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民国反派大小姐》 第121章 意外 山口下手很重，秦晚依顶着半边肿脸和脖子上的红痕，面色自然的走出山口的办公室，路过神色各异的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即便是真汉奸，要在伪政府里生存的好，也并不容易，他们也要看风向，也要往上爬。 最近山口非常暴躁，已经杀了两个小官员，现在人人自危。因此这次，好些人也都在观望揣测，秦晚依会不会被杀掉，就算被杀的可能性不大，至少也得降职停薪，说不定还得连累她的丈夫，也许江副市长也得跟着降职。 其实她一个靠着丈夫的关系，进了政府的女人，竟坐在了建设部部长的位置上，这种管着物资的肥差，实在令人不爽。 不过，这么些年下来，这女人竟然能同时哄得少佐与丈夫开心，可见是有手段的。 不管这手段是什么手段，有用就行。 而这一次，本以为这女人难逃一劫，却不想山口就扇了个耳光，轻飘飘的放过她了。 所以，到底是山口的脾气已经过去了，还是这女人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毕竟刚才门窗都被关掉了，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秦晚依知道，外面的这些人都想来找自己探听情况，以往她还会应付一下，现下她却完全无心理会他们，她对付山口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程修言那边了！ 而她现在最想做的、最让她心慌的事，是找到江巍然让他联系腾蛇，但她已经告假了好几天，必须要耐着性子，先处理工厂那边的问题，否则山口并不会因为暂时见不到结果的金矿，就放过她。 毕竟一个金矿，从勘测到开采，就算山口完全不顾矿工的死活，直接暴力开采，也大概需要准备接近一年的时间。 何况，根本没有什么金矿，都是秦晚依编的。 她大胆的编出这件事，为了杀掉藤原，控制山口，直至他们投降！ 不过李姓专家是真的，集中营确实有这么个地质专家。 而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做这样一个计划，赌的就是山口的贪婪和自傲，还有他与藤原之见的罅隙。 以及藤原的多疑。 可是，今日刑场之事，让秦晚依意识到，藤原根本不止是怀疑程修言了，而是想弃掉他！ 他们做这个计划，本就是为了杀掉藤原，可现在她开始担心，程修言目前在特高课的处境，他还有没有机会，实施他们的计划。 她不知道，到底是他们先杀掉藤原，还是藤原先杀掉程修言。 让她唯一还有些安心的是，从刑场的情况来看，成田还是听他的话的。 她现在无法得知有效的信息，只能焦急的等待结果。 然而，事情发展的糟糕程度，超过了秦晚依的想象。 她晚上回到江宅，阿萍先迎上来，想要跟她说什么，却第一眼看到了她的脸，顿时心疼的泛起泪花，让她坐到沙发上，要给她处理一下。 秦晚依实在是没心情，她要马上见到江巍然。 阿萍只得去拿药箱，再追着她上楼。 她敲开江巍然的门，只见他与白萦纤在一起，二人神色都严肃的可怕。 白萦纤见到她，亦是一愣，心疼的拉着她坐下，准备去喊阿萍帮忙拿药，二人又在门口碰上了，江巍然皱眉道：“山口打你了！” 秦晚依知道他们关心自己，但她实在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她没回答江巍然，而是直接道：“我要见腾蛇。” 江巍然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没说话，只是退开两步，给阿萍为秦晚依上药留出空间，白萦纤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直直冲向秦晚依心间，她躲开阿萍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生什么了？” 江巍然道：“我联系不上腾蛇了，你上次去见他的地方，也被端了。” “我跟纤纤怀疑，他暴露了。” 秦晚依站在原地，木然盯着江巍然，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连胃里也开始痉挛。 腾蛇怎么会暴露了？？？他是串联着孤鹰、江巍然、白萦纤、胡璇小姐，包括狡兔他们这条线的中心人物，他怎么会暴露？？？ 他怎么可以暴露！！！？？？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 他一暴露，所有他们这条线的人，都面临着暴露的风险！ 一想到今天藤原对程修言的态度，秦晚依手指尖都在发抖，有没有可能，他也已经暴露了？！ 只是这么一想，秦晚依脑袋里嗡嗡的，根本没有过脑就要往外跑，然而她双腿发软，难以迈出一步。 这样不行！越慌越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其实她现在根本管不到程修言那边，光是眼前，就还有两个有暴露风险，也还可能会连累自己的人，若腾蛇都能被捕，难说男女主会不会也有意外！ 秦晚依刹那间闪过一丝庆幸，幸好她今天没有告诉江巍然那人的身份，否则就算腾蛇没有将他暴露出来，若江巍然暴露，他又多了一分危险！ 她对眼前二人道：“趁现在还没有查到你们俩，赶紧先找机会出城，我想办法给你们弄火车票，去后方！” 阿萍摇头道：“姐姐，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现在整个城都封锁了，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阿豪把赵教授安全护送到了，现在已经回了，却进不来，只能在城外呆着，不过他跟其中一队游击队接上头了，目前留在队里。” 走不掉！ 也是，最近游击队的事，藤原很是上心，封城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 秦晚依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她看着江巍然：“还有，别的信息吗？” 江巍然道：“我也在等消息……”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吓了所有人一跳。 江巍然走过去，手放在听筒了，微微有些颤，但他眼神一凛，拿起了听筒：“你好……” 秦晚依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成了一个祈祷的姿势，她死死盯着江巍然，心跳声就像在太阳穴里，声音突突的。 只见江巍然松了口气，放下了听筒。 “怎么？”秦晚依问道。 “你别急，”江巍然道：“电话是狡兔打的，他说，除了那一个站点，我们其他的站点都没事，他走街串巷的打听了，出事的，像是军统。” 第122章 献计 “军统？”秦晚依眉头紧皱，疑惑的重复了一声。 这消息让人意外，他们跟军统之间，并没有…… 等等，炸军医院的时候，为了引开藤原的渡口仓库爆炸，苏鹤年出事的那件事——江巍然说过，此事我方知情，但是军统干的。 她诧异的看向江巍然：“莫非，腾蛇是……”军统、我党双面间谍？！ 江巍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很有可能！” “连你也不知道？！”她更吃惊了。 “……”他确实不知道。 秦晚依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连她这个看书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当年信息看漏了，还是确实书里没写，她也不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也就是说，并不是他们这条线的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才导致腾蛇被捕的。 那个暴露的站点，也很有可能是军统的站点，但腾蛇同样用来进行我党之间的联络。 秦晚依稍稍安了一点心，那人是腾蛇，就算他被抓了，也不至于会暴露他们，倭国人就算要对他严刑拷打，也只是要军统的信息。 至少眼前的男女主是安全的。 可是，程修言…… 他现在本身就被藤原怀疑，若是他看到腾蛇被捕，说不定会去救他…… 现在，他作为孤鹰，简直是危机四伏。 秦晚依简直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去确认他的安危！ 她下意识的去握手链。 江巍然见她的动作，脸上瞬间一黑，刚要说什么，眼睛却又是一亮：“晚依……” 秦晚依扫他一眼，便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又何尝不想程修言可以把人救出来呢，可江巍然根本不知道，程修言现在面临着藤原的怀疑与抛弃，若是再加上腾蛇被捕，无论是他去救腾蛇，还是腾蛇可能会暴露他，都让他危险更甚！ 也许他们俩的金矿计划，根本还来不及实施，就已经夭折了！ 她朝江巍然摇头，实话实说：“没办法，我也联系不上他……” 江巍然失望的吐了口气，十分厌恶的看了一眼她的手链。 秦晚依没理他，她坐下来，任由阿萍和纤纤给她的脸冰敷上药。 没有消息，只能等待的日子，简直度秒如年，秦晚依吃不好也睡不好，囫囵睡个觉，梦里全是让她害怕的场景。 她有一天，甚至梦到腾蛇被倭国人害死了，按照惯例，为了保证潜伏人员的安全，上面销毁了程修言的档案，而单线联系的上级死了，再也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抗倭刚刚结束，他便被当成大汉奸，就地处决了…… 秦晚依浑身冷汗的醒过来，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个梦，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跳动，半晌无法平静，她一摸脸颊，果然满脸的泪水。 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再也睡不着，她坐起来，反复告诉自己，梦是反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可程修言被群众围在中间，大骂汉奸，随后被一枪穿过脑袋，鲜血四溅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里循环，这对她而言冲击太大了，她实在忍不住，将被子拉过来捂住脑袋，悄悄呜咽出声。 