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宠小夫郎》 1、夫郎胆子小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门婚事,我已经应了,不嫁你也要嫁。”贾云横着眉,一双三角眼里装的满是恶意,粗短的手指用力戳着眼前低垂着头颅的人,“老娘把你从小养到大,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要不是靠着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若不是有人以这二两银子作为聘礼娶你,我非要把你卖给鳏夫不可。” 随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去,破烂的门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低着头的梁安神情有些麻木,眼里的泪水却不知不觉的滑落到了尖尖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若是爹娘还在就好了,这样便不会有人再敢欺负自己了,也不会把自己嫁给一个泼皮无赖。 “呦,这不是我们马上就要嫁人的梁安吗?”梁秀花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不时的磕一颗将皮吐在地上,“我娘可真好,还未你寻了一门婚事,你可别忘了这个恩情,毕竟要不是我们好心收养你,你跟你那死鬼爹娘怕是早就团聚了,不过也是,你那爹娘早死了也好,免得拖累我们家。” 指不定嫁过去了也被什么时候就给打死了,就是可惜嫁出去了家里以后就少了个干活的。 梁安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瘦弱的身躯气的发颤,连手都握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说什么。” 梁秀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安,大声的喊了起来:“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你爹娘就是个痨病鬼,早就该死了。” 梁安猛地冲了上去,双手锤打着:“不许你说我爹娘,不许说。” “我就说,我就说,你爹娘就是个痨病鬼,该死的痨病鬼。” 梁秀花一把将梁安推倒在地,狠狠踢了两脚,“就你还想打我,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小兔崽子,居然还敢打我了,呸。 梁安倒在地上,擦破的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 梁秀花伸出脚尖碰了碰,有些心虚:“喂,你可别死我家啊,要死也死到你夫家去,娘,赶紧把他送过去吧。” 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难不成这梁安还是故意的?不会真要死了吧,想着,梁秀花赶紧离开了柴房。 ......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梁安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屋里,虽然这屋里没什么东西,但却比自己住的柴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醒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处,将光亮几乎挡了个严实,却看不太清楚样貌。 梁安抿了下唇,抱着被子悄悄的往后挪着,没有说话,眼中有些警惕的看着。 乌盛端着药碗,看着床上的人指了一下药碗:“这是郎中开的药,我给你放到边上,你趁热喝了吧。” 说着,乌盛慢慢的走了进去,将碗放到了床头边上。 待人走后,梁安这才朝着碗看过去,乌黑的药汁,单是飘出来的味道就难闻极了,看了好一会,这才伸手碰到了碗沿,果真是热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但是能熬药端过来,应该也不是坏人吧,再加上肚子也确实还有些隐隐作痛,想到此,梁安闭了下眼睛,浅尝了一口,顿时苦的脸皱了起来。 