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极品肥妻,替嫁后一夜孕三宝》 第74章 遇强则强,输了就追上 “自然,因为我们的过失令这位女同志受到了损失、伤害,我们定也会如数补偿的。”他保证道。 南向晚却也大方地表示不计较:“这只是一件意外,再说我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既然顾营长都觉得不需要,那我就更不必要补偿了。” 虽然顾野征跟南向晚都表示此事不计较了,可李振国却不能一笔抹过,该负的责任就不会推诿。 只是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他担心会影响顾营长对他们刚成立的军犬训练基地的看法。 “顾营长,特邀您担任基地荣誉监督员一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样吧,这事也不急,不如您先随我们一道参观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他有些忐忑地邀请着。 然而顾野征还没回答,南向晚却一下精神了。 她不能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于是询问道:“能不能让我跟我哥也一起参观一下基地训练?” 顾野征跟李振国闻言,都看向了她。 她解释道:“我们兄妹俩从小就特别喜欢狗,难得来一次,就想……” 李振国倒也没什么意见:“这没问题。” 邓星洲强忍住脸上的欣喜与激动,与南向晚对视一眼。 太好了,这怎么不算因祸得福呢? 顾野征看到了这对兄妹交换的微表情,稍微一想,就心知肚明他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本来是打算婉拒了对方的邀请,可现在又改了口风:“行,一起去参观参观你们引进的军犬与训练项目。” —— 训练场是一个青灰色水泥墙围出的八十亩方正院落,正门岗亭上新漆着“芦山县军犬训练基地”。 值勤战士笔直站岗,脚边蹲着条耳朵缺角的军犬。 见到李振国领人前来,敬礼目视。 训练场上,黄文石正往一排木架上晾晒着刚清洗过的假人,扭头瞅见了李振国带着一队人过来,紧着站直敬礼。 “李参谋。” “这是顾营长。”李振国介绍身旁的人。 黄文石见顾营长,高挺的鼻梁与线条优美的双唇,构成了一张极为俊美又气度不凡的容貌,当即敬礼。 “顾营长。” 顾野征回似敬礼。 李振国问:“场地都布置好了?” “差不多了吧,最近后天全部完成任务。” “辛苦你们了,那新引进的那一批军犬呢?” “目前正在训练场上与训导员进行演练与磨合。” “走,带我们去看看。” 训练场 十几个穿绿胶鞋的小伙子正在场地上与新犬训练,他们此时衣服跟头发都汗湿完了,裤腿上都还沾着泥腥。 李振国看向顾野征他们,颇有些自豪地抬起头来:“来,文石,给咱们顾营长讲一讲这些犬种。” 黄文石又敬了一个军礼,引领着众人望去:“那边是一头昆明犬,祖上是莱卡猎犬和本地狼犬串的种。” 那头昆明犬与训导员目前看来配合得并不算完美,它被连喝了三声令,才跃过燃烧着的火圈。 “这种犬专治一些山野坡地潜藏的,陡坡追击比人要利索!” 说完,他又指着一条棕毛油亮的罗威纳:“这是罗威纳,它的咬合力可谓是十分惊人,看。” 只见它一个跳跃扑去,两排尖齿死死地咬住了假人的胳膊,竟把这几十斤的假人拖出三米多远。 “将它拴在厂房防贼防盗,可要比十个人还顶用!” 这时,他们又看到有一个训导员拎出一只野兔抛起,一条黑影如同闪电般扑咬出去。 训导员下令:“捕捉,不杀!” 那条狗在压住野兔后,犬牙却在离兔颈半寸时硬生生刹住,直猛喷鼻息。 “这是条德国黑背,它是最听令的!” 听完这些犬种的介绍,还有看到它们所展示出来的优良特点后,邓星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神不守魂起来。 李振国继续引进:“接下来,再来看看我们打造的训练场地吧,这可是我们派人专程去别的国家进修学习后,费了不少功夫弄好的。” 只见训练场的东区有一个接近四、五百米的障碍场,上面十二组梅花桩等距排布。 有三头德国牧羊犬正进行越障训练,它们到达终点后,就要用前爪拍响铃铛,以示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 西区的训练场则架起了一条行径复杂的暗道,军犬进入后,训导员会时不时在入口扔进一些犬类喜欢吃的肉食。 主要是为了测试它们发现目标,会不会转头就被食物给吸引走。 而北区的训练场则是战术演练区,仿着真实的战场,铁丝网缠着褪色伪装布,堑壕里灌了半尺深的泥浆。 四条戴着护甲的昆明犬在口令声中扑咬草靶…… 当这天差地别的真实摆现在眼前时,邓星洲才明白他们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幼稚。 不仅是犬类,还有场地,训练的模式,每一项他们都跟别人比不了,这其中的差距一目了然,难怪他们的基地会被淘汰掉。 南向晚将这些犬类的身体素质,都默默记录在脑中,以后可以用来对比、参考跟考核达标。 快到傍晚时分了,参观完训练场的两兄妹就打算告辞了。 只是来之前邓星洲有多期待跟好奇,离开时就有多低落与沉默。 南向晚理解他,也明白他的想法。 顾野征打算开车送他们回去,可兄妹异口同声拒绝了,声称骑了自行车来,打算自己回家。 顾野征也没有强求,他只对南向晚说了一句:“邓晚晚同志,期待一个月后,你们的优越表现。” 南向晚看了邓星洲一眼,却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敬请期待吧,我们可不会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会迎难而上。” 原本沉闷不语的邓星洲一听,抬起头来看向她,眼底的情绪起伏不定。 可顾野征好像并不意外她是这样一种性格。 她曾于洪水中,救人不求回报,她遇上麻烦与危险,从不逃避,只会直面迎击。 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她身上有一种攻难克难的坚韧不屈。 在他眼中,她一直是散发着光辉的独立自信女性。 第75章 篡权夺位?只是投资大佬 这一趟出来了两天,南向晚家还有俩宝在,邓星洲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得回去先安排一下。 两人在国营饭店吃完晚饭,她让邓星洲将她送到码头,然后搭乘着最后一班船回了邓家坳。 等到村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前面星星点点的灯火,织成一片宁静的乡村夜晚。 她背着睡着了的大宝走在乡间小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着顾野征的事情。 他是不是对她起疑了? 要不然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还是说……只是她多心了? “晚晚。” 前面邓承先打着手电筒出来接她了,当光线扫到了她的位置,他快步走了过来。 南向晚看着外公从蜿蜒的乡间小路走来,他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棉袄,随着走动,手中昏黄的光在地面上不住晃动。 “外公,你怎么出来了?” 她将背上下滑的大宝托上些,加紧速度迎了上去。 邓承先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沙哑,他说:“是星洲早些时候打电话到村委会,人跑来通知我的,你也是,这么晚了还硬要回来,你外婆不放心,叫我来村口接接你。” 她听着心头一热:“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 邓承先伸手:“大宝叫我来抱吧。” “不用,就这么点路,我背得动,外公你还是打灯照路吧。” 一路上,手电筒昏黄的光在前,映出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之前寂静清冷的寒夜,此时却变得无比温暖与安心。 快到家时,南向晚见外婆带着俩宝坐在门口,遥望着路口,她喊了一声:“外婆。” 外婆立即站了起来,忙应声:“晚晚,回来了,吃了饭吗?” 到家之后,南向晚将大宝放到了床上,盖好小被子后,见自家老二跟老幺眼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她一手环住一个,笑着亲了好大一口。 “我的小公主跟乖宝宝,在家乖不乖,想不想妈妈?” “乖,想妈妈……” 这俩人平时可没这么粘人,估计是这一次南向晚将老大带在身边,他们赶紧跑过来求存在感。 他们踮起脚尖,分别也回了她一个香香,顺便糊她一脸口水。 南向晚无奈,默默地掏出小帕子擦脸。 孩子太过热情,有时候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外婆笑着说:“累不累,我烧了水,赶紧洗洗休息一下吧。” 南向晚并不累,或许是因为金手指的缘故,她不仅身体好,力气大,精神也是一顶仨的充沛。 “我不累,外婆,哥那边的事情耽搁不得,我估计还得过去帮帮忙。” 听到这话,张桂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星洲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闷脾气,有事啊就自己硬扛着,他爸脾气跟他天生犯冲,他妈说的话他又听不进去,跌跌撞撞自己一个人拼到现在,苦吃过了,教训也受了不少……” 说到这,外婆慈爱的神色泛起了心疼。 她叹息一声。 “好在有你啊晚晚,他愿意向你倾诉,愿意跟你商量,更愿意听你的,不再是一个人扛着一切,我跟你外公都特别高兴你们兄妹可以这样,互帮互助。” “外婆,我们是一家人啊。”南向晚目光温柔,轻轻道:“我很感激上天让我失去了一个家后,又重新还给了一个新的家,这个家有你跟外公,有舅舅、舅妈跟星洲哥,还有我的三个宝贝,所以……” 她神色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字一句道:“我绝不容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底线。” 外婆与门口坐着的外公表情一震,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强忍着情绪的瞬间决堤。 “你这孩子……” 外婆声音带着哭腔,转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感动、高兴地扬起。 外公手上轻拍着酸胀的膝盖,那张皱纹沟壑的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在缓缓舒展开来。 