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已过期》
2. 天降竹马保镖
谢琛克制不住地往身后看。
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严简忆的存在,而那个他原本以为是在窥探严简忆,可能是要伤害严简忆的男人现在正在她的身边。
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保镖?
还是什么?
——
另一边,严简忆坐在车上,回忆了会和谢琛的过去。
在平静下来后,她仔细想了想谢琛刚才的举动和神情。
一个可能在她的脑海里浮出。
“小姐,用不用查刚才的人。”
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不走心地说:“用不着。”
说完这句话不久,严简忆意识到男人还没有把目光挪开,她烦躁地把头转向坐在身旁的男人,和对方严肃的眼神对上。
“罗念,你不用这样,平常心好吗?”
罗念看向她,认真道:“保证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
“哈……”严简忆笑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刺了一句,“保护我?就你刚才的速度,如果他真是个坏人,我早就被绑走了。”
话刚说出口,车里的气氛下沉了许多。
半晌,罗念开口说:“抱歉,是我的问题,不会再有下次了。”
严简忆看罗念又开始反思了,心里更烦了,她一摆手,“停,我就说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罗念是她的保镖,不过在保镖的身份下,罗念还是她儿时的玩伴。
突然不辞而别的玩伴,还是在前两年又突然跳出来说是她新保镖的蠢货。
明明比起做她的保镖,有更多有前途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赖在她身边。
在发现不管怎么赶他,他也不会走后,严简忆实在没有办法就把他身边做保镖了。
结果就是他每天神经兮兮的,好像角落里有无数个人想要暗害她一样。
因为他过于重视紧张的态度,严简忆都觉得自己的身价涨了不少。
不过最让严简忆心烦的,还是罗念不懂得变通的一根筋思维,以及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态度。
搞得她连玩笑都不敢和他开。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罗念点点头,看似认真地说:“好,我知道了。”
严简忆叹了一声,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
开着车的女人看他们这样笑了出来,调节气氛道:“简忆,不用管他,他就这样,你不是最了解他了吗?”
这个女人也是严简忆的保镖,和罗念不同,她已经陪了严简忆十多年了。
比起雇主和被雇用的关系,对她们来说,彼此都更像是家人。
“我知道,李萍姐。”严简忆往后靠去。
她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罗念的脸上,有一说一,罗念长得还不错。
虽然皮肤很粗糙,左边的眉毛还缺了一块,看着还有点凶,这点可能是因为脸部线条比较锋利,再加上寸头导致的吧?
但他有一双深邃漂亮的双眼,鼻梁也很高,眉毛也很浓密,嘴嘛……上嘴唇是有点薄,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唇形还可以。
马上就要点评结束的时候,罗念的嘴唇动了动,他抿了抿嘴,严简忆这才注意到罗念紧绷的脸。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罗念这副过度紧张的样子。
可看他这样,严简忆总是能记起他们小的时候,只要她不高兴了,罗念就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会因为担心、紧张变得紧绷起来。
想到这,严简忆的心情好了一点。
不过还是有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的。
比如,小时候的罗念紧绷起来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现在嘛……
严简忆收回视线,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个人,长大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身的肌肉,还犟得要命,跟头黑驴似的。
牛都比他圆滑。
不过看在小时候的那点情份上,严简忆还是开口说道:“好了,罗念,你不用这样。”
“刚才的人我认识,没事的。”
“他是谁?”罗念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探究,深处还隐隐藏着什么,他看着更紧绷了。
严简忆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轻笑了一声,一边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我初恋。”
“他叫谢琛。”
车内安静了片刻后,李萍询问道:“简忆,你确定不查一下他吗?”
严简忆没有马上给出回答,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外面的风吹起树叶时好像也连带着把她的心湖吹起了涟漪。
罗念其实不是很意外这个答案,他望着严简忆的侧脸,不久后,垂下眼皮,声音听着没什么波动地说:“你不能因为和他在一个多就认定他不会伤害你。”
“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很多男人,在和你分开后会纠缠你,给你带来了很多的困扰。”
“什么这些年,你才跟着我多久?”不过她也不否认罗念的话,她的确被很多男人纠缠过。
但被纠缠才正常吧,她这么有钱,稍微有点脑子的男人都会纠缠她吧。
最重要的是,她不光有钱长得还好看,特别是她还有高尚的人品,她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奔着钱和她在一起,最后真的爱上她也正常啊。
“但你说得对,的确不能只是因为在一起过就认为对方不会伤害我,毕竟和我在一起的人那么多呢。”
罗念放松了一点。
“不过,”罗念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得柔和,就听到严简忆语气笃定地说:“我说他不会伤害我,不是只因为我和在一起过这一点。”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加重。
罗念沉默地把目光投向她,听她继续往下说:“别的人可能会纠缠我,会伤害我,但谢琛绝对不会。”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严简忆一直盯着窗外,视线虽然落在了窗外的景色上,但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所以,你不用再因为他紧张了。”严简忆回头看他,嘴角微微向上,“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遇到了危险才会那样。”
“哎呀,这么说起来,我刚才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罗念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回应严简忆,不过严简忆本身也不在乎他有没有给出回应就是了。
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不过他应该会理解的,反正我在他的印象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我的态度好了,他应该也只会觉得我装模作样。”
罗念依旧沉默。
严简忆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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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说道:“李萍姐,还是帮我查一下他吧。”
“我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她改口说:“我想知道他最近八年的事。”
“越快越好。”
李萍毫不意外,她淡定应了一声“好”,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罗念,见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摇摇头,说:“简忆,以后就算心情不好也别一个人在路上走了。”
“你也得抓紧时间处理正事了,你母亲那……”
她没往下说,严简忆就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我知道。”
“李萍姐,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往后靠去,开始闭目养神。
严简忆有一个只要心情不好就得在路上暴走一顿地习惯。
今天她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一个人在路边走的,罗念很想陪着她一起走,但要是真这么做了就是火上浇油了,会让严简忆的心情更不好。
他可不想看到严简忆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然而刚走没一会,她的心情还没开始变好呢,谢琛出现了。
之后她就上了车。
罗念判断不出来严简忆现在的心情好不好,在小的时候他还能看出来小严简忆真的高兴和强颜欢笑的区别,可现在他看不出来。
他们分开太久了,他两年前才回来,一年前才得到严简忆的允许成为她的贴身保镖。
他还不够了解她,她也还不够信任他。
静静地注视了一会严简忆,沉默了很久的罗念喊道:“小姐。”
“嗯?”严简忆其实不太喜欢他这样叫她,在他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也试过让罗念改了这个称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罗念怎么也喊不出来她的名字。
罗念改不了,严简忆又不喜欢看他为难地看着自己,实在没办法了,严简忆看在他找她的时候,不是每次都要喊一声‘小姐’才能说事,就随他去了。
从一年前到现在,严简忆都已经习惯他这样喊她了。
罗念看着她不自觉皱起来的眉头说:“你的心情变好了吗?”
“在我们到公司前,我还能陪你走走。”
严简忆睁开眼睛看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后,她莞尔一笑,开口道:“不用。”
“我的心情好多了。”
罗念摆着一副不信的表情,虽然在不熟悉的人眼里,罗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严简忆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上,朝他勾了勾手指,罗念不解地凑过去,下一秒,他的头上多了一只手。
她拍了拍他的头,又用力摸了两下,“罗念念,你少操点心吧。”
“你是保镖,负责我的安全就够了。”
“别的用不着你。”
罗念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好,于是就任她‘磋磨’,耳朵却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对他的称呼还是那只在他头上为非作歹的手,又或者是因为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举动完全是出自严简忆的恶趣味,她想看看罗念会做出什么表情,又会说什么话。
但罗念的头摸起来的手感出乎意料的好玩,她就多摸了一会,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罗念半天没吭声。
她顿感无趣就把手拿了下来,视线下移时,却无意间看到了罗念红着的耳朵和脸。
3. 犬系男明星和草食系男明星
罗念的肤色比较黑,是风吹日晒好几年养出来的,好像已经变不白了。
在这样的肤色下还能看出来的脸红,可见他的情绪波动不是一般的大。
严简忆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这时,罗念别过头,语气有着细微的不同,“……你的心理安全也需要保镖。”
他的语气很正直,要是他没用耳朵对着严简忆就更好了。
泛红的耳尖再配上不敢看她的眼睛。
严简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她这时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太近了,罗念的上半身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
她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片刻后,落在了罗念的胸口。
黑色紧身衣好像没能完全隔绝罗念肌肉的热度,还没放下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而在她的手刚贴下去的瞬间,柔软的肌肉迅速绷紧。
严简忆甚至看到了他的肌肉绷紧的瞬间,很有趣。
她微微仰头,注意到罗念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本人还一动不动地保持着现在的姿势。
比起罗念的不敢看、不敢动,严简忆则淡定多了,她的一根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一下,说:“还要好一会才能到公司呢,你是打算接下来的路程都保持这个姿势吗?”
“就算你不嫌累,我还嫌你挡光了呢。”她用力一拍,“还不坐回去。”
闻言,罗念的脸更红了,他默不作声地坐回原位。
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无法明说的失落。
‘心理安全?’严简忆瞥了一眼罗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
在罗念看过去前,严简忆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又叫人忍不住因为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担忧。
每当她有心事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罗念凭借对这点的了解,本能的猜测起让严简忆心烦到这种地步的事。
是公司那边的事吗?还是和她母亲有关?
难道是和男人有关?比如刚才那个叫谢琛的男人。
思考了一会,罗念最先排除谢琛这个可能。
他跟在严简忆身边虽然不算久,但也知道严简忆就算会因为男人心烦,也只会是她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其他东西的情况下。
在某些方面能帮到她的东西。
罗念虽然对谢琛不了解,不过他确定谢琛身上缺少那种东西。
哪怕他有,严简忆现在也不会看到。
就他私心来说,他希望这是谢琛最后一次出现在严简忆眼前。
这只是因为他对谢琛的第一印象不好。
剩下的路程里,罗念一直在想严简忆是在因为什么心烦,等地方了,车停下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
脑子虽然没转过来,但身体已经根据养成的习惯行动了。
他快步下车,在其他人过来前绕到严简忆的车门前,又在她睁开眼睛往外开的时候正好打开了车门。
李萍习以为常地回头,“简忆,下车了。”
“我去停车,你们先上去。”
严简忆点头,若无其事地下车,站稳后她瞥了一眼罗念,“回回神,想事情可以等上去了再想。”
说完了,她继续往前走,没管罗念是什么反应。
在她离公司的大门还有一米半的时候,罗念从她的身旁走过,把门拉开,“抱歉,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今天可真爱说抱歉啊。”严简忆目视前方,“这才半天不到。”
她只是随口一说,可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去时,她突然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谁说话,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下一秒,罗念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生硬地说:“……抱歉。”
‘啧。’她就知道。
严简忆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她很清楚和他说什么也没有。
最后她收回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眼前的高楼。
罗念和另外两个人安静地跟着严简忆的身后。
和她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不多时,电梯停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开了连一半都不到的时候,悦耳的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简忆姐!您果然来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年轻男人,积极向上的声线里掺杂着难以忽视的惊喜,大部分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心情变好的。
严简忆看过去的时候,又一道声音响起,“简忆姐……”
这道声音和刚才的声音相比小了很多,虽然一样好听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就连语气都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积极阳光、初出茅庐、没吃过什么苦的阳光犬系大四男。那这个更清爽更温柔的声音就是一个已经毕业、成长过程中吃过不少苦、心思细腻但意外温柔的草食系男生。
他的声音里也有惊喜,但没有前一个声音明显,还多了几分害羞和委屈的感觉,添了几分欲语还休的美感。
他开口开得及时,严简忆把本来要先看向另一个目光挪到了他身上。
他的头低下的幅度都恰到好处,让人一眼能看到他藏着惊喜的眼睛,以及眼下刚刚好的黑眼圈,看到黑眼圈了,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耳垂了。
语气、声音听着让人心里犯痒还不够,看着也要叫人心生怜惜。
看着这样的场景,严简忆的嘴角幅度不大的向上翘了翘,“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啊。”
她的目光挪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我记得你们今天得进组吧。”
先开口的人不太高兴看着另一个人,但在严简忆看过去后,他立马收回视线,乖乖地让开路,脸上多了期待。
他笑嘻嘻地说:“您知道啊?”
严简忆没回答,她走出电梯,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摸了摸他的脸。
先开口说话的叫蒋周,后开口的叫程淮。
他们两个是严简忆名下的娱乐公司的艺人。
一个是歌手,一个是唱跳爱豆,不过他原先在的组合早就散了。
蒋周乖顺地低着头,在严简忆手要拿开的时候,他还主动蹭了蹭。
严简忆笑了一声,又捏了一把他的脸才把手拿走,“这个剧组是我给你们安排的,我当然知道了。”
说完她又拍了一下程淮的肩膀。
她继续往前,没因为他们绊住脚步,而蒋周和程淮他们对视一眼,分别跟在严简忆的左右两边。
罗念跟在她的身后,好像有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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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郁闷。
等进了办公室,其他的保镖都去了休息室待着,只有罗念好像没看到蒋周、程淮一样,不动如山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还是站在里面,眼睛虽然没看他们,但除了严简忆,剩下的两个人都做不到彻底忽略他。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此时,严简忆坐在办公桌前,程淮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暧昧地放在椅背上,而蒋周则半靠在办公桌上,面朝严简忆。
“简忆姐,我都好久没看到您了。”蒋周一说到这个就沮丧起来。
看到他这样,严简忆似笑非笑道:“想我了?想我也没见你过来找我啊。”
蒋周卖乖道:“这不是想着这个剧本您亲自给我找的嘛,我不想让您失望,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这个角色努力。”
他撩起自己的衣服,“您看。”
白嫩的皮肤和线条优美的肌肉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严简忆的眼前,她抬手摸了上去,男人灼热的体温跃上她的指尖。
蒋周这部分皮肤很敏/感,严简忆的手放上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畏缩了一下,那部分的皮肤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因为不常见到他,严简忆目前还挺喜欢他这个反应的,“不错,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身材还不这样呢。”
“那您喜欢吗?”蒋周直来直往道:“之前您说马甲线更适合我,现在呢?”
“你怎么样都很好,你的粉丝都会喜欢你的。”看到蒋周面露失望,她才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我也都喜欢。”
蒋周脸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说话也好听,虽然在娱乐圈里还不算特别有名,但也给她赚了不少钱了,她当然喜欢了。
看到蒋周高兴起来,她侧头看向程淮,“听说前段时间你被私生饭追尾了,没事吧?”
他温和一笑,摇摇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没事,已经解决好了。”
严简忆就喜欢他的这点,不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出现了也不会闹,声音听着也不心烦,安安静静的,像一个赏心悦目的花瓶,但比花瓶有用。
还能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
“这是你的第一部剧,好好拍。”严简忆安抚道:“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我听你经纪人说了,表演老师说你很有天赋,人还努力。“
“进组后听导演的话就行,有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导演还有严安汛。”
“严安汛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他会多照顾你们的。”她转过头,扫了一眼蒋周和站在门边的罗念,“剩下的应该不用我说了吧,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严安汛也是这个公司的艺人,本来就势头正盛,这段时间他还爆了一部剧,都是三四年前拍的了,爆的意想不到,三天两头地上热搜。
蒋周听了她的话马上就应了下来。
而程淮,他抿了抿嘴唇,眼神为难地看着严简忆。
注意到他的眼神后,严简忆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他下定决心,别过头不敢再看她,说:“进组之后我可能就不能来看您了,所以今天想着碰碰运气,就过来了。”
严简忆揶揄道:“你之后这么忙啊。”
“不是。”程淮解释道:“是您忙,而且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4. 孟原绪、孟元遇
严简忆低声笑了笑,“不会,你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程淮的回答她显然很满意。
她看着他补充道:“你也不会是我的麻烦。”
看到她笑了,蒋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看向程淮的眼神好像在说‘看不出来啊,你个狐狸精。’
蒋周不甘示弱,在严简忆看过去前调整好表情,他直白地问:“那我呢?”
“我是您的麻烦吗?”
“你也不会是我的麻烦。”严简忆笑眯眯地说。
他们都不会是她的麻烦,他们连做麻烦的资格可都没有。
看到两个人都露出笑颜,严简忆又和他们说了两句,心里突然就感觉无聊了。
“好了,回去吧。”严简忆看似关切地说:“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可不好了。”
“你们都在上升期呢。”
蒋周站直身体,“哪有狗仔会拍艺人回公司啊。”
“哪有艺人会频繁地回公司?”程淮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不给蒋周反应的机会,他低下头对严简忆说:“简忆姐我先走了。”
“之后我再来见您。”
“好。”严简忆满意地点头,随后她看向蒋周。
蒋周失落地对她说:“等我杀青了就来见您。”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笑脸,“到时候再让您检查我这段时间的进步。”
他的表现让严简忆联想到了很容易就会开心满足的小狗,她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满是笑意。
“行啊。”严简忆看着他们,忽然说:“接下来你们的接触比较多,在外面记得要和谐相处。”
“简忆姐,您放心。”程淮认真地说。
“我记住了!”蒋周郑重道。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一起,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快速看向严简忆。
看到严简忆对他们点头了,他们才一前一后地离开。
在他们推门出去的时候,罗念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们一眼。
“怎么了?”严简忆询问道。
罗念终于从门口的位置离开,他走向严简忆,隔着办公桌站在她的面前,“小姐,那两个人您打算……”他没把话说完。
严简忆却好似听到了他没说出的话,“不打算怎么样,维持现状就好了。”
她想转一圈身下的椅子,身体发力后椅子却怎么都不动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因为她的一个朋友说转椅不安全、对腰还不好,所以她的所有转椅都没了。
但在之前她只把家里的椅子换了,以防她朋友过来的时候念叨她。
那么她公司的椅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还多亏了某个利用假期给雇主换椅子的人了。
想到这个严简忆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她还是想不明白罗念的脑回路。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能让人干出来在假期不休息,而是去换掉雇主的所有转椅的奇葩行为?
因为话还没说完,她沉默地把转椅子的动作换成了两条胳膊都撑在桌子上的动作。
又故意敲了两下桌子掩盖过久的沉默带来的尴尬,“他们对我只是赚钱的商品。”
“我可不是那种在商品上浪费时间的人。”
估计是想到了其他娱乐公司的人,她笑道:“其实就算他们不特意过来讨好我,该给他们的也一个不会少。”
“公司里这么多人,我有刁难过什么人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是个只在乎钱的好老板。”
对她来说,商品只要能卖出好价钱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个公司也没那么重视,反正只是个一时兴起搞出来的公司。
其实这个公司能活到现在她也挺吃惊的。
“不过嘛。”她话音一转,“他们总在我面前刷存在感还是有用的。”
“就算是养小猫小狗,人也会格外偏爱更亲近自己的那个吧。”
“但他们毕竟不是小猫小狗,作为艺人还是得管好自己的,不然一不小心就会留下打回原形的黑料。”严简忆意有所指,“等时候到了,他们的不太聪明对我是有利的。”
“你说是吧,罗念。”
罗念:“我不懂这些。”
严简忆没看他,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自顾自道:“说起来我们跟他们签了多久来着?”
“算了,不想这些了,他们应该还没蠢到会做多余的事。”
…………
严简忆离开后,谢琛把心情平复好才重新启程。
等快到朋友家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跟在严简忆后面的车都是什么,两辆迈凯伦,什么样的傻子才会觉得会有人贩子或绑匪开着这种车绑人。
但凡他当时冷静一点都能看出来严简忆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可他当时怎么没能冷静下来?
在那个男人下来后,他甚至还要拉着严简忆跑。
他是怎么了?疯了吗?
一直到他已经在朋友家坐了半个小时了,谢琛也没能想明白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的朋友一直在叫他的话,他还会沉浸式思考这个问题很久。
“谢琛?”
“谢琛?!”
“谢律师?”
“谢大律师?!”
“我能听到。”谢琛缓慢地转头,看向穿着花衬衫的好友。
杜允两腿大开的坐在沙发上,“能听到吗?那我刚才在那边叫你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琛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我刚才在走神,但我确定你刚才没在哪。”
“哦~原来是走神啊,我还以为你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所以才不搭理我呢。”他贱兮兮地说:“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工作上的事。”谢琛搪塞道。
他不可能把严简忆的事告诉任何人,只能随便找了借口。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借口正好找在了杜允心坎上。
提到他的工作,杜允往他这边凑了凑,“要不然你这次就别回去了。”
“留国内工作吧。”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让我回来的。”谢琛直接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回来两个字说得轻松,但谢琛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美国,要是真回来的话,他不知道要做多少准备工作。
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从头再来。
不管是哪国的律师,刚开始的时候都很难,他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回来了。
而且他在国内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回来的必要。
不过作为朋友,他还是会听听杜允提出这个的原因。
就算他不能亲自帮杜允,但他认识不少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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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律师,完全可以请他们帮忙。
想到这,谢琛一边听杜允解释,一边翻找起了适合的人选。
杜允前脚刚说完,谢琛后脚就把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他。
“你说的事这几个都比我合适,”见杜允一脸的困惑,他多解释了几句,“他们和我关系不错,人都很靠谱,你可以信赖他们。”
杜允这才反应过来,他没质疑谢琛的话,而是说:“你只发联系方式和称呼啊?”
“不简单地介绍一下吗?”
谢琛斜了他一眼,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快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顺着脚步声看去,一个陌生又让他觉得眼熟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杜允看到来人立马就站了起来,他走到对方的身侧和谢琛,一条胳膊搂住对方的肩膀,还拍了两下。
他故作严肃地说:“谢琛,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孟原绪,是除你之外我最好的兄弟。”
“你不在国内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不过你也不用嫉妒,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和我同在。”
这个名字和男人莫名让他觉得眼熟的长相,叫谢琛不由自主地沉下脸。
他没理会朋友的耍宝,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孟原绪的前方,“您姓孟?”
杜允敏锐地察觉到谢琛的反应不对,他转头对孟原绪说:“别误会,谢琛就这样,天生的面瘫,对谁都这副表情。”
说这话的同时,他也不忘给谢琛投去暗示的眼神。
孟原绪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从容道:“对,我姓孟。”
“孟原绪,”他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孟先生方便说一下是那个yuan吗?”
“是……原来的原。”孟原绪仿佛没感觉出来谢琛的探究,他好脾气地问道:“是我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
“您的名字很好。”谢琛对他露出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看他这样杜允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琛继续说道:“您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我认识的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多问了两句。”
“让您见怪了。”
孟原绪:“没事。”
“就是你别一口一个您了,也别叫我孟先生了。”
“我们都是朋友。”他拍了一下杜允的后背,“你说是吧。”
“对对对!我们都是朋友!”杜允配合地说:“谢琛,我知道你内向,但你也别太见外了,把他当成我就行。”
“滚吧,谁要做你啊。”孟原绪笑骂道。
看着他们打闹,谢琛脸上还挂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孟原绪、孟元遇,只是巧合?’
‘名字像是巧合,长得像也是巧合?’
‘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孟元遇就是严简忆青梅竹马的名字,也就是那个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的人。
在今天之前,谢琛还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个人了,但在看到和他长得像、名字也像的孟原绪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忘记他。
就凭他和严简忆的关系他也不会忘记他的。
‘严简忆、严简忆、严简忆……她的身边还有孟元遇的位子吗?’谢琛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严简忆,感受到孟原绪向他投过来的视线时,他强行让自己不再想这些。
‘算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在这里常待。’
5. 偷窥的人竟是我自己!
“哦~”
“原来他才回来不久啊。”严简忆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新鲜出炉的谢琛的资料,“真是太巧了,他才回来没多久就和我碰上了。”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了罗念的耳朵,他看向李萍,李萍无奈地耸了耸肩。
严简忆摇摇头,“真是孽缘啊,以后可别让我看到他。”
罗念收回视线,李萍这会儿有点无语了,她走了两步,对朝她看过来的严简忆说:“简忆,要是没有别的事话,那我就先走了。”
“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严简忆低下头继续看资料,“走吧,走吧。
“李萍姐,你不用急着回来,我今天不打算出去了,就在家里待着了。”
“好。”李萍应了一声,匆匆离开这里。
罗念望着专心看资料的严简忆,她看到很专注,好像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事了一样。
时不时地罗念还能看到严简忆明亮的眼睛闪过惆怅或许笑意。
她是在为谢琛感到高兴?
是在为了谢琛惆怅?还是为了她和谢琛惆怅?
谢琛的资料在两个小时前就交给严简忆,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公司,严简忆随意翻了几页就合上了。
她当时估计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从郊区的别墅离开时,严简忆还说今天还是要回别墅。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突然就改主意说不回郊区的别墅了。
而是来了这,位于市中心的平层。
因为严简忆养了两条狗所以她不太喜欢住楼里,总觉得狗活动不方便。
会是因为在路上碰到了谢琛的缘故吗?
罗念光是想到这点就隐隐觉得不爽。
“小姐。”罗念没忍住开口喊道。
严简忆总算把视线从那份和谢琛有关的资料上挪开了。
她不明所以地望向罗念,却迟迟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
罗念低了下头,半晌,把头重新抬起来,紧盯她疑惑的眼睛说:“要不要把怪宝和清明接过来?”
怪宝和清明都是严简忆养的狗,一个比格,一个是德牧和哈士奇的混血犬。
都是性格比较恶劣的狗,是那种闹的时候烦人,不闹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它们在鄙视你的狗。
提到它们,严简忆下意识地查看她所在的房子够不够大,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思考她在这邻居是不是在这常住,还有这里的隔音怎么样。
这套房子是她母亲在某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层一户,她母亲给她买了两层,装修的时候直接打通了。
不过她没怎么在这住过,不太清楚这边都住了谁,也不清楚隔音怎么样,能不能完全隔绝她家的狗。
“先不接过来,反正那边有人照顾它们。”严简忆沉思了片刻,继续看手上的资料,“它们……唉,还是让我清静几天吧。”
“你不知道,我感觉我几天天天耳鸣,而且耳鸣声都是狗叫。”
这个回答能不能说明严简忆不打算在这里多住?能不能从侧面说明谢琛对她影响不多?
罗念没来得及想这些,严肃道:“需要看医生吗?要不要做了简单的检查?”
“明天怎么样?”
“……你、我”严简忆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的表情看他了,“你当没听到吧。”
“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那……”
“不用!”严简忆强调道:“我不需要看医生。”
她真的很想和罗念说‘我觉得你更需要看医生’,但她怕罗念当真。
罗念静静注视严简忆再次投入到关于谢琛的文字里,他也不太清楚自己问狗的事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打断她对谢琛的在意?还是为了证明什么?
其实他也不清楚严简忆到这里住的原因是否和谢琛有关。
他往后退了两步,在心里说:‘谢琛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
“好了,别在这站着了。”严简忆头也不抬地说:“我又没让你罚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是。”罗念走到离严简忆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越来越近的脚步传进严简忆的耳朵,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罗念什么也没说。
一时间,只有两个人在的客厅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和翻页声。
突然,一行字映入严简忆的双眼,她反复看了几遍,剩下的字忽然就变得毫无趣味了。
她拿着资料站起来,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罗念也跟着站起来,他盯着玻璃上倒映的人影,“怎么了?”
玻璃上的人影勾起嘴角,“原来这里的风景这么好啊。”
“这段时间我就住这好了。”
她转身,随手把谢琛的资料扔到沙发上,“罗念,把这个放到书房里。”
“我先上楼了。”
罗念问道:“您不看了吗?”
“不看了,没意思。”她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罗念的目光从楼梯上挪到了沙发上。
绝大部分的时候都如潭水平静的双眼掀起了层层波澜,很快又恢复平静,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他转身走到严简忆刚才站的位置,阴沉地盯着窗外,那眼神和他上午看谢琛的眼神极为相似。
风景好?
罗念往下看,他是个俗人,看不出来风景的好坏,在他的眼里窗外的景象和别的地方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会招虫子的植物而已。
特别是夏天,惹人烦的蚊子怎么打都打不干净。
他是无所谓蚊虫,但严简忆不一样,严简忆讨厌绝大部分的虫子,特别是蚊子。
嗡嗡嗡——啪!
谢琛看着手心刚拍死的蚊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盯着看了一会,本来在专心处理工作的谢律师还是转身离开了书房,把手上的蚊子血洗下去。
不多的血迹顺着流水下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再次回到书房时,谢琛的注意力却没能立刻回到电脑上。
他的办公桌离窗户很近,还正对着窗户,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往外看,想看看天上的月亮或者楼下的树木。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面的楼里一户人家亮着的灯光将他吸引了过去。
这不是谢琛回来后第一次在夜间处理工作,也不是他第一次通过书房的窗户往外看。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面楼里正对着他的那户人家的灯光亮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绝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死死地盯着那户人家、那扇窗户看。
能买下这里的房子人非富即贵,不过据他了解对面那栋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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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都有主人了,只是常住的人不多。
之前夜里往外看的时候,对面那栋楼一大半都是黑着的。
只有小部分是一直住着人的。
他一眼就能看到的那几层也一直是黑着的。
比如谢琛现在盯着的那一家。
两栋楼离得算不上近,但也没远到哪里。
在对面开着灯,他又戴着眼镜的情况下,谢琛能清楚地看到对面放在落地窗前的躺椅,还能模糊地看到躺椅上的毯子和抱枕。
就连躺椅旁边桌子上的还有一半的‘水’都能看到,事实上他看不出来杯子里的是水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按谢琛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偷窥的事,在他马上就要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一个就算看不清也会让他觉得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是严简忆。
——又是严简忆。
他看到严简忆穿着宽大的家居服走到躺椅边上,她微微弯下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随后侧着身体站在窗户前。
谢琛猛地站了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在一天里碰到两次那个女人。
更是死也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看到’她。
他应该立刻从严简忆的身上挪开目光,他应该立刻离开窗户前,或许他该把办公桌换个位置、换个方向。
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就保持这个姿势,眼睛都没闭一下地看着严简忆。
上午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个寸头男人是在窥探严简忆,而现在就窥探严简忆的人就成了他。
然而谢琛无比清楚,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寸头男人的窥探是他自以为的,而他是实打实地在偷看严简忆。
谢琛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严简忆不知道的情况下,舍不得合一下眼睛的看她。
这就是偷窥。
谢琛最后的理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告诫他应该停下这种行为,在理智说服他前,严简忆转身往窗户外看了过来。
在严简忆的目光投向他的方向前,办公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谢琛几乎是本能地躲到了窗户外。
他站在严简忆看不到的位置,心跳声大过了刚才办公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谢琛彻底明白了,他这段时间总是做那个噩梦,不是老天在提醒他他会遇到严简忆。
而是因为‘梦魇’本身的其中一个房产离他很近。
现在梦魇似乎还在这住下了。
那么远离梦魇能否让他睡个好觉呢?
谢琛隐隐知道如果他现在离开了,只会让噩梦加剧。
等心跳回到正常的频率后,谢琛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边探出头,确定严简忆已经离开后,他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办公桌前。
严简忆已经不在了,大概没有发现他。
谢琛神色复杂地看着严简忆家的落地窗。
片刻后,他拿起电脑,换了个地方继续处理工作。
与此同时,导致谢琛不敢待在书房的源头·严简忆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罗念做的晚饭。
严简忆没爱叫阿姨过来,所以今天的晚饭就只能让罗念负责了。
有一说一,虽然她有时候不太喜欢罗念在她身边,她对罗念的意见也有很多,但罗念的厨艺真的很好!
这点她承认。
6. 男人如衣服
罗念的厨艺就像他的身材一样,是严简忆无法说不好的存在。
即使是在前两年罗念刚回来说要做她的保镖的时候,她对罗念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但那些难听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关于他的身材的。
罗念的身材像他的厨艺,观赏性高、实用性也高。
不像某些男人,只能看,连花瓶都不如,一碰就碎了,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怎么了?”见她表情变了,罗念有些紧张地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还是别的事?”
严简忆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事。”
一抬头就看到罗念眼神忐忑地看她,见到她看过来了,又立刻把目光挪到桌子上的菜上。
“……”她这才意识到她一个不注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不过在食物上,罗念早就足够了解她了。
严简忆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只是想到一些人。”
罗念很在意她,应该说太过在意她了,她的想法、她的一举一动……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说是因为友谊实在太过牵强。
雇佣关系更是完全不可能。
之前严简忆还能忽略他的在意,但现在,似乎有点不能忽略了。
想到罗念红着脸不敢看她的样子,严简忆轻笑一声,“看来吃饭的时候不能想那些惹人烦的人啊。”
罗念不知道她在想谁,却下意识地皱眉,他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一般状况下,他们的对话就应该停在这了,但这回不知道他哪根筋没搭对,居然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在想谁吗?”
严简忆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微微低头,注意力回到晚饭上,“不过你很想知道吗?”
“平时你都不会问这些。”说到这的时候,她抬起眼皮,眼神里有一种说出来的暧昧。
奇异的是,明明是暧昧,但罗念却生出了逃跑的想法。可惜灯光太过耀眼,将罗念完全笼罩其中,让他在严简忆的视线下无处可逃。
十秒钟不到,严简忆就看到罗念的脸和耳朵又红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寸头就显得有意思起来了,红着的耳朵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外,无论主人想不想,耳朵都只能赤//裸裸的让人观赏。
罗念做不到违心说不想,但也不好意思把想说出口,他还不想让严简忆等太久他的回答,犹豫了一会,他说:“……只是问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问问啊。”她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在罗念犹豫要不要说点别的时候。
她漫不经心地说:“想到了几个分开后还纠缠我的前男友而已。”
严简忆的前男友毫不夸张地说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毕竟在她成年之后男朋友就没断过,不出意外的话,空窗期一般也就一个月左右。
男朋友在她眼里就跟衣服一样,而她严简忆,从小到大从没缺过衣服穿,穿了一两次就捐出的衣服在她这是常有的。
男朋友在她这和那些衣服没什么两样。
如果说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衣服只要不想要了,想怎么处理就能怎么处理,怎么样衣服都不会反抗。
而男人不一样,在很多时候,他们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就算是因为他们不好用了,他们还是会幻想用各种办法和严简忆彻底绑定下来。
严简忆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特别是物质条件,其中只是为了钱想留在她身边的人就不计其数。
仅仅是因为喜欢严简忆的也有很多。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通常都会用各种手段纠缠她。
真的很烦人。
但说起她的前男友,罗念回到她的身边后只见到过三个,今天的谢琛算是第四个。
那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在纠缠严简忆的,还有一个……罗念对他的印象虽然算好,可因为他还和严简忆有联系。
导致罗念对他的看法非常复杂。
不过再怎么说,只要那个人没让严简忆烦恼,那罗念就不会对他产生敌意。
罗念只会厌恶那些打着爱的名义让严简忆不高兴的人。
听到严简忆说这些话的罗念又开始厌恶起她的前男友。
“那些人的确很惹人烦。”罗念道。
客厅里的时钟不知疲倦地转动,严简忆眼里的暧昧、旖旎在转瞬间消失。
速度快到,他都分不清那个眼神是不是他的错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念仿佛被那个短暂的眼神蒙蔽了双眼,大脑也连带着被麻痹。
他都不知道严简忆是什么时候放下的筷子。
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严简忆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他只能听到手腕上钟表转动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低下头,罗念看到桌子上多了一颗还在往下流水的桃子。
严简忆很喜欢吃桃子,应该是她洗好放在这的。
想到这,罗念下意识地去找她的身影,视线在意料之中扑空。
他只得把目光放在桃子上,也不知道这颗桃子在这里放了多久,桌子上都有了一滩水渍,在罗念愣神的时候,桌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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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已经流到桌子边缘,眼看就要滴落。
罗念匆匆站起来,来不及想别的,他一只手拿起桃子,另一只手赶紧抽出纸巾把水擦干。
这个桃子真的很脆弱,罗念都没怎么用力,表皮上就多了好几个凹下去的痕迹。
独属于它的诱人清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转进他的鼻腔。
他咬了一口桃子,吃多少都不会腻人的清甜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
罗念又下意识地去找严简忆,还是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应该是已经上楼了。
罗念咬着严简忆洗的桃子,暗暗地想,‘罗念,你可真不称职。’
他默默埋怨自己连严简忆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一个和他手差不多大的桃子,三下两下,一会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个核。
桃子解决好,再把餐桌上的残局收拾好。
罗念轻手轻脚地上楼,在严简忆的卧室门前安静地站了一会,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等确定严简忆还没有睡后,他敲响房门,“小姐。”
“有事说。”严简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来和你说早点睡和晚安。”
又是这个。
鬼知道罗念这些年都学了什么,回来之后他每天都要坚持和严简忆说‘早安’和‘晚安’。
严简忆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奇怪,还试图让他改掉过,可在提出来后,看着罗念落寞的表情,她又把话收回来了。
之后一直到现在,罗念还是每天都会和她说‘早安’‘晚安’。
她坐在床上,一边和朋友聊天一边等罗念说晚安。
可等了半天,罗念的声音也没响起。
严简忆皱皱眉,不确定地喊道:“罗念?”
