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无双好圣孙,请老朱退位》 第20章 啧啧!不会这么巧吧? 大殿里面,气氛凝重。 朱雄英和朱高炽跪倒在地上,眼神时不时地对视。 老朱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旁的太子标,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两个混账东西,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老朱率先开口,声音好似洪钟,在大殿内嗡嗡作响。 他一眼瞧见小胖墩朱高炽那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的神情,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瞬间火冒三丈! 朱高炽顽劣,不服管教,他是知道的,但是以往顽劣归顽劣,好歹还没出格到今日这般田地,至少还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竟然将经史典籍拿来烧着玩。 不爱读书就算了,身为燕王嫡长子,有爵位等着继承,自然是不需要去考科举,但是这样烧掉先辈们好不容易写出来典籍,还被李希颜抓了个现形,怎么都说不过去。 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毕竟这小胖墩刚刚立下大功,老朱还能够容忍,偏偏他还带着大孙一起,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大孙朱雄英,可是未来的大明皇帝,怎能跟这小胖墩一样玩物丧志? 想到这里,老朱就瞪眼怒斥道:“朱高炽,你可知错?” 朱高炽面无表情地挖了挖鼻孔,手中大金砖还在来回翻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皇爷爷,孙臣哪里错了?” “你……”老朱一时气急败坏,腾一下从龙椅上起身,就准备动手。 结果朱高炽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瞧见这老逼登又要揍人了,哪还敢多待,头也不回,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快跑啊,大傻子,等着挨揍啊!” 朱高炽倒也还算讲义气,跑路之前还不忘扯着嗓子提醒一下朱雄英。 朱雄英先是愣神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脚下生风,毫不犹豫地跟着朱高炽跑了起来。 老朱和太子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两人心中皆是一片惊愕:不是,这俩小混账真敢跑啊? 可惜门外甲士值守,两小只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如拎小鸡一般拎了回来。 这一次,就连太子标都没有出言求情, 儿子不服管教那还得了? 必须好好收拾他们一番! 老朱拎着藤条,狞笑着走向朱高炽。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咱今日不抽死你,就对不起老朱家的列祖列宗!” 朱高炽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老朱还没有动手,他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皇爷爷你听信奸人谗言,你昏庸啊你……” 老朱听到前面几句,还觉得这小胖墩滑稽可笑,可听到后面这句话,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好好好,你这混账东西,不服管教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忤逆犯上,咱非……” “皇爷爷且慢!”朱雄英终于开口,面容镇定语气平稳,“就算皇爷爷要揍我们,总得给个理由吧?” 听到这话,老朱猛地扭头,双眼圆睁,狠狠地瞪着朱雄英,怒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面没数吗?咱让你进学修德,可你倒好,玩物丧志……” “好一个‘玩物丧志’!”朱雄英冷笑道,“敢问皇爷爷,孙臣何时玩物丧志?” “那所谓仙物,只是孙臣随口取的名字罢了,天火术亦是如此,但此物确实有放大物品的奇效,若是皇爷爷不信,可以亲自拿去试试!” 老朱闻言,不禁一愣,瞧着大孙那一脸笃定、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嘀咕,他缓缓从朱雄英手中接过放大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小块极品琉璃罢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高炽麻溜起身,从御桌上面抽出本奏章,然后来到老朱的身边,将放大镜放大书本上方,奏章当中的字原本很小,放大镜一放大,一个个立刻就清清楚楚,甚至于连字迹的细节都能够看得清楚。 “怎么样?看的很清楚吧,孙臣知道皇爷爷老眼昏花了,这放大镜对您来说可是很有用啊!” 朱高炽得意洋洋地说道,竟直接戳穿老朱已经老眼昏花这件事,听得一旁的太子标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咱还没老呢!” 老朱一听,顿时忍不住就气道。 不过却是拿过放大镜仔细的对着书籍上面的字看了起来。 他虽然嘴上说没老,但其实他长期案牍劳形,早就已经有了近视眼,很多时候批阅奏疏都是让人读给自己听,尤其是太子朱标对奏章的回复,如果没有问题老朱就会下旨按照太子标的意思办。 现在拿着放大镜看字,一个个字大如牛斗,看的清清楚楚,连字书法的细节都能够看清楚。 一时间,老朱也觉得很是吃惊,拿着手中的放大镜,顿时就如获至宝。 有了这放大镜,以后批奏疏就会舒服多了啊。 “这东西……确实不错啊!” “标儿,你也看看吧。” 老朱仔细研究了一下这放大镜,然后将放大镜和奏章又交给了太子朱标,让他也是看一看。 “不可思议,这字竟然变大了。” 朱标同样也是长期看书,批阅奏章,也是已经有了近视,现在拿着放大镜一看,顿时忍不住叫了出来。 “此物……当真有奇效啊!” 父子二人一边研究,一边啧啧称奇。 朱雄英见状向朱高炽竖起了大拇指,两小只也来到身旁,不时插着嘴。 “皇爷爷,孙臣这是挂念您年纪大,批阅奏章不易,所以才专门斥重金寻匠人打造了这么个好宝贝。” “对啊皇爷爷,所谓仙物不过只是个由头罢了,给您用的东西,说是仙物也不为过嘛!” 两小只你方唱罢我登场,接连拍着马屁,听得老朱心里暖烘烘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咱的好孙儿,你们真是有心了啊!” 老朱笑着微微颔首,一把将放大镜从太子标手中夺了回来,仿佛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今日险些误会你们了,李希颜这老东西真是有眼无珠,平白冤枉咱的好孙儿。” 一旁太子标听后,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反正放大镜都献给父皇了,饶这两小只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正当他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朱雄英却突然开口,令太子标如遭雷击。 “敢问皇爷爷,‘玩物丧志’这句话,出自何人之口?” 老朱闻言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太子朱标。 李希颜先前面圣的时候,可是从未说过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出自太子标之口! “标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老朱似乎回过味来,目光如刀一般锐利地看向太子标。 朱标脸色微变,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给出了回答。 “父皇,是太子妃……” 听到这话,老朱眼中闪过了一抹惊疑之色。 “她说你就信?还因此勃然大怒?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出乎意料地,老朱竟对朱标发火。 “动动你的脑子,别让咱大孙受了委屈!” 太子标有些无奈,连忙解释道:“父皇,她也是担心英儿,所以才会……” “呵呵。”朱雄英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太子标继续出言,“爹,我可真是谢谢你们的……好意!” “你……”朱标有些愠怒,正准备说些什么,可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再次让他陷入了沉思。 “唔……让我猜猜,李先生认定是我们烧的书,那就是有人给他告密,恰巧允炆弟弟下午连武课都缺席了。” 朱高炽神情戏谑,自顾自地冷笑道。 “啧啧,不会吧,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第21章 玩物丧志?这可是沙场利器! 大殿之中,气氛诡异。 老朱负手而立,先是深深地看向朱高炽,那目光犹如一把锐利的刀,似乎想要将这个小胖墩看穿,随后,他缓缓转头,看向了太子朱标。 “标儿,这件事情,你去查清楚!” “咱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等捕风捉影之事,否则绝不轻饶!” 太子朱标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沉,忧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父皇给自己一个体面下台的机会,让自己去妥善处理吕氏母子一事。 至于那句“绝不轻饶”,显然指的就是这对母子。 正当朱标准备告退离去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朱高炽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开口说道:“皇爷爷,咱们还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拥有千里眼! 听到这话,饶是老朱都觉得有些好笑。 先是什么“天火术”,现在又搞出来个“千里眼”,若是换做其他人在这庄严的大殿中说出如此荒诞之言,老朱怕是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不过鉴于开口的人是小胖墩,他也耐着性子陪笑道:“千里眼?你还真能看到千里之外?” 朱高炽一听,乐开了花,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欢快地挥舞了一下,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起来,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千里之外有些夸张了,百里……皇爷爷您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千里镜,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朱。 老朱原本只是抱着看个新鲜的心态,神色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可当他看到朱高炽和朱雄英两小只满脸笃定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这两个小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伸手接过千里镜,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皇爷爷,这头放到眼睛前面,然后闭上另外一只眼睛,看向远处。” 朱雄英也很是上道的教起老朱如何使用千里镜来,对这项杀手锏充满了信心。 老朱按照朱雄英所说的,将千里镜放大自己的右眼这里,闭上左眼,将千里镜对准了远处一个站岗执勤的侍卫,顿时就将这个侍卫面部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连侍卫鼻孔当中露出的一根鼻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嗯?这怎么可能?!”老朱忍不住轻呼出声,脸上写满了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的手微微颤抖,接着又将千里镜对准了远处的高大城楼。只见城楼瓦房上面的每一片瓦片、每一处雕花,都清晰可见。 他难以置信地拿开千里镜,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刚刚的侍卫和远处的城楼。 因为有些近视的缘故,这次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近处的侍卫还勉强能看清个大概轮廓,可远处的城楼却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 恰巧在此时,蓝玉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面圣。 老朱透过千里镜,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甚至连蓝玉不经意间挖了挖鼻孔的小动作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老朱有些不太相信,拿千里镜注视着蓝玉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他紧紧地拿着千里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蓝玉的一举一动。 等蓝玉刚刚走到大殿门口,老朱就立刻提高声音,直接下令道:“传蓝玉觐见!”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众人都瞬间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茫然。 太监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下令传蓝玉觐见,不过他办事还是极为有效率的,立刻尖着嗓子传达了旨意。 结果下一刻,蓝玉还真就满脸懵逼地走了进来。 他刚刚才到大殿门口,还没开口求见呢,皇帝陛下就传他觐见! 说实话,饶是蓝玉心里面都有些发慌,皇帝陛下不会一直命人监视自己吧? 要知道,今年老朱刚刚下令,改仪鸾司为锦衣卫,暗中监察京中百官,等同于是在百官头上悬了一柄利剑! 想到这里,蓝玉立刻收敛心神,显得诚惶诚恐,立刻跪地行礼。 然而老朱此刻却没心思搭理他,依旧沉浸在千里镜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 “皇爷爷,很神奇吧,这可是真正的千里眼。”朱高炽看老朱表情,就得意的说道。 “确实是非常神奇,让人一眼千里!”老朱放下千里镜,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讶,随手将千里镜递给了太子标,随手递给了太子标,“标儿,你也看看这东西。” 太子标接过千里镜,学着老朱的样子,将其放在眼前看向远处,随后便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不可思议,远处的景色就如同在眼前一般!”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调整着千里镜的角度,眼中满是惊叹,“千里眼,还真是名副其实。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即便身为太子,平日里见多识广,此刻也是啧啧称奇。 “哈哈,神奇吧?”朱雄英笑呵呵地开口,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期待着得到更多的夸赞。 结果太子标见他这样,原本带着惊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变得严肃无比。“神奇?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目光紧紧地盯着朱雄英,“玩物丧志,这东西纵然是神奇,但是你身为大明皇长孙,将来要继承大统,怎可如此玩物丧志?专攻这些奇技淫巧?!” 太子标看了看自己儿子的样子,原本已经熄了的火也是一下子就涌出来。 这孩子以往乖巧听话,在大本堂中也是勤奋好学,怎么最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闹着习武不说,现在还喜欢这些奇技淫巧,那怎么能行? 不只是他这个父亲,还有老朱这个皇帝,都对朱雄英寄予厚望,将来还指望着这孩子承继大统呢! 太子标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谁料朱雄英竟然罕见地反驳道:“玩物丧志?父亲,谁告诉你我这是玩物丧志?你听信了那女人的话,现在就深信不疑了是吧!”他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太子标。 “你这混账说的什么话?”太子标勃然大怒,声音提高了八度,在大殿中回荡,“那是你的母妃……” 朱雄英满脸涨红,梗着脖子回怼道:“我母妃乃开平王之女,不是吕氏这个妾室!” “你这逆子……”太子标怒极,伸手就想一巴掌打过去,却被一只小胖手牢牢挡住。 朱高炽神色不善地盯着太子标,手中黄金板砖跃跃欲试。 “大伯,别逼我揍你!” “你……”太子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朱高炽,身体都微微颤抖。 老朱一直静静地看着,脸色一直阴晴不定。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大孙的感受,以致于现在竟闹出父子不和的笑话。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蓝玉却突然看向太子标,质问道:“玩物丧志?太子殿下难道连基本的武略都不知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寂。 只见蓝玉从怀中也取出了一个千里镜,然后双手呈着奉上。 “陛下,臣今日得雄英送过来的这千里镜,稍微把玩之后就发现了此物的巨大作用,所以立刻赶来面圣!”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此物最大的作用,那就是……侦查敌情!” 蓝玉话音一落,老朱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劈手夺过千里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再次重新审视了起来。 “最简单的道理,如果我们给边境军队的斥候都配上这样一个千里眼的话,只要站在高处用这个千里眼一看,就能够提前知道敌人的动向,及早做好防备,甚至于可以布置下埋伏,等敌人一到,立刻就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再有此次臣等即将率军出征,云南之地本就险峻,山林密布瘴气横生,敌军据山势天险而守,稍有不慎我军就极有可能遭遇埋伏,若是能够赶制一批千里镜,分发给军中斥候,则可大大减少将士伤亡!” “此物可不是什么奇技淫巧,而是真正的沙场利器,价值千金都丝毫不为过!” 老朱:“!!!” 太子标:“???” 第22章 想要明抢?问问大将军徐达!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老朱负手而立,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思索的光芒,太子标则在一旁,神色凝重,二人都沉浸在方才蓝玉那番激昂话语所带来的冲击之中。 不同于温润儒雅、长于朝堂政务的太子标,老朱可是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中厮杀出来的,身经百战,他自然深知蓝玉情绪如此激动的缘由。 在残酷的军事战争里,情报的重要性犹如定海神针,毋庸置疑。 若能提前洞悉敌人的一举一动、行踪轨迹,便能做到知己知彼,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神奇的千里镜,看得远且清晰,意味着只需派出少量的斥候,便能侦查大片范围,大大提升了斥候的侦查能力! 朱高炽满脸笑意地站在一旁,那圆滚滚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朱雄英,还俏皮地挤了挤眼睛,仿佛在传递着什么小秘密。 要知道,这里是大明,远不比后世科技发达。在这个时候,敌情的侦查往往依靠士兵们用肉眼去观察,必须在很近的距离才能发现敌人的踪迹。 常常敌军大军藏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或者沿着偏远的小路行军,便能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比如空城计、草船借箭这些经典计谋,古代的将军们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屡试不爽。 可是有了这个千里镜就不一样了,找个高点的地方,敌人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并且斥候的侦查范围、侦查效率等等都要大幅度提高,对于军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此简单粗暴却又威力巨大的沙场利器,朱高炽就不信老朱能不心动! “这千里镜是用什么做的?”老朱沉吟良久后,再次拿起千里镜仔细的研究起来,细细的摸了摸说道:“这也太奢侈了吧,竟然用的是琉璃,如此纯净的极品琉璃还真是非常的少见,还打磨的如此光滑……” 老朱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可惜了,这东西作用是很大,可这琉璃实在是太贵了,如此纯净、顶级的琉璃也非常的稀少,无法大规模的制造出千里镜。” 太子标看了看也是点点头说道:“确实是非常可惜,如此纯净的琉璃,本身就是价值连城了,用来制造千里镜,整个大明也制造不出几个来。” “极品琉璃太贵了,数量也太少了。”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似乎为此感到颇为惋惜。 朱高炽心中顿时就乐开了花,小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推了朱雄英一把,后者这才如梦初醒。 “皇爷爷,父亲大人,谁说这极品琉璃很少的?” 此话一出,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老朱、蓝玉和太子标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大孙,你的意思是……”老朱目光炽热地看向朱雄英,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朱雄英拍了拍小胸膛,笑道:“皇爷爷,孙臣与高炽已经掌握了成熟的生产工艺,这极品琉璃要多少有多少,千里镜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被这震撼的消息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沉默半晌后,还是老朱率先反应过来,顿时大笑不止。 “好好好!” “真不愧是咱的好大孙!” “这一次,你可真是立下大功了啊!” 朱雄英有些脸红地摆了摆手,还不忘拉了朱高炽一把。 “皇爷爷,这是孙臣与高炽的功劳,没有高炽出主意,孙臣哪会这些……” 听到这话,老朱再次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眼里满是欣慰之色。 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好圣孙,已然是上天的眷顾,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一个聪慧过人的! 老天爷对我老朱家当真是厚爱有加! 高兴之余,老朱也没忘记正事,神色一正就开口道。 “大孙,你等会儿就把这琉璃方子写下来交给工部,咱要赶制一批用于云南战事……” 然而老朱话还没有说完,朱雄英却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皇爷爷,您想都别想!” 此话一出,老朱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脸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片刻。 太子标见状心中又是无名火起,上前一步,厉声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呢?此物对朝廷有用,你就该立刻献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就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呵呵,大伯这话说的,那是不是朝廷看上的东西,百姓都要老老实实地献给朝廷?你这跟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朱高炽神情戏谑地看向太子标,言语之中毫无敬畏之心,脸上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太子标闻言一怔,像是被这话噎住了一般,随后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辞。 “英儿,炽儿,你们身为皇室子弟,自当以大局为重,此物的确对朝廷有大用……” “哎哟哟……”朱高炽冷笑连连,“大伯可别这样道德绑架,方才你还不是说我们玩物丧志吗?两个玩物丧志的娃娃,哪里担当得起什么大任,大伯还是把大任交给允炆吧,反正你对他们母子言听计从……” “你这混账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子标终于忍不住了,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怒地指着朱高炽。 这臭小子,过不去了是吧? “你这混账!”老朱扭头看向太子标呵斥道,“若不是因为你,两个娃娃心里面哪来的怨气?” 太子标一时语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两小只一眼。 朱高炽毫不犹疑地瞪了回去,甚至扬了扬手中的大金砖。 老朱骂完太子标,随后笑眯眯地看向朱高炽。 他可是洪武大帝,哪里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朱高炽一手主导。 先故意在大本堂表演天火术,引得那对母子上蹿下跳,转手就给蓝玉送去千里镜,让蓝玉及时入宫逆转局势,可谓是一举多得。 现在平白导致自己父子二人理亏,眼馋那千里镜,却是不好开口。 “炽儿啊,咱知道你辛辛苦苦捣鼓这千里镜,肯定是为了朝廷的,对吧?”老朱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开口道:“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别跟咱打马虎眼,直接划出一条道来! 朱高炽同样也笑了,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方子皇爷爷就别想了,至于这千里镜倒是可以平价卖给朝廷。” “哦?平价?”老朱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你小子真敢开这个口啊! “对啊。”朱高炽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一个,不二价!” “你他娘地怎么不去抢?”老朱顿时就怒了,眼睛瞪得滚圆。 五十两一个,三十万征南大军,怎么着都得要一万个吧? 那就是他娘地整整五十万雪花白银! 朱高炽丝毫不慌,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爷孙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最终老朱忍不住,冷笑道:“小胖墩,你莫以为朕真不敢抢……” “你不敢!”朱高炽挖了挖鼻孔,“忘了告诉你,这是魏国公府的产业,匠人工艺都在他们手中!” “你要是敢明抢,就等着我姥爷回京找你麻烦吧!” 老朱:“???” 太子标:“???” 卧槽? 徐达的产业? 这小胖墩还真是好算计啊! 一环扣一环,除了依着他,朝廷还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第23章 大获全胜!太子标的疑心! 娘地! 被一个娃娃算计了! 朱元璋心中暗自骂道,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小胖墩,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那哭笑不得的神色里,满是对这孩子又爱又恼的意味 。 这兔崽子真是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行事之间竟是丝毫不给他任何转圜的机会! 眼馋千里镜啊? 那就给钱! 不给还真不行! 徐天德这狗东西的尿性,老朱比任何人都了解。 当然,徐达也是个明事理的,要是他朱元璋亲自修书一封,这琉璃方子自然手到擒来。 但这样做,就好像是自己向徐达低头了,那个老东西还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为了维护帝王威严,朱元璋咬咬牙,只能选择认栽。 不过也不能任这小胖墩胡乱开价,国库里面也没余财啊! 想到这儿,朱元璋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价格。 “千里镜五两银子一个,再多就不可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高炽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只见他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咆哮道:“不可能!原材料、人工费都不止这么点!” 哪有他妈的你这样砍价的? 咋滴你用的屠龙宝刀砍价啊? 朱元璋见这小胖墩如此强硬,也不禁被激怒,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老朱冷笑连连,说道:“小胖墩,你莫以为吃定咱了!大不了这千里镜咱不要了,我大明将士同样可以侦查敌情……” “呵呵。”朱高炽听了,直接拽着朱雄英就走,那动作十分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嘴里还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皇爷爷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见此情形,老朱顿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个混账兔崽子…… 蓝玉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着急。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此物当真可以大大减少将士伤亡啊!” 你好歹是大明天子,咋能跟小娃娃置气呢? 老朱没好气地瞪了蓝玉一眼,眼瞅着两小只都快走到门口了,他这才一脸不情愿,捏着鼻子开口道:“十两银子一个!” “你个兔崽子再敢要价,咱就算等天德回京找咱麻烦,也要夺了你这产业……”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朱高炽眼睛一亮,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笑眯眯地跑了回来。 “十两一个,成交!一万个那就是十万两,给钱!”说着,他伸出了那肉嘟嘟的小胖手。 看着面前伸过来的小胖手,老朱顿时眼前一黑。 奶奶地,价还高了! 又被这兔崽子给算计了! 一旁太子标无奈地以手抚摸额,摇头苦笑。 这个价格,确实有些贵了。 要知道在京师这边买一套还像样的二进的房子,也不过只需要几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概念呢? 换算下后世帝都这边的房子来说,这一个千里镜要卖上百万……简直就是贵到极点了。 在花钱方面,朱标这个太子一向都是吝啬、抠门的代名词,但是这关系到军国大事的东西,他还是很清楚的,该花钱的地方不能省,甚至于要多花钱,这样才能够对大明有利,对江山社稷有利。 所以他也选择沉默,没有出言制止。 不过贵是贵了点,老朱倒是可以接受。 对于军国大事而言,区区这点银两根本就不算什么。 难道将士儿郎的性命,还比不过这么点银子吗? 老朱看向太子标,后者顿时点了点头。 “父皇,如果是十两银子一个的话,儿臣觉得我们应该拿出几万两银子出来采购一批,这笔钱不能省,有五个千里镜,南征将士就能够准确的掌握云南敌情,可以大大减少伤亡。” 太子标总算是说了句人话,没有继续引发众怒。 老朱也点了点头,直接拍板下令。 “那就先赶制五千个,户部拨款五万两!” 听到这话,两小只顿时爆发出了欢呼之声,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一次,他们可谓是大获全胜。 不但赚到了银子,而且还引得吕氏母子暴露野心,怎么算都不亏。 蓝玉见状,心中也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恭维了朱元璋几句后,便识趣地退下。 大殿之中,就剩下了太子标与朱元璋。 