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仓鼠娇养》 1、壹 1 “咔嚓。” “头再偏一些,看镜头。” 相机取景器中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唇红眉黛,鼻梁秀挺。 一条白色丝带松垮地绑缚在眼上,却没有遮住左眼尾下方的泪痣,原有的纯澈便多了几分魅。 摄影师连退数步,不再专注拍摄模特的面孔,反而将整个人都纳入镜头之中—— 浅色古装样式繁复,袖口尤其宽大,那条丝带一端缠绕在纤细的腕间,另一头系着身后长及腰背的墨发。 外出取景的好处在于,自然风光也是完美的道具。 青峰古树充作背景,稍微变换角度时,晨间阳光落于发梢,把那青丝染成灼眼的金色。 “咔嚓。” “头抬高点,再伸手去扯带子。” 摄影师话音刚落,模特依言仰首。 颈间凸起的弧度并不算明显,直到此刻才令人辨认出他的性别。 随意扎起的长发晃起微小的弧,白皙的颈项勾勒出修长的线条,似是一手即可掌握。 他没有听从摄影师的话,用较大的力度去“扯”,而是选择探出一指,轻轻地抵在丝带的边缘处。 这下连同泛粉的指尖都拍得一清二楚,旋即长带坠落,露出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 他微掀眼帘看向镜头,眼中竟氤氲着水汽,偏浅的瞳色使得这双眼得以与琉璃珠比拟。 明明一字未发,却有千言万语藏在眼底,委屈、不解、决绝…… 最终归于平静。 “咔嚓。” 衣袂翻飞,最后一张是空无一人的崖顶,拍摄结束。 谢寒杉站在另一处较为低矮的山坡愣了一会儿,仿佛还沉浸在不久前的情景之中。 他拭去眼角的泪,默默往回走,正准备取下手腕处的丝带,就听见一个女生高声呐喊。 “等等!花絮还没拍完呢!” 那女生举起手机拍谢寒杉,还带着点鼻音,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我看别人是一板一眼拍照,崽……谢哥你这拍得跟电影一样,真的以为是跳崖了!” 公司策划了一次古风杂志合刊,拢共有十多位平面模特。 花絮会提前放出进行预热,官博底下的热评基本都被谢寒杉的粉丝占领,不拍他哪能行。 “……” 谢寒杉工作一结束就进入省电模式,微垂眼睑,流露出几分倦怠。 他不擅长与人交流,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干脆闭口不言。 青年早已习惯镜头的跟随,镇定自若地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取出一根发圈,抬手绑头发。 不需要佩戴假发有好有坏。 梳理长度及腰的真发也很麻烦。 跟拍的女生趁势录下全程—— 墨发光滑柔顺,发质极佳,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捋过发尾。 皮筋绕过一圈,指骨略微绷紧,雪白的肌肤之下是淡青色的血管。 纤细的手腕,凸起的腕骨拥有圆润的弧度,恍若轻轻一攥就能留下红痕。 他只是在完成一件简单的任务,从未刻意摆出惹人注视的情态,却无一处不诱人。 谢寒杉绑完头发,倏然间停住脚步,回首望向手机摄像头。 他抿唇静默片刻,小小的梨涡一闪而逝,慢吞吞地开口道: “……谢谢你们支持我。” 青年飞快地说完,面颊竟泛起浅薄的红晕,无法待下去就选择立刻转身。 录像的最后一段是他的背影,两手提起古装过长的裙摆,状似落荒而逃。 昳丽的容貌,清泠的嗓音,偏偏是这般笨拙而诚挚的说话方式。 就像是蜷起尾巴窝成一团的猫咪,探出小爪子试探性地拍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溜走。 极致的反差。 谁能受得了! 拍摄的女生听得手都开始颤抖,好不容易才稳住,险些当场喊出真心话: “崽崽好可爱!” 谢寒杉自然不知工作人员是妈粉,也懒得应付工作之外的交际,一路婉拒其他人聚餐的邀请。 他独自打车回到夏城市区,按照老规矩,走进家门口的蛋糕店,准备奖励认真工作的自己。 店内空无一人,空气中萦绕着蛋糕新鲜出炉时的香浓味道。 谢寒杉选好“奖品”,站在收银台边上,低头小声地呼唤: “……奶奶?” 柜台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猫头鹰冒出头来,头顶的耳状羽毛抖了抖。 她的脑袋足足转动一百八十度,斜着往上看,如钩的尖喙上架了一副黑色圆框眼镜。 “小子,你又来了?” 猫头鹰口吐人言,声音和年老的人类女性相近,“你把钱丢桌上就行,叫我干啥呢?” 谢寒杉是这家蛋糕店的老顾客,有一回算是亲眼见证了神奇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摇椅太过舒适的缘故,“嘭”的一声,原本昏昏欲睡的褐发老太太,变作一只通体褐色带斑点的猫头鹰。 谢寒杉多多少少有些惊讶,却不至于惊慌失措。 毕竟对方是妖怪,抱有善意固然好,怀揣恶意也躲不掉。 谢寒杉性格又懒又佛的,当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声线平稳地找她结账。 老太太后来就决定在他面前放飞自我,彻底不装了,时常缩在收银台下方的窝里。 “奶奶,结账。” 谢寒杉抱着一堆“奖品”放到台上,戚风、慕斯、芝士…… 每种各来一份,应有尽有。 “哎呀,你随便看着给吧。” 猫头鹰老太太转动橘黄色的眼珠子,盯着青年看了半晌,语气显得有点沧桑: “小子你身上留有奇怪的妖味,最近小心点,不要孤身去偏僻的地方。” “……嗯?” 正在扫码付钱的谢寒杉顿时愣住,鬓边细碎的发丝因垂首的动作拂过耳侧。 “好,我听您的话。” 老太太没再多说,置于弯喙上的眼镜折射出些许光亮。 她闻到这小子身上有来自黄鼬的骚臭味,也能觉察出蕴藏在气息之中的歹意。 谢寒杉拎着满满一袋子的蛋糕往外走,屋外的阳光穿过门口的玻璃,落在身上。 他身形匀称,腰肢更是窈窕,极简的纯色t恤根本掩不住,光线一扫就能显露无遗。 青年完全没能意识到—— 姿容卓绝,会被吸引的不止是人类。 长得如此漂亮,并且毫无自保能力,可不就被锁定了? 年迈的猫头鹰叹息一声,旋身回到窝巢,费了半天劲才用尖爪扒拉出一颗黯淡的珠子。 不多时,圆珠重新散发出幽绿色的光泽,飘到半空来回旋转。 “喂?还没死吧?我有事跟你说。” · 次日上午,公司官博准时准点放出合刊的花絮,视频总时长超过十分钟。 进度条拖到中间,是播放量最高的区域,仙气十足的美人私底下笨笨萌萌的。 谢寒杉的粉丝快要疯了,官博底下的评论暴增,头像是如出一辙的提裙逃离现场表情包。 各种“姐姐”“妈咪”“宝宝”“老婆”等称呼乱飞,夹杂少数几句“哥哥”,以及类似于“杂志什么时候开售”的质问。 距离夏城百公里之外的荒山上,高大的少年正捧着手机目不转睛地观看,神情极其专注。 他身旁的地面上躺着一头花豹的尸体,前肢被硬生生拗断,满口尖牙利齿也被拔得一干二净。 剥离而出的妖丹掉落在地。 对于妖怪来说,这是最珍贵的宝物,能够提升自身妖力。 此时此刻却被无视得彻底。 屏幕上那张绝艳的面庞消失了,跳转成其他模特的影像。 少年剑眉紧拧,默默将进度条拉回去,重新播放第二遍。 一连看了三十多遍,舒砚归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依然不觉得满足。 他小心翼翼地录屏、截图,决定待会回到市区后,把这些通通洗成照片珍藏起来。 单手点开评论区,舒砚归冷静而克制地打下“老婆我想你”几个字。 尚未点击发送,一颗幽绿色的珠子从裤兜当中飞出来,直直地撞上手机后壳—— “啪。” 屏幕朝下,摔得稀烂。 探影珠缓缓转动着。 在半空投射出一名老者的身影。 他两手背负在身后,清了清嗓子,颇为关切地询问: “小舒啊,你追个逃犯,怎么耽搁如此之久?难不成发生意外了?凭你的实力不应该啊……” 妖怪治安协会的裁决部门,主要任务就是逮捕或猎杀违规伤人、吃人的妖怪。 每个成员随身携带一颗探影珠,以妖力驱动,无需手执。 即使成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殉职,总部也能凭此确定方位,带回尸身安葬。 探影珠在平日里基本作为联络工具,比智能手机有用得多,并不依赖网络信号。 “……” 舒砚归沉默地捡起破碎的手机进行检查,连续按动开机键,却没有半点反应。 这板砖摔坏事小,看不到老婆事大。 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眉眼生得俊逸,瞳色幽深,鼻挺唇薄。 一道陈年伤疤自左侧眉梢划至眼下,适才猎杀花豹又喷溅到血迹,越发显得杀气凛然。 他阴森森地盯住探影珠,狞笑一声,轻松拎起地上死不瞑目的豹尸,来回摇晃着。 “老山羊,你最好有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贰 2 作为妖怪治安协会裁决部门的部长,老山羊活了将近两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舒砚归凶神恶煞的模样没能吓到老者,哪怕现实极为残酷——他早已打不过眼前妖龄十八岁的少年。 山羊部长从上而下捋了一把胡子,回想起几年前初次见到这小子时的场景。 他身量高挑,模样反倒格外青涩,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名逃课的高中生,毫无攻击性。 本以为是遇到困难来求助的小妖。 谁曾想对方大言不惭地表示,他要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见血”的裁决部门。 老山羊一眼看出少年的原形,沉默须臾,直白地拒绝道: “小子回去吧,以你目前的战斗力,连‘负责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的调解部门都不配。” 尽管这话说出来有点扎心。 却也好过平白无故地丧命。 妖怪的世界以武为尊,妖力的确能够依靠日积月累的修炼或者吞噬妖丹来提升。 可原形不过巴掌大小的仓鼠能做什么?甚至不如一颗棕熊的心脏来得重。 少年盯视山羊部长许久,纯黑色的眼瞳莫名显得幽深。 临走前他说,“我还会来的。” 这句话足足耗费三年时间才兑现。 老山羊再次看见舒砚归的时候,差点没能辨认出来是谁。 少年的个子拔高许多,煞气十足,明显是在生死场里拼杀过的。 穿着一身黑,血淋淋的伤口烙印在左眼处,致使他睁不开眼。 舒砚归随手丢出东西,熊掌、狼牙、犀牛角…… 象征死亡的“战利品”洒了一地。 “妖丹我吃了,如果这些没法证明我的实力,你可以指定目标,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稍微拉近距离就能闻到少年身上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衣服几乎被血水浸湿。 山羊部长低头又抬头,表情空白,陷入震惊。 “这些从哪弄来的?你、你不是……仓鼠吗?” 对于妖怪而言,人类形态会削弱本体的战斗力。 厚实的皮肉是天生的保护罩,尖锐的犄角与獠牙均是进攻的武器。 舒砚归显然一无所有。 “地下角斗场,不要命就能赢。” 少年似乎不愿多说,下一秒就转移了话题,重复当初的想法。 “我要进裁决部门。” 鲜血滑落,在那张俊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懒得抬手去擦,只用沉黑的眼眸紧盯山羊部长。 老山羊从未见过这般找罪受的妖怪,不驱使妖力疗愈创口,非要硬扛着。 粗略评估出血量,他的躯体至少还有三处位置被利角洞穿,莫非是为了习惯受伤? 对待自己都能如此狠绝,这家伙俨然是个重刑犯预备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失控。 非要加入妖怪治安协会是图什么,他真的在乎人类社会的安定吗? “小子,我能问问理由吗?” 少年僵直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掏出手机,摁亮开关键。 他先用衣角蹭干净手上的血渍,而后小心翼翼地轻碰屏幕里的那个人。 山羊部长努力抻长脖子打量,勉强捕捉到一个长发青年的侧颜。 单手支着下颌望向窗外,连阳光也过分偏爱他,一寸寸地描摹出精致的五官轮廓。 “请问这位是……” “他是人类,也是我的妻子。” 舒砚归并没有崇高的愿景。 更不可能担心人类的安危。 说白了,其他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可是谢寒杉在夏城。 为非作歹的妖怪必须全部消失,夏城安全了,老婆才会安全。 老山羊没忍住询问: “既然他是你夫人,那你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一个不就好了,也不必加入妖怪治安协会。” 舒砚归冷漠地斜睨老者。 “我还没有攒够买房和养他一辈子的钱,怎么配娶他?或许老婆不一定稀罕,但我必须要有。 “你所谓的‘跟在身边’是什么意思?住老婆家白吃白喝?那我不如死了。” …… 山羊部长犹在忆往昔,舒砚归已经等得不耐烦,举起那台摔得稀烂的手机质问道: “老头子你真想提前入土是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假如机子修不好,14859张照片、2763条视频你怎么赔?” 少年始终站在原地未曾挪动,无形而磅礴的妖力涌出。 周围的地表瞬间凹陷下去,荒山之上的砂石接连崩碎。 “别急着发狂嘛,我一个老家伙的妖丹不值得你剥。” 山羊部长取出一个玉罗盘,几处闪烁的光亮即是探影珠所在的位置。 “我听说你的夫人……呃,准夫人是叫谢寒杉?” 话音刚落。 荒山的动荡已然归于平静。 · 同一时间的谢寒杉坐在地毯上,两手环抱着膝盖,细眉微蹙,神情苦恼。 身前是一堆繁复的古式服饰,其中有几套是褒衣博带的儒生装束,或者是衣带飘飘的广袖襦裙。 身为一名平面模特,出于职业素养,谢寒杉并不抗拒穿女装。 有些女性服饰的设计风格和剪裁线条需要不同的呈现,他也算小有经验。 只是…… 今日遇到些许难题。 青年垂眼凝望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拎出唯一的纱裙。 这是设计方寄来的样品,先行试穿,最终拍摄的服装可能会有修改。 谢寒杉换好之后,走到等身的落地镜前面,慢吞吞地旋身,连打量自己的动作都变得迟疑。 他一时间弄不清楚,是不是设计方寄错了,这是可以公然拍摄的吗? 分体的裙子以粉蓝为底色,其上点缀着少许亮片,材质轻薄,几乎能够透光。 曳地的裙摆翩跹,晃荡起波光粼粼的弧,如同翻涌的浪,全然遮不住青年修长白皙的腿。 谢寒杉不太适应地挪动两步,膝盖微曲时,小腿绷出优美流畅的线条。 他没有穿拖鞋,赤脚踏在地毯上,纤细的脚踝若隐若现。 纱裙内侧的布料缓缓摩擦过腿部的软肉,敏感柔嫩的肌肤顷刻间泛起淡淡的粉色。 即使一动不动地站着,也像是故作清高的魅魔,任谁看了都想伸手触摸、俯首亲吻。 上半身的衣料则是宽袖短襟,下摆呈波浪纹,露出平坦柔软的小腹,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两条丝带交缠于胸口,似乎再过一会就要自动散开,谢寒杉默默地抬手,却什么也挡不住。 长及腰背的墨发扎成简单的一束,原本垂落在身后,这会儿被青年拨过来,置于身前。 与雪白的肤色相衬,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发尾扫过胸前的茱萸,蔓延开细细密密的痒意。 “……” 谢寒杉欲言又止,有些难为情,瞥了一眼镜子当中映出的景象便匆匆垂眸。 他的面颊攀上红晕,浓密而纤长的睫羽微颤着,眼底莹润的水光都快要流淌出来,沾湿眼尾的泪痣。 青年无意识地咬唇。 浅淡的齿痕是羞怯的证明。 他大致设想了一下,倘若穿着身上这套纱裙,面对镜头该如何做。 旋即无奈地叹息,感觉自己根本无法胜任,恐怕只会慌乱无措地逃离。 夜幕降临,谢寒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浴室。 挣扎无果的事情不如尽早放弃,他舒舒服服地泡进热水里。 正在泡澡的青年压根注意不到,自家阳台的落地窗被推开一小条缝隙。 一只圆头圆脑的灰色仓鼠钻进来,动作特别小心,没敢制造出多余的动静。 山羊部长的玉罗盘只能定位到小区门口的蛋糕店,舒砚归自认不是变态,没干过跟踪老婆回家的事。 最终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目的地,毕竟他最擅长的是搏杀,以及捶碎妖怪的骨头剥离妖丹。 舒砚归进入里屋,恪守分寸地没有多看,寻了个衣柜的边角落蹲着。 他在心中复盘一遍执行任务的步骤,近期贴身保护老婆、逮住黄鼬抽筋剥骨,这两项完成以后绝不多留。 对,要按规矩办事。 还没攒够老婆本,不能乱来。 舒砚归自顾自地忙于洗脑,忽然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他犹豫片刻,探出衣柜门往外看。 浴室的门被人从内侧打开。 身穿浴袍的青年缓步走出。 纤白的腿还没完全擦干,几滴残余的水珠拖曳而过一道水痕。 它们仔细啄吻那凸起的踝骨,再向下坠落,消弭于地毯之中。 舒砚归彻底呆愣住。 仿佛被施以定身咒。 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谢寒杉路过衣柜,浴袍的下端因迈步而岔开。 纯黑色的浴袍倒映在舒砚归眼中,不知怎的,自动同化成一件高开叉的旗袍。 紧紧地裹住那把纤腰。 亦或是守护好白皙的胸腹。 “轰隆——” 吹风机启动,发出吵耳的声响。 青年坐到床头边,姿态随意,松垮的浴袍朝下坠。 舒砚归如遭重击,有点喘不上气,一度感到恍惚眩晕,整个世界都在打转。 灰色仓鼠瘫倒在地,无声尖叫起来,爪子凌空挥舞几下,又死死按住脸庞。 老婆的胸口、细腰、长腿! 他紧闭双眼,却不能阻止旖旎画面在脑海里重播。 老婆…… 诶,妖怪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叁 3 上回古风合刊放出来的花絮,舒砚归翻来覆去地欣赏,截屏上百张图仍不满足。 如今见到老婆本尊,他压根扛不住此等刺激,幸福得不行,仿佛已经踏上往生的路。 灰色仓鼠躺在衣柜中缓了半天,一个骨碌翻身而起。 他抬爪捂住自己的鼻子,提前防备着——随时可能流下鲜血。 青年靠坐在床头,随意屈起一条长腿,脚跟抵在床铺的边缘,浴袍下摆因此往上卷。 相比于纤长的小腿,腿根处明显更具肉感一些,被深色布料半遮半掩地拢住。 刚泡完热水澡,谢寒杉昏昏欲睡,眼睑微垂,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倾洒而下的墨发。 柔顺的发丝前后轻晃,其中有几缕勾在脸侧,即使是完全放松的姿态,也如同拍画报一般优雅。 功率过大的吹风机震得手有点发麻,谢寒杉抿了抿唇,将其丢到一旁。 蓄长发并不是最累的选项,清洗吹干、梳理呵护才更加麻烦。 青年在工作方面认真努力,其余时间总是懒倦的,不愿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心神。 他打了个哈欠,眼中漫起泪花。 松散的黑色浴袍从谢寒杉肩头滑下来,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秀发仍是半湿,精致的锁骨窝犹带零星水珠,没过多久便滚落而下—— 然后掉到哪里去了?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心头发痒,第一次痛恨自己拥有过于优越的视力。 看得越清楚,越忍不住多想。 他隐隐感觉到不爽,酸意渐起。 凭什么水滴可以亲吻老婆的躯体? 凭什么衣料可以摩挲老婆的肌肤? 凭什么…… 不是他贴在那里。 思及此,灰色仓鼠登时吓了一跳,毛发炸起,心虚地左顾右盼。 他往衣柜深处缩进去,闷不做声地自我谴责,“还没有追到老婆,怎么能够胡思乱想?” 老婆是他的神明。 又不是欲望的承载体。 等舒砚归做完心理建设、回到“最佳观望点”时,青年已然半趴下来,拥着一个巨大的白猫抱枕。 他单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欣赏萌宠视频,全然顾不上去扯那散开的浴袍。 若是长发晃至身前挡住视线,谢寒杉就会随手一撩,扫开恼人的发丝。 纤白手指无意中触碰到耳垂,未曾用力,却致使软肉泛起微粉。 也许是播放到揉搓小猫崽的视频,青年越发向前倾身,神情格外专注,眸光莹亮。 这下只能依靠小臂来支撑身体,纤薄肩背绷得紧紧的,细腰之下是微翘的臀,腰窝的凹陷更显诱人。 “……” 舒砚归再次陷入迷怔状态,所有理智全被清空,繁乱思绪濒临失控。 以亲眼所见的美景为底色,又萌生出绮丽而糟糕的联想。 曾经绑缚在眼上、充作拍摄道具的白色丝带,完全可以开发出新的妙用。 不仅仅是缠绕于腕间与发尾,还能圈拢住修长颈项,另一端连接至腿根—— 只要青年迈步行走,一下又一下、富有节奏的摩擦就会传递到颈部。 倘若丝带勒得再紧一点,恐怕那双漂亮的眼眸就要溢满泪珠,半落不落地坠在眼尾处。 舒砚归情不自禁地踏出几步,有种踩在云层之上的飘忽感。 临近床脚,他猛地回过神来,仰头望见一张恬静柔美的脸庞,手臂堪堪搭在床沿。 “!” 舒砚归心跳差点停滞。 视频早已停止播放,缺乏足够的声音来掩盖行走的动静。 究竟要不要折返回去? 灰色仓鼠一时僵住了。 舒砚归原本打算在衣柜角落里待一晚上,结果被老婆迷了心智,一步步靠近床铺。 这会儿看见青年头发尚未吹干就安然入睡,又开始担忧起来。 第二天会不会头疼? 万一着凉生病怎么办? 他犹豫片刻,默默调转方向,摸索着前往洗浴间寻找梳子。 制定好的两项计划——保护老婆和猎杀黄鼬,顷刻间新增一条,用妖力帮老婆烘干头发。 只听“嘭”一声,圆润的仓鼠不见踪影,身高腿长的少年取而代之。 他跪在床边,惦念良久的曼妙身躯近在眼前,却不敢乱碰哪怕一下。 内心经历过几番挣扎,舒砚归终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缕青年的长发。 扼断妖怪咽喉又快又稳的手,此刻微颤着,“从上至下梳一遍”是再简单不过的步骤,却足足耗费十分钟才完成。 再度变回仓鼠后,舒砚归根本舍不得离开床脚半步。 黄鼬留下的气味标记已被消除,青年身上自带的浅淡香气令他沉迷。 方才帮了老婆的忙,或许可以收取一小点奖励……吧? 想到此处,舒砚归下定决心,要做一件突破自我极限的大事。 于是灰色仓鼠伸出爪子,相当郑重地将青年的发丝拢入怀抱之中。 而后安心闭上眼睛。 晚安,老婆。 · 谢寒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疑地环顾四周。 昨天半夜,他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迷糊地醒过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难不成是错觉? 