直至嘴里的苦味消散的差不多了,梁安这才捏着鼻子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暖人的阳光打在了窗台上,留出了一片阴影,墙边的小草颤颤的舒展着枝叶,努力的想要晒到更多的日光。 梁安看着窗外愣神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怕不是梁秀花觉得自己活不了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她娘提前将自己送到了这个所谓的夫家这里。 “肚子好像,真的舒服了很多。”梁安喃喃道。 低下头,自己的鞋子被摆放的整齐在窗边,梁安慢慢的下了床,将碗也拿到了手里,朝着门口处走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郎中说你太虚弱了要卧床静养。” 正在劈柴的乌盛扭头看了过去,手里的斧子握得很紧。 梁安微微低头,肩膀瑟缩了一下,将碗递了过去,小声的说:“谢谢。” 刚刚倒是没注意,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又大又凶,怎么大的个子,打人肯定很疼,这可怎么办啊,听闻还有人将人打死的,想的越多,梁安的脸色便更是白了几分,险些站不住。 乌盛看着想要在地上找个缝藏起来的梁安,不由得怀疑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话说这个小哥儿这么瘦瘠,怕是那婆娘也没让他吃过什么好的。 “那什么,把碗给我吧。” 乌盛把斧子放好,朝着梁安走了过去,“对了,我有个事要跟你说明白。” 个子也不高,连下巴都尖成这样了,也就那双眼睛大一些,啧。 “嗯。”梁安点了点头,将碗递了过去。 乌盛随手把碗先放到了一旁,眼睛一斜便看到了在墙边上的凳子,大步的朝着墙边走了过去,把凳子递给了梁安:“你就坐着吧。” 看着风一吹就要飞的样子。 “谢谢。”梁安声音依旧极小,将凳子接了过去。 乌盛看着梁安乌黑的发顶,又顺着看到那单薄的衣裳和那紧张的扣在一起的手,拧着眉头走进了屋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披着。” 如今毕竟是自己的夫郎了,不管自己满不满意,都没有虐待人家的道理。 梁安懵懵的抱着被子,披,披着? “那什么,我叫乌盛,我娘的遗愿是让我成家,我就找了媒婆,之后你大伯母就跟我要了礼钱,今天就把你送过来了。”乌盛将被子又拿到了手里展开,一把披到了梁安的身上,倒是给忘了,这么虚弱的样子怕是披个被子都没力气,“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夫郎了,外面有些不好听的话,你别当真,我不会对你动粗的。” “嗯,我叫梁安。”梁安听着慢慢的抬起了头,身上的被子有些重,但却很暖和。 这个人,看来也没有听说的那么,泼皮无赖,而且跟自己见过的泼皮无赖也不太一样。 院子里有些乱,门口处还挂着白布,大门紧闭着,偶尔能听得到一点大嗓门的人说话的声音。 一连喝了两天的汤药,梁安也恢复得好了一些,同乌盛一起拜过了爹娘,也算是见了父母,自此便是乌家的人了。 “咳,咳咳。”梁安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的轻咳了起来。 将手里的扫帚放到一边,走到厨房里去舀了一瓢的水,乌盛说要去地里看看,卸甲归田时刚巧已经秋收,如今地里空荡荡的,家里也没有种子,到时候还要去买些种子把地给种上。 扫地时屋里会溅起来土,稍微洒点水便能压一压,不至于让土飞的到处都是。 “咚咚咚。” 梁安拿着扫帚听着声音,确定是有人敲门后连忙将扫帚放到了一边,朝着大门走去:“来了,咳。” 扬楠伸出的手放了下去,看着大门打开来,将梁安打量了一下,这才张开口:“我是乌盛的大叔母,你就是他新娶的夫郎吧,按理说你们也应该去我家见一见,哪里有叔母来见你们的。” 瞧着也不怎么样,明明娘家的侄女更好,非要自己掏个二两银子给人家,真是便宜了外人。 说着,扬楠一把将梁安推到了一边,自己走了进去,边走边瞧,嘴里“啧啧”着:“我当这娶了个夫郎能怎么样呢,这家里还不是什么都没添置,这把斧子倒是还不错,借我回去用用。” 