朱元璋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眼神有些放空,仔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嘴角突然莫名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向太子朱标,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说道:“标儿,咱知道你一门心思地扑在政务上面,但是英儿今日的所作所为,足够引起你的警觉了!” 太子标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靓丽身影,正是吕氏! 当年他的原配太子妃常氏病逝,朱标想着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得照顾,他又一直忙于政务,没个女主人怎么能行? 再加上吕氏先前一直表现得温柔贤淑,从不争抢什么,他也安心让吕氏执掌东宫,这才将吕氏给扶正,从侧妃变成正妃。 可是,纵观今日之事,饶是太子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吕氏……伪装得太好了。 反倒是今日……她太过心急了! “炽儿也真是用心良苦,这招引蛇出洞用得不错,不然你我父子二人,还真是被她给蒙骗了过去,还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朱声音里面夹杂着怒火,眼中更是有寒光闪烁。 “标儿,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处理。” “咱就只有一句话,若是英儿有个什么好歹,咱定诛她满门!” 听见这话,太子标顿时身子一颤,随后恭恭敬敬地领命。 他太了解自家父皇了,老朱肯定做得出来此事。 一想到这儿,太子标就不由叹了口气,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老朱独坐在龙椅上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得很。” “一个半大娃娃,竟敢算计于朕!” 半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匆匆赶到。他脚步急促,额头上满是汗水,一见到朱元璋,就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上,查清楚了,确是朱允炆向李希颜告密。” 果然如此! 老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以前倒真是小觑这对母子了! “从即日起,监视太子妃吕氏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全部上报!” 毛骧闻言不禁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监视东宫太子府? 皇帝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另外,燕王嫡长子朱高炽,你立刻去查清楚,他几次出宫见了何人,又做了何事?” 毛骧躬身领命而去。 老朱独坐在龙椅上,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这一个个的龙子龙孙,似乎都不安分嘛! 好好好,不愧是我朱元璋的种! 第24章 分红!坑儿贼朱标! 魏国公府。 徐增寿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堆银子,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沉浸在震撼之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大外甥,你是说咱们搞出来的残次品,都卖了这么多银子?”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音。 整整五万两雪花纹银啊,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人眼睛生疼! 户部竟如此迅速,立刻就把银子送了过来! 而这,还仅仅只是些匠人们捣鼓出来的残次品! 徐增寿只觉喉咙干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门生意竟能如此暴利! 若是等匠人掌握了完整的琉璃工艺,那岂不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发了! 这一次是真的发了! 看着徐增寿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朱高炽没好气地走上前,重重地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老三啊老三,收起你这没出息的嘴脸。” 说话间,朱高炽挺了挺胸膛,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与豪迈,“跟着小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明白吗?” 徐增寿忙不迭地点着头,像个捣蒜的小锤子,也懒得计较这小子平日里的没大没小,倒反天罡了 倒是一旁朱雄英看了,觉得颇为好笑。 这小胖墩真是……大逆不道!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分钱时刻。 按照事先约定的五五分成,阳光愈发耀眼,照在银子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徐增寿得两万五千两,当然他还要负责原材料、匠人工钱等等,不过仍旧有得赚,至少两万两进了他的腰包。 而朱高炽也得两万五千两,陡然间从囊中羞涩变成了腰缠万贯,朱雄英瞧着那堆银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心里一阵发酸,眼红不已。 他堂堂大明皇长孙,却穷得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谁知下一刻,朱高炽就取了五千两,拨拉到朱雄英面前。 “这是咱们说好的,分给你一成利!” 朱雄英见状,不禁一愣,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滞,随后迅速变得通红。他急忙摆了摆手,动作慌乱而急切,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高炽,别这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诚恳,“但是无功不受禄,平白得这么一笔巨款,我心中不安。” “谁说你没出力了?”朱高炽笑呵呵地解释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若非你今日设下苦肉计,老朱还不一定会这么痛快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这笔钱给你你就拿着,你我兄弟无需多言!” 朱雄英还是摇了摇头,神色认真而坚定:“我身在宫中,也压根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此话一出,却惹来了朱高炽的嗤笑。 “英哥儿,你还是没领悟我的意思。” “你以为那吕氏是什么好人吗?拿着这笔钱,在东宫多收买一些太监宫女,挑一些信得过的下人,时刻关注吕氏母子的一举一动,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朱雄英顿时瞳孔一缩,整个人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正如朱高炽所说,先前东宫事务全都掌控在吕氏之手,就连照顾他衣食起居的太监宫女,不用想也都知道,全是吕氏的眼线! 换句话说,他朱雄英才是那个被时刻监视的囚徒! 朱雄英想要破局,就不得不借助外力,比如说眼前这笔巨款。 正所谓利益动人心,有了这五千两银子,再加上他皇嫡长孙的尊贵身份,足够他策反一些人,反过来监视吕氏母子了。 想到这里,朱雄英就不再含糊,直接收下了银子。 “高炽,多谢!”朱雄英眼睛发红地看向朱高炽,真诚道谢。 朱高炽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只是第一笔分红,后面等琉璃镜子做出来了,咱们也不缺钱花了,该考虑下一步计划了。” 顿了顿,朱高炽又划拉出五千两银子,递给了朱雄英。 “英哥儿,今日多亏了永昌侯,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咱俩说不定真会挨板子。” “这五千两你拿着,去永昌侯府拜访一下,怎么说蓝玉也是你舅姥爷,多走动走动总没坏事。” 朱雄英一听这话,顿时小脸一苦。 “高炽啊,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永昌侯他……” “嗯?”朱高炽纳闷了,“这么铁的亲戚,你放着不用干什么?” 在朱高炽的逼问下,朱雄英这才说出了原因。 原来蓝玉太过骄横跋扈,所以惹得太子标不喜,朱标也曾拿蓝玉一事告诫朱雄英,为人要镇静持重,不可如蓝玉这般狂妄无礼,否则迟早惹来祸事,因此朱雄英对蓝玉感官很是不好。 听完这番解释,朱高炽都快被气笑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英哥儿,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吕氏母子骑在头上吗?” 朱雄英心中一动,心脏猛地一缩,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高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探寻。 “正因为你那个好老爹,把你给害惨了,简直就是坑儿贼!”朱高炽提高了音量,脸上的愤怒愈发明显。 “他对你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让你不接触这些亲戚,如蓝玉、常茂等人,可都是军中悍将,但凡你告诉他们自己眼下的艰难处境,你看看吕氏母子还敢不敢张狂?” 开玩笑,常遇春的军中旧部,再加上常茂、蓝玉这些顶级勋贵,说是最强外援也丝毫不为过。 朱雄英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就被通红。 “娘地,朱标这个坑儿贼!” “没错,朱标就是坑儿贼,以后别信他的话,信我的!” 朱高炽心里面快乐开了花,随后拉着朱雄英就走。 “走,弟弟陪你去一趟!” “想必永昌侯知道后,会很高兴的!” 两小只就这般,揣着银子手拉手上了马车。 徐增寿在一旁默默看着,都快要笑疯了。 坑儿贼,朱标? 你个小王八蛋,你是真敢说啊! 那可是太子标,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储君殿下!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胖墩还真没说错。 饶是徐增寿也觉得,太子标做得有些过分,言传身教也就罢了,还传些歪门邪道。 你自己身为当朝太子,要以身作则,这没什么说的,但是朱雄英这皇嫡长孙,早早地没了娘,还要遭受后娘欺辱,你还不让人家亲近娘家人,这不是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吗? 也就是小胖墩看得透彻,不然还不知道朱雄英会被那吕氏欺辱成什么样子! 徐增寿望着马车渐渐离去,随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小胖墩这一系列操作,分明就是有意辅佐朱雄英。 可是如此一来,难免牵扯太深,万一…… 徐增寿觉得此事他把握不住,还是得修书一封,告诉一下老头子徐达。 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徐达就是这高个儿。 第25章 蓝玉啊蓝玉!剥皮警告! 永昌侯府,气势恢宏。 朱红色的大门巍峨耸立,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仿佛在诉说着侯府主人的赫赫战功。 自洪武七年开始,大明第二批名将就开始崭露头角,比如傅友德、蓝玉、沐英等人,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 蓝玉凭借赫赫战功,被老朱封为永昌侯,俸禄二千五百石,并赐予世袭爵位的凭证。 此刻马车在永昌侯府门前停下,甲士得知皇长孙殿下亲临,顿时就欢天喜地地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蓝玉就亲自出门相迎。 “英儿,炽儿,你们怎么来了?” 军中武夫一向快人快语,所以待坐定之后,蓝玉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道。 明日他就要率军出征,还有一大堆军务要忙,可没时间跟这两个小家伙玩乐。 朱雄英率先站起身来,动作略显拘谨,他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双手捧着那五千两银子,毕恭毕敬地递给蓝玉,言辞恳切地说道:“今日多谢舅姥爷相助!” 蓝玉听到这亲近的称呼,原本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好孩子,这是你们自己的功劳,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蓝玉摆了摆手,语气诚恳,“更别提那千里镜的确于军中有大用,说起来我还是承了你们的情,这银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 一提到千里镜,蓝玉的眼中就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斥候装备上这千里镜,侦查能力大大提升,在战场上更有助于他们建功立业,在这样的情况下,蓝玉又怎么能收下银子呢! 见蓝玉坚决不收,朱高炽顿时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胖乎乎的小手麻溜地将银子扒拉回来,笑着说道:“舅姥爷,那这次就祝你们马到功成,建功立业!” “哈哈哈……”蓝玉大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这小子机灵!” 说点好听的话,就能省下一大笔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朱高炽见状,更是来了兴致,笑呵呵地开启了一阵恭维,那些溢美之词如同连珠炮一般,都快将蓝玉给捧上了天。 蓝玉听着这些夸赞,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心情也愈发愉悦。 随后三人又提及此次征云南一事,蓝玉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已经同意了炽儿的毒计,这样我军胜算就高出了几分,还可大大减少将士伤亡。” “炽儿,某家在此替那些将士谢谢你!” 朱高炽连忙摆了摆小胖手,满不在乎地笑道:“不管是不是毒计,有用就是最好的。” 说着,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倒是舅姥爷有没有觉得,皇帝陛下最近……”话没说完,他便点到为止,故意留下一个悬念。 可这话落进蓝玉的耳朵里,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蓝玉一瞬间就回想起了当日入宫面圣时的诡异场景,那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心中那丝不安愈发强烈。 “炽儿,你是说……”蓝玉试探着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朱高炽没有说话,而是沾了些茶水,在案桌上写下了“锦衣卫”三字。 蓝玉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三个字,当他看清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铁青! 锦衣卫! 皇帝为监察文武百官所设! 而他们这些军中大将,无疑是被监视的重点人物! 毕竟,兵权放在历朝历代,那都是极其敏感的东西! “舅姥爷,您知道此事吧?” 蓝玉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锦衣卫那赫赫凶名,正是建立在胡惟庸案之上! 而今,胡惟庸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在朝廷中有不少和他有瓜葛的大臣,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如履薄冰。 他蓝玉恰巧就是其中之一,曾与胡惟庸来往密切。 换句话说,蓝玉此刻心中的不安,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朱高炽小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深意,眼中不时闪烁着寒光。 蓝玉啊,出了名的张狂跋扈,连北元王妃都敢凌辱,以致于最后成了老朱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索性以他为主角掀起了一场蓝玉案,并入胡惟庸案中,有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功臣元勋尽遭屠戮。 而蓝玉本人,也被剥皮实草,人皮送给他女儿做纪念品,死得极其惨烈。 志满气溢,骄恣跋扈,这就是蓝玉最大的毛病。 偏偏他又是朱雄英的得力外援,朱高炽不愿见他继续这样下去,平白被老朱剥了皮。 所以,吓吓他还是很有必要的。 剥皮警告哦! “舅姥爷,这锦衣卫听说无所不纠、无所不查,连你头一天吃的什么饭菜,他们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朱高炽故意拖长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啧啧,那舅姥爷觉得,他们查不查得到,您在军中广收义子这件事呢? 此话一出,蓝玉顿时脸色大变,原本铁青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他怔怔地看着朱高炽,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不明白这个深宫中的龙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连他都知道,那岂不是说皇帝陛下也……知道了? 一想到这儿,蓝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舅姥爷,将领们通过收养义子,将个人的命运与这些年轻人的生命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极大地提高了义子们的忠诚度与战斗力,使他们甘愿为将领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比如说安禄山广收八千义子,在他发动叛乱时,这八千义子无疑成为了其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他们的勇猛与忠诚,为安禄山的野心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顿了顿,朱高炽又压低声音,凑近蓝玉道:“再比如咱们的皇帝陛下,以前征战天下时,也收了十来个义子,包括李文忠、沐英、徐司马等等,尽皆为陛下征战沙场建立了功勋。” “乱世之中,将领广收义子,可以稳固权势,助他征战天下,没什么好说的。” 朱高炽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蓝玉,“可现在是大明啊,舅姥爷身为大明将领,却在军中广收义子,您是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蓝玉顿时身子一颤。 听到这话,蓝玉顿时身子一颤,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 “不是!”他连忙摆手,声音急切,“我没有任何野心!”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我只是见那些子弟骁勇,所以才想提携他们……” 朱高炽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神情戏谑地看向蓝玉。 “舅姥爷怎么想的,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会怎么想,您平日里张狂跋扈也就罢了,现在却敢在军中广收义子,跟他老人家当年巩固军权时做的一模一样……” 朱高炽微微眯起眼睛,“这兵权可是皇帝的逆鳞,舅姥爷您是想把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然后……起兵谋逆吗?” 起兵谋逆! 这四个字一出,这四个字如同四颗惊雷,在蓝玉耳边炸响。 蓝玉顿时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软在了椅子上。 就连一旁的朱雄英也被吓得小脸发白,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朱高炽。 毕竟,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一旦皇帝陛下心中生疑,那舅姥爷处境就会愈发艰险!”朱高炽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等到陛下忍无可忍的那一日,就是舅姥爷满门抄斩之日,绝无其他可能!” 话说到这儿,朱高炽不由叹了口气。 “锦衣卫利剑高悬!” “舅姥爷当谨言慎行,别再犯这等错误了!” “立刻遣散军中义子,战时身先士卒,战后交还兵权,别再犯浑了!” 蓝玉闻言,连忙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一般。不知何时,他的额头、脸颊已满是汗水,顺着下巴不断滴落。 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惧,站起身来,双腿还有些微微颤抖,向朱高炽郑重一礼,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高炽,今日搭救之恩,蓝玉铭记于心,日后定有厚报!”话音一落,他就撇下两小只,脚步匆匆地急匆匆走了,显然是去处理义子的事情。 朱高炽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那副闲适的模样看得一旁朱雄英目瞪口呆。 良久之后,朱雄英这才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高炽,牛逼啊!” 张狂跋扈的永昌侯蓝玉,竟被他几句话吓得不知所措! 朱高炽白了朱雄英一眼,把玩着茶杯冷笑连连。 “你以为皇爷爷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朱雄英:“!!!” 第26章 东宫!朱标的警告! 东宫太子府。 朱标罕见地没有埋首于如山的政务之间,而是阴沉着脸,端坐在厅中主位之上。 他身为实权太子,朝中上至军国大事,下至琐碎政令,无一不经他之手。每日天未亮便起身理政,直至深夜仍在批阅奏章,精力全都被朝政紧紧束缚。 也正因如此,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太多的时间和心思都给了朝堂,而疏忽了东宫这个家,更忽略了他的嫡长子朱雄英。 直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醒了他,让朱标如梦初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问题。 这孩子宁肯相信高炽,也不相信他这个父亲,甚至言语之中充满了怨恨,就不得不让人陷入深思了。 父子不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脑海中回想起今日吕氏母子的所作所为,只觉一阵心寒。 一个是他的嫡长子,一个是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太子也从没厚此薄彼。 以往吕氏温柔娴熟,体贴入微,朱标对她也很是满意,这才将她给扶正,想着这样吕氏就能好好照顾几个孩子。 可此刻,朱标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悔意,他将吕氏扶正,难道反倒是激发了她不该有的心思? 正沉思间,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吕氏双手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羹汤,款步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殿下,先用膳吧!” 顿了顿,只听吕氏又接着说:“英儿毕竟年岁还小,也是被高炽给带坏了,所以才会玩物丧志……” 听到这话,朱标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一凝,像是寒夜中闪过的一道冷光,他猛地一挥手,示意身旁的侍者退下。 等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太子标才冷冷开口:“玩物丧志?你倒是说得轻巧!”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英儿和炽儿得知父皇眼神不太好使,费尽心思做了那放大镜送给父皇,好让他能清晰地看明奏章,到了你口中怎么就成了玩物丧志?” “更别提这两个孩子还制作出了千里镜,被蓝玉将军誉为沙场利器,能大大提升斥候的侦查能力,为我大明立下了大功,这也叫玩物丧志?” 此话一出,吕氏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羹汤不受控制地滑落,“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碎瓷四溅。 “这……这是……”吕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游移,急忙想要辩解。 太子标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语气愈发严厉,厉声斥责道:“莫要以为孤不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孤听了你的话,三次向父皇求情,允炆这才得以进入大本堂进学修德,此事本也正常,没想到却助长了你的野心,是吗?” 吕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慌乱之色愈发明显,急忙解释道:“殿下明鉴,妾身也是担心英儿,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 “混账!”太子标怒目圆睁,大声怒斥,“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孤今日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英儿才是孤的嫡长子,未来承继大统之人,也只会是他。你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休怪孤不念往日情分!” 这番话,朱标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透着一股绝情之意。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得不这么做。倘若不趁早让吕氏认清现实,任由她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抱有不切实际的野心,到时候不仅会害了她自己,恐怕连允炆这孩子也会被牵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这些浅显的道理,朱标又怎会不懂?一旦等到父皇出手,那后果可就远不止训斥这么简单了! 吕氏强忍着内心的惊惧,眼眶泛红,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殿下当真误会妾身了,妾身从未有过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只是骤然听闻英儿被人带着学坏,为人父母的,谁能不着急呢?所以妾身才会……” “最好如此!”朱标冷冷地打断了吕氏的表演,“否则你会害了允炆!” 吕氏还欲再言,朱标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好了,下去吧,孤还有政务要处理!” 吕氏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熟悉,此刻却又陌生得仿佛从未相识的男人,满心不甘与怨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缓缓转身,含恨离去。 等她离开后,太子标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落寞地捏着眉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俏丽的身影。 “璇儿,要是你还在,那就好了。”他低声喃喃,声音中满是无尽的思念与怅惘。 “呵。”一道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突兀响起,“母妃若是还活着,她肯定不会让我受这么多的委屈,说不定还会一脚踹你屁股上!” 朱雄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方才朱标训斥吕氏的那一幕,他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这才愿意走进来,跟这位许久未曾亲近的父亲聊聊。 朱标看着眼前的爱子,心中一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抱在怀中,弥补这些年缺失的陪伴与关爱。 然而朱雄英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疏离与冷漠。 见此情形,朱标只觉一颗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痛得厉害。 “英儿,爹爹知错了,以前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可是爹爹身为大明储君,也……” “好了。”朱雄英一听到这些就觉得厌烦,眉头微微皱起,“朝政比亲儿子重要,是吧?” 朱标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变得如此陌生的儿子,心中满是无奈与震惊。 这孩子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现在都敢出言顶撞自己了! 肯定都是因为那个天杀的小胖墩朱高炽! 一时间,太子标对朱高炽恨得咬牙切齿,暗自琢磨着找个机会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胖墩不可! 父子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沉默在这略显空旷的厅中蔓延开来,持续了良久。 朱标几次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雄英见状,转身便想离开,却被太子标及时叫住:“英儿,往后爹爹抽出些时间多陪陪你,好吗?”朱标眼中满是殷切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朱雄英闻言,脚步顿了顿,他又何尝不想跟爹爹亲近呢?沉默片刻,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这话,朱标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选妃!”朱雄英一脸云淡风轻地吐出这两个字,让朱标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混账小子,居然管起你爹的事情来了!”朱标又好气又好笑地笑骂道 谁料朱雄英态度坚决,神色认真地说道:“你必须选妃,还得一次性多纳几个,不然这东宫永无宁日!” 朱标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这又是炽儿给你出的馊主意?” 朱雄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高炽说了,吕氏做一日的太子妃,她就一日不会消停,所以你要多选妃,让这群娘们儿自己窝里斗去,吕氏反而会消停不少,至少我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不会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朱标听后,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这都是些什么歪点子啊,这天杀的小胖子! “哦对了。”朱雄英突然坏笑一声,“高炽已经去见皇爷爷了,想必皇爷爷现在已经同意了你选妃的事情!” 太子标:“???” 卧槽? 小胖墩你他娘地? 这是要翻天你个兔崽子? 第27章 说煤!必须给朱标选妃! “什么?” 老朱猛地一怔,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满脸错愕地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圆滚滚的小胖墩,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 “你方才说,要给标儿选妃?”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对啊!”