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他们之间定然有了首尾
从周遭的视线来看,两人不过是如寻常好友一般在低声说着什么,全然看不出丝毫异样,毕竟两人私交不错也是有目共睹的。
景洛强自镇定的轻咳一声,转而咬着牙低声道“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少犯浑!”
他眸子里染上些许惊慌。
到底是在宫宴上,上首还有帝后在瞧着,无论如何两人也不该如此荒唐才是。
虽说今日恒武帝一早便言明不拘礼节,兴致起来后也有不少关系不错的官员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两人之间就算有什么多少也该避着点旁人。
谁料景洛说完这话,沈延之却是堂而皇之的在景洛身侧坐下。
被挤的没法,他只能是往一侧挪了挪让开些位置。
两人的举动成功叫还在与人寒暄的赵渊看了过来,一瞧见两人坐在一块儿,他脸顿时便黑了下来。
旁人似乎是察觉到赵渊情绪不佳,也不知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颇为疑惑道“太子殿下,微臣若是哪里说的不对,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里。”
意识到自己走神的赵渊面色不虞,但还是摆手道“孤方才只是想到旁的事。”
听到这话的周围官员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多说半分。
往常瞧着太子殿下是个极为温和的性子,但方才那面色黑沉的模样看着可不是好惹的,究竟是想起何事才惹的太子殿下如此不悦?
与赵渊一样的,还有另两道视线。
只不过这两人却是一个满眼苦涩,一个双眼几乎要冒火。
“贱人!贱人!本宫要杀了这个贱人!”
赵媛双手死死揪着衣角,自沈延之出现起,她的目光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正是如此,她自然清楚的瞧见自己倾慕的人,一直若有似无的将视线落在景洛身上,现下更是按捺不住的径直坐到景洛身边!
想起不久前连翘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沈大人与景洛时常私下相见!!!
这个私下连翘咬字极重,似乎是生怕她听不懂。
赵媛一听便明白其中意思,只是当时太过震惊她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不是能轻易铲除的。
方才二人附身耳语她看的真切,若是不往那不堪的方向去想,两人的举止还算称得上没什么。
可一想到两人有可能是那种关系,赵媛便如何都按耐不住怒火了!
凭什么!
凭什么放着她堂堂公主金尊玉贵之身不要,偏生要去与一名男子不清不楚?!
眼下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但还是使得时刻关注她动向的皇后发现。
“去,公主身子不适,叫她早些回宫!”
低声吩咐了一句,身边大宫女微微颔首便朝着赵媛的方向而去,等到赵媛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处,才惊觉母后眸光凉凉的盯着自己。
她背脊一僵,纵是在不情愿也只能愤愤起身!
赵媛在宫中人缘并不算好,加之这一年多来她被送出京城与京中贵女都失去联系,是以她的离开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哼,母后现下有了嫂嫂便全然忘了还有本宫这个女儿了!”
无论她怎么言语挖苦,随行的大宫女只默默垂头将人送回寝宫,不发一言!
“砰!”
宫殿大门被重重关上,连翘听到动静立时便快步出来。
“公主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赵媛面上难掩怒色,连翘很快便猜到大概是皇后娘娘担心她生事,便提前将人给送了回来!
蠢货!!!
她暗自在心底骂了一声,面上关切不减的上前搀扶住赵媛,“可是发生了何事?”
说罢,她屏退周围侍候的宫女,两人便进了寝殿。
“你说的没错!”
一听到连翘的话,她便想到自己瞧见的一幕幕,“他们,他们定然是有了首尾!”
赵媛神色痛苦的以手掩面,她从未在沈哥哥面上瞧见过那般神色,面对自己时他总是克制守礼,除了君臣外,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别的关系!
若只是如此赵媛还能在心底说服自己,沈哥哥只是性子冷清,待谁都是一般无二。
可这次不一样!
她居然在那张冷清的脸上瞧见了温情。
那是只有看向自己心爱之人才有的神色!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若是他连男子都可以接受,为何本宫这个妹妹不可以?!!!”
崩溃之下,赵媛脱口而出。
连翘一时间还没能消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猜到的定然是和那位沈大人有关。
直到这句本宫这个妹妹出来,连翘仿若是被当头一棒砸的有些晕晕乎乎!
“公主你在说什么?是太子殿下他?”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众所周知的,赵媛的兄长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再加上她现在崩溃至此,连翘先入为主的便以为是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哪知赵媛如同疯魔般一把抓住连翘的手哭的不能自已,“不,不是太子哥哥,是沈哥哥,沈哥哥他看景洛的眼神分明,分明是看爱人的眼神...
呜呜呜,连翘,为什么啊!
本宫到底哪点比不上景洛,他竟是宁愿要一个男人也不愿要本宫!”
面前的人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哭的肝肠寸断。
娇俏的脸上满是泪水以及哭花的胭脂。
连翘双手被掐的生疼,她还是温声安抚道“公主不哭,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与奴婢细说一番,您是瞧见了那景洛勾引沈大人了?”
连翘很想问,为何公主要自称是沈大人的妹妹。
但她知道,这很可能是桩皇室秘闻,就算赵媛再是个蠢货,她现在也还不能立即询问,否则这个蠢货一旦对她起疑便是得不偿失!
赵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抬起头一双水眸失去了焦距般不知看向何处。
不得不说赵媛长相是出众的,不似寻常贵女般温婉,也不似草原上的女子般明媚,但此刻哭到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是叫人无端产生了怜惜之心。
“你说的没错,是景洛他勾引了沈哥哥,是他勾引的!”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抽身,“连翘,本宫让你办的事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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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好好表现
第474章 好好表现
寝殿门被人从里拉开复又合上。
宫道上。
一瘦削身影急匆匆走过,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宫宴开始不过一个时辰,距离结束还有些时间。
此次皇后有意在前来的贵女中替太子挑选妃嫔,是以便在将赵媛送回去后,便朝太子妃林知音微微颔首。
林知音接收到皇后眼神示意后便端起酒杯借故与从前好友道“总是看舞姬律动也是无趣,今日来的都是在京中才情不错的贵女,不若咱们来作诗如何?”
太子妃的话头一出,在场都是大家出身的官眷怎能听不出其中意思?
是以一个个都给自家女儿使起眼色来。
太子正值少年意气之时,现下朝中几乎无人能与之抗衡,并且目前为止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若是能在今日得了青眼,那可是与往后参与选秀入宫的大不相同!
“太子相貌出众且脾性温和,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表现!”
一官眷暗戳戳在闺女身旁低声提醒,闻言那贵女偷偷瞥了眼太子的方向不由羞红了脸,“女儿知道。”
诸如此类的提醒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大出风头,这时就听到皇后似乎是被这个提议勾起兴趣道“太子妃的提议不错,舞姬都是千篇一律实在无趣的紧。
若是大家有兴致的,也不拘于诗词,但凡有抚琴等才艺的皆可展示一番!”
皇后面带笑容的扫过下首女眷。
今日虽说是有意替太子选妃,但男女大防不可违,中间有宫人摆放了一道道丝质屏风,避开花样仔细瞧还是能瞧见对面席间人的样貌。
烛火朦胧,人影绰绰。
倒是更衬得丝质绢纱后的人愈加有吸引力。
并且今日来的都是朝中品阶不低的官员,其中适龄未婚的虽少,但家中孩子却是不少的,是以一些自知才情相貌不够出挑的,转而便将目光投向了景洛那边儿。
一道道目光即便是隔着屏风,景洛都能察觉到。
他哀怨的瞥了眼距离不远的赵渊,“殿下,今日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赵渊手中正握着酒杯,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若是能早些收心成婚,孤也算是能了却心愿了!”
他这话说的两人似乎格外亲近,景洛这身子是众所周知的差,但在周围人耳中怎么听着似乎景洛在外似乎玩的还挺花?