梁安手扶着门,有些生气却也没有说什么,这个大叔母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好,难不成跟大伯母一样,眼见扬楠要去拿斧头,想到乌盛先前磨了好久,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上去,将斧头先一步拿到了手里:“大叔母,这个,我家的柴火还没劈好。 本来家里就没有东西,虽说是借去用用,但总感觉会一去就回不来了。 “嘿!”扬楠眉毛一竖,伸手就要夺,“要你个斧头你还护上了,我今日还偏就要了,给我。” 本以为乌盛去了战场上,八成是回不来了,没想到不仅好好的回来了,还把田地给夺了回去,如今娶个夫郎竟也这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梁安拿着斧头往后面退了两步,握着斧头的手有些颤抖,眼前的人就像是当初大伯母生气的样子,横眉竖眼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大叔母。”乌盛带着凉意的嗓音从大门处传了进去。 梁安愣了一下,朝着门口处看了过去:“你回来了。” 扬楠伸出的手连忙放了下去,打着哈哈道:“乌盛啊,大叔母此次来就是,就是过来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先走了。” 明明听人家说这乌盛在田地里的,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回来了。 “嗯。”乌盛朝着梁安点了点头,又微微侧头看向想离开的扬楠,“大叔母以后有事没事的就别来我家了,我夫郎胆子小,可经不住你这么吓。” 脸皮倒是厚,当初哄着娘把地给她种,种着种着就说是她家的了,要不是自己这次回来,怕是连这宅子都能被分了。 “哎。”扬楠看到乌盛的手顿时移过了头,这个乌盛他是真敢动手啊,连家里的汉子都制不住他。 见着人快速的离开,乌盛一把将大门关得严实,上前走了几步:“你没事吧,我大叔母这是不死心,家里的田地被我要回来了,这是想趁我不在家捞点什么回去,下次她来就甭给她开门。” “嗯,我没事。”梁安摇了摇头,嘴唇轻抿微微上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的在意自己也没有事。 走得离大门有几步路的扬楠,突然扭头朝着关着的大门“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郎君 一转头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人,连忙别过头去,心里直泛嘀咕,刚刚不会被看到了吧。 “我地还没扫好,我先过去了。”梁安指了指堂屋,水都已经洒好了,可能现在都有些干了。 “嗯好,家里吃的不多了,我想着去趟镇上买些物件和吃的,你晌午对付着吃一口,我就不回来吃了。”乌盛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军中大多都是男人,还真没有怎么跟哥儿接触过。 “嗯。”梁安应了下来,扭头看到厨房时又突然想了起来,“要不要......” “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清楚。”乌盛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是声音太小了,还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梁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大了许多:“要不要给你带些饼子路上吃。” 呼,说出来了,会不会声音有些太大了。 乌盛眉毛微挑,原来是怕自己路上饿着了:“不用我不饿,对了,我这有俩鸡蛋,不用给我留都是你的,我这就先去了。” 说着,将手里握着的鸡蛋递了过去,这两日也是看出来了,吃饭就只吃一点,小鸡啄米都比他吃的多,也不知道吃这么少怎么长这么大的。 梁安眨了眨眼睛,还有这样的好事。 看着大门打开又重新关上,鸡蛋好像都沾上了男人手心的热,顺着手臂往上乱窜。 将鸡蛋好好的放到厨房里,梁安这才回堂屋拿起了扫把,将地扫了起来,果然灰尘少了许多,扫到墙角下,旁边便是没关严实的门。 