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急切,一边大声回应,一边用力地挥舞着肉嘟嘟的小胖手,好似这样就能增强话语的说服力,“这不选妃能成吗? “皇爷爷您看嗷,”朱高炽往前凑了凑,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那吕氏现在野心勃勃,一门心思地撺掇允炆觊觎皇位,平日里,当着众人的面就对英哥儿施压,私底下小动作更是不断。再这样继续下去,怎么能行呢?”他越说越激动,小脸涨得通红。 老朱一时间沉默了,背着手在大殿内缓缓踱步。 其实这些道理,我朱元璋何尝不明白,只是碍于太子标的颜面,这才没有选择亲自动手,而是让太子标自行解决。 可是,此刻听小胖墩这么一说,事情仿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这还就罢了,”朱高炽顿了顿,接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东宫现在就吕氏这一个女人,她还要负责一众龙孙的教导,皇爷爷您继续这样放纵下去,那不只是英哥儿、允炆他们会受到伤害,连带着后面那几个弟弟恐怕也会被她影响啊!” 话听到这儿,老朱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毕竟这些可都是他的亲孙子,更别提还有朱雄英这个寄予厚望的嫡长孙! “你的意思是,给标儿选妃?”老朱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朱高炽,再次确认道。 “没错,选妃!”朱高炽坏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按照礼法,太子只能有一位正妃,一位侧妃,除了正妃和侧妃,太子还可以有十名孺人,以及不限数量的妾。” “而吕氏现在是正妃,那么侧妃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更别提还有十名孺人,以及不限数量的妾,咱一次性给大伯多整些女人,至少确保侧妃和十个的位置塞满!” 朱高炽越说越兴奋,脸上都闪过了红晕。 “这样一来,吕氏别说什么觊觎大位了,她为了保住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就不得不跟这些妃嫔争宠,跟她们明争暗斗,而一众兄弟们也不必受到吕氏影响,安心进学修德……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妙计啊!” 老朱听后也不得不点头,这法子听起来确实不错,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这般想着,老朱满脸狐疑地看着朱高炽。 “你着兔崽子,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 小胖墩顿时就气了,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怒道:“皇爷爷怎可凭空污人清白?”他跺了跺脚,满脸委屈,“我这可是为了英哥儿他们兄弟着想,再说了,关我一个藩王之子什么事儿啊?” “您要是不待见我,直接开口就是,咱这就回北平,不在这儿碍您的眼……”说着,朱高炽气呼呼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急促,带起一阵风。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见了怒气冲冲的太子标。 朱高炽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尼玛,朱雄英你坑老子啊! 瞧见太子标那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模样,朱高炽吓得脖子一缩,像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溜烟儿地跑回到老朱身旁,乖乖地站着,乖巧得像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老朱还在纳闷,这兔崽子怎么回来了,结果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只见太子标满脸怒容,一进大殿就咆哮道:“朱高炽你这兔崽子,算计到你大伯身上来了是吧?”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仿佛要喷出火来,“今日不抽死你,孤就不姓朱!” 话音一落,太子标就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小胖墩。 朱高炽吓得哇哇乱叫,慌乱之中直接揪住了老朱的龙袍,声音都带着哭腔:“啊啊啊……杀人了啊,皇爷爷救命啊……”他一边叫嚷,一边还不忘给自己喊冤,“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啊!太子标假仁假义,残害忠良啊!” 听到这话,饶是老朱都被气笑了,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了朱高炽脑袋瓜上面,笑骂道:“混账东西,瞎嚎什么?” 打归打闹归闹,不能拿太子标的贤名开玩笑。 随即老朱神色不善地看向太子标,瞪眼呵斥道:“你想干什么?这孩子说错什么了吗?” 他挺直了腰板,身上的气势陡然散发出来,“偌大一个东宫,就吕氏这个女子,像话吗?咱早就想让你选妃了!” 听到这话,太子标一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一天天政务都处理不完,哪有精力和时间去……”他摊开双手,满脸疲惫。 “呵!”朱高炽忍不住强行插嘴,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说得好像你是皇帝一样,皇爷爷可还没死呢!” “兔崽子你……”太子标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抽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老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头紧皱,道:“咱倒是觉得炽儿说得有理,朕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成天日理万机、殚精竭虑!”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太子标,神色严肃,“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本就是你的职责之一,连这都做不好,你还做什么太子?” 面对老朱的训斥,太子标只能委屈巴巴地开口道:“父皇,儿臣已经有四五个孩子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都生了四五个了,还不够开枝散叶吗? “这哪儿够啊?”朱高炽笑呵呵地凑上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皇爷爷这把年纪了,不是都还在生吗?可真是老当益壮,一年更比一年强啊……” 不得不承认,老朱这方面还是很强的,一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和十六个女儿。 话音未落,他后脑勺就挨了个巴掌。 “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连咱都敢调侃!” 老朱佯怒道,嘴角却是微微上扬,显得颇为得意。 小兔崽子虽然跳脱了些,不过话确实好听。 朕老当益壮,大家都知道嘛! “标儿,听见了没有,朕都在以身作则,你还推脱什么?” 太子标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想要反驳却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老朱身旁的小胖墩,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朱高炽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甚至还添油加醋地开了口。 “皇爷爷您看啊,侧妃不同其他,这武勋家里适龄的女子,孙臣已经帮大伯筛选了一遍……” 太子标:“???” 卧槽尼玛? 你来真的啊? 老子真是谢谢你个兔崽子! 老朱也有些惊了,满脸狐疑地盯着朱高炽。 “最合适的,莫过于永昌侯独女!” 朱高炽迎着二人的目光,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吐出了这句话。 “混账!”太子标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从辈分上说,蓝玉是太子标元妃常氏的舅舅,太子标此刻娶蓝玉女儿作为侧妃,完全合理合法。 但是蓝玉一向张狂跋扈,先前朱标就狠狠斥责过他,也对蓝玉颇为不满,更别提娶他女儿,那岂不是更加助长蓝玉的张狂气焰? 就连老朱也是眉头紧锁,对朱高炽的这个提议,显得不太满意。 “炽儿,你要知道蓝玉先前就仗着他是标儿舅舅,骄横跋扈、多行不法!” “倘若他真成了标儿的岳丈,还不知道这厮会跋扈成什么样子!” 实际上,老朱是在忧虑外戚一事,大明绝不可像两汉那般,任由外戚篡权干政! 朱高炽脸上笑容不减,道:“蓝玉跋扈不起来了,他已经被锦衣卫吓破了胆,皇爷爷过两天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非是这蓝玉独女不可,因为只有她才能一门心思地保护英哥儿,跟吕氏争斗!” “换做其他女子,都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本事。” 朱元璋听后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 蓝玉本就是太子元妃常氏的舅舅,朱雄英也是他的外甥孙,现在常氏没了,那就让蓝玉的女儿入主东宫! 如此一来,那这蓝玉之女,定会全心全意地护朱雄英周全! 这个小胖墩,真是……谋划极深啊! 第28章 震惊!找头患了痘症的母牛! 微风拂过,檐角的风铃轻响,为这座庄严的宫殿添了几分灵动。 朱高炽迈着他那短粗却有力的腿,悠悠地离开了那还回荡着争吵声的大殿,身后是老朱父子激烈的争辩。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笃定,老朱一定会采纳他的建议。原因无他,老朱对朱雄英那深厚的宠爱,足以成为他下定决心的关键。 朱高炽一边走着,一边暗自腹诽,老朱可真是偏心至极。 对嫡长子朱标,那是捧在手心里的疼爱,对嫡长孙朱雄英,更是关怀备至,而对其他子嗣,却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热度。 他不禁感慨,要是朱标和朱雄英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哪里还有朱棣什么事儿呢? 那威名赫赫的永乐大帝,恐怕也就不复存在了。 朱老四啊朱老四,这辈子你就安心做个征北大将军吧!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太医院的长廊上。 朱高炽百无聊赖地晃进太医院,说是蹭饭,倒不如说是来找戴思恭闲聊解闷。 他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戴思恭唠着嗑。 戴思恭身着一袭青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神中透着医者独有的温和与专注。他放下手中的医书,笑着对朱高炽说:“殿下,马皇后的病情已经稳住了,如今都能下床走动了。” 朱高炽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历史的长河中,马皇后就是在这一年病逝的,而且还是在朱雄英暴毙之后。 老朱和马皇后对朱雄英的宠爱那是众人皆知的,朱标政务繁忙,无暇过多照顾朱雄英,反倒是帝后二人对这个嫡长孙关怀备至,祖孙之间感情深厚。 可谁能想到,最后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马皇后也因此深受打击,不久便撒手人寰。 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轨迹,马皇后成功活了下来,还在慢慢康复,这让朱高炽很是欣慰。 但他的心思又落到了朱雄英身上,这个他投入了无数心血,一心想要保住的大明皇长孙。 只是历史上对朱雄英的暴毙记载得极为模糊,说法众多,有说落水的,有说染上天花的,却没有一个确切的死因,这让朱高炽有些无从下手。 他总不能成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朱雄英后面吧? 想到这儿,朱高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戴思恭,一脸认真地问道:“老戴啊,天花你能不能治?” 戴思恭闻言,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下意识地反问道:“天花?你说的可是……痘症?”他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此病才是真正的绝症,纵使医道先贤们给出了不少治疗之策,但收效甚微。” 听到这话,朱高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这痘症如此可怖吗?” 在后世,他从小就接种疫苗,对天花这种病几乎没有什么概念,此刻听到戴思恭如此严肃的描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戴思恭罕见地神情严肃,缓缓说道:“此病无解!东晋大家葛洪曾描述过其发病过程,岁有病时行,乃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创,皆带白浆,随決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差者,疮瘢紫黑,弥岁方灭,此恶毒之气……”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仿佛那些恐怖的场景就在眼前。“他也留下了治疗之策,取好蜜通身上摩,亦可以蜜煎升麻,并数数食;又方,以水浓煮升麻,棉沾洗之,若酒渍弥好,但痛难忍……无非就是内服解毒去火的汤药,外敷消肿祛瘀的药物,但收效甚微。” 顿了顿,戴思恭又接着说:“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中曾记载:‘治小儿身上有赤黑疵方:针父脚中,取血贴疵上即消;治小儿疣目方:以针及小刀子决目四面,令似血出,取患疮人疮中汁黄脓傅之。’但这也并非良策,依旧存在隐患,民间小范围地推行过此法,不但有人病后落下各种疾病,而且还有人因此而丧命!” 朱高炽静静地听着,心中对天花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方法其实就是人痘接种法,因为天花只会得一次,没死痊愈之后就会获得抗体,以后也不会再感染了,所以先贤就想出了这个法子,让病情较轻的天花病人去传染正常人,病情痊愈之后,既不会造成死亡,还能让人拥有终生不得天花的能力。 具体操作有很多,比如痘衣法就是让正常儿童穿天花患者的衣服,再如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都是把轻型天花病人身上取下来的痘浆或痘痂,干燥后加工成粉,吹往正常儿童的鼻腔,以此获得免疫力。 结果无非两种,症状轻微、身体免疫力好的,留下一脸麻子就痊愈了;症状剧烈、身体免疫力差的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比如满清的多铎、顺治都是死于天花,还有康熙这家伙,命比较硬活下来了,人称“康麻子”。 在人痘接种法都没大面积推广的大明王朝,这病确实是绝症,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高炽,”戴思恭郑重告诫道,“但凡遇到痘症患者,千万不要接触,在此等绝症面前,可以说人人平等,哪怕你是天潢贵胄也不例外,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听到这话,朱高炽只是觉得讽刺又好笑。 阶级森严的大明王朝,律法不能保证人人平等,天花却能做到“人人平等”,真是莫大的讽刺。 “放心,我惜命着呢!” “以后看到天花病人肯定躲得远远的。” 朱高炽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惹得戴思恭莞尔一笑。 打趣过后,小胖墩却压低声音开了口。 “老戴,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法子,似乎有希望治疗这病!” 此话一出,戴思恭原本温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高炽。 要是其他小孩子说出这话,他肯定会嗤之以鼻,毕竟那么多的医道先贤都束手无策的绝症,一个小毛孩能懂什么解决之策? 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朱高炽,这个前不久刚刚治好马皇后顽疾的小胖墩,所以戴思恭也难免对他生出了些许期待。 万一这小胖墩真有什么好法子呢? 这可是最为古老的疫病啊! 不知道多少百姓子民惨死于此! 就算没死,大部分也被毁容,成了麻子脸! 以致于民间都流传着谚语,“孩子生下才一半,出过天花才算全”。 要是真有办法治疗这古老疫病,他戴思恭不说什么功名利禄的,也绝对会竭尽全力地去做! 毕竟,这是每一个医道子弟都梦寐以求将其攻克的难题! “高炽,说说你的想法。”戴思恭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炽热地看向朱高炽。 朱高炽也没含糊,凑近戴思恭,低声道:“我曾听宫女提及过,在她老家那穷乡僻壤,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但不知道真假,要不你去找头感染天花的母牛试试?” 戴思恭:“???” 母牛? 感染天花的母牛? 我可去尼玛的吧! 老子跟你谈正事,你跟老子扯犊子? 戴思恭没好气地瞪了朱高炽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端走了饭菜,还不忘冷冷地提醒一句“殿下可以滚了。” 朱高炽这下子傻眼了,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被当成了玩笑,气呼呼地一把摔掉了筷子,大声喊道:“老子跟你说真的。那牛痘也是痘,人痘也是痘,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戴思恭头也不回地离去,只觉得朱高炽的想法实在是荒谬至极,牛是牛,人是人,畜生怎么能与人混为一谈? 小胖墩这想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天马行空…… 嗯……等等?! 戴思恭陡然停下了脚步,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朱高炽方才那句话。 牛痘也是痘! 人痘也是痘! 如果真如小胖墩所说,其实是一种叫“天花”的病,那么……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哐当”一声,手中饭菜顿时洒落在地。戴思恭狠狠击了击掌,神态有些癫狂地跑了。 见此情形,反倒是朱高炽有些愣住了。 他娘地,这家伙不会真疯了吧? 第29章 锦衣卫密报!老朱的震惊! 是日夜中。 宫殿内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奋力挣扎,却也只能照亮小小的一方天地。 老朱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专注地批阅着奏章,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这般日夜操劳,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也不过如此了。 毛骧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亦步亦趋地走进殿内。到了老朱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查清楚了。”毛骧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几分谨慎。“今日长孙殿下与高炽殿下前去永昌侯府,拜谢蓝玉的援手之恩。” 他微微停顿,偷偷抬眼瞧了瞧老朱的神色,见没有异样,才接着说道,“但不知他们具体聊了什么,蓝玉不等两位小殿下离开,便急匆匆地离去,直奔军中大营。” 话听到这儿,老朱手中握着毛笔的动作猛地一顿,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他去军中大营做了什么?”老朱开口问道,语气森寒如刀,仿佛能割破空气,吓得毛骧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 “蓝玉抵达军中大营,立刻召集了他所有义子,当众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还按照军律,严惩了两个仗势欺人的义子将领……”毛骧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此话一出,老朱豁然起身,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毛骧,仿佛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你说什么?”他拔高了声音,“蓝玉这个匹夫,会有如此觉悟?” 毛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提出了合理地揣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两位小殿下提醒了蓝玉,所以蓝玉才会被吓破胆,着急忙慌地遣散义子,还不惜清理门户,这就是做给锦衣卫看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也是做给陛下看的。” 朱元璋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胸腔剧烈起伏,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他突然想起,今日朱高炽说的那番话:“蓝玉跋扈不起来了,他已经被锦衣卫吓破了胆,皇爷爷过两天就知道了。” 再结合蓝玉的所作所为,事情真相也就摆在面前了。朱高炽这小兔崽子,拿锦衣卫将蓝玉给吓破了胆,逼着蓝玉遣散军中义子,安分守己地做大将军。 可是问题在于,他如何知道蓝玉在军中广收义子的? 这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情,锦衣卫也是好不容易才侦查到的,他朱元璋也是前不久才接到消息,为防止动摇军心影响征云南战事,所以老朱选择隐忍不发。 却没有想到,朱高炽竟然也知道了,甚至还借此将蓝玉吓破了胆! “毛骧,锦衣卫中可有人与炽儿来往?”老朱冷不丁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毛骧先是一怔,像是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慌忙以头触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回答得很是坚决:“皇上明鉴,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臣自奉命创设锦衣卫以来,选用之人皆是禁军中的良家子弟,绝无可能与朝臣结交,更别提高炽殿下了。” 皇帝陛下这是在质疑,锦衣卫中有人给朱高炽泄露情报啊! 毛骧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立刻决绝地表态,绝对不可能。 但是,如此一来,老朱就更加茫然了。 不是锦衣卫,那小胖墩从何得知的此事? 难不成他真会什么千里眼、顺风耳?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吓唬蓝玉的人,就是朱高炽。 而后朱高炽又以此提出,将蓝玉独女纳为太子朱标的侧妃…… 嘶……这兔崽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谋定而后动,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老朱有意压制蓝玉,就是因为这厮横行不法,骄横跋扈。 现在蓝玉都被吓破了胆,就算让他做太子朱标的岳丈,想来他也不敢如先前那般骄横张狂。 而蓝玉之女入主东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吕氏会老实安分一段时间了。 这般想着,老朱心里面很快就有了答案。 “对了,咱让你监视吕氏一事,可有什么结果?”老朱重新坐了下来,神色平静地问道。 “回禀陛下,吕氏看起来并无异样,倒是太子今日对其严厉斥责,吕氏颇为伤心。”毛骧恭恭敬敬地回答。 得到这个答案,老朱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这个太子,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 大孙乃是皇长孙,这位置就该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乱了礼法纲纪! “继续监视,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老朱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毛骧躬身领命,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退下,直到退出殿外,才敢直起身子,快步离去。 等他走后,老朱却是眉头紧锁。 他脑海中始终浮现出一道人影,正是小胖墩朱高炽。 “炽儿啊炽儿,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真是为了英儿?还是……为了你爹?” 与此同时,东宫太子府内,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吕氏正脸色阴沉地坐在软榻上面,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疑惑。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明明是一个天赐良机,却反倒弄巧成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朱允炆,吕氏立刻追问道,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尖锐:“我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你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告诉母妃!” 朱允炆听后也没有多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然而吕氏听后却是脸色大变,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儿呐,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吕氏按着朱允炆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满脸恨铁不成钢。 朱允炆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你错就错在太心急了!”吕氏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解释道,“你以为偷偷向李希颜告密,就能将你大哥拉下马?”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就是焚毁课本罢了,你大哥是嫡长孙,又深得帝后宠爱,就算证实是他烧了课本,皇帝陛下又会将他怎么着呢?无非就是小惩大诫,打一顿出出气罢了。” “可是你呢?身为弟弟却背刺兄长,这就是不孝不悌,落到你皇爷爷眼中,那更是成了你觊觎大位的关键证据!”吕氏越说越激动,眼眶也微微泛红。 顿了顿,吕氏凄苦地笑道:“我还在纳闷,为何太子殿下今日如此严厉,甚至都听不进母妃的解释,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现在不只是你皇爷爷,只怕连你父亲都知道,我们母子二人觊觎大位,野心勃勃了!” 听到这话,朱允炆顿时就慌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梗着脖子叫嚣道:“明明就是大哥烧的课本,我为什么不能说?就因为他是皇长孙吗?” “没错!”吕氏突然斥责道,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就因为他是皇长孙,所以可独得万般宠爱,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你非嫡非长啊!” 非嫡非长,这就是最大的错! 第30章 吕氏教子!争当皇帝! 夜幕沉沉,似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将东宫太子府笼罩其中。房间内,烛火跳动,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宛如狰狞的鬼脸,给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压抑。 朱允炆站在原地,拳头紧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愤。 非嫡非长,错在于此!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内心深处。 朱雄英可以独得万千恩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仿佛周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他朱允炆,却只能像个影子般,默默地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满心的羡慕与无奈。 朱雄英可以毫无阻碍地入大本堂进学修德,那是何等荣耀的机会,是迈向未来的重要阶梯。可他朱允炆,为了争取这个机会,她母妃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三番五次地苦苦求情,才好不容易得到。每一次求情时的卑微姿态,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自尊上。 朱雄英可以玩物丧志恣意享乐,就算犯了些小错,也不过是被轻轻责备几句,很快就会被原谅。而他朱允炆,却不得不时刻谨小慎微,老老实实地读书写字,哪怕是一个笔画写得不好,都唯恐触怒先生,被逐出大本堂,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这“非嫡非长”吗?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一团乱麻,越缠越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心中的酸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终于,朱允炆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狠狠地将手中的杯盏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那四散飞溅的碎片,就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朱允炆哭着扑进了吕氏怀中,肩膀不停地抖动,双手紧紧地抓住吕氏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母妃,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吕氏泪眼婆娑地看着怀中爱子,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打湿了衣襟。她轻轻抚摸着朱允炆的头发,动作轻柔却难掩内心的悲痛。“母妃又何尝甘心呢?”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无奈,“常姐姐还在世的时候,母妃从未有过任何想法,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可是她突然走了,母妃也被你父亲扶正,那你也就是嫡子了!从那一刻起,母妃就想着,你也该有属于自己的机会,也该被人重视。” 顿了顿,吕氏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扶着朱允炆的肩膀,强颜欢笑着开口。“我儿,你想明白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吗?” 吕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紧紧地盯着朱允炆的眼睛。 “从一开始,你这位好大哥就是在做局,给你做局!”吕氏的声音冰冷,一字一句仿佛都裹挟着寒霜。 此话一出,朱允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原本就黯淡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并不是什么蠢人,吕氏的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的疑惑之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你这位好大哥,故意在你们面前表演放大镜和天火术,还自称这是‘上天所赐’,代表着他朱雄英就是天命所归,以此试探于你!”