第三天一早，秦晚依刚到办公室不久，山口的秘书便来敲了她的门，说是少佐找她。 秦晚依的心跳立刻加速了，这个时间与她预计的差不多，她迅速起身，往山口的办公室走去。 程修言如今已经与藤原斗到了白热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她却现在无法去联系他，更是无从知晓他到底如何了，只能通过山口的反应，推测他在特高课的现状。 若他们的计划正常进行，那说明程修言在特高课仍有权力，他并没有出大事；若山口并未被跟踪，那他定是彻底被剥权，已然暴露了，藤原可能已经开始审他，而秦晚依这边，山口也不会再信任她，他们二人都可能会死于倭国人手里。 其实这样也好，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这样一想，她忽然平静了许多，竟是没什么畏惧了。 她敲响了山口办公室的门。 山口见她进来，脸色阴郁的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她。 秦晚依平常地朝他弯腰行礼：“少佐。” 山口道：“关门。” 秦晚依回身关门，山口的这个反应，其实已经告诉她结果了，心脏忍不住狂跳了起来，可她仍是不敢放松警惕，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背对着山口，不敢深吸气，怕被山口看出了紧张，只能阖眸缓了缓情绪。 果然，山口朝她道：“你说的对，那帮孙子，在跟踪老子。” 秦晚依微微抽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他们的计划暂且顺利！程修言暂时没事！ 但她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满眼嫌恶道：“真是可恶！” 及至今日，在他们二人的共同运作下，山口单方面对藤原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山口本就担忧，藤原已经知道了他私吞武器的事，而藤原又一直隐忍不发，这更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剑，让山口难以安眠。 如今，他们二人又“各自想要独吞金矿”，秦晚依就不信山口还能容得下藤原！ 她去看山口，小心地，又十分贴心地问道：“少佐，藤原课长，还要留吗？” 山口向后一靠，不动声色的望向她，阴鸷的眼中满是审视。 他没有说话。 秦晚依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指令。 半晌，山口笑了一声：“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秦晚依道：“少佐，藤原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全是仗着上面对他的信任，您要除他，便要破坏这信任。” 山口掀起眼皮看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示意她说下去。 秦晚依直视着山口：“他需要犯错，犯大错。” “比如？” “放走了整个集中营的人。” 山口眼神一动，看着秦晚依，开始慢慢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从办公桌后站起，踱步到秦晚依面前，伏到她耳畔，轻声道：“秦部长，你是革命党吧？” 第123章 疑心 “放走集中营？”山口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你在想什么？想救同伴想疯了？” 即便知道山口会有这样的反应，秦晚依的心跳还是快了起来，她看着山口瞬间变了脸：“你他妈是想让他犯错，还是想让我犯错？！” 空气静了两秒，秦晚依提着的心放下了许多。 放走集中营的人这种话，一旦说出来，必定惹山口怀疑，这些话是意料之中，她甚至预期还会再挨一耳光，结果山口竟然收敛着，没有打她，看来金矿的诱惑，比她想的还要大。 她的心跳仍有些快，却是毫不畏惧的回望着山口，摇头道：“少佐，要放人，自然是让他藤原去放人！” 她眼中尽是诚恳：“我并非革命党，也不关心那些贱民的死活，若您怀疑，我们可以径直炸了集中营，只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藤原的错就不是‘叛变’，而可以解释为心急失误之类的。” 秦晚依眉心微蹙，认真思考了几息，还是忍不住道：“少佐，即便您怀疑我，我还是认为，既然这件事已经做了，就不能让藤原有翻身的余地，‘叛变’是您可以将他就地枪决的罪名，有了这个罪名，甚至上面想保他，也保不住。” 她越说越焦急，就差要剖心自证忠诚了。 山口眼中却仍是恶狠狠的，他冷笑了一声：“让藤原放人？你在说什么梦话？！他要是能放人，我早就让他滚回本岛，接受审判了！还用得着忍受他到现在？” 秦晚依主动离山口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少佐，藤原当然不可能会放人，但他既然觊觎金矿，他就必然会再去集中营，提那位李姓专家！” “我们到时候让几个宪兵，穿上他们特高课的警服，在那边蹲守，一旦藤原过来，他们便迎上去，假意听他的话，大声让守卫放走整个集中营的人。” 山口没说话，目光落在秦晚依脸上。 她便继续道：“集中营的守卫们一定很奇怪，趁他们奇怪，您让宪兵径直杀了守卫，赶紧放人，那些守卫既不是您的人，也不是他的人，所以一定要至少一个留活口，让守卫去跟上面告状！同时，你提前打电话给集中营的随军摄影师，就说藤原课长最近可能叛变，让他们只要藤原去，就把一切都拍下来！” 山口垂眼，嘴巴微抿，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秦晚依察言观色，立刻说出他最想听的话：“此事一出，您便立即向上级打电话，汇报藤原的叛变，等集中营的人都放走了，您便让宪兵们杀了藤原！届时集中营那边的守卫亲眼见了全程，又有摄影师的照片，人证物证俱在！藤原本人已经死无对证，您便再也不用忧心此人！” 山口听她讲完，脸上慢慢露出了些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拍了拍手：“很好。” 秦晚依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她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语，并没有让她觉得不对的地方。 她微微有点心惊，然而事到如今，她并没有退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觑着山口的脸色，继续道：“我明天就去把李老师提出来，带他来见您！” 看着山口弯起的嘴角，秦晚依硬着头皮道：“藤原现在之所以没动，多半也是在悄悄看着您的动作，他听说我去了集中营，肯定会去亲自去确认，看我是不是把李老师带走了，到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山口笑起来：“说完了？” 秦晚依点点头。 山口虽说嘴角笑着，眼里却满是是暴雨欲来的森然：“放你去集中营，然后让你跟游击队接上头，你们再借口是我的指令，一起出逃？？？” “真是好计策啊，秦部长，或者说，地下革命党？”山口的手掐上秦晚依的下巴，他没有用力，而是抚了抚，却让秦晚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用一个假金矿，换一队游击队，自己也能跟着他们一起逃掉，最后，藤原还能反告我叛变！” 秦晚依乍一听闻山口的话，脑子里轰了一声麻了一大半！ 他已经知道金矿是假的了？？？！！！ 她只觉这个倭国人手指猛地用了力，疼的她顿时涌出了泪花：“秦部长，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的眼神森寒，压迫力十足，她在他的逼视之下，浑身冰凉！ 怎么办？如果没有金矿做自己的后盾，山口会杀了她的！！！ 山口到底是怎么知道金矿是假的这事的？！她明明已经把他能找到证据的地方堵完了，这个贪婪的倭国人哪怕是赌，也会选择暂时信任自己的！！！ 眼看山口的眼中泛起杀意，秦晚依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啊，若是山口早就知道这是假金矿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听她半天废话，以这贱人的残忍程度，他应该已经把自己杀了！ 可她现在还没有死，他刚刚才开始想杀她…… 可恨，山口根本是在诈她！ “我当然是您的人！”她立刻艰难的答道。 思路一旦打开，秦晚依便觉得，山口故意说的模棱两可的话有些可笑。 她哪里只是想放走游击队，她分明想放走的是整个集中营！ 而且，非要说立场的话，她的确是站在山口这边的，她跟山口一样想要弄死藤原。 毕竟现在程修言被藤原怀疑了，腾蛇也可能在藤原手上！ 所以，她怎么会想逃呢？她是真的想要去集中营，接出地质专家李老师！ 她跟程修言两人都难以确认对方的现状，他们都要尽量想办法，跟李老师碰个头，保证计划的顺利。 秦晚依看向山口的眼睛，山口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疑心病本就不轻，现下这件事，涉及到了要做出背叛他们大帝国的行为，他会做最坏的假设。 他分明十分心动，却不一定会迈出这一步。 秦晚依明白，要促使山口下这个决定，她还要表现出更大的忠诚才行！ 而且，还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敢放手去做此事。 第124章 代价 秦晚依忍着下巴上的疼痛，朝山口道：“您不放心，可以换一个人去接李老师。” 下巴上的力量，毫无变化，这种程度的话，根本不足以打动他。 秦晚依接着道：“您可以将我扣在您的私牢里，待杀了藤原，再放我出来！” 这一次，山口松了手。 他眼中有了些兴味：“扣在私牢里？这倒是个办法。” “不过……”他看着秦晚依，微微眯起了眼睛：“秦部长，你要知道，” 他慢慢道：“你这个样子，更让我怀疑了。” 