梁安看着门的缝隙,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推开来,自己住的是西屋,东屋先前是爹娘所住,后面乌盛索性先搬进去了。 老门总是能发出一些声音,打开后屋里的东西也是极少,床尾下面放着一个凳子,上面还放着一团的衣裳,床头后面则是一个木箱,还有一个柜子。 将衣裳拿出去,又把地给扫了一下,梁安这才把门关成原来的样子。 幸好乌家院子里有一口井,虽然不大,但是用着小木桶捞上来,也比跑去河边洗的好。 将木盆刷干净,衣裳都放进去,捞上来两桶水倒在衣裳上,又往衣裳上面抹了两把的草木灰,这才拿着木棒捶打了起来。 清洗干净后,便搭在架着的竹架上,衣裳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很快地上就湿了一小片。 墙头上长了好些的草,有些已经泛起了黄,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两只鸟儿看了看,又寻了个没草的墙头落了脚,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手有些累,胳膊也很酸痛,耳边的鸟叫声却让人心情好了起来,梁安抬起头,伸出手挡住了刺眼的日光,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日后的好日子,连活着都有了盼头。 随风而起的落叶飘飘荡荡的落到了草丛里,伴随着匆匆的脚步。 “谁偷了我家的鸡,老娘今早上来回数了三遍了,吃我家的鸡你烂嘴,你个脏心烂肺的,把鸡给我还回来!!!” “你个黑心肝的吃老娘的鸡也不怕噎死你!” 门外不断的大喊着,很快声音便越发的远了些。 梁安甩了下手上的水珠,低垂着眼眸,看来是哪家嘴馋的将这人的鸡给偷走了,要是自己养了鸡可是要关好,免得被人给偷了。 日头越发的大了,梁安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根小葱,掐掉发黄的尖,这才往下掐了一半拿在手里。 鸡蛋轻轻一磕,便从中间裂开来,双手微微用力,蛋壳便直接被掰开来,里面的蛋清和蛋黄“唰”的一下便流了下去,把鸡蛋壳里最后一点蛋清流了个干净,这才丢到了锅底,待会烧锅的时候直接一起烧了。 舀了一点水倒在碗里,用筷子搅拌到起泡泡,将小葱洗干净后切好撒在鸡蛋里,又往里面放了放了一点点的粗盐和几滴香油。 锅里添上水放上箅子,把鸡蛋碗放到最中间,边上在放上两个饼子,把锅盖子盖得严实。 梁安坐着小凳子往灶口处挪了挪,最左边是风箱,拉一拉便能把火吹得更大许多,身后除了劈好的干柴还有一些树枝和枯叶。 梁安抓了一把枯叶,点燃后赶紧放到灶口处,右手则是拿着一根树枝挑起来一点缝隙,免得枯叶被压灭掉,还要在重新点一次。 细小的枯枝在叶子被燃到上面时便放上去,又抓了一把叶子放到枯枝上面,每一会干枯的树枝便被燃了起来,没有叶子也不会直接灭掉。 粗一点的树枝将灶口的叶子和树枝往里面推去,刚好到了锅底的下面,不断的往上面加着柴火,左手不时的拉一下风箱,让风力更大一些,锅盖的边缘处慢慢的冒出了一点烟雾。 很快烟雾便多了起来,顺着厨房的窗户和开着的门飘了出去。 锅底的柴火烧的只剩下了一点火星子,梁安站了起来,将锅盖掀开,满满的雾气瞬间冲了出来,将盖子放到旁边雾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锅里的鸡蛋蓬着又扁了下去,青色的葱叶在最上面,鸡蛋中间则是凹着还有着一点水。 原本有些硬的饼子也被蒸得软了起来,用筷子夹起来放到馍筐里,用抹布围着碗的边缘端起来,一同放到馍筐里,锅里的水舀出来呈到碗里,待会凉了便能直接喝。 梁安伸手将馍筐端到了案板上,又把凳子拿了过去,反正就自己一个人,也懒得端到堂屋里了。 洗干净手,刚拿起饼子便被烫得又丢回了馍筐里,梁安吹了几下指尖,朝着馍筐扇了扇风,用筷子将鸡蛋划开了一半。 虽然乌盛说了不用给他留,但也不好真的全都吃完,还是要给他留一半的。 重新拿起饼子,鸡蛋嫩的很,刚夹起来梁安就赶紧用饼子放到下面,免得鸡蛋掉下去。 “真好吃。”梁安喃喃道,又香又嫩,自己都快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一口了。 