“没想到小公爷居然也是个流连花丛的?”
立刻便有人接着赵渊的话茬补上,随即那人好像想起什么又道“对,我想起来了,五色坊那五娘子可是个绝无仅有的美人,上回我瞧着她身边的男子身形十分眼熟,可正是小公爷?”
听到这话后,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八卦看向景洛。
后者则是满头黑线,什么时候居然叫人给瞧见了?
幸亏老爹知道武娘身份,也知道五色坊暗中是谁的产业,否则单凭这几句话他爹就能活劈了他!
因为他这身子不可近女色是出了名的,景仁义为人又是个脾气火爆的。
是以那人说这话是个什么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
“我瞧着景洛与你一般大,你在外头的孩子都快两岁了,他这年岁去五色坊又有何不妥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延之这时忽然冷冷开口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爆出了如此猛料!
景洛一时间有些神色复杂,身侧的沈延之倒是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的看着那人,随即他勾唇冷笑道“既然是自己的种,合该早些接回去才是,如此养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那人听到沈延之的话面皮瞬间绷紧。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养了个外室?
最要紧的是,他正在议亲,对方是名门闺秀,若是知晓此事那婚事是绝对不能成的!
他正要开口,忽然另一道急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沈大人所说可属实?”
只见一高大男子站起身,此刻正面色铁青的看向沈延之方向,似乎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见沈延之不答话,男子急忙双手握拳行礼道“家父乃是礼部侍郎徐松云,在下徐庆,我家妹妹与乌家二公子乌文志有婚约在身,若是乌家二公子当真是在外养了外室,我徐家是绝不可能将妹妹嫁与乌家!”
徐庆短短几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大哥,那沈大人胡说八道你可不能相信啊,我与娇娇的婚事是自小便定下的,我怎么可能在外养外室?”
乌文志此刻只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多嘴,若是不说那番话,自己在外做下的事又怎会被抖落出来?
也幸亏他们年轻人的坐席与其余官员不在一处,否则就方才这番争执,他回去少不得要被罚跪祠堂!
对于乌文志的解释徐庆是半个字都不想听,从前他便觉得此人轻浮的很配不上自家妹妹,若不是他待自己妹妹的确不错,他也不会对其忍着。
可现在这狗东西居然在外连孩子都有了,若事实当真如此,他不介意将这狗东西的腿打断来替妹妹出口恶气!
徐庆眼神堪称恐怖的盯着乌文志两条腿打量,乌文志被他目光看的浑身凉飕飕。
“大,大哥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闻言徐庆冷哼一声,并未理睬。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众人都看在眼里,但沈延之不说话谁也没率先开口,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将他们的小秘密也给暴露了怎么办?
京城中的公子哥儿,谁还没有点小龃龉了?
场中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景洛以手掩面挡住旁人的视线这才低声询问道“这种事儿你都知道?”
他只以为五色坊那边只是秘密搜集了京中各官员的情报,没想到居然连人家儿子在外头养外室这种事都要往上汇报的?
“你就不怕被人诟病,说你暗中派人盯着朝中官员意图不轨?”
闻言沈延之这才掀起眼皮,凤眸中的冷意瞬间消散转而是荡漾的春意。
景洛的问话他并未回答,只是转而看向那边的徐庆懒懒道“城西元福巷最交叉处有棵桂花树那家便是了!”
短短一句话惊得景洛瞬间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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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你非得逼我如此?!
第475章 你非得逼我如此?!
城西元福巷?!!
那不是他抓京城买卖孩子时曾去过的地方?
所以那天夜里,其实他一早便知晓,才会在路边等着自己?!
而在听到沈延之口中缓慢说出的地址,乌文志脸色也一点一点白了下来。
“城西元福巷?”
徐庆重复了一遍,转而恶狠狠盯着乌文志咬牙道“待会儿若是当真有你的外室以及孩子,我徐家绝不可能放过你!!!”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后,徐庆便已经从对方的面色上看出这事八成是真的,且不说沈大人不是个信口开河,就乌文志现下的神色在场哪个还能不清楚?
“啧啧啧,这乌家二公子也当真是个风流人物,居然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也不知道他爹可知晓!”
“依我看八成是知道的,这是瞒的死死想叫徐家小姐嫁进来直接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朝着乌文志的方向指指点点。
乌文志心知此事瞒不住,羞恼的同时也对沈延之恨的牙痒痒。
“沈大人当真是好手段!”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延之,恨不能将其抽筋扒骨才好!
“我不过是乌家二少爷而已,功名都不曾有,也劳的沈大人暗中派人盯梢!”说罢他目光环视周围议论的人,转而唏嘘道“连我在外私宅的地址都清清楚楚,在场诸位可都得小心点,别什么时候被沈大人找上门,可就难看的紧了!”
经他这么一说,其余人面色顿时也不好看了起来。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明面上说出来可就等于是逼着他们站队了!
“做出这等事你还有脸在此污蔑沈大人?!!!”
徐庆距离他极近,见他几乎是装都不装还有脸质问沈大人,当即便怒喝出声。
“哼!大哥着急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况且我的心一直都在娇娇身上,那个孩子也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等娇娇过门我定然不会辜负了她去。
倒是沈大人如此行事才是不妥,他能派人盯着我,会不会也盯着徐家,盯着大哥你呢?”
乌文志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和徐娇娇成婚在即,既然将事情捅破了,他也省得再让孩子东躲西藏的,左右都是要进府的,早一日知道也没什么!
不过话是如此说,但该给沈延之使绊子还是得使得!
面对他的威胁沈延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只自顾自将精致杯盏在手中把玩,眸光时不时便落在景洛身上。
“沈大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观察许久的太子赵渊这时开口了。
方才他便去了官员那一处,这边的争执他隐约能听到什么,但到底也没往深了想。
直到身边小太监见势不妙过来跟他通传,可他一来听到的便是这位乌家二公子正对兄长口出狂言!
他的兄长,岂能让这些乌合之众议论了去?!
是以他当即厉喝出声,吓得乌文志面如菜色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刚要张嘴的景洛见赵渊过来当即闭上嘴,得,用不着他多嘴了!
随即就见赵渊气势冷然的扫了一圈众人,“方才的事孤已经知晓,是非对错相信诸位都是明辨是非的,自是心里清楚!”
“殿下说的是!”
所有人都不敢多说半个字,唯独徐庆依旧站在原地,看向乌文志时的双眼仿佛在喷火。
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不会辜负娇娇!
但紧接着,就见赵渊开口解释了起来,“方才沈大人所说的地方孤倒是想起来了,当初景洛在京兆府任职时曾破获一起买卖婴孩的案子,当时抓捕的贼人窝点就是在城西元福巷?
这件事在朝廷中不是什么秘密。
众人只知当时破获了一起大案,连带着将隐藏在暗处的靖王连根拔起,但赵渊却是对这件事了解颇多。
是以这会儿提起这件事倒是不奇怪。
闻言景洛不由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当时我跟着暗线前去元福巷时,的确有这么一户人家。”就算赵渊不出声,他也是打算将此事说出来的。
沈延之刚一提起城西元福巷他便想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夜在巷子中穿梭时,的确听到了婴儿哭声,敢情那户人家便是这乌文志养外室的地方?
“是与不是全凭你一张嘴罢了!”
乌文志不敢对上太子殿下,难不成还不敢说几句景洛?
今日这般祸事全都是因景洛而起,眼看着是没法儿翻身了,他势必是要死死咬住一人不放的!
“太子殿下,这事本不过是我调侃了景洛几句常去五色坊罢了,他便如此咄咄逼人,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风流韵事。”
他朝着赵渊一拱手,“当着诸位这么多人的面,难不成还当真要将我定下死罪不可?”
