吓了三人一抖擞。
“不知哪位是谢三小姐?”花嬷嬷缓缓开口。
谢言蕴撇了谢茹玥一眼,谢琬婉还没有回谢府之前,她是排第三的。
说起来谢茹玥平时就爱惹是生非,而谢琬婉才刚回谢府不久,又怎么会惹事?
定是谢茹玥又干了什么好事。
谁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勾起谢茹玥的无名火。
“看我做什么?我现在是四小姐,可不是你的亲妹妹。”谢茹玥白了她一眼。
别想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在她头上。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谢洇兰急忙怒道:“住嘴。”
谢言蕴和谢茹玥不清楚这花嬷嬷的来历,难道她不知道吗?
这位花嬷嬷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在宫里多年,还曾是五公主的教引嬷嬷,今日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指导礼仪,怎么能在人家面前大打出手?
这要是出了谢家的门,别人一问,她老人家摇摇头,那谢家的颜面何存?
事已至此,谢洇兰只能咬咬牙挺下来。
“花嬷嬷,你有所不知,三妹她从小身子骨不太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今日跟我说,卧病不起这还是小事,要是不小心给您染了病气,这才是大事,她心里也过不去。”
谢洇兰轻声细语,脸上丝毫没看出什么破绽。
花嬷嬷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有几年的活头,大小姐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今日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调教三小姐,并未说还有其他的小姐,现在这屋子里坐满人,却独独不见三小姐,这是何意?”
“什么?”谢言蕴不可置信。
今一早李氏就派人来请,说是来了个厉害的嬷嬷,并未说是单单来指导琬婉的。
她昨日和谢琬婉混了一晚,怎么不知道她病了?
想来只是找到借口搪塞花嬷嬷罢了。
谢言蕴气不打一处来,为谢琬婉鸣不平,“我当是什么好人,还假惺惺的要我来,横竖只请她自己的女儿罢。”
闻言谢洇兰脸上一青一白,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花嬷嬷起身,甩了甩衣袖,“既然贵府觉得我教不了自家小姐,那老朽这就回去,禀告皇后娘娘。”
“花嬷嬷!”
看着花嬷嬷坚决的背影,谢洇兰赶忙追了上去,还不忘给婢女桃云使了一个颜色。
后者领悟,忙端起果盘递到谢言蕴面前,笑道:“二小姐也别气,吃点果子吧?”
谢言蕴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摆手道:“不吃,滚开。”
谁料桃云一个没拿稳,果盘砸到桌上的剪子,锋利的剪子瞬间给谢言蕴的手背上开了一道口子。
“啊!你这贱婢!”谢言蕴一把拉过桃云,朝着脸上狠狠打了一掌。
好巧不巧,谢茹玥昨日被鬼怪吓了一跳,今日起床便觉得浑浑噩噩,想来是病了,但还是强撑着来。
见花嬷嬷已经走了,刚想起身回房中休息,桃云就迎面摔在她身上。
幸亏婢女柳绿接住了她,才没摔倒。
“谢言蕴!”谢茹玥气急了眼,以为是她故意撒气在自己身上。
“哪有母亲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你自己没有母亲,就别怪大夫人,你妹妹本就是个纸糊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病了?”
“那与你无关,不牢你费心,你入土了我妹妹还活得好好的。”谢言蕴道。
两人气火了眼,不由分说就扭打在一起。
婢女们见状,赶忙上前拉开两人。
桃云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便前去请谢重。
此时,谢重正在接待宾客,桃云冒冒失失闯进来,让他的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
“蠢货,急什么,慢慢道来。”徐重道。
桃云“扑通”一声跪下,哭道:“不好了老爷,二小姐和四小姐打起来了。”
“什么?!”谢重怒道。
众宾客闻言,止了笑容,这是人家家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着告辞。
徐重拜别最后一位客人,换下那副笑容,咬牙切齿得打了桃云一巴掌,“这后院都死完了?让你来找我?”
说完,气冲冲得前往碎玉轩。
*
“两位妹妹何苦呢?这偌大的府里,这知道的,是姊妹之间打打闹闹,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谢府的姑娘都是这般泼辣无礼。”谢洇兰抬着左手,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看上去煞是可怜。
谢重刚到屋外就听见了这句话,心里的气顿时消减了几分。
一边暗叹自己能有这么明事理的大姑娘,一边对言蕴,茹玥两人的不满就更甚了些。
想到桃云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是捂着脸的,他又开始担心洇兰会不会被误伤。
想到这,谢重加快脚步。
“放肆!你们这是作什么?实在是太无法无边了!”满地狼藉映入眼帘,谢重头疼得厉害,更何况谢言蕴和谢茹玥两人头发像鸡窝般凌乱的样子,更让他火大。
一转头就看见谢洇兰左手抬着右手,看样子貌似是摔伤了,顿时忍无可忍,对着谢言蕴和谢茹玥两人就是一掌。
“你们瞧瞧你们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正经人家的女儿?”谢重怒道,额上青筋暴起,差点气的喘不上气。
谢言蕴挨了一掌,那劲道是实打实的疼,忍不住哭出声。
谢茹玥不争气,在和谢言蕴动手的时候就被她打哭了,如今又吃一掌,哭的声音也就越发大了。
一屋子的哭声让谢重一口气赌在胸口,忍着也不是发泄也不是,只能捶着胸口连连咳嗽。
柳姨这几日身体不适,没有食欲。今日刚拿起筷子就得知了两人打架的事情,一路小跑得赶到了碎云轩,看到谢茹玥那一刻急忙抱住了她。
嘴里哭嚷道:“我的孩啊,老爷你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柳姨娘霸占着谢重的宠爱多年,一举一动自然是极具风情,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掉了两滴眼泪,谢重的心就软了下来。
“柳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哪一个不是爹爹的亲生骨肉了?”谢言蕴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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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泪,一脸倔强得说道。
这谢府谁人不知柳姨娘得宠,可都是一家子的人,谁也别想偏袒着谁。
谢重听得头疼,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夫人呢?夫人呢?快让她来看看她自己教的好女儿!”
谢洇兰见事情要牵扯到自家母亲身上,急忙说道:“爹爹你忘了,自从前几日圣上赐婚之后,母亲日日操劳三妹妹的婚事,染了风寒,还未痊愈。”
柳姨娘闻言顿时一脸不屑,这婚事李氏操心是不假,毕竟要是换做她要把不值钱的玩意捡出来当嫁妆,也是需要耗费些力气的。
“哎呀,怪我怪我,可有请郎中看看?”
谢重看着谢洇兰受伤的手,心里别提多内疚了,这几年他独独偏爱对柳姨娘,确实是冷落这对母子。
“瞧过了,只是哥哥前几日才回家,想爹爹想的紧,爹爹也不来瞧瞧,真让人寒心。”谢洇兰埋怨道,她生得极好,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感。
柳姨娘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劲,谢洇兰这是在抢人。
谢重向来最重视的就是那个儿子谢云傅,好不容易等他从军,她和玥儿得了老爷的几年的偏宠,这肚子还没有动静呢,怎么可以被李氏抢了去。
“老爷,你看玥儿她……”柳姨娘想让谢重把注意力放在谢茹玥身上,毕竟谢茹玥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是呀爹爹,女儿刚刚看二妹妹和四妹妹打的如此激烈,怕伤得不轻,刚好给母亲看病的那位郎中还未离府,不如给两位妹妹看看吧。”谢洇兰打断了柳姨娘的话。
谢重看着谢洇兰如此懂事,心里对她也更是心疼,明明互殴的是茹玥和言蕴,平白无故受伤的是她,她没有委屈哭诉,反而是处处为她们着想,的确是个顶好的孩子。
这几年他天天留宿柳姨娘处,确实疏忽了对她娘俩的关心。如今云傅也成器了,是时候关心关心兰儿的未来了。
“这话说的是,兰儿也受伤了,为父正要去你母亲那里,不妨先一起去看看你的伤吧?”谢重扶住谢洇兰受伤的那只手,父女两诉说着家常,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柳姨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十分的刺眼,看着还在哭哭啼啼的谢茹玥,一股闷气没出撒,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你看看别人,你在看看你!”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不知道那三姑娘是什么个性子,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谢言蕴就已经很难缠的了。
柳姨娘头疼得很,偏偏谢言蕴还只跟她的女儿闹,她没生母教养,老爷还不会苛责谢言蕴什么,可是玥儿就不一样了,连带着自己也要被训斥一番。
只不过,二姑娘和三姑娘寄养在李氏名下,要是这两个姐妹一个样,也够李氏喝一壶了。
想到这里,柳姨娘脸上才露出笑容,小样,还从她手里抢人?且让你乐几天就是了。
“柳姨娘,不好了!四小姐,四小姐昏过去了!”柳绿道。
“我的儿!”柳姨娘惊慌失色,一行人急匆匆得赶回后院。
诺大的碎玉轩只剩下谢言蕴一人,她抹了抹眼泪,想像往常一样自个回去。
一转身,只见谢琬婉坐在阳光下,眼里噙着泪水得望着她。
“走吧。”谢琬婉道。
谢言蕴点头,两人默默并排回到房间。
5. 005
谢琬婉给谢言蕴上好药,照顾她睡下后,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吹风。
她这院子比较偏僻,平时也很少有人来。小径上铺满了落叶残花,阿愿觉得这样容易招引蛇虫,可她觉得挺好的,也不让阿愿去打扫,闲来无事就踩在上面,细细聆听“沙沙”的轻脆声。
一时来了兴趣,谢琬婉蹲下身,把地上的残花拾起,满满当当捧了一个手心,想着丢进院中心的池子里。
她小心翼翼得捂着那满手的花,刚走几步,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花便散的寥寥无几。
谢琬婉眯着眼抬头,碎发凌乱,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萧锦寒。
他眼神依旧清冷,看不出情绪。
”为何来此?”两人坐在亭子里,谢琬婉给他斟了杯茶。
萧锦寒握着茶盏,细细端详。
“出去转转?”
转转?谢琬婉娥眉轻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怎么看都不像闲得会约人出去的样子。
可看着萧锦寒不容拒绝的表情,略微思索一番,她点点头,刚好出去散散心。
“不过,你得等我一会。”谢琬婉狡黠得挑眉。
片刻,谢琬婉就换了一身男子装扮,长发高束,风度翩翩。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来,她还让阿愿给她描了粗眉。
“如何?”她欣喜得转了一圈。
萧锦寒点头,“自然是极好的。”
谢琬婉得意的“哼”了一声,那是。
可刚跨出院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门口的侍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干的?”她道。
萧锦寒点头。
“没事,醒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他把他们杀了?
谢琬婉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并不是嗜血之人,不对,也许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想到着,她的目光暗了暗。
“谢琬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谢重。”
所以,他才不会进来还要通知那个老东西。
“不过你不用担心,药效很大,在我们回来之前,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萧锦寒一脸认真的说道。
什么?谢琬婉一愣,窘迫得挠了挠脑袋,原来是误会他了。
出了谢府,便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耳边充斥着小贩的贩卖声,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看得谢琬婉头昏眼花。
两人选了一家混沌铺,这家混沌铺生意兴隆,人来人往,想来是口碑极好,两人刚坐下就看见对面有人闹事。
“大爷可否通融几天?这房租小人马上就付清!”
一位年迈瘦弱的老人抱着一个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孩童,苦苦哀求着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冷笑一声,一把推开老人。
“老人家,不是我心恨,可这里是京城,我也要吃饭啊,既然付不起房租就别租了,把东西都搬走,横竖我再租给别人就是。”
他一声令下,粗汉们砸东西便越发用劲。
“这…这…”老人无力得看着,只能将孩童紧紧得抱住怀中。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的两碗混沌。”店小二把两碗混沌放在两人面前。
谢琬婉笑着点头,对萧锦寒使了个眼色。
萧锦寒了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声音暴露身份,于是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小二,你可知对面发生何事?”
“害,那个老人是外乡人,家中儿郎在沙场上战死,他啊估计是想着带孙儿见见世面,便拿着朝廷分发的抚恤金来开饭店,可这京城里就算是个乞丐,吃的也是富贵人家吃剩下,哪里有人吃得惯他那穷山僻壤的吃法?”
提起这事,店小二也不免有些唏嘘,“久而久之,自然没人光顾他家店,你看,这不就被催债了吗?”
原来如此。
“多谢。”萧锦寒道。
他看向谢琬婉,只见她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两人沉思之际,一道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等一下!”女子一身淡绿长裙,芙蓉面,眉如柳,不怒而威。
她将老人扶起,对着中年男子怒目而视。
“他欠你多少钱?我来给。”
闻言,中年男子突然狂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哟,这不是怡红院的柳娘子吗?连自己的赎金都没有攒够,就来装善人了?”
砸东西的粗汉也哈哈大笑起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直盯着柳娘子的身上打转。
“要多少钱?”
柳娘子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大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眼神坚定。
中年男子一愣,尴尬得摸了摸鼻子,道:“五百两。”
老人震惊道:“大爷,不是二百两吗?”