山口抄起手：“除了你是革命党，我想不到该怎么解释，你为何甘愿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难道你当真是因为忠诚于我？” 他等着秦晚依的回答。 秦晚依知道，他想要她回答“的确是因为忠诚于您”，可若真要这么回答，山口只会冷笑一声，下令处死她。 她回望着山口，笑了一下：“我当然忠诚于您，除此之外，您知道的，我也是为了钱。” 她无奈道：“或许您能看出来，我的丈夫，并不爱我，他在外面养的有人，若我不忠诚于您，若我没有钱，我根本无法在偌大的江家生存下去。” 山口原本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的话，待她说完，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是吗？”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忽地伸手，抚了抚她仍有些肿的脸颊，眼中泄露出一些带着侵略的玩味：“秦小姐，你作为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居然连怎么讨丈夫的欢心都不会，只能在我手下讨些银钱……”山口凑近了些：“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的手有一种黏腻的触感，声音亦是十分油腻：“要不，让我来教教你，怎样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秦晚依的脑子里炸了一下，胃里泛出一阵恶心。 其实她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从她进入伪政府起，要游走在这些势力之间，她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虽然足够小心，足够拼命，一向也是盘发穿制服，并不在倭国人面前展现出一丁点儿的女性特质，但是，说实话，能安然无恙的走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是江巍然的夫人。 与她的能力，她的性格，甚至她的长相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背靠着江家这棵大树，山口只要不想跟江巍然撕破脸皮，便不会动她。 但现在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的丈夫不爱她。 这让山口有了新的想法，他大概以为，她与他们倭国的女人一样，委身于谁，便身心俱属于那人，不会背叛。 山口不是个热衷男女之事的人，他对她没有兴趣，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掌控她。 原本对秦晚依来说，她孑然一身，为了自己的信仰与目的，她根本无所谓一身皮囊，若是这么做能逼迫山口做出决定，她也许咬咬牙就应了。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她，已经答应了一个人，要做他的妻子。 她实在不愿在与他互许承诺的同时，却让一个倭国人碰自己。 可是，眼前这个倭国人不下决定，她爱的人很有可能性命难保。 秦晚依陷入了巨大的挣扎。 “不愿意？”山口看着她的表情，冷笑一声，声音如一条阴冷的蛇一般：“你这样，我要怎么相信你呢？秦小姐？” “我……”山口的话，让她难以保持冷静。 但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了，而眼下机会难得，秦晚依很清楚，只要她答应，山口会放心的下这个决定。 “少佐，我愿……”她牙齿有些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前浮现出程修言的容颜，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将身体损害的不成样子，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才互通心意，一想到此，秦晚依心口酸涩难忍，答应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闭了闭眼，脱口而出：“我不愿意。” 看着山口瞬间阴沉的脸色，秦晚依一抬下巴，对山口道：“我确实是不愿意！” “少佐，您了解我，我是个沉迷于金钱与权力的女人，而我的丈夫，也并非一开始就不爱我，正是因为他在相处中，慢慢了解了我，他才逐渐开始冷落我，他嫌我床上无趣。” 她傲然道：“但是，谁说女人的价值，一定要在男人身上呢？” “您若一定要与我发生这样的关系，我当然无法拒绝，但我不会让您感到愉快，而且，这也并不会让我更加忠诚。” 山口神色冷漠的看着她，并未说话。 秦晚依心中狂跳，脸上却十分骄傲：“我的确是一个女人，但我不希望您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我完全可以做您忠诚的下属！在工作里发挥我的价值！” 山口掀起眼皮看她。 她便在眼中极力攒出崇拜：“就像我从不因为少佐您是一名男性，而忠诚于您，我只忠诚于您的权力、金钱和手腕！我也从未掩饰过我的野心，您应该能看出来，我之所以如此热切的助您拿到金矿，因为我也想从中分一小杯羹。” 她说完，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眼神热切的看着山口。 或许是她的马屁拍对地方，或许是看这一招根本对她无用，又或许是山口本身，确实对男女之事没那么热忱。 他收起了令人恶心的神色，思考了几息，这才漠然盯着秦晚依，淡淡道：“秦部长，既然你坚持如此，那就去私牢里待几天。” 不等秦晚依松口气，山口冷冷的朝她弯了弯嘴角：“若藤原死了，我亲自去接你出来，到时候，金矿全权给你开采，整个昭希市你都可以横着走，我保证，你哪怕杀了江巍然的那个外室，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整个江家，都没人敢说你一个不是。” “但是，”山口寒声道：“若是此事出了一点意外，无论这个意外是什么，但凡藤原没死，或是我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受损……” “秦部长，我的手段，不比特高课差，你尽可以试一试。” 第125章 私牢 被关进私牢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见阳光的地下室里，不分白天黑夜，长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牢里没有床，只有些干草，说是干草，其实也是濡湿发霉的，时不时还会出现一只硕大的老鼠，秦晚依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环境，老鼠的出现吓得她不轻。 她吓完又觉得自己矫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就得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下去，她强迫自己去摸一摸老鼠，以克服心理障碍，那老鼠却并不怕人，她差点被咬了一口。 她气的站起来去踹老鼠，那老鼠终于跑了，秦晚依想到她晚上得在这样的环境里睡觉，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而每日的吃食只有一顿，就随便一点菜，有时还是馊掉的。 但不管怎样，她只是被关了进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只是，她这样突然失踪了，那个人肯定会担心自己的。 不过，他们当时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她跟他提过，大不了就被山口关进私牢里，现在果真被关进来了，他应该能猜到，不至于慌了手脚。 其实相比起来，秦晚依更担心他，自己至少是安全的，可接下来他的行动，比自己危险太多。 昭希市没有金矿，藤原当然不会因为什么金矿去集中营，他会被程修言诱去集中营。 既然已经被怀疑了，那就把怀疑利用到底，程修言干脆在藤原的眼皮底下，杀了那个背叛游击队的汉奸，又以藤原的名义，去了一次集中营，说是巡查，其实是与游击队接头，让他们及时带领集中营的人跑掉；再悄悄找到李老师，告诉了他，假装昭希市城外有金矿。 李老师之所以会进集中营，是因为他是个抗倭积极分子，也是个硬骨头，听说可以杀掉藤原，他十分乐意坑骗倭国人，借口都是现成了：他过够了集中营的苦日子，终于想通了，愿意为倭国人贡献力量。 当李老师被山口的人带走以后，程修言便会开始，让藤原一点一点得到的信息，拼凑出结论——沉默此人，是个革命党，现在的任务是去集中营，放走游击队。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会引着藤原，一路来到集中营。 程修言必须要早一步甩掉他埋伏起来。 而藤原会被山口宪兵队的人围上来，接下来，藤原会惊讶的发现，这些分明是倭国人的宪兵，却穿着特高课的制服，让集中营的守卫放人，然后朝着集中营的守卫开枪…… 秦晚依没有信息，后面的这些只是他们的计划，她不知道计划实施的如何，不知道藤原会不会进入他们的圈套，这中间的步骤若是出错了，也会让山口和藤原两个倭国人觉察到异样。 私牢里不见阳光，不知道时日，慢慢的，秦晚依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许已经很久了，也许其实并没有过去几天。 但是，按理说，只要攻下了集中营，杀死了藤原，山口便会来放她出来，就算他们动手再晚，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有杀死藤原。 可秦晚依始终没有等到山口。 不管是接她还是杀她，都没有。 她想，他们的计划，大概是失败了。 藤原应该已经揭穿了他们的计划，他已经跟山口解释清楚，并且和解了，他们可能已经杀了李老师，杀了…… 秦晚依手指按住腕间的银手链，不敢再往下想。 