闻言赵渊不悦的蹙眉,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冷了几分。
“乌文志,你这茶言茶语的想干什么?当真以为小爷是吓大的不成?”
景洛一听便知乌文志这是没理也要搅三分,竟然将自己养外室的锅轻轻揭过说成是风流韵事,转而又强调起他与太子沈延之等人沆瀣一气,以权压人!
且不说赵渊今日是才册封太子,就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旦坐实的话,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
“你若是觉得小爷欺负你,不若咱们叫陛下来听听,此事到底谁对谁错?!!”
景洛才不怵他,当即便挑衅看向对方。
他是谁?
国公府小少爷!
也就是近来蜗居不出,才使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凑上前来!
乌文志没想到景洛会来这么一出,他本意的确是暗指太子殿下偏帮景洛,但到底不想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的程度,虽然也差不多。
可一旦连圣上都知晓了此事,会不会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到家族?
“你,你怎可如此?!”
乌文志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要他在这么多人跟前向景洛讨饶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可若是不讨饶,当真闹到圣上跟前如何是好?
随即他暗暗握紧拳头好言相劝道“我自认没得罪过你,你非得逼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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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闹开
第476章 闹开
半是请求半是威胁的话使得景洛嘴角勾起冷笑道“小爷逼你?”
景洛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快步来到乌文志身边,眼神嫌弃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嘴里还啧啧两声,“乌二公子这话说的小爷可是真就听不明白了。
难不成那外室是小爷送上你的床?亦或是小爷逼着你脱裤子将人给睡了,那孩子又是小爷逼着你养在跟前儿的?”
景洛此番话可以说是分外难听了,周围有那胆子大的当即便笑出了声。
“你!!!”
乌文志被景洛的话气到面色涨红,捏着拳头就要动手。
见他捏着拳头想要动手,景洛压根也不怵反倒是歪着脑袋仿佛看傻子般看着对面的人道“哟,方才不还说小爷逼你吗?这怎么又要动手了?
难不成是被小爷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虽说宴席上男女席位被屏风隔开了,但这边的动静到底还是让女眷那边儿都察觉到了不对,即便是听不见景洛他们这里到底是因何产生争执,但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叫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去看看怎么回事。”
皇后低低吩咐一声,很快便有太监迈着小碎步过来。
这边的乌文志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我恼羞成怒?!”说罢他抬手便朝着景洛面门砸了过去,直至此刻,他的愤怒已经将理智全然吞没,压根顾不得现在所处的究竟是什么场合,他只知道,今日必定要狠狠教训景洛一顿。
不过是个病秧子,难道还能打的过他不成?
“住手!!!”
“放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乌文志抬起的胳膊被人自身后抓住,景洛从一开始便瞧见那徐家大郎就在乌文志不远处,所以压根躲也不躲就站在原地。
而喊出的另一道声音则是皇后身边内监,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快步过来瞧了瞧见景洛并无异样这才面色不善瞪着乌文志道“此乃陛下与娘娘的宴席,岂容你在此胡来?”
乌文志瞧见太监那张惨白的脸理智瞬间回笼。
他在干什么?
他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在此动手?
思及此他后背顿时冒出细密冷汗,只见他慌乱无措的将手自徐庆的桎梏下挣脱开来,“不是的,公公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乃乌家二公子,此事并非你看到的这般!
是他!是他仗着家世好故意在人前奚落于我,逼的我乱了心神!”
乌文志咬牙指着景洛,那阴鸷的眼神仿佛淬了毒般恶狠狠盯着景洛。
他这话一出,看了全程的世家子弟都觉得乌文志怕不是疯了。
“你少在这儿攀咬!”
距离最近的徐庆最先开口,“分明是你自己做下的龌龊事被人戳穿,还敢将过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乌文志,从前我便觉得你这人心性不佳,不是个得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今日看来,你果真是个无耻小人!!!”
“你闭嘴!”
乌文志被说中心思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给咱家闭嘴,是非曲直等到了皇后娘娘跟前在行分辨不迟!”
不等乌文志继续开口,内监已经冷冷呵斥出声。
跟对乌文志时的冷脸不同,他转头对上景洛时已经挂上了大大的笑脸,“小公爷走吧,皇后娘娘早就注意到男子这边儿的争执,特意吩咐咱家过来瞧瞧,不若咱们就去皇后娘娘跟前细说细说?”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个太监自然是无法下决断的,所以不如直接叫皇后娘娘主持公道来的好。
“小爷自然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位乌二公子可愿上前分辩了!”
方才两人险些动手便是因为他扬言要让陛下主持公道,才导致乌文志慌了神。
果不其然在听到内监说要去皇后跟前分辩一二后,乌文志神色愈加难看起来,那边儿都是女眷在场,若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将此事抖落开来,徐家顾及颜面也定然是要解除婚约的。
如此一来他往后再想议亲只怕是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乌文志果断道“方才是我与景兄因意见不合产生了些许争执,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边儿都是女子,我们一干男子若是贸然闯入只怕于礼不合,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乌文志前后态度转变实在太过突然,内监回头见他这模样更是不悦,“争执?什么争执竟然惹的乌公子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此事是我的不是,待明日我定然会登门致歉。”
乌文志弯腰拱手作揖,姿态放低仿佛十分诚恳。
殊不知掩藏在众人之外的双目几欲充血,周围人的视线如同一道道利刃扎中他,只要今日将事情解决,他定然不会放过景洛!!!
正这么想着,就听身侧的徐庆开口了。
“就算你们的事了了,我徐庆也不会放过你,正好我母亲与妹妹就在对面,我倒是要请皇后娘娘替我妹妹做主,将与你乌家的婚事给断了!!!”
徐庆说到做到,当即便朝着隔壁女眷处大步而去。
“大哥?”
乌文志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直起身,徐庆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下你可怨不到小爷身上了,啧啧啧,既然敢做,就要多想想后果可是你能承受的!”
景洛语气凉凉,一只手还在乌文志肩头拍了拍,随即快步朝徐庆离开方向跟了过去。
“嘶,这徐家大郎也是个做事冲动的,这种事居然也不藏着些,真闹开了他徐家有什么颜面不成?”
底下围满了八卦的,有对乌文志不屑的,自然也有觉得徐庆做事太过冲动的,左右不过是个女儿,日后嫁人夫君纳妾之事都是再正常不过,如今只是提前与外头的生了孩子,主母之位不还是徐家女的?
“此事说到底还是乌二公子做的不对,不过我瞧着乌二公子也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迟迟不将人接回来不就是顾及了徐家小姐?这徐庆不该将事情闹大才是!”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在少数。
赵渊环视一圈将说话之人样貌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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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你是故意的?
上位者气势铺开,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声音瞬间寂静。
直到赵渊离开,刚刚说的最大声两人心有余悸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畏惧之色。
他们也是吃多了酒,居然不分场合就敢如此议论,徐家老爷虽不过是个侍郎,但礼部可是个肥差,若是背后没关系岂能安安稳稳站稳脚跟?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出闹剧吸引,沈延之独坐于原地,掌心把玩着杯盏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道身影倏地出现在他身前,阴影遮挡下他却连头都不抬,只勾起唇角冷声道“何事?”
何世昌许是喝多了酒,此刻的面庞一片红晕,站在原地的步子有些摇晃。
“你知道我为何找你,若是要在此处说,我倒是不介意!”
闻言沈延之凤眸划过不耐,“呵,不日就该前去下聘,你现下来找我是还不死心?”
话是如此说,但掌心杯盏却是被他轻轻放至桌案,旋即站起身便朝着殿外而去。
见状何世昌脚步踉跄还是跟了上去。
暗处。
见沈延之身影消失,一小宫女也端着托盘悄然离开。
“大哥?”
女眷这边的徐娇娇很是意外居然会瞧见自家大哥出现。
“庆儿?你这是!”