中年男子瞪了老人一眼,“乡下来的懂什么?这可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涨点价怎么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爱出风头的白痴,能白赚一点是一点。
“连柳娘子都怡红院就在不远处,你说对吧,柳娘子?”中年男子嘿嘿一笑。
柳娘子皱眉,掏出一个香囊丢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掂了掂香囊,笑道:“柳娘子,这重量不对吧?”
这里面顶多只有二十两,少来框他。
柳娘子面露难色,这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那加上这个呢?”
谢琬婉拿出一个鸣鱼玉佩。
玉佩晶莹剔透,纹理细腻,一看就是上等货。
中年男子看得迷了眼,正想上手触碰,被上前一步的萧锦寒吓得缩回了手。
“够了够了,把这个店盘下来都绰绰有余。”中年男子谄媚道。
谢琬婉点点头,道:“把这个姑娘的钱还给她,玉佩归你,店归我,如何?”
“好好好,只是小人今日出门没带房契,你看?”中年男子两手摩擦着掌心,有些讨好得看着谢琬婉的脸色。
“无事,明日就在此地,把房契带来。”萧锦寒道。
萧锦寒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中年男子也顾不上他们是否会违约,便答应下来,带着闹事的人匆匆离去。
“谢过三位大人,板儿快来磕头。”
老人战战兢兢得拉着孩童就要下跪,谢琬婉急忙拉住两人。
“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老人家同意。”
“您尽管说。”老人家道。
谢琬婉环顾四周,见人群开始散去,连同那柳娘子也不见了。眼下还有急事,谢琬婉便将她往后放放。
那枚鸣鱼玉佩是萧锦寒的,在竹屋时经常见他戴在身上,两人出门也没有带很多钱,情急之下谢琬婉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也算欠他一份人情了。
老人将两人领进屋,一地的杯盘狼藉让人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位公子坐,请坐。”老人擦了擦还算完整的凳子,招呼两人坐下。
板儿咬着手指甲,脸上涕泪交流,小心翼翼得站在老人身后,时不时瞄了瞄谢琬婉。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晚辈家中原本也算是有点闲钱的富贵人家,只是遭遇变故,这几年生意不太好,我呢便到京城,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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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口饭吃。”谢琬婉扯谎的本事信手拈来,惹得一旁的萧锦寒频频侧目。
老人点点头,静待谢琬婉的下一句。
“只是我来了几日,如今刚盘下这好地段,却没有人手,实在是令人头疼。”
谢琬婉叹气,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她刚刚和萧锦寒转了一圈,发现这家店的位置,还有来往的客人,都已经算是顶好的。
只是这附近大部分都是饭店,这京城又人人自恃高贵,瞧不起外乡人,只光顾着老店,也难怪老人家会赔了本钱。
不过想来这老人家的抚恤金还是挺高的,否则不可能租下这地段的店铺。
“这…”老人家欲言又止,“公子唤为老杨就好,只是不知公子打算开什么店?”
谢琬婉轻轻挑眉一笑,道:“还没有想好,老杨在这里做过生意,肯定懂得比我多,不知道可否愿意留下来帮衬小辈?”
老杨“哎哟”一声,作势就要跪下,萧锦寒一把拉住他。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一把老骨头,赏我跟我孙儿一口饭吃,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啊。”老杨老泪纵横。
板儿抬头茫然得看着他,萧锦寒瞧着心酸,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他为了大悟而战,更是为了百姓而战。
如今他侥幸捡回一命,得到了封官加爵,而这些战士,没了就是没了。
他无父无母死不足惜,可他们是有家的。
谢琬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清楚现在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她摸了摸板儿的脑袋,道:“哪里的话,今日你们爷孙暂且在这将就一晚,明早我们就来了。”
老杨感激不尽,非得送送两人,最后在谢琬婉的拒绝下才站在门口,和板儿一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你的玉佩。”
谢琬婉将鸣鱼玉佩递给萧锦寒。
萧锦寒看了一眼,淡淡道:“明日可是要这玩意换这间店铺的。”
谢琬婉轻轻一笑,她自然知道。
她把玉佩塞到萧锦寒手里,道:“昨日五公主高兴,赏了我一些珍奇宝物,不比你的玉佩差,再说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虽说是同盟,可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
况且当时她心里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拿玉佩先稳住那男子,其他得再想办法就是。
萧锦寒握着那枚玉佩,阴暗得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听你的。”
*
“玉儿,呆在那做什么?轮到你出场了,还傻乎乎得坐着。”老鸨讪笑着进到屋里,请坐在梳妆镜前的柳如玉出去。
她擦了擦额上的虚汗,这丫头可不好对付。
生得极俊,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单是露了一次脸,就把那群好色之徒迷得神魂颠倒,那初夜的价格啊是噌噌噌往上涨。
唯一的缺点就是自恃清高,不愿接客。
再她还没有露过脸之前,老鸨收五百两的银子就想把她卖给一个有钱人间当妾。
要知道,作为青楼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结果这丫头到好,偏说不当妾,还将剪子对准脸颊,说再强迫她,就要毁了这张脸。
老鸨虽然不在意她这条命,死了就死了,再买一个丫头培养就是了,可老鸨就图她那张脸,于是只好答应她,一切顺着她的要求来。
以后饶是柳如玉再怎么甩脸色,老鸨也得咬咬牙忍着。
“知道了,急什么?”
柳如玉回头望了她一眼,眼神冷清,不情愿得抱起琵琶走出房间,
老鸨连连陪笑。
这死丫头,仗着年轻身价高便目中无人,等那群有钱人玩腻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6. 006
夜幕降临,花灯璀璨如白昼。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长龙般的花灯下穿梭,宛如一副流动的画卷,嬉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怡红院有人挂上了两只灯笼,姑娘们站在高楼处轻摇团扇,或浅笑,或打闹。微红的灯光照在她们笑靥如花的脸颊上,看上去楚楚动人。
谢琬婉刚踏进怡红院,一股花香混着酒酿的味道迎面而来,客人的言谈欢笑声与丝竹之乐的曲声相掺杂,奢靡无度。
院中央座无虚席,每个人脸上都憋得通红,似乎是在焦急得等待着什么。
谢琬婉随手折了一朵花,放在鼻前嗅了嗅。
幽香淡雅的芳香驱赶了胸口处的恶心。
“来了来了!柳娘子出来了。”
众人惊呼,个个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得需要一睹这位美人的风采。
听闻她本是东凌贵女,自小习得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自从东凌被灭国后,她不知怎得被卖到大悟,一下从云端跌倒谷底,成了人人皆可踩踏的烂泥。
明日就是她的初夜,拍卖者多是达官贵人,今晚只是带出来露个脸好涨价罢。
穷人才不在乎她的初夜归谁,只知道从今往后她的身价会一跌再跌,心里迫切得想跟她一亲芳泽,便特意来寻着看个热闹。
一阵拨弦声传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舞台中央,柳如玉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都恰到好处,弹奏琵琶间,那乐声如清泉流淌,清脆悦耳;又在她旋转时,如瀑布急湍,动人心魄。
“看她那浪荡的样子,巴不得卖出一个好价。”前排有一个男子高声道,这番话引得一旁的人哈哈大笑。
谢琬婉不悦得看向那个男子,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
萧锦寒察觉到她的情绪,看着她问道:“想不想让他长点教训?”
谢琬婉一愣,点了点头。
萧锦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悄悄塞到她手里。
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带着孩童捉弄人的兴奋感,嘴角抬起一抹不易察觉到微笑。
“试试。”他轻声道。
“你去。”谢琬婉向他眨眼。
开玩笑,他被发现了还有将军的名头撑着,要是她那就不止是被扒层皮这么简单了。
萧锦寒只觉得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小狐狸一般,很招人喜欢。
“好。”想也没想,他爽快答应。
他走到那男子身旁,故作伸腰实际把药瓶里的粉末全洒在人家身上,那男子猛得打了个鼻涕,疑惑得看了眼萧锦寒。
谢琬婉不经为他捏了把汉,但好在男子的注意力全在柳如玉身上,并未纠结其他。
萧锦寒就这么有惊无险得回到她身边。
“完了?”
“完了。”
就这么简单?谢琬婉不信,觉得他在骗人。
昨日在赏花宴上,她听五公主提起他,得知了萧锦寒不少丑事。
受邀前去参加侯府家宴,结果迷路知道花园里头,因为没见过锦鲤,不知道是用来观赏的,挑了个肥的打算回府里烤吃。
刚走到门口就吓得前来找他的管家差点没缓过神来,费了一通口舌才让他把锦鲤放回去,闹了一个笑话。
之后入宫面圣,还没有走到圣上寝宫,路上碰到宋宴臣,被宋宴臣嘲笑了两句土包子,以为萧锦寒是个软柿子不敢在皇宫内对他怎么样。
结果萧锦寒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一拳,这事还惊动了圣上。
起初她还以为五公主乱编的,可现在看着他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怕是有几分真。
不一会儿,那男子突然一脸痛苦得捂着肚子,急匆匆得夺门而逃。
谢琬婉兴奋得用手肘碰了碰萧锦寒,兴奋道:“你还真有几下本事。”
她立马上前抢了男子的席位,一手撑着下颚,姿势轻浮,一副花花公子的作派。
柳如玉并非没有听到别人的哄笑声,只是沦落到青楼,这些讽刺和调笑声,她早已经习惯了。
她转过身,强迫自己面对这一切,却发现台下的人竟然变成了不久前碰到的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谢琬婉朝她抛了个媚眼,柳如玉一惊,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琵琶。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么随意进入青楼?
柳如玉压下心里的诧异,硬着头皮弹下去。
一曲毕,等她再看向那位置时,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萧锦寒抱着谢琬婉飞檐走壁,赶在侍卫醒来前把她带回院子里。
“到了。”他道。
谢琬婉从他怀里下来,打趣道:“萧将军果真武功高强。”
萧锦寒垂眸不语,只是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早点睡。”他道。
谢琬婉点头,转身碰上了开门一脸焦急的阿愿。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阿愿抱住她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得往屋内走去。
萧锦寒瞧着那背影,鬼使神差得喊了一句:“谢琬婉。”
谢琬婉一愣,回头道:“咋了?”
萧锦寒怔住,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不知道怎么就喊出了她的名字,但把要说的话忘了。他结巴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明天见。”
谢琬婉:“?”
“明天见。”
第二天,谢琬婉睡到日上三竿。
刚起床,容嬷嬷便来请她,说是夫人有请。
“三小姐你也忒能睡了,好歹是在自家里头,要是嫁去萧家,那不得落人口舌?”容嬷嬷语重心长道。
阿愿给谢琬婉戴上一个白玉簪,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出生的时候不养,小的时候不教,现在大了就来管教上了?真把自己当根葱。
“容嬷嬷说的是,听闻容嬷嬷是夫人娘家的陪嫁,是书香门第的身份,懂得确实多。”
谢琬婉看着铜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容嬷嬷。
“哎哟三小姐说笑了!”容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谢琬婉说的没错,李氏的娘家相比谢家,逊色不少,算是谢重高攀了。当年给老家下聘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娶李氏一人,要是纳妾便不得好死。
李家人原本不喜谢重,哪里信他的鬼话?可耐不住李氏就吃这套,谢重的两三句甜言蜜语,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嫁。
于是一个高贵门户出来的小姐,为了一个穷酸书生干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丑事,气的李家人要和李氏断绝关系。
后来谢李氏满怀欣喜得嫁给了谢重,可短短不出两年,就纳了小邹氏为妾,也就是谢琬婉和谢言蕴的生母。
那个时候,李氏尚且在坐月子中,这事对她打击太大,估计对谢重已经失望透顶。
谢琬婉本以为自己的生母是被这宅子里面的阴暗斗争害死的,所以心里对任何人都是一些痛恨的。
直到谢言蕴找到她说了实情,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原来她恨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是自己。
谢琬婉梳理完毕,跟着容嬷嬷到李氏的住处,进了门后发现除了谢重,所有人都在。
“请夫人安。”谢琬婉恭恭敬敬得行礼。
“扑哧。”谢茹玥忍不住笑出声,“这都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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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辰了?你还知道来请安啊?”
谢琬婉面色一红,徐重之前将她禁足,刚准许她走动,她就忘了还要请安这件事情。
“啧,什么时候都要出风头。”谢言蕴瞪了谢茹玥一眼。
李氏笑了笑,抬手示意谢琬婉走近些。
“都是虚礼,孩子们有这份心就好。”
李氏握住谢琬婉的手,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来给她戴上,笑道:“眼看过几日就是你的婚期,你虽然自小离我们远些,可说到底终究是一家人,我没什么送你的,这对玉镯你收下,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
谢琬婉面色一僵,她愿意为李氏是来找她麻烦的,没想到竟是这般…
她疑惑得看向谢言蕴,后者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让她放心。
“今日我叫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家或多或少都出分力吧。”李氏让谢琬婉坐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手。
屋内安静了几秒,柳姨娘最先表态。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币,有些羞涩道:“让三姑娘见笑了,奴家没有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些银子,姑娘要是不嫌弃,去买件新衣样,添件头面也行。”
柳姨娘把纸币塞到谢琬婉手中,笑道:“只求姑娘日后别忘了我们家玥儿就行。”
谢琬婉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三妹,这个我自己画了几样新样式,让珍品阁做的首饰,也请收下。”谢洇兰让婢女端着首饰上前给谢琬婉过眼。
“哼,本小姐也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这张单子上写了我最喜欢的东西,等你出嫁给你撑场面。”谢茹玥一副不情愿的把纸递给谢琬婉,实际偷偷拿眼瞅着她的反应。
谢言蕴擦了擦眼泪,两眼通红,摸了摸全身也只掏出一个钱袋,小声说道:“我只有这个。”
谢琬婉握住她的手,眉头紧锁,满眼心疼。
“哟,今怎么人这么齐?”