随着私牢里的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她知道，他们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还活着的可能性，越来越趋近于零…… 每当想到这里，她就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她竭尽全力的保持着心里某个地方的信任不要塌陷。 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银手链上的尖利几乎戳破了她的指尖。 或许只是她过的太糟糕了，记错了时间呢？或许只过去了两三天呢？ 或许是他被别的什么事情耽误了，还没有动手呢？ 或许是他们已经成功了，但山口以为自己得到了金矿，太过开心，把她给忘了呢？ 又或许是，山口记恨她那日的拒绝，故意要多关她几天，给她一个惩罚呢？ 毕竟之前，山口说的是，若计划没成功，要让秦晚依尝尝他的手段。 而如今，他却连出现都没有出现。 私牢的看管员一天只出现一次，送完食物就走，拒绝任何沟通，别说从他那里想办法突破逃走，就算是找他说个话缓解下情绪，都做不到。 而糟糕的饮食，恶劣的环境，见不到阳光，却又无白昼之分的照着灯光的压抑，没有人跟她说话的孤独，心里对那个人性命的忧虑，让秦晚依整个人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她开始自己跟自己讲话，时不时小声唱唱歌，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好的状态。 可即便这样，仍然难以阻止精神状态的恶化，她有的时候，看到那面斑驳发霉的墙，竟是魔怔的想用头直接撞上去，她下意识觉得，撞上去就能结束现在所有的痛苦了…… 就能见到他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她又强制性的，及时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她绝不能寻死，绝对不能，如果那人并没有死，只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那待到他们再次见面时，他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他一定会崩溃的。 一天一天又一天，秦晚依从心慌，熬到了心死，熬到最后，她已经彻底恍惚了，她有的时候睡不着觉，有的时候又几乎睡死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但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仍然记得死死守着一点，她绝不能死。 她要活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直到有一天，秦晚依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站起来，果然是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那人西装衬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缓步朝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 第126章 变故 秦晚依也朝那人笑了笑：“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啊。”那人答道。 她有些恍惚的问他：“我们终于要一起，脱离这世间苦海了吗？” “是啊。”那人还是如此回答。 “跟我走吧。”他说。 秦晚依看着他，没有说话。 “跟我走吧。”他重复道。 秦晚依只觉得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差点就要点头了。 好想跟他一起走啊，走了，是不是就不用经受现在的这些痛苦了？！ 可她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了，我不走。”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想啊！”秦晚依答道：“如果你是真的，就好了。” 她伸手去碰他的脸：“可惜，你不是……” 手指果真触碰到了冰凉的铁栏杆。 她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会是真的呢？真的他见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怎么可能会笑呢？ 程修言知道，他们的计划中间有很多风险点，他每一步都极其小心谨慎，尤其是在给藤原信息的时候，他的诱饵既不能放的太多，也不能放的太少，哪怕藤原已经信了他，他也没有放松过一丝一毫。 而他们的计划中，最难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卡好每一个时间点。 让成田跟踪山口的时间；让藤原得到信息的时间；去集中营找李老师的时间；以及引诱藤原去集中营的时间。 所幸，程修言多年的特务工作，让他精于此道，他完美的卡好了每一个时间点，一切都顺利进行，藤原也被他单独诱去了集中营。 他藏在远处，观察着山口设的宪兵们，看着他们假装成特高课的警员，诬陷藤原，并射杀集中营的守卫。 然而他们的计划里，有一个不受掌控的变数，山口少佐。 程修言看到山口设伏的宪兵时，有些惊讶，他竟只安排了三个宪兵假扮特高课，控制藤原，射杀守卫。 山口既是做了这件事，那便说明他无比想要金矿，无比想杀掉藤原，为何会只安排三人？ 集中营有火力压制点，不是随便来几个人就能攻陷的！即便这三人都是精兵，也难以在控制藤原的同时，射杀掉所有守卫。 程修言猜测，有可能是山口谨慎，他不打算放走集中营的人，只找几个宪兵来做做样子，等守卫杀了他们几个与藤原，再让摄影师照几张相，伪造出藤原叛变的样子。 但这样做，风险有些大，守卫可能首先就会意识到不对劲，哪有人只带三个人就想去集中营叛变的？！到时候即便藤原死了，山口也会面临质疑和调查。 到时候若能把他调走自然是最好，就怕既不能调走山口，还把他们二人牵扯出来。 程修言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对策，他暗骂山口，先不提后续会不会出意外，就只说藤原，哪里是区区三个人就可以对付的！ 而他答应过秦晚依，为了安全，他的位置离的实在远，杀不到藤原。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冒险，靠近一些，加入战局刺杀藤原的时候，集中营那边突然吵闹起来。 原本游刃有余，要杀掉藤原及三个宪兵的守卫，忽然死了好几个，定睛一看，竟是集中营里的人杀的。 程修言意识到，山口果然不会只让三个人参与刺杀，他还埋了人在集中营里面，让那些假装特高课的宪兵，从集中营里面叛变，里应外合杀掉守卫。 外面的人只需要做做叛变的样子，实际他们只需要控制藤原，真正杀守卫的，是里面的人。 摄像机的闪光灯在黑暗里格外明显，相已经照了好几张，他们只需要再稍稍等一等，等里面的人杀了摄影师，就可以杀藤原了。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如程修言所料，藤原很快反应过来中计，他趁守卫被集中营里面的人拖住，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干净利落的杀了身边控制他的三个假特高课，趁着黑夜逃走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眼看着集中营的战斗接近尾声，程修言果断去追藤原，然而黑夜是最好的掩饰，这城郊密林森森，哪里追的到一个本就善于隐藏的人？ 藤原不见了。 程修言知道，此时此刻，藤原就是最大的变数，他可能已经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若他回到了特高课，先一步向上级汇报了情况，再控制了山口，那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他们两人都会暴露，都会死。 程修言径直回了特高课，召集所有人，告知他们藤原叛变，击杀了城郊集中营的守卫，并放走了里面的人。 他知道藤原的心腹并不会信他，于是他又单独找了成田，告诉他，估计他很快会接任新一任课长，这种关键的时候一定要守好特高课，绝不能让藤原回来调走任何人。 不管怎么样，得拖延时间，不能让藤原调得动人。 然而藤原并没有回来。 看样子，是他预判到了回特高课没有用，那么，他应该径直去了伪政府，先找此事的源头，山口。 程修言决定立马去伪政府，他必须要赶在藤原完成自证之前，想办法杀了他。 程修言猜的没错，藤原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电联倭国司令部：山口叛变，诬陷自己。随后，他得到了司令部的命令，捉拿山口。 他知道，山口要诬陷自己，知道真相的人不可能太多，要等事件彻底爆发，山口才会通知整个政府，自己“叛变”了，所以藤原大摇大摆的进了政府大楼，如他所料，并没有人阻止他。 山口会如此行事，藤原一猜便知，这是受了人的挑拨，他去了山口办公室，原本想看能不能二人静下来聊一聊，以找到事情的真相，却不想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到山口也在给司令部打电话，诬陷自己是如何如何迷了心窍，竟然会放走整个集中营的人。 听到动静，山口转身，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藤原，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藤原，再也顾不上电话，去拉抽屉拿枪。 藤原便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沟通了，他非常果决，毫不犹豫的一枪结果了山口。 第127章 变天 这里是伪政府，是山口的地盘，枪声一响，立即有警卫围了上来，一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藤原，随后将他缴了械，抓了起来。 