一家人说着话,时间在幸福中流逝,灯火明暖,岁月温柔。 —— 隔天,南向晚整理出几套衣物跟随身物品,就搭船去了芦山县,登上南山找上训犬基地的相关负责人。 禹安邦三十几岁,退伍军人,是曾在部队军犬班服役的人员,具备军犬训练经验,所以他才能成为这所训犬基地的负责人。 禹安邦猛地倒吸一口气:“你说什么?你要直接接管咱们基地的一切事务?” “不是,我只是打算根据犬只用途,比如追踪、搜爆、护卫等制定训练计划,然后日常训练、行为矫正、犬只状态评估也由我来。”她稍微纠正了一下他的说法。 禹安邦气笑了:“这不就是一个道理?不是,你凭什么?” 一来就跟他谈这个,他这基地是个什么很贱的地方,还是他禹安邦是个什么很好拿捏的人吗? 南向晚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不疾不徐掏出三份文件,说道:“这是我的相关简历,这是我写的训练计划书,另一份则是我对基地的投资项目。” 事实上,禹安邦很想不客气地直接撵人,可这女同志太过邪门了。 她一说话,一个眼神,都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军领导来了,不自觉收敛了几分脾气,跟着她的思路去配合、行动。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伸手,看完了她的简历……还怪厉害的,帮助最穷的邓家坳获得县批的扶贫资金、开发扶贫项目、津贴,成为全村的领头羊。 第一步就让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今天她能帮邓家坳争取到扶贫资金,来日就能为他们这又穷又寒酸的训犬基地争取到专项打款! 怀揣着这个美好愿望,他又看了一下她的训练计划书,这一看……直接惊为天人。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他禹安邦要是看不懂这其中的精妙,那绝对就是一个外行了。 他最后迫不及待地看向第三份文件。 “这是……军犬的食谱投入资金?它们本来就吃得多,一个月要几百斤粮食,你还要加大给它们高蛋白、高营养饮食?!” “没错,你其实明白,它们要想达到军犬的基本要求,体力、力量跟体型都需要这些东西来辅佐,平时只吃玉米面、杂粮、肉类边角料,它们体质无法增益,永远无法达标军犬的身体素质。” 没错,他当然知道。 可他们基地的专项款迟迟没有拨下来,或许以后也都不会再有了,他只能艰难地维持着最基本的,如今她投入的这一笔资金,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啊。 他错了,她不是来谋权夺位的,她是他们基地纯纯的投资大佬啊! 第76章 她不是魔鬼,是魔鬼训练 与其同时,他好像有些读懂了她的野心与企图:“你是打算将我们的犬跟训导员全都送进芦山县军犬训练基地?” 他再次倒吸一口气。 将他们这个民间训犬基地不打折扣地塞进人正规的军犬训练基地,她倒是敢想啊,他之前做梦都没敢这么大胆。 南向晚微微一笑,眸色似点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行,但假如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禹安邦眼珠子不停地颤动,双手都攥紧成拳了,挽起袖子的手臂青筋暴突而出。 他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 每一天训犬基地的训导员都会进行一定的技能训练。 可显然,非专业训导员的训练方法与专业化的训犬存在显著差异。 “咬!” “扑!” 他们通过固定词汇配合手势建立犬类的条件反射。 用砖块、木板搭设低矮跨栏,训练犬只跳跃。 用绳子拴住犬只,人在前边走,狗在后边走,如果不走,就喊它“跟着”,通过这种方式建立它们追随的本能。 南向晚看过之后,心中感叹。 多么“接地气”的训练内容啊,这不就是宠物犬的训练标准吗? 之前人军犬训练基地能从这里挑中几头,估计都不是看中他们训练的结果,而是完全是狗狗的灵性争气吧。 邓星洲跟鑫鑫在一旁没有日常训练,他此时看着空气一处,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估计还是因为之前看到人军犬基地跟他们之间的差距,深受打击,意志有些受挫颓废吧。 啪啪啪…… 禹安邦拍着手掌,通过清脆的声响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他带着南向晚走入了训练场,并喊停了日常训练。 众人停下动作,纷纷看过来,目带疑惑。 禹安邦是个说不来场面话的人,他直接就说:“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接下来一个月,你们的训练计划将由我身旁这位南向晚同志全权安排。” 邓星洲乍一下听到熟悉的名字,惊讶地抬起头。 “晚晚?” 南向晚跟在场的训导员也不算完全陌生,毕竟前两天她还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番训犬的“高能”场面。 可即便是如此,对于一个同事的妹妹,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他们的“领导”这件事情,还是大受震撼,同时还伴随着不太舒服。 一来是大男子主义,觉得她是女人,怎么能压他们一头呢? 二来,也是觉得她属于空降人员,一上来就顶替了负责人的位置,心头自然不服气,只觉为什么,凭什么? 别说他们,邓星洲也是目瞪口呆,头脑一片空白。 他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高超的诀窍,就是闷声不吭干大事,不是在当领路人,就是在当领导人的路上? “这不是星洲的妹妹吗?怎么忽然跑来咱们基地任命了?” “她懂什么啊,这军犬训练可跟训宠物犬不同,她一个民众,能领导了咱们吗?” “禹哥是不是糊涂了,竟陪着她一块儿胡闹。” 南向晚向来洞察人心,对于他们反抗、不满的情绪了然于心。 但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给人当领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与下属“友好”相处,她早就轻车熟路。 她出声了:“一个月之后,军犬训练基地将会开放在全县招收一批合格的犬类跟训导员,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与正规训练基地的差距,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弥补上差距的,所以……” 她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关注,都好奇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清凌凌的目光扫视过他们一圈:“普通的训练既然办不到,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极限训练。” 有人没听懂,于是问:“极限训练,这是什么意思?” 来了来了,被转移了话题,被她轻易地牵着鼻子走了……唉,禹安邦如今看这些的训导员,就好像看到不久前的自己。 明明前一秒还各种不满、敌对、甚至打算冲动撵人的,可下一秒就差点抱人大腿感激涕零她的帮助。 看来他不用担心南向晚同志拿捏不住这些顽劣蛋子了,反倒该担心他们会怎么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们听过云昆山吧,接下来你们将与你们的爱犬一起进入山中,日夜不分离地集训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们将一起同共应对山里的各类危险、困难,直到达成指令和互动唯一性识别。” “啊?!” 他们一张张脸上全是错愕。 她这、这是要叫他们去玩命吧? 只要是芦山县的人,谁没听说过云昆山啊,听说山里神秘莫测、凶险得紧,甚至还有虎、豹出没,一般官方对于这类山林都不建议随意进入。 南向晚告诉他们:“温吞已经不适合你们了,你们都当过兵,应该明白,有时候想赢过比你们都强的对手,必须有一种敢拼的精神才能出现奇迹。当然这过程将由我负责兜底,多少犬跟多少人进去,我都会将你们如数带出来的。” “你怎么负责?你是能跟熊比力气,还是能跟老虎拼凶狠?”他们忍不住嘲讽道。 南向晚神色沉稳,不恼不急道:“我自有我的办法,进山之前,我会跟你们签署一份协议,倘若真出事了,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众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邓星洲则捏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几番挣扎纠结,他多少次想开口让她不要管他们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可耻地寄希望于她身上,想让她帮助他们脱离目前的“沼泽”,让他们能够走出一条未来的路。 “这都是自愿的行为,我知道,这种极限训练肯定需要一定的冒险精神,若你们不愿意,其实可以选择退出。”禹安邦这时候说道。 实则在南向晚的计划书里,他们并不会真正进入云昆山的危险腹地,而是在云昆山被界定为“绿色”警界线附近的范围。 妙就妙在这里,为了能激发他们身体与心理的极限,通过危险、严峻的环境,来快速增强人与犬间的默契联系,完成任务,是以不能明说。 第77章 患难见真情,狗也是 这些退役军人、或现役,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里当训导员,再加上跟这些狗狗都有了深厚的感情,叫他们放弃,他们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思索再三,最终都签了字。 —— 给了他们一天时间准备入山所需,第二天一早,蒙着眼睛、背着背囊的训导员与他们的犬就这样被南向晚打包送到了云昆山。 到了地方,他们才被允许揭开蒙着的眼布,然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抬起头,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潮湿的空气,周围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动物低沉的吼叫。 