吕氏的语速加快,情绪也愈发激动,“他就是看准了你心中的不甘,知道你会忍不住。你恰恰没有堪破此计,所以落入了这陷阱之中,选择向李希颜告密。母妃也没有堪破此计,立刻就急匆匆地前去禀报你父亲,说他朱雄英玩物丧志……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看似对我们十分有利,可殊不知你我父子二人早就落入了圈套之中。” 吕氏冷笑连连,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愤怒,“等你皇爷爷和你父亲震怒之下,召朱雄英前去质问,这孩子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提前告诉了蓝玉,先是献出放大镜博得你皇爷爷欢心,紧接着蓝玉手持千里镜出现,彻底逆转了局势!他朱雄英哪是什么玩物丧志,分明就是忠孝两全,为朝廷立下了大功绩啊!” “反倒是你我母子二人,因为进献谗言,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平白被刻上野心勃勃的帽子,引起你皇爷爷和你父亲的忌惮与猜疑!”吕氏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听完吕氏这一连串的分析,朱允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一阵发凉。 这真是他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慈爱的兄长,能想出来的毒计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却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陡然间,朱允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胖乎乎的身影。 “母妃,不是大哥,肯定是那个朱高炽!”朱允炆态度坚定地开口道,眼中闪烁着怒火,“大哥决计不会如此算计我,反倒是这朱高炽一直看我不顺眼!他肯定是在背后搞鬼,撺掇大哥这么做的!” “朱高炽?”吕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原来是他,我说你这位好大哥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问题竟是出在这小胖墩身上!”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对朱高炽痛恨到了极点。 想出如此毒计算计他们,简直就是不当人子,卑鄙无耻! 偏偏他们还不好反击,毕竟这小胖墩如今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接连立下功绩,他们也不敢对朱高炽动手。 朱允炆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肩膀也耷拉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 吕氏见状,脸上却露出了莫名笑容。 “儿呐,你可知西汉景帝刘启?” 朱允炆也抹掉眼角泪水,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刘启是文帝刘恒的嫡长子吗?”吕氏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听到这话,朱允炆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吕氏见状很是高兴,声音愈发高昂,仿佛找到了希望的曙光:“没错,刘启不是刘恒的嫡长子!”她的语速加快,“刘恒入京即位之前,他还有一个正妃,还有四个儿子!” “可偏偏在他入京之前,代王后暴毙,四子也相继病逝,天下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吕氏的脸上露出阴狠神色。 朱允炆听得懵懵懂懂,下意识地追问道:“那母妃,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真相?” “因为那代王后乃吕氏女,刘恒想要即位称帝,他就不得不杀妻灭子,否则周勃、陈平这些诛吕功臣岂会迎他为帝?!”吕氏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听到这话,朱允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母妃。 “他……他……怎能……” “为何不能?”吕氏神态癫狂地质问道,“就算他不杀妻灭子,待得其他人坐上了龙椅,他这妻他这子亦会成为祸端,迟早给代王府带来横祸,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动手,还能换得一张龙椅!” “我儿,你现在明白了吗?非嫡非长,亦可成帝!常姐姐走了,我现在才是太子妃,而你就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吕氏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代王妃母子之死,因为他们出自吕太后族,而常氏如今虽然如日中天,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早已经对蓝玉、常茂这些功臣勋贵不满,迟早也会有举起屠刀的那一天,这与代王妃何其相似?!” “至于朱雄英……”话说到这儿,吕氏突然阴鸷地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是你成帝路上唯一的绊脚石! 朱允炆听得头皮发麻,他总觉得眼前的母妃很是陌生,陌生得让人害怕。 可是,他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甘心! 因为他从那些浩如烟海的经史典籍里面,只看到了一句话,只看到了四个字——争当皇帝! 第31章 将星荟萃!豹头环眼茂太爷! 是日,大军即将出征。 朱雄英和朱高炽这些皇子龙孙,早早地就被唤了起来,坐上马车直奔西郊校场。 朱高炽此刻仍旧满脸懵逼,不明白老朱这是突然发什么疯,打仗就打仗嘛,你拉着老子做什么? 小爷现在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难不成你让小爷上阵杀敌不成?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车行数十里,终于来到了西郊大营辕门之外。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洒在大营的旗帜上,猎猎作响。 朱高炽晃悠这小短腿,直接跳下了马车。 辕门之外,早有一众甲士在此等候。 而朱雄英、朱权这些皇子龙孙也尽在此处。 一见到朱高炽来了,朱雄英立马向他招了招手,“高炽,这儿,快过来!” 小胖墩朱高炽一听,麻溜地跑到朱雄英面前,脸上却突然闪过一丝怒意,然后猛地一脚将朱雄英踹了个狗吃屎。朱雄英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在地上,双手撑地,扬起一片尘土。 “你他娘地混账东西,竟然敢背刺我?”朱雄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埋怨道:“我哪儿知道我爹竟然也会急躁,直接就冲去收拾你了啊!” “怎么样?没事儿吧?挨揍没有?” 看着皇长孙关切的眼神,朱高炽心头怒火顿时消散大半,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膛。 “就你爹那家伙,还想揍我?呵呵,不是我吹……” 正说话间的功夫,朱权和朱植顿时向他齐刷刷地竖起了大拇指。 朱高炽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立着几道魁梧身影,一股肃杀之气席卷天地。 “小胖墩,牛逼吹完了吗?”郭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将他一把提溜了起来,他上下翻腾打量着朱高炽,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其余众将也纷纷围拢了过来,一道魁梧的身影猛地窜了上来,站在小胖墩的面前,两两对视,两张脸仅距几公分。 眼中的这张脸很清晰,肤色黝黑且粗糙,铜铃环眼,虬髯如林,让朱高炽情不自禁想起了喝断当阳水的那位环眼贼。 他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 话没说完,朱高炽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赫然被揪住后领,从郭英怀中被拎到了半空中,情急之下瞥去,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只手把自己拎起来的。 拎起来还不够,这环眼贼还像晒衣服似的抖落两下,一脸索然无味,仿佛开启了贤者模式。 “确实胖得不像话,朱棣那王八蛋给你喂了什么?该不会故意天天给娃儿喂的猪食吧?”环眼贼用人贩子的眼神上下打量朱高炽。 他这句话一出,立刻引发了众将的哄笑。 朱权、朱植更是笑得乐不可支,能够看到朱高炽吃瘪,他们比什么都高兴。 眼瞅着朱高炽被戏耍,朱雄英坐不住了,立刻上前扯了扯环眼贼的衣袖。 “那个舅舅,你能不能把人放下来?” 舅舅? 这狗东西是常茂? 朱高炽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豹头环眼茂太爷,常遇春的长子,大明勋二代中最能打的那个家伙! 尼玛地,好歹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言行举止跟他娘地土匪一样? “环眼贼,快放小爷下来!” 朱高炽愤怒地咆哮道,更是惹得常茂哈哈大笑。 蓝玉走上前来,提醒道:“我说常茂,你可注意些,这小胖墩可毒着呢!” “此次征讨云南的作战计划,就是这娃子给陛下出的主意!” “什么?”常茂闻言顿时有些吃惊,他瞪大了眼睛,再仔细打量了朱高炽一番,随后像扔麻袋一样一把将他扔到了地上,嘴里还嘟囔着:“果然,跟朱棣那王八蛋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高炽屁股被摔得生疼,气得起身就想找常茂拼命。 正当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齐声高喝。 “见过大将军!” 不用怀疑,听这声音,朱高炽就知道来人是傅友德,现如今的军方第一大将。 随着徐达、李文忠等人逐渐年迈,大明战将也在老朱的有意安排下完成了更新换代,而其中最出彩之人,莫过于这位颍川侯傅友德! 傅友德脱身于元末义军,辗转多年才投入老朱麾下,后隶属于猛将常遇春麾下,随这常十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常遇春死后他又随徐达多次北伐,早已经是功勋卓著的顶尖帅材。 这一次征讨云南,还是他一次佩大将军印、挂帅出征。 朱高炽扭头一看,只见傅友德一身铁甲,异常魁梧的身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刃,锐利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大明,依旧如日中天,名将如云。 初期的淮西二十四将死的死、老的老,但接替的将领诸如傅友德、蓝玉、沐英等人,却一个个都是将帅之材,足以独当一面。 鲜花着锦之后,还能盛极而继,显得很是可贵。 辕门外一众将士见状,全都抱拳喝道:“见过大将军!” 大明王朝的大将军,以往只是对徐达一人的尊称,但是这些年来傅友德在军中积攒的威望足以与徐达比肩。 傅友德淡淡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双臂一伸:“诸将免礼。” 将士们一齐直起腰,神情恭敬地列成两列,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朱高炽见状,不禁暗暗咂舌。 这就是绝世猛将的气势威望啊! “你们在聊什么呢?” 傅友德好奇地看向常茂、蓝玉等将,以及被他们戏耍的小胖墩。 朱高炽不等他们开口,立马麻溜地蹿到傅友德身前。 “大将军,这常茂可不是好鸟啊!” “他个狗东西敢戏耍我!” “请您揍他一顿!” 此话一出,众将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尤其是豹头环眼的茂太爷,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好好好,你个小胖墩,还敢告状是吧?” “老子今日倒是要看看,谁能护得住你!” 说话间的功夫,常茂就伸出大手向朱高炽抓去,却被郭英一掌拍开。 “行了,跟娃娃较什么劲?” “哟呵,郭老二你这是想跟老子练练?”常茂冷笑连连。 蓝玉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拱火,道:“郭老二,这厮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中啊!反正换了我肯定忍不了!” 郭英冷冷地瞪了蓝玉一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不服气,那就跟这头蠢驴一起上如何?” 见此情形,朱高炽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而嘴角含笑的还有一人,正是沐英。 诸多名将荟聚一堂,沐英贵的年纪是最小的,而这些人又全都是战功赫赫的名将,唯有沐英在扫平云南之后才真正出头。 论军中辈分,沐英委实差了一点点。 众将们见面就互喷垃圾话,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从老朱还是吴王开始,众将们争出征,争战功,争战利品,争爵位,争赏赐,狗屁倒灶争了大半辈子,不知积累了多少恩怨,见面后自然没好话。 几句话不对付,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朱高炽这个兴奋啊! 如此场面,那还真是世所罕见。 可惜傅友德发话了,不耐烦地冷喝道:“诸位要打现在就打,打死了老夫管埋。”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全都老实了。 毕竟傅友德军中辈分最大,如今又佩了大将军印,他的话没人不敢听。 “啧啧,真是可惜了!”朱高炽一脸遗憾地小声嘟囔着,眼中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众将:“???” 第19章 吕氏!玩物丧志皇长孙! 东宫太子府。 朱允炆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房间。 太子妃吕氏正坐在房内,手中拿着针线,专心地缝补着衣物。 她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异样,手中的针线活顿了一下,轻轻放下手中物件,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吕氏走到儿子身边,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丝从她的指尖滑过,轻声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她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关切,“下午不是还要习武吗?怎么直接回来了?” 朱允炆豁然抬头,眼角挂着泪水,方才分明是在啜泣。 见此情形,吕氏原本温柔的面容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我儿,可是在学堂里面,有人欺负你了?” 朱允炆缓缓摇了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顾着低声啜泣,那压抑的哭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难过都宣泄出来。 吕氏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眼眶也微微泛红,急忙伸出手臂,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好一阵安抚。 终于,朱允炆总算是开口了。 “母妃,我不想去大本堂了,我也不想习武了,我……” 听到这话,吕氏脸色一沉,强忍着没有发作,转而又换上温和的面容,轻声安抚道:“儿呐,你生来高贵,不读书不习武,将来如何担当大任呢?” 吕氏想起往昔,最初嫁入东宫为妃时,她一心只想安稳度日,并没有什么野心。 可当她为太子朱标诞下一个儿子后,那野心便如春日里的杂草,在心底疯狂蔓延生长,根本难以拔除。 尤其是在常氏病逝,她被扶正为太子妃后,这份野心愈发膨胀。 她如今可是太子朱标的正妃,她的儿子,同样也是嫡子! “母妃好不容易求得你父亲答应,这才将你送入大本堂,潜心进学,你怎能半途而废?”吕氏眉头微皱,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妃!”朱允炆哭诉道,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担当什么大任?大兄得了天命,他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啊!” “儿子不想争了,也不愿争了,争不过的!” 此话一出,吕氏顿时勃然变色,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她双手紧紧抓住朱允炆的肩膀,追问道:“允炆,究竟发生了何事?什么‘天命所归’,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朱雄英是天命所归? 呵,并不见得! 朱允炆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道出,吕氏初听后同样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仙物? 天火术? 他竟能引动天火? 这个朱雄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那么一瞬间,吕氏只觉得一阵眩晕,心旌动荡,恐慌之感油然而生。 毕竟“君权神授”,这是刻进华夏子民骨子里的理念,多亏了儒家搞出的那套“天人感应”理论。 现在朱雄英得了仙物,更是习得天火术,再加上他皇嫡长孙的身份,谁还能动摇他太孙的位置? 想到这里,吕氏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她辛辛苦苦地筹划了这么久,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朱雄英平白坐上了太孙大位,自己儿子却什么都得不到! “我儿,千万别慌,此事交给母妃去办!” 吕氏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哪儿是什么天命所归,分明就是玩物丧志,母妃这就去禀报你父亲! 话音一落,吕宋便急匆匆地离开,留下朱允炆一人孤身坐在房间里面,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朱允炆才擦去眼泪,来到书案之前,砚台下面压着一张宣纸,上面只有四个字——争当皇帝! 文华殿,太子视事之所。 老朱为了培养太子标的治政能力,下令将一切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这才送到他御前。 自洪武十年起,太子标监国治政至今,面对繁琐复杂的政务,已经做到游刃有余了。 此刻他正批阅着奏章,内容很是简单,国库空虚户部钱粮告急,只能维系南征大军前期粮饷。 这对朝廷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搏杀,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力气打仗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想到这里,太子标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疼,国库空虚不是一天两天了,长期处于紧张状态。 自大明立国以来,朝廷就数次北伐,去年徐达等人才率军北伐一次,今年朝廷又要南征,再多钱粮也支撑不住这般消耗啊! 可不打也不行,元梁王盘踞云南,对大明而言始终是个威胁,如若不趁早拔除,势必会成为心腹大患。 正思索间,太子标陡然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顿时让他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太子妃吕氏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她脚步急促,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 “爱妃,你来做什么?”朱标有些惊愕,随后脸色一沉,“这里是文华殿,后宫不得干政,速速离开!” 朱元璋立国之后,吸取历朝经验,所以下了死命令,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朱标也不敢违背。 吕氏也不废话,直接就开了口。 “殿下,是关于英儿的!” 听到关乎爱子,朱标立刻追问道:“英儿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英儿今日在大本堂烧毁课本典籍,还口称什么自己得了仙物,学会了天火术……” “妾身一听就觉得事情严重,英儿恐怕是被奸人误导,走上了玩物丧志的歪路,所以这才急匆匆赶来……” 太子标听后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怒斥道:“简直混账!” 他自幼学习经史典籍,而后又接受宋濂等大儒名士的教导,颇具儒者风范,岂能忍受爱子玩物丧志!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老朱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李希颜。 “陛下,长孙以往彬彬有礼,潜心治学,勤奋上进,可自从他与高炽交好后,就性情大变,今日更是烧毁经史典籍,还口称什么得了仙物学会仙术……” 李希颜虽不参与朝堂争斗,但他也清楚朱雄英身份不同寻常,下一任的大明太子,所以身为其师长,他也不愿见到这样一个好孩子,被朱高炽那小胖墩带坏,走上玩物丧志这条不归路! 老朱听后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李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 “咱大孙一向乖巧,炽儿也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书会不会是其他人烧的……” 谁料李希颜摇了摇头,给出了明确地答复。 “陛下明鉴,老臣已经找到人证,确实是长孙殿下所为!” 此话一出,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案桌,桌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这两个混账东西!” “来人,将朱雄英和朱高炽给朕抓过来,朕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第18章 挖坑!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回宫之后,风平浪静。 朱高炽和朱雄英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该上课上课,该习武习武。 这一日下课后,二人聚在一起,手中把玩着一块放大镜。 “你说他们会上当吗?”朱雄英声音低沉,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目光时不时瞥向不远处那个正襟危坐的弟弟,侧妃吕氏的爱子,朱允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放大镜的边缘,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朱高炽同样瞥了朱允炆一眼,笑道:“放心,你不是还在自我安慰吗?今日过后你就会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 听到这话,朱雄英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二人异样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其他龙子龙孙。 朱权、朱植他们也围拢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脑袋凑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二人手中的东西。 毕竟都是孩子,一起上课一起习武,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先前那点不愉快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俩在玩什么呢?”朱权好奇不已地开口道。 朱高炽随即展开了表演,笑道:“十七叔快过来看,这可是一个好宝贝啊!”他一边说,一边将放大镜举得高高的,让大家都能看清楚。 听到“宝贝”这两个字,众人更是坐不住了,原本还在一旁闲聊的龙子龙孙们纷纷凑了过来,连朱允炆都不禁支起了耳朵,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什么宝贝?让我看看。”朱权一屁股挤了进来,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顿时失声惊呼道,“老天爷,极品琉璃!” 说话的功夫,他爪子还不安分地伸了过来,结果被朱高炽一把拍掉。 “你们从哪儿得的?可惜就是小了点,要是大些做成一面镜子,那肯定值老鼻子钱了!”朱权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 在场众人可都是龙子龙孙,平日里锦衣玉食的,见识自然也不错。 “极品琉璃算什么?”朱高炽故意夸张地开口道,“这可是仙物,它能够放大物体,不信你们过来看!” 如果说“宝贝”二字只是吸引人,那这“仙物”二字就瞬间引发轰动了,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趣,就连朱允炆也坐不住了,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脑袋使劲往前探,探头探脑地张望。 朱高炽拿出了一本书,放在朱权的眼前,将放大镜放大书本上方,书籍当中的字原本很小,放大镜一放大,一个个立刻就清清楚楚,甚至于连字迹的细节都能够看得清楚。 “我的老天爷,真的变大了!”朱权不禁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震惊和兴奋,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放大镜下的字,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众人见状纷纷争着抢着要看,朱高炽也一一应了他们,依次给他们看了个遍,连朱允炆也不例外。 这下子,所有龙子龙孙全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惊叹。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啊!” “这肯定是仙物,高炽侄儿你从哪儿得来的?” “对啊,我也想要,高炽你卖给我行不?” 好奇心被成功勾起,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朱高炽却话锋一转,笑道:“这可不是我的,而是老天爷赐给英哥儿的,而且还赐给英哥儿一招‘天火术’呢!”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朱雄英,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惊讶和好奇。 仙物! 天火术! 怎么听着有些假呢? 朱权憋笑憋得很辛苦,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笑道:“大侄儿,那你给我们表演一个……天火术?” 语气中的调侃,傻子都听得明白。 众人也是哄笑了起来,丝毫不相信朱高炽的话。 一时间,朱高炽似乎有些恼怒,他的小胖脸微微泛红,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不信是不是?英哥儿使一招给他们看看!”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朱雄英,示意他赶紧行动。 朱雄英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又实在拗不过众人的恳求,所以勉强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课堂外面,此刻烈日高悬,暑气逼人,阳光照在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们全都看好了,英哥儿这招天火术,不用火折子就能马上生火!”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可当他们看到朱雄英气定神闲的模样时,心中又不禁产生了怀疑。 卧槽,这不会是真的吧? 只见朱雄英又拿出了一本书,拿着放大镜对准阳光的位置,慢慢的将光线集合在一个点上面,很快,随着阳光聚集在一个点上面,书本上就开始出现黑点,接着开始冒烟,很快就烧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朱权看了看身旁的众人,他们此时也同样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仙术?” “我的亲娘?” “大侄儿你来真的啊?” 朱权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了看正在烧起来的书本,再看看朱雄英的双手,仍然难以置信。 “哈哈,都看见了吧?英哥儿这叫天火术!” “这可不是一般的火,是天火,是从太阳金乌上面引下来的天火。” 朱高炽很有神棍的潜质,得意的插着腰,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说道。 “天火?” “大侄儿真会天火术?” “亲娘咧,天命所归啊大侄儿这是!” 天命所归,正符合朱雄英皇嫡长孙的身份! 一时间,众人看向朱雄英的目光,不由多出了一丝敬畏。 可朱允炆站在人群里面,此刻眼神却是复杂到了极点,有疑惑,有不安,更多的却是……不甘!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心,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雄英,仿佛要把他看穿。 天命所归……吗? 这怎么可能? 正当这个时候,身后一阵怒喝传来! “竖子!” “你们在干什么?!” 李希颜远远地就看见起火了,闻到了浓烟味,马不停蹄地追了出来。 众人一见到他来了,立马化作鸟兽散,反正上午课程已经结束,不跑着等着挨批吗? 朱雄英还准备解释,却被朱高炽拉着跑了。 “傻啊你,你他娘地烧的课本,李希颜不发飙才怪!” 一听这话,朱雄英也缩了缩脖子,麻溜地跑了。 不过跑着跑着,朱高炽却停下了脚步。 “干啥?快跑啊!”朱雄英见状很是不解,还不断开始催促。 然而朱雄英却突然扭头,看向案发现场。 “要不要回去看看,你那好弟弟在干什么?” 此话一出,朱雄英顿时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如刀。 二人悄悄摸摸地回到案发现场,躲在一块假石后面张望。 只见李希颜正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而一众龙子龙孙全都跑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烧毁课本。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道俏生生的人影出现,赫然正是朱允炆! “先生……”朱允炆怯生生地站在李希颜面前,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一丝畏惧。 李希颜扭头一看,顿时喝问道:“允炆,你最老实,告诉为师,是哪个竖子烧毁了课本?这上面可是记载着儒家圣言,简直岂有此理!” 作为一个老学究,李希颜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绝对无法容忍有人玷污儒家经典,哪怕是什么龙子龙孙也不行! 朱允炆怯生生地站在李希颜面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先生,是……是……大兄!” 听到这话,李希颜脸色骤变,而躲在假石后的二人,同样勃然变色。 朱雄英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允炆,眼中满是愤怒和寒心!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像个跟屁虫一样的好弟弟,竟然会在背后捅刀子,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呵,朱允炆啊朱允炆,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第17章 开诚布公!朱高炽与朱雄英! 魏国公府,西苑。 几座高大的窑炉,高高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白烟。 四周都修建了高大的围墙,足足有七八米高,围墙之上,每隔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就有一名甲士站岗执勤。 