一道爽朗得男音传来,打断谢琬婉想说的话。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男子一身黑衣,长发高束,剑眉星目,宛如利剑出鞘,嘴唇高高上扬,无不显示他的意气风发。
谢琬婉眯眼,想来这就是未曾谋面的大哥谢云傅了。
“云傅来了?”李氏笑道。
谢云傅向李氏问好,接着走向谢琬婉,道:“想必这就是三妹妹了?幸会幸会。”
谢琬婉不着痕迹得退后几步,并未回答他的话。
“你三妹妹怕生,不得无礼。”李氏道。
谢云傅这才恍然大悟般用手摸着后脑勺,看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笑道:“妹妹生得好看,是我冲撞了。”
谢琬婉轻轻得摇了摇头。
待所有人都走了,谢云傅坐在凳子上咬了口苹果,自言自语道:“好看。”
“你这孩子,打仗回来脑子就不灵光了,什么好看?”李氏见惯了他冒冒失失的性格,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娘,三妹妹能不嫁人吗?”谢云傅问道。
刚刚靠近她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令人着迷。
“这是什么话?别说你三妹妹了,就是你亲妹妹也有嫁人的一天。”李氏只当他舍不得家里的姊妹。
谢云傅的目光沉了下来,嫁谁不好,偏偏要嫁萧锦寒那个冷血的怪物。
“那花嬷嬷那件事情,你和三妹妹解释了没有?”
李氏一噎,半响叹了口气。
她自然知道花嬷嬷身份不低,也有私心让她教自己的女儿,可没喊谢琬婉来却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徐重吩咐的。
罢了,那孩子要怨就怨她罢。
7. 007
谢琬婉一回到屋内,便火急火燎得让阿愿把男衣拿出来,换上装扮后打开窗,萧锦寒早已等候多时。
“久等了。”谢琬婉道。
萧锦寒摇摇头,不动声色得揉了揉发酸得后腿,道:“也没来多久。”
两人迷晕了侍卫,直奔店铺。
店里乌压压站满了人,老杨和板儿畏畏缩缩得坐在那中年男子的身旁,见到谢琬婉和萧锦寒就像看到救星般,猛地站了起来。
“两位公子来了?”许老板拿出一张地契,笑嘻嘻得放在桌子上。
“哦对了,小人姓许,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谢琬婉坐在他对面,将地契检查一番,随后看着许老板谄媚的目光笑道:“鄙人姓萧,许老板果然是会做生意的,只是这次我要和许老板交换得不是昨日的玉佩。”
萧?萧锦寒轻笑,这丫头算计他呢。
许老板面色一沉,但看着萧锦寒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他也不敢发作。
“萧老板,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哎,无妨等许老板看看这件宝物儿再反悔也不迟。”
谢琬婉从袖中取出玉如意,当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放到桌子上。
“如何?”
“等我看看…”许老板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玉如意身上,上上下下把玩一通后满意得点点头。
“是个极好的。”
那可是公主府里的东西,哪有差的?谢琬婉笑了笑。
“那我们之间的生意?”
“自然是照常。”徐老板恨不得谢琬婉现在就画手印,只等着赶快结束就去典当这玉如意。
两人在地契上签字,画好手印,这家店铺就归了谢琬婉名下。
谢琬婉给了老杨几两银子,让他和板儿去吃顿好的,随即在路上问起萧锦寒京城谁家出售良田。
“良田?”萧锦寒想了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琬婉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开一家胭脂铺,但又不是很信任这京城里的花贩,自然需要买几亩良田自己种。”
她幼时在乡下,养母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就很少管她,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一次饿得实在难受,误入一座花田里,看见人们锄完草,地主就会给他们钱,她便趁着人们去休息的时候,跑到去花田里锄草。
后来被地主发现了,还以为是贪玩的小孩来采花,给她一顿好打。
“你不知道,疼死我了,活生生给我打晕了,不过好在那户人家查明真相后,给了我口饭吃,还允许我以后都可以去花田里帮忙。”
谢琬婉想想这段日子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自己无知,竟然擅自跑到人家花田里。
她说完回头,对上了萧锦寒的目光。
他眼睫低垂,不知为何听着她若无其事得说出以前悲惨的经历,自己的心却暗自揪紧,像是听到以前的自己般。
萧锦寒呼吸凌乱,他调整心态,问道:“你不觉得这天道不公吗?”
不公?
谢琬婉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
“你吃不上饭的时候,甚至快被人打昏的时候,你的姐姐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贵为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不恨吗?”
“不恨。”
谢琬婉斩钉截铁得回答他,“我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这段经历也不是我的耻辱,因为这口饭是凭我的本事吃到的。”
“而且如果我不是谢家的三小姐,我又要去恨谁呢?”
萧锦寒沉默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身边的乞丐欺负,有的时候乞讨来的半个窝窝头都要被视为同伴的人抢去。
他的世界没有什么温暖和善良,只有人们不为人知的阴险狠毒。
他只知道,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任人欺负,他不想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
后来战争爆发,他报名参军,结识了真正意义上的同伴,这里没有人看不起他,每个人心里只有报效祖国。
可上天从来不眷顾他,萧锦寒在战场上拼尽全力,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每天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他麻木了。
“好了,人各有命,能过好每一天是一天。”
看着他走神的样子,跟她在乡下养得小狗十分相似,谢琬婉刚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猛然发现自己还是男子的装扮,两个男人在大街上举止亲昵恐怕误会不小。
她尴尬得笑了笑,却没发现男人看见她缩回手时眼里的失落。
夜幕降临,银色的月辉笼罩大地,院内玉兰花的倒影印在窗前,摇摇欲坠。
柳如玉轻摇团扇,一言不发。
今日是她初夜的拍卖日,她怀着忐忑的心来见出价最高者,本以为是那群肥壮无比,满脸胡须的男人,没想到竟是之前遇到的那名女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柳如玉道。
谢琬婉不语,起了挑逗的心,笑着向她招招手,柳如玉沉默半响,犹豫着朝她伸出手。
谢琬婉抓住柳如玉的手,募得一有劲,柳如玉惊呼一声倒在她怀里。
“你干什么?”柳如玉嗔道,可姣好的面容只会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我来这当然是为了见柳姑娘,柳姑娘如此生分岂不是寒了本公子的心?”
谢琬婉挑眉,手也不闲着,抚摸着柳如玉的脸颊。
窗外的玉兰轻轻摇晃,一朵残花飘落在水面上。
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痒意,柳如玉不禁红了脸,在她耳边起声道:“瞧你这轻浮的样子。”
谢琬婉大笑,把柳如玉放开,柳如玉坐回原位,抿着唇整理凌乱的发鬓。
这女子和她以往见过不同,倒是个有个性的。
谢琬婉说明来意,告诉她老杨和他的孙儿现已安全,并把眼下想开店的想法告诉了柳如玉。
柳如玉沉默许久,道:“姑娘有主见是个好事,良田的事我会帮你找到卖家,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柳如玉去床下翻出几张纸币,略有些羞涩得递给谢琬婉。
“不满姑娘说,我想投资姑娘的店,你八我二就成。”
谢琬婉以为她想赚钱赎身,道:“姑娘要是想赎身,我现在就可以把你…”
“不,不是。”柳如玉打断了谢琬婉的话,满脸愁容,“我留在这里是有事还没有完成,只想着攒些银子,待事情完成之后离开京城。”
她扑通一声跪下,“求姑娘答应,我要的不多,一成也行。”
谢琬婉急忙扶起她,道:“这是何意?我答应就是,只不过两人五五平分。”
柳如玉感激不尽,谢琬婉安慰了她几句,又赶着时辰把楼下被姑娘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萧锦寒喊走。
“你倒是很受欢迎。”回到院内,谢琬婉拍了拍衣服笑道。
萧锦寒皱眉,似乎有些不开心。
“嗯。”他木纳得回应。
谢琬婉只当他累了,嘱咐好他回去休息之后,让阿愿提了几桶热水泡澡。
萧锦寒并没有离开,而是等阿愿离开房间后,小心翼翼得走进屋内。
透过薄薄的屏风,他能看见女子若隐若现的曼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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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热气腾腾的水雾升起,耳边传来女子划动水面的声音。
他眉头紧锁闭眼,心里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悄然躲到阴暗的地方。
等谢琬婉穿好衣裳离开房间,萧锦寒立马逃离房间,赶回将军府里。
侍卫齐玉已经备好了吃食送来。
“主子?”齐玉震惊出声。
“何事?”萧锦寒心思还在谢琬婉泡澡那画面,听到齐玉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齐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犹豫着说:“主子的耳朵…怎么红彤彤的?”
萧锦寒条件反射捂住自己的耳朵,果然烫得很。
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去查查谢家三女儿出生时后背上有没有胎记。”
胎记?
齐玉点头应下,“属下这就去办。”
“嗯…”萧锦寒心不在焉。
手指轻扣着桌脚,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齐玉。
“还有,查查看京城谁家的花种最好,今晚就给我列一份名单出来。”
花种?主子查这个做什么?
“是。”
齐玉虽然很不解,但还是照做。
第二天,谢府上下开始筹备谢琬婉的婚礼,谢琬婉趁着这个空档让阿愿出去找老杨,说今天她有事来不了。
她在窗前等了萧锦寒几个时辰,却连他影子都没有看见。
她以为他有急事便不等了,方才李氏派人来请,她寻思着应该是关于婚礼的事宜,关好窗户就去了李氏的屋子。
没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大哥好。”谢琬婉向谢云傅行礼。
“是三妹啊,不必多礼。”他原本想拉起她的手,被谢琬婉后退一步落空。
谢云傅也不恼,只是笑笑。
两人现在坐在一处小桥上,只容得下一人进出,见他杵在那不动,没有丝毫让路的想法,谢琬婉只好先退下。
没想到谢云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道:“三妹妹怎和我如此生疏?”
谢琬婉:“?”
她与这个大哥并无交集,从前没有未来更不会有,况且她也没有上赶着讨别人好的习惯。
谢琬婉想挣脱他的束缚,但谢云傅好歹是练过的,哪能让她轻轻松松摆脱。
“夫人有急事想邀,大哥莫要胡闹。”谢琬婉搬出李氏,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放她走。
如果他再不识相…谢琬婉眼神发恨,一手趁乱拔下发簪,紧紧握在手中。
“骗你的,是我母亲忙着储备你的婚礼,哪有时间喊你过去,是我让人假扮的。”
谢云傅看着美人嗔怒,心里像猫轻挠般,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
想逗她生气,哪怕她打他,骂他也好。
他只会觉得很开心。
这几日他会有意无意得跑去李氏那,希望能看见她,可是她总是不出现。
哪怕自己亲自来她院前,但都会以她在午休的借口被婢女赶走。
谢云傅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出此下策骗她。
谢琬婉看着他痴迷的眼神有些发怵,这谢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病?
她忍无可忍,朝着谢云傅的脖子用簪子一划。
谢云傅吃痛松开了手,捂住伤口。
谢琬婉趁机跑回住处,关紧门窗,她躲进被窝里,都能清楚得听到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
她这大哥是不是变态?
有病。
谢琬婉快被气疯了,现在巴不得婚期提前赶紧离开谢家。
看来以后得躲着他些,谢琬婉这般想道。
8. 008
是夜,谢琬婉正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轻柔又带着冲动。
她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间看到得好像是萧锦寒的脸。
他深深的叹气,眼神中掺杂着怜悯和心疼。
半响,他嘴唇微启,说道:“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谢琬婉没听到他下一句说了什么便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已蒙了一身汗。
她招呼阿愿给她泡澡,洗去疲惫。
“瞧着小姐昨晚没睡好?”阿愿给她按揉肩膀,瞧见谢琬婉眼下的青色,关心道。
说到这个谢琬婉就来气,昨晚竟然梦到了萧锦寒。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她想道。
“拿镜子给我瞧瞧。”
今日李氏要带她们一起去瑶光寺去上香,一来求家人身体健康,二求谢琬婉的婚事顺利,三求家中姊妹也能有个好婚事。
好歹是李氏的一片心意,她可不能拂了李氏的面子。
看着镜子前有些憔悴的面容,谢琬婉觉得可以用胭脂水粉遮挡。
换好衣裳,容嬷嬷便来催了。
三人走到大门,谢琬婉就停住了步伐。
“小姐,怎么了?”阿愿问道。
谢琬婉皱眉,压下心底的恶心,她忘了今天谢云傅也会跟着一起去上香。
“三妹妹快来啊,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谢云傅站在马车前朝她热情得挥挥手,不知道得还以为两人兄妹情深。
谢琬婉嘴角一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阴魂不散。
谢琬婉没搭理他,直接上了李氏的马车。
车内,李氏正搂着谢洇兰一口一个心肝喊着,车帘猝不及防被谢琬婉掀开,给娘俩吓得呆在原地。
谢琬婉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径直坐到了两人身旁。
她就不信谢云傅那么有本事,敢当着他母亲和亲妹妹的面乱来。
“夫人好。”
“好…”
“大姐好。”
“好…”
谢琬婉问完好就闭目养神,母女俩讪讪着双开手,没敢多问。
马车内安静得有些诡异,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李氏,在如此尴尬的环境下也难免有些紧张。
良久,见谢琬婉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娘俩对视一眼这才放松下来。
“夫人。”谢琬婉突然开口。
“哎!你说。”李氏一个激灵,勉强扯出笑容。
这孩子出生起就被丢到庄子里,回来之后也没有喊过她母亲,李氏也不强迫她。
因为她知道,除了她亲姐姐谢言蕴,她和谁都不亲。
谢琬婉睁开眼睛看了她半响,泄气般又摇摇头,道:“算了。”
李氏:“?”