山口已死，藤原如今毫不畏惧，他非常冷静，任由自己被抓起来，嘴里却大声道：“山口少佐已经叛变！我是刚刚得到了司令部的命令，击杀山口的！若是你们不信，现在便可打电话，到司令部确认！” 在场都是山口的人，没人相信山口会叛变，现场的情况看起来，藤原更像那个叛变的人，但藤原毕竟是特高课的课长，话又说的信誓旦旦，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司令部打这个电话。 毕竟涉及到叛变的时候，最怕站错队。 程修言便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伪政府大楼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 程修言还没看到藤原的人，便已经听到了他的发言，他竟然已经杀掉山口了！ 这人果真是非常果断，不仅能迅速理清真相，还能冷静的判断形势，并做出最有利的行动。 程修言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给了藤原辩解的机会，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没有一秒的犹豫，根本顾不得后果，径直拨开人群，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枪杀了藤原。 随后立即扔下枪做投降状。 一波又一波的变故，让伪政府的人失去了判断，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程修言抓了起来。 藤原一死，程修言的心便稳了，他淡定的告诉守卫，他亲眼看到了藤原的叛变。 况且藤原已经大胆到杀了山口少佐，绝不能再任由他颠倒黑白！ 程修言表示，若不信任他，可以先将他扣下，等待集中营那边传回消息，若藤原没有叛变，再枪毙自己。 及至此时，山口、藤原，两个人皆死了。 从倭国司令部到昭希市政府都很迷惑，到底叛变的是这两人中的谁？ “真相大白”来的很快，程修言在伪政府的牢，甚至没坐到半天就被放了出来。 一切都按照山口的筹谋在走，集中营那边的消息很快传来了，他们伤亡惨重，守卫只活下来两人，皆受了重伤，藤原“特高课”的人只活下来一个，也受了伤，集中营里关押的人员全部逃离。 这些人的口供，皆指向了藤原的叛变，摄影师洗出来的照片，也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是藤原带人围攻了集中营。 这下，连藤原的心腹，也不得不承认，藤原叛变了！ 程修言在这件事里，算是“立了大功”，不过他不是倭国人，且他的职位已经很高了，不可能再继续提拔他，只是奖励了他一些钱财和勋章。 而昭希市即便同时死了少佐与课长，倭国人竟也没有新派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而是从政府与特高课的倭国人中提拔。 藤原的心腹是不可能提拔了，新的特高课课长果然是成田。 接替山口的，则是伪政府这边的另一个倭国人，新的少佐之前便与江巍然相处的不错，刚提拔上来，也有很多需要江巍然帮助的地方，他便也与江巍然吃了饭，称兄道弟了一番。 而在特高课，程修言迅速改变了对成田的态度，变得毕恭毕敬，成田十分满意，他本就信任程修言，又知道他一个华国人，不可能会抢自己的位置，对他更是依仗，在做重大决策之前，成田会参考他的意见。 昭希市的政治格局突然就变了天，倭国人虽然仍然高高在上，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程修言在权力交接稳定之后，迅速销毁了他之前故意露给藤原的信息。 然后，他悄悄去处理了那个知道真相，却活下来了的山口派去集中营的宪兵。 一直到现在，这件事才算真正的尘埃落定。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之后，程修言通知孙科长，不必再躲藏了。 特高课查军统的时候，他给孙科长留了信息，他们合作多年，孙科长迅速理解他的意思，并藏起来了，如今程修言在特高课当权，军统那事便基本是过去了，不出意外，特高课绝不可能会查到孙科长身上。 而除了不必躲藏，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腾蛇出面。 他要见江巍然。 从秦晚依失去消息开始，程修言就猜到是山口将她关起来了，关在了私牢里，但山口的私牢有好几个，没人知道他具体有多少个，每个到底在什么地方。 私牢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清楚，最开始的时候，他担心她在那样的地方，会吃不好睡不好，她从未在那样的地方呆过，一定会害怕。 然而，当他拷问遍了山口的亲信，却依旧没有找到她的时候，程修言茫然的站在大街上，看着这开着车都要绕几十分钟的城市，冷气从脚底蔓延到指尖，他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无法遏制的巨大恐惧。 这样的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住，他意识到，就算自己掘地三尺，终能找到她，可那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而她，等不等的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 程修言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害怕，每当他脑子稍稍空一点，他就会忍不住去想，他的大小姐在私牢里会怎么样？她会在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吃不好睡不好，或许她还见不到阳光，她还会担心自己，她会害怕……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她一定会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不会找她，任她一人在牢里自生自灭…… 程修言疯了一样的找她，她已经失踪九天了，他根本不敢让自己停一下，去想她的现状，只是加大了人手的找她。 他需要人，他需要更多的人去找她！ 随后，他想到了江巍然，那家伙，比自己更有找人的理由，他也有能力，有人手去找她！ 现在的程修言，几乎是毫无顾忌，别说他现在怀疑和危险已经被清除，就算是藤原仍在，他也无所谓身份暴不暴露了。 他的大小姐如果不在了，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将没有意义。 包括他的生命。 孙科长非常理解他的焦急，当天下午便叫来了江巍然。 江巍然一脚踏进房间，看到腾蛇身边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惊疑不定道：“你？？？” 第128章 寻觅 程修言的焦虑与憔悴就写在脸上，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他根本不想应付江巍然，就想直奔正题，腾蛇按下他，示意他急不来这几分钟。 待到江巍然坐下，腾蛇对他道：“你应该见过他了，杀了游击队长的特高课大汉奸……” 即便江巍然猜到，事情也许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但乍一听这事，他还是攥了拳。 看着他眼中带着些不善的疑惑，腾蛇道：“他是……”就算这里很安全，腾蛇还是谨慎的用手沾了茶水，写在了桌上。 第一个字出来的时候，江巍然就变了脸色，等两个字在腾蛇手下成型，江巍然仍是没忍住，重重地抽了口气，愕然望向腾蛇，半晌他才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腾蛇抹去桌上水痕，淡淡道：“没有，之前故意这么跟你们说的，为了欺骗你的夫人。” 江巍然猛然想到刑场那天，秦晚依的神色，他眼中诧异未退，问道：“那，她知道了吗？” 那天看她的样子，是很喜欢这个人的吧？ 如果她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 “她知道！”程修言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了：“她现在失踪了，今天让你来，是想让你一起找她！” “失踪？”江巍然更疑惑了：“她怎么会失踪？她不是去做一件重要的事了吗？” 明知道江巍然这是正常反应，可程修言还是暴躁的想一拳砸到这人的脸上，她整整九天毫无音讯，这人是怎么会觉得正常的？？？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用略微平静的语气道：“山口与藤原这事，就是她策划的，现在这二人死了，但她被山口关进了私牢，没有人知道她被关在哪里的！” 一个接一个的信息砸过来，江巍然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有些怔愣的看着程修言：“你说什么？” 程修言闭了闭眼，压住脾气：“江副市长，请你帮我，一起找到她。” 江巍然看了看腾蛇，很快接受了所有的信息，他肃了神色：“我会全力以赴！” 然而无论是从秦晚依的声誉，还是从她的安全考虑，这事儿都仍是只能秘密进行，他们派出去找她的人，只能是心腹。 阿萍与白萦纤也都加入了搜寻中。 胡璇也在帮忙搜寻，从各处打听消息。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的搜寻却毫无结果。 程修言已经处于一种麻木与疯魔的状态，他做不了任何事，吃不下饭，无法睡觉，一闭上眼睛，他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发冷发抖，开始难以遏制的乱想…… 他强迫自己休息，只有休息了，才有精力去找她。 可当程修言一想到她的处境，他实在不想浪费一秒去休息，他只想找她，找到她。 他是这样的憎恨昭希市，恨这个城市如此之大，让他即便拼尽全力，也还没有找到她。 