那一刻,再是大男人也觉得心头发毛,有种四面楚歌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一个月,你们有三项任务。” “一,找到我事先藏起来的通关红布条,这需要你们来分析情报,跟军犬一起配合寻找。” “二,训导员需要自己在这片森林寻找合适的食物生存,军犬的食物则由我们来提供,但一般来说它们不会被放在平地,所以要喂饱自己的狗,你们还得努力。” “三,森林中随时可能会遇到突发情况,保护好自己跟犬,时间一来,根据通关红布条的指引,到达出口,等待我们的人来接你们。” 南向晚跟他们交代了任务事项。 二十几个大男人一听任务,觉得好像没有想象之中艰难,至少之前听到“极限”两个字,他们以为她会叫他们上天入地,刀山火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南向晚告诉他们:“你们的伙伴只有你们的犬,若几人结伴而行,找到的通关红布条就当作废处理。” 这是让他们以一人一犬为单位,进行野外生存。 “你这么安排,真有是为了训练?真的有用吗?”有人质疑她。 “万一没找到呢?” “你叫我们自己找吃的?这没火没水的地方,找到吃的也没法煮啊。” “我怀疑你是在整治我们吧,哪有人这样训练的。” 南向晚拦下禹安邦要帮她说话的举动,她说:“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检验我的训练方式,好了,你们也该出发了,若不在日落之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晚上你们可能将一夜无眠。” 都是当过兵的人了,难道能不懂什么叫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他们当然懂。 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他们心中存疑又不服,可老班长(禹安邦)说了,她不仅是他们基地的临时训练队队长,更是捐了大笔训练资金的大善人,他们不听也得听。 邓星洲摸了摸鼻子,人群之中的他也有些尴尬与无奈,但出于对她的信任,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一次极限训练。 —— 训导员小李与军犬黑子组成小队,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深山之中。 他带了点干粮在身上,所以今晚可以囫囵度过,只要在天黑之前找到黑子的口粮,再找一处能搭建帐篷的安全地方。 “黑子,你给嗅嗅前面,看哪里危险?” 小李其实也就是随口说说,黑子平时可没那么聪明,能准确理解他的话。 可这一次,它却机警地奔跑在前面,用它敏锐的嗅觉探寻着危险的气息。 “我天,黑子,你变异了?” 小李惊奇地跟在黑子身后,一面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面啧啧称奇,满心欣喜。 突然,黑子停下了脚步,鼻子在空气中快速地嗅动着,耳朵也竖得笔直。 小李此时感知也特别灵敏,一察觉到黑子不对劲,立刻心领神会。 黑子慢慢朝着前方的灌木丛靠近,小李取出一把小刀,谨慎地跟在它身后。 就在这时,一条斑斓的毒蛇从灌木丛中猛地蹿出,它吐着信子,向黑子发起攻击。 黑子灵活地一闪,避开了毒蛇的攻击,然后一爪子将毒蛇拍倒在地上。 小李眼睛瞪大,立刻上前,手抬手落,小刀就直入其七寸。 毒蛇临死前打算反扑,小黑“汪”地一声,又是一爪子挠去,终于结果了它。 “黑子啊,你救了我的命啊。” 想到刚才那一口若被咬到的后果,小李就惊魂未定,抱住他家黑子就是一阵又哭又亲。 黑子被他给抱着,狗头傲娇地仰起:平时没看出来,他这么需要它啊,行吧,以后稍微对他好一点吧。 另外一支小队,他们顺利在一处陡峭的山坡找到了今日份军犬的口粮,但准备离开时,却突然上面传来动静。 小王抬头一看,只见山上的岩石正在松动,碎石沙土正从上面滚落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犬没有丢下自己的训导员,而是一个飞奔冲过来,一口咬着他的裤子,拽着他赶紧撤离。 小王回过神来,迅速向山坡下跑去。 就在他们即将撤离到安全地带时,碎块岩石从山上大量滚落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 小王赶紧一把紧紧抱住自己的犬,替它挡住那些飞石乱砸。 这一刻,人与犬之间的不离不弃,令羁绊与感情再度有了升华。 邓星洲那头却是一路走,一路吵,鑫鑫最不喜欢人唠叨它,可偏偏邓星洲是个话痨。 他们走在一片针叶林当中,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来,一人一狗滞住。 “哗啦”树上啪啪啪掉落无数的毛毛虫,暴雨般的虫子砸落空地,一人一狗看匀速蠕动的毛毛虫,头皮发麻,手脚发软。 “哇啊——” 他们争先恐后,飞快奔跑。 “鑫鑫,快。” 鑫鑫绕过倒伏的朽木,肩胛骨在油亮的皮毛下起伏如活塞,每块肌肉收缩血脉贲张,在空中勾出一条银亮的抛物线。 邓星洲大长腿,躯体已如弹簧刀般弹射,一人一狗惊恐地奔出针叶林间。 —— 南向晚此时正站在高山上,她借用森林中无处不在的小动物,“观察”“操纵”着他们的行动。 别人建立一个模拟战场来训练,她就开辟一个真正的“战场”来训练,看谁能“壕气”得过她。 见识过真正的军犬训练,她明白训导员若是将犬视为平等的伙伴而非工具,犬自然会通过忠诚与能力回馈训导员。 这样以后军犬也会更加听令于训导员。 犬在入山时,她通过抚摸,用她的异能为它们开启了一定的灵智,这更方便人与犬之间建立更深的感情。 像是训导员跟犬默契不够,她就让他们不得不共同合作。 如果是犬不听命令,她就让他们共同经历险境。 如果是犬弱了,她就专门制造各种意外,让一人一犬在拼命逃跑,喘口气,又拼命逃跑中反复锻炼。 她要的就是,一人一犬别无选择,只能互帮互助、共同成长。 —— 南向晚安排好她的“动物朋友”们,按照她制定的方案好好训练他们一段时间后,就先回到了县里。 她是准备去居委会找舅舅邓兴德。 居委会的办公室设在红砖筒子楼的东头,原是锅炉房改造,石灰墙上糊满褪色的奖状跟“返城知青待业名单”,她一路摸索着走过去。 第78章 绿茶妹妹认出她来了 “闺女,你找谁呢?” 南向晚在路上遇到一个拎着藤编热水瓶的妇女,她好奇地打量起南向晚,越看眼睛越亮。 这女子长得可真叫人稀罕啊,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 “我找邓兴德,他是我舅舅,请问婶子,他在这里办公吗?” “邓委员啊,我认得,在,他就在前边。” 她连忙点头,笑着朝后面指,为她引路。 南向晚听明白后,就谢过她,走没多远就听到隔壁一阵骂声传来:“这又添七个待业的了!街道再不办厂子,这帮崽子能把供销社柜台掀喽!” “区里给了政策,但钱、地、设备,其它都得自己想法子,我们怎么想?” 有人劝道:“现在急也没用啊,还是得去想法子。” 办公室气氛紧张压抑,邓兴德跑出来打算抽支烟,刚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南向晚。 “晚晚?” 他惊讶了一瞬,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舅舅。” 他一靠近,南向晚敏锐的鼻子就嗅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酸臭味,再看他胡子没剃,眼下青黑…… 她叹息一声,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舅舅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舅舅,舅妈说你这一段时间忙得都住在居委会办公室了,我刚好来县里,就说过来看看。” “哎,我的确忙糊涂了,走,舅舅带你去下馆子,先等我一下。”他咧着嘴笑了笑,转身冲回了办公室,里面又是一阵吵闹后,他扯了件外套穿上,带着南向晚出了巷子。 两人并肩走着,南向晚主动打开话题:“舅舅,街道党委是不是会议决定,兴办集体所有制企业?” 邓兴德看她:“你舅妈跟你说的是吧,没错,返乡青年越来越多,都将压力给到我们这头,可办厂哪有这么容易,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前面就是工农兵食堂,他止住了话题,先带她进去。 南向晚进去后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特色食堂,水磨石地面,绿色墙裙,厅堂立柱贴满“禁止划拳”“节约粮食”等标语。 收银台旁挂着一块木质菜牌,上面用粉笔手写着当日供应—— 荤菜:红烧排骨(0.35元)、回锅肉(0.28元),青椒肉丝(0.28元) 素菜:醋溜白菜(0.05元)、麻婆豆腐(0.08元) 汤类:鸡蛋汤(0.12元+0.5两粮票) 邓兴德安排她先找个空位置坐下,就跑去问供应:“师傅,今天还有鱼吗?” 对方摆手:“是邓委啊,没了没了,来晚了,都卖完了。” 邓兴德见没有晚晚最喜欢的鱼,于是只能挑了两个荤菜跟一个素菜,拿着票据挤在取餐口,很快就取了餐过来。 “来,晚晚,尝尝。” 南向晚夹起一筷肉丝入口,味道还不错。 “舅舅,今天要你破费了。” “你来,舅舅肯定给你招待好,对了,你遇见星洲那臭小子没有?” “哥现在正秘密训练呢,他的事你不必太担心了。” “行,你这么说,舅舅也就不操心了。” 见他精神不济,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招呼她,南向晚放下筷子,直接开口:“舅舅,其实如果你们想安排就业人员,依我的想法来看,寻找厂址倒是可以稍微延后,最主的是你们打算开什么厂?” “目前来说是征询一下大众意愿,可他们一没经验,二没有技术的,这事还得研究研究。”他提起这事就下意识皱起眉头。 “舅舅,其实开厂也不一定需要人人都懂什么技术,首先你们得去找一些退休的技术人员回来返聘,比如说开机械厂,他有手艺有经验,就可以指导你们寻厂址、购买设备,不至于像乱头苍蝇一样。” 正所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至于不专业的……打杂会吧,跑路会吧,流水线干活会吧? 还是不会?那就叫专业的人士培训一番再上岗就是了。 邓兴德一听好像一下茅塞顿开了。 她又继续说:“至于厂地,既然没钱,那目前咱们区肯定有废弃的库房或者资本家的旧舍,收拾收拾就可以物尽其用,你们还可以动员一些编制工人的家庭成员,她们一般觉悟高,可以参与前期筹备、清扫以及备置工作,减少你们工作压力。” “另外,社区内的残疾人员就业也是指标,对于你们办厂大有用处。” 最后一句,算是她利用先知为他们将来采购招标中加分了。 听君一席话,他悟了。 邓兴德猛地一下起身,他抹了一把油嘴:“晚晚啊,舅舅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你多吃点,舅舅得赶紧去落实这些事情,你是指了一条明路在前面啊。” 