“我在。”
他还在门外,还没离开。
门的里外如出一辙的安静。
“进来。”严简忆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安静,她盯着门。
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罗念没进来,而是站在门框里,两只脚规矩的并在一起,“小姐,你今天辛苦了。”
他的声音变轻,语速变慢,“早点休息,晚安。”
每到这时候,罗念的眼神都会变得柔和起来。
起初严简忆还以为是她的错觉,现在她已经确定了这点。
“嗯,晚安。”严简忆熟练地回应,还多说了一句,“你今天也辛苦了,也早点休息。”
“我会的。”罗念回答道:“那么我走了。”
话音落下,门又被静悄悄地关上。
严简忆盯着紧闭的门,毫不怀疑罗念回去会在十分钟之内入睡。
7. 回顾孽缘
大部分的时候严简忆都下意识觉得罗念是个一根筋生物,简单、好懂。
这可能是因为她很少会揣摩罗念的想法、举动。
如果说罗念对她的在意程度是百分之二百,那她对罗念的在意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
这一次她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就将注意力从不重要的门上移开。
紧闭的房门仿佛罗念从没出现过。
可手机上,只有三个人的群聊里另外两人互道晚安的句子,又证明了罗念不久前出现过,而严简忆因为罗念错过了和朋友在今天最后的闲聊时间。
严简忆长叹一声,已经习惯她们的早睡。
有那么一瞬间她纠结了自己该不该怪罪,下午时选择睡觉,结果睡过头的自己,最后她还是没忍心怪自己,没办法,她太爱她自己了。
她和她们是多年的朋友了,虽然现在不常见面,但对她来说,这两个朋友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她的所有心事都能与她们诉说。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严简忆抿了抿嘴唇。
从前两年起,她的这两个朋友接连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并顺利地过上了那样的生活。
她们是幸福稳定了,但严简忆对自己的未来还有很多看不清的地方。
现在不像之前,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导致严简忆有时也会不确定她能不能继续和她们诉说心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犹豫要不要把苦恼许久的事和她们说。
今天也一样,结果显而易见,她一直犹豫到她们都睡了,也没能把话说出口。
另外,她们是她最重要的朋友,看着她们确定自己想要的未来,毅然地走向通往那个未来的路。
作为朋友,严简忆肯定为她们高兴。
只是在为她们高兴的同时,作为三个人中剩下的那个人,她难免会有些迷茫。
她今年已经27岁了,但她还没有确定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未来。
看着朋友现在的生活,她总是会想这些年里她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是否真的是她真正想要的?
和白天时不同,现在的严简忆脸上缺少了那份兴致勃勃的笑。
最后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朋友特意和她说的‘早点睡’,严简忆就将手机关上,随手扔到一边。
床头柜上的电脑被她拿起来,放在腿上。
只有台灯亮着的房间里,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眼中倒映着屏幕上冰冷的数据。
没有睡意的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脑上,数据确定了一遍又一遍,脑子里的方案回顾了一遍又一遍。
在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一个数字忽然让她想起了谢琛。
想起今天谢琛走到她面前,要拉着她走的样子,严简忆就忍不住想笑。
刚开始她还以为谢琛是故意来给她找不痛快的,等上车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谢琛应该是看到了罗念。
误以为罗念是什么坏人才会那样做。
罗念虽然不丑,但长得确实很有震慑力,再加上气质也比较凶狠,产生这样的误会也正常。
说起来在一众前男友里,谢琛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个了。
是初恋又是严简忆真的动了感情的人,还是让严简忆找到性/癖的人。
从各方面来说都很特殊。
不过她和谢琛的感情并不美好,正如她今天说的那样,她与谢琛之间是‘孽缘’。
谢琛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如果他没这么想,那就是他把这段感情看待得更加可怕,把严简忆看的更加恐怖、恶心。
两个人分开之前,谢琛不止一次直白地告诉严简忆,他有多讨厌她,有多看不上她这种人。
如果是现在严简忆,她一开始就不会找谢琛这种人。
不对,就算是现在的严简忆,或许还是会在谢琛身上上当。
毕竟在他们的最开始的时候,谢琛可没说过不喜欢她。
谢琛比严简忆小了一岁,他家境不好,有一个爱赌博但已经下落不明的父亲,还有一个身患重病的母亲和弟弟。
他的父亲赌博、酗酒、家暴,在他14岁的时候翻出了家里所有的现金逃走了,扔下一大堆赌债给他和他母亲。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成绩在他当时的学校里已经算是不错的。
在18岁的时候,严简忆在母亲秘书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谢琛的资料。
说是资料,但其实就是薄薄的一页纸,写着字的部分不多,但整洁的字迹能看出来主人的重视。
那是一份资助申请。
严简忆的母亲每一年都会资助贫困家庭的学生上学,其中还会亲自挑选10名学生的家庭进行慈善救助。
严简忆不知道谢琛是不是想得到她母亲的慈善救助,她只知道这厚厚的一摞纸里,和谢琛一样惨甚至比他还惨的家庭了了皆是,成绩和他一样好甚至比他还好的人也了了皆是。
这些申请名单会先被助理、秘书筛选三遍,剩下的才会送到严简忆母亲的手上。
严简忆确定以及肯定,谢琛认真写下的申请不会被送到她母亲的桌子上。
当时她刚被某个老男人拒绝,而那个老男人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琛字,看着谢琛的名字,严简忆决定掏出自己这些年攒的小金库自己资助他。
不过她不仅仅帮了谢琛,还帮了另外几个人。
那是严简忆第一次帮助其他家庭,也是她效仿母亲帮助他人的开始。
严简忆把钱拿出去后就没关注过谢琛。
可在一年后,她无意间碰到了已经考上大学的谢琛,那时的她快满19岁,而那时谢琛已经18成年了,她和谢琛的孽缘就这样开始了。
正好一个月的时间,她和谢琛成功在一起。
算是她追的谢琛。
谢琛这个人啊,自卑清高,聪明勤奋,虽然家境不好但胆子其实挺大的,敢做很多尝试,可就是因为家境不好,在很多时候他都会缩手缩脚的。
个子高却很瘦,像是一棵只顾着长个头的树,要是来了一阵大点的风都能把他折断的那种很傻很傻的树。
因为是初恋,也因为严简忆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很心疼谢琛。
两个刚在一起的时候,严简忆给谢琛买了很多衣服和鞋子,还让谢琛住进她的房子里,开她的车。
当时她觉得爱一个就是要给对方他没有的东西,还有她觉得好的、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给他钱。
所以她国内国外两天跑,把时间花在谢琛的身上。
在谢琛拒绝了几次她的好意后,严简忆明白了谢琛不喜欢她为他付出太多他给不起的东西。
严简忆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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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求谢琛必须穿她送的衣服,不要求他必须住进她家、开她的车。
她允许谢琛继续兼职做那个贫困的谢琛。
同时她也庆幸没告诉谢琛资助他的人是她。
谢琛一直觉得是她母亲帮助了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谢琛的母亲、弟弟还靠着她的帮助救命。
即使有了别人的帮助,谢琛身上的重担却没有变少,他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赚钱,明明无论是家人的医药费还是他学费他都不需要担心了。
可他还是记下了每一笔费用,想着以后要还给帮助他的人。
他还和严简忆说过以后会报道她的母亲。
严简忆知道他是认真的,不愿意他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于是她告诉他,不用以后,他现在就可以报答她母亲。
他没明白严简忆的意思,茫然、不解地看着她。
她笑着告诉他,“你把你自己给她女儿就等于是报答她了。”
而他却说,“可我已经是你的了。”
这么一看,严简忆和谢琛之间还是有那么几天幸福美好的时候的,也不全是巴掌和诅咒一样的话。
但谢琛这个人太自卑了,极端的自卑,极端的敏感。
他把自己的心脏替换成了自尊心,没有了自尊就等于没有了命。
可他那么敏感的人,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觉得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路人匆匆过去的视线都会变成背地里对谢琛的嘲笑、议论。
谢琛最在意这些,他开始不希望严简忆太招摇地来找他。
那时的严简忆问他他话里的招摇是什么,谢琛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是接送严简忆的车。
后来谢琛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求严简忆少来找他,说什么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然后又变成了,不让严简忆去找他,严简忆要是想见他,给他发消息,他会过去。
最后又变成了,让严简忆少回国,一个月见一面就够了。
说什么她每天没事干,但他和她可不一样,要忙着学习要忙着兼职。
谢琛面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仔细想想应该就在那时候,严简忆在某一个瞬间里想起了谢琛曾经说过的报答,她还以为谢琛是因为恩情才和她在一起的
在他的嘴里,严简忆仿佛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
严简忆刚开始还觉得是谢琛心情不好,或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才这样,还愿意耐心地哄他,想引导出谢琛这样的原因。
但次数多了严简忆也受不了了,她可以接受爱人不好的情绪,但不代表她能成为他情绪垃圾桶。
严简忆不是恋爱脑,不接受单方面的付出、发泄。
她开始不管谢琛说了什么,她会故意开着大部分的人都认识的跑车去找谢琛,大学、兼职的地方她都会去。
谢琛说要兼职,她就用钱买他的时间。
谢琛说要上课,她就张扬地等他,反正他会比她先受不了,选择离开。
但谢琛的忍耐力可没她好,没几次,谢琛就忍无可忍地和她说别用钱侮辱他。
而她却不再介意告诉谢琛,是她用钱续着他家人的命的事实,所以他必须乖乖听话。
时隔多年,再次回想这一幕的时候,严简忆很能清楚地想起,谢琛听到她气头‘威胁’后笑了出来。
他早就知道帮他和他的家庭的人是严简忆了。
8. 前男友
谢琛的笑容很难看,笑声也很难听。
他问严简忆骗他好玩吗?是不是觉得他很蠢?是不是觉得他这种人因为钱压垮的样子很可笑?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听着却像质问。
那些轻飘飘的话惹怒了严简忆,她的好意被人泼了一层脏水,怒气驱使着她抬起手,但并不冲动地打了谢琛一巴掌。
巴掌声响彻了整个房子。
巴掌落下,谢琛的脸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巴掌印像奴隶的烙印印在他的脸上。
严简忆收着力气,没用全力打他。
当时她问谢琛‘你清醒了吗?’
在很长的时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静的只有严简忆一个人的呼吸声。
谢琛的呼吸声都微小得吓人,像当时的他一样微小。
严简忆接受他的脆弱、接受他的自卑、接受他的自尊心高于一切,然而和谢琛差不多大的她也一样是有自尊心的。
她愿意为谢琛付出时间、金钱、精力,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前提是他值得。
很久之后,谢琛站在原地和严简忆说:“抱歉。”
又说他很感谢严简忆的帮助,他会报答严简忆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他说了好几遍以后一定会报答严简忆。
随后说:“求你了,我们分开吧。”
一个把自尊心替换成心脏的人,为了和她分开,主动和她说求你了。
如果严简忆不是真的喜欢他,也就同意和他分开了。
但她偏偏是真的喜欢他,她不接受草率的分开,她不接受谢琛抗拒她所做的一切。
严简忆没同意和他分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严简忆都没有同意的理由。
她付出了时间,付出了金钱,付出了感情,然后得到一句我们分开吧?
一句轻飘飘地求你了,难道就能把她付出的一切都抹消吗?
谢琛流着眼泪满眼的脆弱,难道就能污蔑严简忆的好意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充满了不公平,但严简忆不允许这样的不公正发生在她身上。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严简忆还是想让谢琛相信她,想让谢琛感受到她对她的爱。
可谢琛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偏执地觉得严简忆在戏弄他,不屑地认为严简忆付出的那些只是为了践踏他的尊严。
但她不是那种没有金钱概念的人,她很清楚钱的重要性,她不会做出那种为了践踏一个人的尊严就花一大堆钱的事儿。
如果她真的是在戏弄他,那她根本没有必要等到谢琛考上大学,他家人的身体慢慢变好。
如果她真的是在践踏他,那他根本不敢把严简忆送他的礼物转送给别人,更不敢让严简忆知道他对外宣称自己单身。
如果她真的是在折磨他威胁他,他不会敢在她面前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不,最后的一段时间严简忆确实是在故意折磨他。
严简忆现在还记得谢琛红着眼眶跪在地上的样子,满脸的不愿意,搞得好像严简忆强迫他一样。
特别是有那么一个月里,谢琛总是会偷偷哭,每次严简忆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眶都是红色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再加上他本来就白的皮肤,配上哭到发红的眼眶,就像有人一直在欺负他。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谢琛哭得太多了,有一天严简忆突然发现谢琛的眼睛下面多了一颗痣。
那颗痣刚出现的时候很红很红,跟血一样,红得吓人。
在严简忆发现那颗痣没多久后就和他分开了,她果然还是不喜欢互相折磨的关系。
而今天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
在两个人刚分开的时候严简忆也关注过谢琛的消息,虽然不频繁。
她的关注停在知道谢琛出国留学那天。
根据查到的消息来看,谢琛这些年过得不算特别糟糕。
另外他们应该是误会了严简忆的想法,他们着重查了谢琛的情史,谢琛这些年没谈过一次恋爱,好像苗头都没出现过。
严简忆下午的时候就是因为看到了这部分,才觉得无聊扔下资料走了。
她和谢琛的过往早就深埋湖底了,不过深埋湖底的记忆再挖出来的时候意外的清晰。
当时的她和谢琛都太过年轻,如果她再成熟一点,看男人的眼界像现在这样宽阔,谢琛心里的自卑再少一点,他们之间就能迎来一个和平的结局。
这样当初的谢琛也不至于对她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两个人都有错,但是人嘛,最爱的总是自己。
严简忆打了个哈欠,把电脑关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她可不能错过这最佳的睡眠时机。
在严简忆心中,他们两个人里错得最多的当然是谢琛。
当初她不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成熟了,更爱自己了。
谢琛并没有辞去美国那边的工作,又联想到谢琛现在的状况,严简忆很快就下了他不打算在国内长待的定论。
既然他不打算在国内长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严简忆没有错过入睡的时机,她很快就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想她和谢琛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在她睡着的期间里,本就因为时间深埋的记忆重新湖底的沙粒掩埋。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
天还没大亮,这个时候的天空不是很好看,但空气却是一天里最新鲜的时候。
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还有口罩的青年男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严简忆家门口。
他没有按门铃,抬起一只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男人没怎么用力气,敲门声听起来有一种收敛的礼貌感。
问题是敲门声虽然礼貌,但不大的声音似乎并不能把主人叫醒。
而男人敲完那三下门后就站在原地在心里默数,他显然没有继续敲门的打算。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默数到六的时候,门——开了。
罗念穿着黑色的老头衫站在门前安静地注视着他,男人对上他的目光,声音紧张,“我没吵到她吧?”
罗念沉默地摇摇头,让开身体,放男人进来。
他站在门前一声不吭地看着男人找到鞋柜,从中拿出黑色的拖鞋换上,随后又跟着男人走到客厅。
注意到男人在看落地窗,罗念开口说道:“这里不会有狗仔。”
男人脚步一顿,坐在了离落地窗最远的沙发上。
眼镜、帽子、口罩被他一一放在一边。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暴露在罗念的视线里。
现在应该有很多人会对这张脸熟悉,毕竟是热播剧男主的脸。
这个男人叫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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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洵。
是严简忆签下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昨天她和其他两个男人说的会带他们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是严简忆的前男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简忆的娱乐公司是为了他成立的。
虽然是抱着玩玩的想法成立的公司,却运气极好地活到了现在。
罗念经常听严简忆感叹这个公司的命真大,同样也经常能看到严简忆和朋友一起挑艺人。
他太懂娱乐圈这些,只是隐约知道现在严简忆公司里有不少火的明星。
像严安洵这样火到广告牌随处可见的有好几个。
罗念看不出来谁的颜值高,谁的脸更好看。
只记得他第一次搜索严安洵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网上说他是什么痞帅浓颜,应该是夸他长得好的意思。
“您今天怎么来了?”
因为他是艺人,还是严简忆目前很重视的艺人,罗念不敢乱给他喝东西,所以就只是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严安洵看了一眼面前的水,回答道:“因为我想见她,我有事想问她。”
“昨天我和她说了,她同意了。”
面对严简忆身边的人,就是再烦再累,严安洵都会强迫自己保持友好的态度。
“我知道。”罗念也不是傻子,看到他出现在门口,肯定能猜出来是严简忆同意的。
先不说这里的安保有多严,要知道严简忆昨天才搬到这里,要是她不同意,严安洵连她的所在地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找到这。
严安洵不知道说什么了,可又不想给她身边的人留下坏印象,只能微笑点头“嗯”了一声。
罗念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看法非常复杂,不过刚才他已经友好地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也不打算没话找话了。
他沉默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是严安洵因为他一直站着感到尴尬,还是其他原因。
他忽然开口问道:“她一般几点醒?来得是不是太早了?刚刚的敲门声会打扰到她休息吗?”
从进来之后,严安洵说的每一句话都刻意控制着音量,生怕打扰到严简忆。
罗念下意识地往楼梯的位置看了一眼,“不会,你的敲门声很小,不会打扰到她。”
“小姐最近醒得很早,一般7点多就醒了。”
“不过之前她一直和怪宝、清明住在一起,现在没有了它们的打扰,搬到这里的头天估计会多睡一会儿,睡眠时间应该会延长。”
“而且昨天下午的时候她睡了很久,一直睡到晚上才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她都会很晚才睡。”
“但也不排除因为昨天下午时睡了太久,今天睡得比较少,醒得比较早的可能。”
“但就算是这样,您也要多等一会儿。”罗念尽量全面地回答他,最后他贴心地问道:“如果是工作上面的急事的话,可以替您去叫她。”
“不是工作上面的事,不急,不用去叫她。”严安洵回答的时候也下意识地看向了楼梯。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罗念身上,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一两年前的时候,他就在严简忆身边看到过他。
听说他是她儿时的朋友,还是严简忆另一个男保镖的弟弟,不过那个男保镖已经离职专心带娃了。
似乎就是因为他离职了,罗念才会补上来。
严简忆很信任他。
9. 严安“洵”
应该很信任他。
至少在罗念之前,严安洵从没有在她身边看到过一个男保镖能一直和她住在一起。
别说男保镖了,就连李萍姐都不会和她住在一起这么久。
如果不是信任的话,严简忆又怎么可能一直留他在身边?
想想也是,毕竟他还是她儿时的玩伴,这样的信任也正常。
要是让严简忆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她一定会震惊到立马从床上起来。
因为信任留罗念在身边?开什么玩笑?
可能她信任罗念,但她绝对不会是因为信任才留罗念在身边的。
她和罗念可不是这个画风。
在严安洵的记忆里,从他在严简忆身边第一次见到罗念起,他每一次来找严简忆就都是罗念开的门了。
每一次他都是这副态度,沉着冷硬地站在一边,几乎不会主动说起什么,要是问起关于他的事,罗念也只会简言刻意地回答。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事儿没什么可说的。
但当严安洵问起关于严简忆的事时,罗念就会像刚才那样,用固定的语速说出一大段一大段的话。
就像是在讲报告一样。
而严简忆就是这份报告的观察对象。
想到严简忆,严安洵紧张地握紧拳头,他上次见严简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
这期间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除了安排工作上面的事,严简忆几乎不会找他。
至于他,他不敢总是找严简忆,怕打扰严简忆,也怕惹她心烦,更怕她觉得腻了,以后连工作上面的事儿都不亲自和他说了。
他再度看向楼梯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念瞥了一眼他,又瞥了一眼楼梯,其实并不好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来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过来,作为依旧喜欢严简忆的前男友,他来找严简忆能是因为什么事儿?
没错,罗念印象不错,但看法复杂的那位的前男友就是他。
虽然是严简忆的前男友,但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不过也正常,抛去前男友这层身份不谈,他还是严简忆公司里的艺人,还是她签约的第一个艺人。
他给严简忆赚了不少钱,而且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打着爱的名义纠缠她,严简忆还是很愿意见他,和他说说话的。
两个没有失去说话能力的男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沉默地站着,一个沉默地坐着。
等到楼上响起微弱的声响,他们同时转头看向楼梯。
有一说一,这里的隔音还是不错的,严简忆的动作又不大,也没有刻意弄出声音,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捕捉到她的脚步声。
但他们实在太安静了,所有的注意力又都放在她所在的二楼……
起床后,严简忆刚洗完脸就想起有人和她说今天要过来的事。
她匆匆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脚步缓慢地回到卧室。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嘀咕了一声,“还早。”
不过那家伙要么来得特别早,要么就来得比较晚。
犹豫了两秒钟,严简忆衣服都没换,就往楼下走了。
越来越大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传进他们的耳朵,很快,一双米白色的拖鞋,出现在他们同时放在楼梯上的视线中。
接着是匀称、有力量感的腿,能看出来腿的主人有运动健身的习惯。
随着严简忆的出现,严安洵的耳朵很快就红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楼梯上还穿着吊带睡衣的她。
看着严简忆身上的睡衣,罗念皱了皱眉,挪开视线。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默默走向放着毯子的躺椅。
“你来得好早啊。”严简忆刚醒不久,本就好听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感。
听到他的话,严安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早点见你。”
严简忆的右脚从楼梯的最后一个阶梯上下去,左脚的脚尖还在楼梯,就在这时一条毯子披在了她身上。
她侧头看向露出两条健壮胳膊的罗念,随后若无其事地下去,正了正身上的毯子。
虽然屋子里不冷,但早上的气温偏低,再加上严简忆刚醒不久……罗念知道严简忆的身体状况不错,可他必须避免每一个会导致严简忆生病的原因。
有别人在,严简忆懒得说罗念。
她走向严安洵,一屁股坐在离他不算远的沙发上。
严简忆把压在毯子下的头发拿出来,一边摆弄自己的头发,一边问:“你来了怎么不叫我?这次等了我多久?”
“我很喜欢等你,再说了,我也才到没多久。”严安洵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站在一边的罗念听到了他的话,不由得心想,‘我很喜欢等你?原来还能这么说。’
严简忆没信他的话,她转头看向罗念,“他来多久了?”
罗念看向墙上的钟,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回答,“一小时四十二分钟。”
“你今天来得比之前都要早。”严简忆发自内心地说:“怎么了?”
她看似关怀地问:“是出什么事了?”
昨天他说要过来的时候,她一如往常的只是报了自己的地址,就同意了他要过来的请求。
她从来不在手机上问他过来的理由。
严简忆不着痕迹地打量对面的男人。
严安洵摇头,“不是什么急事,我只是想快点过来。”
“就算不能早点见到你,但能早点到你在的地方也很好。”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低下头,不安的情绪从他的双眼里流淌出来。
严安洵本职工作是演员,他的演技很好,跟他合作的演员,在和他对戏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入故事里。
如果他想的话,他应该能轻而易举地用情话骗过世上的大部分人,无论是女是男,在他的演技和脸下都会上他的当。
在这样的前提下,严简忆当然是选择相信他的话了,反正相信他的话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低低笑了几声,道:“你说的是‘不是急事’,那就是说还是有事喽。”
“好了,有事儿就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昨天他们进组了。”严安洵开口说道。
说完,他就死死地盯着严简忆,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嗯?”严简忆似乎没能听懂他的意思,她困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地说:“啊,你说的是蒋周他们吧?”
这不是演的,她的确没能立马想起来。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严简忆的上半身向后靠去,“我记得这件事儿我在手机上已经和你说过了。”
“只是让你带带他们而已,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嘛。”
严安洵抿着嘴唇没说话,一副受了委屈,但隐忍不说的模样,和他平时在外营业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倒像是前几年让他突然火起来的反派男二形象,算是非常典型的深情男二角色,人设是深爱女主以及假装花心掩盖深爱女主的杀人狂男二。
现在回想起来,严简忆还是觉得这部剧的剧本槽点很多,剧情bug很多,但偏偏就是这个剧,让粉丝看到了哭起来很有反差感的严安洵。
他的那些粉丝说得没错,严安洵这种形象的人哭起来确实格外有味道,那种反差感让人很上瘾。
看他这副样子,严简忆回想了一下蒋周和程淮平时的作风,“难道说,是他们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儿?还是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
严安洵还是不说话,只顾着盯着她。
严简忆对上他的目光,感受到了他目光背后的不安,她放缓声音,安抚道:“严安洵。”
“不管什么时候,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他们做了什么,你直接和我说,我为你做主。”
“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严安洵终于开口了,追问道:“真的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所以真是他们做了什么?’严简忆有点纳闷,‘不应该吧?他们是傻,但应该没那么傻吧?’
“当然是真的。”严简忆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这句话的确是真的,整个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艺人中,也就只有严安洵上过她的床,当过她的男朋友,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他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了。
而且除了严安洵,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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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的艺人能大早上的跑她家里。
严安洵无意间皱起的眉头放松下来,“没有,他们没让我不高兴。”
“虽然演技不是特别好,但他们很听导演的话,也听我的话。”
“他们没让你不高兴,那是有人利用他们让你不高兴了?有人在你面前乱说话了?”严简忆继续询问。
“也没有。”严安洵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
沉默了快有半分钟,他咬咬牙,直接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我听说你很看好他们两个,是你亲自安排他们进这个剧组的。”
他重新抬起头,严简忆注意到他眼睛里的不安消失了,“简忆,你喜欢他们吗?”
刚刚绕到严简忆身旁的罗念也在看着他。
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
虽然印象不错,但罗念有的时候他有点羡慕他。
每次严安洵来的时候,罗念都会因为他对她说的话感到惊讶,同样的意思,但从他的嘴里出来就会变得更好听一点。
罗念不太能分辨出来美和丑的区别,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很好看,有很多人称赞他的脸,严简忆也对他这张脸满意。
重要的是他和严简忆其他的前男友不一样。
他们分开很久了,他的心里还有严简忆,这两点都没让严简忆疏远他。
他垂下眼眸,细细观察严简忆脸上的表情。
“你说的是哪种喜欢?”严简忆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处还挂着一抹笑意,不过罗念可不会相信这一抹他能轻松看到的笑意。
他看不透严简忆。
犹豫一下,他的目光又落到严安洵身上。
在罗念到严简忆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这个男人比严简忆小一岁。
听别的人和严简忆自己说,严简忆是在二十四岁时和他谈的恋爱。
在一起的时间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算不上特别长,算不上特别短,所以严简忆和她身边的人没有人特意去记。
要说严安洵最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严简忆因为他搞了一个娱乐公司。
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严简忆只是因为他对娱乐领域起了兴趣,正好她也该锻炼锻炼能力了,所以才会开这个娱乐公司。
严安洵作为她的第一个艺人,算是她在这方面初出茅庐的试验品。
李萍姐和罗念说过,严安洵在严简忆眼中是她的第一个作品,第一个成功案例。
他在严简忆心中不光只有商业价值,还有一定的纪念意义。
在罗念知道,就连‘严安洵’这个艺名都是严简忆特意给他取的的时候,他对他的看法彻底复杂起来。
在知道这点后,罗念第一次去问了严简忆。
严简忆承认‘严安洵’这个名字是她给他取的。
她说她当时特意找大师给严安洵算过了,不过她最开始不是取的‘严安洵’,而是安愉,没有严这个字。
天知道在罗念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是艺名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很巧的也姓严。
严是严安洵自己想要加上去的,意思显而易见,他希望严简忆平安、愉悦,他希望以后的每一个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都是在祝福严简忆能够平安、愉快地过完余生。
严简忆同意了他加上严这个姓氏,不过却把愉改成了洵。
当时她是这样和罗念说的,“虽然应该不会有人能扒出来我跟他的关系。”
“但是换位想想,如果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明星,我给他付出了很多时间、金钱和精力,然后有一天我知道他的艺名的含义是他在祝福他的前女友。”
“他火了这么久,都没想过要把那个艺名改掉,就静静地听喜欢他的粉丝喊他的艺名,如果我是他的粉丝,我肯定会伤心。”
“有一种我的喜欢其实只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的感觉。”
“不过如果只是前女友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卖个深情人设,但还是会有点恶心吧?”严简忆:“可如果又让粉丝知道这个前女友就是他公司老板的话,那我估计就得挨骂了。”
“毕竟我就是这个前女友兼老板,就算是为了我自己好,我也不能让他用这个名字。”
10. 把男人比作花
其实上面的话罗念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不太懂娱乐圈,也不懂那些和娱乐圈有关的用语。
play的一环什么意思他也没明白。
不过接下来的话,他懂了。
严简忆说:“其实我也为这个名字的含义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但是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很幼稚吗?”
“我给他取艺名是为了让他火起来给我赚钱,不是为了让他玩这种把戏的。”
“他太不清醒了,如果真用了这种名字,那就是在给他自己留后患。他肯定没有想过要是用了这种名字,他的粉丝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太幼稚了。”
罗念明白了,严简忆不会喜欢那种幼稚的示爱方法,也不喜欢那种头脑不清醒的人,这种人在她身边留不久。
当时的他是这么理解的,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一直在为严安洵还是可以出入她的家感到困惑。
现在他已经不会为此感到困惑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清楚缘由。
既然严简忆又没有因为严安洵心烦,她愿意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罗念就没有必要思考这些。
他要做的就只有在严安洵早上过来时开门,省得吵到严简忆。
“就是让他们留在你身边的那种喜欢。”严安洵直白地说:“让他们像我一样可以来你家的喜欢。”
严简忆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她斜了一眼罗念。
有点无语地想,为什么这些人都觉得她对蒋周、程淮有那方面的想法?
别的暂且不论,虽然这两个人长得都还不错吧,但是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吧。
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五。
她又不要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
留他们在身边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得赶走了,麻烦得很。
本来她就挺忙的,要是再留他们在身边,那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而且就算她不忙,她也不会找这么大的年纪的男人啊。
把男人比作花的话,那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在她这里就是一朵干花,没有新鲜的花好闻、没有新鲜的花好看、没有新鲜的花有用……
当然,能变成干花的男人还只是极少数。
在能被称作花的男人中,大部分的男人连干花都变不成,一到二十五或者一过二十五就直接枯萎,那速度快的。
而且男人毕竟不是真的花,枯萎的花还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但他们枯萎了就只会变成一摊烂泥,什么用都没有。
有人会特意收集枯萎的花,但不会有人收集变成烂泥的男人。
再说了,严简忆又不喜欢潜规则艺人。
就连严安洵都没能以她名下的艺人的身份和她在一起多久。
严简忆记得好像她签了严安洵没几天后就把他踹了。
“你在说什么?”严简忆脸上的笑容好像在说她听到了一个很搞笑的笑话,“我对他们可没有那种喜欢。”
“在我眼里他们只是我签约的艺人,和公司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她没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严安洵本该待在外地的剧组,昨天晚上他说要过来的时候,严简忆真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和她说。
最起码不应该是这种。
“是。”严安洵还没彻底放下心,“但也不只是因为这个。”
“我很想你。”
所以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严简忆的上半身往他的方向靠去,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说:“我也很想你。”
“不过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胡思乱想。”
严安洵不再有所隐藏,把心里的爱通过眼睛展示给严简忆,认真虔诚地说:“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严简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剧组里跑龙套,连个小演员都算不上。
严简忆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给他塞了不少资源,让他的演艺路有了起色。
之后她就签下了他,没几天严简忆就通知他分手了。
他们的分开也不只是因为他成了严简忆手下的艺人,主要的原因还是严简忆觉得和他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了。
她不知道严安洵怎么想的,反正他挺听话的,没过多纠缠,确定了她是认真的就离开了。
当时严简忆还以为他比她想得要聪明点,知道见好就收。
后来严简忆才知道严安洵不是见好就收,她是比他想的还要傻。
他喜欢她,没有人会因此意外。
但在他们分开后,在严简忆已经找了新人后,他还是喜欢她就有点令人意外了。
有一段时间里,他以为她提出分手的原因是他们不常见面了。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小插曲,可严简忆从来不会刻意铭记不重要的事。
反正在他火了之后,他跑到严简忆的办公室说:‘我现在火了,能给你赚钱了,你别不要我,别把我卖给别人。’
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
他常常来见严简忆,严简忆同意他过来,同意见他,同意和他说话。
也仅限于此。
“你也和以前一样。”严安洵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的失落,他能看出来严简忆对他的感情没变。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简忆,你最近怎么样?累吗?”
至少在那个公司里‘严安洵’是最特别的。
只要那个公司还在,他就还能感受到她的关怀,虽然是因为工作……
罗念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窗户。
书房中,刚走到窗户边上的谢琛看着手机上放大的照片,死死地盯住只拍到了部分上半身的那个人。
凭这张照片还没办法分辨出这个人是女是男,照片里只有那个人的肩膀,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坐在严简忆的斜对面。
他深吸一口气又把照片缩回了原先的大小。
在这张偷拍的照片里,严简忆侧对镜头,因为距离和不自觉的手抖照片里的人有些模糊,可还是能看出来她头发垂落的弧度。
同样能看出来严简忆的脸朝向的方向。
她看着的是坐在更里面的人。
严简忆坐着的沙发后面,谢琛有过一面之缘的寸头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看的方向和严简忆看的方向一致。
再看看他严阵以待的姿势,谢琛不难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
现在看来,他大概率只是严简忆的保镖而已。
那么严简忆和他正看着的人又是谁?
他抬起手摩挲照片中女人的侧脸,她面带笑意与其交谈的人是谁?
是床伴还是恋人?
如果是和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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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没有出现的必要。
床伴吗?
也不应该,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是床伴的话,严简忆和对方现在不应该在客厅里……吧?
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也不一定,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他在做什么?
谢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犹豫不决地点了删除键。
确定要删除此照片的询问弹了出来,一时之间,他的眼里只有红色的确定键。
谢琛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
严简忆现在在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严简忆现在在和谁说话,和说话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做了什么……通通和他谢琛无关。
他有什么资格想这些?他凭什么想这些?