第二个月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在程修言面前提到什么，碰头便是沉默的说一下最近找了哪些地方，接下来找人的规划。 程修言知道，他们都已经默认，即便找到她，可能也已经没有用了。 毕竟山口已经死了，两个月以来，他的私牢的看管员有没有跑，有没有给她送饭，都无人知晓。 即便看管员是由山口单线联系、对外情况一无所知的那种，在长达两个月没有接到山口的任何指示，看管员也绝不会对这个囚犯客气。 幸而在这个时候，胡璇打听到了一处山口的私牢。 这个消息来源可靠，大家都很开心，阿萍怕她的大小姐遭了罪，提了药箱要一起去，白萦纤因着要临产了，江巍然没让她去。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程修言第一次展现出了跟之前不一样的情绪，他急迫到上车都差点绊到，可他又恐惧到浑身发抖。 江巍然不敢让他开车，他自己开车飞奔，程修言看着窗外倒是没有催他。 一车人也不敢确定秦晚依如今的状态，一路无话。 很快到了目的地。 然而审了看管员以后，他们意识到，这处虽说确是山口的一处私牢，却并不是关押秦晚依的地方。 阿萍听到此消息，当场红了眼，啜泣出声。 程修言猛然回头盯住她，那目光看的阿萍恐惧的后退了两步，啜泣声顿时哽在喉咙里。 胡璇明白，阿萍是怕她的大小姐已经不在了，而这是程修言绝不接受的事。 胡璇一步上前，隔开他的目光，对他们道:“先回吧，我们继续打听，一定能找到的！” 这事之后，阿萍与白萦纤但凡是哭过了，眼睛有一点肿，都不会去见程修言。 等到第三个月也过去了，胡璇心惊的发现，程修言不再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反而看起来有点正常了。 他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平静。 胡璇怀疑，他是已经想好了，如果寻到最后，见到的不是活人，他大概就随她一起去了。 但她不敢问，也没有人敢问。 搜寻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曾停下来的程度，他们从最有可能的地方开始，到大面积一点一点的地毯般搜索，其实动静已经闹得很大了，连成田都对程修言起了疑。 但那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三个月无休无眠的搜索，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及至此时，他们的进程已经过了大半，继续下去，再需要一个月左右，就能把整个昭希市彻底翻一遍。 可这反倒让所有人更加害怕…… 因为再找不到她，就意味着他们大概率找漏了，也许要重新找一遍，但那个时候，就算真找对了地方，他们可能连尸身也看不到了，一旦人死在了私牢，看管员也许就直接丢去了城郊的乱坟岗…… 便是在这样气压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江巍然无意从新的少佐那里，得知了一处他们未去过的私牢。 江巍然请他吃饭，灌了他酒，打听到了具体的位置。 他连夜通知了程修言，只他们二人一起赶过去。 毕竟这样的事，已经是第五次了，他们只是碰运气，没人再抱有希望。 第129章 大结局 秦晚依靠着斑驳的墙，坐在草堆上，小声的哼歌。 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长期的食物摄入不足，让她的脚已经开始有些浮肿，说话也说不太出来了，只有些游丝般的气声。 身体上的难受折磨，让她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可是，她却心有牵挂，她怕那人还活着，却再也找不到自己，她又并不想死。 但她实在是觉得越来越难熬了，她出现幻觉已经十分严重，而且她已经快要分不清，那些画面与声音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她好想念阳光，不知道外面还是不是春天，江宅园子里的植物们应该已经开花了，她想象着自己站在日头正好的院子里，耳畔是啾啾鸟鸣，草地上有姹紫嫣红的花朵，阳光从头顶上梨树的缝隙间倾泻而下，洒到自己身上，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温暖。 清风一吹，一树梨花纷纷扬扬，娇嫩的白色花瓣擦着自己的脸颊落下。 真美啊，就是不知道，她此生还能不能再看到这样的风景了。 秦晚依伸手，去接花瓣，果然，指尖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室的昏暗，以及老鼠，与她作伴。 可是，她又一次看到了他。 秦晚依坐在草堆上，她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了，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幻影浪费力气。 她看着那个人匆匆而来，手里拎着给自己送饭的人，恶狠狠的把人摔在了地上，吼了一声什么。 似乎是：“开门。” 但她不太确定。 随后，她又看到那送饭的人开完门，狼狈的逃了。 她微微偏头，觉得奇怪。 她看着无比熟悉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却见他又停在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神色犹豫的盯着自己，似不敢靠近。 他的眼中，是巨大的震惊、后悔与疼痛。 他又快步走了过来，蹲在她的面前。 秦晚依小声朝他笑：“你这次，怎么这么凶啊！” 程修言浑身都在抖，他颤着伸出手，去碰她的脸，极轻声道：“依依，是我……” 他看着她的眼神，声音哽了一下，几乎是有些恐惧的问道:“……还认得我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秦晚依觉得更好笑了，她伸出食指，去戳他的鼻尖，逗他：“不认识呀。” “咦？”她奇怪的看了看手指：“怎么回事？” 她看着眼前被自己一句话说的泪流满面的人，又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重新戳了他的脸一下。 指尖是温热的、有弹性的皮肤。 “阿言，这一次，你好真实……” 她想了想，叹道：“所以这次，我们是，必须，要一起走了吗？” 程修言猛地将她抱住，用的力气却很轻很轻，他抖的厉害，像是怕吓到她了一般，跟她一样用气声道：“是，我来接你了！” 秦晚依有些愣，她觉得自己已经熬不住了，她太想离开了，哪怕是魂魄离开也可以啊！可是，她真的不再等他了吗？ 抱着她的这具身躯，有着久违的熟悉感，这一次，甚至连心跳都有，她是真的好想跟他走啊。 她哭起来：“我好想跟你走啊！可是，我不可以走！” 程修言愕然看向她，半晌才抖着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走？山口死了，藤原也死了！他们都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 秦晚依哭着摇了摇头。 她明显不对劲，程修言不敢刺激她，心中的酸涩痛苦已经快要凝成实质，他却只能轻声问道：“那是因为我吗？你在恨我吗？恨我来的晚了！” 她还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程修言咬了咬牙，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却猛然开始挣扎，惊恐又无力道：“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能死！” 程修言倏然顿住脚步，惊异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她哭道：“阿言，不要带我走，好吗？”她气若游丝，说的话难以连贯：“我还要等你，我不能死的，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程修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刹那间，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痛的他弯了一下腰，差点没抱住她。 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了三个多月，谁能不崩溃呢？ 她这样坚强的人，都已经分不清真实和幻觉了。 可她还在坚持着，坚持活下去，坚持等着自己。 程修言比谁都清楚，与外界的抗衡并不难，但与自己的抗衡不同，不抵抗不行，可抵抗的越厉害，会受伤的越重，越痛苦。 可她已经无数次的，用意志抵抗过了那些可怕的幻觉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将她抱紧了一些，感受到她的手害怕的抓着自己的衣襟。 “是我太过无能了，竟来的这样的晚！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他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嗓音又哽又哑，却十分坚决道：“依依，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感受的到吗？”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转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我的温度，我是真的，不是你的幻觉！” 秦晚依停止了哭泣，她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他。 “我们都还活着！”程修言无比肯定道：“我来接你走出这私牢！” 他抱着她，一边缓步往外走，一边道：“我向你承诺过的，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与你成婚，与你共度一生。” 他看着她又开始流泪，忍住眼眶的酸涩，朝她笑道：“今夜外面的月光很好，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她也笑，声音轻轻的。 