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水,梁安小小的打了个嗝,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朝着身后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梁大伯家了。 戌时 “好美啊。” 梁安看得有些痴了,天边的云被即将落山的太阳染了颜色,橙红相间,连最边上的云也像是披了一层的薄纱,在天上摆着最好看的姿势。 “就这了。” 门外隐约的传来一点声音,将望着天空的梁安吸引了过去。 大门被缓缓的推开来,乌盛转身就牛车上面的东西就抱了下来,车夫也跟着一起帮忙抱了一箱。 “这个都放哪里啊?”车夫问。 乌盛朝着院子里抬了下下巴:“先放院里吧。” 杂七杂八的物件太多了,还是先放完待会在收拾吧。 梁安看着这大包小箱的愣了一下,朝着乌盛走了过去:“外面还有吗?” 这,不但还有,看样子还不少。 “有,你拿小点的,重的我拿就行。”乌盛说着将东西放到了地上。 拿重的在直接给压垮了。 “好。”梁安点了点头,将上面的一个木桶拿了下来,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不少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都是什么。 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咋还有一辆牛车呢。 还在想着,那牛车便停了下来,车夫走上前瞧了一眼,果断的将自己车上的绳子打开来。 将东西都卸完,院子里也堆了一堆,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从哪下手收拾。 乌盛从旁边拿出来两双鞋递给了梁安:“我瞧着应该合适,你试试。” 应该大差不差吧,要是不合适了还要去找那个老板才行。 “哦,好。”梁安不自在的眨了一下眼睛,脚趾头不自觉的动了两下,难怪要给自己买鞋,脚上的这双鞋补过的地方都开始有小洞了。 乌盛没有去看,而是转身去将农具先拿了起来,都先放到了窗户的下面。 “这鞋可真好,乌,郎君人也好。” 梁安小声的说着,脸上突然有些泛热,摸着鞋子的手也轻柔极了,这一手的茧子都怕把鞋子给勾了线出来。 这鞋子这么好,还是明天在试吧。 “对了,这个给你。”乌盛手里拿着一叠袜子,“我也不知道穿着怎么样,不过店老板说舒服,就买了。” 没想到那老板那么能说,从进店买到出店,一直说个不停。 “嗯。”梁安抬起了头,脸上的热气还没消下去,“谢谢,乌,郎,郎君。” 好多袜子啊,从今天开始郎君就是在自己心里除了爹娘以外第三重要的人了。 “不客气。”乌盛收回了手,整日里风吹日晒的脸上突然有些泛红,但因为肤色的原因反而看不出来。 他刚刚是喊了自己,郎君吧,原来有夫郎是这个感觉,难怪军中的汉子各个那么想娘子想夫郎,原来听着喊一声心里都这么美。 梁安将手里的袜子和鞋子都先放到了床上,又点了油灯放到凳子上,好让乌盛能够看得清楚一些:“郎君,我去把饭菜在热一下。” 呼,喊了郎君了,原来也没有那么难喊出来,也不知道饭菜留得够不够吃。 “好,夫郎你去吧,这边我自己收拾就好。”乌盛强压着嘴角,连干活都更有力气了许多。 明天去买两斤肉,好好的给夫郎补补身子,在买点大骨头,听说骨头熬汤也好,在买一只鸡,炖鸡吃,要不然连鸭子也买一只吧,还是去买条鱼,吃鱼也好。 家里只有一盏油灯,梁安摸着门慢慢的往里面走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到底是亏欠了他 乌盛抬起头,只见梁安那边一点光亮也没有,连忙重新弯下腰在一对杂七杂八的东西里将新买的油灯拿了出来,点燃后拿到了厨房里。 梁安刚摸到灶台边上,突然屋里就有了点光亮,扭过头去,乌盛正在用手小心的挡着免得被风给吹灭了。 “这个是新买的,以后就放在厨房里用吧。” “好。” 梁安看着人走了出去,这才回过头看着油灯,伸出手慢慢的靠近,又暖又亮,不禁浅笑了起来。 掀开锅盖,里面的余温也跑的差不多了,看着留的半碗蒸鸡蛋和三四个饼子,想了想梁安又往里面放了俩,免得不够吃,还有从屋里找出来的半袋子菜干,也不知道是什么菜,用热水泡泡就往锅里一起蒸,撒点盐和调料搅拌一下,味道倒是也还行。 烂掉的窗户纸被风吹得乱动,夜里的冷风纷纷往屋里钻,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晃晃悠悠的不知道何时又飞了出去。 