这些甲士都是沙场老卒,一个个挎刀执弓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每个人都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队列中,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可从他们岿然如山般的身姿里,却仿佛能闻到战场上的血腥味。 那是一股百战余生的气势,对生命的漠视,对战功的渴望,以及对指挥者毫不迟疑的服从。 仔细打量他们后,朱高炽顿时察觉到,这些甲士一定是跟随大将军徐达南征北战多年的百战老兵。 平日里他们只是国公府内的部曲护院,一旦跟随徐达上了战场,那便是无坚不摧的贴身亲卫,战事关键之时必须一马当先充当尖刀突进的角色。 大明对外战争打下来的每一寸疆域,都有着这些悍卒猛士的一份功劳。 走进院子里面,匠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风箱被拉得呼呼直响,窑炉里熊熊大火烧得正旺。 伴随着温度不断的上升,持续的加温,里面各种各样的玻璃材料也是开始不断的融化,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开始形成红色流体状态的东西,这就是玻璃。 接下来还有工人手持长棍,伸进炉子里面进行搅拌,这一步是为了祛除杂质和气泡。 朱高炽看得连连点头,至少徐增寿这一个月内没有敷衍了事,而是按照他写的方子,一步一步落实到位了。 随即徐增寿让人弄了一些刚烧好的玻璃出来,朱高炽用钳子夹起来开始慢慢仔细的观察。 “一个月时间,就能烧出琉璃,倒是不错。” “只是这的颜色还是不够纯,颜色当中偏黄,看来还要继续实验,想办法将这个杂色给祛除掉才行。” “气泡倒是很少,也很小,如果多搅拌、搅拌,温度再提高一些的话,应该是可以将这个气泡给全部祛除掉。” 徐增寿在一旁连忙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问题就出在这儿,因为经验太少,所以匠人们难以掌控火候,烧制出来的琉璃或多或少都会出现杂质与气泡。” “倒是今日他们无意中,烧制出来了一块透明无暇的琉璃,正在总结经验呢!” 话音一落,徐增寿就让匠人取来了那小块琉璃。 只有巴掌大小,却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接过,眼中全是小钱钱。 一旁朱雄英见了,不由失声道:“高炽,这是……极品琉璃啊?!” 他好歹是大明皇长孙,也是有些见识的,自然清楚琉璃价值昂贵,更别提这等透明无暇的极品琉璃了,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可看眼前这情况,分明就是朱高炽指导徐增寿烧制出来的啊? 这怎么可能?! “嗯,极品琉璃。”朱高炽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无色玻璃,放在后世不值钱,现在却是价值千金。 “既然能做出第一块,匠人们接下来就能彻底掌握成熟的烧制工艺,三舅你多多敦促他们,该给的赏赐也不能少,这样匠人们才有动力!” 徐增寿没好气地笑骂道:“放心吧,老子还用你教,早就赏了真金白银。” 这么点银子,跟以后的金山银山比起来,那自然是不足挂齿,徐增寿自然拎得清。 “还有,告诉匠人们,先尝试着烧制小的,等工艺成熟后,再尝试一次性烧出极品琉璃!”朱高炽笑呵呵地提醒道。 但徐增寿却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地说:“大外甥,这么巴掌大的一小块,就算是极品琉璃,那也没啥用啊?做个镜子都费劲……” “小?”朱高炽笑了,“小也有小的用处,府里有没有玉石匠人?你按照我说的,让他去做个东西,做成了咱们现在就能日进斗金!” 听到这话,徐增寿顿时眼睛一亮。 “有,那必须有,我马上去安排!” 等这家伙走后,朱雄英这才看向朱高炽,眼中满是钦佩,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高炽啊高炽,你他娘地真是神了!连琉璃都会烧,而且还是极品琉璃,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朱高炽随手将手中的极品琉璃扔给了他,惊得朱雄英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一个踉跄。 “怎么样?想不想参一股,按时给你分红,算是我送给你这个长孙殿下的启动资金?”朱高炽一脸笑意地问道。 此话一出,朱雄英顿时怔住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极品琉璃。 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这可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银山! 只是朱雄英也不蠢,他想不明白,朱高炽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自己的皇长孙身份? “你也别多想,我只是记得你上次仗义相助,投桃报李罢了。” 朱高炽随口给出了个解释,可朱雄英哪里会信。 他把玩着手中的极品琉璃,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高炽。 “高炽,你究竟想做什么?” 哟呵,这小子也不蠢嘛! 朱高炽收敛起笑容,迎上朱雄英那锐利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英哥儿,既然你要个答案,那告诉你也无妨。” “我想让你做皇帝,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朱雄英勃然变色,立刻上前一步捂住了小胖墩的嘴。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皇爷爷正值春秋鼎盛,你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朱高炽不屑地撇了撇嘴,用力掰开了朱雄英的爪子。 “我只是告诉你,你这皇长孙不一定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你需要一个实力强劲的盟友,助你夺得自己该有的位置!” 听到这话,朱雄英更是眯起了眼睛,手中死死地攥着那块极品琉璃,指节都有些发白。 自从他母妃死后,侧妃吕氏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很难不让人心中惊惧,奈何他父亲朱标又是个不问家事的人,一门心思地扑在朝政上面,所以朱雄英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有人给他排忧解难了! “英哥儿,我可是记得,大本堂中一众龙孙,皆是嫡长,朱允炆这个庶子凭什么进入大本堂启蒙?” 朱高炽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刺入了朱雄英心中。 朱允炆进入大本堂启蒙,正是吕氏苦苦哀求父亲朱标,经由父亲朱标请示皇爷爷后同意的! 想到这里,朱雄英一颗心也不由被狠狠揪在了一起,手中那块极品琉璃险些划破掌心! “龙子可入大本堂启蒙,诸王嫡长子可入大本堂启蒙,他朱允炆……凭什么?” “英哥儿。”朱高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细弱蚊蝇,“你可还没死呢!” 朱雄英怔怔地看着朱高炽,随后伸出了那只握着极品琉璃的手。 见此情形,朱高炽那小胖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样伸手握了上去。 “今日,我这个做弟弟的,就送你一份大礼!” 第16章 五千两?朱雄英你个狗! “阴毒!”傅友德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真是太毒了!这小胖墩实在是太毒了!”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紧紧盯着朱高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 “毒计一环扣一环,将人性给算计得死死的!”沐英接口道,声音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惊骇。 蓝玉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椅子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傅友德、沐英、蓝玉三将面面相觑,在对方眼中全都看到了自己的惊骇之色。 老朱也深受震惊,身子微微前倾,不禁深深看了朱高炽一眼。 这小子,竟有如此魄力与手腕! 以前还真是小觑他了!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 “谁都不准将内容泄露出去,明白吗?” 傅友德三将身子一颤,立刻躬身领命,然后识趣地退下。 大殿里面,就只剩下老朱、朱雄英和朱高炽三人。 朱元璋缓缓走近,双眼闪烁着熠熠精光,那是一种久经沙场、深谙权谋的君王所独有的光芒。 “大孙,这都是炽儿的计策?” 老朱首先看向朱雄英,目光锐利地追问道。 朱雄英正准备开口,朱高炽却抢先一步,回答道:“皇爷爷,大体计划都是英哥儿做的,孙臣只是完善了一下。”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生怕朱雄英抢了先,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朱元璋的脸色。 老朱沉吟了片刻,目光锁定在朱高炽身上,语气中带着威严一字一句地追问道:“炽儿,这些筹谋,咱且问你,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这个孙儿,最近异军突起,表现得太过杰出优秀了些。 朱元璋很难不怀疑,他背后是有高人指点,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刹那间,朱高炽感受到了莫大压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梁,内心深处无法抑制地涌现出一股真实的惶恐与敬畏。 此刻面前之人,可不是那个慈祥的皇爷爷,而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直面洪武大帝,朱高炽是真的有些怕,心脏在胸膛中怦怦狂跳,仿佛要越出喉咙!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却无法遏制! “皇爷爷,您吓高炽干什么?”朱雄英瞧见出了异样,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朱高炽身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满。 别说朱高炽一个屁大孩子了,诸如傅友德、蓝玉等军中大将,面对杀机毕露的洪武大帝,他们都只能畏惧地低下头。 老朱施法被打断,朱高炽这才觉得轻松了些,呼吸都没那么困难了。 “皇爷爷,高炽只是想挣些银子。” “他因为药浴欠了太医院一大笔钱,足足有五千两,所以才将这计策……” 以朱雄英的聪慧,自然看出情况不对,于是立刻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 朱高炽:“???” 卧槽? 五千两? 朱雄英你个狗! 老朱听后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甚至带着一丝愧疚。 自己好像是有些多疑了,竟然怀疑到了一个孩子头上。 想到这儿,老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炽儿,缺钱你跟咱直说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朱高炽心中腹诽不已,表面上却露出欣喜之情,直接伸出了小胖手。 “那皇爷爷给钱,五千两!” 老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拍开了他的爪子。 “传令太医院,这五千两给炽儿免了!” 朱雄英:“???” 朱高炽:“???” 卧槽? 还能这样玩? 那他妈的不是白折腾了吗? 两小只面面相觑,有些欲哭无泪。 离开大殿后,朱高炽不禁气急,一脚踹在了朱雄英屁股上。 “你他娘地,耍小聪明,现在好了吧?一两银子都没捞着!” 朱雄英自知理亏,讪笑着起身拍了拍屁股。 “我哪知道皇爷爷会来这么一手啊,直接给你免了……” 呵呵,这他妈的是洪武大帝,比狐狸都精明。 “接下来咋整?”朱雄英腆着脸问道,眼睛里却透着一丝狡黠。 朱高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自个儿滚,我去魏国公府一趟。” 听到这话,朱雄英立马来了兴趣。 “你去干什么?带我出宫玩呗?” 朱高炽一听,顿时停下脚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想回东宫?” 朱雄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父亲忙于政务,东宫事务都是侧妃操持,她时常以长辈的名义,敦促我读书习字,烦不胜烦……” 太子标的正牌太子妃,乃是常遇春的女儿常氏,生朱标第三子朱允熥后不久便逝世了,之后侧妃吕氏就扶正,被册封为太子妃,掌管东宫事务。 从朱雄英的表现不难看出,这吕氏是个高手,一直在明里暗里地给朱雄英施加压力,偏偏还打着长辈的名义,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这娘们儿,是个人物啊! 想到这里,朱高炽顿时叹了口气,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 “摊上这么个后妈,也是难为你了!” “走吧,出宫去!” 朱雄英顿时眉开眼笑,搭着朱高炽的肩膀,有说有笑地出宫。 不一会儿,二人就坐着马车来到了魏国公府。 一见到徐增寿,朱高炽直接就踹了过去。 “徐增寿你大爷的,你能不能有点用?” “方子都给你了,到现在还还造出来,吃我一板砖……” 徐增寿自知理亏,也不敢狡辩,被朱高炽挥舞着大金砖追着砸。 “哎你这娃……倒反天罡!” “我大爷那是你大姥爷,你大逆不道!” 他一边跑一边狼狈地躲避,嘴里不停地对骂。 一旁朱雄英见到这“倒反天罡”的一幕,不由惊了。 这他娘地合理吗? “炽儿……你听三舅解释……”徐增寿累得气喘吁吁,忙道,“已经造出琉璃了,就是工艺不成熟……” “今天匠人意外搞出来了一小块无色的,他们正研究呢……” 听到这话,朱高炽立刻收起了大金砖,脸上露出了笑容。 “快带我过去看看!” 徐增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小胖墩,怎地体力这般好?快累死老子了! 不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一旁的朱雄英。 很明显,朱雄英可是个“外人”,徐增寿不想他们的发财大计,被朱雄英给看了去。 朱雄英也不蠢,脑袋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识趣地开口道:“高炽你先去吧,我随便走走转转……” 话还没说完,朱高炽就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诶,自家兄弟,介意什么?” “走带你去看个有意思的好东西!” 朱高炽不由分说地拉着朱雄英就走,徐增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这两小只的背影,他陡然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硬生生将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呵呵,有意思,这大外甥真是有意思。 朱雄英可是太子标的嫡长子,日后的大明天子。 这小胖墩现在就知道拉拢他了吗? 他可是才五六岁啊! 仔细一想,细思极恐。 徐增寿不紧不慢地在前面领路,脑海中思绪翻飞。 大姐啊大姐,你这儿子真不简单啊! 第15章 震惊!这个小胖子好毒啊! 乾清宫。 老朱正与大将傅友德、蓝玉和沐英等将领议事。 此次朝廷南征云南,老朱命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永昌侯蓝玉为左副将军,西平侯沐英为右副将军,其余诸将随行。 “元梁王冥顽不灵,再生边衅,朕以云南险峻,所以一忍再忍,时至今日,是时候将这贼子给扫除了。”老朱一开口,就定下了基调。 众将纷纷点头,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 云南之乱,非武力不可平,这是很多人的共识。 毕竟朝廷数次派人劝降元梁王,这家伙都不屈服,更有大儒王祎劝降时元梁王曾一度“颇有降意”,但因北元使臣脱脱来到,王祎反倒被杀,自此朝廷也看清了这元梁王的真面目。 现在,是时候该解决这个跳梁小丑了! 老朱正准备开口,不料殿外传来了喧哗声。 随即一名宦官匆匆入内禀报道:“皇上,长孙殿下求见。” 听到这话,老朱顿时一愣。 这孩子突然跑过来干什么? “不见,就说朕在处理要务。” 宦官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长孙殿下称,他有一计可兵不血刃地平定云南!” 此话一出,不只是老朱,就连傅友德、沐英和蓝玉这些名将都有些愣神。 他们征战沙场多年,深知行军打仗之艰难,尤其是此次征讨目标可是云南,山林密布汉夷杂居,局势本就复杂,就算朝廷出兵三十万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现在皇长孙朱雄英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在…… 老朱也惊了,这不像是咱大孙的性格啊? 正当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蓝玉却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既然长孙天下有计,不如听听便是,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他这是在为朱雄英争取机会。 毕竟按照辈分来说,蓝玉可是太子标的舅舅,朱雄英的舅姥爷,光是这层身份,他就天然支持太子标,维护朱雄英。 听到蓝玉这话,老朱不由点了点头。 “也罢,传他进殿吧!” 反正花点时间听听也无妨,就算大孙说错了,那也是童言无忌嘛! 可万一他当真有什么妙计,那岂不是证明这大孙文韬武略样样皆备? 一时间,老朱也不由期待了起来。 片刻之后,朱雄英和朱高炽大大咧咧地走进殿中。 看着朱雄英旁边的小胖墩,老朱脸色顿时就黑了。 你娘咧,我说大孙怎么如此反常,原来是你这个小胖墩! 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朱雄英行礼完毕后,不卑不亢地开口道:“皇爷爷,诸位将军,我有一计,可平云南!” 老朱压着心中的不耐,随口追问道:“大孙,你直说就是了。” “昔年元梁王曾冤杀打败明玉珍的大理总管段功,元梁王和大理段氏从那之后势同水火,而这恰恰就是我大明的机会。” 朱雄英看向傅友德,沉声道:“征南将军先派遣一员骁将别率一军以向乌撒,主力大军继自辰沅以入普定,分据要害,乃进兵曲靖。” “曲靖,云南的喉襟之地,元梁王必囤积重兵于此以拒我师,主力大军抵达之后与之对峙,不用急着进攻!” “在此之前,征南将军可对大理段氏许以高官厚禄,收买大理段氏高层,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反正就是要逼迫大理段氏向元梁王出兵,与此同时在云南境内散播谣言,称大理段氏已经接受我大明招抚,即将进攻云南腹地!” “如此一来,元梁王就不得不防备甚至直接出兵大理段氏,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大理段氏就算不想与我军合作,他们也别无选择了,所以只能选择出兵与我军里应外合!” “这样一来,云南境内最大的两股势力,将会互相倾轧,自相残杀,我大军则可以逸待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曲靖不日必破……” 朱雄英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傅友德与沐英面面相觑,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都是些什么手段? 简直就是将人性算计得死死的,让人不寒而栗。 蓝玉却是颇为欣喜,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赞赏。 朱雄英表现得越是出色,他心中就越是高兴,毕竟这可是自家人啊! 唯独老朱神情复杂,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大孙。 这孩子平日里聪慧不假,可现在表现得也太过妖孽了吧? 难道说他往日里都在藏拙,今日一鸣惊人?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陡然间,他注意到了朱雄英身旁的朱高炽,眼神顿时一凝! 为了证实自己得推测,老朱突然开口追问道:“大孙,那这收买段氏高层,你觉得需耗费多少金银财宝?” 似乎没有料到老朱会问这个问题,朱雄英一时间有些愣神,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 见此情形,老朱心中顿时就有了答案,他戏谑地看向朱高炽,道:“炽儿觉得呢?” 得,被老朱看穿了。 朱高炽没好气地瞪了朱雄英一眼,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朱雄英讪笑了两声,主动让出了位置。 迎着众人目光,朱高炽随后给出了答案。 “多多益善,越多越好,多到让他们疯狂,让他们利令智昏!” “反正元梁王肯定也在大理安插了眼线,只要这些金银珠宝送进大理城中,咱们的计划就成了!” 朱高炽说得云淡风轻,众人听得心神动荡。 这小子真是……神机妙算,将人性给算计得死死的! 不仅制定了周密的计策,而且一环扣一环,简直滴水不漏啊! 老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继续追问道:“那不是白白便宜了这大理段氏?” 听到这话,朱高炽小胖脸上露出狡黠笑容。 “皇爷爷误会了,这批钱财不过只是让他们暂时保管罢了,等灭了他们自然就收回来了!” 他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在众人耳畔炸响。 在场之人尽皆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小胖墩。 傅友德提出质疑,紧追不放地逼问道:“可朝廷先前对大理段氏做出承诺,若是出尔反尔,岂非会有损朝廷威严?” 朱高炽笑呵呵地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傅将军恐怕误会了,这是你给大理段氏的承诺,而非朝廷!” 众人眼睛瞪得更大,内心翻江倒海。 “唔……将军也不必介怀。”朱高炽再次给予致命一击,“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将军只是用一些皇爷爷的威名,仅此而已罢了,反而可以大大减轻我军将士伤亡,加快收复云南进程,何乐而不为呢?想来皇爷爷也不会在意,对吧?” 众人:“!!!” 尼玛! 这小胖子! 实在是太毒了啊! 第14章 战事骤起!卖你一千两! 午后的阳光透过了古朴的窗栏,照进了校场上,洒在了深蹲站桩的朱高炽的身上,而他的身后是一群站桩的龙子龙孙。 气温正在逐渐炎热,而朱高炽的额头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距离上次“大本堂”事变,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这些小崽子也在郭英的调教下,一个个开始哭爹喊娘。 朱高炽之所以故意坑他们一把,除了想给自己找些陪练外,也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下来,做个文武双全的主儿。 至于郭英对此恨得牙根痒痒,那关他朱高炽什么事儿? “废物!”郭英用力一脚揣在了朱权的腚上,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居然站着站着开始松懈,重心有意无意的上抬,而紧握平伸的拳头也开始放松,在郭英转头的瞬间,朱权居然扶着膝盖,想要休息下。 郭英好歹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猛将,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眼睛的余光早就看到了这小子有些懈怠,所以待这小子扶住了膝盖,郭英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一脚就踹了上去。 朱权屁股上面的伤势还没彻底痊愈,这突如其来地挨了一脚,更是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又因为站桩站的腿软,一时间,朱权有些站不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朱权眼里都是泪,唰唰往下流。 偏偏他还不敢叫唤,只能重新爬起来站桩。 瞧见这一幕,郭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朱高炽愈发看好。 为什么? 因为这小子是个狠人。 自习武以来,朱高炽就是再累再苦,练到一瘸三拐,也不会让自己的身形变形,甚至还要嘴硬激怒自己,严格训练。 想到这里,郭英也不由对朱高炽多出了几分期待。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朱高炽站桩完毕后,就开始了冲刺速度的往返跑,下盘稳定带来的好处十分明显,冲刺往返跑中重心的不断变化,因为下盘的稳定,让他的动作变得十分顺畅,甚至有些行云流水。 一个月的时间,高强度的训练,本来有些胖乎乎的朱高炽,终于瘦了五斤,这主要是他并没有控制饮食,他疯狂锻炼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减重,而是为了锤打体魄,成为像那金并一样的鬼背武夫。 在一众龙子龙孙的哭嚎中,今日练武终于结束了,众人全都累得瘫软在地上,然后由各自的侍卫送走。 朱高炽却自顾自地继续训练着,见此情形,朱雄英忍不住过来劝阻道:“高炽,凡事过犹不及啊!” “我爹之前还在提醒我,练归练可不敢伤了身体,不然……” 朱高炽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 “郭老二没给你们药浴方子吗?” 朱雄英:“???” 卧槽尼玛? 还有药浴这一说? 难怪这小子天天都精神得很,跟吃了仙丹妙药一样! 看着朱雄英那憋得通红的脸,朱高炽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蠢货,郭老二都没开这个口,他更不可能把人家的东西送出去。 朱雄英沉默半晌后,这才狠狠骂了顿郭老二。 随即兄弟二人就这么躺着聊天,朱雄英突然提及了一事。 “说起来,郭老二也没啥时间折腾我们了,听我爹那意思,他马上就要出征了!” “嗯?出征?”朱高炽来了兴趣,“北伐吗?” 先前北元伪帝撒手人寰,大明京城为此震动,沉寂已久的北伐再次被人提上了议程。 北元政权现在可不是草台班子,虽然元朝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仍然统治着广阔的北方草原地区 ,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仍归元朝统治,大明时刻感到重大威胁,于是老朱这才进行了一次次地北伐。 直到去年,徐达、汤和等人都还在领军出塞北伐蒙元,一步一步歼灭残元势力。 朱雄英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北伐,而是南征,皇爷爷确实想要趁机北伐,抓住北元政权过渡、人心不稳这个良机,奈何当年岭北一战我大明惨败,战马损失严重,所以也没了深入漠北的资格,只好剪除南方的威胁。”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明白了。 除了漠北的北元外,大明现在最大的心腹大患,还有两个,盘踞辽东的纳哈出,以及占据云南的元梁王。 蒙古退出云南后,这元梁王仍坚守云南,奉北方的元朝为正朔,而且每年遣使去漠北觐见北元皇帝,执臣节如故,还多次拒绝大明的招降,甚至斩杀大明使者,可谓态度坚决。 没有战马,不能深入漠北征战,可南下收复云南,并不是什么难题。 朱高炽眼前一亮,这云南可是好地方啊,那里的妹子水灵着呢! 只是云南险峻,山林密布,瘴气横生,朝廷大军想要攻克云南,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古代打仗,基本上都是用人命去填,所谓“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来了兴趣。 “英哥儿,想不想立功?” 朱雄英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朱高炽。 “怎么?你还懂军事韬略?” 废话! 我爹可是朱棣!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朱高炽笑呵呵地开口道:“给你一个在皇爷爷面前表现的机会,不二价一千两!” 此话一出,朱雄英顿时就咆哮道:“你他娘地怎么不去抢?” “再说了我哪有钱?东宫都被侧妃管着呢!” 他口中的侧妃,正是太子标的侧妃吕氏,朱允炆的生母。 朱高炽笑呵呵地开口道:“那你可以问皇爷爷要啊,此计可大大减少我军将士伤亡,一千两并不算多。” 朱雄英听后有些迟疑,满脸狐疑地看向朱高炽。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因为药浴,我欠太医院三千两了!”朱高炽委屈巴巴地开口道。 他容易吗? 为了强身健体,都干破产了。 嗯,当然他这个小胖墩本来也没啥资产。 徐增寿这个蠢货,给了他方子,还没把玻璃镜子造出来,以致于朱高炽现在都被戴思恭催债了,不然哪里会把主意打到朱雄英头上。 “先说说看,真能成就给你一千两,当哥哥的帮你一回!”朱雄英乐不可支地回答道。 朱高炽也不藏着掖着,将想法一一道出。 朱雄英听后惊为天人,立刻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前去面圣。 第13章 习武!小崽子们的苦难日! 大本堂中,阴暗压抑的氛围如同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空气仿佛都被恐惧填满,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一声声惨叫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原本的死寂。 “啊啊啊!” “痛啊父皇,儿臣知错了!” 朱权被摁倒在地上,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屁股上面。 不只是他,还有肃王朱楧、辽王朱植、庆王朱栴等人,此刻全都趴着接受家法。 老朱挥舞着鞭子,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屁大点娃子,三分人样尚未学成,七分摆谱倒是栩栩如生!”老朱咬着牙,学着朱高炽一字一顿地骂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在大本堂里面,都敢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这要是放你们出去就藩,那你们这些孽障还会如何鱼肉百姓?” 说着,老朱就愈发生气,手中皮鞭狠狠抽落下去。 一众小藩王被打得惨叫连连,饶是朱高炽这个当事人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没办法,孩子还小,犯了错得揍,可你他妈也不能这样揍啊! “咳咳,皇爷爷,真别抽了,你看朱权这家伙都翻白眼了……” 朱高炽硬着头皮开了口,谁料却迎来老朱锐利的目光。 “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 “他们不是给你讲孝礼吗?咱今天就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孝礼!” 朱雄英也立刻上前,选择与朱高炽并肩作战。 “皇爷爷,诸位王叔也是孩子心性,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对啊皇爷爷。”朱高炽指着朱权的屁股笑道,“您看十七叔屁股都开花了,再抽下去的话,他还怎么娶媳妇儿?” 这故意插科打诨的话语,惹得其余龙子龙孙哄笑不止,原本压抑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许多。 老朱心里面的火气,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其实他一直收着力道,没有下狠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哪能真个往死了抽。 现在朱高炽主动出面求情,也算是给了老朱一个台阶下,他也顺势扔掉了鞭子,不再继续动手了。 借着这次机会,老朱也是教育起了一众子嗣。 “你们都给咱记好了!”老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大堂内回荡。 “咱老朱家以前也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得授天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才坐稳了江山。” “将来你们也是都要出去就藩的,谁敢在封地内横行不法,鱼肉百姓,咱定会狠狠教训你们,这就是下场!” 一众龙子龙孙被成功震慑住了,他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将老朱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随后老朱就拂袖离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叫上了朱雄英和朱高炽。 兄弟二人跟在老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毕竟方才老朱的狠辣还历历在目。 