凭他是严简忆的‘前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向来不敢以一句前任做回答的。
他在严简忆的身边,说好听点是前任,说不好听点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还是最低级的那种靠一张肖像别人的脸被包养的小白脸。
至于资格,不管他认不认识严简忆,不管他是严简忆的什么人,他都没有偷窥偷拍的资格。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因为一夜没睡疯了吗?
他是潜在的罪犯吗?居然敢这么做。
谢琛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红色的确定键倒映在他的双眼中,最终他关上了手机,而不是点下确定。
只有他一个人的书房中,他站直身体一步一步地远离书房的窗户,此刻,干净的玻璃窗户在他的眼里如同蛊惑人心的恶魔。
他用来处理工作的书房都渐渐化成了地狱。
谢琛站得远远地凝望着书房窗户,注意到,他不由自主地想看得更远,能看清那边的窗户里的景色时,他的表情猛地一变。
本就因为多日的失眠,而显得疲惫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谢琛不敢多想,他慌张地离开书房。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书房的门被关上。
听到关门声,严简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她刚刚送走了严安洵。
严安洵的时间不多,和她聊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
她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
真是的,所以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又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只是为了和她聊这么一会儿?
作为被等待的那个人,严简忆都觉得有点不值。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问:“罗念,都说男人最懂男人。”
“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等了我那么久,就只是为了这么二十多分钟?”她吐槽道:“他是嫌他接下来的安排不够多吗?”
“真是闲得慌。”
“我不知道。”罗念逐步靠近严简忆,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细心的把她身上的毯子盖好,“我和他交集不多,不了解他的意图和想法。”
“你应该更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他很少会说出这种话,严简忆来了兴致,抬头看向他,“那就换个问法好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地喜欢我?”
“他明明能看出来我对他早就没兴趣了。”
11. 正常
无论是喜欢上严简忆,还是这么多年都执迷不悟地喜欢严简忆。
在罗念这里都是一样的。
这两者都一样正常,一样理所应当。
所以他该怎么回答她呢?
罗念望着眼前人的双眼,一时间,忘记了回避视线。
也别忘记了隐藏眼中的情绪。
深藏心底的情愫在他的眼睛里若隐若现。
严简忆似乎觉察到了复杂情绪中感情,她玩味的眼神渐渐冷淡下来。
她重新一头倒在沙发上,对着微微开口的人说:“罗念,要是你的回答太认真了,会让我觉得你爱上我了。”
她戏谑地瞥向他,意有所指地说:“最好不要哦,毕竟爱上我的人都没有他们想要的‘好下场’。”
爱上什么人就会想要得到什么人。
可有什么人能得到严简忆呢?
罗念的喉咙滚动两下,别过头,没再敢看严简忆。
他闷声回答道:“小姐人很好,他爱上小姐很正常,忘不掉小姐也很正常。”
严简忆可不觉得别人爱上她是因为她人很好。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身上没有一条符合‘好女人’的标准,这里的标准指的这个世界和绝大部分男人给好女人定下的标准。
但就像好女人总是会被坏男人骗一样,即使她们清楚那些男人不会给她们带来一点好处,她们还是会奋不顾身一样。
也总有男人会为她这种女人奋不顾身。
她这种女人应该算是男人眼里的坏女人了。
而且人似乎就是很容易被那种不会爱上他的人吸引,明知道对方薄情,却还是会妄想改变对方、驯化对方。
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严简忆的一条腿支了起来,她坐起来说:“没劲。”
“行了,你也别干站着了,坐着吧。”
罗念默默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想的?是不知道累吗?”她把身上的毯子拿下去,忍不住吐槽道:“还是说腿是铁打的,没有知觉?”
她真的搞不明白罗念是怎么想的,每次有别人来的时候,他总是要像个假人一样站在一边。
今天一大早的就站了一个多小时,也不嫌累得慌。
最气人的是,她要是好心和他说坐下的话,罗念往往会面无表情地说‘不用’。
每到这时候严简忆都想不明白到底谁是雇主啊?
而且每次她说罗念的时候,罗念都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一句话也不反驳。
严简忆扭头看他,看他认真听她训话的样子,无语到无言。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严简忆从沙发上下来,一边舒展身体一边说:“他还在的时候,你往窗户那边看干什么?”
“那边怎么了?”
提到这个,罗念不由自主地望向落地窗,“可能是错觉。”
“当时我感觉那边有人,能感觉到投过来的视线。”
“我看过去之后那边又没有人了,之后也没有感觉到视线了。”
严简忆走向落地窗,“就只有一回?”
罗念:“先前断断续续地会感觉不对劲,但那几次还没感觉出来是因为什么就消失了。”
严简忆:“行,我知道了。”
罗念:“用不用特意去看一下?”
“暂时不用。”严简忆若有所思地看向窗户,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浮现,很快,她又摇摇头,将想法打消。
她转身,注意到罗念紧皱眉头,一脸的不放心,能看得出来他不赞同她的做法。
无奈的心情涌上心头,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你不用这么紧张啊。”
“我只是觉得应该再谨慎一些。”感受到肩膀上的热度,罗念微微仰起头,“当年的事……发生前,不是也被跟踪偷拍了很久吗?”
他说的是严简忆儿时被绑架的事。
当年她母亲争夺家产,而她则被当成了威胁她母亲的工具,那些人在紧要关头把她绑架走,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她母亲。
但他们真是太小看她母亲了。
最后她母亲成功继承家族产业,而她也平安地活到了现在。
“万一某些人……”
严简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捏,打断道:“你想太多了,当初的人早就被解决干净了。”
“而现在的人,”她顿了顿,“他们没那么厉害,可做不到直接绑架我。”
她的语气上扬,“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呢。”
“而且我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谁的软肋。”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严简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紧张了。”
“我妈都不担心我被绑架了,你也用不着担心。”
因为她被绑架过,所以她母亲成功继承家族产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严简忆找保镖。
直到现在,严简忆都没能摆脱那些保镖。
而且还添了一个比她妈还紧张的罗念,真是有够麻烦的。
见罗念还是眉头紧锁,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头,试图抚平,“再说了,我的身边不还有你在吗?”
“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的吗?我相信你了,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罗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这些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脑也一片空白,一句回应的话都想不出来。
只能坐在原位,愣愣地看着严简忆走远,“阿姨等会儿才到,我回去再休息一会儿,你也再歇歇吧。”
“是。”罗念本能地回应。
等严简忆上了楼,罗念呆呆地想‘她相信我,她说她相信我。’
‘我不能愧对她的信任,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在很小的时候罗念就决定要保护好严简忆,只是当时的他太过年幼,也太过弱小,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儿时的他了,他有保护好严简忆的能力了。
他呆愣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再次看向落地窗,回忆起不久前感受到的目光。
真的是错觉吗?如果不是,那么那个人到底是在看什么?在看谁?
…………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很适合在处理完工作后好好地运动一番。
严简忆刚结束今日份健身,正拉伸身体呢,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李萍走上前把手机递给她。
她没着急接电话,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眼睛里多了点好奇。
孟原绪?
他找她做什么?他们之间的牵扯不多,联系也不多。
严简忆站直身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等呼吸变得平稳了,她才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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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简忆?”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严简忆看着拿着水走过来的罗念,“嗯,是我。”
“你找我有事儿?还有,你怎么不叫我简忆姐了?”
孟原绪低笑几声,“我们都二十七,你就比我大几个月,没必要叫姐吧?”
“还是说你更喜欢我管你叫简忆姐?”
“也不是更喜欢。”严简忆对罗念摆了摆手,示意等一会儿,“就是你之前一直这么叫,这两年突然换了个称呼,还有点不习惯呢。”
孟原绪:“你也说是这两年了,时间够久了,怎么还没习惯?”
“可能是因为我们这几年联系比较少吧。”严简忆把话题又绕了回来,“所以你这次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特意打了个电话,有急事?”
她没有立刻听到了回答,安静了几秒钟后,孟原绪说:“简忆,你这几天有空吗?”
“我想和你见一面。”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当不是急事了。”严简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安排,“三天后吧。”
“三天后我们见面,等下我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孟原绪声音含笑,“好,那我等你的通知。”
话音落下,电话嘀的一声挂掉。
随着电话的挂断,孟原绪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此刻的表情和周身的气场和刚才判若两人。
严简忆把手机递给罗念,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起来。
孟原绪……他找她能有什么事儿?
她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和李萍说:“李萍姐,孟家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李萍清楚她说的是哪个孟家,她摇头,“没有,孟家没什么特别的事,孟家人也一样。”
“需要我再去查查吗?”
“算了,没这个必要。”严简忆把水递过去,满不在乎地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在家吃还是?”罗念询问道。
严简忆耸了耸肩,“都可以,你们看着安排。”
时间来到三天后。
孟原绪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严简忆说的地方,是一家专门做俄餐的餐厅,三年前开的,所在地段很好。
按照严简忆说的,他报上她的名字,接待的人很快就将他带到楼上的包厢里,私密性不错。
站在窗前往外看,风景也很不错。
看来她很喜欢这家店,孟原绪打量着所处的包厢,默默将这家店的店名记下。
来的路上他听这里的人说,这个包厢是严简忆的专属包厢,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严简忆留着。
孟原绪又看了一会儿楼下的风景,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严简忆则是准时到达。
时间刚跳到他们约定的时间,房门就被推开。
严简忆穿着简单,一头长发也只是简单地梳成低马尾,没给孟原绪起身表示欢迎的时间,她径直走到孟原绪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萍则站在她的身后。
孟原绪的身体微微一僵,已经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好久不见啊,原绪。”严简忆先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孟原绪微笑着说:“你没记错,我们上次见面的确是半年前的事。”
12. 孟家狗血史
严简忆语气不客气地寒暄道:“说起来高中毕业之后你就没怎么联系过我吧。”
“从那之后我们也没怎么见过面。”
“你突然说找我,我还真猜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直接说:“现在你也该说是为了什么了吧?”
孟原绪看向她的目光往她的右侧挪去,“确实,我们这几年没怎么见面。”
“所以我想着好不容易见一面,一定要多聊一会儿。”
说到这,他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温声道:“就是你也太严肃了,搞得像是在谈工作一样。”
“有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话落,李萍垂下眼眸对上严简忆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严简忆开口说道:“李萍姐,你在外面等我吧。”
“有需要随时叫我。”李萍旋即转身离开。
听到门开的声音,罗念下意识地望过去,见是李萍出来,趁着门还留有缝隙的时候,他往里望了一眼。
李萍可不管他那些小心思,她把门关上,又对看过来的罗念摇了摇头。
想问的话就这么被堵住了。
罗念低下头,继续等待严简忆。
往常,严简忆和别人见面时,如果谈的是工作,就会带李萍一个人进去,而罗念则是在外面等待。
严简忆谈工作时喜欢公事公办,从不废话,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喝酒上,基本每次她都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出来,然后带他们离开。
如果见的是朋友,严简忆会随意地多,花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这种时候她一般不会在身边留人,她会让李萍和罗念及其他人忙别的事情去,休息、吃饭随便做什么都行,反正不是等她。
本来罗念还以为这次也是谈工作,但现在李萍出来了。
可既然李萍没带他离开,那看样子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
罗念对里面的人不太了解,不清楚他在严简忆心里算是什么人。
是勉强的朋友又或者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门的外面,罗念不停地思考中。
门的里面,严简忆开门见山地说:“这下能说是什么事儿了?”
孟原绪笑得更温柔了,“如果我说我只是为了见见你呢?你会信吗?”
“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见你一面也很合理吧。”
“我可不这么觉得。”严简忆没什么耐心地说:“不过要是你说你只是为了见我的话,我会信。”
孟原绪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他又听到严简忆说:“不过既然你只是为了见我一面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反正人你已经见到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严简忆本人还稳稳地坐在他的对面,姿态和表情里皆透露着一种嚣张。
一如当年孟原绪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嚣张自信。
孟原绪知道他必须得把来意说出来了,就是继续说些有的没的,他面前这位大小姐一定会立马走人。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多几分认真和诚恳,“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我和你?”严简忆诧异地说,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原绪点头,肯定道:“没错。”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本来还算可以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严简忆脸上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看着对面穿着得体西装的人,眼睛里有几分未经过隐藏的审视。
孟原绪坐在原位任她审视,他毫不畏缩地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严简忆笑了出来,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你合作?你在开什么玩笑?”
“论交情,我和孟元遇的交情可比你深多了。”
“论认识的时间,我跟他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哪号人呢。”
她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找我合作?这太奇怪了吧。”
孟原绪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发生一丝改变,他的认真也没有因为她的笑出现动摇,只不过那只藏在下面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平静地说:“奇怪的应该是你的话吧。”
“我又没说合作什么,你又是说奇怪,又是提到孟元遇的。”
当然会提到孟元遇了。
孟元遇是严简忆的从小认识到现在的朋友,勉强算是她的竹马吧,其实严简忆一直都不太愿意承认他这个身份。
但孟元遇这个人脸皮极厚,一直用她的竹马自居,她也没办法封住他的嘴,就随他去了。
而这个孟原绪是孟元遇的‘弟弟’。
这兄弟两个算是实打实的富‘二代’,是在他们父亲那一辈才富起来,孟父是靠挖矿发家的,后面又去做了别的买卖,这个行业上花点钱,那个产业上花点钱的。
但孟父这个人吧,没什么脑子,他只在挖矿行业上有点天赋,剩下的就是靠运气,以及抱大腿了。
严简忆之所以会和孟元遇认识,就是因为孟父当初试图抱她家大腿。
孟父这个人是真的蠢,他当初巴结的可不是如今的严家掌权人严简忆的母亲,而是她入赘进来的便宜父亲。
不过也正常,孟父是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他总觉得有能耐的都是男人,在他的眼里成功的男人有无数种模样。
成功的女人只有一个样子,那就是成功男人身后的女人。
正因如此,孟父发家之后,就让他的结发妻子专心待在家里了。
这个结发妻子就是孟元遇的母亲。
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严简忆无法知道全貌,她只知道在孟父发家没几年后,他就和他的结发妻子离婚了,剧情是老套的狗血,他是为了把他的情人娶进门才离的婚。
这点事儿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就连严简忆这个小辈都知道。
孟父和孟元遇的母亲离婚不到一个月,他就把那个情人娶进门了。
虽然情人成功上位,但她的儿子还没成功上位。
她的儿子就是孟原绪。
在孟元遇上高中的时候,孟原绪还因为表现好,成绩好被接回了家里,这个还是孟元遇本人告诉她的。
她、孟元遇、孟原绪是同年生的,其中孟元遇最大,然后是她,最后是孟原绪。
可能是生日小吧,所以上学晚了点,孟原绪就比他们低了一个年级。
在孟元遇和她上高二的时候,孟原绪转到了他们所在的学校。
严简忆就是在这时候和他认识的。
他们的高中并不在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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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孟父所在的城市,如果说当时的孟元遇是因为严简忆跑到那个城市读高中的,那么他们可以合理怀疑这个孟原绪是为了孟元遇才跑到那个学校读高中的。
在严简忆的记忆里他们兄弟两个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
她还没见到孟原绪的时候,孟元遇就在她的面前明确地表明了对孟原绪的厌恶。
而孟原绪虽然没特意说过厌恶孟元遇,但他对孟元遇的敌意,只要是个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
但他们兄弟两个不对付可能才正常,在孟元遇眼里孟原绪就是个私生子,他和他母亲是破坏他家庭的源头。
至于孟原绪,严简忆其实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正常人都不会对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有好感,他讨厌他也正常,毕竟孩子也选不了自己的出身。
反正他们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一直在较劲,明明都不在同一个年级。
高中的时候都那样,更何况是现在了。
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孟父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
有些东西也该争了。
严简忆懒得和他绕弯,“你这个时候找我谈合作呢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那点事吗?”
她漫不经心地说:“我可听说了,你和孟元遇共同的父亲得癌症了。”说到这时,她勾起嘴角,“立好遗嘱了吗?”
“遗嘱可得提前立,免得出意外了。”
“我认识挺多靠谱的律师的,用不用我给你推荐两个?”
“律师就不用了,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个做律师的朋友,人挺优秀的。”孟原绪不知道想到了谁,微笑着说:“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严简忆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点了一下,“用不着,我身边不缺律师,也不缺朋友。”
孟原绪面露可惜,“好吧。”
“本来我还觉得你和他一定会很合得来的。”
严简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孟原绪收敛表情,“好吧,不开玩笑了。”
“简忆,你知道得不够多啊。”
“我父亲的确得癌症了,但可以治疗,还没到立遗嘱的地步,用不着律师,不过我替父亲谢过你的好意了。”
“用不着。”严简忆又挂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另外我知道孟叔叔在专心治疗。”
“我听孟元遇说了,在孟叔叔治疗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他在管理公司,前两天他还和我抱怨太忙了呢。”
“对了,你最近在做什么?”她故作好奇,“在哪个小分公司待着呢?”
“虽然是自家公司,但以你的能力在那里工作也太屈才了吧。”
“要不然来我这?”
严简忆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哪怕是孟原绪听到了这些话,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一瞬的凝固。
他控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无声地深吸一口气,“于情于理,孟家的一切都有我的一份。”
“我和他一样也有继承权,那个位置谁有能力谁坐。”
“我想争才对。”
他反问道:“你不这么觉得吗?难道你觉得我去争是错的?”
难道他就应该老实本分地看着这些东西到孟元遇的手里?
孟原绪和孟元遇仿佛从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了要和彼此较劲、争抢。
13. 讨人厌的竹马
严简忆当然不会说他不应该去争。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要靠争夺才能得到。
她的身体往后靠去,沉默片刻后,她点了下头,“是正常,但你得争得过才行啊。”
“你刚才也说了,那个位置谁有能力谁坐,你觉得你有能力?”
“换句话说吧,你觉得你比孟元遇的能力强?”
严简忆和孟元遇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孟元遇。
这个人的能力有多强,又有多讨人厌,她都比任何人更要清楚。
孟元遇虽然看着温柔好相处,但他背地里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会为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付出一切。
孟原绪从某些方面来说真的很像孟元遇,他们一样喜欢用温柔做外壳,假得要命。
然而不知道的人见了他们两个,只是会感叹一句,这两个人真不愧是亲兄弟,性格都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肯定都不喜欢听这种话,不过这也算是他们应得的小小报应。
“我不会和你合作的。”严简忆过于直白地说:“我可不觉得你能斗得过他。”
孟原绪看起来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说:“如果我没有一点把握的话是不会来找你的。”
“而且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他的话提醒了严简忆。
他们两人的结识是建立在严简忆厌烦孟元遇的基础上。
她厌烦孟元遇,整日想着让他不痛快,而孟元遇厌恶孟原绪。
所以在孟原绪出现后,她理所当然地找到他,用他让孟元遇心情不好。
顺便把孟元遇粘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挪开一点。
可这又能怎么样?
她脱口而出道:“我是讨厌他,但那又怎么样?”
说完,她毫不掩饰地打量起孟原绪,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是否有价值的商品。
“你说的是合作,合作不是做慈善,可不能只对一方有好处。”她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孟原绪微微一笑,“和高中一样,你能看到孟元遇倒霉。”
“高中的时候你就讨厌他,据我所知,这些年里你的所有恋情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他结束的吧。”
“按理来说你应该比那时候更讨厌他了。”
他又提醒到严简忆了。
孟元遇这个人是真的很讨厌。
他们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在很久以前,严简忆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结果就是这个狗东西主动疏远了她,当时也不知道这狗东西都干了什么,不少人开始疏远她。
严简忆不太在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的疏远,她也不缺那一两个朋友。
她也就在刚开始的时候难过了几天,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当孟元遇是普通同学。
结果又过了没多久,孟元遇若无其事地回到她身边,装得好像前段时间的疏远都不存在一样。
在严简忆明明白白地和他说了,他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之后,这家伙连续好几天给她送礼物道歉。
在她一直没接受的情况下,就开始了在全班同学面前向他道歉的行为。
跟个神经病一样。
当时的严简忆还是个小学生,还不清楚神经病是怎么形成的,但却因孟元遇的行为,隐隐感觉出这人脑子有病。
那时大家的年纪都比较小,班上的同学分为了三批。
一批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默看戏。
一批人被孟元遇脾气好、温柔的假象蒙蔽双眼,觉得严简忆这样很过分。
还有一批人不停地劝严简忆原谅他。
搞得严简忆非常尴尬,当时的她实在受不了,就直接转学了。
别说那时候的她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严简忆一想起这件事都会尴尬的睡不着觉。
这件事都快成严简忆的童年阴影之一了。
但孟元遇简直是阴魂不散,严简忆转过去没两个月,这人也跟着过来了。
还说什么他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只认识严简忆。
就是从那时候起严简忆去哪个学校他就去哪个学校,上高中的时候严简忆和朋友约好直接换了一个城市读书。
当然,孟元遇也跟着去了。
也是从高中的时候起,孟元遇自我介绍就变成了严简忆的竹马。
哪有他这样的竹马啊?单方面纠缠的竹马吗?
跟个鬼似的。
不过上高中的时候严简忆想开了很多,那时她已经能接受孟元遇说是她的朋友了,勉强接受了他们的朋友关系。
正因如此,孟元遇几乎天天跟在她的身后,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那时候的严简忆真的挺无助的,她真的很烦孟元遇,但她也没办法对他做什么。
就连吐槽她都不知道找谁,和她约好换城市读书的朋友还是个脸盲,每次她跟她吐槽的时候,她都会一脸疑惑地说,啊,那个人是孟元遇吗?我没看出来是他啊。
她真的想不明白了,怎么能有人脸盲到这种地步?她一跟她这个朋友吐槽,她就会更加的无语,所以很多时候她都选择把吐槽的话憋在心里。
当时她总想让孟元遇难堪什么的,可孟元遇情绪极度稳定,稳定得简直不像是个人。
严简忆想出的那些折腾他的方法,这些方法都只是让孟元遇当时有些难堪,但孟元遇完全不会放在心上,连一个猛烈的情绪波动都不会,非常的没意思,
直到孟原绪出现了。
一个待在这个学校里就会让孟元遇厌恶的人出现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严简忆肯定会去找孟原绪给他找不痛快的。
反正孟元遇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
后来高中毕业,严简忆还利用孟原绪让孟元遇没跟着她去读同一个大学。
本以为从此以后她能过上轻松自在没人烦的生活,然而事实是,在两人都不在同一个国家的情况下,孟元遇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还不停地给严简忆的恋情从中作梗,每一次都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男人。
检查也做了,结扎也做了,结果在一起没多久就被孟元遇赶走了。
次数多了之后,搞得严简忆都快怀疑自己是专门给男人做结扎的了。
也就是因为孟元遇,严简忆发现只图钱的男人太容易被赶走,所以她才开始更严格地挑选男人,让男人对她产生感情,从而迷恋她,舍不得因为钱就走。
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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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简忆就发现让男人产生感情真的太简单了,但对方的感情有点难以控制,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彻底舍不得她,理智全无地纠缠她。
因此严简忆又换了一种方法对待男人……逐渐进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想起这些,严简忆的表情变了又变,她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啊……你这句话没说错,我确实比以前更厌恶他了。”
“毕竟他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
她抬起眼睛,话锋一转,“那又能怎样呢?”
“我是很讨厌他,但我和他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而且我对他的厌恶还不至于让我感情用事。”
“虽然他是破坏了我的恋情,但男人嘛,这个没了,就换一个好了。”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又不是什么稀缺物种。”
说到这,严简忆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她站起来对孟原绪说:“我不会因为那种愚蠢的理由做没用的合作,太浪费时间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我们就谈到这吧。”
她打算离开了。
孟原绪叫住她说:“开个玩笑而已,我也不觉得你会因为那种理由跟我合作。”
他正要往下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对上了严简忆的双眼,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好像在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打算了’。
他似乎被看透了。
严简忆见他停下话头,笑了出来,“说到底你们家那点东西我根本不在乎。”
“我要是和你合作了,你要做的就只是把这件事告诉孟叔叔,孟叔叔就会把公司交给你了。”
她不屑地说:“他不就是那种人吗,势利愚蠢。”
“可能你会说你继承之后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但那些东西孟元遇一样能给我。”她反问道:“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你要是真想和我合作,那你不如先想想能给我什么好处,记住了,是比孟元遇多的好处。”
孟原绪张了张嘴,却被严简忆抬手制止了,“别急着回答,你多想几天,想清楚了也不迟。”
说完,严简忆就往门的方向走,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转头说:“对了,我才发现,你这个人和你哥一样卑鄙。”
“挺好的,至少没遗传孟叔叔的愚蠢。”
“哦,还有,来的路上我给你点了菜,等下应该就能送上来了。”她恢复那副从容得体的笑脸,“你要是不敢在这里吃的话,就打包带走吧,反正别浪费了。”
“我们下次见,孟原绪。”
片刻后,关门的咔哒声响起。
孟原绪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没过多久,有人敲了两下门,把严简忆给他点的俄餐送了上来。
他看着满座的餐点,耳边回响起严简忆临走前的话。
不敢在这里吃的话就打包带走?他有什么不敢的?一顿饭他还不敢吃了?
他拿起了手机,“喂,是我。”
“把消息传出去吧,明天之前让孟元遇知道谢琛回来了,严小姐见过他了。”
“还有今天我找严小姐合作的事也一并告诉他。”
“严小姐答应合作了吗?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不过……你可以让他知道她答应合作了。”
电话挂断后,孟原绪慢条斯理地解决起了眼前的餐点。
14. 隔岸观火?
孟原绪可太清楚孟元遇的弱点是什么了。
他太在乎严简忆了。
从高中的时候就太过在乎严简忆了。
虽然从前两年起他就表现得好像已经放下了严简忆,结束了对她的恋情从中作梗的幼稚行为。
但他能看出来那只是因为那些人无足轻重,孟元遇不觉得那些人能一直留在严简忆身边。
事实也的确如此,严简忆换衣服都不一定像换男人那样勤。
一想到前些年孟元遇的那些事儿,孟原绪就想笑,像严简忆这样的女人,她就是应该被男人围绕,她的身边就是应该有很多男人。
可孟元遇居然妄想赶走她身边的所有男人,真是太蠢了。
刚刚严简忆说他和孟元遇一样卑鄙,这话说得不对,孟元遇可不如他卑鄙。
孟元遇又没做过十多年的私生子,又没体验过被父亲无视,母亲又被迫只能一个月见他一次的生活,他肯定是不如他的。
啊,他差点又忘了,孟元遇可不是他,他那么冷血,不会在乎母亲能不能见他,他只在乎父亲重不重视他,会不会把手里的钱、权交给他。
他把一块肉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孟元遇啊孟元遇,你说要是让严简忆知道你的那些事儿的话,她会怎么看你?’
‘她会说你冷血吗?’
‘不过不管她怎么说,只要她知道了那些事儿你都接受不了吧。’
‘真期待那天的降临啊。’
车上。
严简忆神色不耐地翻看手机。
回想着刚才和孟原绪的对话,盯着手机上‘孟元遇’这三个字,纠结极了。
打个电话过去提醒一下?
还是装作不知道好呢?
严简忆在这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手机屏幕一变,弹出了一个通话邀请。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手滑打出去了。
看到了红色的拒绝键才意识到这是别人打给她的电话,还正好是孟元遇打过来的。
犹豫了一秒,严简忆果断将没做出选择的选项抛到脑后,她点下接通键,对着屏幕上出现的人脸说:“找我干嘛?”
孟元遇一愣,怎么是这种语气?他最近也没惹她不高兴啊?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他温声询问道。
严简忆翻了个白眼,“你从哪看出来的?我对你不一直是这个态度吗。”
“别废话了,找我什么事儿?”
她对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耐烦的态度,每次用手机通话时那种不耐烦的态度会更加明显一点。
但是,她刚才接电话的语气和往常的态度,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的。
孟元遇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不过严简忆显然不打算把原因告诉他。
她就是这样,总是懒得和他废话。
他能看得出来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如果是大事儿的话,严简忆会干脆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也可能是接了他的电话之后骂他一顿。
说起来孟元遇已经很久没被她骂了,他都有点怀念了。
想到这些,孟元遇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没什么事,我只是想你了,所以打个电话看看你。”
又是想看看她。
该说他们两个真不愧是兄弟吗?
严简忆欲言又止地看他。
孟元遇对这种眼神非常熟悉,她很喜欢用这种无语、无奈的眼神看他。
这种熟悉的感觉可真好,孟元遇想。
幸亏严简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骂他一顿。
他的话让严简忆想起了她本想抛到脑后的选项。
孟原绪接下来一定会做很多让孟元遇头疼的事,他是个很难缠的人,对孟元遇来说。
其实真把这两个人比较起来的话,严简忆还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看着屏幕里恶心的笑脸,严简忆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冷眼道:“你可真爱说废话。”
“你爹现在怎么样了?活着吗?”
孟元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很少会主动问关于他家的事。
“问他干什么?”孟元遇有些不高兴,她都没关心他,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话,“目前一切都挺好的,看起来还能活好几年。”
“他真的很怕死,每天都在医院积极治疗呵呵……”说到最后时,他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他的亲生父亲。
严简忆对他的态度熟视无睹,“哦,这样啊。”
“那你呢?你最近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得过来吗?”
她在关心他。
看来刚才问他关于他父亲的话也只是在迂回地关心他。
孟元遇心情不错地回答,“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
谁关心他了?严简忆纳闷儿地想,她腹诽道,这人可真是有病。
从小病到大,现在病都没好。
真想让他去精神病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但如果她真说了这种话,孟元遇也只会当她是在关心他的心理健康。
“这里的事比我想得更好处理。”孟元遇说:“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就算他一直待在医院里也不会妨碍公司运转的。”
严简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这种话你都敢和我说。”
“不怕我说出去吗?”
孟元遇斩钉截铁道:“不怕。”
“和你,我什么话都能说,只要你想听。”
“真恶心。”严简忆说:“不过你有本事说有本事做吗?”
她直白地问:“你真敢让他一直在医院里?”
孟元遇反问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我?”
“你觉得我敢不敢?”
严简忆有点庆幸她没和孟原绪吃东西,不然现在一定会因为孟元遇,反胃到吐出来。
孟元遇时刻观察严简忆的表情,注意到手机屏幕里,严简忆的脸已经没了一半了。
他赶紧说道:“不说这些了。”
“我们说点别的吧。”
好的,严简忆的脸又完整了。
“说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严简忆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没事了就挂了。”
孟元遇及时说出严简忆目前住的地方的具体地址。
严简忆放在挂断键上方的手指一顿,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眼神也越发冰冷,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她没戴耳机,车里的罗念和李萍也都听到了孟元遇的话。
开着车的李萍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严简忆,而罗念,他的目光本来就黏在了严简忆的身上。
只是此刻,他的表情也跟严简忆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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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看着我。”孟元遇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换到这里住?”
“是因为被狗吵到了?”
严简忆缓慢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搬到那了?”
孟元遇故作受伤,“你忘了吗?我在那里有房子。”
“就在你家楼上。”
“前几年你在那住的时候,我还经常去你家串门呢。”
严简忆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怪不得她不爱去那住呢,原来是因为孟元遇。
“你要搬过来住吗?”严简忆问。
孟元遇面露可惜,“虽然我很想过去,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暂时还不行。”
“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尽快过去。”
严简忆:“我不想,用不着。”
“孟总……”陌生男人的声音传进严简忆的耳朵里,“有人找你,那你忙工作吧。”
“挂了。”
话音落下,严简忆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孟元遇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人脸消失,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来人,控制语气,尽量温和地说话,“怎么了?”
不管他本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向来温和友善待人。
此时他又刻意控制,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孟元遇的坏心情,他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孟元遇,“抱歉,打扰到您了,这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孟元遇接过文件,“没事。”
翻看文件的时候,严简忆挂断电话前一秒的样子涌入他的脑海,他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那个罗念是不是还在她身边呢?他能保护好她吗?
死心眼的肌肉男,真不知道他哪里好。
静静等待的员工绝对想不到,看似正经的孟总裁此刻和他一样心思并不在工作上。
注意到她把电话挂断了,李萍开口问道:“刚才怎么了?”
“孟二找你是为了什么?”
严简忆没精打采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正好扔到了罗念的腿上。
罗念把她的手机收好。
“他啊。”严简忆长话短说:“他似乎打算利用我对付孟元遇,想跟我合作,把孟元遇拉下马。”
李萍:“那你打算怎么办?”
严简忆看向窗外,“我不打算怎么办。”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是孟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答应他合作,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接下来我会看戏,这肯定很有意思,你说呢?罗念。”
罗念附和道:“我觉得你说得都对。”
“我说得当然对了。”严简忆很满意他的回答,“李萍姐,接下来我们不会无聊了。”
李萍笑了起来,“是你不会无聊了。”
“不过简忆,你也要多加注意。”
“接下来我会多关注孟家的,要是有风吹草动,我会及时和你说。”
严简忆:“好啊,那就辛苦李萍姐了。”
李萍笑道:“跟着你什么辛苦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罗念思考起了孟元遇。
他不太熟悉孟原绪,但孟元遇他知道得多一点。
小的时候他就见过孟元遇,那时候的孟元遇和她还不是现在的相处模式。
在严简忆被绑架后,孟元遇好像和严简忆闹别扭了……
15. 她的身边
在罗念的记忆里,最初的时候,孟元遇和严简忆是不错的朋友。
之后严简忆被绑架,孟元遇和她闹了别扭,但很快两个人就和好了,这时的他们依旧是不错的朋友,严简忆转学孟元遇都会跟着转学。
但在不久之后罗念就从严简忆身边离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孟元遇和严简忆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相处模式很奇怪。
不说严简忆最好的那两个朋友吧。
就算是跟别的朋友严简忆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她对孟元遇非常的不耐烦,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很烦躁。
但又不像是完全的心情不好,她对孟元遇的态度很复杂。
罗念问过严简忆,她是不喜欢孟元遇吗?
严简忆当时回答说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不喜欢,但挺烦他的。
还开玩笑似的,给了他一个理由。
理由是孟元遇破坏了她很多段恋情,让她浪费了很多时间。
以罗念对严简忆的了解,这个可能是理由之一,但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源头不会是它……
入夜。
孟元遇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里他和严简忆的合照,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这个世界上只有严简忆能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他轻轻抚摸照片中严简忆的脸。
凝望了一会儿,换到了下一张。
孟元遇有一个专门的手机用来联系严简忆,用来存放严简忆的照片,以及他和严简忆的合照,还有通话录音,视频通话的录屏什么的。
这个手机从不静音,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随身携带,一点都不怕突如其来的电话或消息提醒打扰到他。
严简忆不怎么主动联系他,但联系他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客气,从不会考虑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好不好?会不会打扰到孟元遇?
这种不客气让孟元遇非常受用,他很喜欢严简忆对他的态度,还特别喜欢严简忆在他开会时或者睡觉时打电话吵醒他。
但这种时候真的很少,严简忆基本不会主动联系他。
又看了一会儿他和严简忆的照片,孟元遇翻看起了一个月前严简忆主动给他打的视频通话的录屏。
当时的孟元遇正在泡澡……
视频刚点击播放,回忆进行了不到一半,敲门声响起。
孟元遇关上手机,“进来。”
跟在孟元遇身边很多年的男秘书走了进来,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注意到他的表情,孟元遇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王秘书:“孟总,您安排在孟原绪少爷那边的人刚刚传来了新消息……和严小姐有关。”
孟原绪和简忆?