最近忙着店铺的事情,萧锦寒又不来帮她,人手难免不足,她本想求李氏能不能多给她几个丫头,又怕李氏把眼线掺杂其中。
谢琬婉知道李氏对她并无恶意,只是人心难测,小心驶得万年船。
至于谢云傅…她有点头疼,她和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只不过见过一次面,便和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他的所作所为现在回想起来谢琬婉都觉得恶心。
听闻萧锦寒在军中曾对他动罚,莫不是怀恨在心故意将气撒在她身上?
谢琬婉想破了脑袋也只有这种可能,看来是她那未婚夫给她惹得麻烦,等下次见面她得要写赔偿才是。
这般想着,谢琬婉沉沉睡去,加上昨晚没睡好,一路睡到了瑶光寺。
庙里的主持早早就在庙门口等候,迎接李氏的到来。
“阿弥陀佛,恭迎李施主。”
“不敢不敢。”
李氏和主持两人说着客套话,进了庙宇。
“这瑶光寺果真气派。”谢茹玥看得两眼发直。
要是以往她从来都不信这些,只是几日她被那个锦鲤害惨了,夜夜噩梦不断,全是那妖怪化形来报复她的。
听闻这寺庙许愿灵验得很,她就兴致勃勃跟着来来求神仙庇佑。
她就不相信了,还治不了它!
气派?
中午太阳刺眼,谢琬婉揉搓着双眼,眯着眼看向大门。
她看到院内有一棵苍天大树,粗壮的枝干上郁郁葱葱,枝桠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绳,木牌上写满了世人的心愿。
庙里香火旺盛,古树在熏烟里若隐若现,添加了几分神秘感。
她没看见她的背后,谢云傅深邃炽热的目光。
“走吧。”谢言蕴搀扶谢琬婉的手。
谢琬婉点头。
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谢茹玥的好心情如同小火苗被冷水泼了一般,不服气的她立马拉起谢洇兰的手,道:“我们两个也一起进去。”
谢洇兰受宠若惊,平时谢茹玥只知道和谢言蕴扯皮,和她这个大姐交流甚少,平时也只是远远望着,一瞧见她就要离开,仿佛在她眼里自己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看到别人家姊妹亲密时她也会落寞,明明自己也有妹妹,却和自己形同陌路。
如今这般亲近,倒是令她有些意外,心里默念着多亏了谢琬婉的福。
*
礼佛毕,为了躲开谢云傅,谢琬婉借口不舒服回去休息,李氏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叮嘱她多注意身体后便让她先行离开。
回到厢房,谢琬婉拟了几份胭脂的制作方法,塞进信筒里绑在鸽子脚上后放飞。
先前柳如玉的钱她没有收下,两人商量好各自该做什么,她负责采购,自己则研究胭脂水粉。
她不在这几天,一切都拜托柳如玉了。
天色渐晚,谢琬婉点燃灯芯,脑子里始终记不起来有款胭脂的配料,本来就体弱,思虑过度使头疼如潮水般涌来。
头疼欲裂,谢琬婉只好放下笔,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一阵风将窗户吹开,微凉的风吹散了她的思绪。
谢琬婉趴在窗前,抬头看着夜幕,稀少的残星衬得月亮格外圆润。
屋檐上,萧锦寒黑衣翩翩,薄唇紧抿,月辉洒在他眸中,明亮而不遮盖原本的冰霜。
只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似乎是在隐忍什么。
吹了会儿风,谢琬婉觉得头脑清醒许多,把窗户关紧后熄灯而眠。
第二天,阿愿端着洗脸水进屋。
“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好极了!”谢琬婉面色红润,伸了个懒腰。
前半夜的时候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可能是太累了后半夜就睡得很香,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阿愿跟着笑了笑,伺候谢琬婉梳洗。
两人来到庙内和众人礼佛,上完香李氏让众人回各自的房间,谢琬婉迟迟没有见到谢云傅的身影,心里感觉有点奇怪。
“你说大哥啊?”谢言蕴左顾右盼,见没人在看她俩,便压低声音道:“说起来你也不信,昨夜大哥被贼打了!”
“哎哟,我今早去看了,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被贼打了?这芝麻点大的事可千万不能报官啊。
“好事。”谢琬婉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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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道。
“什么?”谢言蕴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许愿吧。”
谢琬婉拉着谢言蕴到领木牌的地方,两人各自写下自己的愿望,来到古树底下准备扔到枝桠上。
按照庙里小和尚的说法,谁的木牌能挂在最高处,神仙就会先实现他的愿望。
两人跃跃欲试,一旁的谢洇兰眼尖发现了她们。
“你看,那不是二妹和三妹吗?她们也来许愿啊。”谢洇兰道。
谢茹玥看了一眼,姐妹情深的场面刺得她眼疼,气的她铆足了劲将手里的木牌一扔。
“啊!谁?谁敢偷袭本世子?”
完了!砸到人了!谢茹玥连忙躲到谢洇兰身后。
“还躲?你以为本世子没看见你啊?”
宋宴臣一把推开谢洇兰,抓起谢茹玥的衣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女子泪光闪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花容失色,看上去楚楚可怜,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中她发抖的身子。
更令让他震惊的是,这不就是那天他碰到的那个姑娘吗!
谢茹玥的泪水滑过脸庞滴在宋宴臣的手背上,灼烫得他慢慢松开手。
宋宴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谢言蕴一肘子击倒。
“登徒子还不放手?”谢言蕴搂住瑟瑟发抖的谢茹玥,义正言辞。谢琬婉则把倒地的谢洇兰拉了起来。
庙里香客众多,这一闹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谢茹玥年纪小,胆子更小,从小到大柳姨娘将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在谢言蕴怀里已经被吓得嚎啕大哭。
“何人闹事?”
就在场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谢琬婉抬头看去,发现萧锦寒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他淡淡得瞥了她一眼,走到宋宴臣旁扯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拉起来。
“世子真令人省心。”萧锦寒讽刺道。
放在以往宋宴臣早就怼他了,可现在宋宴臣的心思全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谢茹玥身上。
看她哭得涨红了脸的样子,他心里实在不好受,原本只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这丫头胆子竟然这么小。
宋宴臣想道歉,可一向跋扈惯了的他蠕动了嘴唇,却没有说出口。
姑娘家在外头被人围观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谢琬婉把谢家的女儿都喊回厢房里,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李氏因为昨晚谢云傅被打,还没有捉到贼一事急得焦头烂额,一夜没睡好,有点睡意刚躺下就听闻此事,气的病倒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真的是造孽啊!
谢琬婉托谢言蕴照顾谢茹玥,自己则给谢洇兰的手掌上药,刚安顿好一切,谢云傅才赶来。
他气喘吁吁得跑进来,一只眼框发紫,额头上还有伤,看来昨晚的贼是个练家子,给他揍成一头猪了,完全看不出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
丫鬟见他这幅滑稽的样子都憋着笑,谢云傅察觉到异样,努力睁大眼睛才看到屋里的谢琬婉。
“啊…三妹妹也在?”他尴尬得挠挠头。
“大哥你来了。”谢洇兰眼含泪水。
谢琬婉懒得取笑他,道:“大夫说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药已经让丫鬟煎着了,这几日需吃清淡的。”
“好…”
谢琬婉说完就走,碍于众目睽睽谢云傅只好目送着她的背影。
谢琬婉去看了看谢茹玥,谢言蕴说人已经睡下了,她点点头,吩咐丫鬟煮点安神汤,处理好一切才回到厢房里。
9. 009
谢琬婉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阿愿给她捶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谢琬婉有气无力。
阿愿见状识相得没再多问,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牌和写着密密麻麻的纸,递到谢琬婉眼前。
“小姐,这个是刚刚萧将军亲自送来的,说是小姐的东西。”
“什么?”
她不记得自己有东西在萧锦寒那。
谢琬婉睁开眼睛,这不是她刚刚落下的木牌吗?那这个纸是怎么回事?
上面的字板板正正,像是执笔者刚学写字,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养母因为付不起弟弟的学费,将她抵押给夫子做丫鬟。
夫子见她年纪尚小,就不让她做重活,平时浇浇花草,端茶递水就好。
看她勤奋,一时兴起还会让她练字,认字。
当时她的字和这纸上的一样,因为害怕夫子失望,全照着临摹一笔一画来。
谢琬婉翻开看看,越看越难掩激动的心情。
这不是京城花贩的名单吗?列着哪家以及哪种花卖得好的信息,甚至把花贩的性格爱好都写在上面了,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有这个单子她不用劳费心思去找人了。
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几天行踪不定,板着个老脸,没想到竟是这般热心肠。
看来得挑个好日子,亲自上门拜访感谢才行。
谢琬婉满心欢喜将这些纸收好,等着柳如玉回信之后再寄给她。
看到一旁的木牌,她有些发愣,也不知道萧锦寒看见上面的心愿没有。
那是她给他写的。
*
“主子,属下已查明,谢三小姐出生时后背的肩膀上确有一块胎记。”齐玉道。
前先日子主子总是往谢姑娘那跑,还因为谢云傅为难谢姑娘的事情将他暴揍一顿,现在见了面却装不熟。
让他去调查谢姑娘的胎记,难不成是怀疑谢姑娘的身份?
这不通啊,齐玉纳闷。
主子明明就是因为担心谢姑娘才跟着来瑶光寺的,每日上香求的是谢姑娘岑静无妄,百福具臻,那又为何如此疏远谢姑娘?
齐玉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从主子认识谢姑娘之后,心思是越发难猜了。
“好,退下。”
萧锦寒遣退齐玉,他对谢琬婉还有些疑心,但并不能阻止自己希望她以后过得越来越好。
今日,他捡起她落下的木牌,看到了她写的心愿。
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他为她祈福,那她呢?她心中又记挂着谁?
不对,萧锦寒霍然站起来,自己只是因为同盟的关系才念着她好,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盟友太弱。
嗯,只是如此。
这几日,谢琬婉本想见萧锦寒一面,每次都被齐玉以同样的借口拒绝。
“抱歉谢姑娘,主子正在休憩中,不方便见人。”
饶是谢琬婉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萧锦寒这是不想见她,哪有人连睡三天还不分昼夜的?
奇怪,自己并没有得罪他,怎么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明日?”
“休憩。”
“后天?”
“休憩。”
……
谢琬婉扯了扯嘴角,看来是天天麻烦他,惹得人家心烦了。
“那我就不来打扰萧将军休憩了。”
谢琬婉告辞,回到厢房里研究胭脂。
她最近在弄一款名为“春华”胭脂,色泽亮丽,上脸显色度高,只是香味过于平淡。
该加什么又不能破坏原有的卖相呢?
谢琬婉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眼看就要到开店的日子,她连夜翻阅萧锦寒给的单子。
虽然萧锦寒不想看到自己,但为盟友,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谢琬婉这般想道,写了一封信,让阿愿交给齐玉,就说是要紧的大事。
半夜,谢琬婉头疾复发,辗转反侧。
恍惚间听到一声叹息,随后有手落到她太阳穴上,开始慢慢按压。
力度掌握得刚刚好,减轻了她的头疼。
她又闻到那股奇香,只要闻到这股香,谢琬婉睡得就会特别踏实。
直到女子的呼吸变得沉稳,紧锁的眉头慢慢展开,萧锦寒才松开手。
他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拭谢琬婉额头泌出的汗滴,为她盖好被子,一个转身却差点把烛台撞倒。
萧锦寒急忙扶住烛台,惊慌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女子还在睡梦中,未被惊醒。
他如释重负得呼出一口气,把烛台放好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厢房。
翌日。
听闻谢琬婉身有不适,谢言蕴急匆匆赶来。
“琬婉可还好?”
“姐姐?”
谢言蕴坐在她床边,心疼得摸着她的脸,早知道害她如此受苦,还不如不来了。
“姐姐放心,死不了。”
看她一脸焦急,谢琬婉笑道。
谢言蕴一听气的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丫头,说话没大没小,快呸呸呸。”
谢琬婉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聊了许多家常。
“话说,我今早上香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小姐议论这庙里的奇事。”谢言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姐姐细说。”
“听说这庙里头长着一株蓝色的花,美艳无比,香味浓郁,有安神的奇效,母亲听说后,说是受佛祖保佑,连这的花草都与别处不同。”
蓝色的花,香味浓郁?