他一下有了动力,眼神如有神,就像老锈的部件得了润滑油,一下动能起来了,充满干劲。 “舅舅,人是铁饭是钢,你也不能为忙工作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他急切地快要拍大腿了:“ 不不不,这街道办催了咱们几次了,就剩咱们这片区老是完成不了政策,这下我有了想法,回头再跟他们商量商量,我觉得这次有戏了。” 南向晚见留不住,只能无奈地笑道:“行吧,舅舅,那我不耽误你的要事了。” “晚晚,舅舅特别感谢你的点拨,等忙完这阵子,舅舅一定好好陪你吃顿饭。”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回居委会去了。 南向晚看着八仙桌上的三个菜,一个人估计根本吃不完,就打算起身打包。 这时,她忽然听到门口的说话声音:“想吃什么,你尽管点,只当庆祝你最近忙前忙后,终于促成潼宁村跟集体食堂与国营饭店的定购合同。” “李明,这顿饭该是我请,就当是我感谢你,若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能还办不到。” 嗯? 这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恰好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李明跟南倩倩。 一切就是这么的巧合。 南倩倩也一抬眼,就看到了南向晚。 她表情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心想,真是晦气,又碰到这个讨厌的白莲妇女了! 李明本来没注意到南向晚这头,只是忽然见南倩倩神情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他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呆住了。 “南、南向晚?”他脱口而出。 南倩倩瞳孔一窒,转过头:“你在喊谁?” “南向晚!” 李明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南向晚,之前落荒而逃的慌乱已经不见了。 这些日子,他一想到她是怎么看自己笑话的,又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爱慕、死缠烂打,心境就起了变化,憎恶中又掺杂着些许羞耻、得意。 “南向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倩倩跟了过来,震惊地指向那个农村妇女:“你说、说,她是南向晚?” 第79章 挑破了重生女的秘密 南倩倩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她死死地盯着那妇人生了一张典雅芙蓉脸,绝色娇靥,作为女人她看了都嫉妒羡慕。 “倩倩,她就是南向晚,她那次在避难营地亲口承认的!”李明信誓旦旦。 他知道倩倩现在肯定难以置信,毕竟一开始他也一样。 谁能想到瘦了一个半自己的南向晚,会是以现在这种全然不同的面貌站在他们面前。 她减个肥简直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你究竟是谁?”南倩倩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食堂内穿着蓝布衫的工人们手里拿着粮票,本来正排着长队,也被这头吵闹的声音惊动了。 南向晚本好好吃个饭,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上李明跟南倩倩两人。 真是冤家路窄,但既然已经避不开了,她也就干脆不避了。 她甩开李明的手,尽显毒舌的本色:“每一次遇到你,我都有一种出门忘了看黄历的感觉,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李明这一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无奈道:“南向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就算我不喜欢你,就算我拒绝了你,可我毕竟没有真正的伤害过你,你没必要将我当成仇人看待吗?” 李明也不知打哪来的自信,认为南向晚只是一时情伤难愈,才会对他口出恶语。 又来了。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魅力过人,她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南向晚勾唇笑了,笑得十分讥讽:“拿我来当饵,钓我妹妹,然后俩人勾搭上了就是真爱,我就是你手上的蚊子血,既然你这么喜欢渣男配贱女,那这一辈子就好好地缠死在一起啊,挡我路做什么?” 人群中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食客交头接耳,手里的饭勺都忘了搅动。 原本还不愿意相信的南倩倩听到这话,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要借此稳住自己。 “……姐?真是你?” 她喉中发出沉重而粗粝的喘息声。 想到先前发生的种种,她当初在洪涝现场并没有认出南向晚,可南向晚肯定认出了自己啊,但她却始终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像一个小丑似的,在她眼前颜面尽失。 还有顾野征,他认出她来了吗? 她呼吸急促而紊乱起来。 “你怎么瘦成这样?你不是偷偷跑了吗?你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她的质问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南向晚还没开口,就被南倩倩一把抓住手腕拖到李明面前:“李明,你看到了吗?我姐姐才是最爱你的人,为了你,她拼命减肥瘦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也不知道遭了多少苦,你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 南倩倩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南向晚跟顾野征相认,既然南向晚一直对李明念念不忘,她就将李明送给她好了。 “倩倩,别闹。” 李明嘴里这么说,眼神却在南向晚脸上游移。 南向晚察觉到李明的眼神,忽然有些被他恶心到了。 这李明恐怕就是一个见色起义的男人,南倩倩好看他就对她一见钟情,如今看到瘦下来的自己,又起了歪心思。 “你不会去告诉顾野征我是谁吧?” “如果我是你的话……” 南向晚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蛊惑道:“我就会牢牢保守住这个秘密了,以前你最自信、最引以为傲的脸,现在跟我比起来,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不信,你看看李明……” 她故意盯着南倩倩不安颤抖的睫毛,她知道自己的话就像钢针般扎进对方心里了。 南倩倩转过头,见一向对她热烈的李明,此时却一直痴迷地盯着南向晚,眼都不眨一下。 食堂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声音。 南倩倩的脸瞬间煞白。 “姐,你难道真的移情别恋了吗?” 她眼中带着蚀骨的冰冷与怨毒。 南向晚看时机差不多了,她凑近对方,压低声量,直接一句话击溃了南倩倩最后的理智:“没错。南倩倩,即便你重生了又如何?魏明远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吧,多活一世你好像也并没有变得更聪明一些。” 南倩倩心底最大的秘密被南向晚直接挑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一样。 果然! 南向晚她果然也重生了! 她彻底破防了。 “南向晚,我不会放过你的——” 南倩倩想到自己重生后,一切因她的不如意,新仇旧恨齐聚于头,扑过去就想狠狠挠破南向晚的那一张脸。 李明一惊,有些诧异南倩倩那凶狠怨毒的表情,伸手去拉架,却被南倩倩一把推开。 “同志,要报案吗?” 这时两个穿制服的联防队员挤了进来。 南向晚立即受到惊吓一般缩在后方,指着南倩倩他们:“帮帮我,就是他们打扰我吃饭,还想打我,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联防队员上前拉扯,而南向晚见南倩倩跟李明被制住,则收回伪装的害怕神色,朝他们歪头,露出一抹优雅又极恶的挑眉一笑,潇洒转身而去。 —— 隔天,南向晚准备出门时,身后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有人在喊她:“晚晚。” 南向晚回头,有些惊讶:“舅舅?你今天有空回来了?” “你有啥事没有?昨天我将你的想法跟李主任说了,他十分赞同,现在咱们技术师傅也找到了,还通过他得知一个绝密消息——” 他压低嗓音,跟她说:“说是有一个很合适办厂址的地方,可太多人在抢,咱们得快去,你懂理懂法,咱们一块儿去说理去。” 南向晚没有犹豫,点头:“行。” 路上,邓兴德跟她讲解,他们看中的是一片军方用地,如今那片房屋已长期闲置且无军事价值,如果好好协商一下,军方可能同意移交。 “这听起来就挺难办的,为什么别的片区也会想要来争?” 邓兴德神秘兮兮地说,因为那原本是军工办机械厂,那里遗留下来不少第一代工业设备 ,好几十台SL镗床,只要经过改造一下就能投入生产使用,如此一来可是大大解决了他们眼下办厂难题啊。 后面就可以利用旧设备生产农机配件、普通轴承等低附加值产品。 “那现在我们要去找谁协商?” “当然是驻军办……的老领导,这事啊也没别的关系了,只能看能不能叫他出山帮帮忙了。” “那老领导住在哪里?” “好像是……西城的紫金府馆吧。”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她一时又没想起来。 “他是个什么老领导?他若同意,就能办成?” “他曾柴市军区驻军办主任,年轻时候是京市调查部原部长,如今晚年就在这芦山县养老。” “人会帮我们吗?”听起来就挺大人一物,直接上门求帮忙,她舅舅是真勇。 邓兴德有些尴尬说:“找他也是因为稍微有那么点关系……” 南向晚好奇:“是什么关系?谁的关系?” 看着她单纯疑惑的神色,他迟疑:“就有那么一点……故旧。” 故旧? 第80章 托人办事不能莽啊舅 邓兴德骑自行车带着南向晚来到军分区干休所。 