孟元遇的眼睛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此时的他没有半分往日的影子,温柔、好脾气通通在他身上消失。
“简忆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孟元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秘书:“孟原绪今天找了严小姐谈合作,似乎是为了对付您,那边的人说严小姐好像答应了。”
孟元遇很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他怎么也做不到,此刻,他好像失去了他对他身体的控制权。
严简忆是他的世界中最特别的存在,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最特别的存在和他最讨厌的存在又扯上了关系。
他和严简忆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上高中之前,他自以为是地以为他了解关于严简忆的所有事。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严简忆的人,是严简忆身边最特殊的存在。
可现实是,严简忆和他之间早就有了隔阂,即使上高中的时候,她已经默认了他们还是朋友,但他也能感觉出来严简忆对他更多的是无所谓、不在乎。
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出过一些小矛盾,一些他觉得不算大的问题,他想过很多方法弥补,他以为修复了那些矛盾就能让他和严简忆和好如初。
但这些似乎都只是他以为的……
上高中之后,孟元遇清楚地意识到他一点都不了解严简忆,还因为几句自以为是的话让严简忆更讨厌他了
为此,严简忆想了不少折腾他的方法,那些方法孟元遇照单全收。
他从不觉得严简忆这样做过分,他很喜欢严简忆折腾他。
他觉得这也是彰显他对严简忆的特殊性的方法之一,所以他心甘情愿。
直到高二的时候,孟原绪出现在他和她之间。
孟原绪成了严简忆让他不痛快的工具,他很清楚她为什么会找孟原绪,只是想让他不痛快、不高兴、生气而已。
他很清楚孟原绪只是个工具,他很清楚……
放在别的事上,只要他能想明白,那他就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这件事儿和严简忆有关,严简忆接触了他最讨厌的人,就算他能想明白原因,孟原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的上当。
好歹高中时期的时候,严简忆利用孟原绪做的事儿顶多让孟元遇忙个几天,心烦个几天。
那些忙碌和心烦孟元遇甘之如饴,也都被孟元遇当成他对严简忆特别的彰显。
然而,之后的发展脱离了孟元遇的掌控,严简忆最后一次用孟原绪给他找麻烦,是为了让他离开她。
在严简忆的帮助下,孟元遇不敢离家太远,生怕他离家太远了,孟父就会被孟原绪的花言巧语迷惑,他在孟父心中继承人的位置就会被孟原绪顶替。
直到那时,孟元遇才意识到他在严简忆心中从来不是特别的存在。
只有他单方面地把严简忆当成了特殊本身。
在这个认知的刺激下,孟元遇做出了很多让她心烦的行为。
比如赶走严简忆喜欢的男人,比如破坏严简忆的恋情。
他格外在意严简忆身边有什么人,是谁陪着她,缓解她的寂寞,疏解她的欲望。
不过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慢慢地孟元遇意识到那些人只是暂时陪在她身边而已,就算没有他破坏,她也会很快就腻了对方的。
最后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能有谁呢?等她玩腻了之后还在苦苦守望她的人又能有谁呢?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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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样的想法,他不再做那些没有必要的事。
他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严简忆的身边有谁了。
直到刚才,他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孟原绪这个下贱无耻的人又去接触严简忆了。
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在乎严简忆的身边有什么人。
孟元遇表情难看地说:“简忆不会答应和他合作的,他还没有和她合作的资格。”
“孟家和严家差远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严家不会和我们家合作,简忆是相信我的能力。”
“但他……哼。”他不屑道:“他也配跟简忆谈合作。”
“行了,叫那边的人撤了吧,这消息是他故意透露的,既然被他发现了,那也不用留在那边了。”孟元遇努力维持冷静,他知道严简忆不会跟他合作,这只是孟原绪的阴谋诡计。
“叫剩下的人多注意点。”
王秘书:“我知道了。”
孟元遇站起来,他根本不怕严简忆会答应孟原绪,孟原绪估计也不会蠢到认为和她达成合作是件轻松的事。
孟原绪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怎么也想不通。
还有简忆,为什么今天下午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连一句和这件事有关的事儿都没提过?
她是不在意还是有别的想法?
既然那边的人已经被孟原绪发现了,那这个消息会不会根本不全?
为什么她连一句相关的话都没和他说?
孟元遇认真地回想起那通视频电话中严简忆的每一个表情。
他确定当时的严简忆已经见过孟原绪了。
她和平时不一样,仔细回想起来,她比平时更耐心了一点。
这时,孟元遇注意到王秘书并没有走,“还有别的事儿?”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王秘书面露犹豫。
他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情和他浪费时间,“直接说。”
王秘书道:“谢琛回来了,严小姐已经见过他了。”
“谢琛?他怎么也回来了?他不是在美国待得好好的吗?”孟元遇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他当初好不容易才把谢琛弄出国了,前几年的时候谢琛不都已经在那边定居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他就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让盯着谢琛的人回来。
当年严简忆对谢琛的态度他现在都没忘,严简忆还为了谢琛和他吵过一架。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又要回来?明明中国都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吧。
严简忆已经见过他了,那她是什么反应?她现在还喜欢谢琛吗?
要是不喜欢了,那她还会再次喜欢上他吗?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孟元遇愤恨地想。
他强装镇定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一个孟原绪已经够让他烦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谢琛。
王秘书离开后,孟元遇再次打开那个专门用来联系严简忆的手机。
看着手机里严简忆不耐烦的神情,他沉默地坐了下去。
今天接到他的电话时,严简忆会想到什么?会想到另外两个人吗?
16. 为了不偷窥而偷窥
天刚黑下来没多久,谢琛脸色极其不好地拎着生活用品回家。
这几天他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自从知道了他和严简忆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他能从他家书房看到严简忆家之后,他几乎就没睡过。
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他都能感受到有两种声音在他的脑袋里拉扯。
一个在不停地引诱他走进书房,进行不道德的偷窥行为。
一个在制止他,时刻劝诫他。
作为一名律师,谢琛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从不做出格的事。
偷窥这种事,不是他应该做的。
就算他不是律师,作为一名正常人他也不应该这么做。
但不知道为什么,能偷窥严简忆这件事儿对他有着莫大的诱惑。
难道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都厌恶着严简忆吗?
谢琛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厌恶的话,他不应该感受到反胃恶心吗?
虽然这几天他确实有感受到恶心,但他只是被自己恶心到了,而不是因为严简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这些感到痛苦迷惘的同时,谢琛清晰的感觉到他比他要想的还要在意严简忆。
在严简忆在的时候他根本不敢踏进书房,就连出家门,他都是在确定了严简忆不在的时候才敢出来,这次也一样。
还因为他不敢进书房,但又要确定她在不在,谢琛又发现了两扇可以看到严简忆家的窗户,那两扇窗户都不大,旁边都堆着东西,视线很受限制。
看严简忆家楼下还方便点,别的地方就不太方便了,谢琛每次确定严简忆在不在他都要花至少一个小时。
每次他确定的时候总会一不小心看到严简忆的身影。
每次看到严简忆时,那个诱惑谢琛偷窥的声音就会变得更大。
在这时,车行驶的声音传进谢琛的耳朵里,他快速拐进另一条岔路,又走到一棵树后面,静静等待了五秒,一辆他已经无比熟悉的车开了过去。
是严简忆,严简忆回来了。
他不想跟严简忆遇上,更不想让严简忆看到他,但他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盯着开远的车,谢琛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个小区,从严简忆身边离开,今天就走。
…………
刚一进家门,严简忆就打了个哈欠,她换上拖鞋走到沙发旁倒了下去。
罗念默默把她换下来的鞋摆好,又赶紧拿了条毯子,刚要盖到她身上,严简忆就说:“我就是在这躺一会儿,用不着毯子。”
罗念又默默把毯子放在了严简忆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李萍看到这些无奈地摇摇头,她叫了一声,“简忆。”
“怎么了?”严简忆没精打采地问。
李萍神色复杂地走向她,“严女士今天联系我了,问我你在忙什么。”
严简忆扭头看向她,“联系你了?”
“她问你这些干什么?你怎么说的?”
严女士是严简忆的母亲,最初的时候,严简忆身边的保镖都是她母亲给她选的。
在严简忆十六岁的时候,她意识到她没办法摆脱这些保镖,便开始自己给自己选保镖。
李萍是严简忆自己选的第一个保镖。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她的身边,也就前两年李萍结婚生孩子的时候离开了一段时间。
李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能怎么说?就说你在忙工作。”
“其实这段时间严女士常常联系我,问你在忙什么,问你最近怎么样,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生病……杂七杂八的。”
“严女士很关心你。”她试探性地问道:“简忆,你是不是该去见见严女士了?”
“啊……她怎么总是这样啊?”严简忆坐起来,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沙发上,“她要是想知道我在做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了,为什么总是要来问你?打扰你?”
“她要是想见我就直接跟我说好了,我又不可能不去见她。”
“她总是这么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她有什么意见呢。”
李萍笑了出来,“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不好意思把想念直接说出口,特别是在孩子长大之后,孩子长大之后所有母亲都是这样的。”
“孩子不主动联系,她们也不敢打扰,怕你们有事。”
“还有真不怪严女士这段时间总找我。”李萍说:“我刚才想了一下,你上次去见严女士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儿。”
“她肯定很想你。”
“多余的话我不说,再说你就该嫌烦了,你作为严女士的女儿,你比我了解她有多在乎你。”
“是吗?”严简忆态度不明地说了一句,她的声音很轻。
李萍正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就看到她挥挥手,“算了,李萍姐,这两天你看着安排吧,我回家看看。”
“别忘了提前和严女士这个大忙人说,省得我回家的时候扑空。”
说完,她站起来,“我上楼休息了。”
“你们随意。”
等严简忆的身影从他们两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李萍转头问道:“严女士没联系你?”
“联系了。”罗念面无表情地说:“严女士第一次联系我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了。”
“她说不让我和严女士说。”
“所以你就没说?”
罗念:“她不让我说,那我当然不说。”
“我是她的保镖,当然只听她的话。”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她是我唯一的主人,我只听她的’。
李萍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摇摇头,没再和他多说。
二楼,主卧浴室中。
严简忆闭着眼睛站在淋浴头下,被水打湿的长发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水珠从她的眉间滑落。
母亲对她有多在乎,她比谁都清楚吗?
可能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严简忆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湿着的头发被发夹草率地夹在脑后。
她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走向窗户旁,窗户开着一个缝隙,时不时地会有风吹进来。
要是让罗念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立刻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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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严简忆打开手机,点进她和朋友的三人群聊里,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必须找个人说一下。
满腹的话还没打好草稿,严简忆就看到群聊上方‘正在有两个人进行通话’的提醒。
没有犹豫,她点了进去,“大晚上的打语音,你们说什么呢?”
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能说什么?当然是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在我开的餐厅花了很多钱,联系她,她还一直不回我的人了。”
“你在说我?”严简忆毫无准备地听到这番话,还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是去你开的餐厅了,但什么花了很多钱?我在你开的餐厅吃饭还需要花钱吗?”
另一个人插话道:“是孟原绪,你和他一起在封觉欢开的餐厅吃饭,然后你先走了,在你走了之后,那个家伙花了三倍的钱结账。”
“说是多的钱记在你的账上。”
这个人是明司暮,是严简忆上高中时约着转学的脸盲朋友,家世极好,就是有些复杂,另外现在她也很脸盲。
另外那个人叫封觉欢,今天严简忆和孟原绪见面的餐厅就是她开的。
封觉欢补充道:“他还问了留个专属包厢需要花多少钱,还问了关于你的事。”
“餐厅那边的人联系我的时候都语无伦次,说话都没有逻辑了,我听第一遍的时候还以为是你花了三倍的钱结账。”
孟原绪?三倍的钱结账?
严简忆听到这可算是反应过来了,“没事,钱你收下就好了。”
“留作我们三个在那家餐厅的聚会资金好了。”
“不过他都问了什么?”
封觉欢:“其实也不是问话,是套话。”
“这人对你的好奇心很重啊,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吃饭的,还有去的频率,平时都爱吃什么,就连带什么去过都想知道。”
“前台的反应挺快的,告诉他不能透露客人信息,你猜怎么着?人家前台说不能透露客人信息,他说他要做这家店的会员,要留10万。”
“然后又要给三倍的饭钱,前台说你结过了,他就说把饭钱打在你的账户上。”
“前台说做不了决定就告诉了经理,经理就把电话打给了我。”
“钱我都留下了,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着解决吧。”
“我不要那点钱。”严简忆嫌弃地说:“你拿着用来装修那个餐厅吧,或者用来开新餐厅也行,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把那笔钱当成员工的奖金。”
“也行。”封觉欢:“哦对了,这人还想让我替他留意你去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没明确答复他,他问的其他关于你的事儿也是,但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想怎么办?”
封觉欢这个人很细心,总能发现一般人留意不到的细节,想事情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周全。
有些事儿交给她做,严简忆很放心。
严简忆想了一会,说:“觉欢,你过两天联系他,把他想知道的事儿都告诉他,别全说真话。”
“还有告诉他你会替他留意我的,以后我会多去几次你这个餐厅的,别透露我跟你是朋友关系,但可以告诉他你和我认识。”
17. 好友后盾
“剩下的……剩下的我想到了再和你说。”严简忆说。
封觉欢:“行,我知道了。”她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出现之前我问了明司暮,明司暮就说了是你认识的人,但不是很熟。”
“还说了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家也做医药,和你家有生意来往吗?他问这些到底做什么?你今天见他又是为了什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严简忆听出了好友的担忧,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这么担心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明司暮没和你说,他家和我家差了多少嘛。”
“他不是为了算计我,是为了算计他哥。”
封觉欢非常关心在意的人,严简忆作为他的多年好友,当然也在她关心的人的范围里。
虽然她的年纪和她们一般大,但行事作风却和她们截然不同。
她的关心往往很啰唆,每次她关心严简忆的时候,严简忆都有一种她不是她的朋友,而是长辈的错觉。
封觉欢这个人还格外在意健康,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注意到严简忆家里有很多转椅,为此她坚持不懈地说了三天转椅的不好,严简忆受不了了把那些椅子都换下去了。
结果在不久后,罗念把她公司里还有所有住处的转椅都给换了。
这件事她记到现在。
“他哥?”封觉欢的语气一言难尽,但很快就兴奋起来,“我懂了,小说照进现实。”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斗争,兄弟战争吧。”
“正好我最近看的小说就是这种类型的,快给我具体讲讲。”
严简忆有点嫌弃,“他家怎么能算是豪门?”
她打趣道:“现实的豪门你应该问明司暮,明家才厉害呢。”
“就是明家的风格和你看的小说、同人可能不太一样。”
封觉欢毫不在意,“你、明司暮还有那个孟家,对我这种普通人而言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很难接触到的阶层,很难接触到的人。”
她和明司暮、严简忆不同,她家就是个普通小康家庭,按理来说严简忆根本不会和她这样家庭的人做朋友。
但生活和友谊可不会按常理出牌,老天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偏离预想的计划。
只是……
“你一边和我们打电话,一边说我们都是很难接触到的人,是不是不太合适?”严简忆吐槽道:“而且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你平时接触的有钱人很少吗?”她都懒得揭穿封觉欢过于庞大的人际网。
“不过你问得正好。”严简忆来了兴致,“孟家的事确实很有意思。”
她没急着讲,反而叫了没怎么说话的明司暮,“欸,明司暮,你还记得孟原绪他哥吗?就孟元遇。”
等待了足足3秒,明司暮漠不关心的声音才响起来,“孟元遇?你那个竹马?”
“他又怎么了?”
听她这么说,严简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停,不要说他是我的竹马。”
“你有点恶心到我了。”
提到了竹马这个关键词,封觉欢后知后觉地说:“呃……孟元遇该不会就是几年前那个男的吧?就是那个破坏了你很多段恋情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男的。”严简忆淡淡表示,“不过你能不能把你声音里幸灾乐祸的笑藏一下?”
明司暮和严简忆从初中认识到现在,她当然知道孟元遇是谁。
当时的孟元遇可是非常喜欢用“我是严简忆的青梅竹马”做自我介绍。
而明司暮是个极端脸盲,她一直没记住孟元遇的脸,但她又常常和严简忆在一起,所以孟元遇找严简忆时,只要有她在他都会做一遍自我介绍,说上一遍“我是严简忆的青梅竹马”。
总而言之,她真的很难不记住孟元遇的竹马身份
至于封觉欢,她和严简忆认识的时候,严简忆已经出国上大学了。
所以她对孟元遇的了解不多,也就见过那么几次面,虽然他也会对她说他是严简忆的竹马。
但封觉欢这个人吧,向来不在意男人的话,她只在乎严简忆的话。
这就导致了她对孟元遇的印象是‘自作主张以竹马自居,喜欢破坏人家恋情,疑似单恋’。
再加上严简忆身边的男人向来很多,要不是提起了竹马这个关键词,封觉欢根本想不起来他是哪号人。
见两个人都想起了孟元遇,严简忆耐心地用吐槽的方式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总结道:“……这两个人都有病,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爹遗传给他们的。”
封觉欢听完后才提出疑问,“你是说,他们父亲是在家里的产业都平稳下来之后,就和孟元遇的母亲离婚了。”
“娶了孟原绪的母亲。”
“他们兄弟两个只差了几个月。”
“而且虽然孟爹把孟原绪的母亲娶回去了,但孟原绪接回去,等他上高中的时候才把他接回去。”
“这个孟爹真不是好东西。”
“不过孟元遇的母亲现在在哪?还活着吗?”
“他对孟原绪的厌恶是因为他觉得他们破坏了他的家庭吗?”
明司暮没有领会她的意思,随口说道:“孟原绪是私生子,孟元遇是婚生子,他觉得是他破坏他家庭很正常吧,因为这个对他厌恶也正常。”
“孟元遇听起来好像挺在乎那些家产的,但就像是孟原绪说的,他也是孟爹的儿子,那些东西也有他的一份。”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讨厌他都正常。”
封觉欢说:“是正常。”
“简忆,你刚才的话里基本没有孟元遇的母亲的存在,我很好奇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母亲?”
“还有他有没有说过孟原绪的母亲?他对这个顶替他母亲的人是什么态度?”
严简忆下意识地回想,这些年里她和明司暮的态度一样,对这些事儿习以为常,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孟元遇对孟原绪的讨厌是因为他的家庭被他们破坏了。
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关系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不光是她们两个。
正因如此,严简忆从没问过关于孟元遇母亲的事儿,也从没问过孟原绪母亲的事儿。
她不在乎孟元遇,虽然也不关心他有没有因为她们难过、悲伤。
所以她从没主动问,但认真回想了一番后,她才发现孟元遇从来没提起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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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母亲,也从来没单独提起过孟原绪的母亲。
他每次提起孟原绪的母亲时,只是在提到孟原绪时顺带提了一句,他称呼她为那个女人或者阿姨或者后妈。
语气平平,没有像说起孟原绪时显而易见的厌恶情绪。
“孟元遇从来没和我说过他的母亲。”严简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离开窗户边,“封觉欢,你觉得哪里不对?”
她们三个人相处的时候向来是有话直说,这次也不例外,封觉欢直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古怪。”
“虽然不清楚你和孟元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很在意你。”
“而且我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在在乎的人面前遮掩伤疤的人,你说的,他很卑鄙无耻。”
“他这样的人只会刻意利用伤疤,借此博得在乎的人的同情。”
“按理来说他应该……”话还没说完,严简忆打断道:“按理来说他应该靠他家里的事儿博取我的同情。”
“没错。”封觉欢道:“他不这么做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觉得即使他说了你也不会在意,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么多年里一直没有提过。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觉得这件事能博得任何人的同情,他自己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他不觉得他的父亲因为另一个人和母亲离婚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有这样的认知的话,那他当然不会说了,因为这不是什么值得说出来的事。”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说不定有别的可能,或许他家里的事比你听到的更加复杂,也或许是我看错了他这个人,说不定他比我想象的更在乎你,在乎到不想获得你的同情。”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
“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查一下他家的事,虽然这是他们家的事,但他们不是已经把你牵扯进他们的恩怨里了吗?”
三人的通话安静下来,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严简忆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好友的最后一句话是最好的理由,他们的确把她牵扯进了他们的恩怨里。
可能孟元遇不想这样做,但这已经是事实了。
恐怕她之后还会在他们的争夺中出场。
既然如此,她也确实该多知道一点,准备得周全些才能预防意外。
“你说得对。”严简忆一把扯开头上的发夹扔到一边,“我还是查一下当年的事儿比较好还有两位母亲的事。”
她理直气壮道:“封觉欢,你得帮我。”
“你让我查?”
严简忆抱怨道:“唉,事情太久远了,查起来太麻烦了,而且我连两位母亲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就交给你了。”
封觉欢:“……你那么多员工你不用你用我?”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能更快地帮我找到真相。”严简忆认真地说。
“行吧。”封觉欢勉强道:“我查出来之后和你们说。”
明司暮:“不和我说也可以,我对这些不是很关心。”
严简忆语气夸张地说:“明司暮,你这样不行哦,你这样很容易被孤立的。”
“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友谊能长久地维持下去,你必须得听。”
18. 严岫云
“……随便吧。”明司暮兴致不高地回答。
在这种不需要她参与的‘正事’儿上,她一直是这种态度。
严简忆都习惯她这副死样子了。
严简忆拿着手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说点别的。”
“我和你们说,刚才我才知道我妈一直在联系李萍姐。”
封觉欢接话说:“不意外,你上次还和我们说严阿姨联系了罗念。”
“严阿姨联系李萍姐说了什么?还是问你做什么吗?”
“你猜对了,但这不是有奖竞猜,所以没有奖励。”她扯了扯嘴角,“李萍姐说她很关心我很在乎我。”
“说她是想我了,但不好意思和我直说。”
“李萍姐说当母亲的都是这样,真是的,明明她做母亲没两年吧。”
“我真搞不明白我妈,她到底在想什么?”严简忆吐槽道:“她要是想知道我在干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难道我会不和她说?还是说我不跟她说的事李萍姐他们就会告诉她?”
“他们也只会瞒过去。”
明司暮一针见血,“因为当初你被绑架的事吧,所以严阿姨才会不好意思找你。”
“……但这件事我都放下了,她有什么可放不下的。”严简忆沉默了一会说:“再说了,她也没做错什么。”
封觉欢故作轻松的笑声从手机里响起,“可能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严阿姨才会不敢直接联系你。”
“理智上来看,当初的事严阿姨确实没做错什么,但哪有人能一直理智面对?从情感上她应该宁愿你怨她。”
“不过我毕竟不是母亲,猜不透一个母亲是怎么想的。”
严简忆可不相信好友的那句猜不透,与其说猜不透,她其实是觉得这件事她不好多说什么吧。
这实在是多虑了,严简忆被绑架的事儿她们两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连李萍、罗念不知道的细节她们都知道,她们可是她最好的朋友,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严简忆的母亲叫严岫云。
在她十一岁时,严家的基业摇摇欲坠,局面很乱。当时严简忆的姥姥身体不好,姥爷更是直接躺在医院,代管公司的是她的两个舅舅,她母亲的哥哥和弟弟。
严岫云能力很强,不过在结婚之后,她就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了,特别是在有了严简忆之后,几乎就很少管公司的事了。
严简忆的父亲是她姥爷介绍给严岫云的,不管是之后严岫云结婚,还是在结婚之后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严简忆的姥爷都对这些改变满意至极。
大概唯一不满的就是严简忆的父亲也是入赘到严家的。
她的姥爷是个很封建的男人,愚蠢的封建,他固执地认为女人待在家里才是幸福,可惜他也是入赘到严家的,连姓氏都改了。
他愚蠢地认为严岫云必须和他认可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如果分开了,那就是严岫云忤逆了他,那就是他的女儿在和别人说他父亲的眼光不好,这会让他很没面子。
严简忆姥姥起初也对严简忆的父亲感到满意,后来就不满意了。
她心知肚明严岫云的能力比其他两个儿子强多了,另外那两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还做出了很多让她心寒的举动。所以在严家出事儿之后,严简忆的姥姥第一时间找到她。
就算只是为了严家,严岫云也必须去争一争继承权。
严家的局面很混乱,严简忆的姥姥突然醒悟,支持女儿严岫云上位。
可严简忆躺在医院里的姥爷支持他的两个儿子上位,还让他的两个儿子把严姓改了,说是认祖归宗,改回了她姥爷入赘到严家前的姓氏。
当时她的两个舅舅代管公司,就算严岫云有母亲的支持也很难上位,更何况她还有很多年没有插手过公司事务了。
越长大,严简忆就越清楚严岫云当时的处境有多难。
不过严岫云能力真的很强,她真的很厉害。
在极短的时间里,严岫云成功控制了局面,让严家的处境没那么危险了。如果不出意外继承权最后一定会落到她的手上,严家的危机也一定会度过。
但她的两个兄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和严岫云的父亲一样封建的愚蠢,又固执又自大,虽然明面上他们没办法阻止严岫云上位,可像他们这种家庭背景的人多少有些不光彩的手段。
明面上争不过,那就背地里使坏好了。
在严岫云到了紧要关头时,严简忆被当成她母亲的软肋被绑走了。
那些人在她的面前向严岫云打去电话,要是想要严简忆活着回去,就要在晚上拿着至关重要的数据前往约定的地点,用来交换严简忆。
那些数据是她母亲用心血熬出来的。
如果交出去了,那严岫云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她就等于把严家拱手让人。
当时严简忆清楚地听到严岫云对他们说,她不会过去的。
她清楚地听到她的母亲说就算她死了,她以后也可以再生孩子。
一个孩子而已,她是一个还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她不怕失去这么一个孩子。
说完最后一句,严岫云没有一丝余地地挂断电话,让十一岁的严简忆一个人面对把她绑走的人。
严岫云说她不在乎严简忆是死是活是假的,但严简忆想活下来是真的。
她硬是逃了出来,断着一根骨头,徒脚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能看到人的地方,她看到了严岫云朋友和警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避开了严岫云的朋友找到了警察。
结果严岫云的朋友和警察是一起的……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严简忆都对当时严岫云说的话耿耿于怀。
她不愿意跟她说话,她不愿意见她,她不说恨她不说怨她,但严简忆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严岫云,她恨她,她怨她。
可就像严简忆听到了那些绝情的话一样,她也看到了严岫云去医院时抱着她哭的眼泪,也看到了严岫云给她安排了赶都赶不走的保镖的焦虑行为。
严简忆不傻,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知道她的母亲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出于理智做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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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最好的决定。
当时的话可能是绝情了点,但她不是没事吗?
再说了,严岫云又不是真的不想救她。
当时绑走严简忆的是她的亲舅舅,帮着他们把她绑走的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她有什么可怨同样是受害人,还在想方设法救她的母亲呢?
根本没这个必要啊。
在十七岁的时候,严简忆就已经能和严岫云正常相处了,虽然她当时从情感上还没有完全从这件事走出来。
但后面随着认识了封觉欢,她在两个朋友的陪伴下就彻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
她完全释怀了。
她伴随着时间随着成长释怀了,可现在她转头一看,她母亲还没释怀。
“我相信她在乎我,也相信她想我了。”严简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她没必要这样。”
“我一发现她这样我就浑身难受,她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在母亲的话题上,明司暮向来没什么话可说,她母亲早逝,又从来没见过父亲,在母亲离开后她就跟着她母亲的朋友一起生活了。
在别的人眼里她很幸运,因为她母亲临死前选择托孤的朋友是非常有钱的明家人,如今还是明家的掌权人。
她安静地听着她们说,其她两人知道她的情况,便没有在这种话题上特意叫她参与。
封觉欢算是三个人里家庭最圆满的那个了,有一个正常的对孩子有父爱的父亲,和一个爱她的母亲,甚至还有一个相处融洽的姐姐。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过年的时候我去你家做客,当时我就觉得严阿姨和你之间的相处有点怪怪的。”
“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对你还有愧疚吧。”
“如果你埋怨她的话,她可能还会好受点,但你不埋怨她,你理解她,她估计就更愧疚了。”
“而且人年纪大之后就很容易回想起年轻时做的一些事,人年轻的时候觉得很正常很对的事,在年纪大后回想起来就会有别的看法了。”
“还有你父亲是不是还在精神病医院呢?也说不定是严阿姨去见了他,然后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严阿姨就这样了。”
朋友的话一下一下地撞在了严简忆的心上,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能吧?她还会去见他吗?”
“就算去见了,他也说了什么,她也不应该这样啊。”
“又不是她绑架的我,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折磨自己?”
封觉欢不太肯定地给出她的建议,“要不然……你下次见严阿姨的时候,和严阿姨好好聊聊?”
没怎么参与话题的明司暮认同地说:“我觉得可以,沟通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你跟严阿姨多沟通沟通吧。”
沟通吗?
和母亲多聊聊吗?
严简忆的两个朋友给出了这样的建议,她也认可了这个建议。
因此过了两天后,她以沟通为目的前往了去见母亲的路上。
但是她是真的没想到,为什么她会遇到他啊?!
19. 陆敬琛
在回家去见严岫云的路上,严简忆频频想起前两天朋友们说的话。
她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但她不太确定她能不能和母亲沟通得了。
在她的印象里严岫云遗传了严家人一向的固执,虽然至少她没遗传她姥爷的固执,那种又自大又愚蠢的固执。
不过严岫云的固执也是很难改的。
车,在她的不安中停在了严家老宅的大院里。
严简忆一边在心里想着等下该怎么和严岫云沟通,一边下车。
刚一下去,她注意到她的车前面还停了一辆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车前面看着她,好像是在特意等她……
严简忆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就在即将认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开口唤道:“严简忆。”
“还不过来?”
她终于认出来他是谁了。
是陆敬琛。
李萍和罗念没跟着她下车,严简忆用力咬了一下牙,独自走了过去。
陆敬琛是她母亲的朋友,就是当初她被绑架逃出去后看到的那个朋友。
现在还是她母亲多年的合作伙伴。
虽然是她母亲的朋友,但陆敬琛其实挺年轻的,也就才比她大十岁。
但她管他叫小叔。
“哟,原来是小叔啊,我都没认出来您,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到这了啊?”严简忆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完全看不出她心底的诧异。
陆敬琛一直沉默到严简忆走到他跟前了,才开口道:“没认出来?小小年纪眼睛就不好了?”
严简忆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片刻她就调整过来,表情得体,说的话却不客气,“陆敬琛,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声带捐出去。”
“我有个朋友对人的声带很感兴趣,我不介意把她介绍给你,让她免费给你挖声带。”
“是你先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跟谁学的?”陆敬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圈。
严简忆斜了他一眼,“我用得着跟别人学?”
陆敬琛点点头,“也是,是我忘了,你小的时候就伶牙俐齿,常常会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他往前一步,两人之间拉开距离,“虽然是孩子话,但我没兴趣认识你的朋友。”
‘这人该不会真以为我想把我朋友介绍给他认识吧?’严简忆嗤笑一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迈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很多,“你已经老到听不出来什么是玩笑话了吗?”
陆敬琛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让她想吐的纵容,那眼神好像在和她说,她在陆敬琛的眼里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27岁的孩子吗?真搞笑。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严简忆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不管怎么样都得认真对待她的话之类的。
果不其然,陆敬琛说:“一个合格的长辈,不管怎么样都会认真对待孩子的话。”
严简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地往前走了好几步,目视前方,不怎么真诚地说:“呵呵……您真是个好长辈。”
她没注意到在她往前陆敬琛停下的脚步。
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两米的距离。
从前几年起,陆敬琛每次看到她,都会和她说一些强调他是她的长辈的话,明里暗里的,也不嫌累。
虽然听久了有些想吐,但严简忆其实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毕竟她之前曾经向他表白过,还是两次。
一次是在严简忆十七岁时,可能是因为她当时未成年,再加上那时候她的身边总是有孟元遇的存在,陆敬琛把她的表白当成了玩笑,还开玩笑说‘你要是喜欢我的话,那你身边的那个小男生就要吃醋了’。
没错,那时的陆敬琛还不像现在这样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当真,就连显而易见的玩笑话都认真对待。
另一次是在严简忆成年之后,那年她十八,正在国外上大学。
在陆敬琛过来探望她的时候,她又向他表白了。
这次她非常认真地告诉他,她并没有开玩笑,她的表白不是孩子话。
陆敬琛当时的表情严简忆现在还能回想起来,难看得好笑,他也非常认真地告诉她,他不会喜欢上她。
他告诉严简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儿,或者和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儿在一起。
但那个女孩儿绝对不能是他看着长大的朋友家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学姐家的孩子。
严岫云确实对他恩重如山,帮了他很多。
在陆敬琛刚上大学时,他家里人出了意外,一个都没留下。
是严岫云出钱让他安心上学,后面在创业上严岫云也帮了他很多。
如果没有严岫云,陆敬琛的事业不可能就这么成功。
严岫云绝对不会接受她刚成年的女儿和她一手提携起来的后辈陆敬琛在一起的。
光论年龄他们都差太多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陆敬琛确实对严简忆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自从严简忆向陆敬琛表白之后,陆敬琛就再也没特意看过她,有那么两三年,他一直避她如蛇蝎。
“简忆回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严简忆看过去,一个脸上有着明显皱纹的女人惊喜地看着她。
是在严简忆小时候就在这里工作的张阿姨,现在都五十多岁了,她算是看着严简忆长大的。
她同样惊喜喊:“张姨!”
张阿姨走过来,“哎哟,简忆,这么久没回来你又瘦了。”
她满脸心疼地说:“在外面累坏了吧?”
“这次回来多吃点啊,严女士可提前和我说了你要回来的事,等下做的可都是你爱吃的,你一定要多吃点。”
严简忆很想说她根本没瘦,她还胖了两斤,但面对关心她的张阿姨,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
“张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吃的。”严简忆认真想想,她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张姨,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的时候天天都在想你做的菜,特别是你做的樱桃肉、松鼠鳜鱼还有梅子蒸排骨。”
“别人做的都没有你做得好吃,我好不容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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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会多吃点。”
张阿姨听到她的话,笑得眼睛都只剩了一条缝。
严简忆卖惨道:“我妈怎么都不愿意让你到我那边来。”
她趁机挖墙脚,压低音量说:“张姨,要不然你跟我妈辞职吧?然后到我这边来。”
当年她出国的时候就很想让张阿姨跟着她去,但碍于严女士没同意,她没成功带走。
之后在外面上完学了,她不和严女士一起住了,也提出过把张阿姨带走,但还是没成功……
不过没关系,她有坚持不懈,越挫越勇的美好品德。
张阿姨被她哄得嘴都合不上,她拍拍严简忆地说:“不行啊,我要是跟你走了,那严女士这边就没人了。”
“你在外面忙,严女士这边也一样忙。”
她压低音量说:“简忆,你是不知道,你母亲最近两年的饭量是越来越少了,也就你回来的时候能多吃点。”
“你不回来的时候,我仗着我跟着严女士的时间久,还能多劝劝她。”
“要是我也跟着你走了,时间一长,严女士的身体就彻底熬不住了。”
“这次你回来得正好,多劝劝她。”
“现在她正在那边等你呢。”张阿姨指着一个方向说:“严女士知道你要回来,早早地就回来等着了。”
严简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行,我知道了。”
“等下……我会劝她的。”
张阿姨又拍拍她的手,“行了,我去做饭了,你等下多吃点啊,一定要多吃点啊。”
“好——”她拉长尾调应了一声。
严简忆并不知道这些事儿,她从没注意到过严岫云碗里的饭有多少。
她的饭量真的越来越少了吗?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像她们这种做和医院打交道的生意的人,不是应该比大部分的人都更清楚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吗?