是不是可以拿来加在春华中呢?
谢琬婉想着,问道:“姐姐可知道这花是开在何处?”
谢言蕴沉思一会,道:“似乎是在东南方向…哎呀这种骗孩子的话你也信?”
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拉香客而胡编乱造的。
谢琬婉一笑,两人聊到饭点,用过饭后谢言蕴又嘱咐她照顾好身体,这才离开。
谢琬婉满脑子都是那朵蓝色的花,是真是假还得去看看才知道。
“小姐,这是哪里来的手帕?”阿愿问道,把手帕呈上来。
手帕?谢琬婉接过仔细查看,雪白的帕上绣着一朵精致的花。
等等,蓝色的花?
谢琬婉一下子想到了萧锦寒,自从来了瑶光寺,她的头疼就缓解了不少,她还以为是庙里熏香的功劳,跟主持讨要了一些,等到晚上便迫不及待得点上。
但谢琬婉马上闻出这是两种香,不说效果和今晚的大相径庭,连味道都不太一样。
可是萧锦寒对自己冷淡的表现,很难让她确信这是他做的。
“阿愿,萧将军回信没?”
阿愿失落得摇摇头,“没有。”
谢琬婉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就算他对自己已经产生意见了,那也要问清楚。
一边帮自己搜罗资料,一边又趋之若鹜,这锯了嘴的闷葫芦真是难猜。
谢琬婉再次提笔,写了一封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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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你这几天是在生我的气吗?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消消气吗?我听闻庙里有一种蓝色的花,就在东南处方向,刚好你在那里住着,可以帮我找找看吗?
底下还贴心得画了一个笑脸。
萧锦寒看完信,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他把信如视珍宝收在一个盒子里,吩咐道:“把蓝莹花拿来,我写一封信,等下你一并交给谢姑娘。”
“是。”
萧锦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想故意疏远她,想看看她追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就是喜欢看她在乎自己的样子,目的得逞之后心弦仿佛被扣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奇妙。
*
李氏觉得此行太过不顺,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才刚到庙里,一个晚上的时辰儿子就被揍了,那贼至今没有找到,这也就罢了;不过一天,谢茹玥又得罪了京城有名的魔头宋小侯爷;宝贝女儿还摔伤了手。
一气之下自己病倒了,谢茹玥因为害怕宋小侯爷天天跑来她屋里,想要静养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一来二去李氏也没有了心思去吃斋念佛,今早就通知众人打道回府。
这个消息对谢茹玥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回到谢府里。
有一晚她刚熄好灯,准备睡下,就听见窗口传来有人敲击的声音。她装作没听见躲进被窝里,可那人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直在断断续续得敲窗。
谢茹玥忍无可忍,拿起烛台小心翼翼得走到窗前,乘其不备打开窗户,看清来人那一刻,手里的烛台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小侯爷?”
来人猛得点头。
他的眼神格外明亮,欣喜若狂,在谢茹玥眼里,他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狗。
两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我…”
“砰!”
宋宴臣话还没有说完,谢茹玥就将窗户关上,窜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得裹住。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那晚,谢茹玥一夜未眠。
宋宴臣也是。
马车上,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靠在萧锦寒肩上,被萧锦寒推开。
“喂,让我靠靠不行吗?我都要困死了!”宋宴臣嚷道。
萧锦寒瞥了他一眼,道:“谁让你不睡觉?半夜趴人家窗前的时候你就有精神了。”
宋宴臣被气笑了,他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哪有你一半的本事,跟个土匪一样跑到人家闺阁之中。”
宋宴臣白了萧锦寒几眼。
“我们不一样,我跟谢姑娘有婚期。”
“哦?还没有结婚呢就敢跑人家屋里了,你怎么不说提前生米煮成熟饭呢?”
要不要脸啊?
萧锦寒却十分淡定,“比你好。”
宋宴臣冷笑一声,好像也是。
谢茹玥见到自己就害怕,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她才出此下策去爬她窗口,可萧锦寒不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腹黑男,为了给谢琬婉求个好签,非得让自己教他几句诗词,人家谢三小姐都找他几次了,明明在意得要死,还为了那点面子拿捏着不见人家。
宋宴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人,感觉谢琬婉扇他巴掌他都能厚着脸皮舔上去。
宋宴臣也懒得跟他拌嘴,缩到角落里开始补觉。
10. 010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开店的时间。
谢琬婉在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上次萧锦寒送来的花她尝试着加入春华中,提炼出的效果很好。
这使得谢琬婉心里对萧锦寒的想法改变了不少,虽然话少,但为人确实仗义。
打理好邻里关系后,谢琬婉又花银子让人散布开店的信息。
照着萧锦寒给的单子上找到了靠谱的卖家,赶在春末将花种种下。
里里外外要办的事不少,连着几次拒绝了江楚音的帖子,最后还是江楚音气鼓鼓得跑到谢家找她,谢琬婉哄了半天才消气。
得知谢琬婉竟然要做生意,江楚音一脸稀奇,“是做什么的?”
“不瞒殿下,只是一家小小的胭脂铺。”
“哇,琬婉真厉害,刚好我最近缺得紧,能否赏我几个?”江楚音亲昵得拉着谢琬婉的手臂撒娇。
谢琬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自然。”
饶是江楚音不说,谢琬婉也会给她送去。毕竟花了人家那么多赏赐之物,谢琬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等等,你身上好香。”江楚音凑近闻了闻。
那芳香沁人,令人心旷神怡。
好像在哪里闻过。
“这是蓝莹花,据说有安神的作用,偶然得来了几株。”
“蓝莹花?”江楚音惊呼,“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萧锦寒从边疆带来的吗?他班师回朝时呈向父王上贡花种,可惜宫中无人能养活。”
边疆?
谢琬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这不是瑶光寺的神花吗?
联想到那两天只要闻到蓝莹花的香气,就会在睡梦中看见萧锦寒的脸,谢琬婉就红了脸,难道这不是梦?
午间,谢琬婉得知江楚音要去将军府,便提出想一同前去。
“怎么?还有半月有余,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夫家看看?”江楚音打趣道。
谢琬婉佯装恼怒,“公主就别拿臣女取笑了。”
“好了好了,带你去就是。”江楚音笑道。
她去将军府,是有要紧的人要见。
如果,他们两个能像琬婉和萧将军一般就好了。
*
将军府。
竹影斑驳,清风穿梭林间,沙沙作响。
亭子里,萧锦寒正在和卓千寻对弈,棋子敲盘声音十分清脆,来回之间萧锦寒已占上风。
看着卓千寻眉头紧锁,盯着棋盘不知道何从下手的样子,萧锦寒问道:“还下吗?”
闻言,卓千寻认命般把棋子放下认输,从前对弈一直都是自己赢的,这才几日不见,萧锦寒的棋艺怎么进展这么快?
其实卓千寻的棋艺也不甚精湛,只是他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文臣,怎么会输给萧锦寒一个武将?
这太丢人了。
“老实说,跟哪个大师学的?”卓千寻说道。
萧锦寒摇头,“没有。”
只是在瑶光寺的时候,因为要忍着不见谢琬婉,所以硬拉着宋宴臣下棋,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一来二去,他的棋艺竟然进步许多。
“禀主子,谢姑娘和五公主来访。”齐玉道。
“嗯。”
萧锦寒起身整理衣服,看了一眼卓千寻,问道:“你不去吗?”
五公主来将军府只能是来找他的,而谢琬婉…萧锦寒眉眼含笑。
卓千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摇摇头道:“我才不去。”
他才不要去见江楚音呢。
“这…”齐玉有些犯难,道:“可是属下已经让五公主和谢姑娘来此处了。”
卓千寻呛得一口茶喷出来,道:“齐玉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不喜五公主!”
“可是…”齐玉看了眼萧锦寒,没有说下去。
“卓哥哥!”
人还没有到,就听见了江楚音的声音。
江楚音兴冲冲得跑过来,豪不掩饰眼底的喜悦。
“昨日我去卓府找你,家仆说你身体染病不宜见客,今日可好了?”
萧锦寒不悦的看着卓千寻,昨日他不是还去怡红院潇洒了吗?染病?这借口真幼稚。
他自从看出卓千寻的心思不在五公主身上时,曾多次劝他把话说清楚,这人点头直说下次,可一看见五公主他仿佛就没了嘴巴,把要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卓千寻一副这怎么能怪我的表情,他因为躲着五公主而三天不上朝的事情人尽皆知。
可这五公主没看出来他的意思,还老往府里送名贵药材。
整得卓千寻都不敢面对她了。
“哈哈….好多了,谢公主关心。”卓千寻道,疯狂给萧锦寒使眼色。
谁料萧锦寒根本没看他,两眼直盯着谢琬婉。
卓千寻:“?”
他从来不知他是如此重色轻友。
萧锦寒和谢琬婉借口要转转,江楚音默契得拉着卓千寻留在竹林里,留给两人相处的时间。
两人在园子里头闲逛,明明各自憋了满肚子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你…”萧锦寒本想打破沉静的气氛,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也咽不下肚。
他在沙场上鼓舞士气时从不怯场,今日是怎么了?
谢琬婉在给自己打气之后,大大方方得表明来意。
“我来贵府是想来问萧将军几件事情。”
“嗯,请说。”
她如此生分,萧锦寒心里不是很好受,他眼里黯淡无光,就连声音都显得失落。
“这蓝莹花并非是瑶光寺的神话,而是将军从边疆带来的,对吗?”
“嗯。”
“那天我听到的关于瑶光寺神花的谣言,是将军让人传播的。”
自己的姐姐下来八卦得很,这招对她很有用,她既不能和大姐等人说,又不能憋在心里,只能来告诉自己了。
“嗯。”
“为何?”
谢琬婉不解,他在瑶光寺的时候老是躲着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锦寒低着头,张了张嘴,半天只说了一个字。
“嗯。”
谢琬婉:“啊?”
她这才发现他兴致不高,似乎是在生闷气。
“谁惹将军生气了?”谢琬婉轻声问道。
看到她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萧锦寒嘴角上扬,心里甜滋滋的。
他伸手指着谢琬婉不说话。
“我?”谢琬婉诧异得指着自己,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
萧锦寒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谢琬婉一愣,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她自己也不大会哄人,只好掂起脚上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轻轻的,温暖的触感从颊上传来,萧锦寒闭起眼睛忍不住蹭了蹭。
从来没有人这般对他,一股酥麻的感觉开始传遍全身,被人抚摸着脸的感觉…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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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迷恋这种被对待的方式,忍不住想要从她这里索取更多…
就在萧锦寒迷离之际,谢琬婉却缩回手。
“将军还生气吗?”她眨眼,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萧锦寒摇摇头,道:“不了。”
其实,还不够。
“蓝莹花之事确实是我有意散播,但有一件事情我没有瞒你。”萧锦寒松开握紧得拳头,手心里已沁出汗渍。
“蓝莹花生存条件苛刻,只有在瑶光寺东南方向,才能生长。”
所以,瑶光寺神花一事也并非空穴来风。
至于如何得到蓝莹花,说起来这还和谢云傅有一段渊源。
那次战役连连败退,即使派出太子去镇士气,也无济于事。
军中士兵都认为天要亡大悟,直到萧锦寒的出现。
四面楚歌,太子认为要先知道敌人的位置,便成立了一支小分队前去探查,谢云傅就在其中。
谢云傅贪生怕死,贿赂了太子身边的人,偷偷替换了册中的名字。
而那个倒霉蛋就是萧锦寒。
途中,突围的情报却不知被谁暴露给敌军,导致萧锦寒和军队被困赤峰。
那年赤峰满天飞雪,他把御寒之物分给将士,被冷得神志不清。
第二天,风雪渐停。
将士们看着萧锦寒一动不动的身体,以为他熬不过今日。队伍本就寸步难行,又怎么带着一个病患?
所以几人商量之后,将他推下了悬崖。
“萧大哥,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如果你落到敌人手中,只会死的更惨。”
“萧大哥,一路走好。”
……
萧锦寒的脑袋像灌铅般沉重,但同伴的声音却清楚得钻进他的耳朵。
他明白大家带上他也是死路一条,可他….还不想死。
疼。
全身疼痛难忍,仿佛粉身碎骨般。萧锦寒艰难得睁开眼睛,看见了峭壁上的蓝莹花。
在这飞天雪地里,它的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
太子得知他身亡一事很是为他可惜,萧锦寒,就是那个一人灭七支队伍的奇人。
在太子亲自在军营大门,为他送行的时候。
萧锦寒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得出现在大家面前。
现场安静了几秒,胆子小的士兵甚至被吓的昏厥过去。
他坚定的眼神和错愕的太子对上,纷飞的纸钱显得像个笑话。
*
此时后,萧锦寒的事迹朝中人尽皆知。
圣上为鼓舞士气,特意封他为将军。
谢云傅虽然长得仪表人才,但心里的龌龊可不少,萧锦寒新官上任三把火,下令解散军/妓。
虽然士兵中颇有怨言,碍于他勇于杀敌,在朝中无人可用时临危受命,凭本事当上的将军之位,也就没人敢提意见。
偏偏谢云傅不知天高地厚,打心里瞧不起草根出身的萧锦寒,竟然在萧锦寒下令的那晚猥亵这些女子,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萧锦寒正愁没有地方令威,管他谢云傅是何等身份,硬是当着太子的面打了他几十大板。
“无论身份高贵低贱,违抗军令者一律重罚!”