晨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斑驳洒在灰砖墙上,前面就是纪律严明、规划整齐的独立院落群。 “晚晚,这片区的环境是不是很不错?这一带住的可都是一些高干家庭。” 他这话既有隐约的羡叹,也有一些紧张与谨慎。 有时候外界带来的强大差距感,会无形之中将一个人的信心击垮,令其变得畏手畏脚。 南向晚不说在现代早就见惯了林立的高楼大厦、富丽豪宅,即使是在沪市那也是开过眼界的,自然不会被眼前这片“富人区”所震慑。 见他有些恍惚失神,南向晚提醒他:“舅舅,前面正门有岗亭登记,你先停一下。” 她看到外围的红砖围墙,墙头架设着带刺的铁丝网,正门岗亭也有卫兵持枪值守着,这种地方进入肯定需要登记会客表之类。 “哦哦。” 邓兴德回过神来,将自行车停靠在一旁,他扯了扯褶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他携带着工作证在正门岗亭登记,填完后,警卫员根据上面的资料,用老式步话机向内里通报:“报告……居委委员邓兴德在门岗,对,对,他要求见……一面。" “不见。”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直接挂断了。 警卫员转过头:“不好意思,首长那头的亲属表示拒绝见面,请您离开吧。” 邓兴德傻眼了。 “不是,我这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见见顾……” 警卫员态度公事公办:“那您可以先预约,等首长那边应肯后改日再来。”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打发,邓兴德再次央求道:“同志,不是,这件事情咱们那头很着急,能不能再替我通报一下,我亲自来跟顾老解释……” 在警卫员逐渐不耐烦、打算拿出架势驱赶时,南向晚伸手拉住了邓兴德。 他这样说肯定是不行的。 邓兴德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她。 南向晚则代替了他的位置:“警卫同志,是这样的,近期居委会收到相关反应,说是这干休所周围暗鼠增涨,要求进行处理,要说这鼠患也属于公共卫生问题,居委会负有一定责任。” 鼠患? 邓兴德见南向晚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那泰然自若的模样,简直比他,不,是比他们主任更像个办事领导。 可问题是她这样胡言乱诌,人不傻,能信吗? 警卫员瞪大眼睛,不住点头:“没错没错,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老鼠乱蹿,白天过路都能撞上几只。” 他肯定完之后,又疑惑:“可这跟你们见顾老有什么关系?” 真、真有老鼠为患啊? 邓兴德暗吸一口气,可问题是……晚晚是误打误撞猜到的,还是真料事如神? 当然是真的。 南向晚在邓兴德跟警卫员交谈时,就跟周围出没的小动物们稍打听了些小道消息。 南向晚自有一套说辞来解释:“自然是顾老让我们过来的,要不,你再给致电问一问,最好是顾老本人接听,因为我担心其他人可能不清楚缘由。” 她恳切的语气,真的完全就不像假的。 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是颜控,警员卫感觉自己有些拒绝不了她,半信半疑间,再次拨通了。 接下来,就看舅舅所谓的“故旧”的份量了,倘若不行,她就再想办法。 幸运的是,这一次是顾老亲自接的。 “有什么事?” 警卫员挺直背脊,行军礼:“老首长好,是这样的……” 听他介绍完,那头问:“你说他姓邓?” “对,是叫邓兴德,居委会的办事员。” “将人放进来吧。” “是。” 邓兴德欢喜地咧起嘴角,他都几十岁的人了,可这会儿却难掩激动跟敬佩地看向南向晚。 他心中再一次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晚晚给带上了。 要不然就凭他这一张笨嘴,估计连干休所的门都进不去。 跟警卫员问清楚了门牌号、位置,他们一路走来。 根据门楣上方钉着的军管牌,找到了一青灰色砖墙的栋独小院,只见院墙上爬满了墨绿的爬山虎,墙头处探头几簇粉红的蔷薇。 一切对应上后,他们就去敲门。 顾家的警卫员正蹲在院子给老狗定疆冲身,听到声音,赶忙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上前来开门。 “来了。” 警卫员知道有客人来访,他叫他们在廊下稍候,然后去喊人:“顾老,客人到了。” 待听见 “进来” 的回应,才放南向晚他们进去。 南向晚跟在邓兴德的身后,她打量起这客厅的布置,五十年代样式的枣木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套润泽的青花瓷茶具,暖水瓶上喷着 “为人民服务” 的绿漆。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七十多、八十岁的老太爷,他穿着一件笔挺的绿军装坐在那里,手上拄着一根镶边拐杖,一头银色头发朝后梳着,露出一张严肃、威严的脸。 “顾伯伯,我是邓兴德,你还记得我吗?” 邓兴德一见到人,就朝着顾开疆直接一个九十度鞠躬。 顾开疆凝视着邓兴德片刻:“我记得,你爸是邓承先对吧。” 邓兴德起身,连连点头:“对。” “一晃时间也过去几十年了,当年他是开明士绅,战乱时散尽家产,为抗战军队损献了不少的物资……他后来如何了?”顾开疆缓缓开口,声音因岁月浑厚,仿佛回到记忆的硝烟弥漫之时。 邓兴德回:“六几年,受到了批斗……但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在乡下与我母亲一切都还算安好。” 顾开疆与他寒暄了过往几句,就直接了当问:“你这次专程过来,是有事吧?” “是,确实是不好意思叨扰顾伯伯,可……” 邓兴德腆着脸,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请求道:“那块儿地我们居委会当真迫切需要,顾伯伯,倘若真的可以,请一定要优先考虑咱们这头。” 顾开疆一听是这么件公事,他站起身来:“我都退下来这么久了,哪插手得了这些事情,你另请高明吧。” 见他一口就拒绝了自己,邓兴德急了:“可眼下军办处的几个领导都是你曾经的下属,你若肯……” 糟了。 南向晚神色一紧,恐怕他舅舅这“直言直语”的说话方式要坏事了。 果然,下一秒,顾开疆的脸色一沉。 有时候人不是没能力帮,而是你根本没有让他动用能力的资格。 一旦人没有自知之明,还强硬地戳破那一层窗户纸,那就只会让彼此都下不来台。 第81章 配二婚,媳妇孙子都有了 南向晚赶事情彻底成为僵局之前,及时开口:“顾老,是我舅舅说话太直,请你别见怪,其实这件事本就是我们来麻烦你,让你为难着实是不应该。” 她先道歉,以息其怒火,相当于是以退为进。 顾开疆眯了眯眼睛,虽然眼神不似年轻时锐利明亮,但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幽潭。 他看向邓兴徳身后说话的女子,乍一眼,竟觉得那五官轮廓有些眼熟。 “你又是谁?”他问。 “我叫南向晚,邓承先是我的外公。” 哦? 顾开疆神色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么说……邓惠是你的母亲了?” “是。” 他闻言,缄默了片刻。 “你……走近些来说话。” 南向晚先是与舅舅对视一眼,他好似想起了些什么,对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过去。 南向晚从邓兴德身后走出来,这时顾开疆也转过脸来,相当于两人正式面对面。 她也是这时才认出这个老领导是谁了。 而顾开疆显然也认出南向晚了。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顾开疆耷拉垂皱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他朝她身后望了望:“你儿子呢?” 他怎么还在惦记着她家大宝啊。 南向晚嘴角一抽。 她暂时忽略其它,跟他讨论正事:“顾老,依辖区分布,我认为那一片旧址用作新厂址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 “你可能不清楚,目前全国城镇待业青年高达了五百多万人,返乡青年日益增加,倘若乡镇内出现大规模的失业现象,这可是关系到整个社会安定的大问题。”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已经退休了,我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你们还想将这重担子压我头上?”顾开疆抬起下巴,不予理睬。 南向晚摇头:“当然不是,我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转移责任,而是想告诉您,如今的美好社会,是由你们这些老革命打下来的江山,它日愈变好,是你们曾经的梦想对吗?” 顾开疆看着她,没说话。 她知道他在衡量利弊:“我知道,顾老是不想费神去插手外面的闲杂纷争,可这件事情越早有定夺,就越快促进一件安置就业的大好事。” “你倒像是一个政客,说吹会说。”顾开疆哼了一声。 可南向晚却从他脸上看出了松动,她眼珠一转,又道:“过几天我会将大宝从乡下接过来县里玩几天,如果顾老喜欢大宝,想见见他,我可以带他过来。” 顾开疆一怔。 然后刻意地板起脸来,用力戳着拐杖,好像多生气似的:“谁想见你的儿子了?啊?我只是认为你说得对,我不能叫我们打下来的天下乱了,只是想助人为乐!” 邓兴德一直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俩讲话,但最后这一句,他却听懂了。 天啊,他本以为没希望了,却没想到能峰回路转。 “顾伯伯,您、您这是答应了?” “我去帮你问问,至于成不成……你叫你那外甥女过三天来,我再告诉她。”他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转身“送客”姿势。 南向晚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喜欢大宝啊。 “好。” —— 南向晚与邓兴德前脚刚离开,一辆上海牌轿车碾过军分区干休所的碎石路,一路直驱入梧桐林,到达了紫金府馆前。 顾野征下了车,他穿着六五式军装,犹如冬日里的傲雪苍松,警卫员赶紧开门,第一时间迎上去。 “顾团长,你来了,顾老正在家厅等你。" 顾野征点头,他在门环上叩出两声轻响,然后推门迈步入内。 顾开疆脸上戴了一副老花镜,正在跟电话那头讲话,等顾野征进来后,他吩咐完后,才摘下眼镜,放下电话。 “爷爷。” 顾野征抬手敬礼,声音低沉有力。 顾开疆看到顾野征回来,内心自然是激动开心的,可却又免不了老年人独有别扭的怨气。 