然而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接下来的每一天皆有诡异声响。 “咔——” 并不算响亮,但清脆至极,像是有什么细小的物品被撞翻在地。 青年立时惊醒。 他极为认真地竖起耳朵聆听,依旧没能辨别出来是何种生物在捣乱。 谢寒杉不再迟疑,当即坐起身来,一掌拍开床头灯。 光亮刺眼,他强迫自己眯着眼睛审视周围,空无一物。 首战宣告失败。 困倦的青年重新倒回被窝。 “小子你身上留有奇怪的妖味,最近小心点,不要孤身去偏僻的地方。” 谢寒杉倏然间回想起猫头鹰老太太的叮嘱,心情一度有些复杂。 对方跟到家里来了吗? 究竟是图什么呢? 困意翻涌而来,青年来不及多想,意识滑入沉眠的深渊。 翌日梳洗时,他陷入沉默,敢情那不知名的妖怪跟着自己是为了干家务? 浴室的洗手台被收拾得不染纤尘,连梳子都端正摆放在木头架最上方。 谢寒杉有时用完东西就随手放下,不会特地去整理,掉落的发丝更不可能在当天弄干净。 青年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去取木梳,不多时便懊恼地闭眼。 放得太高了……拿不到! 作为一名平面模特,他的身高有181,怎么也算不得矮了。 谁知今日遭遇滑铁卢。 谢寒杉懒得费力,索性不梳了,发辫一扎就算完事。 他窝进沙发,两条长腿交叠,心里盘算着将那只妖怪逮捕归案——扰人清梦属实是重罪! 当天夜晚,谢寒杉强撑着没有入睡,默不作声地趴在床上。 不知等了多久,微妙的拉扯感自发梢传来,他立刻垂手往下一捞! 本以为会二度落败,谁知一击即中,毛绒触感传递至手心。 青年起身开灯,凝神一看,原来是一只……灰色仓鼠。 圆滚滚的身形一动不动,四肢平伸,连同眼睛也紧闭着,仿佛当场晕过去了。 看样子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谢寒杉万万没想到妖怪的胆子会小到这种地步,大抵也跟种族有关吧? 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手上倒是遵从本心,来回揉搓仓鼠柔软的毛发。 青年很是喜爱毛茸茸的萌宠,平日里忙于工作就没有饲养。 如今倒是抓到了现成的,还是不用费心、会主动做家务的那种。 谢寒杉思索几秒钟,垂手戳了戳仓鼠的腹部,严肃询问道: “你能变成人吗?” “……”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谢寒杉放下心来,猜想世界上应该也有不会化形的妖怪。 他又转身去看床头柜,担心这只仓鼠半夜偷溜,干脆扯过一条充电线,往他脖子上一缠。 青年动作没停,一边认真地解释,显然毫无愧疚之心。 “不好意思,你也不是一般的仓鼠,不会死的吧?我多勒两圈,怕你跑了。” 成功逮到犯案目标,谢寒杉放心入睡,醒来已是正午时分。 床边那团灰色毛球还在,没有畏罪潜逃。 “就是你帮我收拾屋子吗?” 青年半撑起身来,指尖弹了一下仓鼠脑袋,另一手捏起他进行审问。 “你怎么还在睡?” 谢寒杉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内眼角朝下坠,眼尾略微上挑。 他掀起眼帘的时候总是楚楚动人,眼眸莹润澄澈,可一旦睫羽垂落就显得倦怠,有种鲜明的距离感。 青年昳丽的面容迅速放大。 仓鼠全身的绒毛悉数炸起。 “嘭!” 毛茸茸消失,只剩一位高挑少年。 舒砚归径直压到谢寒杉身上。 事已至此,装晕也没用,于是他坚定地开口,“嗨,老婆!” 此时青年仰躺着,乌发散开,纤细脆弱的脖颈似乎一手可握。 令人只想攥紧他手腕按到榻上,以绯色吻痕侵染那抹无暇的纯白。 舒砚归莫名感觉到口渴,喉结上下滚动,竭力克制住某种难以言说的冲动。 谢寒杉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语气很温和,甚至还微笑了下,“你怎么可以变成人呢?” “离我远点。” 青年骤然变得冷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肆 4 谢寒杉抬眸,冷淡地审视,发觉这妖的人类形态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 唔,能够匹配木梳摆放的位置。 坦白来说,面前的少年容貌俊逸,身量出挑,勉强能入眼。 但毛茸茸萌宠不翼而飞,痛失揉搓的机会,青年心情确实不佳。 “对不起,老婆。” 舒砚归依言往后撤,毫不犹豫跪到床边,自下而上地仰望青年。 “我不是故意变成人形的。” “我不是你老婆,别乱喊。” 谢寒杉坐起身来,随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不太愿意听多余的解释。 他冷冰冰地开口,“变回去。” 舒砚归静默片刻,很是尴尬地抠了抠左眉处的伤疤,根本看不出与其他妖怪搏杀时的凶煞模样。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情绪不太稳定,没办法有效控制妖力,“抱歉老婆,我暂时变不了。” 谢寒杉:“……” 你好,请不要乱认老婆。 懒洋洋的青年不愿意重复废话,实在是浪费精力。 当即离开卧室向外走。 少年迅速追上去,掏出一张镌刻着编号的红色磁卡放到他手里,语气很是诚恳: “老婆,你放心,我不是为非作歹的妖怪,这是我的身份卡。” 谢寒杉有些诧异,一眼看清卡面上的篆书,右下角还有利剑的图案。 “妖怪……治安协会?”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抬眼看向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 “你不是跟踪我的那个妖怪?” 舒砚归一下子慌了。 生怕自己的形象在老婆心中跌至谷底,原地立正就差敬个礼。 “老婆,我真的没有,我是来保护你的,我不是变态,不会做让你反感的事情…… “噢对,小区门口蛋糕店那只猫头鹰可以为我作证,留下气味标记的是黄鼬,你们人类常说的黄鼠狼。” 听他提到老太太,青年算是信了七八分,转而提出新的疑问: “一只偷偷干坏事、被我当场抓个正着的仓鼠,昨天还吓晕了,怎么保护我?” 谢寒杉刚睡醒没多久,仍然穿着睡衣,肩膀处点缀一只橘色的长尾狐狸。 他微掀眼帘,神色倦懒,一字一句不含半分嘲弄,却也显得清冷而难以接近。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青年,沉黑的眼瞳宛如深渊。 再开口时稍作收敛,已然摆出一副谦逊无害的姿态来。 “我认为,实力高低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是否拥有守护的决心才最重要。 “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在我妖丹彻底破碎之前,老婆都会平安无事的。” 人类形态本来就会削弱战斗力。 大部分妖怪的原形足够强大,他们自然不会去锤炼肉|体。 然而舒砚归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必须逼着自己去习惯伤口的存在,才能真正地做到“不畏受伤”。 他依然清楚地记得,被一拳击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有多么不甘,狼狈得宛如死狗。 这些记忆不堪回首,反倒成为了舒砚归坚持下去的动力,如今浑身浴血也能稳稳地站着。 假如有一天,不幸落到耗光妖力的地步,他的躯体就是那块能够为老婆挡下所有伤害的盾牌。 舒砚归取出一柄墨玉做的匕首,反转刀柄放到谢寒杉掌心,以尖端朝着自己的方向。 “老婆,这个给你防身用。人类免伤,可以有效重创妖怪。” 黑玉短刀触感温润,谢寒杉试探性地碰了碰刀尖。 他只觉得凉意满满,加大力度,手指也没有出现任何创口。 青年倏然间萌生出一个想法,似是不经意地抬手,往少年胸口戳去。 速度放得极慢,却未曾想到对方毫无闪避之意,“你……怎么不躲?” 舒砚归不退反进,轻轻握住谢寒杉的手,几乎一整个覆盖住。 随即耐心教他,“用力往里捅,我才会死。妖丹就在胸腔正中间,比捅心脏有用得多。” 谢寒杉被少年的力道带动,抗拒不得,刀刃瞬间没入一大半。 “诶?你别……” 舒砚归立刻停住,抽出匕首,刃口干干净净,不见丝毫血迹。 他面色不改,喉结上下滚动,重新将鲜血咽回去,轻声安慰道: “老婆别害怕,不会弄脏你的手。” “……” 谢寒杉瞥见少年唇角溢血,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婆,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舒砚归并不在意青年的漠然态度,兴致勃勃地问,“老婆你中午想吃什么?” 谢寒杉不擅长做家务,也容易犯懒,中午不吃,晚饭总是应付着煮个泡面,或者点外卖。 舒砚归担心老婆的身体,先前只敢暗戳戳地帮忙烘个头发,现今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为了练习厨艺,他曾经弄坏五个锅、吃吐七八次…… 此类无用信息就不必告知老婆了。 “你还会做饭么?” 谢寒杉走进洗浴间,看着少年体贴地帮他取梳子,正要接过却被拒绝。 舒砚归小心翼翼地捧起青年的长发,动作熟练许多,最起码不会手抖了。 “我感觉老婆应该会需要,所以就学了。我不用吃东西,偶尔吞噬妖丹即可。” 后半句听不太懂,但前半句的确无可反驳,谢寒杉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下。 毛茸茸加一百分,变成人形扣一万分,乱喊老婆扣一千分,会做饭加十分,能当保镖(待定)加一分…… “你现在是负10889分。” “老婆,这是什么意思?!” 谢寒杉懒得解释,随手丢给少年一张卡,简短道: “密码六个3,你就用它买菜。” 舒砚归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不再纠结于分数的事情。 他眼睛黑得发亮,恍若某种愿望即将实现,“好的,老婆。” 少年仔细布下妖力屏障后出门。 谢寒杉当然没管他去哪,自顾自地整理收到的衣物。 青年拎出一套广袖襦裙换上,除开腰间束带太松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先前那套材质轻薄、几近于透明的纱裙,一直合作的设计师表示从未见过,不知是谁塞进快递当中。 这是不是说明,心怀歹意的黄鼠狼趁机混入了负责设计或拍摄的团队? 念头一闪而逝,谢寒杉并未思虑过多,毕竟妖怪只寄了衣服,暂无别的举动。 古式服装试穿完毕,青年给合作方发去信息,又拆开第二个放着现代装的快递盒。 刚放下手机就听见清脆的提示音,“叮——” 谢寒杉扫了一眼预览弹窗,原来是夏城银行app自动发送的扣款短信。 他依稀记得,给仓鼠的那张卡里有一千块钱左右,用来买菜绰绰有余。 青年漫不经心点进去,神情骤变。 【您尾号3333的储蓄卡5月24日13:32收入粉红钞2000000元,活期余额2001001元。】 谢寒杉:“……???”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 震惊过后即是沉默,市面上骗术众多,青年显然并没有当真。 他丢开手机,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 彼时的舒砚归待在地下溶洞里,伸手一抓,死死扼住一只耳廓狐的咽喉。 “手续费?谁给你的胆子收我五万块?你已经在攒丧葬费了对吗?” “呃、呃!” 耳廓狐极尽所能地挣扎,却无法从少年铁钳般的压制下逃离。 角斗场赌金的流入流出皆由他掌管,偶尔捞点油水,也没有妖怪敢说什么。 地下角斗场实际上就是血淋淋的赌场,双方押注赌输赢,看客也能压一把运气。 但舒砚归没押过一分钱,唯一筹码就是那条命,上场即是生死决斗。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吧?” 少年冷笑,果断捏爆大耳狐狸的眼球,“把钱还给我。” 耳廓狐不敢犯犟,飞快滑跪,用最快的速度转账。 “哥,不好意思,我……” 话音戛然而止。 舒砚归扔开狐狸尸体,转眼间捏碎妖丹,而后认真洗去手上血渍。 买完菜,少年回到谢寒杉家门口,想起老婆更喜欢自己的原形,心念一转—— “嘭!” 他拿出一个白色领结,端正地戴在颈间,旋即扬声道: “老婆,我回来了!” 灰色仓鼠抬起爪子拍了拍门,压根没用多少力,却发觉红木门猛地向后滑开。 心心念念的老婆就站在落地镜前,这会儿正俯身去整理长袜的边缘。 皮质紧身裙包裹住青年的身躯,因弯腰的动作勾勒出曼妙线条。 裙子下摆堪堪过臀,全然遮不住修长白皙的腿,甚至在柔嫩肌肤压出一道灼眼的凹痕。 “……嗯?” 谢寒杉听到动静,慢吞吞站直了,发丝随意扎成一束,落于身后轻轻摇摆。 他脚踏一双深黑短靴,鞋跟约莫有五公分,藏蓝色袜子的长度超出靴口,圈拢住纤细的小腿。 他迈开步子朝门边走。 正打算询问那两百万粉红钞是怎么回事,谁知下一瞬就望见身形滚圆的仓鼠直挺挺倒下。 “啪——” 领结掉在地上,仿佛一面被斩落的白旗,无声投降。 谢寒杉:“?” 就这胆量还敢说保护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伍 5 青年垂手捏住灰色毛球,拎起来晃了晃,发觉这家伙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他一时间玩心大起,指尖戳戳仓鼠头顶,再从耳尖一路捋到后背。 谢寒杉心情不错,双手合十,来回搓了搓摊平的鼠饼。 绒毛细软干净,手感尚佳。 “我不想知道你大名,还是原形最好,安安静静的,也不会乱喊老婆。” 无需面对身形高大的少年,谢寒杉的话都变多了,一锤定音道,“就叫你灰灰。” 今日尚有工作,青年换下皮质紧身裙,开始收拾背包,瓶瓶罐罐一股脑装进去。 他个人没有化妆的习惯,但有时候拍摄需要,浓妆淡妆也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临出门前,谢寒杉又折返回来,抓过那只圆滚滚的灰色仓鼠塞入包里。 “我虽然不清楚你这巴掌大的‘保镖’有何用处,但还是以防万一吧。” 青年从未正儿八经地饲养过毛茸茸萌宠,头一回接触到的就是妖怪。 正常的仓鼠不应该碰化妆品,至于灰灰就无所谓,反正用充电线缠脖子也死不了。 “咔嚓——” “随便走几步。” 模特身量高挑,脚踏一双样式简单的白板鞋,朝斜前方迈开脚步。 他并没有刻意凹姿态,两手随意勾在身后,齐膝裙摆晃动起微小的波浪,悠扬又青春。 哒。 鼓风机开启。 “咔嚓——” “稍微侧身,直视镜头。” 画面定格,容貌昳丽的美人轻抚被风吹动的秀发,不经意地抬眼望过来。 妆容浅淡,并未遮盖左眼尾下的泪痣,琥珀色的琉璃珠氤氲着水光。 晶莹的长条耳链坠至肩颈,恍如晨间雨露逐一落下,亲吻他精致的锁骨线条。 纯白色吊带长裙是修身款,自细腰连接至胯部,延伸出两道窈窕诱人的弧。 “需要扎起来吗?” 谢寒杉坐到椅子上,略微低头,任由造型师拨弄着及腰长发。 “绑一下,弄成盘发就行。” 浅蓝色发带缠绕几圈,尾端松散下垂,拂过他纤薄的肩背。 “搞定。” “咔嚓——” “头再低一点。” 谢寒杉依言垂首,额角碎发随风而动,却掩不住他漂亮绝艳的五官。 浓密而纤长的眼睫垂落,再往下是挺翘的鼻梁、颜色姣好的唇。 裙子的吊带极细,勒得有些紧了,柔嫩肌肤泛出好看的粉色。 光滑紧致的天鹅颈,远比挂在颈间的珠宝装饰更加吸睛。 …… 灰色仓鼠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环境,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味。 他抬爪扒住背包的边缘,探出脑袋,入目即是青年白皙修长的颈项。 “嗯?” 已收工的谢寒杉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回眸一瞥,睫羽轻颤。 “原来你还活着呀?” 冷艳神女。 舒砚归呆愣仰望着白裙美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想法。 谢寒杉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那些水光盈盈的眼神只会出现在拍摄的海报里。 纵然老婆此时在注视自己,现实却是无人能被他真正地纳入眼底,温和又无情。 四周还有别人,舒砚归不敢影响谢寒杉工作,憋着满肚子的话也没法开口说。 青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微微仰起头,对着镜子卸妆。 棉巾一抹,纯粹是拭去灰尘,重现一张不减半分艳色的脸。 谢寒杉不太适应地眨眨眼,眼尾擦出两道薄红,像是被欺负得狠了,亦或是刚刚哭过。 舒砚归的理智在呐喊着,眼下正是观察谢寒杉身边工作人员的最佳时机。 究竟哪一个才是心怀歹意的黄鼬?对方打算做什么?为何在老婆身上留下标记?…… 可他浓烈的情感轻而易举地占据上风,全部心神皆系于那道倩影之上。 有谢寒杉在的地方,舒砚归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谢寒杉忙完一阵准备拎包离开,一扭头就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仓鼠球微张着嘴,神情呆滞,两只爪子僵硬地置于身前,仿佛是在举手投降。 实在是傻得很。 青年没忍住笑出了声,莹润眼眸如弯月般,唇边显露出小小的梨涡来。 “喂,我说你啊——哪有‘保镖’在上班时间发呆的?” 舒砚归精神恍惚地跟着谢寒杉回家,满脑子都是“老婆笑起来好漂亮,全世界最美”之类的念头。 凭借高超的做饭技巧,好悬没在下厨的时候出差错,也极其稳当地出锅了。 等到谢寒杉吃完饭,少年闷不吭声地收拾干净厨房,才变回原形冲到青年身边。 “老婆,我帮你梳头发吧!” 谢寒杉偏头一看,灰色仓鼠举着一把木梳,跟自身高度差不多。 他回想起半夜从发尾传来的拉扯感,当即捏起仓鼠,轻声质疑道: “灰灰,你确定会梳?” 舒砚归举起另一只爪子,与脑袋齐平,比出一个敬礼的手势。 “当然!老婆,我是专业的!” “唔……行吧。” 谢寒杉捞过巨型白猫抱枕,慢吞吞地趴到床边,熟练点开萌宠视频。 睡衣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细窄腰肢,嫩白肌肤近在咫尺。 舒砚归定在原地,无声打量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 他听见小猫小狗的叫唤声,心底涌起一股酸意,却也明白自己没有吃醋的资格。 青年发质极佳,柔顺丝滑。 披散下来的长度堪堪及腰。 仓鼠两爪紧握梳子,“哒哒哒——” 他从前向后跑,再驱动妖力,像烘干头发那样轻抚一遍发梢。 谢寒杉只感受到融融暖意。 吃饱了确实容易犯困,他惬意而放松地闭上眼睛。 做饭还挺好吃,梳发技术也尚可,加……十分吧? 直到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青年漫不经心地想。 老婆睡熟之后,舒砚归没敢吵他,抽空回了一趟妖怪治安协会。 虽说地下角斗场的赌金收入占大头,但是执行任务所得到的补贴费也不能放过。 山羊部长捏着一本泛黄书册,犹在登记近来逮捕归案的重刑犯。 伤害人类的妖怪基本要抓回来羁押,按照流程审判,小部分拒捕的妖怪可以当场猎杀。 “哎哟喂,你来干什么?一声不吭的,把我这个老头子吓一大跳……” 老山羊提笔蘸墨的时候才注意到舒砚归,险些吓得跌坐在地。 少年居高临下地瞥一眼山羊部长,模样睥睨,“明知故问,我要接单。” 老山羊翻了翻名册,“最近夏城挺安定,只剩两三个偷窃后伤人的逃犯,已经有妖怪接了。” “没关系,我可以抢。” 舒砚归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裁决部门的成员大多数是好战分子,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舒砚归缉拿逃犯的成功率是百分百,每回都排在月度评比榜单首位。 他的原形还是仓鼠,老早就有妖怪看他不顺眼,觉得名不副实。 接的任务估计是难度最低那一档,纯粹是靠数量取胜。 妖怪治安协会内部有专门用来比拼的场地,少年迈步登上最中间的擂台。 他身量超过一米九,着实显眼,挑衅的功夫也极强,“我叫舒砚归,妖龄十八,谁来战?” 话音刚落,正在互殴的妖怪们不打了,顷刻间包围中心擂台。 一头虎妖最先跳上去,重拳出击,“你小子嚣张得很!仓鼠而已,不够老子一掌捏的!” 舒砚归连躲都不躲,硬生生抗下这一拳,屈指如钩,朝对方胸腔攻去。 他压根就不会规范的拳法,一招一式仅有一个目的——击碎胸骨,剥离妖丹。 等山羊部长意识到不对、匆匆赶来时,比武场周围躺了一群妖怪。 同为妖怪治安协会的成员,旁者皆是点到即止的切磋,舒砚归出手即是杀招! “小舒啊,你、你……没下死手吧?他们还健在吗?” 老山羊磕磕巴巴地开口。 “虎妖说光打架不够,动用妖力跟我比,场下那几个全被我一招打飞了。” 舒砚归完全不防守,血水自大臂蜿蜒而下,颇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我还没来得及掏妖丹呢,可惜了,全部卖出去能攒不少钱。” 以舒砚归目前的战斗力来说,不需要依靠吞噬妖丹的方式来提升妖力。 相当于多了一个赚钱的渠道,他自然不会放过,再说同僚死了,任务也归他。 山羊部长知晓少年嗜钱如命,担心他失控,赶紧取出登记册,将剩下的任务划给他。 “小舒啊,别冲动,好歹同事一场!有他们在,夏城的安全更有保障——” 识别到关键字“夏城的安全”,舒砚归周身的气场顿时收敛。 他转变话题,面上神情由凌厉变得柔软,“噢对,我要宣布一件事。” 他展示出手机,破碎的屏幕修复完毕,壁纸是长发青年趴在床上安睡的照片。 “我的妻子很美。” 跟不上时代的老山羊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嘀咕道: “我还是不能理解,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回事,‘妻子’‘老婆’之类的称呼,尚未婚配就能乱喊了吗?” 被打趴的众妖:“???” 不是,哥们你…… 到底谁问你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陆 6 谢寒杉习惯于趴着睡。 怀里揣着一只抱枕,塞得满满当当,令人感到无比踏实。 他偶有翻身,轻薄衣衫滑至肩头,俨然是全无防备的姿态。 柔顺长发在床榻上铺展开来,为这幅美人图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谢寒杉一觉睡得极其踏实,并不知晓自己的睡颜已然成为某个“保镖”的最新壁纸。 