此言一出,杀鸡儆猴。加上萧锦寒自己不近女色,以身作则,便无人敢质疑他,军中一改蘼费之气。
但谢云傅始终记恨着萧锦寒打他的几十大板,两人就此结仇。
11. 011
婚期已至,谢家早提前一天挂起了灯笼。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当天,谢琬婉身穿精妙绝伦的锦绣嫁衣,一举一动间风流万转,恰到好处得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乌发被高高盘起,戴上精致得金簪珠翠,两鬓有珍珠垂落。略施粉黛,丫鬟在她眉心画上一朵花钿。
轻抿口脂,淡描细眉。
红妆艳丽,镜中人比花娇。
府外,萧锦寒已等候多时。
他一席红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不喜言笑的俊容上竟透出隐隐的期待。
红色的发带随着衣诀飘扬,萧锦寒握紧得手松了又松。
“新娘子出来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众人都伸长脖子,想一睹芳容。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萧锦寒手足无措得抬头瞪了眼齐玉。
他该怎么办?
他忘记流程了!
齐玉:“?”
将军这是何意?齐玉没看懂。
谢琬婉戴着红盖头,看不清眼前的路,全凭喜娘的指引。
喜婆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小姐别紧张,第一次出嫁都这样,来,老奴给你扶着。”
谢琬婉窘迫得点头,刚伸出手,还没有搭到喜婆手上,就被某个人截胡。
大庭广众之下,她有点羞人,想挣脱他的手却挣脱不开。
“将军?”喜婆看着他紧紧抓着谢琬婉的手,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将军到家了在腻歪也不迟。”
喜婆的声音很大,引得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
一句话让两人红了脸,萧锦寒不知所措得松开手。
谢琬婉上了花轿,立马掀开盖头大口喘气,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
“启轿!”
随着喜婆一声令下,花轿开始启程。
花轿摇摇晃晃,谢琬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坐在轿子里也听得见人们的祝贺声,谢琬婉摸着滚烫的脸,感叹今天的天气太热。
谢琬婉半夜就被从阿愿被窝里拉出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垫垫肚子。
她把谢家人给她的东西都拆开看看,在谢言蕴的包裹里发现了几个包子。
还是姐姐懂她。
谢琬婉喜滋滋想道,狠狠得咬了几口。
萧锦寒驾着马,不太熟练得跟贺喜的人群抱拳。
齐玉向人群分发喜糖,不过一会儿,满满十九大筐里就见底了。
“主子,喜糖没了。”齐玉跑到马下,焦急道。
将军第一次大婚,很多东西都准备的不够齐全,都怪他,早知道就不一篮子得给了。
齐玉心中懊悔不已。
没了?
怎么可能,他买的可是能装得下一只成年野猪的筐。
“你怎么分的?”
“一人一个竹篮。”
萧锦寒:……
罢了,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朝人群扔去。
“用银子代替吧。”
“是。”
还是主子有主意。
齐玉乐呵呵得把自己的俸禄拿出,分给众人。
“这萧将军可真大气!”
“可不是,这谢三小姐嫁过去是有福了。”
……
议论声落到萧锦寒的耳朵里,他嘴角上扬。
“我萧锦寒今日得此良妻,实乃三生有幸,今日大喜之日,大家不必谢我。”萧锦寒高声道。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花轿,眼眸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谢谢琬婉,我的妻子。”
大悟民风开放,但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还是让不少的女子羞红了脸。
“喂,你家主子怎么回事?不是说逢场作戏吗?怎么跟真的一样?”宋宴臣惊讶的问道。
这呆子还会说这种肉麻的话?宋宴臣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齐玉忙着撒银子,见宋宴臣在说话,冷不防从他怀里抢出一袋银子。
“齐玉你!”宋宴臣气的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哎哟,小侯爷你的眼睛都黏在四姑娘身上了,就别说我们主子了好吗?”
齐玉故作无奈,道:“等你成婚,我也拿主子的钱赔你。”
宋宴臣一噎,他对谢茹玥只是好奇,才没有儿女之情。
“谁说我喜欢她了?”宋宴臣问道。
齐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你在赏花宴上跟公主说自己找到了心上人,还拿胭脂盒诓宫女,不就是为了找到四姑娘吗?”
“我只是对她好奇。”宋宴臣死鸭子嘴硬。
应该只是好奇。
“那你好奇着吧。”齐玉道。
谢琬婉在轿里刚填饱肚子,听到萧锦寒的这句话,下意识得抿嘴一笑。
就算心里再怎么安慰自己,两人只是同盟关系,可脸颊上还是泛起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这人平时看起来呆板得很,今日竟然豁得出去,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
真是难为他了,谢琬婉叹了口气。
队伍浩浩荡荡得前行,从谢家抬出来的嫁妆一箱接着一箱。
柳如玉戴着面纱,眼神落寞。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谢家的小姐,怪不得如此聪慧。
其实见到她进青楼时柳如玉就猜测她的身份不一般。
要不是昨日谢琬婉派人来告知有急事,她顺藤摸瓜得知今日是谢三小姐和萧将军的大婚之日,恐怕这辈子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柳如玉轻笑一声,看着花轿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她喜欢。
谢家。
“好了,你姐姐出嫁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起来了?”李氏擦了擦谢言蕴的眼泪,轻声安慰。
谢言蕴摇摇头,趴在李氏的肩头啜泣道:“母亲,琬婉是我的亲妹妹,从小到大没享过几天的福,她娇滴滴的一个人,胆子又小,那萧将军实非良配。”
琬婉是个禁不住风吹的病美人,而萧锦寒又呆板,他哪里懂得照顾琬婉?
除了模样,谢言蕴打心里觉得萧锦寒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她的妹妹!
“嫁谁不是嫁?横竖都要嫁人,你又何必替三姐姐瞎操心?”谢茹玥道,“再说了这可是圣上御旨,何等尊贵荣耀。”
谢言蕴瞪了她一眼,尊贵荣耀你怎么不嫁?
没眼力见的尽惹人烦。
她回头看着李氏问道:“女孩子的婚姻大事,父母媒妁之言尚且不能保证,两情相悦才是头等大事,母亲你说对不对?”
李氏一愣,看着谢言蕴满脸期待的眼神,半响才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没等到想象中的答案,谢言蕴一下子就泄了气。
谢茹玥见状,得意得“哼”了一声,柳姨娘连忙踢了她一脚,使眼色让她回到位置上。
她瞅了瞅李氏的脸色,见她面色平缓,这才放下心来。
茹玥这孩子真的是被她宠坏了,无法无天。
要说这李氏,外人都知道她的贤良淑德,宽宏大量。
哪怕是柳姨娘,也心甘情愿做小。
想来惭愧,年少轻狂,她曾仗着谢重的宠爱在李氏面前炫舞扬威,虽然现在明里暗里也会,但她知道自己已年老色衰,相比年轻时安分了许多。
“大公子呢?”柳姨娘岔开话题。
一天到晚一口一个三妹妹的嚷着,柳姨娘还以为他们兄妹两人一见如故,感情深厚。
怎么谢琬婉大喜的日子,不见他人?
“大哥今早就被父亲叫走屋里,说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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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相议。”谢洇兰道。
至于是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柳姨娘讷讷点头,不再说话。
暮色四合,点点星辰点缀着夜空,如诗如画。
床上铺满桂圆,铜钱等,坐着怪烙人。谢琬婉偷偷拿了几颗尝尝鲜。
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
谢琬婉一惊,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靴子。
“请新郎挑盖头。”喜婆笑道。
萧锦寒缓缓揭开盖头。
红盖头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美人面,玲珑心,眉眼含春,秋波婉转间,动人心魄。
四目相视,谢琬婉一笑而过,落在萧锦寒眼里又是别种风情。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
婢女端上酒。
酒入喉,他觉得眼前一片水雾。
这酒太辛辣了。
红烛摇曳,映照一对身影。
萧锦寒看出她神情略有倦色,想来路途遥远,她身子娇弱不禁折腾,便把屋里的人赶了出去。
他帮她把头上的重物取下,又伺候她卸妆。
做完一切,萧锦寒吹灭蜡烛,忐忑不安得干坐在床头。
“将军?”谢琬婉试探得问道。
他今日有些古怪。
“嗯?”
“还不歇息吗?”
萧锦寒摇摇头。
好吧。谢琬婉本想他的作息和她不同,刚好因为开店的事情,这几天都不曾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好好睡觉的机会,索性就阖上眼。
没想到她刚刚闭上眼,身旁就传来翻被子的声音。
谢琬婉抬头,和男人对视上。
萧锦寒挪上床的动作一泄。
“将军。”
“你没有摘喜花。”
萧锦寒这才发现胸前的喜花还挂着,鲜艳夺目的大红色提醒着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他轻轻的摘下喜花放在床头,慢慢的躺在床上。
看着头顶的红纱帐,他心里有些害怕。
萧锦寒转头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庞,她平稳的呼吸让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世界仿佛被静音,他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节奏。
萧锦寒急忙转过身背对她,一夜无眠。
笠日,旭日东升。
谢琬婉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萧锦寒沉睡的俊容。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主子?主子你在这里吗?”齐玉道。
谢琬婉推了推萧锦寒,小声道:“起来了,有人找你。”
萧锦寒不悦的皱眉,往温暖的被窝里钻了钻。
两人又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之中。
屋外,阿愿逮着齐玉一顿数落。
“昨日新婚之夜,将军和夫人不免有些劳累,你要死啊?这一大早的催什么催?”
齐玉连忙摆手,解释道:“姐姐息怒,因为将军平时觉浅起的又早。我有事找将军,发现他不在书房,所以这才寻来,不小心打搅了夫人睡觉,该打该打。”
阿愿听他是有要事,态度诚恳,心里的气也消了三分。
“我家小姐身体孱弱,常常要睡很久,这位郎君还请午时再来。”
齐玉点头,道:“我叫齐玉,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姐姐以后唤我齐玉就好。”
阿愿才懒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刚收到柳姑娘送来的东西,她得藏起来等小姐醒过来再交给她。
于是二话没说就把齐玉赶了出去。
“砰!”
阿愿把门关上。
齐玉站在门口尴尬得扯着衣摆,想不通这姑娘为何不喜他,他也没得罪过她啊。
齐玉干脆坐在石阶上,无聊玩弄着手指,等着主子起床。
12. 012
午时,谢琬婉悠悠醒来,萧锦寒已先她一步洗漱完毕,他身上蓝莹花的香味,残留在床头久久不散。
今天本应该进宫面圣,叩谢皇恩,但齐玉说今早宫里派人来,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李公公。
李公公说圣上知道将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春宵一刻值千金,特意免了入宫谢恩的琐礼。
萧锦寒默默听着,眼中思绪万千。
两人只是同盟,并非真实夫妻,自然不用行敦伦之事。
昨晚能同床共枕,他明白这对姑娘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谢琬婉已经很豁出去了。
两人用完饭后,管家拿着账本进来,请她清点各府送来的贺礼。
萧锦寒考虑到她开店的事情,于是提议道:“也好,在府里练练手,到店里就轻松多了。”
谢琬婉心里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马不停蹄得来到院内,细细翻阅账本。
“南昌伯爵府夜明珠四十颗,丝绸百匹……”
“尚书府青花瓷一对,锦鲤戏莲屏风一个……”
……
谢琬婉对着账本上的贺礼,暗自咂嘴,上面随便拿出一个都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年了。
萧锦寒在京城中还算不得宠的,要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不是顶得上朝廷一年的收入?
谢琬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连忙暗自骂自己没出息,终究是没见过世面,朝廷的收入哪是这点东西能比的?
“夫人,谢家来了一个嬷嬷,说是……”阿愿没有说下去。
“谁派来的。”谢琬婉依旧看着手里的账本。
“大公子。”
谢琬婉对着账单的手一顿,“来干什么?”
“只说是来瞧瞧夫人。”
瞧瞧?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让她进来。”
刚过门也没有把娘家人赶出去的道路,看看谢云傅想搞什么花招。
“哎哟,谢三小姐让老奴好等!”李嬷嬷挥着手帕,扭着肥胖的腰肢进来,嘴里还抱怨着。
“三小姐这是在查账呢?可识得上面什么字?”
李嬷嬷嗓门极大,一时间院内的人都看向谢琬婉。
早就听闻谢三小姐从小就寄养在乡下,不大和家里人亲近,如今娘家人亲自来拆台,每个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嬷嬷说笑了,我之前和大姐还一同论过书,这事你忘了?”谢琬婉皮笑肉不笑。
“啊?竟有此事?老奴记忆力不大好,忘了!”李嬷嬷大笑道。
谢琬婉挑眉,果然是来找茬的。
要是知道她一个当家主母是一个草包,这些奴才还不知道私底下怎么闹呢。
“我记忆力也不大好,嬷嬷可是大哥跟前伺候的?”