他站起身来,布满老年斑的手拍了拍孙子那笔挺的军装,目光落在他年轻英气的脸,不禁有缅怀亦有骄傲。 "你爸当年可没有像你现在这么精神。" 顾野征笑了笑:“那我爸的遗憾由我弥补,你也别再生他气了。” “哼,若不是他争气,生下了你,我肯定将他给逐出我顾家族谱。” “你身体才刚好些,刚才又给哪打电话?” “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应付你爷爷我,随便找的一个人打的结婚报告?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还不将人带过来给我看看?”顾开疆眼神带着犀利的逼问。 顾野征沉默了一会儿:“爷爷,她是个好女人,可我们顾家……要不起好女人。” 原本他会娶南倩倩,是因为看穿了这个女人爱慕虚荣,她自私又狭隘,所以他可以娶她,因为她要的那些虚名与物质自己可以给,他不必对她感到亏欠。 可没想到最后会是南向晚代嫁过来。 他通过与南向晚的相处,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后,知道她跟南倩倩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可他们顾家子嗣困难,他时常赶赴危险的任务,嫁给他,或许她一辈子都难有孩子,甚至可能年纪轻轻就守寡,这对她不公平。 她当时提出离婚时,他是犹豫过,可最后却也自私了一回,想拖延点时间。 可她却跑了。 他终于也明白她的决心了。 这一次,倘若真的找到她了,她想离婚,他一定会同意的。 啪! 顾开疆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好,好啊,你果然……既然你不想拖累一个好女人,那你就去娶一个结过婚、有孩子的女人吧!”他忽然坚决说道。 顾野征:“什么?” “邓慧你认识吧?” 他回忆了一下:“你曾经说过,你给年轻时候的父亲相中的女知青?” “对,可你爸不是个东西,跑到沪市娶了你妈,邓惠后来也嫁人了,现在邓惠生了一个女儿,不过我猜她应该是遇人不淑,现在正带着孩子住在外公家,反正你离了也是一个二婚,不如跟她凑一对吧。” 顾野征目光如矩,一眼就看穿他的打算:“爷爷,你是不是看上那邓慧女儿生的孩子了?” “对!不能吗?”他振振有词:“三天后,你给我必须回来,要不然我就跟你断绝爷孙关系!” 他重重一跺拐杖,语气是绝对的严厉。 第82章 都是重生者,谁怕谁 南向晚坐在自行车后座,见舅舅将车都快蹬成风火轮了,无奈喊停:“舅舅,已经离开干休所了。” 邓兴徳一听,扭头朝后边看了看,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尴尬:“晚晚啊,舅舅是不是很没用啊,扛不起事,也撑不了大场面。” 南向晚却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舅舅,你能站出来,然后走出这一步,已经比很多人都有扛事了。” 邓兴德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水平在哪儿。 “晚晚啊,舅舅其实就是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若不是娶了你舅母,这一辈子估计也就是在邓家坳活着。” 他推着自行车,晒得黑红的脸上满是惆怅:“这一份工作,也是你舅妈的爸爸托了大关系,开了介绍信又送了礼,才叫我能干点正事。” “舅舅啊,特别珍惜这一份工作,所以,明知道是自不量力,还是咬着牙、豁出脸皮,想去争取一下立功的机会。” 南向晚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舅舅这性格,老实、耿直,做事不圆滑又没学到什么嘴皮章程,想来在职场上应该也是不受重视的。 因此他只能比别人更勤奋,更努力,通过担下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工作,去获得一份稳定感。 “舅舅,你没有你想象之中那么差。”南向晚轻言细语道:“别人给你引路搭桥,而走上路的人是你,过桥的也是你,这么多年了,你既没走错路,也没有摔下桥来,这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的确,人人都想成为那万中无一的人,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干出一番事业,升职加薪,过上好日子。 可现实是,大多数人的一辈子都只是在重复着昨天、今天、明天,每一个人生的变换节点,都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头。 但这不是谁的错,也没有什么好自责跟内耗的,知足者常乐。 邓兴德对她这番话十分受用,当即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没错,晚晚比舅舅看得通透,舅舅这一辈子其实挺自豪自己当了个小委员,每天上上班,干点实事什么的。” 他停下推车的动作,看向南向晚:“晚晚,舅舅真的……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南向晚有些怔然。 “虽然舅舅不知道你跟顾伯伯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如果今天没有你,我绝对就是无功而返,主任说了,咱们拿下那块地的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我才自告奋勇想去争取一下……我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可现在真办成了,我……我……” 说着说着,他哽咽住了。 他大口呼吸了一下,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晚,你外公外婆说你是咱们老邓家的福星,这话,我真心认,舅舅……” 南向晚却没再让他说下去了,她板起脸:“舅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你对晚晚还有我孩子们的好,我不说,不表示我没记着,你难道也要让我每一次都跟你这样谢谢来谢谢去吗?” 邓兴德张着嘴,一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论口才他哪说得过南向晚。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他抹了一把脸,声音顿时豪迈起来:“好,是舅舅说错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家吧。”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暮色漫过的前路,那是归家的方向。 —— 话说另一头,南倩倩跟李明好不容易才从联防队那里脱身,转头就不见了南向晚的身影。 她此时气得胸口生痛,但外面的凉风一吹,也将她走失的理智恢复了过来。 “李明,你说姐姐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想要报复我?” 南倩倩现在还需要李明,所以她转过身,抓着李明的双臂,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看他。 可是李明脑海中却始终忘不了她刚才那一副狰狞、凶恶挠人的模样。 他不自在扯下她的手,叹息一声:“也不怪她,当初我们的确做得不太对,她肯定是心中有怨,等以后我找到她了,再跟她解释解释吧。” 南倩倩一听,差点没咬碎后牙槽。 李明这个死男人,看来他对南向晚还真起了心思。 之前嫌弃人家胖丑,将人当猴子耍,这会儿倒是觉得自己不对了。 虽然她心底既嫌弃又鄙夷他,可表面她还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泪花盈眸:“我也想跟姐姐好好道个歉,不如李明你去查一查姐姐的行踪?” 他有些为难:“我这头走不开啊,最近为了安置返乡青年,城南区的居委会要办厂,邀请了我去当顾问,这事我没法推脱,得跟进度。” 李明这话倒不是找借口。 南倩倩眼角微微下垂,似嗔似怨,娇声说道:“那我自己去找好了,对了,我记得你有一个朋友是邮局的,能叫他帮我个忙吗?” 才拒绝过她一件事情,她再央求一件,李明自然不好再拒绝。 “可以。” 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南倩倩悄悄勾起了嘴角。 她写了一封信,将它交给邮差,由他协助匿名送信。 上面没有她的地址与姓名,只填了对方的——魏存志,地址是松江市鼓楼区省直机关家属院 3 号楼东单元 402 室。 她知道魏家肯定知道魏明远的事情了,如今她得再添一把火,就不信它烧不起来,烧不到南向晚的身上。 南向晚这一辈子的确比上一辈子出息了不少。 可就凭她前世那些学识与能力,顶多也就只能在邓家坳这种泥潭坑里打滚,赚些吆喝钱。 跟一些真正厉害的人比起来,她什么都不是,有权有势的人,仅仅是一只手掌就能将她压死。 就算她南倩倩跟顾野征再无可能,也绝不会让顾野征跟南向晚和和美美地在一起的。 —— 舅舅这边的事情还得等通知,于是南向晚第二天先回了邓家坳。 虽然她人在邓家坳,但心思却侧重还是放在山里那一群训导员身上。 通过她远程的“监视”,目前为止,他们的训练状况还算良好。 邓星洲跟鑫鑫是最先默契十足找到狗粮的一队,这投放口粮全靠禹安邦,按她要求会放在一些具有挑战性的地方。 每一队去寻找口粮,都必须要闯三关斩六将,十分考验配合跟实力。 但他们都一一闯过了,可犬们倒是可以大口朵颐,反观训导员们在野外,面对恶劣环境,却是饥一顿饱一顿。 直到有一日醒来,帐篷外竟摆放着一些野果、小动物尸体,训导员全都意外得到了自家狗狗们的“馈赠”! 或许是这几天的野外生存激发了狗狗们的野性,它们学会了主动狩猎跟捕杀跟踪,也觉悟了与训导员之间相互依存跟信赖之情。 而训导员感受到自己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自此对自家的狗狗自是更加看重与珍惜。 这种结果令南向晚十分满意,她倒是十分期待着这一个月之后了。 第83章 就问一下,你要老公不 南向晚在邓家坳待了三天,掐着时间算,也该是时候去一趟干休所“回访”了。 上一次是大宝跟她出去,可这一次她没得挑了,大宝跟老二被外公、外婆带着去赶集了,说是要给他们买身新衣服过年。 天气越来越冷,老幺因为贪睡被落下了,她就决定这次带老幺去,反正老大跟老幺也长得差不多,但老幺的性格更活泼机灵一些。 南向晚下船后叫了一辆三轮车拉着来到了干休部,她的脸还是比较让人记忆的,那警卫员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她直接就通行了。 