在她的思绪即将走远时,一直在一边等待的陆敬琛忽然开口道:“原来你会和长辈好好说话,我还以为你跟所有长辈都是跟我一样的态度。”
见严简忆看过去,他像是没注意到严简忆的情绪一样,“在这愣着做什么?不走了?”
“……你和张姨能一样吗?”严简忆沉默了一会,反击道:“张姨五十多了,最重要的是她是看着我长大的,和你能一样?”
陆敬琛嘴角往上抬了抬,不过幅度并不明显,“我不是看着你长大的?”
严简忆哼笑道:“半路过来的人没有自知之明。”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没管陆敬琛的反应。
陆敬琛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看着她身上不明显的藏蓝色衣服,开口说道:“怎么改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了?”
“之前你不还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什么红色、粉色、蓝色、黄色的……”
严简忆头也不回地说:“您真有兴致,还关注我穿的衣服的颜色。”
“不过您说错了,我现在也喜欢那些类型的衣服,只是碰巧没穿而已。”
20. 贼喊捉贼,蓄意引诱
“是吗?”陆敬琛的语气难以捉摸,“但我记得我上次、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的都是这个风格的衣服吧。”
严简忆真是纳闷儿了,这人总关注这些地方干什么?再说了,他们一年才能见几次面啊?
什么上次、上上次的……
“只是碰巧每次看到您的时候,穿的都是这个类型的衣服而已。”严简忆克制不住她变得古怪的语气,“我和您这个大忙人见面见得又不频繁,这样的巧合很正常。”
陆敬琛在她的后方,盯着她的背影,‘怎么又阴阳怪气了?我惹她不高兴了?’
他道:“严简忆,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严简忆故意道:“小叔,我可都是实话实说,我们确实不怎么见面啊,您不要太敏感了好不好?”
她做作地长叹一声,“唉,不好好说话的人,看谁都不好好说话。”
陆敬琛冷峻成熟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他看向前方身影的眼神愈发复杂,“好,那你就当是我不好好说话。”
严简忆不受他说的话干扰,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好哦,小叔。”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没再和彼此说过一句话。
自从严简忆和陆敬琛表白后,他们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这些年里为数不多的见面都是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不是在晚宴上,就是在座谈会上。
要么就是在有严岫云的场合下。
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单独见面了。
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忽然碰面了,还真没什么话题可聊。
两人之间的没交集是陆敬琛有意为之,这点,他们都一清二楚。
无论是最开始陆敬琛对她的避如蛇蝎,还是到后来的难得的见面中的寡言少语,陆敬琛都刻意的和严简忆保持距离。
他们之间的刻意保持距离从来和严简忆没关系。
严简忆向来拿得起放得下,真正喜欢的时候就大胆表白心意,对方明确拒绝了,她也不会过多纠缠,只会在极快的速度里抛下对那个人真诚热烈的爱。
陆敬琛不了解她,他似乎很怕严简忆执迷不悟地喜欢他,忘不了他。
想想还挺好笑的,像陆敬琛这样的人居然会被轻飘飘的表白吓成这样,都这么多年了,他似乎都没能从严简忆表白的阴影下走出来。
在陆敬琛避她如蛇蝎的时候,他还派人关注严简忆的消息,当时有那么几个人一直跟踪严简忆,一般的人还真感受不到那几个人的跟踪。
但严简忆是谁呀,再隐秘的视线她都能感受出来。
那些年里,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准确地找到来自保镖的视线,然后甩开保镖。
陆敬琛派来的几个人没多久就被她发现了,刚知道的时候,她还想着等陆敬琛确定了她已经放下他的时候,估计就会让人回去了。
结果陆敬琛不知道犯什么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严简忆都谈了个初恋又失恋了,他还让人跟着她。
但严简忆考虑到她的初恋和陆敬琛有些相似的地方,陆敬琛看到她的初恋恐怕也会以为她还没放下他,从而没把人撤走也是情有可原的。
清者自清,刚和初恋分开的严简忆心情极其不好,懒得和陆敬琛特意解释这些没用的。
等到严简忆已经从第一次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开启了她换男人如衣服的生活时,陆敬琛还在特意关注着她。
这时严简忆终于受不了了,她可忍受不了有人一直关注她的私生活。
她立马让李萍姐找到陆敬琛的人,之后传话给陆敬琛。
那时的严简忆还年轻气盛,根本不懂好好沟通的道理。
她贼喊捉贼,非常任性地威胁他,不管他是因为什么,都快点结束这种行为,要是陆敬琛再不把那些人撤走,她会告诉她妈陆敬琛不安好心蓄意引诱她,发现她没上当后还一直让人跟踪她。
严简忆不知道陆敬琛听到这些话时是什么心情?反正当天他就主动联系她了。
那通电话之后,陆敬琛不再让人跟踪她了,他们两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严简忆依旧不把曾经的表白当回事,陆敬琛依旧深受表白的困扰。
沉默了好一会儿,严简忆终于走到了严岫云在的地方。
她一直都不太喜欢老宅,因为太大了,找人都要找半天。
“妈,我回来了。”隔得远远的,严简忆就对那个还看不清脸的人影喊道。
严岫云听到女儿的声音,只是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回应。
她已经五十多了,但光看她的样子却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等严简忆走到她附近了,严岫云才开口说:“还知道回来?”
“看到你小叔了吗?他今天也要来。”
严简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不是在后面吗?”
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敬琛拐进来,‘他怎么走这么慢?’
“妈,小叔来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严简忆拿过严岫云刚倒好的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严岫云手一顿又倒了一杯,“提前和你说做什么?”
严简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能做什么,你提前和我说的话,我还能准备点东西孝敬小叔啊。”
“你看他现在走路都走得慢了,该补身体了。”
“说话没大没小的。”严岫云转头对过来的陆敬琛说:“敬琛,坐吧。”
“你怎么不叫我坐下呢?”严简忆坐了下去问。
严岫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回自己家做什么还用我说?”
陆敬琛脸上挂着斯文的笑,“姐,她是跟你撒娇呢。”
严简忆趁没人注意时白了他一眼,用他说?就他长嘴了?
严岫云瞥了她一眼,转头对陆敬琛说:“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熟点,都二十七了,还因为这点事闹别扭。”
“你也说了她还是孩子,孩子怎么能长大?”陆敬琛说。
两人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严简忆一声不吭就安静地听着他们说,他们一会儿聊工作上的事儿,一会儿又围着严简忆小时候的事儿聊起来。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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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的回忆,随着二人的话,在严简忆的脑袋里浮现。
没人知道聊了多久,在严岫云又一次向严简忆投向复杂的欣慰目光时,张姨出现,“严女士,菜已经做好了,现在端上来吗?”
“嗯,端上来吧。”严岫云起身说:“敬琛,你难得来一次和我们一起吃吧。”
陆敬琛从善如流地应下。
严简忆慢吞吞地站起来,跟在严岫云的身后往餐厅走,趁着母亲看着前方,她斜了一眼陆敬琛,那眼神好像在说‘说说说,就你知道得多!’
这次陆敬琛可没错过她的目光,他对上她的眼神挑了下眉。
‘切……’严简忆扭过头,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陆敬琛失笑想,说她是孩子,她还真像个孩子一样闹别扭啊。
他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之间还是保持了两米的距离。
严家老宅餐厅里餐桌是一个长桌,严岫云坐在最前头的位置,而严简忆和陆敬琛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正好面对面地坐。
张姨说得没错,今天餐桌上的菜全说严简忆爱吃的。
其中有好几道味道比较重,有些油腻的菜,各种类型的菜严岫云向来不喜。
因为张姨的话,看着这一桌的菜,严简忆有些食之无味,她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眼睛不经意地往严岫云碗里看。
饭量确实不多……
她夹了一筷子严岫云也算喜欢的菜给她,严岫云手一顿,朝她看去。
严简忆故作不在意地说:“吃饭啊,看我干什么?”
安静了片刻,严岫云问:“简忆,你最近怎么样?”
‘我最近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明明总是找李萍姐他们。’想归想,严简忆不可能真的这么说,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挺好的啊,忙忙这个,忙忙那个,生活很充足。”
“挺好就行。”严岫云没有细问这些,她话音一转,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都二十七了,也该仔细想想以后的事儿了。”
随着这番话的吐出,气氛忽然一沉。
严简忆看了一眼桌上唯一的外人,直接开口道:“我打算继承家里的公司,不知道你肯不肯给。”
严岫云面不改色道:“你要哪个?”
严简忆抬起眼皮,同样面不改色,“全部。”
严岫云抬头看向她,她认真地打量已经长大的女儿,始终没对她说的‘全部’做出回应。
陆敬琛不动声色地插话道:“姐,你刚才还说简忆没长大。”
“依我看她不已经长大了嘛,都想帮你分担压力了。”
他又转头看向严简忆,“不过你年纪毕竟还小,你母亲恐怕舍不得让你这么小就太过辛苦。”
“是,公司的事不急。”严岫云说:“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在别的方面的安排。”
严简忆边喝汤边问:“比如?”
“妈,我的安排可多着呢,你要是不具体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更想知道哪方面的?”
严岫云:“你打算结婚吗?感觉身边有适合的人选吗?”
21. 慌慌张张,胡乱说话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这些了。”严岫云的话传进在场其余两人的耳朵里。
陆敬琛不由自主地看向严简忆。
只见严简忆对这突如其来的结婚话题皱了皱眉,随后她一脸嫌恶地说:“我不打算结婚。”
“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有力的话落在饭桌上,严岫云了然地点头,对女儿的决定并不意外,她深知婚姻不一定是件好事,比如她的婚姻,比如严简忆姥姥的婚姻。
她并不强求严简忆必须结婚。
婚姻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严简忆深吸一口气,收敛脸上的表情,她尽量淡定地说:“除非和我结婚的人能在跟我结婚后立马就死了,不然我绝对不会结婚的。”
严岫云淡淡地看向她:“这是什么话?”
“话不能乱说。”
“不结婚就不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问:“那孩子呢?”
“孩子你总得生吧,你年龄也差不多了,这件事也该考虑了。”
在生子的询问上,严简忆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淡定自若道:“我已经开始备孕了。”
“已经开始为生孩子做准备了。”
假的,她根本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儿。
她是不反感生孩子,也有以后生个孩子的打算,但这目前只是个打算,在今天之前,她根本没仔细考虑过这件事。
备孕什么的更不可能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备孕都需要做什么,
不过其他人可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此话一出,严岫云和陆敬琛的目光都引到了她身上。
餐桌旁的三个人里,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淡定地继续吃饭。
好像丝毫没意识到她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惊人。
严岫云压低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不是小事儿,你不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严简忆夹了一块儿鱼,语气平平道:“只是开始准备了,又不是怀上了。”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严女士,你可是我妈,等我真怀孕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
至于陆敬琛如同化为实质的目光,严简忆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
严简忆的身上好像罩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正好能把陆敬琛直勾勾的视线挡在外面。
不管陆敬琛的眼神多么难以忽略,严简忆就是不抬头看他,顶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吃着饭。
严岫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陆敬琛放在严简忆身上的视线。
她抬眼看向他,“敬琛,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结婚吗?”
“我记得前两年的时候我就问过你这些事,当时你似乎有些顾虑,似乎有……心仪的人了。”
严简忆嚼东西的速度变慢,她瞥了一眼严岫云,随后抬头看向陆敬琛。
两人的视线有一瞬的相撞。
目光和她对上后,陆敬琛快速收回视线,低下头几秒,又缓慢地将目光挪到严岫云身上,“没有,我没有心仪的人。”
“姐,你误会了。”
严岫云看看他又看了看严简忆,“真的没有?是我误会了?”
说这话时,严岫云的话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眉眼间尽是审视的意味,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年轻企业家,而是她的下属。
如果换了别人用这样的语气神色和他说话,陆敬琛都会冷下脸,这人是严岫云。
他并未感到恼怒,神色坦荡,“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当初只是还没考虑好。”
“至于心仪的人,我对那方面的事向来不感兴趣。”说到这个时候他又朝严简忆看去,好像在说他和严简忆不一样。
严简忆迎上他的目光,“小叔,您有话想和我说吗,怎么总往我这边看?”
陆敬琛的脸上全是对小辈的关怀,他点头,“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二十七岁,确实到考虑生孩子的年纪了。”
“但生孩子毕竟不是件小事,和孩子有关的,无论是哪个过程都没那么轻松,你得考虑清楚了。”
这也是严岫云想和严简忆说的,她附和道:“你小叔说得没错,生孩子没那么简单,你别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件事你必须考虑清楚。”
“你说你已经开始准备了,你是打算人工/授/精还是试管?找好医院或机构了吗?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吗?”
“试管,人工授/精选不了性别。”严简忆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只想生个女儿。”
严岫云还想继续问,严简忆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些事儿我自己会想清楚的。”
在严岫云没说话前,她赶紧把话题引到陆敬琛身上,“小叔,您不打算结婚,那也不打算要孩子了?”
陆敬琛用那种‘你在说什么蠢话?’的眼神看着她,“我一个男人又生不了孩子,不结婚怎么要孩子?”
严岫云笑了出来,“简忆,别乱说话了,你小叔的作风你还不了解?”
陆敬琛在他们这个阶层算是一股清流,不近女色,不近男色,从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非常遵纪守法。
是严简忆知道的那些人里唯一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她点点头,不再多说。
反正她的目的就只是把话题从她身上引开而已,她夹了一口饭,看着又侃侃而谈的两人,思索起等下该用什么话做她和严岫云沟通的开场白。
至于刚才聊的生孩子话题……不好意思,孩子的事儿目前还不在她考虑的范畴里。
一顿饭,他们三个人吃了近一个小时。
桌子上大部分的菜都进了严简忆的肚子里,谁能想到饭前她还觉得没什么胃口呢?
吃完了饭陆敬琛就离开了,而严简忆则留了下来,准备单独和严岫云聊一会儿。
此时,严简忆跟着严岫云来到了茶室里,严岫云手法熟练地泡茶,而严简忆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并未遮掩的犹豫。
“傻站着做什么?”严岫云斜了她一眼开口说:“你和陆敬琛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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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闹脾气了?还是什么?”
严简忆一愣,显然没想到严岫云会问这个。
看她这副样子,严岫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毕竟是你妈,和他又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我不就白活了?”
“前两年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和他之间奇奇怪怪的,今天我算是肯定了。”
“严简忆。”她的语气陡然一变,“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反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陆敬琛不是你在外面找的那些小男生,你自己多注意。”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她不就是早些年喜欢过陆敬琛吗?她就是表了个白,手都……不对,是脸都没摸一下。
而且她当时立马就被陆敬琛拒绝了,再说了,弄成现在这样她也不想啊,这不是陆敬琛心眼儿小吗?非要抓着那点破事儿不放,摆那个破长辈架子。
真是奇了怪了,陆敬琛在她面前摆架子,结果在严岫云眼里都成了什么啊?
什么叫作陆敬琛和外面的那些小男生不一样?她又没招惹他。
这些年他们连面都不怎么见的。
短短几秒里,严简忆想到了很多事,想来想去还是陆敬琛的错。
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严简忆的脸上好像大写了一个冤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和他保持距离,面都不怎么见,电话更是一个都不打。”
虽然是被动地保持距离。
严岫云的脸色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她能看出来陆敬琛对严简忆的态度很奇怪,本来她还以为是她女儿对陆敬琛做了什么,让陆敬琛变成这样。
这些年里严简忆在外面做的事儿,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如果严简忆说的是真的,那就是陆敬琛的问题了。
看到严岫云脸色的变化,严简忆确定她是误会了什么,她的左眼皮不安地跳了跳,“妈,你别乱想。”
“我就是因为陆敬琛总在我面前摆长辈架子,我才不愿意和他接触的。”
她总不可能告诉严岫云她向陆敬琛表白过,所以陆敬琛还会对她这个态度吧。
只能随便扯了个借口,“真的,你不要乱想。”
“我从来没把他当成过外面的那些男人,他可是我小叔。”
话说出口的一瞬,陆敬琛曾经对她说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严简忆,我可是你的小叔,我是你的长辈,我为你做的一切,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基于小叔这个身份……’
想到那些,严简忆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鬼知道陆敬琛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我对他的态度不够尊敬?所以他才总是奇奇怪怪的。”
如果她足够理智就能够意识到她的话说得太过突兀了。
严岫云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低下头说:“是吗?那怪不得你今天和我说他来了不告诉你呢。”
“要是你不愿意见他就和我说,省得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又和他碰面,又因为他的长辈架子心烦。”
“不过他本来就是你的长辈。”
22. 母女谈心,落荒而逃
“那倒也不至于……”严简忆虽然不太喜欢陆敬琛对她的态度,但这种不喜并不浓烈,还不至于她特意避开她。
不过严岫云的话,倒让她想到了别的事儿。
严简忆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对了,你怎么搬老宅这边来住了?”
“你怎么不住你那个四合院了?”
严岫云呵呵笑了两声,“住那里的时候,你每次过来不都说不方便停车吗?”
“在这方便停车了吧。”
“停车是方便了。”严简忆随口道:“就是太大了,进来了之后还得走半天。”
严岫云手一顿,看了她一眼,“就你毛病多。”
严简忆一脸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了?”
茶正好泡好,严岫云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茶。”
严简忆视线下移,看着茶杯里的水,问:“你经常去看我舅舅还有那个人吗?”
那个人……她说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些年里她几乎不会在严岫云的面前提到她的亲生父亲,偶尔提起,也都是用‘那个人’代指。
“我偶尔会去看你大舅。”严岫云停顿了下,“你父亲……突然想起来了也会去看一眼。”
当初绑架严简忆一事,是她大舅和小舅联手干的,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奈何警方只找到了指证他大舅的证据,而她大舅又咬死不承认她小舅的存在。
再加上严简忆的姥姥,也就是严老太太插手,她强烈要求严岫云停止追查这件事。
最终在她的插手下,严简忆的亲生父亲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而她的大舅则关进了疗养院里。
至于和他们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的小舅,在严老太太的庇护下,一直过着不需要为钱烦恼的滋润日子。
而他们两人的孩子也没有受到那件事的丝毫牵连。
按严老太太的话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反正严简忆又没事。
不过前几年严老太太去世,无论是关在疗养院里的大舅,还是小舅似乎都有些担惊受怕,他们的家人也多了些自以为别人不知道的小心思。
严简忆神色淡淡,“你去看他们做什么?”
“姥姥都死了,你也没有做样子去看他们的需要了吧?”
当年严家的事儿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严简忆的父亲和大舅是出了车祸,不幸变成植物人在医院休养。
严老太太因为外面流传的版本,又因为她想要的儿女和睦,她需要严岫云配合她演一出戏。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非常宠爱严岫云的哥哥,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活着的时候,每次严岫云来看她,她都会提出让严岫云去看她哥哥的要求,不厌其烦地重复他已经知道错了,不厌其烦地说你们毕竟是兄妹。
她想让严岫云把他放出去。
严岫云自然不可能把他放出去,所以每次都只是做做样子去疗养院看一看,就连严老太太临终前,想要见她哥哥一面,她也没答应。
不仅如此,严岫云也没去见她最后一面。
严简忆倒是去见了,但也只是站在她小舅一家以及她大舅的妻子和儿女外,静静地看着她咽了最后一口气。
严老太太死之前的最后一眼是看向她的。
严简忆常常回想她死前的这最后一眼,这一眼到底代表了什么?她始终没想出来。
但她估摸严老太太死之前肯定很不甘心,她是个很固执的人,又固执又矛盾。
她固执地相信严简忆的姥爷对她说的话,相信他爱她,相信他和她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钱,还固执认为他对入赘改姓的事儿没有半点怨言。但又清醒的,没把严家家产交给他,只给了他一个看似很高,但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的位置。
直到三个孩子都成年了,严老太太才分给他才得到那么一丁点股份。
严老太太对他的信任还体现在了三个儿女上。
大舅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又是男孩儿,再加上和严姥爷的母亲长得很像,严姥爷自然非常宠爱他,觉得严家的一切最后都会是他的。
严岫云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女孩儿,虽然完全遗传了严老太太的聪明,但在严姥爷的眼里,女儿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又因为这些年对严老太太不曾言说的怨恨,他绝不希望严岫云继承家产。
他只打算让严岫云嫁一个像他一样的‘好’男人,仿佛这样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就都有了好结果。
小舅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也是一个男孩儿,他和严姥爷长得很像,还遗传了严姥爷不如严老太太灵光的脑子,严姥爷对他的宠爱一下子就高过了对大舅的宠爱。
严老太太也连带着更宠爱他。
严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严岫云比她的兄弟更聪明吗?她知道的。
她只是相信严姥爷,她习惯性地和严姥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她看出了严姥爷给严岫云介绍的男人很像严姥爷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性格。
她觉得她和严姥爷能幸福地携手到现在,严岫云和他也可以。
至于严岫云是怎么想的,她和严姥爷一样没那么在乎。
就像严姥爷觉得严岫云要是和他选的人分开了会让他没有颜面一样,严老太太也觉得要是严岫云和他分开了,就等同于在说她的婚姻也充满了谎言算计一样。
所以当初严老太太也没让严岫云把严简忆生父送进监狱,理由是那毕竟是严简忆的父亲,孩子需要父亲。
甚至还想过通过给严简忆洗脑的方式,让严岫云重新接纳严简忆的父亲。
但严简忆只是年纪小又不是蠢,她当时对严岫云的怨念都很大,更何况是帮着别人绑架她的父亲了?
严简忆只会希望那个男人早死不超生,还有她的大舅小舅也是,她的姥爷也一样。
虽然严老太太让严岫云留下了严简忆的父亲,但她对严岫云的父亲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严老太太没让她的两个儿子把姓氏改回去,只是去见了严姥爷,之后严姥爷就死了。
她还找了个什么大师,让他死了都不安生。
严简忆没觉得这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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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说,她的大舅和小舅可吓得不轻,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好好地哄严老太太,还说了好几次把姓改回去的事。
严岫云对女儿的话不置可否,她问:“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你不是最不爱提起这些事吗?”
严简忆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不爱提起,是没有必要。”
“时间那么珍贵,没必要浪费在他们身上。”
严岫云认同似的点了下头,“……简忆,看到你这样,作为母亲我很开心。”
“看到你这样我不开心。”严简忆不再犹豫了,直接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你总是要通过我身边的人来了解我在做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吃饭那么少?为什么你还要去看他们?”
“你对我有愧疚?”
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严岫云抬起眼皮,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已经长大的女儿,她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可即使如此,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眼里的意外和内疚。
严简忆似乎被那种情绪扎到了,她别开头逃开她的眼神,嘴却没停下来,“你还在在意那些事?但你不是也很清楚你没做错吗?”
“当初你不也说了吗,那些话你是说给他们听的,挂电话也是给他们看的。”
“你做了最好的选择,你报了警,让朋友去找我。”
“妈妈,我早就理解你了。”她站起来,背对严岫云,“我之前是怨过你,但我那时年纪还小,很多事想不明白。”
“我真的理解你了。”她怕她不信,又强调一遍,“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做出相同的选择。”
严简忆想回头看看,心里的不自在和胆怯却促使着她停下回头的动作。她硬是偏过的头扭了回去,“你多注意身体,别因为别人的错惩罚你自己。”
“我先回去了,你下次想让我回来或者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就直接和我说。”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她人已经走出一米了。
话刚落地的时候,她已经推开茶室的门了。
严简忆越走越远,脚步也越来越快,心里暗暗地想,这应该也算是沟通吧?
虽然严岫云不怎么说话,但她至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我这到底算不算是落荒而逃啊?’等走远的时候,严简忆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快速收回视线,又加快速度往外走,‘不对,我怎么能说自己是落荒而逃呢?我这是为了给她腾出一个人思考的时间。’
‘她现在肯定很需要一个人独处,啊,我可真是个贴心的女儿。’她说服自己了,并又开始为自己感到骄傲,‘我可真棒啊~’
茶室里,在严简忆离开后,严岫云就一言不发地望着茶室的门。
等到茶水都不散发腾腾热气了,敲门声响起,张姨的声音也紧接着响起来,“严女士,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严岫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低下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说:“简忆走了?”
张姨小心翼翼地点头,“是,简忆已经离开了。”
“刚刚我往这边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她,她说过几天还会回来。”
23. 世界真小,奇妙缘分
想到严简忆说过几天还会回来,张姨稳了稳心神,试探性地说:“严女士,简忆已经长大了。”
“您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张姨是在严岫云怀上严简忆的时候来到严家的,是真的看着严简忆长到这么大,也是看着严岫云一点一点变老,压力慢慢增大。
当年的事儿,张姨是少数的知情人。
严简忆作为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自然心疼,她对严岫云同样有心疼,不过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感激。严岫云是个很好的老板,对她帮助良多,如果没有严岫云,她和她的家人现在指不定是什么境况。
所以后来看到严简忆不再因为那些事埋怨严岫云她比谁都高兴,严岫云当她得到了平静幸福的生活,张姨自然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今天看严简忆的样子,张姨猜测严简忆和严岫云是彻底和好了,不过她现在还不敢确定。
严岫云听出了张姨的试探,她知道张姨也是担心她,便开口说道:“长大了吗?我看她还是个孩子呢。”
她眼里含着笑意说:“也怪不得她这么喜欢你,你总是像着她,天天给她说好话,换谁不喜欢啊?”
张姨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我哪是为她说好话?”
“简忆确实长大了……”她说了几句严简忆的成长,随后忍不住和严岫云说:“严女士,这些年您已经够辛苦了,别再为难自己了。”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严岫云头上的白发上,严岫云脸上的笑容变小,但眼神愈加温和,“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担心我。”
“不过我就是想辛苦,估计也辛苦不了多久了,简忆长大了……”她叹息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家孩子也是越来越优秀了。”
张姨是个非常优秀的住家保姆,能力很强,做事也有分寸感,严简忆又喜欢她,再加上严岫云自己也习惯她在家里了。
当初严岫云为了能一直把她留在严家,还特意去送了她家女儿出国留学,张姨的孩子很像她,知道在什么地方吃苦有用,明白该在什么地方努力,在外留学的那些年成绩一直很优异。
所以在张姨的孩子回国之后,严岫云干脆直接把她家孩子招进了严家的公司。
提到自己的孩子,张姨脸上满是骄傲,她其实并不懂自己女儿和严岫云做的那些大生意,她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不懂她女儿在的行业该用什么评定是否优秀。
但她知道她女儿向来努力,最重要的是她清楚严岫云有多厉害,严岫云说她女儿更优秀了,那她女儿肯定是变得更优秀了。
就是说她女儿最近更努力了,张姨想,等她下次回家的时候得给她女儿多做点儿吃的补补。
又随便说了两句,张姨离开,留严岫云一个人坐在茶室里。
严简忆离开前说的话涌上心头。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
这句话并不能给严岫云带来丝毫慰藉,她不希望严简忆像她一样。
严岫云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否定了她当初的选择。
严简忆自然不知道严岫云是怎么想的,想说的话匆匆说完了,她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这中间她甚至忘了要和李萍说过来接她。
等走到敞开的正门时,夜风吹在她的脸上,严简忆才平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忘记告诉李萍过来了。
她的脚步慢下来,感受冷冷的风从她的耳边划过,思索李萍就把车停在了外面的概率有多大?
李萍有些强迫症,总是要把车停在停车位上,除非严简忆特意和她交代过,很快就出来,不然她是一定要把车停在停车位的,不管有多远。
严简忆不太了解老宅,不知道老宅是怎么修停车位的。
在严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住在老宅里,因为严老太太她一直不太喜欢这,所以也不常来。
现在好了,严老太太死了,她对老宅倒没有那么大的看法了。
如果严岫云以后要常在这里住的话,严简忆倒也不介意常常过来。
她慢慢走出去,所以李萍姐到底会把车停在哪儿?
她一边想一边往外走,结果还真在外面看到了熟悉的车,以及等在车旁边的人。
罗念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在严简忆看到车的下一秒,他朝着严简忆走过去,站在台阶下,沉稳地喊:“小姐。”
严简忆垂下眼睛看他,散漫地往下走,走到罗念身边后,压低音量说:“李萍姐就把车停这了?”
罗念摇头,“不是,李萍姐接到张姨的电话,刚把车开过来不久。”
“原来是张姨告诉的李萍姐我出来了啊。”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语调平平地说:“还是张姨好。”
张姨是李萍的亲舅妈,虽然张姨早就和李萍的舅舅离婚了,不过李萍的母亲在弟弟和张姨之间选择了张姨。
李萍的亲舅舅、张姨的前夫是个啃老啃姐还集家暴于一身的男人,所以在弟弟和张姨之间,李萍的母亲并不难选择。
说起来严简忆选择李萍做她的保镖时,还不知道张姨和李萍之间的那层关系,张姨也同样不知道李萍在她身边工作。
直到严简忆留学回来,李萍和张姨无意之间碰面,她们才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
每每想起这些,严简忆都要感慨一句,世界可真小,缘分可真奇妙。
罗念走在她身边,及时为她拉开车门,在严简忆弯下腰进车里时,她的发丝正巧拂过罗念的脸,他条件反射地眨了下眼。
他很喜欢给严简忆开车门,尤其喜欢护着她的头上车的动作,这个时候的严简忆往往离他很近,他不用深呼吸都能闻到严简忆身上的味道。
严简忆的身上除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外,还有一种只独属于她的好闻香味。
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或许会因为用的品牌、系列不同而改变,但那股只有严简忆身上有的味道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从小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罗念记得清清楚楚。
在严简忆坐好之后,罗念直起身,熟练地控制力度,把车门关上的声音控制在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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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他刚一上车,李萍就张口说道:“简忆,陆先生今天也来了吗?”
严简忆闭着眼睛,随口回道:“对,他今天也来了。”
“刚来的时候你们没看到他吗?”
“离得有点远,位置又不方便,我没看出来是他。”李萍道:“舅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一嘴,得到了答复才敢肯定是他。”
严简忆点点头,睁开眼睛去看罗念,“你呢?你也没看出来吗?”
罗念是知道陆敬琛的,只不过在他的印象里陆敬琛只是严简忆的小叔。
在回到严简忆身边的这两年里,他没怎么见过陆敬琛,不过还是记住了他的样子。
“我看出来了。”罗念回答道。
严简忆重新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李萍姐,把车窗打开吧。”
罗念抬头说道:“别开太大。”
李萍心里无奈,于是只把严简忆挨着的车窗开了三分之二。
“陆先生似乎常来看望严女士。”李萍知道严简忆不想在车上睡着,可她刚吃完饭,天又黑了,实在没什么精神。
她想了想随便找了个话题和严简忆聊。
风顺着车窗吹进来,直直地打在严简忆的身上,她睁开眼睛,眼睛里有些困倦,“好像是。”
“他人品好,知恩图报,而且现在他还和严家有合作,经常过来也正常。”
“刚才我还听他和我妈聊了半天工作,也不嫌累,有事儿没事儿就是聊工作。”
李萍道:“如今这个世道,像陆先生这种人也不多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点是事实,更何况还是严简忆先说他人品好的。
“可能吧。”严简忆望向前面,说:“不过好像和世道也没什么关系,倒不如说什么时候都一样,像陆敬琛那样的人都不多。”
正经了没两句,她就忍不住吐槽道:“总是一本正经的,老古板一个,特别没意思。”
“他才比我大多少啊,还动不动就强调他是我的长辈,不就比我早生十年嘛。”
罗念听着她吐槽的话,看着她时而凑在一起,时而向上扬起的眉毛,心里泛起淡淡的喜悦。
只是看着严简忆在放松状态下,生动地和别人聊天的样子,他就很满足。
李萍一个没绷住,就因为严简忆的话笑了出来,“哈哈哈……陆先生好歹是严女士的朋友,简忆,你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行的?”严简忆理直气壮道:“他不是说他是我的长辈吗?那长辈当然要包容小辈了,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说到这,严简忆忽然注意到前面有一辆车停在路边,她隐约看到是一辆黑色的车,和陆敬琛今天用的车是一个颜色的。
不过黑色的车太过普遍了,这点还不足以让她联想到陆敬琛。
可不知道为什么,严简忆不由自主地停下话头,直起上半身,视线紧紧地盯着那辆车。
在她的车要开到黑车旁时,她从她身旁的车窗看了出去。
24. 荒谬的对视,荒谬的想法
开了不到一半的车窗,正好够严简忆的双眼露出去。
随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缩短,几个相同数字组成的车牌号映入严简忆的双眼,她没记住陆敬琛今天用的车的车牌号是什么,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但她记住了这个车牌号。
这个车牌号是她早几年送给陆敬琛的,是在陆敬琛三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的,那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成今天这样了。
因为严岫云无意间的一句话,严简忆做贼心虚,就把这个刚买到手的车牌送给了他,当时她还特意说这是她这个小辈孝敬长辈的礼物,让素来低调的陆敬琛务必要收下。
不过她一直以为陆敬琛不会真的用这个车牌,说不定他前脚刚收下,后脚就因为是她送的缘故,嫌烫手的,赶紧把这个车牌处理了。
也可能会因为觉得招摇,反正不会用就是了。
直到今天之前,严简忆一直这么以为。
然而,不等严简忆反应过来她看到了什么,白色的车从停着的黑车旁开了过去。
在车开过去的瞬间,坐在白车里的严简忆清楚地看到了黑车中那张熟悉的脸。
陆敬琛同样开着车窗,只不过他的车窗完全打开了,他那张可以说是没有瑕疵的脸整张露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坐的位置正好和严简忆相反,严简忆正好能一眼看到他。
深邃的夜幕中,两个相互熟知的一女一男,坐在不同的车上,中间隔着五米的距离,有了短短数秒的对视。
两边的树影轻轻摇曳,不远处的路灯和天上高悬的圆月照亮两人的视线。
能看到女人露出的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闪过的诧异在无人注意时使什么东西裂开一个口子。
女人的眼里更多的是接近冷漠的困倦,仿佛她对什么都不管不问,漠不关心。
男人脸上的表情同样接近冷漠的情绪,可他的眼睛却暴露了他不是漠不关心的真相。
他的眼里有关怀,有暴露在夜色之下的复杂情感。
严简忆看清了他的脸,也看清了他的眼睛,当然也没错过他眼睛里的情绪。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黑车不远处的路灯,以及黑车并未打开的车灯,还有倒映在车身上看似寂静不起眼实际张牙舞爪的树影,不过她没注意到那些树影也将她笼罩其中。
黑车停的位置是路灯灯光的边缘处,没什么光,但也不至于让人完全看不到,虽说还是很难注意。
严简忆没为她隔得远远地就注意到这辆黑车而惊讶,她只为陆敬琛等在路边讶异,她也为那短短几秒的对视里看到的眼神困惑。
“李萍姐。”在车开过去之后,严简忆匆匆喊道。
李萍听出严简忆语气里的着急,“怎么了?”
开车的人需要目视前方,注意力全放在方向盘上,只有余光注意到了有点熟悉的脸,那张脸还一闪而过。
她其实不确定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陆敬琛,但在严简忆叫她之后,她就有八分地肯定了。
李萍隐隐约约猜出了严简忆叫她的原因,“要停车吗?”
严简忆心里一片混乱,她感受到车的速度变慢了很多,犹豫了三秒,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来信。
“不用。”严简忆听到自己说。
陆敬琛的样子不像是车出了问题,倒像是特意等在那里的。
这个念头一出,严简忆都觉得荒谬,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摇头的时候,她注意到罗念的目光。
罗念的视线始终望向她在的方向,那么他刚才看到了陆敬琛了吗?