“三小姐说什么呢?我是一个粗人,哪里有您这般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命?只是一个二等嬷嬷。”李嬷嬷话中带刺。
“你!”阿愿气得想上前理论,被谢琬婉拦了下来。
见没人能拿她怎么样,李嬷嬷的气焰更大了。
“怪不得见嬷嬷眼生,原来只是一个二等嬷嬷,哪里有近身伺候的权力?”谢琬婉道。
“我看嬷嬷也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拼搏一番,说不定在入土前还能争取到一等的位份,嬷嬷你说是不是?”
见谢琬婉真的动气,李嬷嬷求饶般道:“三姑娘未免心眼太小了,我一把老骨头胡乱说说,你这都已经是将军府的主母了,心胸怎么还像姑娘般小?”
谢琬婉笑了笑,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有着跌倒黑白的本事。
一口一个心眼小,传出去这府里的下人怎么看她?
她这个主母还怎么当?
“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我自小无母亲教养,但好歹得了将军的喜欢。且不说你专挑我心窝处戳,你明知道我已经嫁为人妇,怎么还当着大家的面喊我三姑娘?”
谢琬婉幽怨得看着她,道:“我是个没本事的,这就让人把将军喊来。”
“阿愿。”
阿愿吓了一跳,“在!”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把这刁蛮的恶婆压抑住了。
李嬷嬷见谢琬婉动真格了,这才拉下老脸笑道:“芝麻小事还有喊将军吗?怪我怪我,夫人别动气,是老奴唐突了。”
说着,还做做样子,往脸上轻轻扇了几个巴掌。
“夫人…这嫁妆的数目好像有些不对。”仆人来报。
刚教训完李嬷嬷,这句话对谢琬婉来说仿佛当头一棒。
气氛变得很奇怪,李嬷嬷得意的笑着,这丫头嫁人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报应来了吧?
嫁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的看向谢琬婉,目光中掺杂着探究和好奇。
他们的主子为了迎娶这位夫人,散尽家财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虽然传言这位夫人并不受宠,但也不至于在嫁妆上做手脚吧?
谢琬婉皱眉,别的都对上了,怎么偏偏是她的嫁妆出问题了?
她嫁进将军府,便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后院的事情自然归她管,下人们对她也有些试探的意味。
要是个心软的,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奸耍滑;要是个严厉的,那就只能认命倒霉。
“怎么回事?”
姐姐说她的嫁妆是由李氏亲自过手,虽然和李氏相处不久,但她的为人谢琬婉清楚,要是她有私心扣下这笔嫁妆,那天就不可能多此一举召集大家一起筹钱。
难不成是谢重?
谢琬婉回想起她拜别双亲时谢重的反应。
她从被接到府里都未曾见过这位父亲一面,只有快离开谢家时故意偏头将盖头滑落,她终于见到了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他和寻常百姓家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严厉的嘴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些愰神,随后被厌弃所代替。
“大喜的日子还能出错,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谢重道。
喜婆和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李氏看着谢琬婉倔强的脸庞,自然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劝道:“三丫头就要嫁为人妇,你就少说点。”
盖头重新被喜婆盖在头上,谢琬婉冷哼一声。
他的厌恶她这个女儿,是因为自己害死了母亲,还是因为不祥的谣言?
谢琬婉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
可那时候嫁妆还是好好的,谢重再怎么厌恶她,骨子里的爱面子是改不了的,不至于在大婚当日偷工减料吧?
如果不是谢重,那会是谁?谢琬婉头脑一片混乱。
“禀告夫人,是多了几箱。”仆人老老实实回答。
多了?
谢琬婉和阿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这又是怎么回事?
“抬上来瞧瞧。”谢琬婉强撑镇定。
仆人把多出来的嫁妆放到她面前打开,满满的金银细软,足足有九箱。
院内的丫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议论起来。
“听说夫人在娘家不受待见,我看啊这都是骗人的。”
“就是就是。”
……
话谁都可以乱编,但钱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见谢琬婉嫁妆雄厚,又得萧锦寒的宠爱,人人都想上赶着巴结。
李嬷嬷见情况不对,慌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把府里的账本拿来。”谢琬婉对管家说道,现下的情形她也懒得管她。
不过是一个走狗罢了。
管家把账单递给她,面色犹豫。
谢琬婉接过,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府里往日的花销很是拘谨,可昨日的支出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五页!
她仔细一看,竟然全花在娶她回来的路上。
哎呀!这个败家爷们!
谢琬婉恨铁不成钢。
“将军在何处?”她道。
管家见她脸上似有怒色,于是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道:“这个时辰将军一般会在竹林练剑。”
谢琬婉点头,往竹林走去。
竹林静寂,绿意盎然,清风轻拂,竹影婆娑。
一道白色的身影穿梭其中,手中的利剑轻若翩鸿,宛若游龙。
剑光掠影,白衣翩翩。
谢琬婉不禁看呆了眼。
萧锦寒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人,一时练得入迷,转身之时手里的剑差点砍到她的脖颈。
他赶紧稳住重心,控制剑在离她两指的距离停下。
“你怎么来了?”萧锦寒收了剑。
谢琬婉双眸中透露着丝丝惊恐,刚才要是萧锦寒没有把握好力度,恐怕她早已人头落地。
萧锦寒本想上前安慰,但瞥到有人在竹林后鬼鬼祟祟的偷看,便忍了下来。
他向谢琬婉使眼色,示意有人。
谢琬婉了然,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夫君吓到妾身了。”谢琬婉娇哄。
还挺入戏。
萧锦寒心里笑道。
两人坐到亭子里,见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萧锦寒这才问道:“可有伤到?”
谢琬婉摇头,两只眼睛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
萧锦寒知道她在忧虑什么,道:“已经走了。”
“是什么人?”谢琬婉眨了眨眼。
“不清楚。”萧锦寒的表情严肃起来。
自从他来到京城之后,忌惮他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若他只是个空头的将军也就罢了,偏偏他手握兵权。
圣上赐他府邸时,他懒得趟这京城的浑水,以养伤为由拒绝很多人塞人的机会。
可躲得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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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躲不了一世。
大婚将至,府里就那么几个人也忙不过来,况且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有没有被有心之人收买。
萧锦寒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毕竟他本就无依无靠,就算有了荣华富贵,可总是觉得哪里空落落。
是哪里呢?
萧锦寒也不知道。
他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在被追杀那天也是。
要不是遇到了谢琬婉,他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有妻子了。
就算是逢场作戏,他也要做戏做全套。
他心里清楚,谢琬婉未来会有一个崭新的生活,充满希望和完美。
这才是她的人生。
所以,他更不敢赌。
“九箱,你弄的?”谢琬婉浅尝一口茶。
原来是为了嫁妆一事。
萧锦寒装作听不懂,皱着眉歪头问道:“什么?”
“什么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谢琬婉才不信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萧锦寒闻言故作思考,在谢琬婉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一句话。
“什么什么什么?”
有病!
谢琬婉气的捶了他一拳,这么怎么讨人烦?
平时鬼点子就属他最多,偏偏在这个时候装傻充愣!
姐姐在她出嫁时把从小到大攒的私房钱都给她了,除了姐姐谢家根本不会有人会倒贴她,更何况还是足足九箱。
思来想去,有能力且会帮她的,这京城就只有他一人。
“将军不必如此为我着想,横竖也要合离。”谢琬婉道。
他看着铁面无私,却肯为了她的名声散尽家财,她感激不尽。
“只是现在,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将军的。”
谢琬婉低头,直到现在,她都是靠朋友的资助才能开起一个店,偏偏他们身份尊贵,自己没有什么能报答的。
心里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鼻子酸酸的,谢琬婉眼前模糊不清。
亭子里沉静良久,她听见萧锦寒无奈得叹气声。
忽然,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谢琬婉诧异抬头,一滴泪从眸中滑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一路泪痕。
萧锦寒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学着那日她的样子。
他记得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时候,自己会非常开心。
自己这样,她也会开心吗?
“你…”谢琬婉惊讶。
“会开心点吗?”萧锦寒问道。
谢琬婉木纳的点头,他今日怎么那么反常?
不对!难不成是细作又回来了吗?
她往他身后看去,貌似看到一个背影正在往他们这里来!
谢琬婉一个激灵,不能坏他大事!
她一把抓住萧锦寒的手,道:“当然会!只要能陪在将军身边,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你不走了?”萧锦寒皱眉。
她改变主意了?
“妾身舍不得离开将军,将军呢?”谢琬婉满眼希翼的看着他。
这呆子说什么呢?
“自然是舍不得的。”萧锦寒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眼神坚定的如同磐石,仿佛什么变化都不能动摇,谢琬婉看得失了神。
“嗯…咳咳…咳咳。”宋宴臣在一旁咳嗽不止。
萧锦寒一愣,一回头这才看见了怵在身后的宋宴臣。
“早上好。”宋宴臣嬉皮笑脸的挥动着手里细小的竹枝,上面还有三片竹叶。
萧锦寒:…
碍眼。
他松开了谢琬婉的手,黑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宋宴臣气急败坏,这人娶了媳妇就翻脸不认人!
他看了谢琬婉一眼,没说话。
谢琬婉看出两人有要紧事商量,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竹林。
回到房内,谢琬婉把管家喊来,吩咐将多出来的九箱嫁妆充入库房。
管家闻言直呼夫人大义,昨日将军豪撒千金后,库房就逐渐吃紧。
要知道,可不是谁家的正房都能做到把嫁妆充入库房的。
谢琬婉拨动算盘的手停了下来。
这呆子,在人前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无论自己后面是想独自占有这批嫁妆,还是另有想法,别人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就算现在充入库房,也会落得一个顾家好名声。
他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考虑啊。
谢琬婉扯出一个笑容,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觉得越亏欠他。
他能明白吗?
她靠在椅子上,把这些天的事情缕了缕。
等挣了钱,就把亏欠他的都还了。
谢琬婉在心里暗下决心,毕竟她也不喜欢欠着别人。
14. 014
午时,谢琬婉在床上醒来。看着头顶的纱帐她感到有些奇怪,她怎么自己回到床上睡的?
她揉着眼睛打开窗,院内花香袭人,蝴蝶纷飞。听管家说,萧锦寒本不喜花卉,但是在大婚前听说她喜欢,才命人按照她的喜好置办的。
不仅如此,还专门派人去寻找罕见的花种,有些甚至是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
句里行间全都是萧锦寒对她情有独钟,与他人不同。
可谢琬婉想的却是这个盟友十分可靠,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研究哪种花适合制胭脂了。
花盆里的花各式不一,密密麻麻摆满了整个院子,独种了一棵桂花树。
好歹这些花的香气不浓,不然得熏昏人了。
谢琬婉伸了神懒腰,看见在花下逗猫玩的阿愿。
“夫人醒了?”阿愿抱着小猫笑道。
“哪来的猫?”
“是将军抱来的。”
阿愿把小猫递给谢琬婉。
是一只小狸花猫,一点儿都不怕生,谢琬婉瞧着十分喜欢,任由它在怀里撒娇打滚。
“将军呢?”
“在书房。”
谢琬婉点头,抱着小猫去书房找他。
在到书房门口时,她碰到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急匆匆的从屋内出来,身边的两个小书童嘴里还念着什么“五公主又跑到国子监去了。”
公主跑到国子监做什么?
谢琬婉担心她出事,便拦下三人:“先生请留步。”
“哦?原来是谢夫人,失敬失敬。”老先生对她作辑,谢琬婉急忙拦住他。
“在府中从未见过先生,不知两位书童说的可是五公主?请问五公主出什么事情了?”
老先生闻言瞪了那两个书童一眼,笑道:“老朽是五公主府里的私塾先生,前个月受公主之命来将军府里......”
老先生看了谢琬婉一眼,欲言又止。
“先生请说。”谢琬婉秀眉微蹩。
闻言老先生也就毫无顾虑,直言道:“教将军识字。”
识字?
谢琬婉若有所思,要是他小时候家庭富裕,也就不用上战场打打杀杀,本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功成名就,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到底是吃了许多苦头。
“将军学的什么?”谢琬婉突然很想知道他学的什么书。
“只练字和学了几个词。”老先生想了一下,道:“岑静无妄,百福具臻,独这两个词就练了几天。”
那日萧将军问他去庙里替人祈福说什么好,他就说了这两句。萧锦寒一听就要学这两句,旁的都不学。
读书哪有这样的?
老先生心里愤愤不平,这些蛮夫就知道糟蹋圣人之学,碍于萧锦寒的身份以及公主的面子,他只好隐忍着不发作,他还以为萧锦寒只是闲来解闷的,谁知道真的坚持了下来。
况且在请教的时候萧锦寒不耻下问,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不免让他心里对萧锦寒的成见减少了不少。
岑静无妄,百福具臻?