她牵着小老幺,他眼睛跟黑葡萄似地这也新奇、那也有趣,指着东西就一路问她,那小嘴叭叭个没停。 他们路上碰到一辆车经过,恰好早晨下了一场秋雨,车胎碾过低洼处时,溅起的水险些泼到她身上。 她皱起眉心,将小幺抱了起来。 一抬头,却见那辆车恰好停在了顾家,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跟一个中年妇人。 年轻人穿了一件时髦的卡其风衣,梳着油头,妇人跨腿下车时,羊绒大衣下摆险些扫过积水潭。 那中年妇女扫了旁边的南向晚一眼,目光不太友善,似有些嫌弃她这种寒酸衣着打扮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但年轻人在看到她那一张如芙蓉般明艳的脸时,却闪过一道惊艳之色。 双方本都以为彼此不会有交集,可大家却都在同一个门前站着。 “你是什么人?” 王丽华脸色一下变了,她又看向一旁的周维民,那眼神分明是在质问——是不是你惹来的风流债? 周维民看懂了他妈的神情,赶紧否认:“这可跟我没关系啊,这孩子也不是我的。” 不过,这美妇人……倒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他略有些遗憾这事跟他没关系了。 南向晚对这对母子的眼神、言语全当空气,她直接敲门。 警卫员小孙来开了门,当看到南向晚时,并不意外:“是南同志吧,顾老在等着了,您请进。” “小孙,这是爷爷的客人?” 周维民讶然问道。 那个老顽固都这把年岁了,再加上脾气又臭又硬,基本上这些年除了一些老关系前来探望拜访,就没见过什么生人了。 如今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带个一、两岁的孩子过来见他,这情况着实有些不太对劲啊。 小孙不苟言笑:“是的。” 是顾开疆的客人?! 南向晚抱着孩子径直入内,她侧脸宛如精美的瓷器,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周身散发着冷淡的气息。 王丽华越看越心惊,她也赶紧跟上,顺道跟小孙打听一些情况。 小孙没有隐瞒,但只简单说明了一些情况,可王丽华却总觉得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南向晚一入家厅,就看到顾北疆已经等在那里。 她随意扫视了一眼,发现这次跟之前她与舅舅前往的待遇不同,这一次茶几上摆了很多糕点与瓜果,茶水也冲泡好了,两个杯子,一主一客。 南向晚没想到这性格古怪、别扭的老领导,也会有这么热情……好客的一面。 “顾老,向晚又前来叨扰了。” 她先是主动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将自家大胖儿子放下,柔声道:“幺儿,喊人。” 老幺也是个自来熟的人。 他一看,白头发、白胡子、有皱纹,称呼认定完毕:“老爷爷好。” 顾北疆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微微睁大了眼,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小老幺可比老大活泼多了,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学会了什么叫社交的手腕。 他见妈妈没反对,就吭哧吭哧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人大腿:“老爷爷,抱。” 他张开双臂,对顾北疆赠上一抹甜甜的笑容。 顾北疆严肃、刻板的脸开始绷不住了,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顾野征朝自己奔来,顿时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哎,好好。” 顾北疆放下拐杖,伸手要将孩子抱起来。 南向晚见他年纪太大,怕他承受不住:“顾老,这半大孩子瞅着轻,实际怪沉的。” “你当我抱不动?”他气性一下就被激了起来。 顾北疆非要抱,可小老幺最懂看自己妈妈的脸色,他赶紧缩回手,然后歪歪扭扭地自己爬到了顾北疆的腿上,一头扎进他怀里坐着。 那小小的、温暖的、软软的身躯,顾北疆只觉满心都是欢喜。 “老爷爷,幺幺饿。”他仰起脑袋,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足以将一个老顽固那颗石头般坚硬的心给融化掉。 他赶忙挑了一块又软又香的甜糕亲自喂崽崽,那殷勤欢喜的态度,跟平时那强硬又阴晴不定的脾性截然不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周维民与王丽华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时,脸色遽变。 “爸,这孩子是谁啊?”王丽华捏紧了手上的真丝手袋。 顾北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跟你们没关系,别来打扰我们。” 周维民早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但他也没客气,环视一圈,故意问道:“外公,我听说哥回来了?他人呢?” 顾开疆脸一下就冷沉下来。 “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你跟你妈赶紧进去,省得在这碍事。” 王丽华不满:“爸,你也太偏心了吧,凭什么他一回来,我们就得避着他……” 顾开疆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耐心告罄,直接下达最后通牒:“不想滚出这个家,就立马消失!” 王丽华跟周维民一下失了声,他们眼底怨毒翻涌,但明面上却不得不遵从。 “行,我们走。” 南向晚看着那对母子离去的背影,感觉这一家人都还挺复杂的,但这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所以就没往下深思。 “顾老,上次我舅舅拜托你的那一件事情,可有……” 顾开疆又喂了一块绿豆糕给小老幺:“这事稍后再说,你……”他抬起眼,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想没想过,再找一个?” 南向晚猝不及防,一下被问懵了:“啊?” “你带着个孩子,老住在乡下的外公外婆家也不是个事,谁年轻的时候,没眼瞎遇到过混蛋,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跟孩子未来有什么打算?你总归得有一个自己的家吧。” 第84章 惊,兜兜转转还是他啊 顾开疆的话着实有些叫南向晚摸不着头脑。 “我对我的人生自有规划,我会过好我的生活,孩子也会尽我所能将他们健康地抚养长大。” “话是这么说,但你一个女人……”忽地,他好像反应过来,一脸吃惊:“他们?你有几个孩子?” 南向晚比了数:“三个。” 顾开疆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 “你、你才多大,就生了三个孩子了?” 南向晚皮肤白皙,五官精细,加上一双知性清灵的漆黑眸子,叫她面相显嫩,看着顶多也才二十出头。 倘若她生了三个孩子,就算她结婚结得早,那几乎也得是三年抱俩,五年三胎吧? 当然,顾开疆一时还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一胞生三胎。 他只觉得自己眼光果然不一般啊,如此好生养的女子将来若嫁给他们家野征,说不定也能有机会给他们顾家开枝散叶!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如浪潮,将他淹没。 顾开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劝说南向晚嫁给他家孙子! 南向晚目光精锐,这老太爷是不是在打她什么主意啊? 可她又想不通,她一个没权没势,还带着仨娃的妇人,有什么好叫他图谋的。 “顾老,我没想再找一个,至少目前这个阶段。”狡猾的狐狸总会挖洞,诱猎手自投罗网。 顾开疆却挺起腰板,身子前倾:“为什么?” 她见他非得要一个答案,就实话实说:“因为我还没有正式离婚,再说……我这种条件,去哪再找一个好的?” 前面那一段讯息让顾开疆瞬间呆住,心一下就跌入谷底,但后面那一句,又让他重燃了些许希望。 “没离婚就离,一个连自己妻儿都不管不顾的男人,根本不必再留恋,至于找哪个,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南向晚听到这,终于明白这老太爷在搞什么名堂了。 他这是打算给她保媒? 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便半开玩笑半好奇地问道:“那顾老是打算给我介绍个什么样的对象?” 顾开疆定定地看着她,表情严肃而认真,眼中绽放出熠熠光芒:“我亲孙,顾野征。” 他将那个名字念出口时,南向晚当即就如同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在原地。 当听到“顾野征”这三个字时,南向晚第一反应就是……她听错了吧,顾老口中的“顾野征”可能只是跟她认识的那个“顾野征”相近的读音。 她手心冒汗,报以侥幸心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知道这顾野征,是哪三个字?” 这话倒是问得挺出乎顾开疆意料的。 毕竟一般人在这个时候要么打听对方条件、性格、人品,要么不感兴趣婉言拒绝,可她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 “顾自然是随我顾家姓,野征,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他自傲地挺起胸膛。 他说完,意识到南向晚可能不懂这句诗的意思,可南向晚却喃喃道:“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是这个野征啊。” 她内心地震,是同音同字! “没错,你学识不错,还懂诗经。”顾开疆点头,在她身上又发现了一个优点。 事实上,顾开疆不太喜欢读书人,跟这种人打交道费脑子又累心,就跟他那只懂咬文嚼字的二儿子,还有他那贵太太作派的媳妇一样。 可若大字又不识一个,在他们家庭又显得有些贻笑大方了。 可他在那里径自满意得不得了的时候,南向晚却脸色一变,毅然果断地开口:“我不会离婚的,也不会另嫁他人。” 顾开疆一时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正所谓新不如旧,我觉得没必要再折腾一番,将就着过吧。”她招手,喊小老幺:“寿儿,过来。” 