程修言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私牢。 秦晚依看到，不远处，江巍然抄着手，微笑着看着他们，他的脚边，是那个逃走的看管员，已经毫无生机的躺在血泊里。 这一切太真实了，真的不是她的幻想了！ 她终于，出来了。 月光轻柔的落在秦晚依身上，她泪流满面的倚在程修言的怀中，感受着久违的夜风拂过脸颊，带来隐隐的栀子花香，清凉又温柔。 她抬头，看着程修言，笑道：“真好，我们都还活着……” 夜晚安静的城市，没有打仗，也没有巡夜的倭国人，而他们俩，都还活着！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夏夜安稳，月明风清。（正文完） 后记（标题还要5个字才能发！） 故事其实还有一点没有写完，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继续下去了，男女主在这个时代过的太苦了，可我又没法改变他们的命运走向，干脆就让故事正文停留在这里，至少在正文里留下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剩下的故事我会换个不那么刀的方式，写在番外里，把一些前面的伏笔收回来。其实写到第二卷的时候，我已经有预感结局可能要BE了，我也不想BE的，但是作为一个自娱自乐的作者，我写东西一般只有大纲，没有结局，因为角色们经常会抢笔，大部分时候不按照我设定的结局走，我干脆就只写剧情，关于选择，就交给角色自己了，他们来决定自己的路，自己的结局。 不过我是一个十分不喜欢BE的作者，我始终还是能强行改命的对吧？！让我在番外里，想个办法给他们HE！！！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HE！！！ 其实我偏爱写的是古言、武侠和玄幻修仙，偶尔写点推理小说，我确实没想过会写一篇民国文，因为我看的也很少，连谍战都没怎么看过，这篇文一边写一边查资料，写的战战兢兢的，生怕出错。 会写这篇，是因为某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帅的女生，一身男装，手里拿着枪，但是她不凶，很温柔的在保护另一个女生。 然后就有了一些绑架逃离，搅弄风云的片段。 当时并没有想到要把她写下来，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点开了一段民国混剪的视频，视频大概两三分钟，看完以后，我突然觉得我的女主可以到这个年代来，在这个黑暗的年代，朝着她的目标，她的信仰奋斗。 然后男主也出现在脑子里，他们一个能力更强，一个格局更大，他们有完全不一样的身份，但是可以碰撞出特别带感的火花。 然后我就激情开了这篇民国文…… 关于一些争议的点，比如女主前期蛮弱的，连被绑架了都不杀掉曲大少。 其实在大纲里，女主是杀了曲大少的，但是真的写到那里的时候，角色抢笔了，因为女主的人设不仅仅是帅，她的核心是温柔而强大，她对众生都有悲悯，是一个有目标有追求的人，而且她当时，又是刚刚从一个安稳社会穿越的、被保护的很好，又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她下不去手杀人，我考虑过，要不要让她无意中还是杀了人，但这样不仅很降智，还会让花时间去写女主的心理变化，这就偏离主线了。 所以我觉得，我作为一个作者，应该只是把故事写出来，不应该干涉角色的选择，所以下笔就是女主的选择啦。 而关于女主恋爱脑，这个是前期女主挨骂最多的点，也有好心的小伙伴建议我改改，别让女主那么恋爱脑。 单纯只说我的看法的话，我觉得一个独立而强大的人，并不会被动的等待着别人对她好，才会慢慢心动，她完全有心动的主动权，她当然可以主动喜欢一个人，如果是双向奔赴，当然是皆大欢喜，特别好磕，如果喜欢上的一个渣，或者是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那就断情放弃。 感情是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主动追求呢？女生并不是只有断情绝爱，冷漠自私，睚眦必报，才是脑子聪明大女主。每一种性格的女生，冷漠的、热情的，内向的、外向的，可爱的、好玩的、害羞的，只要独立、内心强大，都是大女主。 毕竟人生的路那么长，谁会永远不犯错不犯蠢呢？不被定义不被规训，包容自己的缺点，错了就总结，慢慢改变，跌倒了就爬起来，永远坚定的向前看，就已经是可以把人生过的很好的大女主了。 不过我也知道，故事的好坏跟我的看法无关，有些奇怪的地方，跟人设什么的也没有关系，单纯就是我写的不够好，大家提出的意见，我在写的时候没敢看太多，怕道心破碎写不下去了，现在都看了一遍，认真反思了很多，确实有好些地方节奏没掌握好，切入点也不太对，自己还有很大很大很大的进步空间＞﹏＜ 最后特别特别特别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小伙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激，其实写到中间的时候，很多次都感觉写的不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写接下来的剧情，常常恨自己写的慢的要死，卡文卡的抓耳挠腮，写出来的东西还不能让自己满意，心里经常无比崩溃，想干脆就这样吧，反正为爱发电，不写了弃了算了，每次这种时候，瞄到了一直默默陪伴我，包容我，还有一直鼓励我的小伙伴，又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了。 真的就是，每次看到大家的鼓励，都是又开心又惶恐，我又是个特别i的i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表达才好，总之，就是特别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包容，用力抱抱每一个小伙伴！！！爱你们！ 听说小作者完结以后写不了番外，就暂时不完结，我歇几天脑子就开始写番外！ 番外一：回忆（一）（刀） （不敢放进正文写的后续，刀，慎慎慎看(T_T)） 大年三十，昭希市的街道上很热闹。 政府举办了庙会、文艺汇演，到处都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程修言坐在路边的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素面。 他一早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间或响起的鞭炮声，人们的欢笑声，袭上心头的孤独越发强烈，他实在受不了了，干脆站起身出门。 她说过，要替她多看一看这不一样的世界。 街道上的人很多，大家虽说衣着简朴，却都满面笑容，程修言披着大氅走在人群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这样信步走着。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程修言用轮椅推着她，他们也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也是这样欢快又热闹的气氛，不一样的是，她特别开心，他便也觉得开心。 其实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那三个多月的牢狱生活，几乎毁掉了她的精神和身体，她只能吃下很少一点食物，也吃的很艰难，大部分的时候，靠着挂水维持生命，她能扎针的地方都被扎得又青又肿，可是不扎针，她得身体连十天都难以坚持。 她从私牢出来，医生就已经说过，没有办法了，只是看能拖多久。 那大半年里，他们两人都在慢慢接受现实。 不同的是，她努力在过好每一天，日日都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是程修言。 他从前没敢想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却一点一点靠近了他；如今，他们走过重重艰难，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上天却要夺走她了。 程修言有时候想，大概自己真的是个灾星，注定会孤独一生。 但所有的这些，他都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一点。 是时的昭希市已经解放，倭国人投降后，江巍然雷厉风行的收拢了所有兵权，随后在那位委员长的气急败坏中，直接公布了身份，上交兵权，彻底完成了权力交接，但因各方面的因素，昭希市又作为省会，江巍然依旧暂代了省长兼昭希市市长的身份。 明明很多东西是相同的，但程修言确实感受到了很多不同，他从出生以来便知道民生多艰，见过的百姓无不是艰难度日，苦大仇深的模样，但如今的昭希市，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家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她十分喜欢这样的氛围，有力气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去街上走走，后面实在走不动了，他便推着她，去街上逛一逛。 昭希市的第一个大年三十，办的很热闹。有庙会，有汇演，还有踩高跷一类的活动，连阳光都很好。 她看的很开心，逛着逛着，她竟然觉得有了些食欲，他们随意找了家面馆，程修言惊喜的看她吃了小半碗素面，便也觉得这家面馆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可今日，他坐在同一家面馆，同一个位置，点了同样的一碗素面，嘴里却如嚼蜡一般，没有味道，也难以下咽。 叮咚哐啷的锣鼓声由远及近，舞狮队伍的走近，将整条长街都点燃了，面馆的人纷纷放下碗，挤到街边去看，欢快的叫好声伴随着喜庆的鼓声，如浪潮一般涌进程修言的耳朵里，他独自对着一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素面，只觉得心里空的厉害。 