“罗念,你看到他了吗?”严简忆询问道。
罗念感觉出严简忆的不平静,却不知道这份不平静的来源,他很想知道严简忆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有。”罗念道:“你把车窗遮住了,我没看到外面。”
“你看到了什么?”
李萍:“刚才的人好像是陆先生吧?”
严简忆的视线从罗念的身上移开,“是他。”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车停在那儿了。”
“车出问题了?”李萍想到的也是车出问题了。
严简忆第一时间也是这么想的,但紧接着她就否认了车出问题的可能。
因为某个已经被她抛出脑袋的念头,严简忆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聊,“可能吧。”
李萍更不确定了,“那我们就这样走了?”
严简忆奇怪地看向她,“刚才我看手机了,他没有向我求助,而且他看着很淡定,估计也不需要我帮他,所以我们当然要走啊。”
“他不说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们走了很正常啊。”
罗念回头看了一眼,“陆先生可能有别的打算。”
“我也这么觉得。”严简忆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眼神,“李萍姐,你别想他了,他不会出事儿的,这离我们家老宅这么近。”
李萍可不是担心他出事,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严简忆的表情,‘还是算了……’
“那我尽快送你回家。”
“好。”严简忆往后靠,在开出那条路后,困意重新涌上来,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是陆敬琛的双眼。
她看不透这双眼睛,也想不明白陆敬琛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快到严简忆家的时候,严岫云和她说的关于陆敬琛的话,在她的耳边重复了一遍,她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了什么却没能把恍然大悟的一瞬抓住。
最终还是没想明白的严简忆,略显烦躁地想,‘啧,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在严简忆的烦躁即将愈演愈烈前,李萍停下车,“简忆,到了。”
“我去停车,你们先上去。”
严简忆深吸一口气,“好,李萍姐。”
“今天留我这住吗?”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罗念已经下车了。
“在这住,今天太晚了,就不回去了,省得把孩子还有孩子他爸吵醒,他带孩子也不容易。”李萍心有余悸地说:“你不知道孩子有多难带。”
“有了孩子之后,我宁愿天天上班没有假期。”
严简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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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哈哈哈那我真让你天天上班,你愿意吗?”
罗念把严简忆的车门打开,她下车伸了个懒腰。
李萍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当然愿意,但孩子他爸估计会不愿意。”
“到时候把电话打到你这边来,我可不管啊。”
李萍的丈夫也是严简忆的保镖,在结婚之前他们就把照顾家庭和赚钱这两件事分配好的,李萍负责赚钱,而家里的其他事儿则全归她丈夫管。
在两个人结婚之后,李萍的丈夫就成了一名全职主夫,有了孩子之后就晋升成了全职爸爸。
说起来,李萍的丈夫还是罗念的哥哥,也是一名退役军人。
职业素养很强,人很负责,有孩子之前他把家庭照顾得很好,有了孩子之后……总之,现在他已经隐隐有了崩溃的倾向。
严简忆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那还是算了。”
“李萍姐,你要是想休息带孩子的话,随时和我说,我肯定放你回去。”
李萍苦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罗念在一旁说道:“夜里凉,快上去吧。”
严简忆侧看了一眼,往楼里走了。
罗念却没急着走,有礼貌地和李萍说:“李萍姐,我们先上去了。”
李萍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上去吧。”
虽然罗念的哥哥是她的丈夫,但罗念却是跟着严简忆喊她李萍姐。
在罗念回来之前,李萍就常听丈夫提起他,每次提到他的时候,往往都会带着一封给严简忆的信。
每一封都非常厚。
于是李萍的丈夫常跟李萍抱怨,他都快成了罗念的专属邮递员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那时候李萍就有点好奇,罗念为什么会坚持不懈地给严简忆写这么多信,在他回来后,她不多的好奇终于得到了答案。
在李萍的视角,罗念对严简忆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严简忆是怎么看待罗念的呢?
李萍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唉,感情啊,谁能说明白呢。
另一边,严简忆上楼后匆匆把鞋换下,快步往里走,等罗念把她脱下来的鞋摆好的时候,回头一看,只看到了楼梯上一个快速消失的身影。
严简忆真的累坏了,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快点睡觉。
进了卧室之后,严简忆一边走一边脱,走到浴缸边的时候,她正好把衣服都脱下去了。
浴缸里是已经放好的水,她抬起脚,正要进去的时候,看着平静的水面,她一个撤步拿了颗比手还大的浴球扔了进去。
听着浴球与水融合时发出的滋滋声,再看看慢慢变颜色的水,她仅剩不多的烦躁平息下去,在等待浴球溶解时,她顺手拿起一边的梳子梳起了头发。
在水面上多出了些花瓣,浴球完全溶解后,严简忆抬起脚,进了浴缸。
刚一进去,严简忆就发出了舒服的长叹,疲惫和困意跟着她这一声长叹离开。
她肩膀以下的头发浮在水面上,和水面上的泡泡亲密接触。
25. 眼里有活儿不装瞎
在满是泡泡的蓝色泡澡水中,是无法分清在泡里面的人哪一部分是在水里,又有哪一部分是在泡泡里的。
只有泡在里面的人能分清这些。
而一段关系、一种感情则正好相反,总有一个人搞不明白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同样也搞不明白对方对自己报以什么样的感情。
此时此刻,严简忆躺在浴缸里,脸朝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好半天,她抬起了右手,她的右边手臂也从水里出来,无论是手上还是手臂上,都有一大朵一大朵的泡沫粘在上面。
盯了右手一会儿,轻轻一握,白色的泡沫从她的指缝中逃出。
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忽然联想到了某些东西……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严简忆甩甩手赶紧把手上的泡沫甩掉。
她低下头,满是泡沫的水面上,有那么一朵泡沫让她想起了陆敬琛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她立马打散了那朵泡沫。
但她脑子里和陆敬琛有关的想法并没有因为泡沫的散开而消失。
无法,严简忆妥协似的主动思考起了不久前她和陆敬琛的偶遇。
无论是那串熟悉的车牌号,还是陆敬琛今天看向她的眼神,她都很难忘记。
陆敬琛的眼神太过奇怪了。
那时的表情怎么会和那种眼神搭在一起?面无表情的脸上不应该有一双同样冷漠的眼睛吗?
偏偏他当时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能够称得上是冷漠。
在两人对视的片刻间,严简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太多熟悉的存在了。
可那些存在没有一个适合出现在陆敬琛望向她的眼神中。
在注意到他望向她的眼神之后,严岫云的话都变得意味深长。
可考虑到陆敬琛的为人,严简忆理所当然地没有过多思考,草率地定了一个‘陆敬琛疑似犯病’的结论。
虽然她并不知道陆敬琛犯的是什么病,然而陆敬琛可做出过因为一个小小的表白,就让人跟了她两三年这种小题大做的事儿。
以陆敬琛的性格来说,他做这种事儿还是有几分合理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严简忆眼里就是犯病。
严简忆抬起左胳膊放在浴缸边上,态度散漫地想,‘男人毛病多,老男人的毛病更多。’
说起男人……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甩了甩左手,把手上的泡沫都甩掉了,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也戒欲挺久,用工具又累又麻烦,还是用男人方便一点,要不然……’
她猛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而且用工具也挺好的,至少干净,还不用花太多的时间挑选,就是好累啊,果然还是用男人方便啊。’
‘男的还是得选有健身习惯的,体力好……’
不知不觉间,严简忆思考的事儿已经跑题跑出十万八千里了,而她本人还不自知。
确定了男人还是要年轻、长得好看、有健身习惯等条件才有价值后,严简忆舔舔嘴唇,从浴缸里出来。
彼时,楼下的罗念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楼梯的方向了。
不远处正在啃苹果的李萍嚼了嚼嘴里的苹果,“简忆今天估计很早就会睡了,你要是有话跟她说最好快点上去。”
罗念想说他没什么话要和她说,还想说她很累了,他不想打扰她,出乎意料的是,在他开口前,李萍接着说:“你口是心非的话还是和简忆说吧,我可懒得听。”
她转身往她的房间,在人已经走出去两米的时候,她转头说:“说起来你也在她身边很久了,口是心非的话也说了不少,要是你在她心里有……位置的话,她的耐心估计快耗尽了,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她哪天就会大骂你一顿。”
她耸耸肩,脸上是习以为常的神情,“对在意的人,她向来不喜欢听口是心非的话,弯弯绕绕的话也不太喜欢,不过这两年她的耐心好像好了不少。”
把话说完,李萍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了。
听到关门的咔嚓声,罗念下意识感觉一阵慌张,李萍的话听着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他再次望向楼梯,这条楼梯是通向严简忆房间的必经之路。
不喜欢听在意的人说口是心非的话吗?但他会是她在意的人吗?
罗念不受控制地去想。
严简忆、严简忆、严简忆……罗念的脑子似乎只会围绕严简忆思考,问题是在和严简忆有关的事上他永远没有信心。
很多时候他都不相信自己思考良久得出的结果。
他无法确定严简忆是否在意他,却在听到李萍的话后,下意识地期待起了严简忆耐心耗尽时对他的怒骂。
再次回神时,罗念已经站在严简忆的卧室门前了。
在和她有关的事上,罗念总是控制不住他的思绪,也控制不住他的行为。
既然已经到这了,罗念不再做无谓的纠结。他的两只脚并在一起,安静地站在门前,专注地听了一会儿。
听到里面有声音响起,又确定了一会儿,他抬手敲起了门,第一声敲门声才响起来,门里就传出一声放松、漫不经心的“进来”。
罗念手一顿还是拉开了门。
严简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房门被打开,罗念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换了下去,换成了白色的无袖背心。
除了部分定制的衣服以外,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像是紧身款,这件也一样。
白色的无袖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能清晰地隔着一层布料的肌肉痕迹。
尤其是那两块儿胸肌,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看着在她面前愣着的男人,严简忆的目光缓慢地从他忽然紧绷的肌肉上,挪到了他红着的脸上,“有话就说。”
罗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对着随意裹了一条浴巾的严简忆说:“……刚洗完澡怎么穿这么少?”
他注意到严简忆还湿着的头发用夹子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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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道:“头发也没吹干,会着凉的。”
“这都夏天了着什么凉?”严简忆说:“我又没住冰箱里。”
罗念想开口说就算是夏天了,晚上还是有些凉,不能穿这么少,对身体不好。嘴都张开,余光却捕捉到卧室没关上的窗户,他定睛看去,皱皱眉,说:“窗户也没关。”
“我去把窗户关上。”
严简忆站在原地看着罗念去把窗户关上,又看着他把那扇窗户关上之后确认了一遍有没有关严,以及其他的窗户有没有关好。
她的左眼皮跳了一下,说:“现在平均气温32度以上,你有必要这样?”
“有必要。”罗念转身过来,本能地拿起严简忆扔在一边用来擦头的毛巾,动作自然地把她头上的塑料发夹取下,小心翼翼地擦起了头发,“头发不吹干就睡会头疼。”
“是太累了,不想吹头发吗?”
“那么让我为你把头发吹干吧?”
“行啊。”严简忆侧过头看向站到他身后的罗念,翘起嘴角,指着浴室说:“吹风机在浴室,你去拿吧。”
罗念停下手上的动作,“我这就去。”
他毫不犹豫地往严简忆指的方向走,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
里面残留的味道和还没完全散去的热气都在告诉罗念,严简忆刚在这里洗过澡,这点让他感到一阵燥热。
散落一地的衣服也出现在罗念的视线里。
他弯下腰把那些一一衣服捡起,从味道并不明显的干区走到了满是热气的湿区,在捡到内衣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把内衣捡了起来。
严简忆的内衣款式都很简单,基本上都是纯色的,罗念记得她和别人说过,内衣最重要的就是舒服,不过不穿内衣最舒服,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选择更方便的胸/贴。
罗念起身,从空荡荡的浴缸前离开。回到只有地面上有少量水渍的干区,视线从旁边的一排柜子上扫了过去,柜子的上面摆放着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能看到未拆封胸/贴就摆放在其中。
不过吹风机不在上面。
他转过头,在柜子侧面的置物架上发现了吹风机的踪迹,他伸出右手去拿吹风机,手拿到吹风机时,离吹风机有一格远的置物架里,几个小东西猝不及防地出现他的视线中……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响起,严简忆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罗念从浴室里出来。
罗念的左胳膊上是严简忆的衣服,右手上是吹风机和一把木梳。
感受到她的视线,罗念低下头说:“这些衣服我等下拿到楼下去?”
严简忆看了一眼那些衣服,丝毫不意外地点了下头,他的举动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她还是要说:“你其实可以当作没看到它们的。”
罗念把衣服放到一边,只拿着吹风机和木梳朝她走了过去,“我不拿下去,你明天也会拿下去的,我拿下去了你也能省点力气。”
他把吹风机插上,红着脸说:“而且我没办法装作没看到。”
26. 打是亲,骂是爱
严简忆坐在罗念身前,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罗念仿佛马上就要烧起来的脸。
她的眼睛往上看,头微微偏了偏,只看到了罗念突出的胸肌,“就算我不拿下去衣服最后也还是会洗干净。”
“罗念,你是我的保镖,这种事不是你负责的。”
放在往常,罗念会用沉默回应她的话,但出于某些无法言说的心态,他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没在上班。”
“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嗯?’
‘我听到了什么?’严简忆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往上瞟,与此同时她感觉到罗念拿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罗念并没有急着给严简忆吹头发,他小心地拿起她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严简忆肩膀上的水迹,说:“抱歉,我没考虑到你的头发会贴在你的身上。”
严简忆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用的是最常见最普通的方法,再加上她的手法并不高超,导致后面的浴巾比较低,有一大片的皮肤露了出来。
在湿着的头发自然散开的情况下,当然会贴在她的皮肤上。
她侧头去看罗念,想说这没什么可抱歉的,还没开口,就看到罗念转身拿了条新毛巾出来,走回来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发拿起来,把毛巾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抱歉,是我的错,考虑得不周全。”大部分的时候罗念都板着一张脸,不管什么情况,任何情绪在他脸上都不明显,只有了解他的人能勉强捕捉到一二。
但在只有她和他的情况下,罗念的情绪会外露得更明显一点,比如现在,他脸上的自责显而易见,不需要过多观察,也不需要对他有太多的了解就能捕捉到。
严简忆的视线聚集在他的脸上,但也没有错过罗念还红着的耳朵,思索了片刻,她说:“你怕我生病?还是冷?”
“都是,”罗念拿起吹风机,“况且头发贴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会觉得不舒服。”
她的确不太喜欢头发贴着皮肤的感觉,不过罗念居然注意到这点了?
严简忆有些诧异,不光是因为这一点,罗念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她感到诧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罗念似乎坦诚了点?
在严简忆还在为他的表现诧异时,他按下吹风筒的开关,手指在严简忆的发丝里穿梭,动作熟练得像是在理发店里打了十二年的工。
听着吹风机发出的声音,严简忆不由得回忆起罗念第一次给她吹头发时的场景。
那还是罗念刚回来的时候,她还没同意让罗念留在她身边做保镖。
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淋了一场大雨,洗完澡后,罗念主动过来给她吹起了头发,当作让严简忆淋雨的道歉。
但当时的罗念给人吹头发的手法可没有现在这么熟练,不是让开着热风的吹风筒一直对着一个地方,烫到严简忆。就是另一只手用力过猛,让严简忆不是‘头疼’就是‘掉头发’。
过程糟糕就算了,头发吹干的过程还特别慢。
吹完的样子更不用说了……
说到底罗念也就当了严简忆一年多的保镖,在这中间,他给她吹头发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也就第一次的体验不太好,其余的时候罗念的手法都很熟练。
他好像特意去学了怎么给别人吹头发。
严简忆一直对罗念突然像专业人士的吹发手法感到疑惑,不过她从没问过,此前她的疑惑也一直停留在感到有些奇怪,但不会问的地步。
今天她又一次为此感到疑惑,甚至产生了想要得到答案的欲望。
然而她问了就会得到答案吗?以她对罗念的了解,他大概率会沉默。
也有极小的可能是罗念告诉她,他特意去学了吹头发或者是特意练习了,但当她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就又要沉默了。
严简忆最讨厌他的沉默了。
很快,吹风筒的声音逐渐减弱,又没多久便彻底消失。
罗念把吹风筒放在桌子上,转而拿起木梳给她梳起了头发。
严简忆的头发护理得很好,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从头梳到尾,看着眼下柔顺乌黑的秀发,罗念罕见地主动打破了沉默,“今天……怎么只用了浴巾?”
说到这的时候,严简忆能感觉到罗念放在头发下的手,从她的脖子滑到了肩膀下方。
她能隐隐感受到罗念身上的体温,他似乎很热。
“你给我捡了衣服难道就没发现浴室里没有浴袍吗?”严简忆反问道。
她有些烦躁地说:“我忘记和阿姨说今天可以收拾我的房间了,浴室里的浴袍没有补,为了不光着出来,我就只能裹着浴巾了。”
严简忆不喜欢其他人随意进她的房间,所以除非她特意说了,不然就算是负责卫生的阿姨也不会进她的房间。
而她的房间往往包括书房以及她的卧室,浴室、衣帽间这些也是她卧室的一部分,自然也不会有人进。
罗念的眼睛弯了弯,眉眼处被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镇守,“有觉得冷吗?”
听到这句话,严简忆反应了两秒才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抱歉,是我没注意到这点’呢。”
“那我应该这么说吗?”罗念道:“你不喜欢我说抱歉。”
严简忆幅度不大地点了下头,“我是不喜欢你说抱歉,那你好像也改不了这一点。”
她随口道:“在刚才之前我都以为你改不了这点,但现在看来你应该能改。”
她笑着仰起头,往后看,带着笑的眼睛没有防备地出现在罗念的视线中,“所以我不介意让我对你的耐心增加一点。”
罗念手一顿,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严简忆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低下头说:“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在等待你改变上。”
“就是改掉动不动就说抱歉那些我不喜欢的反应。”
“要是你的耐心没了,会继续多给我时间吗?”罗念鬼迷心窍地问道。
严简忆皱眉,斜了他一眼,“我只会骂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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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念梳头发的动作又一顿,“我……你……”他的呼吸声变粗,语气明显不对,要是两个人都安静下来,那严简忆甚至能听到罗念加快变大的心跳声。
“骂我……你的心情也会不好。”罗念强装镇定,“我会尽量改掉你不喜欢的地方。”
严简忆打了个哈欠,疲惫和困倦重新涌上来,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没能及时发现罗念的种种异样,“随便你,实在改不掉也无所谓,我顶多骂你一顿。万一那些反应是你性格的一部分,我总不能让你改变你的性格吧。”
“这太难了。”
她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刁难罗念。
“好了,就这样吧。”她站起来拿过木梳,动作草率随意地在头上梳了两下,“我困了,你回去吧。”
罗念拔下吹风筒的电源,低下头不敢直视转过来的严简忆,“我把吹风筒放回去。”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地往浴室走,也就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好像有什么事在他的身后催促他一样,他赶紧走到门口,右手放在门把手上,这中间他还没忘记拿严简忆换下来的衣服。
在门把手已经摁下去时,罗念勉强抬头看着她说:“小姐,你今天辛苦了,晚安。”
“嗯,你也辛苦了,晚安。”严简忆不太走心地回应,就在这时,她从他身上匆匆掠过的目光注意到他红着的脸和耳朵。
她的大脑刚接收到这点,罗念推开门离开。
听着不大的关门声,严简忆满脸问号地想,‘这人脸红什么?有什么可脸红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因为我围着浴巾?就算会脸红,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吧。’
回忆了一下刚才罗念的反应,他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要知道罗念看到她只围着浴巾的第一个反应,可是担心她会着凉。
他根本不可能因为区区一条浴巾就出现这种反应。
严简忆喃喃自语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会让人联想的话吗?”
“没有吧?我和他说的话不都和之前一样吗?”
困意再次涌上来,她又打了个哈欠,“算了,不想了,男的都脑回路新奇,有毛病。”
她解下浴巾,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准备入睡。
而罗念红着脸从严简忆的房间一路走到楼下。
他站在楼梯下,顺着层层阶梯往上看,严简忆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她说如果他一直不改,她会骂他一顿。
她会骂他一顿。
当那几句话第十二次重复时,多久前,李萍对他说的话也响了起来。
不过李萍的话,是经过关键词提取的。
“……要是你在她心里有位置的话,她的耐心估计快耗尽了,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她哪天就会大骂你一顿。”
“对在意的人,她向来不喜欢听口是心非的话,弯弯绕绕的话也不太喜欢……”
严简忆说会骂他一顿,严简忆的心里有属于他的位置,严简忆在意他。
罗念是严简忆在意的人。
27. 只要功夫深,铁杵…… 在楼梯口站……
在楼梯口站了许久,罗念拖着滚烫的身体回到了他的房间。
卧室门关上,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妄图用深呼吸平息他激烈的情绪和发热的身体。
可是因为多年都未明说的心意挑起的激烈情绪哪有那么好平息?他的身体又是被那股深藏多年的心意感染发热的,同样不好平息。
至少深呼吸这种简单的方式,平息不了他身体和心里的翻腾浪潮。
就在罗念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味涌进他的鼻腔,他低下头,看到了还抱在手上的衣服。
那是严简忆的衣服。
他忘记把严简忆的衣服放进洗衣房了,看着怀里的衣服,罗念清楚他现在应该把它们送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他清楚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盯着衣服又看了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埋进了严简忆的衣服里。
罗念闭上眼睛,有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他被她的味道完全包裹的错觉,这种错觉太美好,仿佛他怀里的不是她穿过的衣服,而是她本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视线不自觉地挪到爱欲聚集的地方。
原先算不上特别明显的位置变得饱满异常,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
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的痛苦,但又夹杂着难言的酥麻感,都让罗念无法忽略它的存在,也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压抑、在忽略地对严简忆的欲望。
视线放到那个位置后,那里传来的所有感觉都变得更加强烈,罗念的呼吸不自觉变粗。
裸露出来的胳膊也因为下意识地用力变得硬邦邦的。
某个不好说明的位置也同样如此。
罗念非常确定他现在应该把这些衣服放进洗衣房,他应该放下它们,而不是贪恋地嗅着上面的味道,把它们死死地抱在怀里。
他在心里劝诫自己,严简忆是因为信任他才会任由他把她的衣服拿走,他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他不能拿着她的衣服做那种事,他不能用她的衣服肖想她。
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怎么对他?
她或许会打他一巴掌。罗念不受控制的幻想这一幕,出乎意料,他能感觉那个位置变得更加顽强,更加兴奋。
她可能还会骂他。在这种事上的骂肯定不是因为在乎,但……罗念又把头埋在衣服里,深深地闻了一会,随后,他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里面夹着内衣的衣服被罗念放在绝对不会被水淋湿的地方,而他自己的衣服却被随意地扔在一边,淋浴头打开,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身上,从他浓密的眉毛和永远只对一个人专注的眼睛上流下。
他的眼睫毛保护了眼睛不受洗澡水的打扰,直接从没有褶皱的单眼皮上流到了泛红最严重的脸颊,再慢慢划过脖颈,穿过紧绷起来的肌肉,来到某个毛发丛生的地方……
没有热气的浴室中,他手上的动作格外清晰。
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虽然罗念手上的铁杵没办法磨成针,但至少能将里面堵塞的欲望发泄出来。
压抑的呼吸声被水声掩盖,罗念看着浴室里的两堆衣服,耐心地做起了单一的动作……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脑袋也慢慢转了起来。罗念和其他男人不同,在还被叫作男生的时候,他就比别的男生要更早地学会了爱,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对严简忆的心,却意外地不敢去面对人之常情的欲望。
他和她分开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罗念始终不敢面对他对严简忆的欲望,对他来说他只是看一眼那些欲望,都是对严简忆的玷污。
他总觉得他承认了那些欲望的存在,严简忆就会因此疏远他。
但严简忆的心里似乎有他的存在,他似乎不是不能承认那些欲望。
他之前不敢想这些,可李萍的话还有严简忆亲口对他说的话,都使他想要妄想更多,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有贪婪的一面,和怎么也满足不了的欲望,罗念也不例外。
严简忆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不管把住所换到哪里,都会有一间属于他的房间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的现状他非常满足,他很确定只要他不主动离开,就算严简忆想赶他走,最后他也只会留在她的身边。
就像当初一样,严简忆不想留下他,最后还是留下了他。
想到这,罗念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快……
……
‘咚咚咚’罗念顺着声音看过去,严简忆穿着一套很方便行动的长款休闲装下来,一看就不会着凉。
罗念一如往常地说:“早上好,阿姨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等待的时间正好够运动,我陪你一起去?”
严简忆是有早起运动的习惯,一般来说只要不忙,她早上起床后都会空腹运动一会儿。
往常面对罗念的这番话,她都会点头说好,但今天她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
她走到岛台边,随便拿了一个苹果,打量起罗念来。
被她这样打量,罗念停下给花擦叶子的动作,因为昨天晚上做的事和想的一些事,他藏在花盆后面的手微微用力攥紧了抹布,“……怎么了?”
严简忆慢慢把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我来月经了,你觉得我今天会运动吗?”
罗念愣住,他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上个月……”
“提前了三天。”严简忆打断他的话,转身往单人沙发走,“你应该知道吧?人的月经不会在固定的天数来的,除了来月经的人以外,其他人是不可能预测出当事人会在什么时候来月经的。”
不过当事人有的时候也预测不出来就是了。
她坐下去四处看了看,“李萍姐呢?”
罗念往下抹布,更紧张了,“她去跑步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肚子疼吗?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吗?”
严简忆打开手机日历,记录起经期来,对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慢悠悠地回道:“不疼,没什么感觉,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顿了顿,她抬头看向罗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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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非说你有什么事需要做的话……”她故意停下来没往下说,如愿以偿看到罗念无法掩盖的紧张后,她才继续说:“你调整好情绪,别紧张兮兮的就行。”
说完,她又把视线挪到手机上,在三人的朋友群里进行了月经打卡。
罗念憋了半天,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调整的。”
说起来有些好笑,罗念这个不会来月经的人有月经焦虑症。
具体症状是只要严简忆一来月经,罗念就会过度焦虑。
在月经期间,像是暖宝宝、热水袋、毛毯、止痛药等物品,罗念都会随身携带。
只要严简忆一皱眉,脸色一不好看,他就会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肚子疼、身体不舒服等等。
不仅如此,罗念的月经焦虑还体现在严简忆快来月经时,和月经推迟了好几天的时候。
因为体验不到严简忆的感觉,他只能通过上一次的经期来推算下一次的经期。
在罗念觉得严简忆快来月经的时候,他会不停地观察她的表情,不高明地试探她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在月经推迟,迟迟没来的时候,罗念还会不停地观察她的表情,并试探地问她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疑心严简忆的子宫、卵巢什么的出了问题,或是激素紊乱什么的。
可惜经期并不固定,严简忆的月经经常会迟来或早到。
罗念总是月复一月地焦虑。
但严简忆来月经真没什么感觉,她家可是有好几家私人医院,身体比99%的人都要健康,她的经期可能会迟来也可能会早到,或许还会促使她生理欲望高涨,但绝对不会有肚子疼、腰酸、腿痛这些。
也就早些年的时候,严简忆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短暂地体验到了不太强烈的肚子疼,但也就疼了一会儿。
那次的经期结束之后,她立马就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缺什么她就补什么,下次经期的时候她立马就又不疼了。
罗念继续给花擦叶子,时不时地就往严简忆那看一眼,忍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阿姨才刚开始做菜,我去和阿姨说换菜谱。”
“你这几天需要多补营养。”
“去吧。”听到走远的脚步声,严简忆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罗念说的菜谱是严简忆第一次来月经时,严岫云特意叫人为她定下的经期专供菜谱,能够快速地补充严简忆这几天流失的营养。
人的身体很奇妙,体内缺一些东西或许并不会对生命造成影响,但却会在无形中影响人的心情、看待事物的状态……时间一长,身体弱了,心理疾病也容易来,身体慢慢地也就不健康了。
虽然是在现代,但女性依旧很容易缺失对她们至关重要的营养,营养的缺失往往在经期时的影响最大。
严简忆早就不意外罗念在她经期时的焦虑了,他格外在意她,所以才会因为这些事儿焦虑。
罗念会主动去看经期对女性的影响,看到那些影响,又因为对她的在意,他这么焦虑也正常。
他怕那些不适缠上她。
28. 试图控制,反被控制
严简忆还是理解罗念的焦虑,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的身体一清二楚,也会忍不住担忧能把人折磨到动也不想动一下的疼痛缠上她。
更何况是其他的影响了。
和阿姨说好换菜谱,罗念从厨房出来,走到岛台边,又给花擦起了叶子。
他很想像答应严简忆的那样,放平心态不焦虑。
可是对严简忆的担忧从来不是他能控制的,相反,他只会被那股担忧控制。
在他把同一片叶子擦了三遍,记不清第几次偷看严简忆时,严简忆开口说:“你今天不训练了?”
“你不是每天都要空腹活动一会儿吗?”
罗念:“你醒来前我已经进行过晨间训练了,虽然时间不长。”
“也就是说还没到你对自己的标准了。”严简忆一只手撑着脸,“那你现在继续吧。”
她需要特意想就能知道罗念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和她一起。
罗念摇摇头,“我现在的状态没办法专心训练。”
他道:“稍后我会多花一点时间在训练上。”
他对他的要求很高,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高强度的训练上,得益于那些训练,在某些突如其来的事上,他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进行最及时的阻止。
不得不说,罗念在她身边的时候,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能放松下来。
她非常相信罗念的能力。
罗念能感觉到这部分的信任,恰恰就是因为那些信任,他才会一直坚持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疲倦……
不用问严简忆就知道他为什么没办法专心训练,她咬了一口苹果,说:“正好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随意安排你的时间。”
“我会的。”罗念忍不住说道:“小姐,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麻烦你立刻说出来。”
“知道了。”严简忆语气敷衍地回应,她正想说几句罗念没必要担心的话时,玄关的位置响起开门声,接着就是脚步声。
她的头往玄关的方向探了探,“李萍姐?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李萍回答时的语气平稳,她走到客厅,部分碎发粘在了她的额头上,“我记得你只在下午有一个必须出门的行程,你今天上午出去吗?”
严简忆摇头,“不。我经期到了,打算今天上午都在家里待着。”
李萍脚步一顿,问:“卫生巾、棉条那些都够用吗?”
“存货充足。”她说:“在我绝经之前,我家里都不会缺这些东西。”
李萍了然地点头,“你今天上午要是不出去的话,我打算回家一趟,老板,可以批准吗?”
严简忆笑了出来,故意扬了扬下巴,“行,你老板批准了。”下一秒,她又收敛笑容说:“哎呀,我哪敢不批准啊,要是不批准的话,我的前员工现员工家不属得来找我啊。”
她说的是李萍的丈夫,罗念的哥哥。
“哈哈哈罗阳要是来找你了,你和我说,我批评他去。”李萍瞥了一眼罗念,一眼看出来罗念担心到焦虑的不安状态,“或者你和罗念说也行,在罗阳和你之间,他肯定站你这边。”
“行了,我去洗个澡,之后再看看你这几天的行程怎么样,忙的话我取消几个,或者往后移。”
都是女性,李萍和严简忆默契地认为生理期时不能进行繁忙的工作。
严简忆回忆了一下她这几天的行程,她隐约记得她这几天的工作行程算不上多,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在她回忆行程的时候,李萍已经从客厅离开,而罗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萍的话。
他不是很理解李萍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认同道:“李萍姐说得没错,大部分的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严简忆转头看向他,不敢相信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几秒后又转变成‘你才反应过来她的话?’
她想问罗念为什么是大部分的时候会站在她这边,她有点好奇罗念不站在她这边的时候是因为什么?然而看着罗念的眼睛,话都到嘴边,她硬是改了话头说:“罗阳哥听到这话恐怕要伤心了。”
“他不会的。”罗念道:“大哥他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就算难过了,我帮他带几天孩子就好了。”
“哈哈……”严简忆干笑几声,“罗阳哥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满足啊。”
“我记得他之前就是,跟我们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哄好了。”
罗阳比严简忆、罗念大了好几岁,小的时候只要他一有空,就会带他们一起玩,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人意外的靠谱。
严简忆不太了解罗阳的情况,反正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罗阳就成了她的保镖,非常难甩开。
那些年里罗阳还替罗念转交了不少信,就是每一次转交信的时候,他都会和严简忆说很久弟弟心里没有他这个哥哥之类的话,还必须用让人听着很难受的做作语气。
听到严简忆罕见地和他聊起以前的事,罗念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紧绷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没错,大哥他一直都是这样。”
“在我的记忆里,大哥很少会真的和我们生气,就算生气了,他也会自己平静下来,很可靠……”
罗念说这些话的时候,严简忆转过头没看他,但听得很专注,不过心里却在为刚才扭转的话头暗暗奇怪。
为什么她会突然不敢问罗念?为什么她会突然不想看罗念?
两个疑问一直到吃完饭了也没解开。
可能是因为严简忆只是为此感到疑惑,但她不急着找答案,也可能她根本不在乎答案是什么。
把早饭吃完了李萍就匆匆赶回了家,偌大的房子里一下就只剩下了严简忆、罗念,还有负责家务的阿姨。
这个阿姨姓吴,和张姨不同,她性格严肃古板,不擅长谈话聊天,更不喜欢和雇主多说话,谈论和工作无关的事。
她做事一板一眼,觉得工作就是工作,老板就是老板,没必要多和作为老板的严简忆闲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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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和老板身边的其他员工闲聊。
比如罗念、李萍他们。
即使吴阿姨在这里工作多年了,她依旧不喜欢和严简忆他们多说话,不过却意外地会和严简忆养的那两只狗多说话。
严简忆很喜欢她这个性格,所以不管什么事儿都能放心地交给她。
但也因为她这个性格,严简忆为了让她自在,只能尽量地忽略她,这样才能做到不和她搭话。
对于一个爱说话的人,她真的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
而现在一楼里就只有严简忆和吴阿姨在,罗念在半小时前就上二楼的健身房训练了,严简忆生理期不运动也懒得上去。
她看着认真打扫卫生的吴阿姨,心里直犯痒痒,她想着她和吴阿姨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应该能多聊几句了吧?
便试探性地开口说:“吴阿姨……”
吴阿姨板着脸朝她看过来,“严老板,有什么吩咐?”