徐母也同样心惊,男子贸然闯入于礼不合,若是做出不合礼数的举动,只怕是日后于名声不好!
对母亲和妹妹投来的惊讶目光徐庆却只是避开视线,转而在所有女眷的注视下朝着上首的皇后跪了下来。
“草民乃礼部侍郎之子徐庆,此番贸然闯入实是恳求皇后娘娘替草民妹妹做主!”
说罢他整个人匍匐在地只等皇后娘娘接下来该如何。
与此同时。
景洛与赵渊也一同过了来,在他们身后还跟了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公子哥儿,一个个见徐庆这阵仗都是暗暗吃惊。
不过是家中妹妹的婚事罢了,竟也值当他如此冒险?
“是太子殿下!”
赵渊身着暗红色蟒袍的身影一出现,很快便吸引了在场贵女们的视线,引来阵阵低呼。
在场有不少女子都是头一次见着太子真颜,从前那些聚会赵渊便鲜少出现,近两年又一直在外,出现在京城的次数是少之又少,所以当他一出现便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当初沈延之得中探花郎打马游街时的风姿是有不少人瞧见了的,可眼下赵渊站在殿上也是不遑多让的紧。
景洛胳膊肘暗戳戳拐了赵渊一下低声道“啧啧啧,殿下您瞧瞧,今晚一过只怕是得有不少女子该睡不着觉了!”
本是严肃的气氛被景洛这么一搅和,赵渊紧绷的气势瞬间瓦解,他没好气的白了景洛一眼咬牙道“安分点!”
“欸?”
不知是看到什么,景洛忽然靠近了几分朝着上首努努嘴道“瞧,嫂嫂看着您呢。”
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就瞧见太子妃林知音眼神时不时便飘向这边,在与赵渊视线对上的瞬间,林知音俏脸一红倏地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见此,赵渊憋闷了一整晚的心情豁然开朗,不自觉便翘起唇角。
“太子殿下,这么多人看着,您与嫂嫂晚上回去再恩爱不迟......”
景洛实在看不下去小夫妻二人的眉来眼去,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二人也当真是全然不顾旁人的死活啊?
听到这话的赵渊抬了抬下巴收回表情正色道“咳咳!孤看你小子是皮痒了,乌家二公子这事你是故意的?”
不怪赵渊会这么想,那乌文志私下的事情赵渊也是有所耳闻的,自从父皇决定将太子之位传于他时,便已然将一支专门盯着京城一切动向的影卫给了他,所以对京城大小事他几乎都有了大概了解。
自然也知道京城这些公子哥儿们的风流韵事。
不过从前他也只是随意听一耳朵,倒是没想到乌家的事居然会在今晚闹开。
是以他才会以为此事是景洛故意而为之。
不等景洛回答,上首的皇后娘娘此时面色不虞开口了,“今日册封太子本是喜事,你家妹妹发生了何事需要你不惜冒着大不韪之罪也得前来求本宫做主?”
这时,急忙急火赶回来的内监也已将事情大概经过在皇后耳边低低说了一遍。
闻言皇后目光转圜至站在赵渊身边的景洛身上,方才还严肃的神色顿时便缓和了不少,转而朝着景洛方向道“这又是你惹出来的?”
语气虽带着严厉,但不难听出皇后的气已然消了大半。
被点名的景洛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回皇后娘娘的话,此事当真与我无关啊。”
随即他目光朝着跟来的男子方向仔细搜寻一番,便指着躲在人后的乌文志道“罪魁祸首躲在那儿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让开,将还试图躲藏的乌文志给让了出来。
见状乌文志心知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跪下,“皇后娘娘,草民...草民...”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皇后不耐打断,“余家女何在?”
本就忧心忡忡的余娇娇在见到自家兄长与未婚夫接二连三出现就已是担忧不已,这会儿听到皇后唤自己,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仍旧是不失仪态,落落大方自席间站起身,随即盈盈一拜。
“民女余娇娇拜见皇后娘娘!”
见她规矩有礼丝毫不露怯,皇后满意点头。
余娇娇跪下后半晌不见皇后娘娘问话,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
好半晌,才听内监将方才男子席间争执之事说出,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尤其是余母不敢置信的怒视场上另一妇人,只见对方神色慌张,显然是对此事早就知晓,顿时心头那一点怀疑也尽数打散。
“本宫且问你,你可是在外已有了孩子?”
皇后面色冷凝,乌文志此刻已是慌了神,压根不敢隐瞒只将脑袋磕的砰砰响,“草民不敢隐瞒,草民的确,的确在外...”
他话说到一半,方才那妇人便心疼不已的起身奔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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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又不是犯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皇后娘娘,此事也怨不得我儿,都是有苦衷的啊!”
妇人头戴金钗,衣着缂金丝缠花纹缎袍,浑身上下点缀的首饰怎是一个贵气可比拟的?
见她贸然出现,皇后面色不悦,随即便听那内监嗓音尖利呵斥道“未经传唤便如此行事,乌夫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闻言乌夫人面色白了白慌忙叩首道“不是这样的,民妇并无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乌夫人方才也是护子心切,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只心疼儿子脑袋砸在地上这才贸然对皇后娘娘失了礼仪。
相比之下余家兄妹二人就要有礼数的多,尽管是跪在地上,但背脊挺的笔直,面上皆是一副谦卑之态,看着便是有礼数的很。
这让明眼人都能猜出,这事儿其中有猫腻!
而余娇娇起初在听到未婚夫乌文志在外有了孩子时,只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很快便调整了思绪,并非寻常小姐一般心痛难当,这份气度皇后看在眼里不免暗暗赞叹。
皇后似是有意将乌家母子晾着,任由殿上议论了一番这才缓缓问道“此事本不该由本宫来处置,但既然余家小子求到了本宫跟前来,本宫也不好全然不管,既你说此事内有隐情,那便好好说道说道,也叫众人都听听究竟是何苦衷,才叫你家在外养起了外室子!”
闻言乌文志已经是一脸呆滞,苦衷?他和巧娘是两情相悦哪有什么苦衷?
但乌夫人已经先儿子一步开口了,“回皇后娘娘的话,此事说来话长,志儿也是迫于无奈这才将那女子养在外头,民妇深知此事对不住娇娇,但民妇可以保证,只要娇娇入了府,定然不会亏待了她去!”
乌夫人一番避重就轻的话成功将余母气的不轻,只见她连忙站起身跪到殿上恳求道“求皇后娘娘做主,如此人家,我余家姑娘是万万不会将女儿嫁到这火坑里去!”
余母气的浑身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场一众夫人小姐看的于心不忍,也纷纷擦拭眼角。
试问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家儿女能得一桩好姻缘?
乌家这番作态下来,若余家还肯将女儿嫁过去,那才真叫将脸皮撕下来任人踩踏了!
上首的皇后眉头微蹙,臣子间的婚嫁之事向来是自由的,若是不愿嫁娶直接退婚便是,但眼下却是在殿上闹开了,她心里也是不悦这余家大郎没眼色的。
好端端的喜事愣是叫这些腌臜事儿给搅和了!
坐在皇后下首的林知音看出皇后的不悦忙打圆场道“嫁娶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两家本也就只是定下了,还未真正将人迎入府中,若是觉得不妥大可以退婚,何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随即她浅笑着看向余娇娇,“不过你这兄长也是个好的,如此行事虽莽撞了些但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子,可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母后就是替你家做主至多也不过是退婚罢了,倒不如你们两家关起门来商议便是,何至于叫外头的人都看了笑话去呢?”
林知音笑起来温温柔柔,看着便是个性子绵软好拿捏的,但说起话来却是叫人挑不出错。
余庆今夜行事本就是气头上的冲动之举,这会儿叫太子妃说的面皮通红,但也觉得太子妃一番话说的没错。
他凭什么找皇后娘娘做主?