来到一座凉亭,老朱示意他们坐下,这才笑着开了口。 “大孙,炽儿,刚刚吓到你们了吗?” 朱雄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朱高炽却是满脸坏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孙臣不怕,还挺高兴,毕竟恶人还得恶人磨!” 老朱一听这话,顿时就笑骂道:“嘿你这兔崽子,指桑骂槐呢在这儿?” 朱高炽哪敢承认,立刻举双手投降。 经过他这么一整,气氛也变得融洽了起来。 老朱也苦口婆心地对两个孩子一番教育,尤其是嫡长孙朱雄英,告诫他以后定要爱民如子,做一位明君。 朱高炽听着心中微动,说实话老朱还算个不错的皇帝,一直将百姓放在心里。 从他编纂《大诰》,开“民纠官”之先河就不难看出,这位洪武爷确实是爱民如子。 不过听久了,朱高炽就觉得有些腻歪,你教育未来继承人,拉着我一个未来藩王干啥? 他索性继续挥舞着大金砖,望着远处发着呆。 直到朱雄英跪倒在地上,朗声开口道:“皇爷爷,孙臣想和高炽一起习武!” 此话一出,老朱脸色顿时就变了,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疑惑。 这他娘地……啥意思? 咱苦口婆心地教育你这么久,你咋还想习武,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老朱摸了摸朱雄英的脑袋说道:“你可知道这习武极为辛苦,你吃得下那等苦吗?还是别学了。” 不料朱雄英颇为确信的说道:“皇爷爷,孩儿曾经听闻,您是马上夺天下,神武定江山,孩儿若将来继位大统,理当以列祖列宗为榜样。” “再者高炽都能坚持下来,皇爷爷以为孩儿不如高炽吗?” “孩儿,不怕吃苦!” 皇帝学武,不务正业。 若是往常,朱雄英提出学武,必然引来老朱的申斥。 但今天朱雄英先是称赞了老朱一番,夸得老朱心里面有些飘飘然,随后又指出朱高炽既然都能坚持习武,他也一定会坚持下来。 老朱听后乍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当年可没钱习武,都是真刀真枪地拼杀出来的,战场上面练就的本事。 现在既然条件好了,自家大孙也有这个志向,何不顺势而为呢? 毕竟习武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大孙还不是皇帝呢,也不怕那些文臣缙绅叫唤! “大孙,你当真想习武?不是一时兴起?” 朱雄英连忙点了点头,认真开口道:“皇爷爷,孙臣想做个文武双全的马上皇帝,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深宫天子!” “哈哈哈……好,不愧是咱的大孙!”老朱听后大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欣慰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高炽,一起习武吧!” 朱高炽一听这话,那还了得,立刻就开了口。 “皇爷爷,以往我爹那会儿,都要接受军事训练,都要穿着麻鞋,裹上缠腿,像士兵那样到城外远足,十分之七的路骑马,十分之三的路要步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不时还要在演武场上练习武备。” “现在到了我们这一代,优良的传统可不能丢啊!既然英哥儿主动提出,那不妨就顺水推舟,所有大本堂子嗣,皆要文武双全,从小打好基础……” 朱雄英:“???” 卧槽? 我的好弟弟,你是魔鬼吗? 话说得很好听,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坑人啊? 老朱满脸狐疑地看向朱高炽,后者却是言之凿凿,口若悬河。 说实话,老朱自然明白朱高炽是对的,就是这些娃子年纪普遍四五岁,大一点的才五六岁,这要是让他们习武,那还不得哭爹喊娘的。 “皇爷爷,咱老朱家的种,可不能有孬种啊!” 朱高炽一句话,彻底坚定了老朱的态度。 “说得好,那就这样定了!” 老朱直接拍板,大本堂子弟从明日开始一起习武! 被郭英折磨得哭爹喊娘的龙子龙孙们,将这一日称作“大本堂事变”! 第12章 抢东西?问过我手里的板砖没有? 大本堂。 依旧书声琅琅。 只是等李希颜一走,原本还端坐在座位上,装模作样诵读诗书的小崽子们,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闹腾了起来。 以宁王朱权为首的龙子派,立刻围住了朱高炽,看着他手中翻飞的纯金大板砖,眼里满是贪婪之色,炽热而直白,仿佛那金砖已然成为了他们囊中之物。 “咳咳,朱高炽,把你手中这金砖给十七叔瞧瞧!” 宁王朱权满脸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同时还刻意挺了挺胸膛,搬出了王叔的身份,妄图以此来压朱高炽一头,让他乖乖交出金砖。 朱高炽面无表情地瞥了这家伙一眼,压根就懒得搭理。 这大本堂里面的子弟,大致可以分为两派,一类是肃王朱楧、辽王朱植、庆王朱栴和宁王朱权等人的皇子派,以宁王朱权这个家伙为首,仗着王叔身份经常对一众皇孙吆五喝六。 毕竟大明以孝礼治天下,在这大本堂里面,也是要注重孝礼的,否则轻易就会传进老朱陛下的耳朵里面。 要知道,不孝,在历朝历代,那可都是极其严厉的政治指责,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但反过来,若是能将孝礼运用得当,那便如同拥有了一块金字招牌,不管是谁用都说好使。 此刻朱权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朱高炽,似乎吃定了他一般。 然而朱高炽压根就没正眼敲他,依旧自顾自地挥舞着金砖。 “朱高炽,十七叔跟你说话呢!” 朱权语气加重了几分,甚至直接伸手就去抢金砖。 这下子,朱高炽有些不爽了,扭头不爽地瞪着他。 “滚一边去,想挨揍就直说!” 此话一出,朱权、朱栴等人顿时勃然大怒。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侄子敢如此忤逆自己,在他们的认知里,皇孙们都应该对他们这些王叔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抗。 “朱高炽,你混账,敢忤逆王叔?”朱权脸色一沉,他再次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金砖,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金砖,下一刻,就被朱高炽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扇得朱权的脑袋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屁大点娃子,三分人样尚未学成,七分摆谱倒是栩栩如生,滚!” 朱权自幼聪慧,所以颇受老朱宠爱,哪里被人这么打过,顿时就满脸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愤怒到了极点。 “哥几个,给我揍他,教教这侄儿何为孝礼!”朱权扯着嗓子怒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 朱栴、朱植等人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此情形,朱高炽也乐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喝,犹如一道炸雷,在大堂内轰然响起。 “全都给我住手!” 朱雄英脸色冷峻,自顾自地走上前来,目光不善地盯着这几个王爷。 朱权等人见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就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下去,下一刻就灰溜溜地走了。 朱雄英与其他皇孙不同,他可是太子标的嫡长子,老朱的嫡长孙,深受老朱和马皇后宠爱,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大明王朝的第三位皇帝,所以没人敢招惹他,更没人敢对他不敬。 “高炽啊,你没事儿吧?”朱雄英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地看着朱高炽,那眼神就像一位兄长在关心自己的弟弟。 朱高炽笑呵呵地摆了摆小胖手,“平白抽了朱权一巴掌,我有啥事儿。” 听到这话,朱雄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真敢动手啊?他毕竟是你王叔!” “狗屁王叔!”朱高炽不屑地嗤笑道,“你要是不来,老子能揍死他,人模狗样的,看着就烦!”说罢,他还不忘朝朱权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朱雄英闻言一愣,随即大笑着拍手称快。 他一直觉得这个弟弟有意思,现在发现,真是有趣极了。 “朱权他娘可是杨妃,颇受皇爷爷宠爱,你就不怕皇爷爷怪罪于你?” 朱高炽闻言也笑了,“我相信皇爷爷会公平公正,而不是听信谁的枕边风!” 说罢,他还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惹得朱雄英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两人闲聊了一阵,朱雄英这才低声开口道:“高炽,皇祖母的事情,多谢你了,谢谢你出手相救,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朱高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皇长孙,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小子悲惨的一生。 明明是大明王朝最尊贵的长孙殿下,深受老朱与马皇后宠爱的大明嫡长孙,妥妥无疑的下一任太子,下一任大明皇帝,却莫名其妙地暴毙,以致于白白便宜了吕氏母子。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眼中就闪过了一抹寒光。 吕氏,朱允炆,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朱允炆唯一那点狠辣,全都用在了自家人身上,而他一个深宫皇子,这些本事明显是学习他母亲的。 这么一想来,朱雄英的暴毙,可能没那么简单。 “英哥儿,想保护弟弟我,先跟着弟弟练练吧!” 朱高炽不屑地笑了笑,故意在朱雄英面前秀了秀肌肉。 “瞧你那软弱无力的模样,一看就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哪怕只是个半大孩子! 朱雄英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他这话顿时就忍不了了。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也去求皇爷爷,跟你一起习武!” 话音一落,不等朱高炽开口,朱雄英就直接跑没烟了,看样子是真去求老朱了。 见此情形,朱高炽不由乐了,朱雄英真跟着自己习武,想必吕氏下手的机会大大减少。 要是自己跟他同吃同住,足以确保这个大明皇长孙,能够平安长大! 此刻,朱权正跪倒在老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父皇,那朱高炽实在是无法无天,仗势欺人啊!” 说着,朱权还不忘给老朱展示自己的伤痕。 “父皇您看,他直接一巴掌抽了过来,儿臣脸颊都肿了啊……” 老朱原本还不相信,可想到朱高炽无法无天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毕竟那日在坤宁宫内,这小王八蛋就把宋御医给抽成了猪头。 一时间,老朱心里面有些不高兴了,本以为朱高炽这孩子聪明乖巧,结果竟然是个恃宠而骄的货色,哪个做长辈的知道了,心里面会好受呢? 正当他准备开口,夺了朱高炽的金砖以示惩戒时,朱雄英却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皇爷爷!” “孙臣想您了,就过来看您了!” 听到朱雄英的声音,老朱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直接起身一把将朱雄英抱了起来。 “哎哎……咱的好大孙,想皇爷爷没?” “当然想啊!”朱雄英狠狠在老朱脸上亲了一口,惹得老朱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随即朱雄英就注意到了跪在殿中的宁王朱权,眼珠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哟,十七叔也来了?是来告状的吧?” 听到这话,朱权一阵慌乱,下意识地就想开溜,却被老朱叫住了。 “慢着!”老朱何等精明得人物,哪里看不出来这里面的异样。 “大孙,听说高炽在大本堂仗势欺人,可有此事?” 朱雄英一听,顿时嗤笑道:“放屁!明明是十七叔他们眼红高炽的金砖,甚至出手抢夺,高炽这才还手的……” 朱权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了起来,嘴唇颤抖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父皇,儿臣只是……玩闹……” 朱元璋黑着一张脸,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这孽障!” “抢侄儿东西也就罢了,还敢恶人先告状!” “来人拿家法来,咱今日不抽死你,咱就不姓朱!” 第11章 镜子!大金板砖到手! 大厅里面,气氛诡异。 朱高炽和徐增寿屁股都快挤在一起了,商议着接下来的赚钱大计。 “你刚刚说镜子?” 徐增寿忙不迭地追问道。 “可是这镜子自古便有之,能怎么赚钱?” “废话!”朱高炽白了他一眼,“铜镜是有,可我要造的不是铜镜,而是……琉璃镜!” “琉璃镜?”徐增寿失声惊呼道,“琉璃本就稀少,而且价格昂贵,大多产自西域,你哪来那么多的琉璃……” 话还没有说完,徐增寿就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炽,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你……你有制琉璃的法子?!” 朱高炽没有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三舅,这门生意怎么样?做不做得?” 徐增寿彻底傻眼了,整个人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还他妈的做不做得,那简直太做得了啊! 琉璃产业可是暴利,一旦拥有制作工艺,那不是琉璃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他娘地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啊! “兔崽子,你可别诓我,你真懂?” “基操基操!”朱高炽谦逊地摆了摆手,可那小胖脸上写满了得意。 这下子,徐增寿当真震惊了。 一个屁大点孩子,懂得制作琉璃? 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可能啊! 偏偏这小子语气笃定,也不像拿自己开涮的。 “大外甥啊,那方子能不能先给三舅看看?” “这可不行!”朱高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咱们先得签订契约,确保五五分成,我是技术入股,你是人力入股,生产销售这些都得你负责……” 听到这话,徐增寿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提出了质疑。 “这不可能,你啥也不做,躺着就想收五成利?” “技术入股的魅力就在于此!”朱高炽丝毫不慌,“那三舅要是不同意,我去找别人便是。” 话音一落,朱高炽起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他这小胖腿还没走出几步远,就被徐增寿给拎了回来。 此刻徐增寿已经是双眼通红,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五成就五成,大外甥你最好别骗舅舅!” “哪能啊!”朱高炽取出制作玻璃的方子,在手中挥了挥。 徐增寿一看眼睛更红了,立马就签订了合作契约,朱高炽确认无误后,这才将方子扔给了徐增寿。 “三舅,丑话说在前面,这方子可是一座金山银山,所以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徐增寿已经查看起了方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国公府自有匠人,他们都是良家子弟,与国公府荣辱一体,不会泄露的。” “只是我们既然可以大规模生产琉璃,为什么偏偏只做镜子呢?” “因为市场需求……”朱高炽话到嘴边,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先让匠人做些成品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玻璃制品当中,镜子毫无疑问是最值钱的东西,当然也是最没有什么实际性意义的东西。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整个世界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镜子。 差不多到正德年间,威尼斯人才发明了第一面玻璃镜子,它的出现轰动了当时整个欧洲,成为王公贵族们的新宠,一个个都抢着花高价钱去买镜子。 因为镜子实在是太值钱了,所以威尼斯人甚至制定了严苛的法律来保护镜子的制造方法,任何泄露镜子制造方法的人都会判处死刑,并且将镜子生产的地方放在了一个封闭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依靠这样的方法,威尼斯人将镜子的制作方法保存了上百年之久,并借此赚取了惊天财富! 放在大明,那也是一样的道理。 大明的镜子还是铜镜,一般都非常的小,最大只有盘子大小,因为越大的铜镜它就越难制造,并且造价也非常的贵,根本就不可能说造一个全身镜。 能够有铜镜的绝对是大户人家,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用得起铜镜这样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但纵然是大户人家,这铜镜依然很小,很多都仅仅只有巴掌大小,只有少数一些真正大富大贵的才能够弄得起大面的铜镜,但也不会太大。 不过铜镜虽然能够看清楚一个人的样子,但比较模糊,特别是打磨不够平滑的铜镜,那更是差强人意,跟玻璃镜子没法比。 所以不说其他,光是这镜子生意,就大有搞头。 朱高炽又嘱咐了一些细节,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准备回宫。 徐增寿亲自将他送到国公府门口,然后抱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炽儿,缺钱了就跟三舅说哈,在宫里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那模样,要多下贱就有多下贱。 朱高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怀里揣着五百两的银锭。 这个天杀的徐增寿,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没钱,看到好处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呸,真不是个东西! 回宫之后,朱高炽先去太医院结了账,又腆着脸跟戴思恭一起吃了午膳,这才慢悠悠地来到演武场,继续接受郭老二的锤炼。 习武过程总是很苦的,朱高炽只觉得浑身都要裂开了,生无可恋地瘫软在地上。 “听说你去魏国公府要钱了?”郭英戏谑地发问。 朱高炽白了他一眼,“谁让你不给钱的?” “老子又不是你爹!”郭英一句话,险些将朱高炽噎了个半死,“兔崽子,就算是你爹那王八蛋,也不敢在老子面前如此放肆!” 妈的,朱棣以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讨人嫌的吗? 眼瞅着郭英转身就要走,朱高炽不由急了,忙道:“那个……恩师啊?” “嗯?有屁快放!”郭英头都不回,言简意赅。 “弟子实在是没力气了,劳您费费力,给我送去太医院呗?” “自己爬过去!” “???” 卧槽尼玛地! 朱高炽气得竖起了中指。 恰在这时,两个甲士送来了东西,正是朱高炽心心念念的大金砖! 重达二十五斤的大金砖,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彩。 朱高炽立马鲤鱼打挺,一把将金砖抢在手里。 “哈哈哈……” “金砖在手,天下我有!” 看着手里面金光闪闪的大金砖,朱高炽立刻就满血复活了,甚至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决定。 “郭老二,吃小爷一板砖!” 小胖墩挥舞着大金砖就冲了过去,想要偷袭郭英,然后……他回来的速度更快,被踹飞了出去,当场昏死。 尼玛,这个狗东西郭英,下手真是狠呐! 两个甲士见状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这他娘地毕竟是龙孙,真能这么揍吗? 郭英缓缓收回了脚,真男人从不回头看。 “放心吧,这娃皮糙肉厚着呢!” “给他送去太医院,扔给戴思恭就行了。” 话说得很是无情,郭英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臭小子,还挺记仇! 第10章 徐增寿!给你脸你要兜着! 北元伪帝病逝,大明也因此紧张了起来。 老朱时不时地召集重臣议事,似乎想要抓住机会,彻底覆灭北元。 这个时候,大明京城也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 朱高炽丝毫不受影响,为了自己的赚钱大计,他找了个探亲的理由,成功出宫。 魏国公府,徐增寿早早地在门前等候。 不久一辆马车款款驶来,朱高炽从里面跳了下来。 “哟呵,三舅这是在等我吗?” 徐增寿咧嘴笑了笑,伸手将他抱起。 “那不然等谁呢?” “我的大外甥,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马皇后的病情,暗中关注的人不少。 毕竟这可是他们淮西武勋的大姐嫂嫂,昔年淮西勋贵追随老朱南征北战出去打仗的时候,正是马皇后坐镇后方,抚慰眷属,她还亲手为大家缝衣做鞋,赢得所有将领的敬重与爱戴。 得知马皇后病情转好,淮西武勋都是欣喜若狂,而一个小胖墩自然也就进入众人眼帘。 朱高炽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瓜,笑道:“那可不,也不看我娘亲是谁……” 听到这话,徐增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就大笑了起来。 他捏了捏朱高炽的小胖脸,笑道:“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不过你说的对,朱棣这王八蛋能娶我姐姐,这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朱高炽傻眼了,睁着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啊,老子说过这话吗? 分明就是你自己说的! 来到正厅,舅甥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朱高炽在打量着这个三舅,脑海中浮现出此人的生平过往。 徐增寿,名将徐达的第三子,为人机敏聪慧,长大后勇敢而善于骑射,被选为勋卫带刀侍从,人谨慎诚实,很少犯错误。 他与其大哥徐允恭不同,徐允恭也就是徐辉祖,乃徐达嫡长子,备受徐达和老朱器重,早早地就开始了军旅生涯,现在正与徐达在北平练兵。 而徐增寿更喜欢读书,闲暇居家时便邀请贤士至家,讨论古往今来成败得失的典籍故事,孜孜不倦。 老二徐添福早夭,所以就是这个三少爷操持魏国公府事务。 世人都以为,这徐增寿一辈子能望到头,以后也没什么太大成就。 偏偏朱高炽这个穿越者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可没那么简单。 历史上靖难之役爆发后,徐增寿选择支持他的姐夫朱棣,暗中给朱棣传递金陵军情,屡次向朱棣密告京中部署,与朱棣暗通款曲,被人告发后,建文帝遂囚禁了他,朱棣兵入金川门,建文帝即将失去皇位,先一步将徐增寿杀死在右顺门庑下。 朱棣对徐增寿之死十分哀痛惜悼,于永乐二年加授徐增寿为钦承父业推诚守正武臣勋号、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进封定国公,子孙世袭,定岁禄二千五百石,自此老徐家正式开启了一门两国公的顶级勋贵生涯。 纵观历史不难看出,眼前这个三舅胸沟壑腹有韬略,而且擅长审时度势,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三舅,给钱!”朱高炽直接伸出了小胖手,问得理直气壮。 徐增寿被他问愣了,没好气地拍开他那爪子。 “给什么钱?你吃宫里的穿宫里的,要钱做什么?” 朱高炽小脸一苦,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得知大外甥欠了太医院这么多钱,饶是徐增寿都绷不住了。 “咳咳,大外甥啊!你这也太费银子了吧?” “练个锤子武啊,跟你三舅一起读书,三舅亲自教你圣贤文章……” “不练武会死!”朱高炽可怜巴巴地看向徐增寿,“所以你给我钱!” 徐增寿满头黑线,要不是看这小子还是个娃娃,他真想揍他一顿。 “我没钱,府内钱财也都是忠叔管着,要你姥爷同意才能支取!” 听到这话,朱高炽乐了,满脸鄙夷地看着徐增寿。 “我说三舅,你都多大的人了,连三百两都掏不出来吗?” 徐增寿被他挤兑得满脸涨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老子吃公府的住公府的,要钱干什么?” 哟呵,这家伙也是个混不吝的出生啊! 朱高炽笑了,“唔……那等姥爷一挂,大舅承袭爵位,三舅你就只有出去乞讨度日了!” “小兔崽子,你找抽是不是?”徐增寿勃然大怒,因为这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面。 他是幼子,不是长子,所以继承不了爵位的,嫡长子继承一切,爵位家业等等,这就是礼法! 朱高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捂着眼睛,唉声叹道:“三舅,你是幼子,继承不了爵位的,你将来要靠什么独立支撑门户?” “皇爷爷下了死命令,咱大明想要得爵的,只能靠军功,没有爵位,即便靠着姥爷余荫,给你一个武官官职,那又能如何?” “你能做指挥,能做总兵,可也就到你这儿,最多不过两三代之后,你大舅那房还是国公,而你的孙儿,却可能不过是个千户百户,甚至还要不如……” 嗯,这波我朱高炽属于“望舅成龙”啊! 徐增寿聪慧过人不假,但他现在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听朱高炽这么一说,就有些憋不住了,差点哭出声来。 他姐姐嫁给了朱棣,现在是燕王妃,荣华富贵一辈子。 他哥是徐允恭是嫡长子,以后承袭魏国公爵位,也会荣华富贵一辈子。 凭啥到了我徐增寿这里,啥也没有了,只有从荫官做起? “太他娘地不公平了啊!” “对啊!”朱高炽趁机添油加醋,“所以咱得自己去拼,自己去搏,才有机会嘛!” 徐增寿原本还在埋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警觉了起来,直接上手揪住了那耳朵。 “臭小子,你在给老子下套是不是?” “哎哎……疼!三舅你先松手,我给你介绍门大生意!”朱高炽疼得龇牙咧嘴的,连连求饶。 听到有大生意,徐增寿这才松开了口手。 “说清楚!” “我有一个制镜子的好法子。”朱高炽嘿嘿笑道,“咱不做其他,就做这镜子,保准可以日进斗金,到时候咱俩二一添作五,五五分!” 徐增寿闻言一愣,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高炽。 “大外甥,兜这么一个圈子,搁这儿等着三舅呢!” 小心思被看破,朱高炽也不慌张,而是镇定自若地看向徐增寿。 “三舅废话不多说,你就说干不干吧!” “我可告诉你,你不是唯一人选,之所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是我三舅,否则我都不乐意来,给你脸你要兜着……” 这兔崽子真是……跟他那混账老子一个德行! 徐增寿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不得不承认,朱高炽说的是实情。 这京中的勋贵子弟,嫡长子都是有官职在身准备继承爵位,那些庶子幼子也开始想法设法地积攒家底,为以后分家做准备。 他这个徐家老三,同样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徐增寿就笑眯眯地伸出手去。 “好外甥,咱们详细计划一下啦!” 第9章 习武强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午膳之后。 朱高炽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开始习武。 以往他要在大本堂待到下午,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圣贤之言。 经过马皇后一事,老朱对他颇为宠爱,不但找了武定侯郭英做他师傅,亲自传授他武艺,强身健体,而且还免了他半天的文化课。 对于这个小胖墩,收他做徒弟,郭英最开始是想拒绝的,在他看来,这孩子养尊处优,身宽体胖,怎么看都不是习武的料子。 奈何架不住皇帝陛下开了金口,他实在无法推脱。 所以郭英想着,按照治军那般对待他,严苛一些,让这小子吃些苦头,他自己就会哭着去求皇帝陛下,不要习武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整整三日这小子竟然坚持了下来。 朱高炽年仅五岁,这个年纪习武,正是适龄的时候。 而习武第一步,就是开筋。 “啊!疼疼疼!疼!”年幼的朱高炽小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腿根,开筋的疼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剧烈。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浸湿了衣领。 见此情形,郭英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出言嘲讽道:“小胖子,你若是坚持不住,那就算了,这武你也别练了!” 朱高炽疼的龇牙咧嘴,疼的冷汗直流,但依旧嘴硬的说道:“继续,再使点劲儿!” “怎么?你他娘地郭老二,你是没有吃饭吗?” 娘地,小爷就没吃过这种亏! 为了活久点,这点苦算什么? 听到这“倒反天罡”的话语,饶是郭英都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好小子,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下一刻,朱高炽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看到朱高炽疼的如此模样,一旁偷偷观看的老朱面色数变,厉声说道:“你娘咧!这个郭二好大的胆子!他这是没把咱的好孙儿当人啊!” 就在他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太子标反而拉住了老朱,说道:“父皇,要不还是让高炽继续练吧,不然他真的活不过壮年,这可是戴神医说的。” 听到这话,老朱也不由叹了口气,止住了脚步。 “你说这孩子也是命苦,怎就患有这么个麻烦病……”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甲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北元伪帝去世,由嗣君即位!” 听到这话,老朱和太子标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与凝重,当即匆匆离去。 不远处的郭英也是脸色微变,料想应该是出了大事,否则陛下与太子爷不会如此慌张。 朱高炽难得有休息的时间,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浑身汗如雨下。 “我说老郭啊,你在发啥呆呢?” “有本事练死小爷啊!怎么这就不行了?” 郭英没好气地看向他,道:“你这兔崽子,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张嘴硬了!” “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非得习武,吃这个苦呢?” 朱高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轻笑道:“神医给我诊过脉,天生肥胖若不习武,定活不过壮年!” “我想活得久一些,再多看看这盛世大明!” 郭英闻言一怔,脸上神情渐渐从错愕变成欣赏,随后归于平静。 “那你他娘地还坐着干什么?滚起来!” 朱高炽:“……” 接下来的训练,强度骤然拔高了十倍不止。 饶是朱高炽心志坚定,也不由惨叫连连。 习武确实苦,很苦。 苦到开完筋的朱高炽,躺倒在地上,生无可恋。 “小子,要不要歇一歇?”郭英此刻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怜悯。 躺在地上的朱高炽,生无可恋的看着这个大脑袋杵在眼前,用力的吸了口气振奋了精神,然后对着郭英咧嘴笑道:“郭老二,有本事就把小爷练死,不然小爷看不起你!” 郭英依旧面无表情,准确来说是他本就脸黑,所以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来变化。 “站桩!一刻钟为一组,一共四组,开始!” 朱高炽的表现,让郭英刮目相看。 因为再难,再苦,这小胖墩都坚持了下来,头正、颈直、含胸、立腰、收胯、沉肩,小胖墩的姿势虽然算不上太过标准,但至少精气神摆在那里。 “百练不如一站,站桩就是习武的入门功!” “站桩,练的就是下盘,下盘不稳,其他花里花哨,比如那种五连鞭之类的,只能归为杂耍!” 嗯?闪电五连鞭? 朱高炽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毕竟这只是个五岁娃娃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猛锤狠打。 “下盘稳,根基在稳,冲杀的时候,才能猛冲猛打,百战不殆……” 郭英瓮声瓮气的声音响彻耳畔,朱高炽却终于没能坚持下去,直接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好在郭英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眼疾手快都扶住了他。 “臭小子,嘴巴真是够硬的!”黑脸大汉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然后抱着朱高炽就来到了太医院。 戴思恭瞧见昏迷不醒的朱高炽,正准备给他诊治,却被郭英拦住了。 “无妨,他就是太累了,操练过度罢了。” “这里有个方子,你安排给他药浴,否则他身体会有损伤。” 撂下方子,郭英直接转身就走。 戴思恭人都傻了,大哥你好像没有给钱啊! 这太医院的药材,那可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也不能白嫖啊不是? 望着坏里的朱高炽,戴思恭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杀的小胖子,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等到朱高炽苏醒时,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小木桶里面,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不过却感受得到暖洋洋的。 “这是?” 旁边戴思恭正坐着算账。 “醒了?” “感觉怎么样?” 朱高炽咧嘴一笑,道:“感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一样,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唔……你倒是找了个好师傅。”戴思恭拨了拨算盘,“给你配的药,都是名贵药材,你这一泡耗费了差不多三百两银子,你说爽不爽?” “啥?三百两?”朱高炽震惊了,“你他娘地怎么不去抢?” 这可是三百两! 一个普通百姓日薪也不过几十文,月收入都不足一两,折算下来年收入都没有十五两! 你他妈的张口就收我三百两? 戴思恭也不恼怒,将药材价格详细地罗列了出来。 “你想继续练武,这药浴就不能停,但这银子也得出,否则我兜不住这么大的窟窿。” 这下子,朱高炽有些傻眼了。 娘咧,习武太费钱了啊! 关键是他还没钱! 别说一千两了,兜里面连个铜板都没有。 他个屁大孩子哪来银子啊! 这他娘地可如何是好? 朱高炽有些苦恼地揪了揪头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赚钱倒是有法子,身为穿越者,必备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问题是他现在住在宫里面,又不能随意出入宫廷,还能咋挣钱? 陡然间,朱高炽眼中闪过了一道人影。 或许,让那家伙试试? 第8章 赏赐!whybabywhy? “哈哈哈……” 大殿里面,老朱的笑声响彻天际。 方才他亲自进去,从马皇后口中确认了,身体再无那般难受,也彻底放下心来。 随后戴思恭罗列了一个方子,这都是后期调养的一些药物,足以让马皇后尽快将身子补起来。 老朱现在很是高兴,连带着看戴思恭那是越看越喜欢。 “原礼啊(戴思恭字),咱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所以征召你入宫为医。” “先前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很年轻,没成想你这医术,说是冠绝天下都不为过啊!” 老朱敢这么说,可戴思恭却不敢认啊! 他立刻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回答道:“陛下过誉了,这若是传扬出去,臣只怕会惹人耻笑!” 一旁朱高炽也乐了,懒洋洋地开口道:“皇爷爷,你可别开这金口,老戴在太医院都遭受排挤,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他还不得被人嫉妒死恨死!” “喏,这老逼登不是还在这里吗?” 毕竟是“并肩作战”的袍泽,朱高炽也没忘给戴思恭邀功请赏。 宋太医此刻整个人都怔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瘫软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 “骑马痈还能这样治吗?”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啊!这不是真的……” 朱高炽满脸怜悯地看着这老家伙。 “tell me why?why baby why?” “活着不好吗?说话!!!” 宋太医顿时身子一颤,惊慌失措地以头触地。 “陛下,老臣知罪,知罪!” 老朱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炽儿倒是提醒朕了,你这些庸医真是可恨!” “饶是有皇后给你们求情,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传旨将这些庸医全部充军塞外,另从民间征辟医师!” “此外,戴思恭救治皇后有功,即日起擢升为太医院判,署理太医院事务,另有金银赏赐若干!” “陛下……陛下饶命啊!”宋太医疯狂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扣头求饶,可惜并没有任何用处。 戴思恭反倒似乎愣在了原地,朱高炽见状不由乐了,上前提醒道:“老戴,你干啥呢?赶紧接旨啊!” 这家伙不会高兴疯了吧? 岂料戴思恭却摇了摇头,以头触地高声开口。 “陛下,臣请用这些赏赐,换取众医师免于充军流放。” 此话一出,老朱顿时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看向戴思恭。 “陛下明鉴,娘娘这病事出有因,非是众医师不愿诊治,而是束手无策,唯恐伤了娘娘凤体,更会损了国母贤名,臣亦是如此。” “今日若非是小殿下别出心裁,想出这般妙计,臣也决计不敢进言!” 听完他这些话,老朱脸色才有些缓和。 “你倒是个仁义之人!” “罢了罢了,朕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辈,就遂了你的愿吧!” “不过你这太医院判还是得做,肃清太医院内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朕不想看到再有这等事情发生!” 宋太医明显不在此列,他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戴思恭听后欣喜若狂,当即谢恩领旨。 等他退下后,老朱和太子标这才看向了朱高炽。 “炽儿,跟咱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朱高炽听后连连摆手,露出一副小儿姿态。 “皇爷爷,我就是单纯地想救皇祖母,不需要赏赐的。” “再说我如今身在宫中,您就算赏赐我金银,我也没地方用去啊!我这儿身板还小,您就算赏赐给我美人,那我也只能干看着……” 此话一出,老朱和太子标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老朱就给了朱高炽额头一个暴栗! “你个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毛都没长齐呢,就开始惦记美人了?” 朱高炽傻眼了,这他妈的就是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吗? 老子故意跟你插科打诨,你个老逼登还真动手啊! “父皇,该赏还是得赏!” “不然母后那边也会找您麻烦!” 太子标笑呵呵地开口,缓解了一下气氛。 老朱也乐了,捏着朱高炽的小胖脸。 “好孩子,说说吧,想要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老朱却眯起了眼睛。 根据朱高炽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明白这老逼登又是在考验自己。 皇帝问你想要什么,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回答个要皇位吧! 朱高炽思索片刻,陡然间眼睛一亮。 “皇爷爷,我要金砖!” 老朱:“???” 太子标:“???” 啥? 金砖? 你小子有点贪啊! “咳咳,炽儿你要金砖做什么?你刚刚不是还说……”老朱好奇地追问道。 “皇爷爷您误会了!”朱高炽一脸正色,笑道:“孙臣要一块二十斤重的大金板砖,这样平日里既可锻炼身体,也能闪瞎别人的狗眼,那金光闪闪的,多威风啊……” 听到这话,老朱和太子标都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啊! 不过也显得愈发可爱,让人亲近! “好好好,咱这就下旨,让匠人给你铸一块!” 老朱摸着他的脑袋瓜,大笑着开口道。 太子标也没多说什么,就算是胡闹,也任由这孩子胡闹一回吧! 朱高炽忍着心中羞耻,直接冲进了老朱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这个老逼登。 许是长期没有感受到这般亲人的天伦之乐,以致于老朱这个堂堂天子都有些慌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小时候的太子标和秦王樉他们,围着自己玩闹嬉戏。 “好孩子,朕的好孙子!”老朱眼眶不由一红。 看着怀里这乖巧懂事的孙子,他那一颗渐渐沉寂的心,也不由活跃了起来。 老朱一把抱起朱高炽,笑道:“走,咱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不是吵着闹着要习武吗?” “让郭二进来,看看咱给他选的好徒弟!” 太子标笑着前去传旨,他还有政务处理,也就没再回来。 下一刻,一堵“肉墙”缓缓走进大殿,出现在朱高炽面前。 此人正是禁军大统领,淮西二十四将之一的郭英,老朱的绝对心腹。 郭英身形高大壮硕,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矗立在朱高炽面前,他那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此刻正咧着嘴笑。 “皇上,就这小胖墩,还习武?” 郭英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他从十八岁骑就追随老朱征战天下,亲妹子还嫁给了老朱为妃,君臣情谊远非常人可比。 “胖怎么了?”朱高炽不乐意了,“吃你家大米了吗?” 郭英见状顿时也乐了,一个小胖墩敢这么跟自己叫嚣,怕是没经历过毒打! “行了郭二。”老朱开口了,“这娃子咱很喜欢,就交给你锤炼了,可别伤着他!” 郭英闻言脸色微变,除了皇嫡长孙朱雄英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朱这么喜欢一个龙孙。 这小胖子,不简单呐! 郭英也不废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提起朱高炽就走。 “干什么?你个大黑柱子,快放我下来……” 朱高炽想要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反倒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顿时就老实了。 老朱见状,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郭英治军一向以严苛闻名,想做他的徒弟,不吃些苦头怎么能行呢? 炽儿啊炽儿,希望你撑得住,别辜负咱的一片苦心! 第7章 离经叛道!怀饼救夫动帝心! 大殿里面,气氛诡异。 老朱和太子标脸色精彩万分,父子二人看着朱高炽绘声绘色的表演,肚子都快要笑痛了。 这个小胖墩,真是太好玩了! 宋太医被抽成了猪头,此刻听见这调侃,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跟朱高炽拼命。 “你看,你个老逼登什么都不懂,怎么敢在这儿狗叫的?” 朱高炽戏谑嘲讽道,压根不给这老逼登留任何颜面。 见此情形,太子标立刻出面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高炽别说了。” “宋御医毕竟是长者,休得如此放肆!” 朱高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直到老朱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收敛了不少。 随后太子标看向了戴思恭,追问道:“敢问戴神医,接下来该如何治疗?” 事实摆在面前,马皇后患的就是骑马痈,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如何治疗了。 听到这话,戴思恭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朱高炽。 他毕竟是个外臣,有些话不太方便说。 而朱高炽则不一样,他是宗室子弟,燕王朱棣的儿子,皇后娘娘的孙子,就算说错了话,那也是为尽孝道,童言无忌。 顺着戴思恭的视线看去,老朱和太子标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朱高炽。 一时间,小胖墩压力山大。 不过考虑到马皇后对大明的意义,朱高炽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接下来,皇祖母得吃些苦头。”朱高炽那小胖脸写满认真,“将竹片削成小竹刀,安装在椅子上,竹刀周边涂满消炎止痛作用的药粉,再让皇祖母坐在上面。随着竹刀刺破下马痈,皇祖母的病情自然会治愈……” 此话一出,饶是老朱和太子标都满脸惊愕,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这算什么治疗法子? 简直就是惊世骇俗,骇人听闻! “混账!”宋太医好似又看到了机会,立刻跳出来叫嚣道:“陛下,娘娘可是我大明国母,凤体娇贵岂能受此大辱?” “分明就是这戴思恭急功近利,竟然想出这般丧心病狂的法子,臣请将此獠处以极刑!” 这老家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方才被朱高炽抽得狠了,所以不敢再招惹这小胖墩,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戴思恭。 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后生,他自问还是拿捏得住的。 戴思恭眉头一皱,却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始终选择沉默。 朱高炽恶狠狠地瞪了宋太医一眼,随后主动解释道:“皇爷爷,这是孙臣想出来得法子,与戴神医无关。” 听到这话,太子标有些愠怒,“难道就没其他法子了吗?” 身为人子,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辱? 这一次,戴思恭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复。 “娘娘乃是国母,即便是陛下和太子殿下,也不能……” “若非小殿下别出心裁,只怕娘娘这病反倒成了绝症!” 话到此处,就无需多言了。 “简直荒谬绝伦……” 宋太医又开始叫嚣。 朱高炽也没惯着他,扬了扬小胖手,这下子他立刻就老实了。 “你再敢叽叽歪歪,小爷现在就废了你!” 老朱没有理会,而是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有些心乱如麻,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如宋太医这等庸医,明明知道妹子患的什么病,却担心惹火上身,所以一直不敢多言。 而戴思恭这个年轻御医,一五一十地道出病症,却又提出了惊世骇俗的治疗手段,让人难以接受。 该如何抉择呢? 万一…… 老朱背着手来回踱步,第一次如此迟疑不定。 正思索间,他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正是朱高炽这小胖墩。 “皇爷爷,难道您忘了,当年皇祖母为了不让您饿肚子,将滚烫的烧饼藏在怀里吗?” 此话一出,老朱眼眶顿时就红了。 太子标则是满脸茫然,好像并不知道这个秘闻。 见此情形,老朱眼含热泪,缓缓开口道。 “当年咱还是郭子兴麾下的义军将领,因为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所以遭到了郭子兴的猜忌,郭子兴把咱关了禁闭,他那两个蠢货儿子更想借此机会除掉咱,就告诉人不给咱饭吃,想饿死咱!” 太子标听后顿时变了脸色。 他从未听说过这些秘闻,那高炽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那个时候,咱饿了好几天,前胸贴后背的,眼前都开始发黑了,差点就这么活生生地饿死。” “你娘知道后,在厨房偷了刚烙好的烧饼放在怀中想偷偷给咱送来,结果刚出厨房,恰巧与郭子兴的夫人张氏撞个满怀,你娘害怕义母张氏瞧透机关,忙将烧饼放在自己怀中,一面向张氏请安。” “张氏看见你娘神情慌张,就故意与她说长论短,你娘勉强应答,言语支吾;后来疼得流泪说不出话来,张氏立刻把你娘扶进屋里,叫奴婢都出去,仔细询问你娘,你娘才伏地大哭,说明了事情原委,张氏赶忙叫你娘解开衣服拿出烧饼,那烧饼还热气腾腾,粘着血肉,好容易将烧饼除下,肉差点焦烂了……” 话说到这儿,老朱已经是潸然泪下。 太子标听着听着也热泪盈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标儿,若不是你娘,咱早就丧命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富贵!” “所以无论如何,咱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娘出事,必须要想办法救她!” 太子标听后哽咽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老朱拍板,定了下来。 “那就这么治,妹子的命最重要,哪里还在乎其他!”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命都没了,还能要什么? 匠人将竹椅制作完毕,很快就被送了进去,众人紧张地站在外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最终结果。 老朱摸了摸朱高炽的脑袋瓜,擦了擦眼泪,笑道:“好孩子,别担心,咱给你记一个大功!” 朱高炽却笑不出来,他是真担心马皇后。 老朱见状,看向他的眼神愈发柔和,也越发喜欢这小胖墩。 终于,竹椅被送了出来,戴思恭一看立刻跪倒在地上。 “陛下,成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全都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朱高炽更是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奶奶地,终于成功了,真是不容易啊! 那现在也就意味着,马皇后被自己成功救下来了! 嘿嘿,朱老四,你个坑儿贼还想做皇帝?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6章 腰间盘突出懂不懂?回答我! 老朱走进内殿寝宫。 关乎生死,他自然问问马皇后自己的意见。 此刻的马皇后,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几缕发丝被额头渗出的汗水黏在脸颊上。 她的嘴唇干裂,整个人都散发着被病痛折磨后的憔悴感,显然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妹子?” “咱找到治疗你的法子了!” 老朱轻声地开口,这一刻的朱重八,温柔到了极点,不再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铁血帝王。 马皇后听了眼睛一亮,可不过转瞬,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重八,别折腾了。” “我这病都拖了这么久,要是能治早就治好了。” 马皇后的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她又何尝愿意就此撒手人寰,离开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孩子呢? 可是,长期以来病痛的折磨,早已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那些所谓的杏林圣手,那些来自民间的神医,一次次带来希望,最后却都变成了失望,直至如今的绝望。 然而这一次,老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早就屏退了所有人,紧紧握着马皇后的手,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马皇后一听整个人都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愣神良久。 “重八,你的意思是,我这病其实不是绝症,只是因为……” “没错,就是如此!”朱重八连忙安慰道,“狗屁绝症,全都是那些天杀的医师不敢给你治,所以才一拖再拖,致使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些狗日的混账东西,真是可恨,更该死!”老朱脸上闪过凛然杀机,“等此间事了,咱定砍了他们的脑袋……” 话没有说完,就被马皇后制止了。 此刻的皇后娘娘,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精气神。 “只是这姓宋的,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戴思恭太年轻了,咱担心他……” 说到底,老朱是害怕病没治好,还平白让自己妹子受罪。 马皇后闻言,反手握住老朱的大手,然后红着眼睛笑道:“重八,不用多说了,这病我治!” “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别找这些医师大夫的麻烦,尤其是那个戴思恭,不管成败,都不能害了他的性命。” 老朱张了张口,有些不满,却听见马皇后埋怨道:“若是这些人因我而死,我就算去了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朱重八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忙不迭地点头做出承诺,绝不会清算这些御医大夫,马皇后这才满意地笑着点头。 顿了顿,她又开口道:“对了,高炽这孩子,是老四家的娃吧?” “难得他有这份孝心,你也不能亏待了孩子,该给的赏赐绝不能少。” 老朱听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由夸赞道:“妹子,这娃子真是不一样,大孙都没他亲近人。” “寻常孩子见了朕,包括那几个小儿子,要么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出,要么就是一板一眼循规蹈矩,让人看了就腻歪得很,更别说什么亲近了,也就大孙跟我们撒撒娇。” “偏偏这小胖墩完全不一样,见了咱跟见了亲人一样,丝毫不拘泥于礼法,着实让人喜爱得很。” 马皇后一听也来了兴趣,“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见见这孩子。” “好!”老朱一拍大腿,“咱现在就治,治好了你随时可以见这娃子,他还惦记着你给他织的新衣服,给他做的糕点呢!” 马皇后慈祥一笑,整个人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她本以为自己患了绝症,一次次失望后,精气神也跟着丢了。 现在得知了真相,原来并非绝症,只是难以治疗罢了,既然有希望活下去,马皇后自然不会拒绝。 她还想多陪陪自己的丈夫儿子,陪他们走的更远一些。 更何况,也不能无视高炽这孩子的一番孝心。 下一刻,甲士就抬着竹具走了进来,太子标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朱高炽的法子很简单,他让工匠定制一张竹椅,上面洒满面粉,然后进献至宫里请马皇后沐浴之前在上面坐一会,这是用前代名医撒粉求影的医治手法,由此可以进一步确定,马皇后究竟是不是患的骑马痈,也好对症下药。 毕竟这是给马皇后治病,朱高炽也卷入其中,他可不想搞出什么乌龙,到时候没救下马皇后不说,自己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宋太医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他可从未见过这种治疗手段,一时间选择了沉默。 等到竹椅送出来后,老朱陛下、太子标和朱高炽全都神情紧张地看向戴思恭。 尤其是朱高炽,那小胖脸上写满了紧张,石墩也不舞了,死死地抓着衣袖。 太子标见状大手抚住了他的小胖手,示意朱高炽别太担心了。 见此情形,朱高炽心中不由一暖。 这个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太子爷,不愧被誉为完美储君,宅心仁厚当真不是假的。 与其让朱老四掀起靖难之役,将大明打个稀巴烂,篡夺皇位,然后自己跟着受罪,做他妈二三十年的憋屈太子,还不如他妈的直接改写历史,让朱雄英活下来,让马皇后活下来,让太子标活下来,到时候自己还能做个依红偎绿的逍遥王爷! 想到这里,朱高炽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对太子标咧嘴一笑。 戴思恭认真查看了竹椅上留下的痕迹,立刻断定皇后患的是骑马痈。 “陛下,太子殿下,确凿无疑,必是骑马痈无疑!” 听到这话,老朱和太子标心中都松了口气。 骑马痈,不难治,那马皇后也就能够活下来了! 然而一旁宋太医却又跳了出来。 “简直可笑!” “戴思恭,你敢蒙蔽圣听、欺君犯上?” 不等其他人开口,朱高炽就有些不耐烦了。 “老逼登,是不是给你脸了?” 说话间,他就举起了手,吓得宋太医不断后退。 “陛下明鉴,这种看病方式老臣闻所未闻,戴思恭分明就是在……” 朱高炽迅速上前,一脚踹在宋太医腿上,疼得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然后被朱高炽揪住了衣襟,大嘴巴子一个接一个地抽在了脸上。 “御医世家是吧?” “传承不绝是吧?” “撒粉求影懂不懂?说话!!!” “腰间盘突出懂不懂?回答我!!!” “坐骨神经痛懂不懂?looking my eyes!!!” 宋太医:“???” 不是? 卧槽尼玛? 他很想反驳,可是他真反驳不了。 腰间盘突出? 坐骨神经痛?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接连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子,老家伙脸都被抽肿了,朱高炽这才罢手。 “啊哟哟哟……他蒙蔽圣听……他欺君罔上……去年你娘的,老逼登!” 瞧见朱高炽那贱兮兮的模样,饶是老朱都有些绷不住了,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太子标肩膀一抖一抖的,脸色那是精彩到了极点。 第5章 还来?九族消消乐警告! “不是,那个……” 朱高炽总觉得这老家伙是在找死啊! 问题你别影响老子的计划,要死去别地死去啊! “老家伙啊,你是不是老眼昏花,记错了?” 朱高炽已经给足了暗示,可惜宋太医久经官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他一个娃娃吓到。 “这位殿下,还请慎言!” “老夫乃是御医世家,先祖自前宋年间便入宫做御医,时至今日已经上百年之久,传承不绝,经验丰富……” “娘娘这病仔细想来,定是骑马痈无疑,这病本来就是绝症……” 朱高炽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人都有些发懵了,满脸无语地看着这老头。 好言难劝该死鬼啊! 大哥你别说了行不行,好歹为九族积点德吧! 咋滴,为了这么点功劳,非要体验一下九族消消乐啊? 他心中又急又气,好好的事情,怎么就遇到这个老逼登呢? “好,好一个‘绝症’!” 朱元璋原本还强忍着怒火,此刻终于爆发,气极反笑。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步走到宋太医面前,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 “可朕怎么听说,这骑马痈并非绝症,完全可以医治?” 此话一出,宋太医顿时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随后急忙辩解道:“陛下明鉴,此病若是在寻常妇人身上,那未尝不可医治,但娘娘贵为国母,凤体不可辱,如何得治?”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朱元璋的脸色,顿了顿,这老宋还不忘补上一刀。“戴思恭此子年纪轻轻,却贪图名利,功利心极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才会搬出一些歪门邪道之法,陛下切勿听信奸佞之言啊!” “到时候病治不好不说,还会牵连娘娘跟着受罪,这才是……” 这下子,戴思恭也忍不住了。 “宋太医,你如何得知,在下没有医治之策?” 听到这话,宋太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斜眼瞥了瞥戴思恭,不屑地说道:“呵呵,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高明医术?这骑马痈是绝症乃是医家共识,你却妄图蒙蔽圣听借此扬名,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随即,宋太医又看向老朱,言辞恳切。 “陛下,世人皆知,医道需要长期积攒经验,并非师从名医就可得,学识与经验缺一不可,戴思恭此子不过二十来岁,行医不到五年,他有什么经验可谈?” 这一次,老朱也有些迟疑了。 毕竟宋太医说的是实话,医师这个职业,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典例。 朱元璋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眼神中透露出犹豫和迟疑。他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一方面,他相信宋太医家族百年的御医传承;另一方面,又不想舍弃这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子病逝吗? 正当老朱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姓宋的,你踏马非要找死是不是?” 只见朱高炽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宋太医一眼,抬手就抽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这一巴掌与先前那一下对称得刚刚好,直接打得小老头脸颊肿胀! “混账!”老朱见状顿时呵斥道,“高炽,你干什么?” 这兔崽子,怎么一言不合地就抽人? 宋太医捂着两边红肿的脸颊,满脸委屈憋愤,“陛下,此子竟然御前行凶,简直无法无天,还请陛下严惩……” “我可去你娘的吧!”朱高炽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懒得跟这厮废话。 既然你丫非要找死,那就别怪小爷心狠了。 “皇爷爷,孙儿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成,孙儿愿以死谢罪,不过请皇爷爷杀了这厮全家,给孙儿陪葬!” 尼玛地,非要找死是吧? 那就一起死,杀你全家给我陪葬!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戴思恭难以置信地看向朱高炽,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狠啊,我的小殿下! 宋太医人都傻了,不是你至于吗? 你个天杀的小胖子,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可不等他开口,老朱就斥责道:“高炽,不要在这儿胡闹!” “皇爷爷,孙臣没有胡闹!”朱高炽小胖脸上写满了认真,眼眶都有些发红,“骑马痈并非绝症,皇爷爷心知肚明,难道就要为了所谓礼法,眼睁睁地看着皇祖母病逝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娘咧,这一刻小爷真是影帝附体,演技上线啊! “朱高炽你大胆!”老朱陡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这个孙子。 这一次,朱高炽没有任何退缩忍让,迎着老朱的目光,始终没有低头。 马皇后不能死,朱雄英也不能死,太子标死不死的倒无所谓,反正不能让朱老四有可乘之机! 此刻朱高炽态度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大殿之中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朱伸手将这孩子拉到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压迫感,“难道你就不怕戴思恭败了,你也跟着受牵连?” 骤然间,朱高炽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几乎下意识地就反应过来,老朱这是在试探他,试探他是不是有没有什么别样的企图! 好在,他只是朱高炽,一个屁大娃娃,不是朱樉、朱棣这些边疆塞王! 一个屁大娃娃,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孙臣哪里想那么多,只是想治好皇祖母。”朱高炽眨了眨眼,眼眶微微湿润,“以前皇祖母可疼我们了,亲手给我们做衣服,还给我们做糕点,对我们一视同仁……” “要是皇祖母不在了,那孙臣哪儿还有新衣服穿,还有糕点吃呢?” 他说话的同时,老朱一直紧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态变化,就这样一直盯了良久。 换做常人,面对这样一位铁血帝王的长久凝视,只怕早就害怕得说不出来话了。 