他站来，逆着人流，离开了那条街。 他茫然的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不知该去何处。 也无处可去。 他开始慢慢往回走。 在一个拐弯处，突然窜出来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她咯咯笑着，边跑边朝身后看，两人都没注意，小姑娘一下子撞在程修言的腿上，即便他后撤了一下，小姑娘也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娘懵懵的原地坐着，揉着脑袋，后面又追上来了两个小孩，一个大一些的小男孩上来就叉着腰，看样子是想要批评程修言两句，却在对上他的眼睛后，又把话咽了回去，转头去帮忙扶小姑娘。 小姑娘倒是不惧，扑闪着大眼睛，对程修言道：“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修言无心应付一个小孩子，多看了她两眼，确认她没事之后，抬脚便要离开。 小姑娘看不懂程修言的神情，她只觉得这个叔叔阴沉着脸，想来是生她的气了。 她想了想，把手伸进不算干净的棉服里，摸了一颗包装简易的水果糖出来，看样子是在包里捂化了，又老被她捏在手里，已经捏的有些变形了，她跟两个小伙伴都肉痛的看着那颗糖，但还是递了出去：“叔叔别生我的气，我请你吃糖。” 小姑娘的眼神十分清澈，不知道为什么，程修言突然想起多年之前，大小姐在滕洲城的夜市上，蹲下身给一个小乞丐递巧克力的情景。 她的眼睛，也跟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干净。 程修言的神情忽然就柔和了下来，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没有生气。” 说完，他将小姑娘摊开的手收了回去，在三个小孩儿疑惑的目光中，起身离去。 他走的有点踉跄。 回忆总是这样，一旦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程修言想起他们在滕洲城的种种，他甚至想起来他还欠她一顿火锅。 明明在回忆里那么鲜活的人，她的笑她的恼似乎都还浮现在眼前，可她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再也见不到她。 此生都见不到了。 程修言忽然觉得，人这一生，真是漫长的可怕。 自她走之后，无数次浮现的死志又再一次冒了出来，程修言靠在路边的墙上，点了一支烟。 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她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着。 但没有她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该做什么。 他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念大烟的滋味，就那样，在有她的幻觉里抽到死，该多好。 他曾经恨这具破败的身体，被大烟污染过，也被倭国人伤的不成样子。 然而此刻，他却有些庆幸，这样一具弱质的身体，应该是年寿不长的，那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去见她。 番外一：回忆（二）（刀） 程修言回到家，看到小院的大门口站着几个人。 是江巍然一家，带着一岁多的小女儿，还有阿萍和阿豪。 这几人在她走之后，常常会来看他。 他其实跟这群人没什么关系，但他们跟她的关系很好，他们大概给自己定位成了她的娘家人。 白萦纤朝他笑道：“你回来啦程大哥，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来看看你。” 她说着，拉了拉小女儿：“叫姨父。” 小女孩儿长得像妈妈，笑起来甜甜的，也很聪明，张口黏黏糊糊又口齿不清的叫道：“衣，服。” 程修言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打开了大门：“进吧。” 他们一进门，屋子里就热闹起来，白萦纤与阿萍开始帮忙做午饭，阿豪在一旁看着孩子，教她打拳，江巍然走到程修言身边，问道：“你假期三天够不够？最近过年，到处都是人，怕出乱子，警局人手不太够，等你回来还要再重新安排。” 抗倭结束后，腾蛇安排程修言重新录了档案，组织本来想调他到中央去，但他明确表示不会离开昭希市，不会离开她，这事只得作罢。 原本他什么职务都不想担任，只想安心陪着她，但江巍然告诉他，他若想留下那栋倭国人送他的小洋房，必须得担任个职务，要不这事说不过去。 这栋房子里有两个人的回忆，程修言确实想要留下它，而秦晚依听说了这事，特别认真的说，希望他的能力不要浪费掉，可以多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于是，程修言任了警察局局长。 这是曾经的他梦寐以求的职务，可他如今毫无波澜。 他对江巍然道：“都行。” 反正他做的事，都是她想要看到的，而且，忙起来的时候，会感觉好一些，不那么难受。 江巍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个人安静的对坐在餐桌上喝水，仿佛房间里的欢声笑语与他们无关。 坐了几分钟，大概是气氛实在压抑，江巍然有些坐不住了，便跟程修言说，等下吃饭的时候，陪他喝点酒，说完起身去帮白萦纤做饭去了。 程修言知道他们是好意，一大群人来，还带着个小朋友，故意讲一些活泼的话，让屋子里显得有人气些，让他尽量脱离出悲伤。 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们一走，这里又会恢复逼疯人的安静。 而且，他跟他们，其实根本融入不了。 他们只是她的亲人朋友，又不是她，大家终归不是一家人。 虽说她的离开，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很难过，但他们不是他，他们的难过与他的难过，是不一样的。 况且，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新生活。 阿萍在医院里任了职，能独立的工作生活，最近听说新交了一个挺好的男朋友，小日子过的不错。 阿豪跟着江巍然，在政府当了司机，他忠厚可靠，也没什么野心，倒是逐渐成了江巍然的心腹。 江巍然更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连女儿都聪明听话。 程修言很高兴他们过的很好，但他常常忍不住会想，凭什么他们都过的那么好？ 凭什么命运就夺走了她的生命，她明明那么年轻，那么美好！ 凭什么自己这一生就要过的这么苦？ 凭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答案。 所以，他其实不讨厌他们，却也并不是那么想见到他们。 吃饭的时候，程修言干脆直接问了他们：“今天大年三十，你们不用回家陪父母？” 江巍然跟他干了一杯：“等下我们就走，得陪家里人吃年夜饭，守岁。” 白萦纤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子：“怡怡，今晚要守岁噢，你会不会睡着呀？” 怡怡奶声奶气：“不睡。” 程修言看着这个名字都跟她很像的小姑娘，给她递了个红包：“压岁钱。” 他给的很多，白萦纤其实是不想收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替秦晚依给的。 秦晚依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程修言犹记得，白萦纤刚刚生完怡怡，便抱过来给同在医院的她看。 秦晚依眼睛发光的看着一点点大的小婴儿，简直爱不释手。 她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将怡怡抱在怀里，怡怡除了妈妈，被别人抱着都会哭，神奇的却是，她在秦晚依怀里笑了。 秦晚依简直被她笑得心都要化了，抬头去看程修言：“哇！阿言，你看到了吗？她朝我笑了耶！” “她好可爱啊！怎么这么小一只啊！” “你看她的小脚丫，还没有我的手大！” “她的脚趾头跟小豆子一样，这么一点点啊！” …… 程修言站在一旁，看着她抱着小婴儿，像抱着一个特别喜欢的新玩具一样，忍不住嘴角也有了笑意。 这样的画面太过美好，让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想要同她有一个孩子。 想要有一个他们二人血脉相融的孩子。 她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孩子。 他也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孩子。 程修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孩子这种脆弱又烦人的拖累，他一直是不屑要的，可是，如果是有她血脉的孩子…… 那是不一样的。 那是专属于他们的宝贝。 他会很爱很爱那个小小的、脆弱的宝贝。 他会陪他/她玩耍，会心甘情愿的照顾他/她，哪怕他/她哭了，他也不会嫌烦，他会抱住那只柔软的小团子，轻声细语的哄他/她入睡。 …… 可是，程修言知道，这个愿望此生都不可能实现了。 她的身体太弱了，别说孩子，她连走路都逐渐困难。 那天晚上，她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她问他，他们不会有孩子了，他会不会很失望。 程修言坐在她身边，笑着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从来就不喜欢小孩，也从未想过要孩子。” 他说：“我想你只爱我一个人，不想任何人来分走你的爱，孩子也不行。” 她有些惊讶：“孩子也不行？” 她笑起来，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藏起眼角的水痕：“阿言，你的占有欲，好强啊。” 但他其实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