两家的婚约又不是圣上赐婚轻易退不得,他大可以将事情告知家中父母,随后商议退婚便是。
今日可是册封太子的大喜事,好端端的宴席愣是被他家的私事给搅和了干净。
虽然乌文志经过今日后名声是肯定坏了,但对他余家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若是因着今日之事,导致皇家对自家不喜,那父亲的仕途?!
思及此余庆顿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赶忙叩首道“太子妃说的是,今日是草民行事莽撞了。”
跪在余庆身侧的余母以及余娇娇都是听出了太子妃的弦外之音,虽然迟迟不敢抬眼去看皇后神色,想必皇后也是不悦的,否则怎会在太子妃说出这番话后却并未言语?
一同跪在地上的乌夫人还以为太子妃是在帮着自家说话,一时间忍不住得意至极。
“太子妃说的是,到底不过是两家儿女婚事,也值得你家如此大动干戈?
我儿又不是犯了杀人放火的勾当,难不成还想给我儿定下个死罪不成?!!!”
乌夫人话里话外都猖狂的很,本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乌文志有心想叫他娘少说几句,但到底这么多人瞧着,他也不愿叫人看轻了去。
正巧方才受了一股子窝囊气,既然你徐庆不讲武德非要将事情捅出来,那就别怪他娘言语奚落了!
这么想着,想明白的余家三人都默契的闷不吭声。
乌夫人见此情形更是猖狂,“哼!”
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眼角斜斜看着余家母子三人,脸上的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这一幕落在在场众人眼中纷纷都露出鄙夷之色。
早先便听说乌夫人是个小家子气的,没想到当着殿上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晓得维持?真当自家儿子养外室是什么光彩事?
林知音也是瞧见了这一幕,眼底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刚刚她的话是好意提醒余家母子三人,今日在殿上大家伙儿都是瞧见了的,要退婚明日便可以退了去,往后婚事上或许会有些许阻碍,但明眼人都清楚其中原委,定然不会将错归咎到余家女头上。
可这乌家夫人却是个拎不清的,甚至还觉着自家似乎占理的很?
“今日本是个喜事儿,咱们何必为这些糟心事儿扰了兴致?难不成我家后院的小猫儿小狗儿生了崽子,也得叫皇后娘娘来断断是谁的种?”
现场气氛凝结之时,景洛倏地跳出来解了围。
他一番话说的粗鄙,但同样借着话头将乌家母子给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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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起了争执
“混小子,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在此浑说一气?”
皇后是在呵斥景洛,语气却不乏轻松意味。
立于皇后身侧内监也在此时接话道“娘娘莫怪,小公爷这不也是心急才口不择言了些。”说罢那内监朝着景洛方向微微一笑。
景洛哪能听不出皇后与内监公公这是在一唱一和?
随即他站出来朗声道“说来这事也是因我而起,今日若非乌二公子非要揪着不放,在外有个孩子的事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就在乌文志面色狐疑的抬头看向景洛时,就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乌二公子做的不地道,连孩子都有了怎么着也得将人早早接回乌家,养在外头算怎么回事?
且我瞧着余家小姐人美心善,无论如何也不该被你这么个混球耽误才是!”
景洛说罢现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噗嗤!”
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场上瞬间被笑意弥漫。
乌家母子两人没有皇后的命令压根不敢起身,是以此刻还跪在地上。
只见乌夫人满脸怒容指着景洛,“你,你小小年纪说话怎得如此恶毒?”因为过于生气,她声音愈发尖利起来,刺耳的嗓音穿透力极大,惹的身侧的乌文志微微偏过头去。
见状景洛嘲讽一笑,“恶毒?难不成还比你们母子恶毒?
只怕是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如你们这般的人家,据我所知余家夫人和乌夫人你还是手帕交,你们两家的儿女婚事也是自幼便定下的,算起来这关系也是不同一般了。
余家小姐作为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都能如此对待!
哼!
还好意思说等人进府定然会善待人家?你唬鬼呢?!”
随着他话语掷地有声的落下,周遭笑意逐渐收敛,转而又都是一脸鄙夷的看向场中那对母子。
余家和乌家的婚约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余夫人平日里人缘就颇为不错,且余娇娇性子好,长的也好,在一众夫人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眼下见景洛字字珠玑的嘲讽下,皇后都不曾有半分不悦,顿时便有那些心思活泛的也开口帮腔了。
“说的不错!”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嘱咐自家女儿要好好表现的夫人,只见她拢了拢发髻才悠悠道“早先我便瞧着余家小姐样样儿都好,只可惜我家儿子年岁实在与之不般配,否则也轮不到你乌家来定下了!”
随即她又一脸奉承朝景洛方向笑道“倒是小公爷是个明辨是非的,这般精于算计的人家咱们就该将她干出来的龌龊事抖落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害了哪家的姑娘!”
她一起头,接下来便有不少附和之言出现。
“就是,谁家愿意姑娘嫁过去就给人当娘的?说的好听是迫于无奈才将外头的收了,谁知道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滚到一处去的?”
“没错,替自家儿子遮掩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的理由,这么一说谁信呐?”
“我可听说外头的狐媚子手段最是了得,别是什么腌臜地方出来的东西吧?!”
在场夫人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们家中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这接回来的尚且还要给主母添堵,就更别说外头那些个勾人的狐媚子了!
眼看着话题越说越偏,各个夫人们也越说越激动。
一个个的神情仿佛是自家男人在外养了小的,巴不得趁此机会将人踩死才好!
景洛站在场中将周围义愤填膺之词尽数听了去,同时还不忘时刻观察端坐上首的皇后娘娘,见其眉头微微蹙起,便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这乌家干的龌龊事大家伙儿心里清楚便是,今儿可是太子殿下册封的好日子,咱们可别为着这些不相干的人气恼!”
见他说话,皇后身边内监也适时道“余夫人乌夫人,事已至此,两位不如便先出宫回去,这些私事还是关起门来商议的好!”
内监这话便是明晃晃赶人了!
众人哪里听不出内监这是给两家都留了脸面,是以,余家与乌家几人齐齐叩首后便都由宫人带着退了出去。
一出闹剧眼下是停歇了。
但明日定然是有人等着瞧两家的热闹。
皇后这时也顿感疲累,挥挥手与林知音说了几句便带着人先行离开。
男子们也不好继续留下来,有了太子殿下的示意,一个个都退至男子席面处。
景洛步子轻快回到自己位置,左右环顾一圈却不见沈延之身影,不由奇怪。
“怎么了?”
赵渊踱步至他身后,见他探头四处张望好奇出声。
“没什么,就是瞧着方才人还在这儿,这会儿却是不见踪影了。”景洛朝着自己位置努努嘴。
赵渊顿时便明白他指的是谁,随即一手拍了拍景洛肩膀低声道“此处人多眼杂,你也该是避讳着些!你自己不要名声,可别连累的兄长也名誉尽毁!”
闻言景洛只想说,明明是你那兄长缠上来的可好?!!!
但心知赵渊估计以为自己是单相思,也懒得与之多做争辩,遂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说罢他转身便要出去,见状赵渊忙道“你又要作甚去?”
“喝多了酒,放水!”
景洛头也不回,只扬起手朝身后挥了挥。
他刚一走到偏殿处,迎面便撞上来一名小太监,“哎呦,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有意冲撞贵人您!”
只见小太监神色慌张跪地便讨饶,景洛见他这模样也是心生疑惑,“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他板起脸来训斥,随即就见小太监惊讶抬头。
“小公爷?!
太好了,小公爷您快随奴才来,沈大人与何小将军在外头起了争执,沈大人让小的来寻您,还叫您切莫声张!”
闻言景洛顿时警惕起来。
沈延之跟何世昌?
他们二人起争执?!!