吴阿姨板着的脸她早就习以为常,但严老板的称呼,她还是不太适应。
听到这个称呼严简忆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到称呼后面的话,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浑身都不舒服。不用多说,她就知道她还是没办法和吴阿姨多聊天。
严简忆笑了两声,“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下今天打扫一下我的房间。”
“好的老板。”吴阿姨言语简洁地回答。
面对吴阿姨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就够了。
严简忆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吴阿姨沉默地干活,她还是受不了这种再怎么样对方都不会和她闲聊的沉默,起身拿着手机走上了二楼。
在她的身影从楼梯的拐角处消失后,吴阿姨的肩膀下沉,显然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没有犹豫,严简忆径直往健身房走。她这儿的健身房占了二楼一半的面积,里面的健身器材种类非常全,毫不夸张地说,比外面很多健身房的种类都要全。
健身房的门是半开着的,她没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她停了下来。
罗念正在做俯卧撑,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全垂下,严简忆能看到有一部分的衣服布料紧紧地贴着罗念的身体。
也就半个小时,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了。
而且罗念还不是一个爱出汗的人……
严简忆才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他的训练强度,他就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她没有任何防备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罗念的眼神专注认真,看向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凌厉异常,但很快,那一层带着攻击性的凌厉就褪了下去,变成了不知道是因为训练才有的专注认真,还是掺杂着其他原因的专注……
毕竟在罗念看向她的时候,这样的专注认真一直以来都是他眼睛里底色,无论何时何地,当罗念望向她时这层底色从来没有缺席过,不变的专注永远守望她。
她面色不变地眨了下眼睛,早饭前的两个疑问在此时有了答案。
29. 侥幸心理
无论是到嘴边硬是改了的话,还是忽然不想看他的行为,都是因为不想看透罗念对她的感情。
可惜现在她还是看透了。
因为那双望向她的眼神太专注太认真了,本来在早上他们对视的时候,严简忆一个没注意差点就通过他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心。
她阅人无数,罗念眼睛里的专注和认真代表了什么她不可能看不懂。
其实在罗念刚回来的时候,严简忆就发现了罗念对她的感情不太纯粹。
这里的不纯粹不是说罗念对他的感情里掺杂了利益,只是单纯指一种感情不纯粹,他对她不单单是友情,也不单单是把她当成了如亲人一样的朋友。
他对她似乎有掺杂了占有欲的爱,是一种会让人变得自私,又会让人变得大度的爱。
严简忆知道这种爱是什么,但她不愿意罗念也对她有这样的爱。
他们是朋友,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相伴成长了很多年,虽然中间也闹过别扭,但她把罗念当成了她的朋友,这点千真万确。
就算她不会对罗念有多好,但她也不想伤害他。
如果不去特意想罗念种种行为背后的动机,如果特意控制不看得透彻……严简忆就能说服自己他们之间只是友情,罗念只是把她当成了重要的家人,所以才会格外地在意她。
严简忆最擅长说服自己了,基本没费多大的力气,她就相信了罗念只是把她当成了家人。
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过或许罗念只是弄错了他对她的感情,只要让罗念待在她的身边,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认清他对她的感情了。
但罗念有没有认清感情不知道,反正她是相信了她为他找的借口。
然而事实是罗念对她的感情从没有变过。
严简忆看着罗念的双眼,此时此刻,她清晰地看到了罗念对她的感情,他爱着她。
这可不是件好事。
想把一颗心献给她的人往往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好下场,一是因为她很容易玩腻,二是因为她的某些恶趣味,无论是一还是二都会变成利刃无差别攻击那些献给她的心。
不过把心献给他人的行为,本身就是个不明智的,愚蠢的,会伤害到自己的事。
她不想知道罗念对她的感情就是为了不伤害他,只要忽略罗念的心,就算她不能保证罗念不受伤,也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这下可好了,严简忆无声地长叹,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对待罗念好呢?
在还没有彻底发现罗念对她的感情时,她还能把自己骗过去,但现在她都发现了,就算她能再把自己骗过去,罗念一直不遮掩那些感情,她总有一天会再次发现的。
真是难搞啊。
严简忆有些头疼。
罗念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又见她一直没说话,沉默地站在门边看着他,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严简忆身体不舒服,无法抑制的担忧起来。
他着急地站了起来,气息不稳,喘着粗气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但凡他理智一点,都能意识到方才严简忆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神情,和在生意场上衡量某个人有没有价值、某个合作值不值得的表情一样。
还带着不明显的高高在上和玩味。
严简忆看他朝她走了过来,扬了一下眉毛,“我看着像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摊开一只手,“我只是在检查你训练的认不认真,作为你的雇主,我想我应该有检验你训练成果的资格。”
罗念刚提起来的心因为轻飘飘的两句话回到了原位,“你当然有。”
“坐着看吧,站着累。”
说完,他就要继续去训练。
严简忆慢腾腾地往按摩椅那边走,目光却一直停在罗念的身影上。
一个危险的主意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不管那个人是什么样,基本都会产生一种侥幸心理,会让人觉得或许我是对方心里特殊的存在,也可能是或许我可以成为对方心里特殊的存在。
这两者都差不多,都是蒙蔽自己,欺骗自己。
罗念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她的那些男朋友的,她从不在男人身上浪费感情,罗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明知道这些,但还对她抱有那种感情应该就是有侥幸心理。
侥幸心理也分很多种,无论是哪种严简忆都能用这个方法解决。
她要把他的侥幸全打破,要让他彻彻底底地认清现实,收回没有用的感情,别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就随便拿出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朋友,不就是应该在有经验的事上,帮助对方减少伤害少走弯路嘛。
想到这,都走到按摩椅旁边的人脚步一转,往罗念的方向走了过去,说:“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穿着不难受?”
“脱下来吧,方便一点。”
罗念毫无防备地听到这番话,好不容易平息了点的气息又变得紊乱起来,他的呼吸声加重,说:“脱下来是方便,但你不喜欢男人在健身时脱下衣服。”
把话说到这他就没再往下说了,不过后面的话两个人都清楚,他是不想让严简忆不高兴。
她走到他旁边,坐在高位下拉器上,摆出了一副回忆的姿态,回忆了两三秒,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我是和你说过这些,好像是你问我为什么不去外面的健身房的时候吧?”
“我和你说因为不管在什么健身房里,总有那么几个男人练着练着就把衣服脱下去了,脏眼睛。”
罗念点头,“是的,你当时还和我说没有必要去那里浪费时间,反正会用的健身器材你家里都有,还能保证干净。”
“我说的话你记得很清楚啊。”严简忆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毫不犹豫,他回答道:“你说的话我都会尽力记住。”
本来是想逗逗他的严简忆反而愣住了,不过也就一瞬,她就反应了过来,“是吗?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如果哪一天让我发现你忘记了我说的话,我就……”她拉长音,看到罗念的神情变得忐忑后,她才继续往下说:“……扣你工资。”
罗念松了一口气,俨然一副不在意被扣工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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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钱赚多了,连扣钱都不在乎了。’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行了,把衣服脱了吧,你穿着不难受,我看着还难受呢。”
见罗念犹豫,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嫌弃你。”
因为剧烈运动罗念的脸已经红起来了,就连露出来的胳膊和脖子都有点发红,导致严简忆无法通过他的肤色来判断他此时的状态。
不过好在她还能通过罗念别过去的头,以及不敢看她的双眼判断出他的不好意思。
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盯着他,罗念在她不强烈的注视下,还是点点头说:“那我把衣服脱了。”
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太舒服,他就算不讨厌这种感觉,但也不会喜欢。
况且严简忆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他都没理由拒绝。
虽然有些害羞……
罗念干净利落地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健壮有力的上身,没人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他心里的忐忑。
他把衣服挂在一边,转头注意到严简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下意识地开口问:“在这坐着会不会不舒服?”
严简忆放在他上半身的目光抬到他的脸上,心里有点无奈,“要是不舒服了,我会自己换地方。”
“你练你的,不用管我。”
早上的时候她想问但又没问出口的话,在此时也有了答案。
罗念大部分的时候都会站在她这边,只要她的选择、行为不会伤害到她自己,如果她要做的事会伤害到她的话,罗念估计会为了她站在她的对立面。
听到她的话,罗念只能在她目光下继续刚才中断的俯卧撑,动作标准又漂亮,还很有节奏感。
严简忆算着时间,估摸着他用了快十分钟的时间才重新进入状态。
他这次进入状态的时间比往常要久。
往常他都是立刻就进入了状态,这次用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因为她。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她,还是因为别的和她有关的原因了。
严简忆没有追究真正的原因,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罗念的汗水从额头流到下颚线,还看着他的汗水从脖颈滑落,穿过用力紧绷的肌肉,最终流进裤子里。
眼睛在看这些的时候,她的耳朵正在听罗念时大时小时而还带着忍耐的喘息声。
偌大的房间里有两个人,但发出声音的就只有罗念。
罗念倒没有因为喘息声觉得难为情,他只在意严简忆的目光,因此他时不时地就要偷偷往严简忆的方向瞄上一眼。
每次瞄过去的时候,他都会发现严简忆在看着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训练时出现,但像今天这样一直盯着他看还是第一次。
面对心上人的目光,罗念的本能驱使他想要做得更好,在她的目光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教科书级别的,不光如此,他还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以防自己显得吃力。
殊不知严简忆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很标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看他脸上的汗水和发力时的上半身。
30. 没精打采,提心吊胆
严简忆看过太多类型的肌肉男了,光说腹肌就有好多种类型,对称的、不对称的、八块的、六块的、分离型的……
胸肌也一样,方的、圆的、水滴的、八字的也都见过不少。
肌肉这东西吧,其实看久了就会发现都一样,没什么新意,那种让人怎么看也看不腻的类型很少。
罗念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古铜色的皮肤配上方形的胸肌和对称的八块腹肌,两侧还有分明的鲨鱼肌,汗水从这样的上半身滑过时会让人想不起来汗水是臭的。
严简忆不久前说的不嫌弃不掺半点假。
她很欣赏罗念的身体。
要她说不是为了肌肉而练出来的肌肉最漂亮了,看起来也不夸张,但又有力量感。
幸亏罗念不知道严简忆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他恐怕会因为严简忆对他身体的欣赏加长锻炼时间,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今天也加长了半个小时……
可能心上人的注视的威力就是这么大吧。
训练结束把衣服拿在手里的时候,罗念悄悄看了一眼严简忆,见她脸上没有失望,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还有几分怅然若失。
严简忆在旁边陪着他的感觉太好了,可她不可能每天都陪着他,今天这样的情况估计只会很偶尔很偶尔才会发生一次吧。
虽然可能要间隔很久才能发生一次,但罗念还是不可控制地期盼起下一次的发生。
出乎意料,他这一次的期盼在第二天就达成了。
严简忆经期的第二天,她不运动但还是去了健身房,似乎只是为了看着罗念训练。
罗念的训练时间这次加长了一个小时,比昨天的训练时间还要长。
然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严简忆的整个经期都雷打不动地去看罗念训练。
在这么多天的注视下,罗念勉强习惯了严简忆的目光,但也变得对她的目光更加敏感。
他不懂严简忆看向他的视线代表了什么,却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想要一直在她的目光中。
他也不懂为什么严简忆要天天来看他训练,他不信她是为了检查他的训练成果,可也不会觉得她只是为了欣赏他的身材。
事实是,让严简忆坚持不懈,每天在健身房一坐就坐好几个小时,至少有一半的动机是因为罗念的身材。
也可能是因为激素的原因,她莫名地喜欢看罗念的身体,准确来说应该是男人的身体,而罗念恰好在她需要时填补了这段空白。
罗念不会知道这些,他摸不透严简忆的想法,只能在深夜时猜测,她这些天的陪伴究竟是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还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这两种原因的任何一种他都能接受,他喜欢严简忆看向他,只不过连续好几天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些不安。
万一在严简忆看着他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他的某些不足、某些缺点,想要把他换掉怎么办?
带着这样的焦虑,罗念迎来了严简忆彻底结束生理期的第一天。
经期的结束意味着她不需要休息,可以做很多事,她的目光估计也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了。
罗念失落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复杂纠结的情绪填满了他整颗心,让他一大早就看着没精打采的,这种状态在他身上可极其少见。
过来做饭的吴阿姨看到他这样都没忍住关心了一句。
就是因为吴阿姨的关心,罗念才意识到他现在状态有多不对。
正想着出去跑步冷静冷静的时候,严简忆从楼上下来了,她漫不经心地说:“早上好啊,罗念。”
罗念本能地回应她,“早上好。”
“你今天起来得很早,阿姨刚到,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
“嗯。”严简忆轻声回应,迈着不大的步子缓慢靠近他,视线从上到下地扫了他一眼,罗念敏感地发现她的视线,本来有点忐忑不安的人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严简忆注意到他紧绷的身体,眉毛疑惑地往上挑,随后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别处,在罗念的呼吸声放松下来后,她又朝他看过去,“晨练了吗?”
“还没有。”罗念回答道。
她点点头,“那正好,我们一起吧。”
“你觉得可以吗?”
选择权轻飘飘地落在罗念的手上,他想也不想,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好。”
……
“谢琛,你起这么早啊?”杜允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抓了抓痒,突然,他抓痒的动作停下来,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谢琛,“你应该是起得早,不是一直没睡吧。”
谢琛坐在餐桌上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我是睡醒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杜允家住,自从离开了那个有严简忆在的小区后,他的睡眠质量虽然没变得特别好。
但他至少能睡着了,也不会一入睡就做噩梦了,更不会在醒着的时候不停地遭受道德的谴责。
杜允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咖啡,“啧,一大早地就开始喝咖啡,你又不忙工作……”
谢琛看向他说:“我今天要回去,开车的时候不能犯困。”
“回去?回哪去?美国?”杜允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我怎么不知道?”
“我记得昨天我劝你回美国的时候你还瞪了我一眼呢,怎么今天就要回去了?”
“不是回美国。”谢琛无奈道:“我回家,不在你这儿住了。”
杜允皱起眉,这才注意到一旁摆放的行李,他面色不善地说:“谢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还没跟你兄弟我解释你是怎么回事呢,说走就走啊?”
“那天晚上突然就打电话说要来我这里,我还寻思你是转性了,想要过真正的属于成年人的夜生活了。”
“结果你到这一看,好家伙,跟要死了一样,脸白得像是已经死了三天了,我差点儿以为你是来跟我交代遗言的,给我吓得啊。”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只说你要在我这住几天,那时候我也不敢多问,不过现在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解释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允真的很需要一个解释,这几天他自责得不行,他以为谢琛是因为被他弄回了国才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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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前几天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他要间接害死谢琛,害死他最好的兄弟了!
他还和谢琛说了好几次回美国,但谢琛就是不回去,犟得跟头驴似的。
幸好现在谢琛恢复正常了,他必须要一个解释。
谢琛抬头看向,神色复杂。
他暂时还做不到把他失眠的原因告诉杜允,“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谢琛!你个王八蛋!”杜允早有准备,他立刻骂道:“老子这几天提心吊胆地陪着你,生怕你一口气儿没上来死过去了,结果你好了,连原因都不告诉我。”
这话说得好像谢琛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他长叹一声说:“这不告诉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等我想好怎么和你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看起来走向杜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回去了。”
“不过杜允,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个提醒,不管你相不相信。”
杜允好气儿地打断他的话,“直接说。”
“那个孟原绪,他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和他相处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如果可以尽量离他远点。”谢琛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拎着他不多的行李走了。
那天撞见严简忆的车后,谢琛就一直在杜允这住,他在这里住的时候,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孟原绪过来。
只要谢琛对他客气一点,他就会说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对他这么客气,有时候还会说他是杜允的朋友,那也就是他的朋友。他喜欢用杜允和他拉近关系。
不得不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和某个人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恶心虚伪。
在谢琛的记忆里,那位自称是严简忆竹马的人,对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挂着的也是看着温和实际虚伪的笑容,和孟原绪的笑原本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孟原绪、孟元遇……相似的名字,相同的姓氏,相似的长相还有相似的笑,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前两天孟原绪来了又走后,谢琛特意问了杜允关于孟原绪的事,果不其然,他和那个竹马是亲兄弟。
而且就连杜允一直劝他回国,也是因为孟原绪无意间的话提醒到了他。
想到这,谢琛握紧拳头。
……
严简忆握紧拳头抵在罗念最下面的那块儿腹肌上,“如果我想练这个位置的话,做什么动作比较好?”
她抬头,正好看到罗念上下滚动的喉结。
罗念不知道他该不该往后退,犹豫不决的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严简忆成拳的手突然松开,从下往上摸,摸到了胸肌下面才停下,罗念本能地想往后缩,却因为是严简忆,又不敢往后缩。
感受到他腹部的起伏,严简忆笑出声,“我开玩笑的,我还用不着你指导我健身。”
“你一边做我的保镖一边又指导我健身,那我岂不是得给你双倍工资?”
罗念:“……不用双倍工资,健身能让你的身体更好更健康,提高你的免疫力,也是为了让你更安全。”
“让你安全是我的职责。”
31. 人形雕像,掩耳盗铃
握成拳头的手松开,手心直接落在没有衣服遮挡的腹部,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和不带一丝柔软的坚硬,严简忆抬起眼皮看向罗念的脸。
罗念想避开她的视线,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避开,就一直僵在原位,视线飘忽不敢看严简忆。
然而就算他不看严简忆,照样能感觉到放在他身体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手,还能感受到身前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不去看连掩耳盗铃的作用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这个姿势让罗念产生了他把严简忆抱在怀里的错觉。
而严简忆的那只手正放在他腹部中间的位置,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手心的温度并不高,可不知道为什么罗念总觉得那只手热得吓人,连带着他紧挨着手心的皮肤也热了起来。
热度不停往下,往危险的地方涌去。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严简忆离他太近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暴露的,他必须得快点和她拉开距离,不对,光拉开距离还不够,他最好直接从她的面前离开……但是他越想身体就越热,那个地方的存在感就越高。
终于他再也无法忽略某个位置,呼吸不自觉呼吸加重,灼热的气息打在严简忆的额头。
“……罗念,深呼吸。”严简忆往上看,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伸手把他往后推了一下,“调整好状态。”
罗念顺着她不重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耳朵和脸红得像是做了很久的剧烈运动,可他明明没做什么……
要是知道罗念会变成这样,严简忆刚才就不逗他。
不久前,罗念跟着严简忆一起进了健身房。
严简忆倒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但是罗念却迟迟没有动作。
两个人的身份像是调换了一样,从严简忆看着罗念训练,变成了罗念看着严简忆健身。
而且罗念的看还是偷看,看一会儿,快速挪开视线,再看一会儿,再快速挪开视线……
没一会儿,严简忆就注意到了罗念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还有一动不动的身体。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上手碰他,仅仅是发出提醒,“罗念,这里不需要人形雕像。”
“你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干什么?”
经过她的提醒,罗念动了起来,在做运动之前他先把上衣脱了下来,这是他在这几天里养成的新习惯。
新习惯的全称是:如果健身房里只有他和严简忆的话,那他可以把上衣脱下来,减轻负担。
随后,罗念尝试着热身,但他热身的时候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严简忆的方向飘去。
严简忆忍了忍,在又一次感受到他的目光时,她放下手中的哑铃朝他看了过去,两人的目光相撞,她看到了罗念慌乱的眼睛深处似乎藏着什么。
“罗念念,你今天很没精神啊。”严简忆故意拉长音喊他的名字,罗念听到她又这么叫他的名字,不自在地说:“没有,我只是没调整好状态。”
她了然地道:“哦~只是没调整好状态啊。”随后,话音一转,故作为难地说:“可是我今天的事情很多诶,你的状态要是不好的话,带着你可能不太方便吧。”
罗念本来就怕严简忆是想把他换掉,现在又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慌张得不行,他赶紧说道:“我会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的。”
他看着严简忆的眼睛,声音洪亮,“相信我。”
‘不对,他在害怕。’严简忆却一眼看出罗念陡然提高的音量的背后藏着什么,‘他在怕什么?’
她首先排除罗念发现她已经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了,她不觉得罗念这么快发现,也不觉得这件事足够让罗念慌张成这样。
肯定是有什么其他更让罗念在乎的因素。
思索的同时,严简忆放任自己的视线打量罗念,‘在楼下的时候,罗念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对,什么事儿能让他变成这样?’
想着想着,忽然,她发现罗念越来越不安的神情,罗念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不安。
她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罗念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那还是罗念刚回来的时候,但那时候罗念的不安和现在的不安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
那时候的罗念让她很生气,现在的罗念让她莫名有点兴奋,还有点喜欢。
严简忆知道只要她不开口表态,罗念的不安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还会愈演愈烈,不过只有不安还是太无聊了点,她的目光下移,落在罗念裸/露的上身。
眼看严简忆一直不说话,罗念更加忐忑,他正在想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人,勾起嘴角笑着说:“我相信你。”
“而且我也会帮你快点把状态调整好的。”
还不等罗念想明白严简忆要怎么帮他调整好,就见严简忆朝他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捏了捏,她一本正经地瞎说道:“可能是因为你昨天没睡好,身体也没放松好,所以才会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我帮你放松放松。”看着罗念逐渐红起来的耳朵,她说:“或者我帮你找是哪里不太舒服,你自己想办法放松。”
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区别,严简忆的话也没什么道理。
但罗念的喉结滚动两下,鬼使神差地就点头说:“好。”
听到他说好,严简忆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然后就演变成了开头那样。
严简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罗念穿着的灰色短裤,那一眼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似乎变得更饱满的部位,她承认事情变成这样有一部分是因为是她的恶趣味在作祟,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罗念得太不禁逗了。
黑锅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罗念快速往下瞥了一眼,开口说道:“我会调整好的。”
“嗯……”不过至少他看着比刚才精神多了,严简忆毫不谦虚地说:“我相信你,这回我就不帮你了。”
她意有所指道:“你自己解决吧。”
如果想让罗念再冷静一点的话,她应该让他回楼下解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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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边浴室吧,别下楼了,被吴阿姨看到了不好。”
二楼有两个浴室,一个在严简忆的卧室,一个在健身房。
罗念往健身房的浴室看去,不敢多看严简忆一眼,拿着衣服匆匆往浴室走去。
他们此时的位置离浴室很近也就几米的位置,罗念进去没多久后,严简忆就听到了水流声。
她听着水声,坦荡的继续锻炼,而罗念可没她的好心态。
他站在淋浴头下,任由水流冲刷,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严简忆。
严简忆会怎么看待他?把他当成那种被下半身支配的男人,会不会开始厌恶他?会对他失望吗?会失望到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他吗?
罗念越想越悔恨,他自控力怎么能这么差?
他低下头,目光聚集在无法忽略位置上,还是因为严简忆,他又一次对这个部位生出了厌恶。
他想好了如果严简忆实在厌恶,他就让这个部位在他身上永远消失,然后再求她的原谅。
半个小时过去了,严简忆的晨练都结束了,但罗念还没出来。
水声在五分钟前停下,她看了一眼时间,‘最多三分钟,他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她想着以罗念的性格要么就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要么就是对这件事极度在意,就打算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如果是极度在意的话,她也能开解他两句。
结果没想到他这么慢。
以她的经验来看,现在的男人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是越来越不行了才对。
不过按道理来说,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也不应该那么敏感,碰两下就起来了,但罗念……
严简忆摇摇头,决定暂时不要多想这方面的事。
上一秒她做好决定,下一秒她听到开门声响起,她立马朝着浴室的方向看去,罗念穿着他的无袖贴身黑背心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到严简忆的一瞬间,罗念好不容易平息好的情绪又翻腾起来,他想躲开严简忆的视线,但也是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看着严简忆。
意识到严简忆的眼睛里没有他预想的厌恶时,他握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在他的设想里严简忆不仅会厌恶地看着他,还会在他进入浴室后立马离开这里。
但现在一切都和他设想不太一样,严简忆没有离开也没有厌恶地看他,她的目光很平静,似乎还有一瞬的惊喜闪过,不过这应该是他的错觉。
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她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怎么可能会有惊喜?
严简忆等了好几分钟,终于把人等出来了,她本来还以为还得再等一会儿呢,不用继续等待的惊喜很快就因为罗念复杂的神色消失。
她静静地注视罗念,心想‘这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我要劝他几句吗?’
“小姐,我……抱歉。”罗念在浴室里打好的腹稿,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一个字儿都不留地消失了,他又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32. 白玫瑰
除了抱歉罗念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话适合在此刻说出了。
左边一个小姐,右边一个抱歉,严简忆最不爱听他说的两个词儿,同时被他说了出来。
她左眼的眼皮跳了下,“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发生了什么值得道歉的事吗?”
罗念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她。
看来是在意这件事啊。
严简忆得到了答案,又见他在原地不动,考虑到这件事有一部分的原因在她身上,她想着既然他不动,那她动好了。
她站起来朝他走了过去,在两人中间仅剩一米的距离时停下,“我和你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嘛,有生理欲望和生理反应都很正常,我理解。”
“你不用这么在意,正常反应而已。”她别过头说:“是我的问题,我没想过你这么敏感。”
严简忆是决定了不再多想罗念那方面的事,但她刚做了决定,决心还没下的时候,罗念就出来了,一看到他,她就有点控制不住地往那方面想。
他怎么能那么敏感啊?她就摸了几下他的上半身,还没几分钟他就起来了。
她总是能在三言两语间让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罗念握紧的拳头松开,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严简忆,“不用在意吗?”
“我以为你会因为……”他停下来,还是做不到对她说出那种话,即使在她看来那是正常的反应,“……厌恶我。”
“而且这不是你的问题,”罗念说:“是我的问题,是我的自制力不行。”
“你只是在帮我。”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严简忆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能和帮助能搭上边。
可现在罗念取说她是在帮他。
严简忆忽然开始心虚起来,她转身说:“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不用想太多,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厌恶你。”
“我们下楼吧。”
“好。”罗念跟在她的身后,脑袋里全是她刚才那句不会因为这种事厌恶他。
她说不会因为这种事厌恶他,那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下楼,吴阿姨看到他们下来了,说:“严老板,汤马上就好了,再过五分钟就能吃饭了。”
她说五分钟,那就一定是五分钟。
严简忆应了一声好,不敢和她多说话,她坐在一楼最柔软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而罗念则站在餐桌旁。
两个人都没从刚才的事情中走出来,气氛逐渐凝固之时,门铃声响起。
罗念朝着玄关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严简忆松了一口气,当时也在心里纳闷谁会在这个时间段来找她?
门外,一个有着和孟原绪颇为相似的脸和气质的男人等待着门开,怀里还捧着一束白玫瑰。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不过他的笑容和孟原绪比起来更温柔一些,他们的气质虽然相像,但他的气质有几分孟原绪没有的神秘感,也少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
门缓缓开一条不足以让人进去的宽大缝隙,罗念微微歪头通过缝隙看向门外的人,“孟元遇?”
孟元遇语气熟稔,“好久不见了,罗念。”
罗念没有理会他,转头问道:“是孟元遇,要让他进来吗?”
‘又是这样。’孟元遇笑眯眯地看着他,嘴上说道:“没必要这样吧?我和你也算是老熟人了。”
“我和简忆还有你从小就认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简忆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让我进去的,你何必每次在我过来的时候都特意问一下她呢?”
“我也知道你是他的保镖,但你也不至于连我都不放心吧。”
什么老熟人?罗念可不管这些那些,他只知道严简忆没和他说孟元遇会过来,也没和他说过孟元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放他进来。
面对他的沉默,孟元遇表面笑眯眯地想,他果然很讨厌罗念。
小的时候他就讨厌罗念,因为小时候他每次去严简忆的家里找她的时候,罗念每一次都在她的身边,无一例外。
特别是在严简忆生他气的那段时间里,罗念还拦了他好几次,说什么严简忆不想见他。
后来罗念这个拦路虎好不容易走了,严简忆还因为他离开的事生气了,一年又一年,本来他还以为这个人不会回来了,结果他不仅回来了,严简忆还同意让他留在她身边了。
她接受了他的离开又接受了他的回来,还接受了他的存在。
凭什么?明明他和罗念一样啊,他们都是从小就认识严简忆,他们惹严简忆生气的事儿都那么相似,一个是疏远,一个是直接离开。
可为什么严简忆只对他这样?她为什么会让罗念这种蠢货留在她身边?
罗念哪点比他好了?也就比他高点,不就是个傻大个儿吗?
最让孟元遇无法接受的就是,自从罗念回来了,他和严简忆之间就被比了下去,很多角度上都被比了下去。
现在他来见她罗念甚至还会拦着。
两个男人分别站在门的两面不约而同地等待着同一个人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严简忆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孟元遇啊?让他进来吧。”
她有意让孟元遇多站一会儿,可这样的话罗念也得多站一会儿,那就算了吧,让他进来好了。
罗念把门彻底打开,他站在一旁看着孟元遇进来、换鞋、进去。
他把门关好,瞥了一眼孟元遇摆得整整齐齐的皮鞋,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简忆,送你的花。”孟元遇一进去就往严简忆身边走,走到她身边后,他弯下腰好让严简忆看清楚他怀里的花。
淡淡的花香味迎面扑来,严简忆不用抬眼就能看到满满一捧花,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其中一朵,“52朵?”
“没错。”孟元遇:“简忆,你的眼力真好。”
严简忆把手收了回来,对着罗念勾了勾手指,“罗念,去找个花瓶出来。”
她抬眼看向把腰直起来的孟元遇,“不是眼力好,是收到太多次了。”
“不过这个品种的白玫瑰我挺喜欢的。”
孟元遇:“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别说没有用的了。”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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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忆的耐心耗尽,“你今天来干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孟元遇看向把花瓶拿出来的罗念,走过去接过花瓶,随后走到岛台边,手法熟练地把花束拆开,“虽然打视频一样能看到你,但我还是更喜欢看真人。”
严简忆呵呵笑了两声,刺道:“可真恶心。”
“你不用管你家公司了?”
一看到他,严简忆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孟元遇的事。
这几天里她的好友封觉欢一直和孟元遇保持联系,在她的示意下,向孟元遇透露了一些和她有关但无关紧要的事儿。
昨天的时候她和封觉欢还聊了这事儿,听封觉欢说,孟元遇现在已经知道她们认识,不过以为封觉欢为了钱把她出卖了。
很有意思。
孟元遇用不在意的语气说:“如果我不在公司,公司就会倒闭的话,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再说了,我在这里一样可以处理公司的事。”
“你今天不回去?”严简忆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元遇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带着让她反胃的温暖,“准确来说是这段时间都不回去了。”
“还记得吗?你楼上的房子是我的。”
“今天起我们就是上下邻居了。”
“真高兴从今天开始我们又能离得这么近了。”说这话的时候,孟元遇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严简忆虽然离得不近,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幸福的气息,她好想吐啊。
“呵呵。”她没有任何感情地笑了两声。
孟元遇要住这?他们成上下邻居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搬到这里的原因,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记得那天她突然就想在这住了。
就在这时,吴阿姨端着汤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严老板,可以吃饭了。”
一转头,她看到正在处理花的孟元遇,没有任何迟疑,她问:“需要加双筷子吗?”
孟元遇期待地看向严简忆,“我还没吃早饭。”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罗念见此也不由得看向她。
扫了一眼正在看她的三个人,她对吴阿姨说:“加双筷子吧。”
过了一会儿,严简忆、罗念、孟元遇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吃起了饭。
吃饭的过程中孟元遇直勾勾地盯着严简忆,连菜都不看一眼。
一旁的罗念偶尔会看一眼孟元遇,大部分的时候他的目光都落在严简忆的身上。
严简忆轻而易举地忽略了他们的目光。
在孟元遇第一次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又抢先一步开口,“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别的时候还好,但今天她真的不想一边吃饭一边听孟元遇说话,容易吐出来。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严简忆就容易想事情,所以她搬到这里住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因为狗太吵了,她过来躲清静吧?
不过孟元遇过来之后她还能有清静吗?但她难道还要因为一个孟元遇搬走?
绝不可能。
33. 新暖床工具·目标
吃完饭,孟元遇走到岛台边,拿起了没打理好的花,严简忆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的动作,不客气地开口道:“饭也吃了,有用的话一句也没说,你是不是该走了?”
孟元遇淡定地收拾着花,“花还没弄好,我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起头朝着她露出一个弧度正好的笑容,“我怎么能把这种残局留给你呢?要是这就离开了也太不负责了。”
吴阿姨习以为常地收拾着碗筷,一旁,罗念帮着收拾的动作一顿,抬头说:“您可以放心离开,这里有我在,我会把花整理好。”
“那怎么能行?”孟元遇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温和,“我送给她的花,当然要由我来整理好了。”
“罗念,我知道你能力很强,适应能力也很强,回来的时间也算久了,对现在的简忆应该算了解了,但在给简忆插花上还是由我来比较好吧。”
“她啊,很挑剔的,有一枝花插的位置不对,她都会闹脾气。”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做习惯了,也了解她的喜好,这点花很快就弄好了。”罗念现在是留在简忆的身边了,但那又能怎样呢?说白了他才回来多久啊,远没有他离开的时间长,现在最了解简忆的人是他孟元遇。
他了解简忆,说不定她让罗念留下来,就只是不在乎无所谓呢。
想到这,他话音一转,仿佛是为罗念好的话缓缓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且你接下来一整天都要待在简忆的身边,现在还是节省力气比较好吧。”
严简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犯什么病?’
她侧头去看罗念的脸,在别人看来没有变化的人,在她的眼里变化却非常明显。
罗念的眼睛从认真到思索,再从思索到隐忍较劲只用了两秒的时间。
他现在看孟元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敌人,但还是有点细微的不同的,他看敌人的时候会更凶狠一点,这个时候的他敌意不强,不是很浓烈。
严简忆想到了点好玩的,开口说:“随他去吧,他爱插花就让他插好了。”
“不过他说得对,我确实有点挑剔,这些年里他也确实给我送了不少花,插了不少花,他应该对这件事很熟练了,很快就能弄好的。”她说:“罗念,你不用管他。”
吴阿姨拿着抹布从厨房里出来,罗念看见沉默不语地把手中的盘子放到厨房里,之后出来拿过吴阿姨的抹布,“阿姨,我来就行。”
在这种场合下,吴阿姨本来就不打算多留,她没多说,立马走了。
孟元遇看似温文尔雅,安静地站在那里打理玫瑰花,心里却得意洋洋,以为成功给了罗念下马威。
哪成想,正在擦桌子的罗念在下一秒开口说:“简忆并不挑剔,只有摸不清她喜好、不够了解她的人才会觉得她挑剔。”
“孟元遇,请不要说她挑剔。”
“简忆。”他又转头对严简忆说:“你别听他的话,你很好。”
严简忆在心里不止一点的意外,无论是他对她的称呼还是说的话,都让她很意外。
她没对这话表示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孟元遇,眼睛里带着点笑意,仿佛在说‘我觉得罗念说得对。’
在孟元遇看来则成了‘罗念果然比你好多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现在看来你对我的了解一般啊,还是罗念更了解我。’
他又一次觉得严简忆眼里的笑意刺眼。
手上的痛意叫醒了他,他低头看才发现是玫瑰花的花刺扎进了他的手里,不过他没第一时间把花刺拔出来,而是微笑着说:“罗念,你说得很对。”
“有你这样的人在简忆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我也能放心多了。”
这种话严岫云都没对罗念说过,他先说上了。
严简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回罗念却没理他,他专心地擦着桌子,仿佛没听到孟元遇的话。
他的沉默不回应让孟元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片刻后,他低下头把手中的花刺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流出,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等把花收拾好了,他把花一朵一朵地插在花瓶里,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把花瓶转一圈,细细打量观察,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对严简忆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严简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听到他的话,随口说道:“你问的是哪方面?”
“生活方面。”孟元遇直白地说:“有点好奇,你最近有新的暖床工具吗?”
她朝他看过去,“问这个干什么?怎么?要是我说有的话,你还想去见见?”
“可以啊。”孟元遇早就不在乎那些阿猫阿狗了,反正是一群连严简忆衣柜里随便一件衣服都不如的人,“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身边有新人了,我不得去帮你看看,以免你被男人的外表和花言巧语蒙蔽。”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男人啊一个比一个会装。”
‘你也有资格说这话?’严简忆笑了出来,摇摇头看向电脑:“现在没有,不过说不定快有了。”
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憋得慌,身体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憋得慌。
身体不过瘾,心理上也不舒服。
她是在戒男色,但就以她现在这个状态,说不定哪天身边就多了个什么人。
孟元遇心头一紧,故作不解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目标了?建议我帮你看看吗?”