他最后是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细眉微蹙,睫羽轻颤,挣扎几分钟才勉强醒盹。 青年半眯起眼眸,摸过手机一看—— 负责拍摄合刊花絮的女生发来几条消息,告知他此次古风杂志销量创新高,理应给粉丝们准备点福利。 【谢哥,如果你应付不来直播实时更迭的弹幕,可以选择录制vlog来分享生活呀。】 【因为你的社交软件全是转发,没有原创内容,大家会很期待的!多发点自拍就最好了~】 “录vlog或者直播吗?” 青年慢吞吞地坐起身,呢喃低语,抱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几缕发丝滑落至颊边。 勾勒出精致柔美的侧颜。 谢寒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应承下来,互联网对他而言是陌生的领域。 如果自己表现得不够好,宁愿不要答应,也不至于令粉丝失望。 他想了想,回复道: 【我先试试吧。】 工作之余,青年性子懒怠,更喜欢窝在家中哪都不去。 他非常享受独处的时光,不需要跟任何人交流也能获得自愈。 但工作方面,谢寒杉行动力极强。 不管能不能成功、是否合适,总要先尝试一番再下结论。 青年打开平板的前置摄像头,搁到支架上面,仰脸看去。 他不太自然地抬手挥了挥,略显笨拙地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谢寒杉,是个平面模特。” 谢寒杉虽然不清楚其他人是如何拍摄vlog,但多半不会像这样一板一眼的。 他自认是个不擅长诉说甜言蜜语的人,只好从熟悉的角度出发,以此展现生活。 青年取出一捧浅蓝色的假发,展示到镜头前,安利给粉丝们。 “如果有些朋友想要尝试挑染,又担心翻车,可以参考一下我的方式。” 谢寒杉捻起一缕长发,将假发片垫在下方,一圈一圈慢慢地缠绕,语速平缓地说道: “有时候正式拍摄前,我也会做点准备——注意哦,编发要弄得紧一些,效果才会更加真实。” 青年手指纤白,不过几下拨动,一小条黑蓝色麻花辫贴于脸侧。 他沉吟片刻,撩过肩后的头发,用小皮筋编出挑染的泡泡辫。 “还有简易版拳击辫、四股麻花辫之类的,想换什么颜色都行,假发的价格也不贵。” 谢寒杉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看了一会儿,兀自嘀咕,“是不是有点无聊呀?” 音量微弱,尾音软绵绵地坠下去。 恍若一只羞怯的猫咪打完招呼后,迅速躲回窝里。 青年穿着一件浅色薄衫,辫子垂落在身前,光看打扮显得恬静柔婉。 人妻感十足。 他全然不知自己抿唇苦恼时,小小的梨涡一闪而逝。 眼尾微挑的凤眼几乎要流淌出勾人的魅意,沾湿那颗泪痣。 哪怕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待着,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谢寒杉很快站起来,往后退几步,确保全身出现在画面之中。 “同事建议我多发照片,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风格的呢?” 午后阳光落进屋内,以至于青年被蒙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单薄衣衫掩不住漂亮躯体,完全能够看清单手即可环住的细窄腰肢。 “坦白来说……” 谢寒杉腼腆地笑了笑,坦然承认自身不足之处,“我不太会自拍,要不然就让你们从vlog里截图吧?” 说完便回到卧室换衣服,选择了红白色棒球服和牛仔短裤,下摆约莫与大腿中部的位置齐平。 再次面对镜头时,他已然进入工作状态,没有了原先那种拘束感。 谢寒杉仅仅是随意走了几步,并没有特殊的动线,却足够惹眼。 他拥有一双符合腿模要求的长腿,大腿匀称、小腿纤细,皮肤白皙细腻,无任何一处疤痕。 谢寒杉掀起眼帘看向平板,千言万语皆藏于这双莹润透亮的眼眸。 天生多情眼,轻轻一瞥就能把人拽下沉沦的深渊,而他从容撤离。 精心编过的头发因青年旋身的动作摇摆轻晃,无意中蹭过平直精巧的锁骨。 比起先前温婉的家居风,此时的他更像是热烈盛放的花,待人采颉。 …… 谢寒杉显然不具备高超的剪辑技巧,添加完字幕就直接发布视频。 将他设为特别关注的粉丝蜂拥而至,弹幕顷刻间挤满屏幕。 【挑染泡泡辫辣妹☆】 【杉杉宝宝,我的妻子!】 【不管老婆发什么我都喜欢~】 …… 刚踏出妖怪治安协会的舒砚归当然不会错过,第一时间冲进去。 他的手机存有超过一万七千条图频,逮到机会就更新,追随老婆,他绝对是专业的。 舒砚归忙活着截图录屏,瞄到打赏博主的提示语。 网站扣除50%手续费后自动入账。 少年熟练点选价格最昂贵的那一档,扣款时恍然惊觉,所有的钱都在老婆的卡里。 如今的现实是他身无分文。 “……” 舒砚归冷静且克制地连发几条“老婆我想你”,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炫耀的小心思。 【我已经赢在起跑线,我的钱提前一键直达老婆的银行卡,不用被平台抽成是好事!】 【不好意思各位,别太羡慕。】 谢寒杉新发的视频在线观看几千人,此等嚣张言论顿时引起其他粉丝的注意。 【什么银行卡?说不准是撒癔症还是骗钱的,无语,姐妹们把它咔了。】 【已咔。】 【咔!】 舒砚归点击输入框,打算继续发送弹幕,一个灰色方框弹出来: 【因涉嫌发布不良信息,您的账户“用户525733”已被禁言。】 舒砚归:“……???” 你们人类是不是玩不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柒 7 “咔嚓——” “侧身靠墙即可,不用看镜头。” 古着店内装潢古朴,随处可见带有时间沉淀与生活气息的物品,纸风琴、玻璃杯…… 金发美人缓步从架子后边走出来,恍如中世纪复古风洋娃娃化作了人形,容颜艳丽至极。 他身穿一条潋滟红裙,胸口处交缠的丝带略微晃动起来,白皙肌肤半掩在长发之下。 花边颈环束缚着纤柔又脆弱的颈项,破坏了原本“只可远观却不容靠近”的神圣感。 谢寒杉垂手搭住一把木椅,指尖随意敲几下靠背,似乎有些困倦地半阖眼。 取景器清晰映出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睫羽轻眨时平添几分魅意,无人再去关注他的耳环、手链是何种款式。 “咔嚓。” “咔嚓!” 快门声接连不断,紧随而至的是高跟鞋落到地面的哒哒脆响。 聚焦的镜头很快往下滑。 墨色腿环圈拢住模特的大腿,欺霜赛雪的肤色,浅淡凹痕烙印于软肉上。 皮肤柔嫩到极致,仿佛轻轻一掐就会制造更加糟糕的暧昧红痕。 谢寒杉每迈出一步—— 坠于皮质细带下方的圆环就跟着一并摇摆,不知最终会击打在谁的心尖。 艳红裙摆蹁跹,美人脚踏同色系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步伐轻缓,身姿窈窕优雅。 小腿绷得笔直,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过度结实,也不至于松软无力。 踝骨雪白纤细。 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攥住。 舒砚归站在拍摄场地的角落里,长久且专注地凝望着谢寒杉,根本挪不开眼。 周围往来的工作人员、各种嘈杂的动静一并消失了,那个人才是全世界唯一的中心。 “咔嚓——” “转身,回头。” 谢寒杉抬手将几缕金色发丝勾至耳后,不经意地偏头看向相机。 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 舒砚归所在的位置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不自觉地滚动喉结,强烈的渴意侵袭而来。 即使一口气灌完整瓶冰饮,也压不下这股没来由的燥热感。 最初定下的计划是什么呢? 近期贴身保护老婆、逮住黄鼬抽筋剥骨,只要圆满完成这两项就行了。 谢寒杉并非自己的所有物。 在追求成功之前,他不应该想些有的没的,更何况老婆正在工作…… 真想看他哭啊。 “咔吧。” 玻璃瓶被捏成破碎的晶片。 却没有划破掌心致使流血。 “呃、你好?” 负责拍摄花絮的女生无意中瞥到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吧?” 舒砚归骤然回过神,垂眸看了看手里稀烂的玻璃片,静默的半分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扭头睨一眼女生,语气漠然道,“我没事。” 眼前的少年身形颀长,从头到脚全是黑,卫衣兜帽扣在头上。 仅能看清沉黑的眼瞳,以及自左眉连接至眼下的伤疤,再俊逸的面容也显出几分狠厉。 作为谢寒杉的妈粉兼同事,女生当然清楚崽崽从来不需要什么助理。 这还是第一次有面生的外人跟到拍摄场地来,瞧着像是……手上沾过血的凶犯。 女生关闭手机录像,默默侧过身,试图遮住谢寒杉,以此隔绝掉少年深沉的盯视。 可惜她身量不高,想挡也挡不住,只好在青年结束工作后立刻冲过去。 “谢哥,那个少年真是你聘请的帮手吗?我看他一点都不了解模特的工作啊?” “嗯?” 谢寒杉刚刚摘下假发,神色略显倦怠,慢吞吞地反问: “他怎么了?” 说是助理倒也没错,只不过有点特殊,不算是“聘请”的。 一分钱没花,对方还倒贴两百万粉红钞,青年总觉得这属于某种新型骗局,却懒得去深究。 女生犹豫须臾,直白地说: “他看起来非常危险。” 谢寒杉拆开包头发的黑网,随手撩拨几下,秀发紧缚后散开,卷出悠扬的波浪。 他回眸打量四周,望见少年弓着身收拾桌上散乱的化妆品,逐一擦干净再放回背包里。 一只很会做家务的仓鼠,清扫房间、做饭刷碗、梳发护理样样在行。 除了化成人形时过于高挑,还能有什么危险之处? 谢寒杉对此不以为然,甚至从来没把舒砚归说的“老婆我保护你”放在心上。 “他不是挺勤快的么?” 女生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总不好直接说“崽崽你最好离他远点”吧? 她目送美人远去的背影,注意到那拎包少年总会俯身去听谢寒杉说话,姿态谦卑又温驯。 ……温顺个鬼! 女生倏然间对上一双幽深黑眸,少年展臂半拥住长发青年纤薄的肩背,扯唇笑了笑。 仿佛是在说,你能奈我何。 谢寒杉一收工就开启省电模式,自然不知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争。 为了让自己习惯高跟鞋的存在,不至于在拍摄过程中崴脚出问题,他有时候会选择一整天都穿着它。 临近家门口,少年温热的气息倾洒于颈侧,全方位地笼罩住青年。 “老婆,你晚上想吃什么?” 谢寒杉掀起眼帘往旁侧瞥,却未曾想到穿上鞋跟七公分的鞋,依然不能平视这家伙。 他向来不喜欢被旁者居高临下地俯视,此时闷闷不乐,“……” “怎么了老婆?” 舒砚归一手撑住门板,倾身靠近前方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截断所有出逃路线。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寒杉回身瞧着少年,浅淡香气轻拂而过,全然察觉不到对方陡然加重的呼吸。 他抿了抿殷红的唇,沉吟片刻才答,“我有点困,我不想吃。” 美人无意识地抱怨。 却更像是绵软撒娇。 裙子下摆忽地传来些许拉扯感,谢寒杉眼睑微垂,懒洋洋地问: “你干嘛?” 舒砚归单膝跪下来,熟练取出湿巾擦手,转而覆盖住青年的大腿。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皮质细带内侧,紧贴着柔软肌肤,故作守礼地保持静止。 少年自下而上地仰望谢寒杉,摆出一副谦逊模样来。 “老婆,我来帮你拆好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捌 8 “嗯?这还需要帮吗?” 谢寒杉眨眨眼,艳红美瞳尚未摘下来,眼波轻漾尽是风情。 他倚靠着门板,颈项修长,漫不经心地垂眸瞥一眼舒砚归。 难以消弭的渴意又来了。 舒砚归喉结滚动着,试图强行遏制住心底的燥热,却还是没能成功。 他扯掉头顶的兜帽,凌厉的眉眼全然展露出来,仰望谢寒杉的眼神溢满赤诚。 乍一看上去装得挺温驯,另一只手依然紧紧贴于青年白皙的腿间,不愿撤离。 “老婆,我知道你忙碌一整天,现在肯定特别累了——我不过是想帮你分担,没有别的意思。” 长发美人静默片刻,仿佛是在思考,实际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垂手摁住少年宽阔的肩膀,借力的同时,他无比自然地下命令道: “先进屋。” 此话听起来不像是拒绝,舒砚归眼眸微亮,得逞般的笑意一闪即逝,又很快抿紧嘴角。 他圈拢住青年纤细的腰肢,长臂再一抬,顺势勾起雪白长腿,将人稳稳当当抱了个满怀。 潋滟红裙的下摆晃起一道微妙而悠扬的弧,旋即重新覆盖住谢寒杉的腿。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压根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一花,沉重的红木门向后滑开。 紧随而至的是一声“咔哒”脆响,屋门被掩上,走廊残存的光亮彻底消失。 房内一片昏暗,眼睛还没能适应骤然变化的环境,谢寒杉下意识地环抱住舒砚归的脖颈。 “唔……?” 他懵然出声,音量微弱,恍若小奶猫试探性地伸出小爪子挥舞两下。 浅淡香气吹拂少年的耳际,化作无形的小钩子钻进心窝里勾勾缠缠。 温香软玉在怀,舒砚归背靠墙壁没说话,心脏跳动的频率早已超越平均值。 他只是收紧怀抱,静静地闭上眼,贪婪享受着这段没有外人打扰的亲密时间。 谢寒杉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手捋过脸侧的碎发勾至耳后,慢吞吞地发问: “你干嘛抱我?” 对方身体发烫。 比人类正常的体温要高出不少,温热感从彼此相贴的肌肤传递而来。 即使是被少年公主抱,他没觉得有任何羞赧之处,语气平淡道: “我再怎么瘦,身高也有181,你一只仓鼠还能抱得动我呀?” 面对青年轻飘飘的质疑,舒砚归并不生气,反倒谦逊回答: “我会多加练习的,老婆请放心。” “我又不关心。” 谢寒杉直白地回绝,用词更是犀利。 “请不要总是自作多情。” “老婆,你不用担心会摔。” 少年轻轻松松地单手抱人,一路开灯、开热水器,又前往阳台取下晒干的浴巾。 他甚至不需要借助晾衣杆,伸出手去就能拿到,一系列流程显得格外熟练。 非工作时间,谢寒杉向来是慵懒的,此时并未挣扎着要下来。 眼睑微垂,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他颇为困倦地半眯起眼睛。 不施粉黛也艳丽至极的面容近在咫尺,舒砚归本能地屏住呼吸,不敢惊扰。 青年左眼尾下方烙印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皮肤过于柔嫩,恐怕以指腹轻拭而过都能留下魅意十足的红痕。 少年拧开热水器,而后取过一个脸盆接热水,手上动作未停。 他的眼神始终黏连于同一处位置,纵然此刻紧拥着美人,也没能感到由衷的满足。 舒砚归贪得无厌地心想: 老婆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真想立刻就看到啊。 饶是心中塞满乱七八糟的念想,少年表面倒是半分不显,默默抱着人坐到板凳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寒杉置于大腿上,对照着脸盆的高度,有些别扭地屈起长腿。 舒砚归探手入盆,大致试了几次,反复确认温度是否适宜。 他一手垫在谢寒杉的后脑勺,又拨过青年的长发,动作温柔地浸泡在水中擦洗。 温热水流划过,头皮处的按揉力道适中,洗发露清新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 之后是吹风机轰隆作响,暖风不断,谢寒杉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对上一双沉黑的眼瞳。 如同深渊般寻不见光亮,似乎再多看两眼就要被对方卷入其中,吞噬殆尽。 说不清是危机感,还是警惕心,总之谢寒杉抬手抬手一拽,恰好揪住少年卫衣领口。 他懒洋洋地发问: “你帮我洗头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双眼睛变得明亮,危险性全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舒砚归关闭电风吹的按钮,略微低下头,温声答话: “是的老婆,我看你太累睡着了,所以帮你洗头发加吹干。” 谢寒杉偏头看了看周围,才发觉少年就坐在沙发。 而自己……坐在他腿上,相当于是被困于这个怀抱里。 青年垂首打量几眼,红裙还穿在身上,繁复的裙摆堆叠起来,贴于腿侧。 他倦意难消,说话时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娇憨之感。 “你有没有脱我衣服呀?” 舒砚归任由谢寒杉审视,表情淡定无波,主动牵住那嫩白的手置于颊边。 他俯低身形,完全是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 “老婆,我怎么会未经你的允许就做出格的事情?我连腿环都没有再乱动。” 谢寒杉穿着高跟鞋忙了一整天,还要摆出各种拍照的姿势。 这会儿连挺直腰背都觉得疲累。 于是青年朝前扑过去,随意往舒砚归的肩头一靠,将其充作免费的人肉靠垫。 他居高临下地睨一眼,根本不知晓这般简单的姿态有多么诱人。 “我跟你才认识几天?算不上知根知底。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说是不是?” “我又不是男人。老婆,你清楚的,我是一只仓鼠,能有什么攻击力?” 舒砚归飞快应声,语气越发诚恳,贴着谢寒杉的手表忠心。 话音刚落,他不动声色地收拢手臂,一寸寸丈量那截细窄的腰肢。 “哦——” 谢寒杉忽然抽回手,倦懒的语调一变,像是毫不留情地用完就丢。 “那就快点变回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玖 9 舒砚归当然不会拒绝谢寒杉的要求,但在变回原形以前,他冲进厨房。 不多时又冲回来,捧着一碗鲜香暖胃的粥,“老婆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吃完这个再睡好么?” 瘦肉粥卖相极佳,被少年稳稳托于掌心,谢寒杉闻见扑鼻的香味。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饥饿,小声道,“谢谢你啊。” 青年并非不知感恩的人。 只是刚睡醒那会儿,他抬眼便撞入舒砚归暗沉的眼底,有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 少年生得高挑,即使有意压低身形,也近似于猛兽匍匐在地的捕猎姿态。 不知何时就会发起进攻。 相对于摆在台面上一目了然的“危险”,或许“未知”才是谢寒杉萌生出警惕的根本因素。 他下意识地摆出接碗的手势,却没有找准方位,指尖划过少年的手背,捞了个空。 舒砚归心头发痒,繁复思绪缠绕成死结,表面熟练地装成人模人样。 “老婆?你在想什么?” 刚清洗过的秀发格外顺滑,披散在青年肩头,更衬得人纤弱柔软。 他垂眸思索,漂亮眼瞳映着盈盈水波,冷艳精致的面容在此刻反倒削减了几分距离感。 “你……” 谢寒杉掀起眼帘看向舒砚归,颜色姣好的唇微张,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红润舌尖。 舒砚归的心脏险些当场停跳,仿佛等候着某种庄严肃穆的判决,在一锤定音之前先行认罪。 “老婆,我怎么了?是不是我有哪里没做到位?老婆你千万不要生气,我一定改!” “……你的上司为什么安排你这么一只仓鼠来当‘保镖’?” 谢寒杉并不了解妖怪的组织是如何排列等级,勉强寻到一个拥有类似含义的词汇。 “你很能打么?” 咚。 舒砚归高高悬起的心重新落回原处,伴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老婆关注的是仓鼠,而非舒砚归。 也许随便哪只对他来说都一样吧。 “我实力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舒砚归斟酌片刻,相当坦诚地给出答案,“老婆请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地守护你。” 纵然少年在妖怪治安协会战无敌手,但他从未给自身战斗力打出满分。 地下角斗场必须定期前往,除去赚钱,同样是为了锤炼肉|体,时刻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 再强大的野兽也会有松懈。 舒砚归只相信伤口和鲜血。 “噢……行吧。” 谢寒杉对少年的回答感到满意,那点堪堪冒出头来的警戒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仍有进步空间。 不就证明现今水平不怎么样吗? 不过是仓鼠而已。 当个吉祥物还差不多。 谢寒杉放下防备,略微低头喝一口粥,旋即舔了舔嘴角,却将嫣红的唇沾染得湿淋淋。 葱白手指搭上少年劲瘦的手腕借力,柔软指腹恰好触碰到一条贯穿筋脉的伤疤。 青年对此毫无所觉,注意力全部加注于面前的瘦肉粥。 他的厨艺不太行,有时候犯懒就干脆不吃,可对待美食的态度还是认真正经的。 勺子触底时哒哒作响,谢寒杉终于仰起那张昳丽脸庞,优美的脖颈线条很是惹眼。 “不错,挺美味。” 他随手拍拍少年结实的胳膊,基本等同于是打发小狗,不甚走心。 仅仅三言两语,即可勾得旁者为他肝脑涂地、献出一切。 舒砚归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肌肤相贴的那一处。 不知怎的,鲜明的肤色差让他心潮澎湃,开始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看到更加诱人的美景。 少年神思恍惚,显然彻底遗忘那句用以自我洗脑的经典语录—— “我不是变态。” 谢寒杉提起裙摆,翩然离去,背影看上去极其潇洒。 养尊处优的公主自然不需要做家务,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就能安然入梦。 舒砚归忙里忙外收拾完,这才摸出手机来,屏幕上熟睡的长发青年恬静柔美。 无论再看多少遍,他的抵抗力依然为零,总是忍不住捧着手机端详良久。 他点开备忘录查看待办事项。 【为老婆洗头吹头√】 【做饭洗碗√】 【洗衣服并晾晒√】 【取快递】 【帮老婆洗澡(有生之年系列)】 【每日一赚钱】 …… 舒砚归仔细检查过妖力屏障后出门。 