见景洛似是不信,小太监咬咬牙站起身低低道“奴才,奴才站的远,依稀只听见何小将军质问沈大人什么真心不真心的,二人好似是因为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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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也有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因为女人?
听到小太监这话的景洛不动声色将其打量了一眼。
眼前的小太监看着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与之说话时拢在衣袖下的指尖还微微发颤。
“他们现在何处?”
景洛说话间语气带上几分焦急。
闻言小太监微垂的眼睑倏地一亮,忙不迭抬起头道“就在不远处的芳华林,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芳华林?”
景洛细细思索一番,方才想起是何处。
那片地界算不得偏僻,偌大一个园子里头种满了各色果树,到了季节开满花煞是好看,平日里便灯火通明,时常便有宫妃亦或是小宫女去那处闲逛。
是以景洛也放下心来,吩咐小太监在前头领路。
很快,一进入芳华林迎面便是阵阵不知名花果香气萦绕至鼻尖,隔着不远就是专门守候在此的宫女太监,瞧见景洛出现纷纷俯身行礼。
景洛自小便时常出入皇宫,这些个宫女太监认得他也不稀奇。
沿着青砖以及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越往里走,里间的争执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沈延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如何还轮不着你来置喙!不过一介武夫罢了,今日你对本官不敬就不怕本官上报天听治你的罪?!”
两道男子声音传入耳中。
两人的争执景洛没听清楚,但声音确确实实是沈延之与何世昌二人的。
这两人因何能吵成这样?
怀着心底的疑惑,他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声音好叫前头的人察觉自己的到来。
何世昌原先喝了些酒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这会儿在芳华林叫风一吹倒是清明了不少,这会儿听到脚步声瞧见景洛过来顿时有些尴尬。
“景洛,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们二人到底怎么回事,离得老远便能听见你二人起了争执,也不怕叫人听见非议?”
说罢景洛便挥挥手示意身侧跟着的小太监退开,见状小太监拱了拱手便退开站在不远处。
沈延之身姿挺拔站在原地,由于并未转过身,景洛一时间也看不清他是何神色。
“没什么,些许私事寻沈大人聊聊罢了,你怎么寻来的?”
说着何世昌还怀疑的瞥了眼沈延之,只见后者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本官让人将景洛唤来的!”
“我倒是不知沈大人居然还是个喜好传小话的性子,说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
何世昌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气急,他今日本就是喝了酒才敢将人叫出来说清楚,若是沈延之对景洛只是存着玩玩便算的心态,那他就拼着一辈子不娶也要将他二人分开。
可两人还没说上几句便成了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呵,与你这般小人,本官也不必给你留脸面!”
沈延之忽然嘲讽出声。
见状景洛担心二人继续争执只会引来外界的猜测,不由出言阻止,“都少说几句算了,你们二人就非得在宫里这般闹腾?”说罢他便上前去拽沈延之衣袖。
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一双大掌忽的牢牢将他肩头揽住。
景洛抬头便瞧见熟悉的侧颜,紧接着便听见沈延之语气挑衅,“本官的东西,也是你意图染指的?收起你那些莫须有的心思,再有下次,别怪本官灭你何家满门!!!”
说罢,身侧的人转而便握住景洛手腕,不由分说便要带着他离开。
一瞬间他步子微顿,手腕微微用力挣脱转而淡淡道“方才你们离开后太子殿下还说要你过去一同商议是否要将乌家二公子纳入麾下,不若你便先过去,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他缓缓说罢,闻言沈延之好看的眉头微蹙有些不悦道“这些事太子自己决定便是,何至于非得等我过去商议?”
闻言景洛神色不变,倒是身后的何世昌眼眸微微圆睁。
“太子殿下非得叫你过去我有什么法子?不行你自去与太子细说便是了?”
景洛有些无赖的模样成功叫沈延之打消了疑虑,但他却是并未着急离开,反而好整以暇就那么站在原地,“无妨,有什么话你与他说过便是,我就在那边等着咱们一道过去!”
见状景洛只能无奈应下,转而朝何世昌道“先前你便说不日便要上门前去提亲,小爷还寻思要送你一份大礼,怎得这么快就忘了?”
说话的间隙,他眼皮快速眨了眨。
何世昌这会儿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他无奈摇摇头,“礼物就算了,有你这句话我便已知足,既然太子殿下寻你们有事,咱们便一同回去的好!”
闻言景洛倒是没说什么,只浅浅呼出口气,转头对上沈延之时又是摆出一副严肃样儿,“外头人多眼杂,咱们得保持距离,别叫人瞧见!”
说罢不等沈延之答话,他便大步踏上来时小路打算先一步离开。
却不想快走几步,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便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好在何世昌也缀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景洛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有了稍许安慰。
但很快他便又察觉到不对。
先前进来时四周虽是静悄悄的,但相隔十步距离便有灯烛立于小道两侧,眼下他过来也不过一刻钟时间,这外头的灯烛却是撤了大半,抬眼看去远处黑压压一片。
而外头先前瞧见的小宫女们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定然是被人给支走。
更糟糕的是先前引路而来的小太监此刻身边多了一个人,即便那人遮遮掩掩很快便离开,但打眼一瞧景洛顿时便明白这一出是出自谁的手了!
短短数步距离,景洛刻意放缓步伐,就连身后的沈延之也察觉到他的异样。
“怎得突然慢下来了?”
闻言他牵强道“瞧见前头那宫女没?”
顺着他的话,沈延之只瞧见一袭淡黄色身影匆匆离开,并未能看清宫女面容。
景洛状若无意将周遭暗暗打量一番自顾自道“长的不错,你没瞧见当真是可惜了!”
“也有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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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宫请罪
景仁义此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到了如今的地步,老母亲不想着问一句洛儿是死是活,竟还担心二弟一家子?
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老张!将老夫人送到庄子上,吩咐人一定得照顾好了,老夫人若是有点什么,我拿你是问!”
不管老太太如何哭天抹地,景仁义是充耳不闻回了主院,他宝贝儿子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得去将好消息告诉儿子!
这边景洛躺在床上睁着双眸,他所住院落极为宽阔,府里的吵闹一点也没透进来,所以压根不清楚外面的事儿。
得知他醒了,自小伺候在身边的嬷嬷端着吃食进来了。
“小少爷,嬷嬷叫厨房给煨了参鸡汤,来,在躺了几天了多少喝点儿!”
景洛洛在记忆中搜索,认出眼前的嬷嬷便是宫里出来的那位,原身自小便是由她看顾着长大。
他从床上坐起,正欲下床。
嬷嬷见他从床上起来,慌忙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嘴里不住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哟,你这哪能下床,头上缠着纱布仔细伤口哟!”
景洛丝毫不在意,他知道嬷嬷也是关心原身,遂咧开嘴笑道:“嬷嬷没事儿,府医来看过了,说我这伤口已无碍!
下床吃饭而已,哪有那么容易伤着!”
嬷嬷见拗不过小少爷,也只能小心搀扶着人来到桌前,盛了碗热气腾腾的参鸡汤端过去。
景洛作为异世灵魂,自小没了父母,在福利院长大的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出来工作,参鸡汤这种好东西自然是从未吃过的。
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的鲜美瞬间征服他的味蕾,人参虽然微苦不太好吃,但也被他囫囵全部吃下肚子。
嬷嬷满脸笑意站在一旁,接过碗道:“小少爷刚醒不宜多喝,这鸡汤老奴还拿去小炉子跟前温着,迟点儿想喝在端过来!”
正说话间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国公爷成功将家里几个搅事精赶出去,心情甚好!
“儿啊,害你的几个人都被爹赶出去了,往后府里再没人能左右你!”
景仁义走进屋,见儿子已经坐在桌边,面前的空碗还未来得及收走,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能吃下东西就好,这小身板爹还怕你起不来床!”