确实好,难怪他学了这么久。
“至于五公主...是因为卓公子和李公子打起来一事而擅闯国子监,老朽正要去跟国子监的人赔罪。”
而且还要把五公主人劝回来,否则高贵妃怪罪下来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老先生别急,我和你一起去。”
谢琬婉担心江楚音出什么事,正要和老先生一同前去却被老先生阻止。
“不妥不妥,夫人怎么可以去国子监呢?”
老先生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谢琬婉也不蠢,一点就通。
公主尚且被扣在国子监,她一个妇道人家去了又有什么用?国子监没有她认识的人,去了也是添堵,没给人家添乱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先生了。”谢琬婉道。
目送老先生的背影离去后,她怀着不安的心情进到书房。
屋内齐玉看到她之后本想行礼,却被谢琬婉制止住。萧锦寒正在专心致志的练字,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齐玉见状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轻轻掩上。
谢琬婉低头,怀里的小狸猫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的从侧面走到他的身后,好奇他写的什么。
苗条消瘦的身影倒映在纸上,萧锦寒握着的毛笔笔尖一顿,一滴浓墨落到纸面上。
那道影子十分淡薄,就像今天萧锦寒抱起她时,惊讶她仿佛柔弱无骨般,轻盈赢弱。
她歪着头,发髻上簪子的流苏缓缓起伏,似乎在纳闷他为何迟迟不动笔。
萧锦寒嘴角一勾,在纸上画了一只小花猫。
“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来了?”谢琬婉后知后觉,气恼得捶了他一拳。
萧锦寒摇摇头,道:“不久,就在刚刚。”
谢琬婉指着画上的小花猫,颇有质问之意,“画的谁?”
“猫。”
“什么猫?”
“你的猫。”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谢琬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真的只是普通的画猫,没有指槐骂桑?”谢琬婉疑惑。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抚摸着熟睡的小狸猫。
“嗯。”萧锦寒道。
谢琬婉在书桌前转了几圈,心里想着怎么把四公主的事告诉他。
“看来是有事。”萧锦寒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便知道是有要紧事,他放下笔,等着她先开口。
不亏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谢琬婉眉间的忧愁解了大半,她紧挨着萧锦寒腿边坐下,喜开颜笑道:“刘姑娘写信说这几日店里的生意极好,想必这个月能按时结佃户以及老杨的工钱。”
京城中闺秀喜爱胭脂,而春华色泽浓淡刚好,一沾脸就显色,美人扭捏的姿态都显得娇羞无比。
一时间人人皆知春华之名,只要当天的春华又摆出来,就会被抢购一空。
柳如玉在信中欣喜得写道,按照眼下的情况发展,她们稳赚不赔。
谢琬婉看着信心里也着实开心,做了桂花糕让阿愿悄悄带去给柳姑娘和老杨常常。
这样不要多久,就能把欠萧锦寒和柳姑娘的钱还清了。
谢琬婉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可惜蓝莹花数量不多,上次萧锦寒给她的也差不多快用完了。
但她不敢再向萧锦寒要了,这种花难养活,种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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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还不多。上次他一次性给自己那么多,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存着些?
谢琬婉心里一紧,蓝莹花有安神的奇效,效果是别的药材的好几倍。
萧锦寒又恰恰有花种并且秘密种植,这就说明他其实夜里经常失眠,得时时靠着蓝莹花才能安稳入睡。
如今只能等着她赚到钱了,再找人给他寻来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四公主的事情,谢琬婉咳了一声,接着道:“你觉得四公主如何?”
怎么扯到四公主身上了?
萧锦寒皱眉苦思良久,在谢琬婉一脸期待的目光中说道:
“四公主是谁?”
谢琬婉:?
他不知道四公主是谁?那皇后娘娘怎么说如果不是圣上赐婚,四公主才是他的妻子?
谢琬婉觉得还是得把事情说清楚,便把今日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锦寒。
“这么说,你和四公主不认识?”她道。
萧锦寒摇摇头,苦笑一声后想握住她的手,但停留了一刹,又伸向了她怀里的猫。
他轻轻摸着小猫柔顺的毛,眉眼柔情。
“谢琬婉,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别人不是。
谢琬婉一愣,她当然知道两人之间的约定,只是现在要装作怨偶般,萧锦寒就不能拒绝四公主下嫁。
她以为萧锦寒担心五公主嫁进将军府,她只能做妾,这和两人结盟前约定不同,便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这和结盟前说的不一样,只是情况特殊罢了。”
只要不是对她的店铺不利的事情,其他的困难她能忍则忍。
他是一个注重誓言的人,哪怕在不知道她这个店能不能赚回本的情况下,依然舍得给她蓝莹花做实验。
谢琬婉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就不能给他惹麻烦了。
萧锦寒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没有理解他的话,他伸手用大拇指盖在她的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是他在用手指摩擦。
“你根本不明白位高权重的意义,你以为你的人生是由你来决定的吗?”萧锦寒眼神一暗。
“你错了,你的人生是由高你一阶段人决定的。”
他的手慢慢下去,握住她纤细的脖颈。
“禁足你三日,回去好好想清楚我这句话。”
谢琬婉从来没见过萧锦寒,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反驳他。
萧锦寒松开手,轻声道:“现在可以回去了。”
谢琬婉突然鼻间一酸,为了不在萧锦寒目前掉眼泪,她抱起小狸猫就转身离开。
但她不知道,在她起身之际,眼角不争气的一滴泪已经落到在他手背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可能是因为自己实在天真,还以为幸福的日子只要脚踏实地就能触手可得。
她总是这样顾着自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以为自己对别人很好,其实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萧锦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握成拳。
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泪珠,他心里五味杂成。
算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15. 015
谢琬婉回到院内就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屋里。
阿愿知道小姐生气的时候就不爱说话,于是默默退了出去。
今早写给柳姑娘的信还没有寄出去,平时小姐和柳姑娘两人都是飞鸽传书,偏偏今日出了岔子,鸽子迟迟没有回来。
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总得让小姐清净清净。
阿愿想了想,拿起书信出府去店里,只能拜托老杨转交给柳姑娘了。
*
谢府。
谢茹玥正在梳妆,桃红在她耳边簪花,笑道:“这花开的极好,还得衬小姐才算有用途。”
谢茹玥懒懒抬眼,在铜镜前一瞥,并未答话。
今日谢洇兰的手帕交会来府里,谢洇兰特意在自己的院里设了宴席,邀请众人一起去玩。
柳姨娘嘴里念叨着谢洇兰不亏是谢家最出众的女儿,交的多是大家闺秀,权贵家的女儿,和她们这种破落户的就是不一样。
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这些小姐们家里有哥哥弟弟的,要是运气好搭上了线,那自己女儿将来的婚事岂不是有着落了?
柳姨娘心里打着小算盘,不由分说逼着谢茹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露露脸。
谢茹玥有时被说的烦躁,就会不耐烦道:“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只是丢脸让人嘲笑,你总是让我去,你怎么自己不去?”
一天天只会夸大姐,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搞得好像大姐才是她生的一样。
柳姨娘面上一僵,笑道:“娘这不是身份不合适吗?你大姐就不一样了,她肯把机会让给你,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知道吗?”
“对娘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谢洇兰是谢家的嫡长女,都是和身份相同的人打交道,有些东西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却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就只有谢茹玥这么一个女儿,只希望她以后不会像自己一样,能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就好。
见柳姨娘如此,谢茹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回过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西院。
听着里面传来的嬉笑声,谢茹玥深深吸了口气。
“小姐?”柳绿一脸担心,“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
谢茹玥摇摇头,调整好心态后,立马切换成笑容满面的样子踏进西院。
“请各位姐姐安。”她道。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
“叶小姐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人家现如今是四小姐了。”
两位贵女瞟了谢茹玥一眼,便各自聊其他的。
谢茹玥面色如常,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千金小姐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的面孔。
“四妹来了。”
谢洇兰恰到好处的出现,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在看到谢茹玥耳边的花时嘴角一僵。
“洇兰还不管管你妹妹,竟学些不入流的式样。”叶小姐指了指谢茹玥耳边的黄花。
青楼中女子为了招客,常常把鲜艳的花别在耳边。
京城中女子都以此不屑,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就没有人会把花挂在耳边招摇过市的。
这谢茹玥倒好,就这么光明正大得戴着露面。
谢洇兰面露难色,对着谢茹玥笑道:“确实不好,四妹妹摘了吧。”
说着就要上手拿去谢茹玥耳边的花。
谢茹玥今日本就不想来赴会,是被柳姨娘逼着来的,刚一到就被众人取笑,一时间怒气涌上心头,她后退几步避开谢洇兰的手。
“什么叫不入流的式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长得这么好看,爱怎么戴就怎么戴。”她道。
这话一出给众人吓了一跳,要知道从前的谢茹玥可是胆小得很,怎么奚落都不会恼,连告状的勇气都没有。
今日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反驳起她们来了?
她们这个圈子的贵女皆是嫡出,和家里庶出的姊妹大都不太亲近,甚至有更甚者仗着家中宠妾灭妻的,还敢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但为了家宅安宁大家都不敢闹得太难看,只能忍气吞声。
而这个圈子里只有谢茹玥是庶出,长得又过于貌美,大家就把在家里受得气都撒在她头上。
谁让她是个草包,家里又没人能为她出头呢?
“哟?怪不得是姨娘生的,火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爆。”
“好心当驴肝肺,我看洇兰你也别管她了,就让她这么戴着丢人吧。”
草包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是白长,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上等人,居然还妄想逆天改命?
可不是人人都有她三姐姐谢琬婉那般,有圣上赐婚到富贵人家做当家主母的命!
谢洇兰万万没想到谢茹玥敢跟大家对着干,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小姐会明着暗着欺负她,只是在座的小姐家中还都是比谢家有权利的,所以通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防止谢茹玥再得罪人家,她便只好劝道:“四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先回房里休息吧,桃红快把三小姐带回去。”
柳绿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快回去吧,柳姨娘还等着我们呢。”
“对啊,快回去吧,我们这庙小,哪里配得上你这倾国倾城的美人?”那人白了谢茹玥一眼。
谢茹玥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什么叫做她身体不适?她看她们才有病呢!
她刚要一转身,一个花球就滚到她脚边。
谢茹玥抬头,看到了院外的宋宴臣。
“这是哪家的小姐?可否能劳烦你将球踢过来?”他笑道。
他怎么也来了?谢茹玥一脸茫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洇兰先她一步把球踢过去。
“世子殿下。”谢洇兰不卑不亢的行礼道。
那日在寺庙里初见,她就看出来宋宴臣的身份非富即贵,得知他是世子后特地借着赔罪的名义给伯爵府下帖子。
本来她也不抱着他会赴约,结果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虽然伯爵府如今大不如前,但要是能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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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宋宴臣这棵大树,谢家在京城中的地位也会更进一步。
谁料宋宴臣并不理会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看了谢茹玥一眼,撂下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什么?你说什么呢?”谢茹玥呆呆的问道。
说啥呢?什么脸红桃花红的,听不懂。
谢洇兰意味深长的回头看着她,难不成...真是她想的那样?
谢茹玥回到自己的院内,让桃红柳绿都退下,自己则苦闷的干坐在窗前,心里想着今日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太冲动。
况且大姐平时对她挺好的,要不要给她赔罪?
正苦着脸呢,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声。
她寻声望去,透过窗看到了趴在墙上的宋宴臣。
他向她挑眉,利落得一跃而下。
谢茹玥怕他被别人看见,急忙跑出去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要去大厅也不能横穿我的院子!”
宋宴臣摇头,道:“我给你送个东西就走。”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胭脂盒,擦了擦递给她。
“最近这胭脂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我见五公主也在用,和她讨了一盒来送你。”
“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我也能用殿下的东西吗?”谢茹玥如获至宝。
“人各有各的好,再说了我已经和五公主说明是来送人的。”
谢茹玥观赏着胭脂盒,随口问了句:“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说送给谢家的四小姐谢茹玥啊。”
谢茹玥此时眼里只有胭脂,见他还傻站在这里,便赶狗似的把宋宴臣赶出院外。
“哎!”宋宴臣用手抵住门,不解的问道:“我得了好东西就巴巴的送给你,你没有一句谢谢就算了,怎么还要赶我走?”
谢茹玥哼了一声,道:“一个破烂就要我对你感恩戴德?我谢茹玥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脂粉没见过,竟然让我用别人不要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公主殿下的面上,我才不会给你好脸色呢。”
她重重的把门关上,宋宴臣情急之下把手伸进去,结果被门缝夹的生疼。
他无奈只能抽出手来,看着疼的不自觉发抖的左手,宋宴臣叹了口气。
还真是暴脾气,不过谢茹玥就该这样,这回他总算知道要怎么讨好她了。
宋宴臣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
阿愿刚下马车,就看到店前人来人往。
她左顾右盼,见没有可疑的人之后才走进店内。
店里挑选胭脂的客人也多,阿愿顺利得把信交给老杨,嘱托了一些事情后正打算回府,目光却被胭脂盒吸引。
她拿了一盒仔细端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她身边来了两个小姐,嘴里还振振有词:
“真是倒霉,惹了一身晦气也就罢了,今日又没有抢到春华。”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可瞧见宋世子了?那长相,那气度!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对对对!”叶小姐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