熟门熟路地前往小区内的快递驿站。 他本身消费欲很低,只是如今有了“帮谢寒杉拿包裹”的借口,给老婆买的东西也能顺势带走。 比如青年前一秒刚下单新的化妆品,灰色仓鼠团在旁边暗中观察,转头连下十单投其所好。 亦或是偷瞄老婆的购物车,等买完再抬爪一划,帮忙删除。 如此一来,记性不太好的青年收到物品时,只以为是自己一键勾选结算,不会有任何怀疑。 舒砚归走到货架后边,轻而易举地取下最顶层的纸箱,忽然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男孩约莫十岁,骨瘦如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背心,眼神飘忽,持续关注周围往来的人群。 更重要的是,舒砚归闻到了独属于黄鼬才会有的骚臭味。 相比于当初老婆身上的气味标记要浅淡一些,却不难辨认出味道归属于同宗同源。 身量超过一米九的少年缓步走过去,往下蹲的时候,压迫感并没有因为高度差缩短而就此减弱。 “小兄弟,你干什么呢?” 舒砚归抬起手,打招呼似的,俊逸面庞犹带两分笑意。 不等男孩出言答复,他已然拧住这家伙的手腕并拗断,“咔哒——” 以妖力铸造的结界兜头罩下,小黄鼠狼再也维持不住人形,所有的尖叫和求饶声没能传出去。 他痛到极点,连直立起身体都做不到,深褐色的尾巴震颤,短小四肢止不住地痉挛。 “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舒砚归冷眼旁观黄皮子躺地打滚的全过程,手肘抵在膝盖处,垂手拎住他的尾巴。 “我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谁让你来的?藏于快递站究竟有何企图?” 小黄鼬被迫倒吊着,脑袋充血,压根听不清舒砚归在说什么。 “呃、呃……!” “我明白了,现在就送你去死。” 舒砚归耐心告罄,即刻站起身来,扯着黄鼠狼往外走。 直到此时,小黄鼬终于听清“死”字,不断拱动躯体,试图从少年手中挣脱。 “别别别,我不想死!大哥我错了,我就是来送衣服,没想干坏事!” 他的前肢被硬生生掰折,不敢赌对方是否留存一星半点的善心,一股脑地坦白堂哥交代的任务。 “我哥派我来给一个名叫谢寒杉的人类送裙子,那种布料单薄、约等于透明的……情趣服饰。” 舒砚归转眼盯住他,一双深黑的眼眸宛如寒潭,几乎令小黄鼠狼预见自己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我打不过堂哥,我也是逼不得已,没做错什么啊……” 少年小心翼翼把谢寒杉的包裹放回货架,倒提着小黄鼬,目标明确直奔妖怪治安协会。 他对自身足够了解,比起一击毙命的搏杀,审讯非他所长,不如交由合适的妖怪来做。 山羊部长问话的同时,舒砚归就待在边上旁听,脸色看起来出奇的平静。 “我哥在人类的社交媒体上刷到谢寒杉,一眼就相中他,长得太漂亮,还是那种冷艳款。 “我哥亲口说,这样的大美人如果亲手摧毁,不知道得有多美,是盛放的糜艳花朵……” 小黄鼬抖着爪子答话,无意中偏头看见角落里的舒砚归,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他不确定是否与牢房内昏暗的光线有关,只觉得对方面露狰狞,左眼处的伤疤都快要撕裂,流淌出汩汩鲜血。 “你哥还说了什么?” 少年慢吞吞走出来,长臂一左一右地搭住约束椅的扶手上,语调和缓道: “他是不是告诉过你,吞噬人类的骨血对妖怪大有裨益?” “你、你怎么猜到的?” 小黄鼬大为震惊,一时间连颤抖都忘了,“难不成你有读心术……” “这有何难?” 舒砚归握住镣铐,轻轻一攥就令其崩碎,转而掐住黄皮子的咽喉。 将黄鼬举到视线齐平的高度,毛绒尾巴来回晃动几下。 他笑出了声,以至于显得有些癫狂,“像你哥一样的渣滓,我杀了很多呀?” 舒砚归丢开小黄鼠狼的尸体。 而后翻出湿巾,认认真真地擦手,不留任何一丝血迹。 老山羊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难以将眼前这热爱洁净的少年,与记忆中浑身浴血也懒得擦的血人对上号。 “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山羊部长犹豫须臾才开口问。 舒砚归扯起身上的黑色t恤,块垒分明的腹肌一闪即逝。 他神色专注地反复检查,确保它未曾沾染到不该有的东西。 少年继续翻兜,掏出折叠齐整的环保袋,斜睨山羊部长一眼,语气嚣张道: “我要去买菜,不擦干净哪能行?我是有家室的仓鼠,跟你这种孤寡终生的老妖怪完全不同。 “你不理解,我原谅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拾 10 “……” 小兄弟的言辞攻击性很强啊? 山羊部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若不是身高差距太大够不着,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少年的后脑勺。 “你精神状态还好吧?” 他跟这家伙认识数年。 固有印象仅仅是从“重刑犯预备役”变为“心有软肋的重刑犯”,本身所具有的危险性未曾削减过。 事关软肋,一颗行走的炸弹何时会爆炸,着实无法预料。 老山羊依然清楚地记得,驱动探影珠的时候意外撞掉少年的手机,导致屏幕摔得稀烂。 据对方所说,图库里满是妻子的照片,而后妖力暴涨,险些摧毁一整座荒山。 老者扭头打量身形挺拔的少年。 他面色沉稳,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才亲手灭杀一只妖怪,包括妖丹都揉碎成飞灰的那种。 简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舒砚归自然顾不上去管山羊部长在想什么,整理完仪容仪表,转身踏出审讯室。 “我好得很,我又没生气。” 小兄弟你看起来随时可能屠城好么? 老山羊目送少年远去,长叹一声,认命般收拾残局。 要说这小黄鼠狼乍一看可怜兮兮的,实际上一点也不无辜。 他面对舒砚归的确毫无还击之力,但碰上人类的话,指不定多能逞凶。 远离血气弥漫的空间,舒砚归靠墙站立,缓缓闭上眼睛,怒气攀升到极点甚至会头晕目眩。 他颤着手取出手机来,摁亮开机键的那一刻,长发青年安然入睡的模样出现眼前。 舒砚归呼出一口气。 终于感觉到三魂七魄重回于己身。 活了十八年,舒砚归头一次体验到暴怒、惶恐、庆幸等多重情绪杂糅在一块。 如果不是那位猫头鹰老太太察觉到异常,并告知山羊部长——之后老婆会遇到什么事,他根本不敢想。 艳丽至极的花朵,人人都渴望采颉。 饶是妖怪也难以抵挡诱惑,用尽手段试图将其占为己有。 少年拎着塞满的超市手提筐,手背因使力而绷出凸起的青筋。 他漫不经心地想,把他们全部杀光不就行了? 倘若有一天给老婆造成伤害的是他,那么不必多说,他会选择自行了断。 舒砚归额外留了一手,那柄赠送给青年的墨玉匕首,其实是用来防他自己的。 少年随手扣住硕大的榴莲,指腹轻轻抵靠在表皮。 他没怎么用力,却致使三角形刺一寸寸碎裂,连同坚实的外壳一并崩开。 脑海中自动罗列出“老婆爱吃的食物”清单,并不包含此项,那就不用买。 舒砚归微顿了下,把它放到负责打包果肉的工作人员手里,全然无视对方惊惧的眼神。 少年没过多久便结束超市之旅,相当熟练地购买一堆谢寒杉喜欢的物品。 走到收银台,他视线无意中划过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小盒子,疑惑皱眉。 “那是什么?有何用途?” 舒砚归伸手一指,直白发问。 结账的大叔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年轻小伙子对幼崽嗝屁套一无所知? 难不成是有什么生理方面的故障,所以才从未见过? 大叔顿时倍感同情,拿过两盒放进舒砚归自带的环保袋里,很是诚恳地安慰道: “小伙子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振作起来——这两盒不用付钱了,就当是叔送你的!” 舒砚归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但作为妖怪,有时候理解不了人类的举动也属于正常情况。 他付完钱就拎袋离开,独留大叔一个人啧啧叹息,“长得挺高挺帅一小年轻,可惜了……” 谢寒杉一觉睡到自然醒,惬意地团在被窝当中,享受赖床的时光。 哪怕什么都不做,放空自我也很舒服,不需要强求无意义的社交行为。 他撩开紧贴于脸侧的长发,漂亮的五官再无遮掩,长腿微蜷,懒洋洋地翻过身去。 松散的睡衣朝旁侧滑落,显露出一小截细窄的腰来,后腰处凹陷的腰窝更加诱人。 青年回想起上回发布的vlog,有点好奇粉丝们的评价。 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自言自语道,“说不定她们也觉得无聊呢……” 弹幕太多,谢寒杉看不过来,索性点进评论区。 许多粉丝的头像都是那张“提起古装裙摆逃离现场”的表情包,他抬手捂脸,压根不好意思多看。 【挑染泡泡辫辣妹☆】 【杉杉宝宝,我的妻子!】 【老婆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 再往下划,各种“妈咪”“姐姐”等爱称占据版面,谢寒杉认真看完第一页的评论。 他尝试着理解,却还是没能抗住,手机倒扣的那一刻,浅淡的红晕已然攀上耳根。 原先犯懒的谢寒杉决定用工作相关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洗漱过后就取出几件设计方寄来的礼服裙。 他面对落地镜,捏住黑色抹胸裙的上沿,在试穿前大致比划一番。 “咔哒。” 红木门被人推开,谢寒杉回头一看,少年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走进来。 “早上好,老婆!” 舒砚归将一杯温热的豆浆塞到青年的手中,在欣赏老婆华丽换装之前,他更在意对方有没有按时吃东西。 “老婆,巷口的早点摊应该符合你的口味,我看你在社交软件上发过。” “……嗯?” 谢寒杉怔愣一瞬,下意识反问: “我什么时候发的?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早餐了啊?” “你刚毕业那一年发的。” 舒砚归精准报出一串日期,连博客发布的具体时间点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邀功似的提起环保袋,“老婆,我还买了你以前喜欢吃的饼干!” “哦?是吗?” 谢寒杉当即萌生出些许兴趣,单手拨开袋子的边缘,“是不是那种黄色包装的奶油饼干?” 话音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正方形小盒子,外壳印着几行小字标语: 【比超薄更薄】 【至感三合一】 …… 谢寒杉的视力没问题。 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臭流氓,滚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拾壹 11 这声“臭流氓”带着些许抱怨和指责,本该是美人生气恼怒的证明。 可偏偏尾音绵软地坠下去,落入舒砚归耳朵里,变成无形的小钩子撩动心弦。 如同得到恩赐一般,他心中竟萌生出难以言说的畅快感。 原来被老婆责骂也是一种幸福,巴不得再多听几句才好。 正当舒砚归心旌荡漾之时,红木门“砰”一声在眼前合拢。 足以看出屋主的不悦。 少年骤然回神,没能参透老婆不满的原因,只能试探性地拍拍门板,小声询问: “老婆你怎么不开心了?我真的有买你喜欢的那种奶油饼干啊?还有各种新鲜水果……” “饼干?” 谢寒杉冷淡接话,下一瞬重新打开屋门,毫不留情地补充: “你自己吃吧。” 青年昳丽的容颜近在咫尺,舒砚归极其没出息地陷入恍惚状态。 随即,两个浅黄色小盒子甩飞出来,险些扣到少年脸上。 舒砚归眼疾手快地接个正着,拿起它们对照晨光仔细打量,喃喃低语道: “焕金超薄?大胆爱?啥意思?” 少年沉默半晌,终于接受自身知识面匮乏的事实。 想要完全适应人类社会,他需要探寻的内容还有很多。 舒砚归点开购物app扫图识别,花花绿绿的宣传图接连不断地弹出来。 等他看完一整个广告片,猛然间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收银大叔那饱含同情的眼神……! 昨日采购结束,舒砚归不愿打搅谢寒杉的睡眠,准时准点前往地下角斗场报道。 于他而言,战斗显然是一种用来宣泄过载情绪的有效方式,以命搏命的生死局更能吸引围观的妖怪下注。 舒砚归离开地下溶洞的时候,天都亮了,之后又忙着给老婆买早餐。 他压根没空去看大叔友情赠送的物品究竟是什么,结果导致——尚未成功树立的良好形象,已然提前一步破碎成渣滓。 少年打开浏览器,大数据推送“猜你喜欢”,除了颜色各异的幼崽嗝屁套购买链接,还有色情小电影的弹窗持续闪烁。 他神色漠然,飞快关闭,若是看了这种恶心的东西,宁愿当场自剜双目。 既然是怀揣着学习的态度,舒砚归想了想便在搜索栏打下两行字: 【人类如何交|媾?】 【3d模型演示动画】 屏幕上立时跳出两个浑身血红的人型,类似于解剖书的封面图,白色骨头搭配红色肌理。 少年严肃点头,对此感到满意,眼睛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一系列科普视频自动连播,囊括各种姿势,只有妖怪想不到,没有人类做不到。 舒砚归的表情几经变换,从“就这?”变为“啊?不会死吗?”,最后归于平静。 视频播放完毕,少年深切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转身敲门,将昨天傍晚的经历和盘托出: “老婆,你相信我,这两个玩意儿不是我买的!超市结账的大叔大概以为我存在某些功能障碍,深感同情才会送我。” 谢寒杉站在客厅的落地镜前,按理来说,红木门隔音效果尚佳,本该听不见外界的动静。 可神奇的是,少年微磁的嗓音清晰落于耳畔,根本不需要高声呼唤,也似乎……仅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 “老婆,我错了,求你别不理我。” 他分外恳切地说。 谢寒杉暂无回应的打算,自顾自地褪去身上宽松的睡衣,慢吞吞换裙子。 墨色抹胸裙紧紧包裹着青年高挑匀称的身体,并非是蓬蓬裙样式的裙摆,垂坠感较强,约莫与膝盖的位置齐平。 谁知半分钟不到,外边那家伙又改变了想法,语气变得认真而郑重。 “老婆你工作吧,我不会打扰你,但是中午十二点能不能放我进去煮饭?生我的气没关系,只求你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我守着你吃完饭再罚站,行吗?” 在此之后,所有声响消失得干干净净,当真没有出现胡搅蛮缠的行径。 少年的厨艺确实很不错,这一点不可否认,谢寒杉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抗拒”更为适宜。 青年形貌出色,自小到大就不缺追求者,工作以来也谈过几任男朋友。 唔…… 怎么说呢。 谢寒杉凝神思考片刻,前任们的长相、工作通通想不起来了。 唯一明确的是,每回做完床上那档子事,第二天便腰酸腿软头发昏。 躺平居然能累到如此地步! 对象明明属于正常人范畴啊? 于是身子骨孱弱的青年下定决心,从今以后绝对不找身强体猛还重欲的疯狗。 有多远,离多远! 至于门外诚恳认错的仓鼠,勉强算是运气不济才撞到枪口上,谢寒杉懒得解释理由。 放着晾一晾也没什么。 青年将长发随意扎起,修长优美的颈部展露无遗。 他缓缓侧过身去,镜子映出光洁纤薄的后背。 黑色礼服裙是露背的款式,吊带材质特殊,做成了近似于珠宝的样式。 当他抬起下颌时,无需刻意摆造型,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位高贵优雅的黑天鹅公主。 谢寒杉凑近镜面,抬手稍作调试,略微泛粉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漂亮的肩颈。 原本平直的锁骨线条,因手部动作而绷紧,深陷的弧度越发显得妩媚诱人。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谢寒杉俯身去翻包裹,取出一条圆珠项链,调整为合适的长度,再戴到颈间。 圆润的珠串与美人莹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捏起系带朝旁侧挪动时,于原处留下小小的凹痕。 一眼望去,恍若不知名人士在纯白美玉之上逐一点缀暧昧的吻痕。 青年轻轻旋身。 又一次出现新的情况。 这条黑色礼服裙是货真价实的女款,不过设计方需要男性模特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效果。 谢寒杉默默按了按平坦的胸膛,抹胸裙没有改紧,就会导致最终出图变得过于松垮。 有些男性模特穿女装的时候,倾向于扮演一个“从表面上看不出异样”的“女性”。 比如用粉底遮盖喉结,或者是往胸前填塞道具,极尽所能地剔除自身特点。 可谢寒杉不喜欢此种方式。 他由衷地认为,美丽不应该拘泥于性别,也不应该受到风格限制。 尽管喉结起伏程度不算明显,但仰起头来就能看到。 尽管身材纤细到能够穿上女性尺寸的服饰,但确实撑不起胸口的衣料。 谢寒杉就是这样。 为什么要遮掩呢? 青年不愿意抹除自己拥有的特征,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极致,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强求。 他希望留下独属于“谢寒杉”的标志,而不是一味地扮女相,变作毫无特点的流水线人偶。 谢寒杉给设计方发完消息,暂且把黑色长裙收起来。 紧接着又试穿几套样式繁复的服装,认真记录存在的问题,一晃眼就是一上午。 “老婆!” 谢寒杉正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会儿,恰在此时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到点要准时吃饭!” 青年无奈叹气。 本想犯懒一口不吃,用午睡混过去,这下计划宣告失败。 谢寒杉“唰啦”一下拉开门,难掩疑惑道: “你不是妖怪吗?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过,不吃东西也没事的?” 青年穿着一身浅绿色薄衫,长发简单绑成一束,松散地搭在左肩。 他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姿态很是慵懒,像一只午后蜷起尾巴休憩的猫咪。 舒砚归恍惚一瞬,仿佛听见切换电视频道的滋啦电流声。 理智尽数被抽空,只需要心上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他总觉得特意挑选的3d血人模型是白看了,什么严谨的学习态度、虚心求教用以丰富知识面…… 远远不如“本能”二字来得管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各种旖旎画面根本无法控制。 屋门开启之前,舒砚归心如止水,自认能够抵挡世间一切乱七八糟的诱惑。 五花八门的小电影、小广告,多看一眼就反胃得想吐,人类男性居然会对这些不入流的垃圾发情,他十分惊讶并鄙视。 屋门开启之后,舒砚归当即陷入迷怔,直至青年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你不是要煮饭吗?”才醒神。 他长长叹息一声,颓然道,“哎,我是废物。” 谢寒杉:“……” 我看你的确病得不轻。 少年走进厨房,周围的一应厨具熟悉到闭着眼睛也不会拿错。 平日里做饭的时候,老婆要么待卧室休息,要么在忙别的事,今天却—— 舒砚归起锅烧油的步骤稍顿,没忍住偏头去看,如愿捕捉到青年精致柔美的侧颜轮廓。 他强迫自己保持专注,然而所有的选项碰到“谢寒杉”时,通通降级为次等备选。 于是少年只能别扭地拧身。 以偷瞄老婆为主,以颠锅炒菜为辅。 谢寒杉自然不知某仓鼠的小心思,单手支着下巴,一想到裙子的问题又忍不住走神。 寄过去让设计方修改再寄回来,中途耽搁的时间太长,更何况上回快递箱子莫名其妙多出一条几近于透明的纱裙。 那躲在阴暗处的妖怪不知何时就要搞事,相比于恐惧感,谢寒杉更怕麻烦。 在工作方面,他向来是精益求精的,眼里容不得沙。 要不然就自己缝一缝? 思及此,谢寒杉心中已有了初步计划,却未曾考虑过最重要的细节——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怎会用针线。 “老婆,开饭了!” 舒砚归早已将谢寒杉的喜好摸了个一清二楚,青年刚开始工作那会儿,时常在社交软件晒出美食。 包括前段时间以仓鼠形态躲藏的那几天,对方点了哪种外卖全被他铭记于心。 “噢……” 怔愣出神的美人下意识地应声,完全没发觉少年喊的是“老婆”,而非“谢寒杉”三个字。 舒砚归仔细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极其自觉地转身往门外走。 谢寒杉掀起眼帘睨他一眼,随口问道,“你干嘛?” 少年停住脚步,姿态谦卑地俯身,与谢寒杉平视,从没让青年仰视过自己。 “老婆,我的罚站时间还没结束,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 “……” 谢寒杉被对方说的话给噎住。 少年自费买这买那,把一整间屋子收拾得不染纤尘,眼下又特地做了满满一桌贴合口味的饭菜。 忙完就全自动站岗,连坐一下都不行的话,那他成什么人了? 上世纪剥削奴隶的农场主? 姿容艳丽的青年抬指一勾,简单至极的动作也能做得风情万种。 “谁允许你走了?你不是要守着我吃完饭么?” 舒砚归缓缓直起身来,黑漆漆的眼瞳盯着青年不曾挪移过。 再出言答复时,声线喑哑,“……嗯。” 吃过饭后就容易犯困,谢寒杉没敢让自己闲下来。 更换完黑色长裙,他挑出几枚小夹子,估摸着尺寸别住。 身形高大的少年缓步靠近,长臂收拢,虚扶住青年纤细柔软的腰肢。 他轻声开口,温热吐息倾洒在圆润的耳朵尖,“老婆,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十公分的身高差,以及无法估算的力量差,足以让舒砚归轻轻松松地囚困住自己的心上人。 他抬手捻起一缕柔顺发丝,已然闻到浅淡的香气,将其撩到青年的耳后。 少年饶有兴致地欣赏那耳垂一点点染上绯色,喉结滚动几下,到底没能按捺住好奇心。 “老婆你在想什么?” 