大手拍在景洛肩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这便宜老爹知不知道他手劲多大?
景洛脸上浮现起一抹不自然:“爹,您轻点的,差点没给儿子又拍过去!”
景仁义后知后觉自己手劲太大,讪讪的收回手,跟儿子说了如何处理的那些人。
听的景洛目瞪口呆:“不是,这么容易就弄出去了?爹这事儿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景仁义眉头深锁,他也不确定啊,随即大掌拍上桌子,将端着食盒准备出门的嬷嬷吓的一哆嗦。
险些没将鸡汤打翻!
景洛疑惑的望向便宜老爹:“爹?您想到什么办法了?”
景仁义眉头一挑道:“圣上最是疼你,爹这就带你进宫给圣上瞧瞧,估计能免了你老子的不孝之罪!”
景洛满头黑线,这是要带他进宫卖惨吗?
不多会儿,景洛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进了马车,头上原本只虚虚缠绕着纱布,此刻却就差被包成个粽子!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宫门前,守卫见来人是国公爷且车上的景洛被包的严严实实,还以为这是受了何重伤!随即破例将马车放进宫内!
“儿啊,到了前面就得下车步行,爹背你过去!”
景仁义粗糙的大掌如同拎小鸡般,将景洛从车里扒拉出来背在身上,将儿子背好他不由颠了颠,在摸到儿子没几两肉的屁股时,忍不住拍了一下。
“臭小子也不多吃点,这屁股瘦的都没肉了!”
背上的景洛脸色爆红,虽然这是原身父亲,但现在这芯子里是个姑娘呀!!!
景洛尴尬的直捂脸,该死的穿越大神搞错性别了啊喂!!!
一路跟随大太监来到御书房外,景洛忍不住暗自思忖,待会儿见着圣上该怎么卖惨。
大太监通报后,让父子二人进去。
一进入景洛就被殿内的奢华迷了眼睛,原谅他这个社畜从未去过故宫。
有钱有权真好,殿内全是金光闪闪一片,处处透露着奢靡之意。
景仁义扯了一把儿子,将人拽的跪倒在地,这小子今日怎么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景洛反应过来,跟着父亲就要磕头,上面威严的声音响起:“罢了罢了,瞧洛儿头上裹得,快来人赐座!”
一旁随侍的小太监匆忙搬来椅子,让二人落座,景洛坐下便抬头朝上座望去。
记忆中圣上与原身父亲差不多的年龄,两人的差距却是非常大,乍一看原身父亲老的简直不像话!
恒武帝面上满是威严之色,此时却堪称和蔼的朝景洛招招手:“洛儿过来给朕瞧瞧,这头上怎么裹成这样?叫御医看过了吗?”
景洛乖巧的上前几步,好让恒武帝看的清楚,小嘴也叭叭开了。
“陛下,其实我这脑袋都是被我爹包的,现下已然好多了没先前那般疼了!”
说罢他扯开头上包裹的一圈圈纱布,只留下最初府医给包扎的那一圈,上面有丝丝干涸血迹渗出,看着很是瘆人!
“哟,这脑袋是伤的不轻,来人,传太医来给这小子瞧瞧!”
恒武帝语气里听不出是何意思,景洛只得小心应付着!
“陛下,您会不会怪罪我爹?”
这没头没脑的话叫恒武帝也愣了,景仁义慌忙下跪:“皇上,臣有罪,还请您责罚!”
恒武帝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洛儿你倒是说说你老子有何罪?”
景洛嘻嘻一笑道:“这不是前几日洛儿叫人砸破了脑袋,我爹在我醒后得知了凶手是谁,一气之下将人赶到庄子上去了!”
恒武帝眼神微眯:“这人是你祖母?”
景洛眼睛一亮夸赞道:“咦?陛下您怎么知道,我还没说是谁呢!”
“哈哈哈,你小子屁股一撅,朕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景洛赶紧趁热打铁:“嘿嘿嘿,这不是祖母伙同二叔一家想置我于死地,我爹他实在气不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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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正面交锋
赵怀远带着来福大包小包回了王府,他兴冲冲跑到小佛堂外院,就见安王与侧妃谭玉娇竟也相携站在一处。
两人浓情蜜意说着什么,赵怀远心里有一瞬的难受,随即清清嗓子:“父亲安好,姨母安好!”
“怀远回来了?快过来,让姨母瞧瞧这小脸蛋儿,哟,伤的不轻呢,宫中御医可瞧过了?可有说是否会留疤?”
谭玉娇面露急切,一双保养得宜的小手抚上赵怀远面庞,话语中不难听出关切之意。
“哼!”
安王只重重冷哼一声,便再也未正眼看过自家儿子,仿佛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赵怀远闭了闭眼,尽管心中苦涩至极,仍旧朝谭玉娇躬身道:“多谢姨母关爱,这都是小伤,不碍事儿的。”
谭玉娇依旧不死心:“你这孩子啊,脸都伤成这样了,还叫不碍事儿? 那什么国公爷家的小子也是,再有两年都十五了,下手还如此没轻没重。
怀远!往后少跟他来往,别没得带坏你!”
宫中的事情安王一回府便被她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了,只是中间进御书房单独谈话,难免让她起了疑心。
“男孩子打架在所难免,好了,莫要提他了,你姐姐怎的还不派人前来开门!真当她这里本王愿意来?”
不待谭玉娇继续劝说赵怀远,安王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将她未尽之语尽数憋了回去。
“哎呀,王爷~姐姐身子孱弱且久居佛堂多年,腿脚不利索也是在所难免,您何必心急呢。”
说罢谭玉娇抿唇轻笑,惹得安王满腔怒火顿时消散下去。
“哼!要不是看在娇儿你的面子,这破地方本王是靠近一步也嫌脏!”
话音刚落,紧闭的院门被人从里打开,嘎吱一声响起,将众人视线落在门后之人身上。
门后女子一身素衣沐浴在阳光下,白皙肌肤透露出几分病态的苍白,但依旧掩盖不了女子清丽脱俗的眉眼。
来人竟然是安王妃本人,方才的话岂不是全叫她听去了?
自知失言,安王掩唇轻咳道:“咳咳,本王不是说你佛堂脏,这儿惯来偏僻至极,落叶灰烬甚少有仆从打理,踩着怪脏的。”
安王在看见柳佳奈后,神色有片刻怔愣,多年不见,这女人还是一股子傲气在身。
谭玉娇一瞬不瞬的盯着柳佳奈那张苍白却依旧夺人眼球的面庞,该死的贱人!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是看她!
凭什么!!明明她们二人如此相像!
转念一想,谭玉娇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妹妹都快几年不曾见过姐姐了,更不说怀远这孩子。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这孩子啊,可不能有娘生没娘养啊,若是往后学坏了,闯下什么大祸,连累的可是王府。”
安王听出话外之意,隐隐觉着不对味儿,但看了一眼门后的女人,随即沉默将头偏向一侧。
“娘,怀远好想您呀。”
小胖子上前几步紧张的看向门后之人,他很想扑上去抱住母亲的腰,但是将近一年不曾见过母亲,乍一相见他居然生出几分拘谨。
柳佳奈看向赵怀远,面前的孩子比之前更高了,也更胖了。
小小年纪双眼本该是最灵动的时候,此刻却被肥肉生生挤的只剩下条缝。
若不是皇后派人传信过来,她还不知自己儿子竟然命不久矣。如今再相见,不由感到愧对这孩子。
柳佳奈神情淡然,朝赵怀远伸出手:“娘也十分思念怀远,过来,让娘瞧瞧可长高了。”
闻言赵怀远激动上前几步,小心翼翼拉住母亲伸过来的手,那一瞬间他想,若是时间能定格在此刻该多好。
看着母慈子孝的场面,谭玉娇目眦欲裂。凭什么?凭什么她费心费力的喂养这死胖子,她柳佳奈只一招招手,便能将人唤过去!!