严简忆看报告的速度慢了一点,他这状态不对啊……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思索了两秒,某个人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得到了答案,严简忆暗暗想到,‘这人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不是有目标了,就是这方面的事我也说不清楚,我挺长时间没交男朋友了,说不定哪天找了个新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听到她的话,孟元遇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去,还提得更高了,“这样啊,那你现在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可以提前帮你挑挑。”
“等你想有暖床工具的时候,我还能帮帮你,这样你也能省点力气。”
“类型啊……”严简忆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过了能有半分钟,她说:“长得白点,斯文点,不太好接近的那种类型吧。”
“不过就不用你帮我挑了,这种类型我很容易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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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遇听到她的话迟迟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她不慌不忙地看向他,“你忘了?这类型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类型,找这种类型的男人我还是很熟练的。”
“我以为你早就腻了。”孟元遇握紧手中的花,想要问严简忆为什么忽然又喜欢这个类型的人了。
然而就在他要问出口的时候,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朝外看去,李萍神情严肃地出现在严简忆三人面前。
看到她的第一眼,严简忆想问她怎么过来了,她现在不是在休例假吗?
看到她的第二眼,严简忆注意到李萍的神情,她问:“李萍姐?你有事和我说?”
“嗯,是有一些急事。”李萍着重强调‘急’这个字眼。
说完这句,她就在原地站着,什么也不表示。
严简忆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对孟元遇下了第二次逐客令,“孟元遇,你该走了。”
“但我这花还没弄好呢。”孟元遇态度温和,一般人碰到他这种态度还真会不好意思往下说,“要不然你们楼上说事情?”
严简忆一皱眉,没等她说话,罗念走了过去,“这些花交给我就好。”
“反正也没剩多少了,我会插好的。”
“孟先生,您放心好了。”
孟元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先是看了一眼严简忆,随后才看向他,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拿着手中的花沉默不语的看着罗念,罗念坦荡的迎上他的目光。
严简忆和李萍换了一个视线,好像在说男人就是这么幼稚。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话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孟元遇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他转身无奈地拿起放在花瓶旁的手机,“喂,是我。”
下一句他又说:“行,我知道了,我十分钟之后下去。”
对面的人应该是在通知他到时间了,该去处理工作了。
“慢走不送啊,孟总。”严简忆不走心地朝他挥了下手。
孟元遇无奈地笑了出来,“我们下次见。”
他笑容真诚了许多,“现在我们是邻居了,相信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不会隔太久的。”
“住得近了,见面都方便了。”
“你说是吧,简忆。”
“是啊。”严简忆的声音里就没有笑意了。
孟元遇拎起一旁的衣服,往外走,在走到李萍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停下脚步说一句,“李萍姐,下次见。”
“对了,我这次还买了给你们家孩子的礼物,还有给罗阳哥和你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拿给你,希望你们能喜欢。”
李萍点点头,“麻烦了。”
孟元遇面带微笑地往外走,等他走出去,李萍转头看向严简忆,“他怎么会在这?他说的邻居又是什么意思?他搬过来住了?”
“呵呵就是你想得那样。”严简忆把电脑关上,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李萍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转头看了一眼罗念,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却看到罗念正在专心地插花。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34. 不告而别的前男友
严简忆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主动问道:“所以发生什么急事了?”
“让你还歇着例假呢,就匆匆赶过来了。”
李萍面露难色,神情复杂,“昨天晚上你的秘书收到了这个,是给你的。”她从带来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统一整理之后,她不太确定要不要交给你,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听到这,严简忆明白之后的事了,“所以她就找到了你?”
“没错。”李萍说:“我看了里面的内容,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觉得应该马上过来交给你。”
严简忆伸出手,李萍把档案袋递给她。
把档案袋拿到手,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密封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
这个档案袋不是很厚,没什么重量,拿到手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这里面装不了什么东西。
打开后,严简忆看到了几张薄薄的纸贴在档案袋上,把那几张纸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她愣了愣,回头看向掉在桌子上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对着她,上面有一行字,写的是“和她的第一张合照”,字体比较大,黑色的笔墨有些暗淡,是很久以前写的。
字的主人似乎笔力较重,严简忆拿起照片摸了摸那行字,凹下去的触感印证了这点。
最让她在意的是,这行字有些眼熟,她以前似乎见到过,难道是她认识的人写的?
她把照片翻过去,这个世界上她最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是她自己的脸。
照片中她的旁边有一个笑容含蓄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留着一头到肩膀上方的长发,一看就知道他的发型是特意弄过的,头发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
这个人是她的前男友之一,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前男友,时过境迁,可直到现在,她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依旧能一下叫出他的名字。
“顾湛生……”严简忆喃喃叫出他的名字。
陌生的名字被她喊了出来,正在插花的罗念朝她看了过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顾湛生是谁,只是看到她此刻的样子,罗念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七年前,严简忆在外留学的时候,遇到顾湛生。
顾湛生长得很漂亮,毫不夸张地说,他漂亮到让人分不出他是男生还是女生。
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家世,还有一个市长母亲,还有一个殉职牺牲的父亲,以及一个厅级警察小姨。
顾湛生可以说是严简忆最难搞的一个前男友,他们在一起半年,和他分手的时候,严简忆当时的感觉不亚于普通家庭的人突然中了五千万彩票。
可能算不上特别多,也不一定让全家余生衣食无忧,但足够解决很多问题。
严简忆盯着照片上的顾湛生看了一会儿,“……这张合照应该就是他拍的。”
她很确定这点,一时间,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问题有很多。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张照片现在还在?他们当初的分手应该算是两人的共同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合照早就应该没了吧。
第二个问题,就算顾湛生因为种种原因留下了这张照片,那么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在多年后被人寄到她的手上?
是顾湛生自己寄给她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无论是顾湛生的身份,还是他们当初分手的具体情况,都让严简忆不敢瞎猜测。
犹豫了一会儿,她沉重地把照片放下,拿起了那一摞纸。
只是看到了几个关键词,她的眉头便皱的更紧,耐心地往下看去,一目十行,没用多久就看到了第三张,翻到这张的时候,又一张照片出现在她的面前,是顾湛生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顾湛生本来就白,照片上的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还紧闭着双眼,到肩膀上方的长发也被剪光了,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
……这是被人打印出来的检查结果和手术记录,她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不会因为这张照片感到意外。
严简忆没因为这张照片停留太久,也就盯了十秒就继续往下看了。
与此同时,换了一身正装的孟元遇坐在车上,心情烦躁地听着助理的汇报。
他反复回忆严简忆的种种反应和罗念刚才的表现,特别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
严简忆就算了,她从来不会顾及太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了解她,她对一个男人的态度转变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但罗念很不对劲。
无论是称呼、行为还是说的话,都很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孟元遇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刚洗完澡……
罗念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孟元遇还没想明白这点,车速忽然慢了下来,他往外看去,有一辆车从对面开了过来。
注意到车牌号,他缓缓降下车窗,两辆车擦肩而过时,他面带微笑看着对面车内的谢琛。
谢琛像早有预感,也降下了车窗,看向了孟元遇。
两双眼睛,一双带着笑意,一双只有冷漠,然而就是这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看向彼此时,眼睛深处是照镜子般如出一辙的厌恶。
他们同时看向彼此,在车开过的一瞬间,又同时扭过头。
孟元遇的心里更烦躁了,比起罗念更让他头疼的是谢琛。
严简忆模棱两可的回答在他的耳边响起,白、斯文、不好接近……不就是谢琛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家伙也住在这?
……
严简忆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只有一行小字,是一个医院地址和一个病房号。
估计是顾湛生的病房号。
她把两张照片同时放在桌面上,看着两张照片里不同的顾湛生,她拿起他们的合照,这张照片里的顾湛生仿佛也在看着她。
他得了癌症,是小细胞肺癌,很难治愈,确诊时间是七年前,他们分开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让严简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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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迷茫,原因很简单,她和顾湛生分手的原因是顾湛生不告而别。
没有原因,没有预兆,他们前一天还在选择下次的旅行地点,结果第二天她就联系不上他了,他突然消失了,学校那边找不到他,其他严简忆知道的途径也没找到他的消息。
在他突然消失后,严简忆找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整整一个月,她连他的一点下落都找不到,那她当然是默认他们分手了。
可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突然知道在他们分手的时间段里,顾湛生确诊了癌症,还是很难治好的那种,他的不告而别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癌症。
而且在他不告而别前,严简忆就有了和他提分手的想法,不过碍于他的家庭,她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和平的和他说分开,他毫无预兆地消失,让当初的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当时的庆幸她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而复印出来的确诊记录和手术记录还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她有点不安,不过不是因为良心不安。
“李萍姐,这个档案袋是怎么送来的?邮寄还是有人特意送过来的?”严简忆抬头问道。
李萍:“邮寄,我试着查了,没有有用的信息。”
严简忆点点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照片,“行,我知道了。”
“你说会是谁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告诉她顾湛生当初离开她是因为得了癌症,这些年他一直被病魔折磨,而且直到现在也没好。
小细胞肺癌。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见过顾湛生抽烟,不过也确实有小部分不抽烟的人得小细胞肺癌。
家族遗传?基因突变?接触致癌物?是什么原因让他得了癌症?
这个消息会是真的吗?
严简忆把照片放下,“罗念,把我手机拿过来。”
“是。”不一会儿,罗念就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她接过手机,对着复印出来的记录拍了起来。
李萍是知道她和顾湛生之间的事儿的,虽然猜不出来是谁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但还是得问一句,“简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看看吧。”严简忆头也不抬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医院地址,“人家都把地址告诉我,那就去一趟好了。”
“反正是医院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去一趟不会怎么样的。”
“而且就是这的医院,去一趟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她一连串说了好几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会陪你去的。”李萍说。
严简忆抬头看向她,“李萍姐,你经期结束了?不用歇例假了?”
李萍点头,“明天就不用歇了,今天的话,等下我还是要回去的。”
严简忆把手机放到一边,除了照片以外,其余的东西她都塞回了档案袋里,“哈哈哈你明天陪着我就够了。”有李萍在的话,她明天会安心得多。
35. 顾湛生一
第二天,安静的医院走廊里,严简忆站在一间VIP病房外往里看,神情严肃,目光专注。
看了一会儿,她扭头对李萍说:“一个病房搞这么大有什么用?”
她从外面往里看就只能看到会客区,别说人了,她就连病床都没看到,这不白来一趟吗。
李萍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是护士的年长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她皱着眉,问:“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她的目光从严简忆、李萍、罗念身上一一扫过,语气不善,“这里无关人员不能进。”
严简忆往病房里瞥了一眼,“我姓严,有个朋友在这里住院,想过来看望看望。”
“不过我可能是走错了,没看到他,我们这就离开。”
她正要转身离开,身体都转了一半了,却听到护士说:“啊,您应该是顾先生的朋友吧。”
听到这话,严简忆脚步一顿,转了回来,只见刚才神情还是严肃不耐的护士,眉头放松,脸上多了抹笑容,语气也缓和了起来,“顾先生这个时间一般在外面,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您可以在这里稍等一会。”
“您要是不想等的话也可以去楼下花园或者户外休息区找顾先生。”
严简忆嘴角向上,“好,我知道了。”
目送护士离开,她侧头说:“我没说我是来见姓顾的朋友吧?”
“没有。”李萍道:“看来是有人事先提到过你。”
‘难道真是顾湛生做的?’思虑再三,她转身迈步,“走吧,去楼下花园碰碰运气。”
到了一楼,严简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最讨厌跟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了,弯弯绕绕一大堆,麻烦得不行。”
医院里人来人往,李萍时刻注意周围,“嫌麻烦也没办法,该来还是得来。”
或许是被这里的氛围感染,她长叹一声,眉间染上忧虑。
其实她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确认顾湛生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刚才护士的话已经让她信了一半,但只是让她相信顾湛生大概率是真的在这里住院。
剩下的怀疑、困扰一个都没能解开,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心里。
如果那些东西真是顾湛生给她送来的,以他的身份就算没病估计也能在这家医院住下,可是,以他的性格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是严简忆以为的不会,就像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想过顾湛生会不告而别,然而他偏偏就做出了不告而别的事儿。
……要是得癌症的事儿是真的,那顾湛生的不告而别也就说得通了。
这个念头一出,严简忆的思绪更乱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相信顾湛生得癌症?还是不相信他得癌症?
她到底是想相信那份打印出来的确诊结果和手术记录,还是不想相信?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严简忆似有所觉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到了医院花园。
目光快速从周围掠过,这里的人不多,风景还不错,可惜能住进这家医院里的人,估计没多少人有心情看这些风景。
严简忆虽然没住进来,但她也没心情看风景,她视线没在这些风景上多停留,也就匆匆几秒,她就收回视线,打算往前走了。
然而她迈出一只脚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刚刚有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她重新看过去,和记忆中很像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男人完全融入了风景,即使穿着病号服也不能掩盖他异常优越的外貌,他的脸和那张病床照上一样苍白,像是个脆弱的艺术品,仿佛一阵轻的不能再轻的风都能轻易将他毁坏。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严简忆的呼吸都慢了下来。
“怎么了?”罗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不自觉压低音量,说:“我找到他了。”
说完她又看了回去,罗念顺着她的视线看,也看到了坐在树下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长。”
这句话提醒了严简忆,她才注意到顾湛生的头发并不是照片上的那样,他的头发和她记忆中的一样长,到肩膀上方。
看到顾湛生的第一眼,严简忆就确定了他得癌症的事是真的,那种靠近死亡的苍白是没有办法伪装出来的。
罗念不知道严简忆和他之间的事,也看不出来顾湛生的外貌有多优越,他此时的气质又多让人不忍心打扰,所以他可以直白地问:“要过去吗?”
严简忆闭了闭眼睛,“不,我们回去吧。”
她的思绪很乱,心也很乱。
她有太多不能胡乱猜测的疑问了。
由烦躁竖起的屏障拦住别人想要将她看透的视线,罗念视线也被一并拦在外面,见到她这样,罗念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李萍。
李萍早有预料,她对着罗念摇摇头,见状,他没有把疑惑问出口,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三人走远后,坐在树下的顾湛生缓缓转头看向了严简忆刚才站的位置,他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眼睛里闪过痴狂,细不可闻地喊道:“简忆……”
这声呼唤融入风中,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听不到这声呼唤。
七年前,英国。
还在上课时,严简忆收到了她刚谈三天的男朋友给她发来的分手消息,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又是孟元遇搞的鬼,忍着大骂他一顿的冲动,她强迫自己把这堂课听完。
课一结束,严简忆拎着东西就冲了出去,她熟练地找到孟元遇的微信,带着两分关怀地问,“孟元遇,你是不是有病?”
“你要是有病就赶紧去看,舍不得钱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家有个精神病院能免费给你看。”
连续发出了四五条骂人的话,她激动的情绪才勉强冷静了一点,不多的冷静正好能让她注意到她走到拐角,该拐弯儿了,却没能让她注意到对面有人。
刚拐过去,男人的惊呼声传进她的耳朵,白色的登山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好看到不可思议的脸。
好看的脸她见到过不少,但像这张脸这么好看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严简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因为对面的亚洲人长相,她用中文脱口而出道:“抱歉,我没看路,差点撞到你。”
男人的肩膀明显起伏的几下,看到她的反应,笑出来说:“没事。”
“你没事吧?”
“啊?”严简忆还在意外对方居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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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国人,听到他这么问她。
男人似乎误解了什么,“啊,不好意思,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下意识就问出口了。”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烦心事的话最好找个人说一下,一直憋在心里,说不定会像现在这样差点撞到人。”
“这里有些人脾气不太好,幸亏你是遇到我了,要是遇到别人就糟了。”
“我是顾湛生,也是来这留学,要是方便的话,你可以把烦心事和我说说。”
这是严简忆以为的和顾湛生的第一次相遇。
严简忆没把烦心事告诉他,只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也就是从这天开始,顾湛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学校走廊、图书馆、中餐厅、派对上、登山途中……顾湛生和她好像很有缘分,总是能有意无意地遇到。
慢慢地严简忆了解到顾湛生是单身,没有谈过恋爱,似乎没有喜欢的人,显然对她有好感。
顾湛生脸长得好看还会说话,而且对她还有好感,在他那张漂亮脸蛋的诱惑下,严简忆并不排斥总是遇到他,还考虑了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试试。
但在知道顾湛生的家世后,严简忆认真考虑了两天,最终得出如果顾湛生不是想玩玩的话,那她最好不要招惹顾湛生的结论。
她打算看看顾湛生对她到底报以怎样的感情,是只是有好感,想玩玩试试,还是更为认真的那种感情。
然而还没等她判断出来顾湛生的想法,意外先来了。
在朋友邀请的派对上,严简忆又遇到了顾湛生,两人聊了几句,她喝了一杯顾湛生递过来的酒,之后又跟朋友聊了一会儿,她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一觉睡醒后,她的喉咙干得不行,身体像生病了一样没有力气,费力地睁开眼睛,墙上陌生的装饰画正对着她。
她眨眨眼睛,脑袋往旁边偏了偏,看到了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的顾湛生。
严简忆的记忆还停留在派对上,模模糊糊地记得在派对上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有些晕,之后的事儿就不记得了。
不过因为李萍跟在她的身边,就算睁开眼睛看到了顾湛生她也没多想。
和他认识的这段时间里,顾湛生给她留的都是脾气好、温柔、有耐心这样的好印象,即使一觉睡醒看到他在身边,她也没想过他会趁机对她做什么。
不仅不怀疑他,相反,她还想信赖地喊他的名字,不过还没喊出来,顾湛生就先注意到她的醒来。
发现她醒了,顾湛生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凑到床边,温柔地扶起严简忆,把她抱在怀里。
他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什么,拿起床头柜上晾好的温水,“来,简忆,张嘴。”
听到他的话,严简忆很想说她自己来就好,可动了动无力的胳膊,她还是顺从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等到她停下喝水的动作,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顾湛生才把水杯拿走。
水杯放在床头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下一秒,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擦拭起了她嘴边的水渍,“和我想的一样,虽然我没用太多药,但你睡醒了还是会觉得嗓子干,”
“喝过水之后应该舒服多了吧?”
36. 顾湛生二
“你别怕,我把药量控制得很好,在给你用药之前我用自己试验过了,试好了药量才敢给你用,不会有副作用,顶多刚睡醒的时候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别怕。”顾湛生把她嘴边的水渍擦完后,自然而然的摸上了她的脸,他的动作轻柔,眼睛里满是贪恋,“我给你用的药量按理来说只会让你嗓子难受,但我太紧张了,可能会不小心把药放多。”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不舒服?需不需要再喝点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里也满是关怀,可严简忆却听不出半点温暖,她有点听不懂顾湛生在说什么?
药?什么药?他给她下药了?
他自己还先试了药?他到底在说什么?
严简忆的脑袋发懵,而顾湛生还在继续说:“听说小部分的人在用药后会感觉头疼,简忆,你有没有觉得头疼?需不需要我帮你摁摁?”
询问的时候,他那只正在抚摸严简忆脸的手,慢慢到了她一侧的太阳穴。
“顾湛生……”她用还在发胀的喉咙喊出他的名字,偏过头想要看清他此时的表情,顾湛生却以为她是想要躲开他的手,那只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她愣了一下。
顾湛生的另一只手趁机捏住她的下巴,看似温柔地把她的头扳了过去,强行让她和他对视,两人的视线刚对上,严简忆还没反应过来,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滴落,正好落在了严简忆的眼角下。
眼泪慢慢往下滑,严简忆看见顾湛生的眼睛里满是和眼泪不搭的偏执。
他伸手擦去严简忆脸上属于他的泪水,“为什么要躲我?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你在怪我?”
“啊,你怪我也正常,毕竟我擅自把你带到这里,还给你喂了会让你难受的药,但我向你保证这种事只会发生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喂那些药了。”
“不过你也别怪我太久,也别躲我,因为从今天开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从你的身边离开,如果一直怪我的话,你也会不开心的。”
顾湛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和往日一样,但看起来却和往常完全不同,她看着这个笑容心底逐渐发凉。
他好似没有看到严简忆眼底的震惊,自顾自地牵起她的手,拿到唇边,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简忆,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我以后不会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
“好了,别生气,药物的副作用还没过去,你安心休息,我会陪着你的,之后的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说完,他也上了床,无视严简忆的视线,紧紧地抱着她,一副要陪她一起入睡的模样。
一般情况下,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会感到害怕,会觉得生气,可她非但没有感到害怕、生气,甚至还开始兴奋起来。
严简忆当时太过年轻,再加上对李萍他们的信任,遇到这件事时她的大脑只感到刺激兴奋,完全没想过害怕。
她非常安心地休息,即使又睡了一觉醒来,刚醒来就看到顾湛生近在咫尺的脸,即使顾湛生说了要把她关在这里,她依旧没感觉害怕,只感觉很刺激。
这种刺激感受是她之前从没有过的,就算顾湛生眼神痴迷地看着她,神情病态地面对她,她却只感受到了另一种从没体验到的快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低头的人,突然抬起头,惊讶地感受到了抬头时颈椎传来的舒爽感。
在这种快感和舒爽感下,严简忆怎么可能会想到害怕?
她没把顾湛生的话当真,正因如此,在听完顾湛生的话后,她还能饶有兴致地抬起脚,观察脚腕上的金色链条。
在她的目光落在金色链条上的时候,顾湛生紧张兮兮地向她解释起来,说什么这根链条只是为了保证严简忆不会离开他,等以后他们的关系稳定下来,他就会把这个链条取下来。
还说什么他测量过了,链条不会耽误严简忆洗漱。
顾湛生准备得很周全,但严简忆还是没把他的话当真……一直到严简忆觉得腻了,想和他分开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贴满她照片的房间,她才惊觉顾湛生真的想把她囚禁。
就是因为那些照片,她才意识到她以为的和他们的初次相遇,其实是顾湛生精心策划出来的,之后的所有偶然遇到也都是如此。
最让她心惊的是,她才发现这些照片,转头就看到顾湛生站在门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藏品。
——她站在这间房间里确实像一件藏品。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严简忆仍旧会因为他突然的不告而别感到庆幸,即使知道了他的不告而别很有可能是因为生病,即使顾湛生很有可能会死,即使他真的很爱她。
毕竟不会有人喜欢勒住她脖子的爱,顾湛生的爱就勒住了严简忆的脖子。
当初顾湛生说永远他不会伤害她,绝对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他确实做到了。
他向她的很多任男友打听了她的癖好,比如喜欢让人跪下舔、喜欢用棍子打对方……因此顾湛生送了她十根定制的权杖用来打他,那十根权杖,要么刻着精致的花纹,要么镶嵌着华丽的宝石,虽然样子不同,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打人很疼。
只是稍微用力挥在人的身上,一块儿皮肉就会立马红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肿起来。
再加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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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权杖上不是刻着花纹,就是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要是用力挥在人身上,只需要一下就能让皮肉绽开。
严简忆并不贪恋疼痛,顾湛生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喜欢疼痛,可是他喜欢她高高举起权杖狠狠地打在他身上,准确来说他喜欢她带给他的一切。
一切她会给其他男人的,他都想要,疼痛也不例外,疯狂极了。
同样的,一切她会向其他男人提出的要求,在她向顾湛生提出之前顾湛生就已经主动去做了。
比如时刻注意外表,再比如结扎。
理智被快感侵蚀时,她万分喜欢顾湛生的疯狂,在快感如潮水退去时,她才恍然意识到顾湛生的疯狂有多危险。
但凡她当时有点理智,在知道顾湛生主动结扎的时候,就该意识到他并不是和她闹着玩,下药囚禁什么的也不是游戏里的一环。
奈何她当时太上头了,只当顾湛生是为了玩儿的方便。
原因很简单,她从来没想过顾湛生会主动结扎,毕竟他不是外面的那些小男生用钱就能摆布打发。
在她的印象里,像他这种背景的男人大部分都不太愿意做避孕方面的牺牲,在他们眼里避孕似乎只是女人的事。
虽然也有少部分男人会主动结扎,但这部分人无一例外都是因为离不开女人,无时无刻都需要女人在身边,可又担心女人怀上他的孩子纠缠他。
在这部分人眼里,想办法让女人打胎都是一种麻烦。
所以在顾湛生告诉她,他已经结扎了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根本没想过他当时说的那些话不是调情的话,而是真心话。
直到发现了那些照片,严简忆才意识到她曾经以为的调情实际都暗藏危机。
回想起这些,她脸色极其不好地说:“李萍姐,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是顾湛生把那些东西送来……”说到这的时候,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吓得她把话停了下来。
李萍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往下说了,宽慰道:“就算是他把东西送来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严家虽然没他们家有权,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根基在呢。”
当初严简忆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面对被下药这件事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顾湛生是真的有病了,精神上有病,身体上也有病。
他身体健康的时候都敢给她下药,现在说不定要玩儿完了,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疯事?
万一他还喜欢她,又一个想不开,身体状况又实在不好,想把她带到那头去可怎么办?这种又疯又不怕死的最难搞了。
37. 煎熬
最让严简忆心烦的是,顾湛生还是那种有权势的疯子。
据她了解顾湛生的市长母亲只有他一个孩子,虽然他那个市长母亲为人清廉,是个爱民敬民的好市长,但面对身患重病的孩子,她会怎么做?会像严岫云当初那样理智吗?
更何况孩子是孩子,她是她,就算她能保持理智,她也没办法控制顾湛生的行为。
顾湛生可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子。
此时的严简忆被蒙上了一层独属于医院的沉重,她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顾湛生,连罗念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没能注意到。
周围人来人往,罗念的眼睛里却只有她的烦躁和郁闷,出医院时,他缓缓低下头,像是被严简忆的情绪感染了一样,他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沉重。
因为她的情绪不佳,回去的路上车中不平常的安静,车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地想事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安静的气氛才被打破。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罗念、李萍都朝她看了过去。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严简忆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对面的人是她的助理,负责娱乐公司的事,很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姐,严安洵先生在片场拍戏时从马上掉下来了,现在在医院。”助理长话短说,“他的经纪人刚刚联系我,说是已经和您说了,但怕您忙没看到,让我再和您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严简忆皱了皱眉,打算看看严安洵的经纪人是怎么和她说的,却发现电话没有挂断的迹象,便多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
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姐,以后这种事还用特意联系您吗?”
“他的话……”思索片刻,她说:“目前可以。”
虽然严安洵这次的消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但还不至于让她烦到关掉对他开的小小后门。
助理:“好,我记下了,姐,我这边没有别的事了,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随着电话挂断,严简忆把手机从耳边拿走,她打开微信,在几个置顶之下,一眼看到了严安洵经纪人。
整整二十六条消息,最新发过来的消息还是一分钟之前。
她从下往上看,一目十行,两分钟不到就把柳经纪人发来的几条消息都看完了。
差不多就是她助理说的那样,严安洵拍戏时从马上坠落,送进了医院,现在正在住院,就在首都的医院里。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是骨裂和脑震荡而已,为了以防万一,需要住院观察。
看着手机上的医院地址,严简忆舒展眉头,把这个医院的名称说了出来,“李萍姐,先不回家了,我们先去趟这个医院。”
刚刚她的电话没开免提,李萍不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一头雾水地问:“去那做什么?”
“严安洵拍戏出意外住院了,我去看看他。”她打了个哈欠,“他的经纪人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明里暗里地说让我去看看他,还特意让我助理联系我,那我就去看看好了。”
李萍有些意外,“他让经纪人联系的你?”
“而且他不是在外地拍戏吗?怎么在这儿的医院?”
严简忆:“看他经纪人说的话,应该不是他让经纪人联系的我。”
“虽然我和她说了他有事儿及时找我,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应该是她误会了什么。”
“他前两天跟剧组回这边拍戏来了,所以在这边的医院。”
李萍更意外了,“这你都知道。”
“……他经纪人刚说的。”她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无奈。
这时,她下滑的手一顿,看到孟元遇名字后面跟着的红点,她出乎意料的平静。
有了顾湛生,孟元遇都不让人心烦了。
把孟元遇发过来的语音转文字看完,她转头说道:“罗念,孟元遇送了东西过来,等回家了你把那些东西处理干净。”
她这句话说得太过自然,仿佛她话中的家是她和罗念的。
罗念早已习惯严简忆和他说这样的话,却还是轻易为她的话掀起层层波澜,“好。”
李萍抬头,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他紧紧盯着她,而她还在看手机回消息的一幕,心里顿感无奈,正想说点什么时,她注意到她再次皱起来的眉头,已经到喉咙的打趣立马被别的话取代,“……简忆,顾湛生的事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要不然让我去查查他的家人?”
顾湛生的家人?
他的家人可都不好查。
严简忆有些犹豫,可一想到顾湛生做过的事,她咬咬牙,说:“也好。”
“不过你查查他家人最近在哪就行,还有最近都去了哪,不用太具体。”
只是查他家人的行程不太费力,应该也不会惊动他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严简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她看向窗外,不再想顾湛生的事。
严安汛在的医院正好夹在顾湛生所在的医院和她回家的路上,临时兴起去看他都不用改道,方便得很。
从决定去看他和到医院也就花十多分钟的时间。
虽然没来过这家医院,但因为家里的产业,她这些年里可研究过不少医院,这家医院正好也是她的研究对象之一。
进了医院后,她甚至没看引路牌光凭感觉就找到了严安汛的病房。
严安汛的病房外,有一个蹲在地上,头发凌乱,把口罩拉到下巴的位置,双眼无神,大口大口地吃手抓饼的女人。
严简忆一眼认出这个女人就是严安汛的经纪人,看到她这样,她满脑子的问号,脚步都慢了下来。
柳经纪人一刻不停的咀嚼,一口接着一口的咬她手上的手抓饼,无神的眼睛配上她的姿势和动作,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她身后的病房里住着她病情严重的家人。
严简忆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柳经纪人是她从别的公司挖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经纪人,区区艺人受伤不至于让她这样。
难道严安汛其实不只是骨裂和脑震荡?他毁容了?还是确诊了别的疾病?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前几年给严安汛找的大师也没说过他会有这么一劫啊,难道那个大师真是骗她钱的?不能吧,大师给他算的事业运还是挺准的啊。
短短几秒间,严简忆的脑袋里闪过了无数个可能。
李萍和罗念看到柳经纪人的状态也都愣了下。
三人都放轻脚步往病房走,在他们离她还有三米远的时候,柳经纪人多咬了两大口,把手抓饼解决干净。就在她要站起来扔包装袋的时候,她看到了相同表情的严简忆和李萍,外加一个面无表情的罗念。
看到严简忆的一瞬间,柳经纪人的表情更难看了,眼睛里似乎有泪水。
严简忆看到,柳经纪人猛地站起来,像是激动的复杂情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嘴唇颤抖地喊:“严总。”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身体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不是吧?反应这么大,严安汛是得绝症了?’严简忆被吓了一跳,她上前两步,扶住柳经纪人,“你怎么了?”
“没。”柳经纪人弯着腰,一只手扶着墙,“我没事。”
“我就起猛了,头晕。”
她的眼皮跳了两下,默默放开扶人的手,“严安汛怎么样?”
“他在里面休息,目前看着没什么大碍。”该说的她在手机都说了一遍了,现在和严简忆面对面的时候,她反而没什么能说的话了,“严总您要去看看吗?”
“安汛要是看到您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严简忆站在病房门前往里看去,这次她看到了里面的人。
严安汛坐在病床上,看着没什么精神,靠门的床边坐着他的男助理,他背对着门,叫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安汛不让我告诉您这件事,他不想让您担心,但我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该和您说一声。”柳经纪人肉眼可见的忐忑起来,她直起身,包装袋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果然是误会了。
严简忆看她这样,不由得回忆了一下她是怎么和她叮嘱的,为什么她表现得好像她很重视严安汛?
思索了不到两秒,她开口打断面前人的忐忑,“我相信你的能力,不用多说了。”
“当然,”她耸了耸肩,“你也不用自责,我想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问题。”
话落,她没管对面的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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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严安汛不敢相信的看向病房门,在从马上跌落的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严简忆,满脑子都是想再见她一面,可在摔到地面的一瞬间,他又想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他怕严简忆担心他、过来看他,更怕严简忆对他摔下去的事毫不在意、漠不关心。
因此他一遍遍告诉他的经纪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严简忆,可他也知道柳经纪人比起他的话更听严简忆的话,她一定会告诉她。
到了医院后,严安汛一直在想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他烦,想他拍个戏还会从马上掉下去,脆弱得不像个男人?还是会觉得他连拍戏都能拍出意外,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想了很多,无数胡思乱想里,没有一条是严简忆会过来看他。
在严简忆来之前,他和等待法官宣判最终处罚的罪犯没什么不同,最让他煎熬的是,无论是他的助理还是经纪人,他们都认定了严简忆很在乎他、很爱他。
在他们的眼里,她开这家娱乐公司都是为了他,他们都在为他这次的意外忐忑不安,怕她对他们发怒,可只有他知道,严简忆根本不在乎他,这些年里,一直是他想方设法留着她的身边。
她不爱他,就算知道他从马上摔下来了也不会过来。
可她居然来了。
她居然来看他了。
严安汛坐在病床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朝他走过来,直到严简忆都走到他的病床前了,直到他的助理退到一边了,他才反应过来,痴痴地喊了一声,“简忆……”
“你、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没在忙吗?”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在大部分的人眼里,他是个玩得很花的人,是个面对女人时能用三言两语把一颗真心哄骗过来的男人,他也确实很能言善道。
但在面对严简忆时,他连台词本里的情话都想不起来,更何况是别的话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他的反应让严简忆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听你经纪人说你从马上掉下来,都住院了,难道我不应该过来看看?难道我忙就不能过来了?”
两句反问,让本就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严安汛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他的经纪人站在门前,看着迟迟没有回应的他心里那叫一个着急,但她也不敢在严简忆和他说话时插话,只能干着急。
不同于柳经纪人的谨慎、不敢插话,严安汛的助理没见过严简忆几次,仅有的几次见面她又都笑盈盈,让助理误以为她很好相处,再加上觉得她很爱严安汛,严安汛现在就在这,助理不由得大起胆子,插话道:“严总,严哥是没想到你会来,都惊喜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到陌生男人自来熟的语气,严简忆朝着严安汛挑了挑眉,慢腾腾地朝着助理看了过去。
助理见她看了过来,继续说道:“严哥在你来之前和我们说了好几次别告诉你,怕你担心,怕打扰你工作。”
“我都和严哥说了好几遍了,他这都住院了,你就是再忙也会过来的……”
‘这人说什么呢?好尬啊,我是穿越到封觉欢爱看的小说里了吗?’严简忆的嘴角隐秘地抽搐了两下,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几分。
站在一边的李萍转过身,背对着严简忆,努力压制笑意。
柳经纪人注意到这点,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上前两步,用力拍了下助理的肩膀,“行了,别在这打扰严总和安汛了。”
“不好意思,严总,我们先出去了。”
严简忆点点头,转头对李萍说:“李萍姐,你也出去等我吧。”
“咳,好。”李萍咳了一声,神情还算自然地离开。
罗念站在门前,听到声音,微微侧头看了过去,他这一眼吓得正想和柳经纪人说话的助理闭上了嘴,经纪人对他点头示意,他也不理睬。
等到李萍出来了,他移开视线,瞥了眼走远的两人,压低音量说:“李萍姐,方便的时候,可以和我说说顾湛生的事吗?”
“你想知道的是顾湛生和简忆的事吧。”李萍斜眼看他。
他低下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