小老幺这下也吃饱了,听到妈妈在喊他,赶紧滑下顾开疆的腿,就跑着过去扑向南向晚。 南向晚抱起孩子。 顾开疆这下急了,他颤颤巍巍(腿被坐麻了)站起身:“什么将就过?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再说你还没有见过我孙子,他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他差不差,她还能不知道? “我前夫,不对,是我丈夫其实人也挺不错的,他……”南向晚想了一下优点,最后得出一个最显著的结论:“还长得特别好看。” 顾开疆一口气哽在了胸口,敢情她是看上那男的脸了? “我孙子长得那也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好看,他还是个干部,身体更是强壮勇猛,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他也是急得口不择言了。 南向晚听了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试? 试什么? 她不自觉想到了一些小儿不宜的事情,耳朵有些发烧。 “我、我先回去考虑考虑吧,这天色不早了,今天打扰了,那我们母子就先告辞了。” 顾开疆也自觉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估计吓着人了。 “要不,你再等一下,他马上就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南向晚跑得更快了。 “我想起来了,我真有急事要办,来日得空,我再来拜访。” 推了推她儿子:“寿儿。” 小老幺个小机灵,他朝顾开疆挥了挥手:“大爷爷,再见。” 小奶娃仅懂的几句礼貌用词,全使他身上了。 顾开疆不舍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满是宠溺与欢喜。 “哎哎,小寿儿,得空一定要再来看大爷爷啊,不,应该喊我太爷爷才对。” 小老幺似懂非懂地点头:“太爷爷,再见。” 再朝他仰起红扑扑的小脸,露出两排还未长齐的乳牙,笑得那叫一个甜。 这笑容顾开疆根本就还没有看够,南向晚转头就抱着自家小老幺离开了顾家老宅。 走远了她小心脏依旧扑通直跳,她都不敢想象如果真跟顾野征在顾家撞上,那将会迎来怎样的一个修罗场。 而就南向晚抱着孩子离开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开了回来。 顾野征前脚刚迈进家厅,就察觉到疾风袭来,他朝旁一侧,闪避开来,“哐当”一声,一个瓷杯就被砸到地面碎了。 再一抬头,他看到自己老当益壮的爷爷,此时气得满脸通红,怒瞪着他。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赶回来了。”顾野征不紧不慢地摘下帽子,理了理略紧的领子。 顾开疆直拍着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就晚了这么一刻钟,人就走了!” 第85章 她竟然有了野男人 “是吗?” 顾野征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还有一点庆幸那妇人走得快,避免了一场无故的风波。 顾开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你是不知道,她生的那孩子有多可爱,跟你小时候的模样很像,但性格却不太一样,一点都不怕生,第一次见面就抱着我喊太爷爷……” 说到这,他转过头,挑剔又严苛地打量起顾野征的脸:“你这张脸,也算是专挑了咱们老顾家的优点长,再怎么样也该比她那不负责的丈夫好看吧。” “什么意思?”顾野征眉头微挑。 “她应该是个看脸的女人,当初就是被她丈夫那张脸给骗了,顾野征,爷爷下令,你用美色去俘虏她,一定要叫她嫁给你!” 顾野征简直被他的无理取闹给气笑了。 “爷爷,先不论人没离婚,我也没离婚,你这一出想法是有多荒唐,就说你这一次又打算拿什么来逼我就范?” 他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的一丝笑意却无半分退缩:“上一次娶妻,你召集了咱们顾氏所有旁亲,以全族之力软硬兼施,让我没办法选择,这一次,你又打算做什么?” 顾开疆微怔地看着顾野征。 他眉毛浓密而高挑,双眸犹如深邃的幽潭,嘴唇微微抿着,那冷淡上弯的唇线,似乎无形宣告着他的讥讽与反抗。 阳光透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洒下一地斑驳。 异常安静的家厅内,顾开疆在缄默了片刻后,才终于开口了:“我这把岁数了,今日不知明日事,我也不在乎别人往后如何批判我,可我当初若不逼你,你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娶妻,一个人孤独终老?” 顾野征答得干脆:“是。” 他有他的理想跟事业,他甚至愿意为此付出整个生命。 顾开疆并不意外,他微微点头,冷峻衰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脆弱跟伤感:“你大伯,是我一辈子的悔,你若也这样,那就是在逼我连死都无法瞑目。” 顾野征一愣。 “爷爷并不是随便瞅见一姑娘就想塞给你当媳妇儿,可向晚是个好姑娘,她的眼睛跟她的母亲很像,坚毅又充满生命力,爷爷觉得她很适合你,倘若她真是婚姻不幸,待她离了你便绝不要错过了。” 顾开疆这人性子向来也霸道,可为了子孙后代,他也可以无视道德批判,先下手为强。 顾野征本对爷爷的话无动于衷,却忽然捕捉到一个让他诧异的名字。 “向晚?哪两个字?”他眼神一紧。 “你怎么也对她的名字这么敏感,她先前也这么问我了。”顾开疆狐疑道。 顾野征一听这话,突地站了起来,他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爷爷,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顾开疆倒没卖关子:“应该是叫南向晚。” “她……真叫南向晚?” 顾野征好像受到了什么冲击,神色恍惚。 “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又问:“你说她有孩子了?” “对、对啊。”顾开疆有些被他惊动了。 “多大了?” “应该差不多一岁了吧。” 顾野征一下就冷下脸来,幽黑的瞳仁中透着野性又炙怒的火光。 她在逃的这些时日,竟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她走了多久了?” “才刚离开不久……” —— 顾野征听到这,已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可当他追到外面时,哪还寻得到人,早已空空如也。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他盯着墙头那盛开冶艳的蔷薇,眨红的眼尾,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线条冷硬刚毅,雨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 "南向晚!" 他的吼声回荡在红砖楼之间。 喉结滚动时他尝到铁锈味。 返回顾家时,他头发已打湿,面无表情,后颈的雨水流进了衣领泅湿一大片。 看见他这一副丧家犬的模样,顾开疆呆了一下,然后扯开嗓子直喊:“黄婶,赶紧拿块干帕子来,还有烧热水。” 顾野征抬眸,问他:“她……她当时听到我的名字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她就问是哪三个字,然后……”顾开疆眉头拧紧,没好气地说道:“就急着要走了。”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迫切吓到她了,以至于她连舅舅的事情都不急着探听结果了,现在看来……恐怕另有隐情。 “来,顾老,干帕子。” 顾开疆接过黄婶手中的帕子,就着顾野征的脑袋抹了一把脸,他扯动嘴角,没有什么笑意地笑了一下:“呵,她又逃了。” 这时,周维民跟王丽华又出来了。 “野征,你回来了?” “哥。” 两人假模假样地给他打招呼,但眼底的戒备与排斥却又不加掩饰。 顾野征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爷爷,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你认识她?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 “她应该就住在邓家坳。” “邓家坳?她家里有什么人?” “外公外婆跟一个舅舅。” “她提过他丈夫吗?” “没提过,但应该不是个好东西,她嫁给那男的几年,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可那么漂亮能干的媳妇他却不珍惜。” 这些消息跟他认识的南向晚完全对不上。 顾野征有些怀疑了,难道这个“南向晚”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不过,长得漂亮,又带了个孩子,叫“晚晚”的人,他印象中倒是认识一个…… “爷爷,我答应你见她一面,你想办法将她约出来。” 顾开疆见顾野征终于开窍了,顿时脸上的皱纹都笑开花了。 “好好,这事爷爷再来想办法。” 周维民跟王丽华听到这,只觉这对爷孙只怕是有毛病,竟看上一个已婚生了孩子的女人,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 另一头,南向晚及时跑了,没与顾野征撞个正着。 她心想,顾野征只要没跟她正面撞上,应该也只能怀疑却不能笃定吧。 这段时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去顾家。 舅舅那边已得到通知,那一块军用地终于改为民用,且由他们辖区所得,这消息高兴得他买了酒,菜,非得跟南向晚好好喝一晚上。 舅妈也是既高兴又笑话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遇到点高兴事就没点当舅舅的样,还要跟自家晚辈拼酒。 南向晚酒量很好,她也乐意陪他。 当晚她没有走,留在了舅舅家,她抱着小老幺:“幺儿,你说,如果我们被你爸爸给逮到了,他会怎么样?” “我不想将你们给顾家,假如真的被认出来,我就死不承认。” 她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依偎在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