好在,朱高炽抗住了,始终睁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迎接着老朱的死亡凝视。 终于,老朱大笑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 “好!不愧是咱的种!”老朱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炽儿,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啊!” 听到这话,朱高炽暗自松了口气。 老朱瞥了宋太医和戴思恭一眼,随后摸了摸朱高炽的小脑袋瓜。 “好孩子,在外面等着,咱去问问你皇祖母。” 第4章 面圣!你管这叫绝症? 坤宁宫外。 朱高炽和戴思恭急匆匆地赶到。 他们正准备进去,却被门口甲士给拦了下来。 “陛下有令,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 戴思恭立刻开口解释道:“请代为通传陛下,我乃太医院戴思恭,已经想到治疗之策……”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见里面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御医,一见到戴思恭立刻脸色一沉。 “戴御医,不是让你值守太医院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只知道钻营功利,亏得你还是师从名门!”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不乐意了,一石墩就砸了过去,吓得这老头仓皇避开。 “你他娘地谁啊?” “混账!”老家伙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何人?敢在宫闱禁地出手伤人?” 朱高炽不屑地撇了撇嘴,嗤笑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王嫡长子,朱高炽是也!” 听到这话,老御医一愣,却依旧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 “即便你是宗室子弟,那又如何?如今皇后娘娘病重,你胆敢擅闯坤宁宫,那就是死罪……” 朱高炽有些不耐烦了,示意戴思恭抱起他,戴思恭不解其意,但还是老实照做。 随后等高度相当,朱高炽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直接将这老家伙给抽翻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直接看傻了众人。 戴思恭抱着他不是放下来也不是,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你个兔崽子真敢动手啊? 其余甲士也是满脸茫然,这小胖子力气够大的啊! “老逼登,老子忍你很久了!” “且不说你算什么东西,若是耽误了救治我皇祖母,老子要你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你信不信?” 宋御医听到这话,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御前侍奉多年,他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先前那些为皇后娘娘诊治的民间医师,不就全被杀头了吗? 所以这老家伙也不敢叫嚣了,眼神怨毒地退让到了一边。 他倒是想要看看,戴思恭这个年轻后辈,怎么医治皇后娘娘的骑马痈! 没错,看出马皇后这病的医师,其实不在少数,奈何他们都碍于马皇后国母的身份,压根就不敢开口,更别提诊治了。 这他妈的是“下体之疾”,怎么治? 呵,戴思恭啊戴思恭,贪功心切,老夫就让你去贪! 到时候祸到临头了,你才知道这宫廷御医,不是那么好做的!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老朱正在大发雷霆。 “简直岂有此理!” “数十御医竟然诊治不出妹子的病情?” “朕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吃干饭吗?” 数十名御医包括一些民间医者,此刻全都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根本不敢开口啊!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正当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阵阵喧哗。 朱元璋顿时脸色阴沉如水,心情愈发烦躁,怒斥道:“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喧哗?不想活了吗?” 下一刻,就有甲士入内禀报道:“陛下息怒,太医院戴思恭求见,称他想到了治疗之策……”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欣喜若狂,立刻下令道:“传戴思恭!” 不一会儿,戴思恭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半大娃娃。 老朱定睛一看,顿时就被气笑了。 这不是老四家的崽子吗? “娃子,你来干什么?” 朱高炽大大咧咧地走到老朱身前,也不行礼,而是挥了挥小胖手,示意老朱俯下身子。 老朱见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给抱了起来。 这样一来,朱高炽就在老朱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老朱听着脸色逐渐变化,随后看着怀中的小崽子怔愣出神。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可能确定?妹子真是这病?若是推测有误,那妹子不是白受苦了?” 朱高炽那张小胖脸上写满了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 “皇爷爷放心,这个戴思恭是有几把刷子的。” “而且如果再不出手医治,那皇祖母就真没办法治了。”顿了顿,朱高炽意味深长地低声道:“难道皇爷爷以为,这么多医师就没一人看出皇祖母是患了什么病吗?”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瞥了台下众医师一眼,心里面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都滚出去!” “戴思恭,你留下!”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出大殿。 等到他们全都走完后,老朱这才抱着朱高炽上前,来到戴思恭面前。 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医师,再想到朱高炽那离经叛道的治疗法子,饶是老朱心里面都没有底气。 最终,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毕竟妹子活下去最重要。 “戴思恭,你老实回答朕,你有几分把握?” 戴思恭身子一颤,郑重回答道:“若药物成功进入娘娘……臣有万全把握,娘娘定会痊愈!” “好!”朱元璋一向雷厉风行。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君主,而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 “若成了,朕晋升你为太医院判,至于那些排挤你打压你的蛀虫,朕也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顿了顿,朱元璋俯下身子,锐利目光直刺戴思恭面孔。 “但若是败了,你非但没有治好妹子,还让她平白多受这些苦,朕会……诛你九族!” 一旁朱高炽都看傻眼了,瞧瞧,这他娘地就是朱重八啊! 真是杀人真是不眨眼,恐怖如斯! 戴思恭没有丝毫迟疑,以头触地表明决心。 见此情形,老朱也不废话,立刻命人去制作要用到的工具。 朱高炽见状不由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就有人跳出来坏事。 “陛下,万万不可啊!” 只见那挨了一巴掌的老御医,不顾甲士的阻拦,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宋御医,你想说什么?” 老朱冷冷地看着这小老头,语气里面很是不耐烦。 他娘地,平日里让你治疗,你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老子找到解决之策了,你又开始跳出来作妖了是吧? 宋太医一脸正色地开口道:“陛下,依据娘娘的病症,老臣陡然回想起,娘娘这病许是……骑马痈?”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乐了。 怎么个意思? 来抢功? 老朱脸色微变,笑呵呵地看向这宋太医。 只是这笑容很是冷冽,蕴含着无尽杀机。 朱高炽见了不禁脖子一缩,好心地开口道:“那个老宋啊,没什么事儿你先下去吧……” 现在不走,等会儿可就走不了咯。 宋太医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言之凿凿地介绍病症,听得朱高炽很是无语。 老朱脸上笑容不减,随后打断了其出言。 “那依你所说,这病如何治?” 宋太医一甩袖袍,朗声道。 “陛下,此乃绝症,无药可医!” 朱高炽:“???” 牛逼! 你管这叫绝症? 第3章 出手!马皇后不能死! 老朱走了。 朱高炽傻眼了。 这他娘地我自己走回宫吗?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朱高炽便跟戴思恭闲聊了起来。 “戴神医,皇祖母这是什么病症?” 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是他确实没事干,此外就是想打探一下消息。 毕竟这可是马皇后,朱重八的唯一剑鞘! 倘若马皇后真的去了,那整个大明将再无一人能够制衡朱元璋,太子标都不行! 大明王朝,将会迎来他们真正的……慈父!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黑化后的洪武大帝,那可是真杀红了眼。 然后就是功臣勋贵被屠戮殆尽,朱允炆一度无将可用,白白便宜了朱老四这家伙。 想到这里,朱高炽就不由动了心思,救下马皇后这一步很关键啊! 戴思恭淡淡地瞟了朱高炽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这宫廷御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谨言慎行无疑是第一准则。 更何况,这还是皇后娘娘,敢在背后嚼她舌根,嫌命长了吗? 朱高炽也不恼,而是上下打量了戴思恭一番。 “戴神医……” “称我大夫即可,神医之名愧不敢当。” 戴思恭语气平淡地出言提醒,朱高炽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转念一想,他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戴神医在这太医院的处境并不算好啊!” 此话一出,戴思恭豁然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朱高炽。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他不过是个娃娃,懂什么呢? “唔……让我猜猜。” “戴神医师从名门,医术名震两浙,入宫之后也多次解决疑难杂症,深受皇爷爷器重,因此招惹小人嫉妒,从而受到排挤,对吧?” 职场霸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别提戴思恭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就出尽了风头,这让他的顶头上司怎么想? 戴思恭神色一动,第一次有了谈话的兴致。 “何以见得?” “很明显啊!”朱高炽嗤笑道,“皇祖母病重,所有太医都去御前侍奉,唯独留下戴神医你一人值守太医院,这排挤得还不够明显吗?” 听到这话,戴思恭终于回头看向朱高炽,眼神里面满是赞赏。 “小殿下果真聪慧。” “但皇后娘娘凤体一事,恕我不能奉告。” 嘿,老子说了这么多,你来这么一句,他娘地真是个出生! 朱高炽有些急了,上前低声道:“这里就你我二人,绝不会落入他人耳中。” “我这也是关心皇祖母的凤体,所以才想问问你,再说了我不过一个娃娃,你忌惮个什么?” 看着他这满脸急切的样子,戴思恭不由回想起了抚育自己长大的祖母,当祖母病逝时,他也一样伤心不已。 一想到这儿,戴思恭不由叹了口气,低声吐出了三个字。 “骑马痈。” 朱高炽:“???” 啥? 啥玩意儿? 这跟骑马有啥关系? 看着他满脸懵逼的样子,戴思恭没好气地解释道:“骑马痈,指生于会阴位的痈,又名「海底痈」,多因情志郁结,三阴亏损,湿热壅滞而发。此处组织疏松,又容易污染,所以不易愈合而形成疮漏……” 朱高炽听得目瞪口呆,良久回不过神来。 “娘娘这病并不难治,难点在于……疾在下体!”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朱高炽也彻底明白了。 骑马痈压根算不上疑难杂症,但生在马皇后身上就大不一样了。 这些个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富贵人家女子看病都搞出来个“悬丝诊脉”,更何况面对的病人又是国母,而且还是“疾在下体”! 所以御医们诊治时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冒犯造次,这样自然也就无法确诊出真实病症,仅凭猜测用些妇科药,以至于马皇后的病情拖了这么久,始终未能好转。 封建礼法害死人呐! “你可能确定,真是这骑马痈?” 朱高炽一脸认真地看向戴思恭,眼中闪烁着精光。 戴思恭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充满了信心。 “娘娘病症大多与之相符,错不了。” “且仔细思考,娘娘病起之时,恰恰是胡惟庸案爆发后不久,大儒宋濂之孙宋慎卷入其中,宋慎与宋濂其次子宋璲都坐法死,皇帝陛下甚至想要处死宋濂,幸得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极力相救,宋濂这才得免一死徙至四川茂州安置。” “可当时宋濂已经是七十高龄,哪里经得起这舟车劳顿之苦,所以不久就病逝了,皇后娘娘得知噩耗后便一病不起……情志郁结,三阴亏损,这也就对上了。” 听完戴思恭有理有据的分析,饶是朱高炽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难怪被誉为明初神医。 “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立功,想不想救我大明国母?!” 朱高炽凑近,在戴思恭耳畔低语道。 戴思恭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朱高炽。 “小殿下……可有良策?” “有倒是有。”朱高炽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就是这法子太过惊世骇俗,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戴思恭沉思良久,最后狠狠点了点头。 “娘娘宅心仁厚,世人皆知。” “这些年来,国朝大案频发,若非娘娘极力斡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无辜惨死!” “若是小殿下当真有妙计,不妨如实相告,立功暂且不谈,就算舍弃这一身官服,在下也要救娘娘一命!” 听到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朱高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尼玛地,想立功就直说,搁这儿跟我装尼玛呢?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 不过他这话确实说到朱高炽心坎儿里面去了。 马皇后确实是一代贤后,勤俭持家、以身作则,还在后宫架起织布机,亲自织些绸衣料、缎被面什么的,然后以皇家献爱心的名义赐给那些年纪大的孤寡老人。 此外她还曾多次替百姓子民说情,让老朱赦免他们,避免牵扯更多无辜性命,说是老朱的天子剑鞘一点都不为过。 不管是于公于私,朱高炽都想救马皇后一命。 毕竟,天子剑若是没了剑鞘,那真会杀个血流成河,屠个人头滚滚! 朱高炽挥舞着小胖手,示意戴思恭靠近,然后低声耳语了一番。 戴思恭听后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小胖子。 “小殿下,这能成吗?” 朱高炽将胸口拍得“哐哐”直响。 “放心,只要你医术当真精湛,绝对手到擒来!” 戴思恭一听就急眼了。 你质疑我可以,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那咱们这就去面圣!” “谁怕谁!” 第2章 习武!我想做个大肌霸! “标儿,听见没有?” 老朱陡然转头看向朱标。 “这娃比你活得都通透!” 对于这个太子,老朱自然是很满意的,温文尔雅,慈爱温良,对待宫人、兄弟和大臣皆以礼相待,尽显宽厚风范,在众皇子和朝中威望颇高,堪称完美的储君。 只是老朱唯一不满的地方在于,这太子表现得太过循规蹈矩了,哪怕是在他这个老子面前,依旧每天都是一些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恭恭敬敬,乖乖巧巧的。 在这些言语的修饰下,那看似真诚的脸,好像都变得虚假了几分。 当然,除了二人因政事争辩的时候,老朱才能在太子标身上看到一些胆气,那是一种久违的、鲜活的气息。 “那些什么狗屁圣人之言,听听也就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你别真信了去,搞什么以身作则那一套,成天绷得跟什么一样……” 听到这话,太子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朱高炽,竟是郑重地向他躬身一礼。 “高炽侄儿,今日听你一言,当真是振聋发聩……” 朱高炽满脸茫然,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看太子标,又扭头看向老朱,随后鬼鬼祟祟地做了个踹屁股的动作。 老朱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下一秒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紧接着抬起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将太子标踹了个狗吃屎。 “娘西皮的,你在自家侄儿面前装你娘的蛋呢?” 太子标满脸无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据理力争。 这时候,朱高炽开口了。 “大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都说父亲是孩子最好的先生,您这样一板一眼的,连带着那两个兄长都变了样!” “英哥儿还算好的,少年心性藏不住,但是允炆嘛……”他微微皱了皱鼻子,继续道:“呵呵,跟个小老头子一样,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 此话一出,太子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转身看向大本堂,只见朱雄英正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眼神里面满是狡黠之色,而朱允炆则是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读着书,跟个书呆子似的。 可这孩子,不过才四五岁啊! 瞧见这一幕,太子标终于反应了过来,为何他要挨这一脚了。 “看见了没?还没个娃娃懂事!”老朱训斥道,随后笑眯眯地看向了朱高炽,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瓜。 “你这娃不错,灵性十足,有什么想要的,皇爷爷赏给你!” 老朱现在心情大好,趁机教育了太子标一番,希望他真能够听进去。 有些时候,率性而为,也很难得,否则迟早会被儒家那些条条框框给彻底束缚住,再想挣脱可就难了。 朱高炽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双眼放光地看向老朱。 “皇爷爷,孙臣不想读书,孙臣想练武,做个大肌霸!” 听到这话,老朱脸色顿时一沉,眯着双眼追问道。 “嗯?” “不想读书?” “那你将来如何治理藩国,如何抚慰子民?” 他心中略微有些不喜,自己的子嗣后人,将来要担当大任,怎能不学无术呢? 朱高炽一直在观察老朱的脸色,自然也察觉到了老朱的情绪变化,立刻朗声道:“孙臣并非不想读书,实在是这些夫子照本宣科,讲的那些圣贤之言太过无趣。” “皇爷爷昔年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荡涤群雄,戡定祸乱,十五载而成帝业!” “孙臣也想像皇爷爷这般,统率大军征战沙场,做个护国安民的大将军!” 话音一落,朱高炽还不忘捡起石墩,舞得虎虎生风。 老朱与太子标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会从一个四五岁的娃娃口中说出来。 还有那被朱高炽轻松舞动的石墩,更是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太子标好奇地上前,想要接过石墩,没想到入手极沉,少说也有二十来斤。 “娃子,你为什么天天舞这石墩?”老朱好奇地追问道。 朱高炽忍着内心羞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皇爷爷有所不知,孙臣天生肥胖,御医曾经诊治过,要是不适当锻炼,只怕活不过壮年,所以为了活命,孙臣只能……” 嘶…… 多好的孩子啊! 聪慧懂事,还很可怜。 以前怎就没注意到呢? 老朱眼中满是心疼,直接将朱高炽给抱了起来。 “炽儿放心,咱重新让太医给你诊治一二!” “这么好的娃子,老天爷都舍不得你出事!” 说罢,老朱就抱着朱高炽前往太医院,太子标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去处理政务去了。 不得不承认,朱高炽真够沉的,不一会儿老朱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娘地,这兔崽子还非要带着石墩。 朱高炽很是贴心地开口道:“皇爷爷,不行您就放我下来吧,没必要硬撑的……” 原本老朱还想找个借口放他下来,经他这么一激,顿时就怒了。 “什么狗屁话?” “朕还年轻着呢,别说抱你了,驰骋疆场都不在话下!” 话是这么说,走出去没几步远,老朱就实在是走不动了。 朱高炽识趣地挣扎了起来,给了老朱一个台阶下。 爷孙二人就这样到了太医院。 “给咱的孙子看看,怎么胖成这样?” 老朱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剧烈地喘着气。 真他娘滴不容易! 此刻太医院内只有一个年轻御医当值,名为戴思恭,师从名医朱震亨,深得其真传,召为御医后,治疗立即见效,颇受老朱器重。 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墩唇红齿白的模样,手里面石墩舞得虎虎生风,戴思恭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他看起来像是有病的吗? 奈何皇帝陛下开了金口,戴思恭也只能奉命行事,又是把脉,又是查看舌苔,仔细摆弄了朱高炽一番,最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皇上,小殿下这是天生病症,此刻身体健康,可随着年龄增长会不断发胖,除非他能习武强身,否则……” 得,真是这么个麻烦病。 老朱有些心疼,爱怜地抚摸着朱高炽的小脑瓜。 朱高炽却是不以为意,笑道:“皇爷爷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法子吗?习武强身,就是……” 屁大点娃娃,还知道反过来安慰自己,老朱听了更是心疼。 他立刻拍板,开了金口。 “娃子,那以后就这样,大本堂的课你每日上一半,另外一半时间,咱让郭二亲自传授你武艺,就是这苦不知道你吃得下来不!” 老朱这么一开口,朱高炽豁然抬头,问道:“真的?” 他口中的“郭二”,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定侯郭英,禁军大统领,率领十几个骑兵夜袭王保保营帐的狠人! 老朱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皇后娘娘她……” 听到这话,老朱一怔,随后立刻赶往坤宁宫。 第1章 抡语!这娃还真他娘地是个天才! 金陵帝都,紫禁城。 大明皇宫,恢宏壮丽,雕梁画栋,朱甍碧瓦,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殿宇鳞次栉比,有一大本堂,聚藏古今图书,为龙子龙孙读书之所。 此刻,大本堂内书声琅琅,宛如一首和谐的乐章。 夫子李希颜负手而立,目光缓缓扫过专心致志诵读的诸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微微颔首。 然而当他看见一道人影时,眉毛却不由抖了抖。 只见一个小胖墩提溜着眼睛,嘴里虽也念念有词地读着书,可另一只手却握住一个石墩,将其舞得虎虎生风。 李希颜缓缓走上前去,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这才敢开口。 “咳咳,高炽啊,读书就读书,你能不能把手里面这东西放下来?” 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朱高炽听后点了点头,随手将石墩扔到了地上,发出哐啷响声,震得整个大本堂都颤了颤。 诸王子弟也纷纷扭头看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好奇。 朱高炽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睛滴溜溜地转。 “先生,跟我没关系哈!” “你真是……”李希颜顿时就怒了,“给为师站起来!” 说罢,他就掏出了戒尺。 朱高炽很是无语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严苛师长,心里面很是无奈。 他本是后世之人,喜欢追寻刺激搞一些极限运动,结果不成想因此而丧命,等到再次睁开眼就成了个朱高炽。 没错,燕王朱棣的嫡长子,日后的仁宗皇帝,赫赫有名的大胖胖,朱高炽! 这人是个好皇帝不假,但是他英年早逝啊! 而且最憋屈的是,朱高炽这辈子可以说没过个安生日子。 小时候在大本堂读书暂且不提,长大了还被老朱强召入京为人质,等老朱回心转意了放他们回家,朱高煦这孙子还不顾及他的死活盗马而逃! 再到后面就是朱允炆即位称帝,正式进行削藩大业,燕王府也被密切监视,后朱棣起兵靖难,朱高炽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还被留下来驻守北平大本营,跟李景隆六十万大军决一死战,生死一线间,险些因此而丧命。 再到后来,靖难之役打赢了,老爹成了皇帝,他怎么着也该享享福了吧? 呵呵,高兴得太早了,朱棣最擅长的招数,那就是坑儿子。 一句“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就让朱高煦替他打了一辈子仗,也给朱高炽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个家伙狼狈为奸,仗着朱棣宠爱拒不就藩不说,没事儿就喜欢在朱棣耳边煽风点火,进献谗言。 然后,就是朱棣最喜欢的事情,有事儿太子做,没事儿骂太子。 朱高炽这个太子做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言不合就要挨骂受罪,还不得不监国理政。 大胖胖为什么会英年早逝? 除了肥胖的原因外,朱棣要承担主要责任! 天底下哪有这种老子,没事儿喜欢吓儿子,给儿子找麻烦,还把儿子当牲口使唤的啊?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累得比驴惨……好不容易熬死了朱棣这个坑儿贼,结果长期劳累过度加上精神压力太大,朱高炽的身体也累垮了,最后做了十个月的皇帝就撒手人寰,人称“十月天子”。 一想到这憋屈而又悲催的一生,朱高炽那是千百个不爽。 对朱棣不爽,也对朱高炽不爽,更对这肥胖的身体不爽。 所以,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朱高炽就狠了心坚持锻炼身体,就连在大本堂读书也不例外。 但凡老子上马能提刀,下马能砍人,有你朱高熙什么事儿? 就是李希颜这位先生太过严苛,没事儿就喜欢搞针对,这不又要挨板子了。 朱高炽伸出小胖手,委屈巴巴地看着李希颜。 李希颜也不是那种随意打人的人,即便要动手,也得找个借口。 他板着脸,冷冷地问道:“子曰,三十而立,这是何意?” 朱高炽眨了眨大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只有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 此话一出,大本堂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 皇长孙朱雄英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张小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肃王朱楧、辽王朱植、庆王朱栴和宁王朱权这些崽子更是要笑疯了,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抽什么疯。 大本堂外面,朱元璋一脸茫然地看向太子标,后者也是乐得不行,肩膀微微颤抖。 “标儿,人家说的是这意思吗?” 太子标憋笑憋得很辛苦,连忙摇了摇头。 “父皇明鉴,当然不是,高炽侄儿估计是信口胡诌的!” 听到这话,老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跟他老子一样,打小就不是读书的料!” 太子标听后,嘴角微微上扬。 以往他这些弟弟读书的时候,也是一个比一个不安分,尤其是老四朱棣。 此刻大殿中,李希颜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又问道:“四十而不惑呢? “即便面对四十个人也不会害怕,依旧选择果断出击!” 这下子,众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笑声仿佛要冲破大本堂的屋顶。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朱允炆也是忍不住乐出了声,看向朱高炽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 李希颜气得满脸铁青浑身颤抖。 “五十而知天命?” “对方若有五十个人,我会打到让他们以为遇到了天命!” 朱高炽一脸认真地回答,仿佛在讲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人都再也忍不住,笑得快活而肆意,整个大本堂仿佛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连门外的朱元璋也是忍不住咧了咧嘴角,笑着说道:“嘿你别说,这娃还真他娘地是个天才!” 以前可从来没人说过,圣人之言还能这么解读啊! 李希颜咬牙切齿地看向朱高炽。 “六十而耳顺?” “对方只有六十个人在我身边说好话,我才愿意停手!”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就算对方有七十个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李希颜彻底被气疯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小胖墩。 “朱高炽!” “你简直混账!” “不学无术也就罢了,竟还敢歪解圣人之言!” 话音一落,他举起戒尺就想好好教训这小胖墩,然而当他看到朱高炽那桀骜不驯的神情时,李希颜手中动作不由一顿,也彻底对他失望。 “罢了罢了,既然你无心向学,那就出去站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进来!” 朱高炽撇了撇嘴,俯下身子拎起石墩就走。 跟一群小屁孩在一起上课有什么意思,连个花姑娘都没有,忒没劲了。 结果等他刚刚走出大门,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哎……疼疼疼……他娘地快松手!” 几乎下意识,朱高炽抡起石墩就想砸过去。 “哟呵,你小子还敢曹反不成?” 朱元璋佯怒地瞪着朱高炽,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看清来人后,朱高炽这才急忙扔掉石墩,讪笑着搓了搓手。 “皇爷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哟,还有大伯,您二位今儿这么得闲的吗?” 太子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老朱的衣袖,老朱这才松开了手。 “臭小子,为啥要曲解圣人之言?” 老朱喝问道:“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咱非抽你一顿不可!” 他可是出身穷苦人家,深知创业之艰辛,更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所以对子嗣教育问题一直都很关注。 再者这些龙子龙孙以后也是要出去就藩,镇守一地的,大字都不识几个,那怎么能行? 朱高炽叹了口气,道:“一千个读书人,就有一千个孔夫子,圣人之言各种注解层出不穷,各家各派甚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 “李先生觉得他没错,孙臣也觉得自己没错,要是全都听他的,那跟书呆子有什么区别?” 此话一出,老朱眼中陡然闪过了一抹精光。 他好像在这个孙子身上,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