耳朵发烫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并不等同于羞怯情绪,谢寒杉没办法控制。 他唇角微弯,眼波流转间魅意十足,就连左眼尾下方的泪痣也时时牵引旁者凑过去亲吻。 下一瞬,美人扣住少年卫衣的抽绳,指尖来回勾缠,顷刻间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他甚至不管不顾地朝前倾身,胸口处较为松垮的礼服裙全然遮不住绝艳的风景。 “连避孕套都不认识的小处男。” 谢寒杉漫不经心地作出评价,嗓音清泠泠的,“你能帮我什么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拾贰 12 “我的确是处男。” 舒砚归压根没感觉羞耻,极其坦然地承认了。 “老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发生关系?” 谢寒杉听见少年说“喜欢”,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轻飘飘地递过去一个眼神,以至于显得格外冷漠。 “装什么,你不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可以把感情跟性|欲分开?上床而已,谈得上爱或不爱吗?” 卫衣抽绳被青年无意中扯到最紧,深深勒住脖颈,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舒砚归却无所顾忌地主动凑近,仿佛将生杀予夺的权利尽数交托出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 妖龄不过十八、一心只知搏杀的少年触碰到知识盲区,沉思须臾,坦诚道: “人类男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部位吗?我的建议是全部切掉就好了。” “……” 谢寒杉未曾预料到这只仓鼠如此直白,静默片刻才颔首。 “嗯,很有道理。” 稍等。 他起初是想表达什么来着? 青年茫然一瞬,漂亮的眼瞳泛起澄澈水光,纤长而浓密的睫羽恍如停驻的墨色蝴蝶。 他试图回忆半分钟前的事情,无意识地咬住颜色姣好的唇,贝齿落于其上,烙下暧昧凹痕。 冷艳美人真面目其实是…… 容易发懵的小笨蛋。 舒砚归待他如珠如宝,抬手触摸之前,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念头。 【刚才煮完饭有认真洗手。】 【端菜洗碗都有注意保洁。】 【身上绝对没有沾染污渍。】 思及此,少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抚上青年瘦削的肩头。 他仅仅是轻摁住礼服裙肩膀系带的边缘,避免直接触摸那柔嫩的肌肤。 “说实话,我今天学习新知识的时候,看到小广告说花多少钱就能约一次—— “老婆,你说的情况就是这种对吗?无关情爱,单纯发泄生理需求?” 舒砚归的态度相当郑重,言辞掷地有声,俊逸面容难得紧绷着。 “他们真的好脏啊,老婆你相信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少年忐忑不安地观察青年面上的神态变化,却只能看见一张艳丽而漠然的脸。 尽管某些旖旎念头层出不穷,但他从来没想过付诸实施,永远不可能真的强迫老婆。 世间一切都不能伤害到谢寒杉。 倘若“舒砚归”违反准则,那么他也可以去死。 “我又没指责你。” 姿容卓绝的青年顷刻间瞪他一眼。 自以为极具威慑力,实则眸光莹润,秋水泛波,勾人于无形。 谢寒杉已然被少年强大的逻辑打败,明明最开始只是一句简单调侃,怎么演变成表忠心了呢? 那副架势恨不得剜出心脏自证,跟上回牵引着自己握住墨玉匕首,再往胸腔捅一模一样。 “你正常点。” 谢寒杉说完,悠然转身,直奔客厅的落地镜,翩跹裙摆晃起一道悠扬的弧。 柔顺发丝犹如铺展开来的画卷。 垂落至旁侧时,白皙纤薄的腰背就悉数展现于少年眼前。 冷静,不该多看的。 没什么,小场面罢了。 舒砚归一遍又一遍地无声重复,企图洗脑自己,以此当作无事发生。 可骤然失去平衡的心跳、黏连于青年身体的视线,将他的真实心思彰显得一清二楚。 “砰!” 再无身量高挑的少年。 唯余举爪捂脸的仓鼠。 谢寒杉站在镜子前,垂手捏住黑色礼服裙前胸处的衣料,挪动小夹子的位置稍作调试。 然而强行凹出来的褶皱存在感过强,置于镜头底下拍摄就更加显眼。 青年总是习惯于做到最好,根本无法容忍此类瑕疵的出现。 他走到角落里翻箱倒柜,较为松垮的纱裙因俯身的动作一点点往下滑。 谢寒杉垂眸一扫,随意张开五指抵压住,欺霜赛雪的胸膛半遮半掩,不经意摆出的姿态才最为诱人。 他略微别扭地拧腰,黑色长裙描摹出细窄柔媚的线条,不动声色地勾人神魂。 舒砚归定定地凝望着他。 只觉得死去活来千百次。 谢寒杉依次拉出好几个抽屉,各种丝带布条发饰眼镜项链…… 他费了半天劲,终于在最内侧翻到一个崭新的针线盒。 青年抿唇打量良久。 随后慢吞吞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然后呢?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谢寒杉陷入可疑的沉默。 “老婆小心,我来帮你!” 灰色仓鼠极为热情地冲过来,圆滚滚的身形甚至比不上针线盒来得大。 “你会缝衣服?” 谢寒杉当真是迷茫了,细眉微蹙。 这家伙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难不成聚拢妖怪的组织是专门搞家政的? 舒砚归一时间顾不得礼仪问题,伸出爪子扒住青年纤白的指尖。 黝黑眼睛瞪得溜圆,仔细检查有无伤口,半晌才松了一口气。 “老婆,你以后不要乱碰这些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谢寒杉垂眸瞥一眼尚且不足巴掌大的毛绒球,屈起手指弹了一下仓鼠的脑壳。 “我不是瓷人,不会碎的。” 舒砚归全然未躲,很是配合地顺着这股微小的力道,朝后连续翻滚几圈。 他故作失误地摔了个屁股蹲,细软的绒毛炸起,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喊道: “哎哟!” 灰色仓鼠抬爪盖住自己的脑袋,借着这点遮挡,悄不作声地偷瞄青年。 谢寒杉被他逗到了,心情极好地扬起唇角,小小的梨涡也跟着冒出头来。 “你太笨了吧。” 青年着实喜欢毛茸茸的手感,伸出手去揉捏几下仓鼠的后背。 “这样也能摔?” “老婆,我就是没出息。” 舒砚归理直气壮地回答。 换下黑色抹胸裙,谢寒杉姿态慵懒地俯趴在床边,宽松的家居服因重力垂坠下来。 腰细臀翘的曲线藏都藏不住,黑亮顺滑的长发披散着,却没能完全盖住后腰处的雪色肌肤。 瞧着仓鼠球严肃执针的模样,他单手支着下巴,随口问: “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弄完?” “老婆,这个……” 舒砚归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需要比照着你的身体才能缝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拾叁 13 或许是眼前这毛绒球看起来毫无危险性,谢寒杉显然没有多想。 他扬眉,瞳色偏浅的漂亮眼眸恍如琉璃珠一般。 “万一你缝衣服的技术不行,针扎到我怎么办?” 青年尾音悠扬,带着点无意识的撒娇之意,神色轻松,话也变多了。 倘若面对身量一米九的少年,恐怕本能反应是一巴掌朝着臭流氓呼过去。 舒砚归不知从哪掏出一枚白色领结,端正地挂到颈间,很是注重形象。 他一爪倒拎着银针,约等于身材不高的人类硬抗金箍棒,极具视觉效果。 比起空口许下承诺,圆滚滚的仓鼠决定立刻行动。 “老婆,我超级稳,请老婆监督!” 舒砚归穿针引线的动作莫名滑稽,从人类视角来看,用以挂线的针头过于细窄。 于他而言却是非常显眼的,一爪捏着黑色毛线,另一爪举针完全不带抖。 舒砚归没找到可用的废弃布料,干脆取下自己的领结。 他估摸着大小,三两下就在正中间绣出一颗被被箭矢刺穿的心。 灰色仓鼠连跑几步冲到青年身边,小心翼翼地避让着铺散开来的柔顺发丝。 他担忧把心上人踩疼了,找准空无一物的位置站好,而后才仰头邀功。 “老婆,你看!” “哦?” 谢寒杉饶有兴致地戳戳仓鼠球的头顶,果不其然瞧见他跌倒在床单上。 “行吧,比我预想的好一些。” 毛绒圆球费了半天劲才扑腾起来。 谢寒杉相当于观看一部别开生面的喜剧片。 没有谁是生来就能做到十项全能的,舒砚归更不是“天才”。 他仅仅是在刷到老婆分享美食的动态时,煮坏了几个锅。 或者老婆说服装尺寸有问题延迟拍摄时,缝出几件四不像破布。 打扫卫生,舒砚归感叹过人类创造的平板拖把太难用,由左及右擦过去越弄越脏,不如用小抹布。 菜市场买菜,舒砚归踩着杀鸡杀鸭的混合血迹,围观摊主忙碌的全过程,虚心求教要怎么做才能好吃。 老婆不一定需要自己帮忙。 可舒砚归固执地想,这些是他必须拥有的技能。 即使笨拙又如何,只要花费心思总能逐一掌握。 青年心情挺不错,眼睛亮亮的,没有明确拒绝,却也不打算配合。 “我累了,不想再换裙子。丈量尺寸这种事,你自己多多跑动吧。” 有戏! 舒砚归默不作声握爪鼓劲。 相比于贴身缝补,用皮尺来衡量的话,隔着睡衣,不能直接触碰老婆的肌肤。 尽管与最初的计划有些出入,但舒砚归已然觉得满足。 仓鼠球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 “老婆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谢寒杉垂手捏住他,无所顾忌地揉圆搓扁,细软绒毛手感尚可,还不需要担心捏坏。 “你能有乱来的本事?” 舒砚归:“……” 难道他被老婆鄙视了? · “咔嚓——” “手抬高一点,不用看镜头。” 美人穿着修身的黑色抹胸裙,半趴在沙发扶手上。 花边蕾丝紧贴胸口处白皙的肌肤,肩颈线条修长而优美。 他单手轻握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展露出莹润圆珠手链。 垂首抿一口红酒时,睫羽微颤,精致绝艳的侧颜映入取景框当中。 也许是受到俯趴姿势的影响,珠串样式的系带略微朝内侧滑动。 边缘抵靠着模特精巧的锁骨,磨得皮肤晕染上粉色,假若以指腹按揉,说不定会变得更糟糕。 黑色礼服裙是收腰的款式,谢寒杉腰肢纤细,连接至臀胯处的弧线惹眼且诱人。 雪白长腿随意曲起来,黑皮红底的高跟鞋交错摇晃,踝骨完全是一手可握。 “咔嚓——” “直起身来倚靠沙发。” 谢寒杉依言坐起,为了避免酒液倾洒出来,动作缓慢,尽显慵懒。 长及腰背的头发微卷,从肩侧滑落至身前的全过程竟如同一种无形的、暧昧的抚摸。 美人稍微抬起下巴,原本粉润的唇被沾染得艳红,饮酒时又一次展示腕间昂贵的手串。 他尽职尽责,只是看杂志的人最关注的——肯定不是宣传的商品。 谢寒杉一手撑着沙发,整个人越发纤薄无助,令人一眼望见便能心生怜惜。 他微垂眼睑看向镜头时,眸底氤氲着水色,当真像是参加晚宴过后倍感倦怠的富家千金。 舒砚归依然待在摄影棚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全然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他提着青年的背包,却下意识地收紧拳头,用力到骨节发白,仿佛是在竭力克制某种汹涌难忍的冲动。 看到谢寒杉的一瞬间,满腹心神都要被卷入漩涡,是纯度百分百的痴迷。 谁还会去注意模特佩戴的首饰、品尝的红酒是哪一款牌子? 少年站得笔直,卫衣兜帽将那双黑沉沉的眼瞳挡去大半,乍一看上去镇定自若。 可他的视线飘忽着落到青年红唇上,连启唇时一闪即逝的舌尖也没有错过。 恣意又放肆地打量。 所有画面深深镌刻于脑海里。 拍摄结束的时候,舒砚归第一时间冲过去,赶在负责拍摄花絮的女生前面。 他展臂一扬,宽大的冲锋衣外套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青年的身体。 “诶!我还没拍……” 女生举起手机表达不满。 舒砚归居高临下地斜睨她一眼,语气极度不爽,偏偏还得压抑着音量不能被老婆听到。 “拍个屁!他冷啊,你知道吗?” 女生微顿了下,想说的话顷刻间堵在喉咙,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室内空调打得极低。 而谢寒杉穿的是露肩抹胸裙,哪怕拍摄期间感觉到凉意满满,也无法额外添衣。 舒砚归懒得和她多说,半搂半抱地环过青年的肩膀,凑近对方耳边小声询问: “老婆,你还好吗?” 谢寒杉反应慢吞吞的。 少年滚烫的体温让他感到温暖,并未选择挣脱这个怀抱。 他掀起眼帘,眸中水光几乎快要流淌出来,面颊因微醺泛起浅淡的潮红。 “……嗯?你在、说什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拾肆 14 谢寒杉隐约听见少年说话的声音,可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没办法正常思考。 原先拍摄的时候觉得冷,这会儿喉咙竟有种火辣辣的烧灼感。 卷成波浪的长发垂落至身前,青年本就模糊的视野彻底被遮掩住了。 他抬手去抓,打算将其拨回到耳后去,却不知怎的,直直撞进少年宽大又温暖的手里。 “……唔?” 谢寒杉抿了抿唇,发出极其微弱的动静,恍如刚睡醒没多久的小猫崽撒娇般的嘤咛。 舒砚归险而又险地逮住老婆冲着自己下巴去的手,小心翼翼包住对方泛粉的指尖,避免抓伤。 他帮忙撩开碎发,揽着青年向摄影棚外走,同时用身体挡住其他工作人员略带探寻且八卦的目光。 那位负责拍摄花絮的女生当然是被舒砚归排除在结界之外,压根没找到靠近的机会。 在少年看来,老婆目前的意识不太清醒,是否愿意配合录像?这显然是未知数。 更何况无人能替谢寒杉做决定。 舒砚归不允许旁者哄骗醉酒的青年。 美人脚踏一双八公分的高跟鞋,本该是走路带风的飒爽姿态。 可惜他此时醉醺醺的,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是在走曲线模特步,还差点将自己绊倒。 舒砚归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婆”,下一瞬就垂手圈拢住青年细窄的腰肢。 他偏头打量几下周围,眼见没人,动作利落地打横抱起谢寒杉。 “诶?” 谢寒杉一度感觉到整个世界都不停地打转,有些扛不住似的靠到少年宽阔的肩头。 他伸出手来一阵乱拍,自以为是富有气势的质问,实则展露出绵软娇气的模样。 “你、你干嘛?” 拍摄地点在十二楼,舒砚归仗着身高优势,一眼瞥见等候于电梯口的拥堵人群。 那么多人待一块,密闭空间里的空气浑浊不说,他更担心怀中的珍宝被无关人士挤到了。 纤白的手摇来晃去,少年全无躲闪之意,俨然一副“被老婆扇脸也无所谓”的架势。 脚步一拐,径直迈入楼梯间,抱着成年男性下十二楼这件事,于他而言也是轻轻松松。 “老婆,你喝醉了,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舒砚归脚步稳当,臂力足够强,甚至不会给青年带来一丝一毫的颠簸感。 “我说了,我、我没醉!” 谢寒杉勉强识别出前面几个字,立时出言反驳,“我酒量……非常好的!” 美人说话的语气软乎乎的,中间可疑的停顿越发证明了反应稍显迟钝。 他自顾自地点头,以表肯定,却导致头晕目眩的效果加重。 谢寒杉刚说完就呜咽一声,伸手想去按额头,找了半晌都没能找准方位。 他恍若被残酷现实击中,嘀咕道,“呜哇,我真累……” 青年先是紧闭双眼,过了几秒钟才睁开来,纤长睫羽持续震颤着。 他试图看清四周的景象,眨眼频率过快,反倒致使眸底水色弥漫。 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 沾湿左眼尾下方的泪痣。 姿容绝艳的青年因酒精变得懵懂可爱,竭力抗争,表示自己没醉。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他良久,一整颗心脏都快要软成一滩水。 舒砚归单手抱人,腾出一只手来,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替谢寒杉按揉酸胀的太阳穴。 “老婆,这样可以吗?” 青年选择性屏蔽了他发出的信号,掀起眼帘去看楼梯间,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开口道: “写字楼有点奇怪……要塌了吗?” “老婆,你说得对。” 舒砚归很是捧场地接话,顾不得道出的言辞是否存在合理性,反正谢寒杉才是唯一的真理。 “如果你看到台阶转来转去,必定是这栋楼有问题!” “嗯……嗯!” 得到赞同的答案,青年颇为满意地眯起眼来,简直就像是娇纵的猫咪。 他扬唇轻笑了下。 小小的梨涡显露出来,清纯又美丽,与拍摄杂志时的纯魅状态全然不同。 舒砚归控制不住地屏息,心跳如擂鼓,只觉得青年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被吸引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根本不需要耗费心思去引诱旁者,随意勾勾手指,亦或是漫不经心一笑,就有大把的人上赶着为他倾尽一切。 “……” 谢寒杉似乎是耗光了残存的精力,少许酒精也令他提不起半点劲,懒散倚靠着少年的肩膀。 灼烫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青年很快陷入昏睡,无知无觉地抿紧艳红的唇。 舒砚归站在路边等候出租车。 他没敢出声,却总是忍不住垂眸看一眼、再看一眼,贪婪到……渴望霸占每分每秒。 少年重新为谢寒杉盖好冲锋衣外套,一米九尺寸的衣服几乎将身形纤薄的青年遮得严严实实。 类似于一个不留缝隙的紧密“拥抱”,光是这般凝望着,他心底便萌生出浓烈的满足感。 此刻是下班高峰期,难以打到空的士,舒砚归漠然地盯视往来不息的车流。 他开始盘算着买一辆车,再去考个驾照,做老婆的专职司机,随叫随到。 买什么车最合适呢? 妖龄十八的少年又一次接触到知识盲区,沉思须臾,他得出结论—— 之前那两百万粉红钞大概率不够,赚钱必须努力点,全部上交给老婆,让老婆来买就行! 舒砚归豁然开朗,哼着小曲往右侧大路走,毕竟等不到空的出租车就应该放弃。 再怎么样也不能带老婆挤公交车。 谢寒杉睡得相当安稳,对于外界场景的变换是一无所知,更猜不到少年的心理活动。 屋内空调开启,调整到适宜温度,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习惯性扒拉过小动物抱枕按至胸口处。 只是这一回—— 巨大的白猫玩偶摸起来很不对劲,绒毛未免太过逼真,而且尺寸也偏小。 青年睁开眼睛,眸光清透,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湿漉漉的,迟疑片刻才抬起手来。 原来是身形滚圆的灰色仓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拾伍 15 “……嗯?” 谢寒杉没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疑惑道,“怎么是你?” “老婆,我给你煮了醒酒茶放在床头柜。” 舒砚归没煮过醒酒茶,仔细对照着网上的教程,忙活半天才弄出一锅。 他用小杯子试着品尝一口,温度和味道都没出差错,之后取过青年的陶瓷杯装满。 “我又没醉,不必喝醒酒汤。” 谢寒杉兴致缺缺,随手丢开仓鼠球,懒得管对方会不会摔倒。 “我是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老婆,我本来想帮你梳头发来着,有木梳为证!” 灰色仓鼠举爪投降,乌溜溜的眼瞳一眨不眨,试图装作自己啥都没看。 至于某些真相——老婆身体香喷喷的,皮肤软嫩,轻轻磋磨就能留下暧昧红痕。 舒砚归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以免被当事人拍出红木门,永不得入。 青年此时是半趴着的姿势,冲锋衣外套早在翻身的时候滑落,光洁白皙的肩头显露无疑。 他随意撩开披散着的长发,舒展手臂搭住枕头,薄薄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柔婉。 比起先前窝在少年怀中据理力争“我没醉”的绵软模样,谢寒杉已然恢复至平日的慵懒姿态。 他轻勾手指,得心应手地使唤起仓鼠,“帮我开一下热水器。” 舒砚归本能地站直,就差抬爪敬礼,默默朝后挪至床边。 “好的,老婆!” 青年没再回话,重新拥住柔软的枕头假寐,直到十几分钟后才掀起眼帘一瞥。 那颗圆滚滚的仓鼠球仿佛是在站岗,一动不动的,表情竟然还有点严肃,任谁都看不出他被老婆迷得三魂七魄皆失。 “你还没走?” 谢寒杉不太满意地眯起眼睛,泛波秋水藏于眸底,很是认真地说: “扣你一千分。” 舒砚归专注地凝望着青年的胸口,趴伏的状态根本挡不住欺霜赛雪般的肌肤。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老婆心目中的分数已突破“负十万分”,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甚至一步三回头。 等到浴缸蓄满水,谢寒杉斜倚着门框扎头发,雪白的肩颈之下是纤薄腰背。 他抬手按住珠串样式的肩带,指尖轻拨,慢吞吞地往下褪。 “老婆,我来帮你接住!” 灰色仓鼠顿时高举两爪冲过去,小短腿捣腾得还挺快。 然而舒砚归全然忘记自己的原形有多大,墨色长裙兜头盖下来,视野陷入昏暗。 他完美错失那些想看的画面,长叹一声,旋即自暴自弃地埋进老婆的裙子里。 ……好香。 舒砚归顷刻间原谅全世界。 谢寒杉迈入浴缸,温热水流浸湿细长小腿,拖曳而过的水痕好似缠绵的亲吻。 他仰头靠在边缘,颈间凸起的弧度并不算明显,反衬得颈项越发纤柔脆弱。 长发仅用一根皮筋绑缚,少许发丝被水珠沾湿,黏连于青年的脖颈、胸口、后背…… 如同藤蔓一般缠绕,致使这具漂亮的身体晕染上更为旖旎的颜色。 谢寒杉闭着眼睛泡了一会儿,满身疲惫似乎消退不少,舒适到险些睡着。 他捧起一汪清水拂到脸上,眼眸莹润澄澈,轻眨睫羽时楚楚动人。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五官精致的美人无需依靠妆容来撑。 相比于某些时候浓妆艳抹的杂志拍摄,谢寒杉的粉丝更喜欢看他不描不画、清丽出尘的样子。 青年沐浴后换上黑色浴袍,系带松散地绑出一个结,完全无法遮掩胸膛与朱果。 但他不愿再费功夫去整理,转身踏出浴室。 灰色仓鼠两爪圈拢着老婆穿过的裙子,悉心守护珍贵的宝藏,舍不得松开。 舒砚归听到锁扣拧转的动静,后知后觉地仰头—— 当即栽倒在地,距离安详离世只差一点点。 · 自从上回听那只小黄鼠狼说,堂哥派他送布料单薄、约等于透明的情趣服饰,舒砚归更不敢让谢寒杉去拿快递。 