她不甘心:“怀远,快到姨母这儿来,你母亲身子不好,仔细别过了病气给你。”
赵怀远此刻正牵着母亲的手,闻言他满脸不在乎道:“我才不怕,只要能跟娘在一块,怀远什么都不怕。”
谭玉娇面色有片刻扭曲,但被她生生忍了下来,挂上温柔姿态继续道:“不知姐姐今日叫咱们过来,所为何事?”
安王闻听此言,随即也正色几分:“王妃常年不曾踏出佛堂半步,今日这是?”
虽然不待见这女人,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上了祖宗玉碟的正妻,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足。
柳佳奈目光移到赵望秋脸上,一字一句道:“本王妃如今身子已大好,该出来管管府里这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了!”
谭玉娇眉头一皱心道不好:“姐姐?您这话是何意?您身子多有不便,王爷才嘱咐妹妹代为管理王府。
虽然妹妹不如您行事狠厉,但...也从不曾胡乱行事呀,怎的就如您说的乌烟瘴气了?”
说罢谭玉娇面上一滴清泪滑落,转身嘤嘤呜咽起来。
赵望秋见此情形,慌忙将人揽入怀中,怒瞪柳佳奈道:“你不在你的佛堂待着,出来找什么事?王府有娇儿打理,用不着你来操心!”
谁知柳佳奈却是冷哼一声:“我竟不知,何时我柳家的陪嫁也需区区贱婢来打理了?”
“你浑说什么?你那些陪嫁都好好的搁你自己院子放着,本王堂堂王爷,还不至于动你那点东西!”
赵望秋理直气壮回怼道,殊不知谭玉娇在听见陪嫁二字,身子却是猛的一缩。
这贱人怎么会知道?她的人明明都被卖的卖,杀的杀,怎么会知道自己动了她的嫁妆?
“姐姐,你莫要血口喷人,妹妹怎会动您的嫁妆。”谭玉娇强装镇定稳住心神,对,只要她咬死不认,谁也没法儿拿她怎么样。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将那些物件儿藏好,捉贼还得捉赃不是。想到这儿,谭玉娇轻抚额头,装出伤心欲绝模样。
“王爷,王爷妾身的头好晕,实是被姐姐的话刺激的心里难受,妾身就不在这儿碍姐姐的眼了。”说罢她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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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回程
等到众人回到凉城已是几日过去。
就在抵达的当天,便收到个不好的消息。
沈延之留在凉城的部下将闻舒城靖王等人如何污蔑景国公,以及对外宣称已经押解了景家父子二人进京的消息一一与之诉说。
景仁义当即被气的一掌便拍碎了桌子。
“那二皇子他们呢?”
还是景洛率先发问,但前来通传的那人却是摇摇头,“军营围堵一战后,二皇子等人便没了消息,不过属下猜想二皇子当时既然是要回京撕破靖王的谣言,那便一定是暗地里赶回京城了!”
闻言景洛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好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想到京城还有三皇子和余守成在,而靖王既然敢回京就一定是暗中部署好了一切。
他倒是不担心靖王能否成事。
毕竟按照原书中的剧情,靖王的确起过谋逆之心,但最后却是不成功的。
只是他现在唯独担心一点。
那便是沈延之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书里正是有他的协助,三皇子才能稳稳的坐上大位,如今虽然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剧情,可他还是因为皇后而记恨上了二皇子。
想到这里。
景洛一个头都快两个大。
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再去细细将事情脉络理顺。
在沈延之的安排下,所有人都乔装打扮一番直接朝着京城而去。
至于百里临晔因为要带上礼物,则是落后他们一步。
日夜兼程的赶路下。
最快抵达京城也要一月的时日。
而另一边的京城早就因为靖王要回京的消息人人都关紧了自家的府门,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家门前。
三皇子看着每日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个冷硬的弧度。
终于要来了!
虽然仍旧找不到赵渊的下落。
但不妨碍他在京城周边布下重重人手,但凡他冒头,便是死路一条!
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二皇子一行人却是尾随在靖王一干人等的身后启程。
“殿下!”
京城郊外的一处林子内。
赵渊等人已经在此躲藏数日。
“如何?可打探到了?”
靖王对外宣称的消息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不确定事情真伪,派出去打探的人又无法近身,这才等到现在都按兵不动。
毕竟若是景家父子二人当真在靖王的手里。
贸然冲上去只会加速二人的死亡。
“回殿下,据探子来报,被关押的的确是景国公与小公爷没错!”
那人一脸的悲愤,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凉。
完了!
何副将率先开口道“不对,国公爷不是被抓到了草原腹地?怎么会出现在靖王的手里?并且景家那小子明明是和沈大人一道走的,就算是被俘,那沈大人又在何处?”
闻言。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羽忽然开口。
“诸位可莫要忘了,那沈延之可是早就背叛了殿下,转而投靠三皇子去了,难保此事不会是他与三皇子设下的局。”
“休要胡说!!!”
陆斐眼神狠厉的瞪了眼自家弟弟。
这般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可这时何副将想到先前的种种,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若是如此便说的通了!”
随即他细细分析道“国公府之所以如此快速被抄家灭宅,其中可少不了三皇子的手笔,我就说那沈延之为何忽然出现在北地,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哼!!!
枉咱们还那般信任于他,竟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听到此番言论,老吴两人身为景仁义身边的老人,不由对视一眼,却是没轻易下决断。
“此事是否为真先不论,既然那被关押的的确为国公爷父子,咱们是不是该先去将人给救下来?”
老吴担心的还是自家国公爷的性命。
若是被押解着进京,便等于是盖棺定论。
京城那帮子言官可是嘴皮子利索的,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有十张嘴说是冤枉的,恐怕都难以逃脱死罪!
听到此处。
似乎有什么从赵渊眼前一闪而过。
不过他想抓住却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等几日,既然靖王无端端在此停留多日,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知道,他的好弟弟究竟想做什么。
可一连等了几日,靖王那边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着急般,完全没有动身进京的打算。
终于。
在这天夜里,赵渊等人准备动手。
京郊的客栈外。
几人一身黑衣悄然无息的翻墙进入,今夜的目标便是二楼厢房。
此时已过了子时,正是熟睡的时候。
何副将率先跳上了二楼窗外一处凸起处,待稳住身形这才蹑手蹑脚的将窗户戳破一个小洞,吹入早已准备好的迷香。
赵渊等人在客栈后院潜藏,以防有起夜的小厮发现。
就在这时。
另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只见他身形快如闪电,在众人还来不及提醒的情况下,已经轻飘飘落到了何副将身边。
肩头忽然被人搭上,吓得全神贯注的何副将手一抖,迷香便掉进了房里。
紧接着,一双眼角带着红痣的凤眸便落入何副将的眼中。
“沈...”
毕竟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出众,何副将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
只是他刚要开口,便被沈延之捂住嘴,“快走,有埋伏!”
来不及细想其中是否有诈。
何副将也顾不得掉进房里的迷香,当即便从二楼跳下,转而朝着客栈院子里躲藏的众人喊道“快走!!!”
赵渊等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走,但见到突然多出来的黑影,也是明白今晚的行动不宜继续。
几人的身形刚要动作,二楼的窗户便被人猛的推开。
齐武的脸出现在窗边大喝,“站住!!!”
“走!”
赵渊见状一声令下,也幸亏沈延之来得及时,几人才算是有惊无险的逃脱。
直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
沈延之这才卸下脸上蒙着的黑布。
“延之?!”
赵渊惊讶至极,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公爷不是同你一道去了蛮人部族,怎么只剩下你一人了?”
何副将难解心底的疑惑。
但下一瞬。
密林里出现几道身影,赫然便是咧着嘴的景仁义和景洛父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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