即使是妖力再弱小的妖怪,对付人类也是轻轻松松,他不允许任何一丝风险的出现。 赶在驿站下班之前,舒砚归对照老婆收到的短信依次取回包裹。 拆开最外层纸箱,他听见一声窸窸窣窣的脆响,像是某种东西撞到塑料薄膜。 舒砚归掀开繁复的古装长裙,发现一颗颜色黯淡的珠子用细绳紧束,卡在袖口处。 探影珠,妖怪治安协会的裁决部门每个成员随身携带,以妖力驱动,作为联络工具。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视良久,倏然间冷笑一下,将其塞到裤子口袋里。 若是被老婆看到,说不定会以为是服装原有的配饰,也有可能直接戴到手腕上。 舒砚归感觉自己的心情相当平静,仔细将老婆的衣物挂好并熨烫。 夜半时分才出门,他想买车,也想成为谢寒杉的底气,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在人类无法踏足的地下禁地,满地皆是战败妖怪破碎的肢体。 众多看客几近于疯魔般呐喊叫好,押注赌博,他们只在意生死决斗是否精彩。 至于死者是谁?不重要。 高挑少年冷漠地踏血而过,熟练领号排队上擂台。 或许对一些妖怪来说,这台面与行刑场没差别。 舒砚归知晓一味地压制对手毫无看点,于是连防守也省却,黑色t恤很快被血迹浸透。 倘若放在以前,尖利熊掌冲着脸来,他压根懒得躲,如今担心会吓到老婆,索性略微偏头。 尖爪擦过大动脉,叫喊声四起。 少年转首瞥一眼石桌上越堆越高的赌金,很是满意。 幽绿色圆珠飘飞出来的那一刻,舒砚归正好剜出棕熊妖的心脏。 俊逸面庞喷溅到猩红液体,自左眉延伸至眼下的伤疤重新着色,更显得血腥残酷。 半空中映出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呵呵笑着搓手,“谢大美人你睡得好吗……” 当他看清探影珠另一端的景象时,话音戛然而止。 舒砚归捏爆妖丹,细碎残渣混合着血水黏附在掌心。 他抬手打了个招呼,笑着问,“你找我老婆什么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拾陆 16 探影珠的确是个上等物件,妖力充沛的情况下,心念一动即可转换方位。 两边各执一颗,并不依赖电子信号,比人类发明的摄像头方便一万倍。 中年男人笑容一滞,预想的美人熟睡场景根本没出现,满腹甜言蜜语完全失去用武之地。 “你是谁?谢寒杉呢?” 舒砚归迈开长腿,一步跨下擂台,浑身煞气,连负责清点赌金的犀牛妖都吓得连退数步。 他盯着黄鼬身后的背景看了半分钟,漫不经心道,“谢寒杉是我老婆,你有事跟我说就行。” 按理来说,想要放倒一个姿容绝艳又毫无自保能力的人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满身血迹的杀神从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真是谢寒杉老公? 黄鼬一时间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半是胡诌半是坦诚地说: “……我是谢寒杉的忠实追求者,我很爱他,想送他几件昂贵服饰,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没听说过他已结婚。” 少年先用湿巾擦完手,随即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银行卡,示意犀牛妖明天中午将整周的赌金全部打入卡里。 老婆这会儿正在睡觉,万一短信提示音把他吵醒就糟糕了,每一处细节都必须照顾到位。 舒砚归报出一串字母,悠然开口: “我老婆最新版杂志的购买链接,你不是‘忠实追求者’吗?贵衣服用不着你来送,先下单十万本看看实力。” 幽绿色的珠子飘在半空旋转数圈,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哐当”一声砸到地面。 探影珠变得黯淡无光,中年男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了。 舒砚归:“?” 不是,抠门精原地去死好吗? 一毛不拔的脏东西也配说“爱”了? 少年弯腰捡起圆珠,倏然间扯唇笑起来,手指收拢将其捏碎。 进入死亡倒计时的蠢货,连探影珠具有定位功能都不知晓么? · 放假期间的首要任务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次级选项则是赖床。 谢寒杉紧抱巨大的猫咪玩偶,因为刚苏醒没多久,漂亮的脸蛋被猫咪胡子压出浅淡的红痕。 他捏了捏抱枕的猫耳朵,之前在网上欣赏萌宠视频的时候,有关注几家猫咖。 要不然趁着休假去一趟? 应该先选哪家呢? 谢寒杉热爱毛茸茸,至今唯一接触过的“小动物”是妖怪,人形一米九的那种。 偶尔揉搓几下绒毛是不错,使唤起来也挺顺手,但他很难产生真正的爱怜之情,更不可能被对方萌得嗷嗷叫。 青年身穿米色真丝睡袍,系带随意缠绕在胸前,单薄的丝绸勾勒出腰细臀翘的线条。 他敞着一双纤白长腿,翻过身去,习惯性压住堆叠成一团的被子。 临近六月份的夏城气温不低,谢寒杉最喜欢开16c的空调,再盖棉被。 柔软的布料轻轻蹭过腿间软肉,他有点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腿,又不愿意起身换成睡裤作为保护。 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生理性泪水缀于眼角将落未落,眼尾擦出两道薄红。 任谁看了这副魅意十足的模样,恐怕都会认为他是被人欺负哭了,可怜兮兮的。 “叮——” 置于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声响,谢寒杉挣扎半晌才腾出一只手来。 指尖紧绷,泛起好看的粉色,略微凸起的腕骨轻而易举就能攥住。 从头到脚无一处是不诱人的。 长及腰背的墨发过于柔顺丝滑,总是垂至脸侧,稍不注意便会挡住视线。 青年无奈地抬手撩开,好在如今有了免费的帮工,清洗、护理、梳发不再困扰他。 谢寒杉点开短信提示,细眉微蹙,面上的表情从“茫然”转变为“震惊”,而后陷入沉思。 【您尾号3333的储蓄卡5月31日13:28收入粉红钞100000元,活期余额2101001元。】 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24号中午收到两百万粉红钞,这才几天就进账十万? 谢寒杉默默退出夏城银行的提醒页面,翻到一个经常给自己发短信的陌生号码。 【老婆,记得吃饭!我已经煮好了放电饭锅。】 【老婆,绑发皮筋和珠宝手链我都买了新的,肯定是你钟意的款式!】 【老婆,快递里的服装我全部熨烫完毕,挂在衣帽间的架子上。】 …… 坦白来说,第一次收到类似讯息时,青年差点以为是骚扰。 直到看见逐一对应文字信息的物品,终于确认对方的身份,勉强没有把他拉入黑名单。 谢寒杉沉吟片刻,拨了个电话过去,开门见山道: “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参与什么洗钱之类的违法活动吧?” “老婆!” 舒砚归飞快应声,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接到心上人的来电,幸福得有些飘飘然。 “我没有碰你们人类的那些高压线,绝对是妖怪的合法收益!” “是吗?” 谢寒杉打消疑虑,并不关心妖怪组织派发了哪种活给仓鼠,很快转移话题: “你帮我个忙,我发图片给你。” “好的,老婆!” 舒砚归兴致勃勃地接话,十分期待老婆下达的任务,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许多。 有没有可能是约会?! 青年慢吞吞地坐起身,丝绸睡袍自肩头滑落,发丝倾覆于白皙的胸膛,半遮半掩的状态极具诱惑力。 反正屋里没有多余人士,他懒得整理衣着,点开短信界面发送几张截图,最顶上仅有一串数字,连备注也无。 至于添加好友这件事? 抱歉,他暂时不考虑。 “叮!” 舒砚归立刻点进去—— 老婆:【帮我看看哪家环境最好,我还没去过,谢谢了。】 待到彩信完整加载,图上映出几行简短的文字,顿时化作利剑刺穿他的心。 甜蜜的幻想如泡沫般碎得彻底,约会?不存在的! 【catcoffe☆☆☆等待你的到来,猫与咖啡可得兼~】 【生活不易,猫猫治愈你的心!】 【喜欢猫咪的人能坏到哪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拾柒 17 舒砚归的心当真是凉透了,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时间倒流,当作无事发生。 平日里看见老婆抱着平板刷萌宠视频,猫狗的叫声令他倍感烦闷,以至于上升到厌恶的程度。 如今不止是云吸猫了,老婆还打算去线下撸猫! 吚吚呜呜叫唤几声就能吸引老婆,勾得他垂手抚摸,它们凭什么? 残存的理智告诉舒砚归,不过是身无妖力的普通动物,没必要斤斤计较,跟在老婆身边的是他。 可浓烈的情感轻而易举地占据上风,滋生出更多酸涩妒意,极其扭曲。 落不到实处的占有欲演变成暴戾,舒砚归忍不住想清除所有靠近谢寒杉的生命体。 如果最开始两年待在地下角斗场是为了提升实力、赚钱,后期又何尝不是在享受杀戮的过程。 少年打字的动作平稳快速,结尾附带几个代表开心的黄豆表情,只是黑沉沉的眼瞳寻不见半分笑意。 【老婆,没问题!我这就去,会给你拍视频照片的![好的][加油][憨笑]】 收到短信回复时—— 青年瞥一眼就丢开手机。 已读不回是惯常操作。毕竟这仓鼠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非要说的话,勉强可以算个帮手,另一个身份是负十万分的追求者。 至于少年口中的“老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谢寒杉完全没放在心上,可信度太低,诚意有待考量。 这么多年来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的男人数都数不完,若是一句轻飘飘告白就渴望得到回应,未免太过于可笑。 青年懒洋洋地倚在榻上,随意取过陶瓷杯抿一口,颜色姣好的唇沾染上水光。 再放回去时,身子微扭,胸口处的结本就算不得紧,丝绸睡袍因他展臂的动作彻底散开。 两枚凹陷的腰窝再也无法被遮掩住,柔嫩肌肤恐怕承受不住任何爱抚。 浅色衣料堆叠于腰侧,恍如狐狸尾,不必再摆出夸张姿态,已有万种风情。 谢寒杉没再继续赖床,起身的时候,松散滑落的睡袍逐一拂过漂亮的身体。 最终垂坠在地面上,卷起一道悠扬波浪,纤白小腿轻抬,脚尖绷紧后踏至地毯,宛如穿上高跟鞋一般。 这是一部暂无观众的情色片。 只需仔细拍摄踝骨与丝柔绸布摩擦而过的瞬间。 · 比起工作期间穿的那些样式繁复的衣裙,青年这回出门的打扮格外清爽。 白衬衫搭配修身的牛仔裤,再踩上一双板鞋,倒像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黑亮顺滑的长发用一根皮筋简单扎起,谢寒杉随意将其撩至左肩。 他偏头去拿手机,发辫弯出一道弧,更衬得人温婉恬静。 红木门一经开启,等在屋外的少年立时陷入迷怔。 不管看上多少次,他抵抗不了这最直观的冲击力。 满腹嫉妒、愤懑的负面情绪,顷刻间被幸福与雀跃冲刷干净。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看谢寒杉,情难自抑,小声唤道: “老婆……” 谢寒杉斜睨他一眼,水润清透的眼眸短暂映出少年,须臾便毫不留情地抽离。 “哪家猫咖比较好?” 仿佛金属重锤当头一击,舒砚归在老婆看不见的角度紧握拳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老婆,就是‘喜欢猫咪的人能坏到哪去?’那家,环境不错,有秋千样式的坐椅。 “死——呃,猫咪们也挺干净。” 谢寒杉没在意少年可疑的停顿和转折,眨眼时水波轻漾,看起来心情很好。 “行,走吧。” 舒砚归紧跟在青年身后,遮阳伞完全倾斜,把身形纤薄的青年严严实实地笼罩住。 他并不在意阳光的暴晒,注意力全部加注于唯一的焦点。 “老婆,你喜欢哪种款型的车?” “嗯?” 谢寒杉刚走到斑马线附近,一心关注来往的车辆,随口回答道: “无所谓,打车最方便。” 顶着烈日学车考驾照不必多言,开车出门还得找地方停靠,添油、维修……数不尽的麻烦。 谢寒杉懒得耗费精力和时间。 “我明白了,老婆。” 舒砚归很快接话,心中暗自盘算着,必须购买车内空间足够宽敞的类型。 如此一来,老婆可以躺到车座休憩,拍摄完杂志还能更换服装,或者做一些糟糕的事情。 空调一开,窗户一关,即使哭到嘶哑,声音也根本传不到外界去。 可怜无依,连求助都无法实现吧?少年紧抿薄唇,相当恶劣地想。 谢寒杉没有读心术,猜不到后头尽职尽责撑伞的跟班究竟在琢磨什么。 信号灯跳转至绿色,他迈开长腿朝前走,却未曾看清斜冲而来的摩托车。 结实有力的手臂恰在此时揽上细窄的腰肢—— 谢寒杉没能抵挡住紧缚于腰间的力道,踉跄着向后退。 他不偏不倚地撞入一个滚烫怀抱,比人类正常温度超出不少,这般紧靠着的姿势稍显微妙。 百依百顺的模样、温驯谦卑的态度或许是构筑起牢固陷阱前的铺垫,警惕的防线一点点消磨殆尽。 无可比拟的力量差、炙热烧灼的体温皆是帮凶,不动声色地侵蚀,连当事人也察觉不到。 轰鸣声不断的重型机车飞速远去,谢寒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甚至忘记撤离,低头一看,疑惑道,“……穿这么厚?你不热吗?” 舒砚归总是习惯在心上人面前穿黑色卫衣,兜帽再一扣。 遮挡狰狞伤疤的同时,没人能发觉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青年的长发绑成一束垂落于身前,白皙修长的颈项全然展露出来。 舒砚归自上而下凝视,险些伸出手去紧紧握住,指腹若是抵着略微隆起的棘突摩挲几许—— 老婆怕痒吗? 会不会控制不住地颤抖呢? 想亲,想咬。 想让老婆哭着求饶。 “不热。” 少年环抱细腰的手臂越发朝内侧收拢,挣扎数秒钟才强迫自己松开。 颈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不知是想说服谁,二度重复道: “老婆,我一点也不热。”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拾捌 18 谢寒杉相当敷衍地应声,“随便你吧。” 他不过一时兴起才问,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红绿灯完整轮换过一遍,青年当先迈开长腿走出去,或许是职业使然,他始终保持着上半身笔直。 走路时提膝向上带动小腿,落脚位置总是踩实地面,每一步都是极尽优雅的。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倾洒在青年的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衫起不到太多的保护作用。 浅淡金光轻而易举地穿透布料,沿着这具漂亮的躯体仔细描摹,细腰完全是单手即可环住的程度。 舒砚归一时间没赶上给老婆撑伞,抬眼望去,正好欣赏到一副绝无仅有的美人图。 比起用眼睛铭记的方式,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来拍照记录,再将照片逐一洗出来,装入厚重相册。 “喂,你是在拍我吧。” 谢寒杉作为平面模特,十分擅长捕捉镜头,在少年支支吾吾找借口之前就戳破真相。 舒砚归没想到会被当事人抓包,短暂的尴尬过后,干脆理直气壮地回答: “老婆你太美了,真的很难忍住——我想多多留存你的相片。” 那家名为“喜欢猫咪的人能坏到哪去?”的猫咖就坐落于对面长街的拐角处,谢寒杉一眼望见招牌。 他头也不回,懒洋洋地朝着后边的少年打手势,“那你待会帮我拍点猫猫,以及我们的合影。” 合影……?! 舒砚归恍惚一瞬,欣喜悸动的情绪冲上大脑,而后火苗被“理智”这桶彻底浇灭。 老婆的计划明显没有囊括他,所谓的“我们”自然是指代那些多余的玩意! 少年稳稳地帮谢寒杉举着遮阳伞,满腹心酸倒是藏得严实,语气乍一听上去毫无异常。 “老婆,没问题!我的拍照技术非常好,包你满意!” 猫咖的装修很是温馨,最上层是露天花园,装设有秋千,室内也有缩小版的秋千座椅。 缅因、布偶、虎斑……树杈形状的猫爬架“挂”满各种品类的猫猫球。 有几只肉嘟嘟的小猫不知是不是营业累了,斜着躺倒,圆爪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 毛绒长尾从“枝杈”间垂落,富有节奏感地摇来甩去,仿佛是冲着来客打招呼。 漫不经心的勾引才最为致命。 刚换好鞋套的谢寒杉顿时被迷得走不动道,在平板刷上一百个萌宠视频也比不过亲手抚摸。 有些人光是站着不动都能吸引猫咪靠近,正当青年犹豫着要不要取过逗猫棒挥舞的时候—— 一只圆滚滚的银渐层从别墅样式的小木屋探出头来,“哒哒哒”,飞快凑至他的脚边。 谢寒杉立刻蹲下|身去,紧张之中夹杂着些许忐忑,缓缓探出消过毒的手。 他抿了抿唇,面颊泛起红晕,小声道,“唔,宝宝咪过来……” 小胖猫主动得不行,径直把自己的脸蛋放到青年手心,黏黏糊糊地反复蹭动。 圆亮的大眼睛眨巴几下,毛绒尾巴也勾勾缠缠地撩过他纤瘦的手腕。 “呜哇!” 被可爱的猫猫认可,谢寒杉倍感惊喜,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微弱的欢呼。 不多时,凑过来的还有脖颈处戴着一枚蝴蝶结的卷毛猫、盛装打扮穿小裙裙的布偶猫…… 数只猫咪围拢至青年周围,嗲声嗲气的猫叫声接连不断。 谢寒杉左拥右抱,一手环抱一只都忙不过来,漂亮眼眸氤氲着水汽,显然是因为激动。 他暂时想不明白自己如何能吸引到这么多只胖胖萌萌的乖宝,勉强抽出空档询问某仓鼠。 “它们怎么会主动贴我呢?” 青年环视店内,其余区域也有猫咪向客人靠拢。 但不至于像他这边数量过多,快变成猫猫军团。 舒砚归尽职尽责地拍照,只是镜头唯一的落点是姿容卓绝的美人,而非那些胖毛球。 指腹划动屏幕,聚焦的小方框又放大数倍,连同青年轻颤的睫羽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老婆,你的打扮很简单,没有挡住面部,而且声音也温柔,不会让肥……呃,猫咪们对你心生警惕。” 少年冷漠斜睨一眼“情敌们”,并未道出最重要的原因。 小动物面对危险的存在时,拉远距离、另寻安全之地是本能行为,谢寒杉四周那一小片是最佳选择。 舒砚归能在老婆面前扮演得温顺无害,却不愿对一群碍眼的生命体装出一丝半点的善意,尸山血河拼杀而来的煞气也难以遮掩。 青年若有所思地颔首,旋即抱起一只矮脚猫,凑近脸颊贴贴。 “宝宝~” “……” 头戴兜帽的少年直勾勾地盯视,险些咬牙切齿,左眼处的伤疤越发衬得他杀气凛然。 “喵~” 谢寒杉不太熟练地学猫叫,殷红唇瓣开开合合,湿漉舌尖在智能机的摄像头下清晰分明。 青年此时屈腿坐于地面,身上衬衫的纽扣并没有扣到最顶端。 领口处的布料垂坠至两侧,完全得以看见他精致平直的锁骨。 角度再稍作调整,说不定连往下几寸的萸果都能被镜头捕捉。 舒砚归骤起的杀心又重新按回去,头一次在脑海中无声赞扬人类的发明。 “你有帮我拍照吗?” 谢寒杉忙于撸猫大业,终于想起来派发给某只仓鼠的任务。 抬手随意勾了勾,他示意对方记得拍皮毛柔软、惯会撒娇的小猫崽。 “当然了,老婆。” 舒砚归默默向斜侧面迈出几步,恰到好处地把不该有的物什撇出拍摄范围。 他特地关闭快门提示音,本地超过一万七千条图频,今日又寻到扩充的机会。 也许应该创建一个私密相册才对。 回程的路上,谢寒杉心情好到极点,甚至一改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模式,悠悠然哼小曲。 手机屏保和壁纸尽数换成毛茸茸猫宝,哪怕每日更新,也足够他不重复地更迭一整个月。 “我有点想养猫了。” 青年倏然间自言自语道。 谢寒杉从来不会轻易做决定,小生命是需要郑重对待的,并非不想玩就丢的玩具。 过去是工作繁忙、休假甚少,如今的工作量没有那么多,也能保证双休,他确实有过饲养萌宠的考虑。 “……” 这是舒砚归第一次让老婆的话落地,全程沉默不语。 直到红木门“咔嚓”一声锁住,紧绷的状态随之解除。 舒砚归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地朝前走两步,攥紧青年的双腕按到镜面上。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本就是绝佳屏障,长臂一展,不论谢寒杉想往左还是往右,皆无法逃出封死的领域。 客厅的落地镜极其冰凉,身前的少年又过于滚烫,从某种程度来说,近似于冰火两重天。 谢寒杉试图转动纤细手腕,却被全方位压制,寻不见任何一丝挣脱的机会。 “你想干什么?造反?” 容貌昳丽的青年面无表情,话一说完就抿紧红唇,眼尾微挑的凤眼满是冷意。 他全然不知,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只会激起旁者的破坏欲。 琉璃珠般的眼眸若是盛满泪光,会变得更为潋滟魅惑。 左眼尾下的泪痣以指腹轻拭,致使柔嫩肌肤磨得泛红。 更不用说泪珠滚落的那一刻有多美—— “老婆,我不能没有你。” 舒砚归俯低头颅,小心翼翼抵靠于青年肩头。 仿佛一头主动戴上止咬器、原地臣服的烈犬,这一生只拥有唯一的主人。 谢寒杉虽有181的身量,却是纤薄身材,这般简单的拱动,他都快要被推翻过去。 最无奈的是,背后紧贴着等身镜子,凉意满满,也无处可退。 “你究竟想干嘛?滚。” 谢寒杉被迫仰首,颈项绷出修长又优美的线条。 随时可以在其上烙印亲吻,亦或是更加过分的咬痕。 高大的少年本身即是具象化的锁拷,仅仅一只手就足以束缚住脆弱而敏感的青年。 舒砚归愈来愈贴近心上人的脖颈,额角甚至能够感受到持续搏动的大动脉,人类的要害之一。 原先购买无数本老婆拍摄的杂志、将社交平台的图片全部洗成照片、摁亮手机即可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舒砚归已然能感到满足。 可贪欲等同于无底黑洞。 俯瞰众生的清冷神女此刻就在自己怀中,无从反抗,展露出可怜兮兮、任人施为的情态。 舒砚归没办法再放手了。 少年情不自禁地启唇,尖利犬齿即将覆于青年软嫩皮肤的一刹那—— 险而又险地收势,堪堪咬破舌头。 坚决不可以弄疼老婆。 他这才温柔地印上去,鲜血将那纤白晕染出一抹特殊的吻痕。 仰头靠着落地镜的谢寒杉不清楚发生何事,仅能闻到一股鲜明的血腥味。 难不成这随时可能抽风的家伙又给了自己一刀? 身上的衬衫几乎被挤压得不成样子,袒露出一截不盈一握的细腰。 很快就被宽大手掌轻轻掐住。 舒砚归单手抱起青年,自下而上地仰望着他,墨黑眼瞳宛如深渊。 “老婆,那些猫猫狗狗毫无用处……只有我能保护好你。”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拾玖 19 谢寒杉在饮食方面向来随意,午饭基本不吃,晚饭纯属糊弄地点个外卖,经常剩一大半。 自从舒砚归到来之后,三餐准时,容貌昳丽的青年气色更佳,不再出现唇无血色、皮肤苍白的模样。 即使长胖几斤,谢寒杉依然是纤薄的身材,小腹平坦,腰肢一手都能环得过来。 若是拍摄珠宝手链之类的杂志,手腕细伶伶的,一旦绷紧手背就能看清凸起掌骨与皮下青筋。 脆弱到极致的美,往往更能激发出旁者欺负他的恶劣心思;清冷的气质,总会令人期待他化为春水的样子。 舒砚归环抱青年的姿态很是轻松,另一手始终紧缚于他瘦削的腕间,连一丝半点挣脱的机会都不给。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是吗?” 谢寒杉颇为不满地眯眸,当真是无语到极点了——谁在乎什么保护不保护的,猫咪只要可爱就足够,谁养萌宠是为了让它们当“保镖”的啊? 红唇微启,他冷冰冰地开口道,“谁允许你抱我?滚!” 短短几分钟内,二度倾吐出驱逐的话语,青年的音调不由自主地拔高许多,已经是彻底不耐烦了。 然而他双腕被舒砚归死死钳制在头顶,下颌微抬,纤细颈项泛起红晕,耳根也似处于烧灼状态,无异于跌下神坛的神女。 谢寒杉经历过情|事,并非懵懂无知的小小少年,显然是一朵臻于成熟、弥散出馥郁香气的花。 他压根不觉得害羞,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贴近无法令他心跳加速,一切都是淡淡的。 可青年拥有一具过分敏感的躯体,表现出来的反应与口中道出的言辞完全相悖。 他肤质软嫩,甚至不需要旁者以指尖去勾划,稍作按压就会晕染上糜艳的色泽。 谢寒杉丢下轻飘飘的一个字“滚”,态度明确,绝不妥协。 但肉|体全然脱离理智的掌控,没办法保持波澜不惊的模式,眼波流转间魅意十足。 青年眨眼时微颤的睫羽,紧抿的唇和小小的梨涡,下意识挺直背脊反被冰凉镜面刺激到,幅度微小却不容忽视地瑟缩—— 他的身躯分明是在说: “来。” 谢寒杉努力拧转着手腕试图抽离,忽略了彼此间显著的力量差,而自己的腕骨还抵靠于少年的掌心。 他越是奋力挣动,越会一下又一下地反复磨蹭,那一小块皮肤都快要被磨红了,最顶级的勾引才不需要本尊摆出具有引诱意味的姿势。 面对如斯美人,舒砚归连一秒钟都抵御不了,漆黑眼瞳恍如深渊,一眨不眨地圈定住唯一目标。 小麦色的手臂绷出结实肌肉,他单手托高心上人,以此拉开些许距离,不动声色地掩盖自身某处异样。 只是谢寒杉忙于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僵硬。 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这仓鼠只擅长干家政,还是没本事的处男,威慑力等于零,没必要耗费心神去警惕了。 随意扎起的长发早已松落,皮筋掉在地毯无人去捡。 墨黑发丝在挤压的过程中弯成半弧状,紧贴着青年的颈项,勾勒出细长柔美的线条,似是某种难以挣脱的颈环。 谢寒杉清楚地感觉到颈间痒意,几缕碎发飘飞下来却也有顽固黏附于原处的,偏偏腾不出手去拨开。 他微蹙细眉,眼底泛起莹润水色,命令式的语录说得绵软无力,尾音也变作撩人的小钩子。 “我说你,马上放……开我!” 舒砚归认真聆听青年说完,一时间不想松开他的双腕,本能地凑上前去,温热气息倾洒于雪白肌肤,分明是火上浇油。 “老婆,你不用担心的,我来帮你就行。” “……!” 谢寒杉本想说“你真想帮我就松开”,却由于怕痒,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脖颈变得更红,耳垂几近于滴血的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经历过糟糕的磋磨,被不知名人士来回折腾至快要失去意识的那种。 青年没什么力气,此刻维持不住贴靠落地镜的姿态,几乎整个人软倒下来,直直栽进“罪魁祸首”的怀里。 他紧闭双眼,勉强咬住唇瓣,不愿发出羞耻且奇怪的娇吟,却不知自己的身体藏不住一点事。 舒砚归顺势搂紧青年,温香软玉近在咫尺别提多幸福,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他无声地扯唇轻笑。 老婆实在是……明明什么都没做,算不上动真格,发丝拂过颈部再吹一口热气,居然就会展现出高|潮般的情态呢? 客厅墙面悬挂的电子时钟响起整点提示音,舒砚归脸上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旖旎遐想顷刻间被打断。 他压根舍不得放开谢寒杉,只想一直拥抱着身娇体软的青年,安静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亲昵。 可老婆的健康最重要了。 每一顿饭必须按时吃,睡前必须吹干头发,踢开的被角必须重新盖好……所谓的私欲只能排在后边。 舒砚归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出艰难的决定,装成正人君子温和询问道: “老婆,你晚上想吃什么?” 旋即,谢寒杉被少年轻轻地放到地上,刚站稳的那一刻就抬手扇过去,打脸的声音极其清脆。 “啪——” 姿容艳丽的青年当真是有些恼怒,漂亮脸蛋犹带绯色。 一双眼眸湿漉漉的,仿佛刚哭过,胸膛也因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单薄衬衫凌乱不堪。 纵然他刻意拔高音量,也毫无气势可言,倒像是被人欺负以后吚吚呜呜的抱怨声。 “不吃,我让你滚!” 于舒砚归而言,人类的动作在妖怪视角中放慢了无数倍,想要躲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他半步未挪,柔软的掌心短暂贴附上来又迅速撤离,零点几秒钟也足够回味无数遍。 卫衣兜帽朝后掉落,少年面上那道狰狞伤疤再无遮掩,凌厉且危险。 他垂手撑住膝盖,借着俯身的姿势来藏爽到不行的表情。 “老婆,你在怕什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贰拾 20 “你乱说什么?谁怕了?” 谢寒杉抬手捋过略显凌乱的发丝,以手背贴了贴面颊,触感滚烫。 他无奈地抿唇,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反应激烈的身体,似乎没办法因意志而改变。 一巴掌扇到舒砚归的脸上,青年没有后悔过,如果不是怕手疼,倒想打得更用力一些。 就应该让神经病长长记性! 没事跟小猫小狗攀比什么? 谢寒杉本打算进浴室冲澡,刚迈出两步忽觉腿软,沉默一瞬才转变方向坐到沙发上。 方才被少年单手抱起来时,他的双腿几乎是岔开着别在对方腰间,之前没怎么注意,如今想来这姿势过于暧昧了些。 谢寒杉懒得多给那“罪魁祸首”眼神,垂手置于腿侧,动作不太自然地轻扯几下揪紧的牛仔布料。 偏偏今日外出穿的是修身牛仔裤,大腿肌肉紧绷太久,一旦放松下来就泛起酸意。 长及腰背的墨发如瀑倾泻,青年身上褶皱四起的白衬衫却没有重新整理。 纽扣歪歪扭扭的,领口大开,展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来。 他低着头,长睫微垂神色专注,精致绝艳的脸蛋粉意未褪。 乍一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疼爱过,成熟柔媚的气息暂时取代原有的清冷。 舒砚归随手扣上卫衣兜帽,勉强遮掩几分愉悦的神情。 他转身走进厨房给老婆准备晚饭,步履生风,仿佛已成为妖生赢家。 谢寒杉蛮喜欢少年蒸的瘦肉蛋羹,肉质鲜嫩可口,蛋无腥味。 倘若放在往常,他肯定会出声道谢,但今天某厨师身负“累累罪行”,他不愿意给半点好脸。 青年舒舒服服地泡完热水澡,长发湿漉,未被浴袍阻拦的水珠嘀嗒落入锁骨窝。 更有甚者轻缓擦过红果,一路坠至最深处,消弭于无迹。 谢寒杉斜倚在床头,单手支着脑袋,神情倦怠,难得没刷萌宠视频,毕竟已经亲手抚摸过可爱猫咪。 他微合着眼,任由某只勤勤恳恳的仓鼠帮忙吹发、梳理,俨然是一副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公主作派。 谢寒杉昏昏欲睡,全然不知少年炙热的目光一寸寸舔舐过自己漂亮的身体。 他拥有过于高挑的身量,站在床边,轻轻松松就能看清胸口处的风景。 舒砚归完全是光明正大地盯视,不再归属于偷窥的范畴。 他手上梳发的动作倒是规矩,视线却放肆得很,自上而下反复描摹,似是代替手指去做那些不可言说的粗鄙行径。 谢寒杉对此一无所知。 他总是习惯于随意绑缚系带,外加坐姿懒散的缘故,浴袍一点点往下滑落。 光洁肩头就这般暴露在空气之中,距离足够近的话,可以闻到浅淡香气。 吹风机响起吵耳的轰鸣声,少年借着吹头发这个完美理由,不动声色地俯低身形。 老婆是香的,并非沐浴露或香水的功劳,穿过的衣物也会留有勾人气息。 妖怪的五感敏锐至极,想要忽略都难,更何况某仓鼠巴不得主动贴近。 譬如上回兜头朝着灰色仓鼠飞过来的黑色抹胸裙,舒砚归有过偷偷收藏起来的念头。 之所以没有实施,不代表他恪守道德底线,纯粹是担心第二天被老婆发现。 设计方专门为谢寒杉定制的裙子,假如从衣帽间消失,不就等同于犯案者自爆姓名。 除了忙前忙后的“家政帮工”之外,还能是谁? 舒砚归只擅长搏杀,知识面过于浅薄,没办法用合适的比喻来形容谢寒杉身上的香气。 他心脏跳动的频率猛增,被老婆深深吸引再到痴迷、失神是每日必定上演的场景。 “喂。” 青年倏然间出声,嗓音清泠泠的,命令式的语气却不具压迫感。 “下午帮我拍的照片,发给我。” “好的,老婆。” 心怀不轨的少年偏头看他,依然闭着眼睛,睫羽纤长而浓密,眸底的莹润水光藏了起来。 左眼尾下的泪痣近在咫尺,凑近一些就能触碰到,以指腹摩挲会泛红,那么亲吻呢? 舒砚归满脑子绮念,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多次念叨过的“我不是变态”,最初定下的计划同样被抛于脑后。 ——近期贴身保护老婆、逮住黄鼬抽筋剥骨,这两项完成以后绝不多留。 底线就是一点点拉低的。 他已然站在离老婆最近的位置,怎么可能退回到过去默默追逐、远远守护的状态? 舒砚归送给谢寒杉的墨玉匕首相当于最后防线,除老婆外的所有人类或妖怪在他看来什么也不是。 谁若阻拦他靠近老婆就杀谁,谁若抢夺了老婆的关注,当场就送对方去死。 “彩信发图有点糊吧,那么多猫猫的照片,我每一张都要保存下来的。” 谢寒杉无从得知某仓鼠的极端心思,随口报出一串号码,终于开恩般给予一个添加好友的机会。 “你加我。” “没问题,老婆。” 舒砚归关闭吹风机,竭力压下心头汹涌的杀意,猫来猫去的真想全部…… 他一心多用,眼神依旧锁定在青年的身上,舍不得挪开,划动屏幕点选相片发送。 “唔。” 谢寒杉俯趴到床边,干透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将腰细臀翘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清晰。 “所有都发了吗?没有遗漏?” “当然——” 舒砚归飞快应声,趁机在老婆面前刷一波“靠谱”的标签。 “老婆,我办事你放心!” 谢寒杉当即点进聊天界面,一张张加载完毕的图片弹出来。 他未曾注意到少年的头像是自己午间休憩的睡颜,对于猫咪的萌图很是满意: “拍得还不错……” 图中容貌昳丽的青年环抱着一只矮脚猫,亲昵地贴脸,笑得很开心。 谢寒杉指尖轻划,切换到下一张,猛地停顿住,面目表情地看向少年,翻转手机展示给他看。 “这就是所谓的‘办事放心’?” 这是放大好几倍的镜头特写。 青年殷红唇瓣微张,濡湿艳红的舌尖拍得一清二楚。 舒砚归:“……” 我操,出大事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贰拾壹 21 短短几秒钟,舒砚归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解决方案”…… 比如说自己是妖怪用不来人类的产品,本想点击连拍却不小心按成放大倍数。 亦或是他打算拍摄更清晰的猫咪影像,拍到老婆的唇瓣与舌尖纯属意外。 可当舒砚归垂眼对上青年略带控诉之意的水润眼眸时,不愿再找多余的借口,当即一挺腰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对不起老婆,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我不应该拍特写——但你太美了,我实在没忍住。” “……” 眼前的家伙不知羞耻、反以为荣,谢寒杉又一次被他的发言给噎住,险些没忍住朝着那张俊脸呼过去。 偷拍还这么拽,臭流氓吗! “怎么了,老婆?” 舒砚归单膝跪下来,审慎克己地抬手搭住床边。 只差一点点,宽大手掌就能抚摸到青年纤薄的腰背。 他认真观察谢寒杉的神情。 细眉微蹙,红唇紧抿,纤白手指很是用力地攥住手机,似乎隐隐有些动怒了。 难道……! 舒砚归不由得主动迎上去,仿佛是在等候某种特别的奖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黑沉沉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寒杉,高大身躯轻而易举地笼罩住身形窈窕的青年。 谢寒杉依然是趴伏于床边的姿势,身上的浴袍松垮,勉强起到一星半点的遮蔽作用。 他注意到少年直勾勾的目光,划动几下屏幕,逐一保存可爱猫猫的相片。 “你凑过来干嘛?” 谢寒杉冷漠开口道,极其敷衍地挥手,打发少年走开。 “离我远点。” “哎,好吧……” 舒砚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想要的,颇为遗憾地往后撤。 “我原本以为老婆会扇我呢。” 谢寒杉:“?” 不是,哥们你脑子有问题吗? 青年静默片刻,试图解读对方的想法却宣告失败,不得不在心底念叨几遍—— “我不能用人类的三观去约束妖怪,报警也抓不了他。没必要斤斤计较,徒增烦恼。” 谢寒杉挑选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足足塞满十八宫格,还顺手带了个定位。 这家猫咖的环境确实不错,也将猫咪们照顾得特别好,帮忙宣传一下没什么的。 谢寒杉放下自己的手机,转而冲着某位跪得笔直的少年摊开手掌。 他掀起眼帘瞥过去一眼,自认为神色漠然,殊不知眸底秋水泛波,诱惑力十足。 “给我。” 青年懒洋洋地趴在榻边,眼下为了接到记录某仓鼠“犯案全过程”的手机,略微支起小臂。 白皙肩背绷得紧紧的,本就松散的黑色浴袍已然是半敞开的状态,拧着细腰侧身,连接至胯部的弯弧着实勾人。 舒砚归看得迷怔,反应慢了好几个半拍,听见老婆不耐烦地清嗓子才骤然回过神。 他哪敢表达反对意见,殷切奉上,“老婆,锁屏密码是你的生日。” 谢寒杉摁了下开机键,垂眸瞥见屏保那张熟悉的脸,长发简单用皮筋绑缚,落于身后。 背景是咖啡店,青年单手支着下颌望向窗外,几缕阳光倾洒而下,描摹出他精致柔美的五官轮廓。 谢寒杉茫然一瞬,完全想不起来这是哪一年拍摄的相片。 “什么时候的?” 舒砚归熟练报出一串数字,不止是日期,包括对应博文发送的时间点也记得一清二楚。 “老婆,我说的绝对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翻一下社交账号。 “不过很抱歉,我想不起来具体的网址了,但杂志的购买链接我都有背住!” 谢寒杉当真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不正常”的追求者,不知该说是偏执,还是神经质。 根本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随口答: “……我相信,不必翻了。” 青年输入密码解锁。 自从亲眼见识过红唇舌尖的特写图以后,用睡颜来当桌面壁纸已经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冲击力。 谢寒杉点进图库,盯着“最近项目18673”那行小字陷入沉默。 电子相簿压根刷不到尽头,每张图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他反手把手机递回去,姿态慵懒地指挥某仓鼠,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全部删了,一张都不许留。” 舒砚归心头一紧,好一阵头脑风暴才想起来,上回手机屏幕碎裂拿去修复,人类店主有教他如何开启云盘同步存档。 高悬着的心顿时落回原处,他表情淡定,自下而上仰望青年的时候显得温驯又谦卑。 “老婆,我什么都听你的。” 舒砚归如此回话,旋即依照青年的指示点选所有的图频删掉,连同“最近删除”的分栏也一并清空。 他特别坦然地展示出界面,示意谢寒杉随便检查。 “已清除完毕,老婆请看!” 谢寒杉伸出葱白手指轻划,查看无误后,重新躺回到被窝里。 困意上涌,漂亮纯澈的眼眸轻眨几下,他毫不留情地驱逐少年。 “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我知道了,老婆。” 舒砚归今日几乎是踩着高压线而过,没被老婆赶出家门已是天大的幸事。 他不敢再惹谢寒杉生气,小心翼翼地帮忙掖好被角,又看了看空调温度不算太低,随后轻手轻脚离开。 屋门合拢的那一刻,少年猛地停顿住,沉稳表情龟裂,赶紧查看手机的云盘传输功能有没有出差错。 人类店主当时说得言辞凿凿,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但他必须再亲自确认一番。 【云相册:18673】 【存储空间正在加载中……】 舒砚归彻底放下心来,而后点开老婆的社交平台,顶着“用户525733”的id,很是熟练地转赞评。 好一通忙活之后,他死死盯视图片中紧贴着老婆的毛绒生物,难以消除愤懑和嫉妒的负面情绪。 可偏偏谢寒杉最喜欢它们。 舒砚归不舍得让老婆伤心,只好放弃达成流血事件。 月光穿透落地窗照进宽敞的客厅,身量高挑的少年穿着一身黑,始终隐于阴暗角落里。 他回头去看谢寒杉紧闭的房门,与“渴望一直守在门边”的念头抗争良久,终于转身走出谢家。 人类看不见的妖力屏障散发出浅淡光亮,严严实实地保护住谢寒杉的屋子。 舒砚归取出一颗幽绿色的圆珠,扯唇冷笑,面无表情的俊脸显得有几分可怖。 探影珠,作为联络工具,妖怪治安协会的裁决部门每个成员都有一颗。 它并不依赖于网络信号,荒郊野岭也照样使用,只需以妖力驱动。 除此之外,探影珠还有一个相当有效的功能—— 倘若有成员不幸殉职,总部也能凭借着它确定同僚方位,带回尸身安葬。 舒砚归不知晓那恶心的黄鼬究竟是从何处得到探影珠,一颗塞进老婆的快递箱,另一颗留在身边时时窥探。 比人类发明的摄像头更加管用,打得一手好算盘。 无所谓,反正他今晚必须死。 少年随手抛起圆珠,又稳稳地接住,很快消失于夜色之中。 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住在夏城郊区,全然不知危险的靠近,悠悠然走进暗室。 前段时间绿珠子投射出来的猩红影像将他吓个半死,棕熊的心脏被那凶神恶煞的少年徒手剜出,还轻松捏爆妖丹。 这副场面换谁看了都害怕,黄鼠狼为此提心吊胆许多日。 他后来才发觉,自称“谢寒杉老公”的少年压根没有下一步动作,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灰暗的小房间摆着几个树杈形状的衣架,悬挂了一张又一张单薄浅黄的皮,丝缕血迹如同卷轴上勾勒的笔墨。 全是妖怪化成容貌出色的人形后,被中年男人活生生剥下表皮,再低温冷藏,这些是他用心呵护的“珍宝”。 黄鼬缓缓踱步,一边欣赏,一边发出赞叹声。 他尚未对人类下手,只粗略选定极尽美艳的目标。 “谢寒杉呐谢寒杉~” 中年男人痴痴笑出声,“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类!” “我老婆的名字,你也配喊?” 一道低沉而喑哑的嗓音自黄鼠狼身后传来,恍如恐怖阴森的催命符。 中年男人脚步停驻,克制不住惊疑惶恐的情绪,干瘦身子颤抖起来。 他顷刻间回忆起绿珠子映照出来的画面,几乎快要闻见如有实质的血腥味。 妖怪的世界向来是以武为尊,食物链自上到下等级森严。 黄鼠狼并不清楚少年的原形是哪种妖怪,但棕熊都不是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敌得过? 舒砚归哥俩好似的揽住中年男人的脖颈,强大而不可抗拒的臂力驱使对方踉跄跟随。 他生得实在高挑,绷紧的手臂全是肌肉,钳制瘦骨嶙峋的黄鼬跟拎着小鸡仔一样。 “材质很顺滑,触感也尚可,的确是好东西——” 舒砚归伸手捏住一张妖怪的皮,模仿黄鼠狼不久前的样子,啧啧称奇。 黄鼬浑身僵硬,已然是半个魂魄吓到离体的状态,下一秒就听见少年话音一转: “既然你如此喜欢,我帮忙做件好事,送你去陪‘它们’,一并挂上去怎么样?” “不、不用,真的不必了!” 中年男人迅速滑跪求饶,额头磕在阴湿石板上梆梆作响,相比于所谓的面子,当然是性命更加重要。 “大哥,我错了,我对嫂子没有任何歹念,我、我就是夸他生得貌美,真没其他意思啊!” 舒砚归非常满意那句“嫂子”,却不代表会放过心术不正的黄鼠狼。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中年男人半晌,随即蹲下来,垂手掐住瘦削凸起的后颈。 衣架上那些妖怪确实可怜,但说实话,他们并不在舒砚归关心的范围之内——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谢寒杉,即使整个世界的人或妖都死光,也跟他没半点关系。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过堂弟了?” 少年倏地笑起来,低头的时候背光,反衬得左眼处的伤疤格外狰狞。 舒砚归一手勒住中年男人的颈项,无视“呃呃呃”挣扎的动静,另一手翻出一个纸包。 他动作娴熟地卸掉黄鼬的下巴,将粉末全部倒进对方嘴里,强迫其吞咽完毕。 “这是你堂弟碎裂的妖丹。” 少年笑着补充道。 黄鼠狼彻底吓瘫。 当他再醒来时,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传进耳朵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呐喊声。 黄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处正是少年去过的搏击场! 他曾经那些剥皮“胜利战绩”,对手全是食物链底层的孱弱妖怪,如何见过真正厮杀的场景? “你堂弟顶多算个跑腿送衣服的,没有对我老婆动过歪心思,所以我送他痛快归西。 “至于你嘛——” 舒砚归笑眯眯的,依旧摆出一副亲善模样来,语气越是温和,越发令旁者毛骨悚然: “直接送你去死,未免太便宜你了……妖力可以恢复伤口、免于疼痛,你应该明白的吧?若你彻底失去妖力又死不掉,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一股剧痛朝着脑门袭来,中年男人栽倒在地之前,读出了少年的未尽之言。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翌日,谢寒杉重新变得忙碌起来,大抵是因为上次古风合刊杂志反响度极好,类似的风格打算推出第二期。 新的企划有点特别,不止局限于平面拍摄,还需要录制小短片。 谢寒杉以前读书的时候有学过古筝,勤加练习就能捡起来,琴师这样的角色对他来说不算难。 但是…… 青年捧起绯红的纱裙,椅帑、皮带、抹额,极具西域风情的舞女扮相。 显然归属于他的知识盲区。 舒砚归心知自己的原形比人形更讨喜,帮老婆取回快递就自觉变成灰色仓鼠。 他默默翻滚到青年身边,无害又温顺地仰头。 “老婆,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由于昨日的偷拍事件,谢寒杉本想无视某仓鼠几天,可毛茸茸的诱惑着实难以抗拒。 他一手抓过圆滚滚的毛球,磋磨几下细软毛发,红唇微抿,无意识地撒娇道: “灰灰,我不会跳舞怎么办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贰拾贰 22 谢寒杉五官生得精致,眼睛更是极其标志的丹凤眼,内眼角朝下坠而眼尾略微上挑。 若是眸底盛满水光便楚楚动人,可一旦睫羽垂落,居高临下地瞥向旁者,反倒显得距离感十足。 青年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面对毛茸茸是何种模样,眼神明亮,不论是扬唇轻笑亦或是面露苦恼—— 小小的梨涡总会在此时出现,冠以前缀词,可爱又清纯。 那高大少年消失不见,谢寒杉的话自然变多了些。 他语调起伏鲜明,和先前冷冰冰的态度完全不同。 “如果是将拍摄杂志的幕后花絮分享给粉丝,我完成平面模特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小短片又不一样,算正片,不会跳舞怎么能算合格的舞女呀?灰灰,你说是不是?” 二度听到“灰灰”这个叠字称呼,舒砚归快要被幸福的眩晕感击倒,赶紧抬爪扶住脑袋。 尽管最开始诞生的原因在于,老婆不愿意知晓自己的大名——但是话说回来,怎么不算独一无二的优越地位呢! 灰色仓鼠被青年抓在手里,还不忘整理脖颈处的白色领结,面对心上人必须注意形象。 人形估计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原形在老婆面前多刷好感度,争取每天进步一点点! 舒砚归俨然是摆出一副毫无杀伤力、任人揉捏的姿态,轻轻抱住老婆纤白的手指,真诚地安慰道: “老婆,你已经做得非常完美了,有谁规定模特必须会弹琴跳舞啊?假如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要找个老师指导一下?” 青年沉吟片刻,迅速做出决定。 “毕竟我不是专业舞者,我能做到几个基础动作就算及格,至少拍摄出来的影像不会是死板的站桩。” 与工作有关的事情,谢寒杉向来拥有超强行动力,立刻就打算前往公司找经纪人商议。 他随手放开圆滚滚的毛绒球,走进里屋换衣服。 舒砚归没想到“二人世界”破碎成渣,甜蜜时光竟然如此短暂! 他迈开小短腿,朝着老婆的卧室狂奔而去,临近门口还装模作样问一句: “老婆,我可以进来吗?” 谢寒杉大致收拾完背包,指尖刚搭上睡衣领口就猛地顿住,回想起一个被忽略掉的事实—— 不对,那灰色圆球并非真的宠物,而是能够变成一米九少年的妖怪! 他走到门边,垂眸盯住某仓鼠乌溜溜的眼瞳,旋即毫不留情地关门,一声清脆的“咔哒”。 “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了,哼!” 舒砚归:“……” 糟糕,怎么会这样。 仓鼠球抬爪捂脸,默默团到角落处,表情严肃,一声不吭进行自我反思。 头一回被老婆盖上“臭流氓”的标签是因为无意中加入购物袋的幼崽嗝屁套,后来他凭借过于匮乏的知识面洗脱罪责。 舒砚归忙里忙外,一心只顾搞家政,顺利给老婆留下“仓鼠没什么战斗力”“不是个称职保镖”的固有印象。 好不容易成功降低青年的防备心和警戒线,结果偷拍的放大特写错手发送出去,一朝回到解放前,努力努力白努力。 舒砚归复盘完毕,长长叹息一声,脑海中飞快制定出崭新的执行计划。 除去做饭刷碗打扫房屋,其余时间如非必要,不能变成人身形态。 勤快干活,低调做鼠! 等到老婆重新放松下来,解除戒严模式再说! 谢寒杉更换轻便运动装准备出门,倏然间察觉到裤腿处传来些许拉扯感。 他垂首去看,仓鼠两爪扒住自己长裤,语气诚恳地请求道: “老婆,你带我一起去吧!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能闻到妖怪的味道,帮你看顾周围,而且还可以驱动妖力帮你拎包!” 青年随意撩过长发用皮筋扎起,打量半晌毛绒球,抬脚顶了一下对方的肚皮,不太相信地反问: “你不是只会做家务吗?仓鼠妖还能修炼啊?” 被老婆踩了! 还有这种好事? 舒砚归晃神一瞬,在主动扑上去抱住老婆光洁的脚踝之前,险而又险地强行克制住。 “当然!” 灰色仓鼠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举起爪子一挥。 “我很有用的,老婆请相信——现在你感受一下,背包是不是一点都不重了!” 谢寒杉的包里全是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今日拿到的绯色纱裙、一套备用的运动服,以及零碎物件。 他反手去扯背带,确实轻盈得像是空无一物,勉强同意某仓鼠的加入。 “行吧。” 没什么大用的“保镖”。 倒不如当作捏不坏的毛绒玩具。 舒砚归美滋滋地窝进青年的背包当中,白天要是不能一直跟随于老婆身畔,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机会全靠争取! 即使学习的是几个难度系数不高的舞蹈动作,但对于零基础的谢寒杉而言,也不算简单。 身体要柔软,拧腰摆臂,用眼睛看着是感觉掌握了,实际做起来难上加难。 一整天过完,跟散架差不多。 临睡前,谢寒杉没力气去防备某仓鼠,一手捏住灰色圆球,另一手扯过床头边的充电线,三两下就缠绕完毕。 纤白手指灵活地打完结,勒住某仓鼠的脖子,最初逮到他的时候就用过此招,还挺好使。 “你就这样睡。” 长发青年偏头审视须臾,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反正你实力有限,应该挣脱不开。” “好的,老婆。” 舒砚归哪敢挣扎,十分安详地摊平四肢,任由老婆将这些毫无用处——抬爪一划即可碾碎成渣的塑料往身上绑。 他的新计划必须执行到位,千万不能再嚣张行事了。 谢寒杉收手躺回被窝,显然猜不到某仓鼠倍感遗憾,巴不得让老婆继续触碰自己。 柔顺丝滑的墨发披散于榻上,这段时间有免费帮工尽职尽责地吹干、梳理,他完全不用操心。 谢寒杉安然入睡,对于身侧那道直勾勾的灼热视线一无所觉。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的老婆,不知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脑海里浮现出诸多画面。 全是曾经亲眼见证过的美景。 青年生得昳丽,无需妆容去修饰,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比起平日里清冷出尘的样子,他刚出浴时湿漉漉的,显得又纯又魅。 深色浴袍与雪白皮肤,极致的色差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胸口处的布料微敞,半遮半掩的状态更能激起旁者的窥探欲。 舒砚归坚决贯彻“低调做鼠”的原则,也因此没有被老婆赶出卧室。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残余的水珠轻缓拖曳而下,逐一亲吻过青年修长笔直的腿、泛粉的膝盖…… 水迹跌于地面后彻底消失了。 舒砚归却长久凝视着,不知是应该羡慕那肆意流淌的水,还是恨不得替代地毯去承接。 仓鼠球的本体不过巴掌大,谢寒杉自然没有注意到他,浴袍的下摆因迈步而岔开。 当青年由远及近地走过来,更具肉感一些的大腿映入舒砚归眼中,再渴望向上探寻之时,又被阻拦。 谢寒杉昏昏欲睡,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长发,有几缕微湿的发丝黏连于脸侧、颈间。 舒砚归的目光来回逡巡,极尽贪婪地舔舐,以至于开始暗恨那些头发,凭什么有机会抚摸老婆。 于是虚幻的世界坍塌又重建,他看到了雾气氤氲的浴室。 一捧清水沿着青年漂亮的身体缓缓滑落,溶于池中的那一刻,发出“嘀嗒”的声响。 舒砚归远远凝望片刻,很快就遵从本心走上前去,攥住青年纤细的手腕。 果然如他预料中的一样,没使多少劲,欺霜赛雪的肌肤就晕染灼眼而暧昧的红。 谢寒杉仿佛没有看到他,眼睑微垂,一心只顾着自己的事。 舒砚归早已习惯唱独角戏,老婆的漠视、斥责、扇打全部都能成为兴奋剂。 他寸寸逼近,结实有力的小臂撑在青年身后的浴缸壁,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抵按住对方的脊骨。 “老婆,我来帮你吧?” 谢寒杉没有说话。 舒砚归也不需要得到回答。 左手腕拧转,轻而易举地锁住青年的双手,拉扯到头顶。 右手配合着一推,绷紧的纤柔颈项就暴露在他眼前,任人采撷。 舒砚归低头含吮上去,齿间抵磨着青年不算明显的喉结。 对不起,对不起老婆。 但他下次依然会这么做。 灰色仓鼠醒来的时候,窗外天都还没亮,灰朦朦一片。 他发了很久的呆,神情恍惚,似乎沉浸于昨夜的旖旎梦境难以自拔。 再过一会儿应该出门去给老婆买早餐了。 舒砚归小心翼翼地取下谢寒杉缠绕的充电线,默默离开床头柜,甚至不敢多看老婆的绝美睡颜,免得当场尖叫出声。 毛绒仓鼠球仰躺于地毯之上,来来回回翻滚,试图平复扑通扑通狂砸的心跳,却始终没能成功。 他承认自己就是没出息,扒拉出手机,郑重其事地修改备忘录当中的待办事项: 【帮老婆洗澡(梦里已实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贰拾叁 23 “咔嚓——” “扇子不用完全挡住脸。” 放大的取景框映照出唯一的主角,修身的旗袍将模特优越的身材描摹得淋漓尽致。 墨绿衣料与雪色肌肤相衬,直领外加右斜襟开口,修长柔美的颈项半遮半掩,越发显得人清冷又难以接近。 柔顺长发尽数盘起,谢寒杉画上淡妆,侧身坐于木椅,身姿曼妙动人,气质温润婉约。 他依言拿开手里的圆扇,莹白耳垂上悬挂着的珠宝耳饰全然显露出来,但更加夺目的是那张清丽面容。 旗袍是中袖设计,纤白小臂轻轻搭住扶手,青年尽心尽力地展示腕间的玉镯。 或许购买杂志的人并不关心手饰具有何等价值,只想多多欣赏最为珍贵的宝贝。 高开叉的款型,哪怕随意走上几步也足够诱人。 除去干家务的时间,某仓鼠连续维持原形一周,终于获得老婆的赦免。 ——“随便你,爱变就变,我不关心。” 舒砚归拎着青年的背包站在拍摄地的角落里,随时准备着送上食水。 谢寒杉身体柔弱,纵然每日都掐准三餐,他还是担心老婆会低血糖犯晕。 收工的那一刻,少年熟门熟路挤到最前方,相当细心地为青年披上外套。 诚然,他动了点小私心,带自己的衣服给老婆,一米九的尺寸,下摆基本能与大腿中部的位置齐平。 不可能轻易实现的拥抱。 用此种方式作为替代也能满足。 出租车停在车站旁边,舒砚归暗自琢磨着从这走到小区门口并不算近,若是累到老婆该怎么办。 应该尽快达成买车的目标才是。 “我想吃糖。” 谢寒杉不知少年在想什么,仰头喝了一口冰饮,颜色姣好的唇沾染到清水,变得亮晶晶的。 舒砚归飞快翻包,递出一捧提前备好的夹心软糖,哪曾想惨遭老婆拒绝。 “软糊糊的,我不喜欢。” “不就是硬糖吗?立刻就买!” 斜前方高挑的少年说完话,却倏然停住脚步,明明零食贩售机近在眼前,马上就可以买到草莓味棒棒糖。 谢寒杉完全看不见商品,更没办法进行挑选,颇为不满地出声: “你干嘛挡住我?” 果然还是圆滚滚的仓鼠瞧着最顺眼。 毛发细软、触感尚佳,总比这碍手碍脚的大高个来得好。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盯着透明玻璃,上面反射出两道人影。 因为角度倾斜错位,看起来就像是身形纤薄的青年紧紧依偎着自己。 如此妄想。 梦境之中也不曾出现过。 谢寒杉刚结束工作没多久,即使卸了妆,眼尾也微红,斑驳的痕迹被擦得浅淡。 他掀起眼帘瞥一眼旁者,本是波澜不惊的漠然姿态,眼波流转间却媚意横生。 舒砚归视线往下挪动,青年身上的旗袍并未换掉,仅仅披了一件宽松外套稍作遮挡。 可妖怪天生拥有超越人类数倍的卓绝视力,细腰翘臀勾勒出极尽窈窕的线条,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踩在心尖上。 谢寒杉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依然无法匹敌面前这堵黑色的墙。 令他回想起前段时间拼命踮脚都拿不到柜顶木梳的烦闷,当即紧抿唇角,却不知自己嗔怒的模样也是迷人的。 “对不起,老婆。” 少年不受控制地陷入沉迷,嘴上道歉是挺快,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迅速戳动贩售机上的按钮,参照老婆的喜好购买一堆零食,还不忘贴心地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 “整天对不起——” 姿容绝艳的青年轻哼一声,接过粉红色的糖果含进口中,含含糊糊地补充: “唔,没见你改过。” 舒砚归并未出言反驳。 所有的注意力被吸走。 樱唇微启,艳红的舌尖一闪而过,卷住硬糖又收回去,柔软地包裹。 谢寒杉品尝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味道还不错,眼眸水润透亮,一眼即知他的雀跃。 “啵——” 纤白手指扣住小棍子向后撤开,下一瞬红舌顶出糖果,离唇时的声响清脆而暧昧。 青年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角,诚恳地评价道: “甜甜的,我喜欢。” 谢寒杉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当然不愿意停留于原地,转身就走。 鞋跟敲在地面哒哒作响,他走得特别稳,背影看上去也毫不留情。 舒砚归顷刻间收拢手指攥紧零食袋,塑料摩擦发出嘈杂动静,彰显出极度不平静的心绪。 犹豫片刻,他取出一根相同口味的棒棒糖,凝神细品,而后“咔嚓”一声全部咬碎。 啊,没意思,不好吃。 真想尝尝老婆含过的那一颗。 免费帮工尽职尽责地跟在后边拎东西,谢寒杉懒得等他,当先走进小区门口的蛋糕店。 新鲜出炉的甜品香气四溢,深得青年喜爱,熟练轻叩几下收银台。 “奶奶,我又来了。” 柜台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苍老的女声紧随而至: “小子,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嗯?挺好的呀。” 青年反手捋了一下长发,将贴于脸侧的发丝拨到旁边去,精致五官再无遮掩。 “您提醒我,身上留有奇怪的妖味,不要孤身去偏僻的地方,我超级听话的哦~” 虽说老太太是妖怪,但她同样是担忧自己安危的长辈,谢寒杉自然会铭记在心。 话音刚落,一只猫头鹰扇动翅膀扑腾而起,头顶的耳状羽毛抖了抖。 黑色圆框眼镜架于尖喙之上,她来来回回转动脑袋一百八十度,瞧着青年。 “安全就行。” “奶奶,您好。” 一道更为低沉的嗓音落于耳畔,老太太朝旁侧看去,顿时沉默住了。 “你们认识?” 谢寒杉起初有些惊讶,漂亮的眼睛轻眨,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哪怕仓鼠和猫头鹰归属于不同物种,却也有共同点。 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妖怪,彼此间保持联络是正常的。 “当然了,老婆。” 舒砚归站在谢寒杉斜后方,学他俯低身形,不动声色地垂手撑着收银台,半搂半抱地圈住青年。 “这位奶奶跟我的上司是多年老友,我就是从她这边得到消息来保护你的。” 猫头鹰老太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过镜片去审视眼前“陌生”的少年。 奶奶?上司? 装模作样的小鬼! 老者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时的场景,不知是从哪处荒山爬出来的,满身灰尘。 自上到下,大写的不靠谱。 他剑眉微拧,一道血迹自左眼处的伤疤蜿蜒而下,俊逸面容凌厉可怖,语气更是拽上天。 “喂,你知道我老婆谢寒杉的住址吗?限你三秒钟之内告诉我。” 老太太压根不相信少年是来护谢寒杉周全的帮手,分明是一副“变态跟踪狂叠加暴力者”的嚣张作派。 当场轻嗤一声让他滚,紧接着,一整个柜台就在她面前化成飞灰。 眼看着即将发生命案,幽绿色探影珠才慢悠悠飘起来,山羊部长的身影投射于半空。 “诶诶诶,别误会!小舒的确是妖怪治安协会的成员,你们难不成是想就地打一架吧? “一个退休,一个在职,怎么说也算是同僚——可千万别两败俱伤啊!” 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必多提,猫头鹰老太太越想越无语,极其冷漠地开口道: “别搁我这装蒜,再装一个试试呢?你可以猜一下小谢是信我,还是信你。” “……” 舒砚归脸上温和的笑意骤然消失,薄唇抿得平直,在谢寒杉看不到的角度,懒得扮演。 他此刻背对着门口的光线,黑沉沉的眼瞳之中,仅有杀意最鲜明。 “怎么了?要不然你俩聊着,我买完蛋糕就先走一步?” 谢寒杉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格外诚恳地提出建议。 旋即,他举起手机正打算扫码付款,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响亮的,“嘀——” 舒砚归非常自觉,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老婆,付好了。” “不用聊,让他滚。” 猫头鹰老太太扭头闭眼,视觉效果看起来就是“翻白眼”,明晃晃的厌恶毫不掩饰。 “小谢,下回你一个人来就行。” “哦,好。” 谢寒杉乖乖应声,偏头盯着少年打量须臾,也没能看出半点异样。 对方低眉顺眼的,从未仗着自己身量高就俯视他,态度很是谦卑。 难不成…… 某仓鼠有事隐瞒? 谢寒杉落后半步默默观察,只见少年主动提走大包小包的甜点,面色沉稳地冲着老太太示意告别。 他随手扶稳略有些歪斜的货架,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保持静止的状态,等候青年出来。 “……奶奶?” 谢寒杉又回头去看,却见猫头鹰挥了挥翅膀,不多时便缩进收银台下面的窝巢。 琢磨不清老太太是何种态度,他一时半会得不出有用的信息。 青年怀揣着疑惑回到家里。 屋门“咔哒”合拢的声响,相当于一种微妙的信号,氛围骤变。 少年的体温滚烫,高出人类正常值许多,宽大手掌贴附于青年白皙凸起的踝骨。 谢寒杉一时不察被捧住,回神之后冷眼瞥他,倏地后撤两步。 鞋跟落地的动静极其清脆。 青年显然在表达抗拒之意。 “老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而已。” 舒砚归低垂着头,完美掩藏住深沉的眸光,浓烈而贪婪的占有欲几乎化作实质。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快要疯掉了,甚至连那根草莓味棒棒糖的小棍子都嫉妒。 舒砚归静默良久,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明明最开始在老山羊面前道出的计划是——攒够买房、养老婆一辈子的钱,再正式展开追求。 按照程序走,他已然全部上缴积蓄,但尚未成功追到谢寒杉,不应该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该…… 可面对的是谢寒杉啊。 谁能忍得住呢? “只是想帮我?真的吗?我感觉你没说实话。” 谢寒杉居高临下地睨他,全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于是抬腿一踏。 高跟鞋的尖长后跟顶在少年胸口的正中间,仿佛一柄利刃随时准备着深深刺入要害。 与人类左胸处的心脏不同。 妖怪的致命薄弱点在于胸腔里的妖丹,剥离、扎穿、捏碎皆是死。 舒砚归毫无躲闪之意,第二次捏住青年的脚踝,小心审慎地把握着力道。 ——既不会弄疼老婆,又能令其感受到灼灼热意,可以多触摸一寸就算胜利了。 “老婆,我怎么会骗你呢?” 少年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舒砚归单膝跪着却不显半分弱势,恍如一头暂且蛰伏、时刻预备着进攻的猛兽。 旗袍高开叉的边缘一伸手即可碰到,丝滑微凉的布料划过掌心,他顺势捧住青年雪白的腿。 谢寒杉身材纤细,唯有大腿和臀部能摸到软肉,轻轻一攥就能烙下惹眼过火的指痕。 他本就拥有极度敏感的身体,吹一下颈项都会止不住地颤抖,这会儿温热指腹一路摩挲而上。 暖意融融,也痒得厉害。 美人没办法继续维持清冷端庄的仪态,略微仰身试图往后退,单腿站立更加难以平衡。 “谁允许你……乱来的?放开我!” 那张漂亮的脸庞几近于被绯色染透,眸底盛满了莹润水光,墨蝶般的睫羽轻颤着。 他根本不想哭,然而眨眼时,生理性泪水先一步从眼角滑落,彻底沾湿左眼尾下方那颗泪痣。 魅意十足的模样。 舒砚归跪得笔直,足够强大的臂力连单手抱人都能完成得轻而易举,托住青年的后腰又如何算得上难事。 他按住踝骨的另一只手越发使劲,朝内侧牵引,尖利的鞋跟隔着衣服都快要划出淋漓血痕。 谢寒杉明显站不住了,不得不向前靠过去寻求依附,垂手搭在少年宽阔的肩头借力。 谁知下一瞬,炙烫的吻虔诚地落于小腿,勉强将沉甸甸的阴暗心思泄露出个一星半点。 他忽然听见少年痴痴地笑起来,有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疯癫感,似乎达成心愿后当场死去也不遗憾。 “老婆,能不能踩用力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