油灯不算很亮,堪堪让人能看得到大半,角落和高些的地方就看得没有那么清楚了。 梁安坐在灶口,将柴火点燃,手里拿着的是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往锅底里划拉几下,灰烬便从下面隔开的口子掉了下去。 火光映在了梁安的脸上,安静又有些出神。 被烧着的柴火突然“劈里啪啦”了一下,将出神的人喊了回来,又往里面放了一把的树枝。 厨房的门来回晃了两下,门边上趴着一只绿色的蚱蜢,停了好一会,突然一个跳跃消失在了原地。 晚上的烟雾看得没有白天那么清楚,梁安站起来看了两眼,这才将灶里没有烧完的柴火扒拉了出来,放到下面,舀了一碗水淋了上去,顿时柴火就开始冒烟出来,再接着淋上去,便连烟都没有了。 掀开锅盖,先将饼子夹出来,随后再把蒸鸡蛋和菜干端出来,放到馍筐里端着朝着堂屋里走去。 “郎君,洗手吃饭了。”梁安扬声道。 “哎好。”乌盛笑着答了一声,自己找盆子去舀了一瓢水。 灯油放在最中间,饭菜放到边上,梁安又将锅里烧开的水倒在茶壶里,又连着两个茶碗一同拿到了堂屋,这才拉着凳子坐了下去。 “你怎么不吃啊。” 乌盛伸出手,顺着馍筐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梁安,有些疑惑的问着。 “我吃过了,不饿。”梁安摇了摇头,拿起了茶壶,从壶嘴里缓缓的流出了热水到碗里,将碗放到了乌盛的一边,“这茶水热,刚好凉一凉就能喝。” 吃的可饱了,到现在肚子都还是鼓着的。 “那行。”乌盛说着咬了一大口的饼子,将蒸鸡蛋推了过去,“给我留啥,都是你的。” 就俩鸡蛋,还留一半干啥。 梁安看着泛黄的蒸鸡蛋,还是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乌盛瞟了一眼,直接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在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双筷子:“别怕不够吃,明天我就去买一罐子。” 幸好这几年攒了不少的军饷,虽然一部分寄给老娘了,但总归手里还是有些的,到时候在找个营生,总能越过越好的。 “好。”梁安看了乌盛一眼,将筷子接到了手里,将鸡蛋夹了一大块就放到了乌盛的饼子上,“郎君,你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谢谢你。” 乌盛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居然就叫对他好了? 夜半,出来遛弯的小虫子不时的攀爬着草叶,或刚一露头便被别的虫子吞下了肚,水边的草丛有些晃动,一只青蛙毫不客气地踩到了草叶上面,抬起了头紧盯着自己的食物,张口反舌间就将虫子拉到了嘴里,细细的品尝起了美味。 梁安躺的板板正正的,双手搭在被子的外面,望着漆黑的屋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安定极了。 另一个房里的乌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吃饭时夫郎看自己的那一眼,装的可都是自己,还给夹了他喜欢吃的鸡蛋,这是不是证明了,夫郎已经彻底的把自己当做是郎君了,想想也是,虽然拜了爹娘,但连宴席都没有给夫郎办一个,到底是有些亏欠了他。 卯时 天边刚刚泛白,鸡叫声不时的从谁家传出来,月亮连同着亮闪的星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隐没了起来,小虫子们纷纷钻回了家,叶尖上还滑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晨露。 早早起来的乌盛将自己收拾好,轻手轻脚的就出了门。 “嗯~” 梁安闭着眼睛伸长了手臂,双脚伸得紧绷绷的,猛地放松了身子,突如其来的累意让全身都不再想动弹。 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微微侧头看到没关紧的窗户露出来的亮光,梁安猛地坐了起来:“!” 居然都已经这么亮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才醒。 被子被掀开,热气纷纷冒了出去,穿好鞋袜和衣裳,梁安赶紧打开了门,对面的屋子门已经大开,不知道已经起来了多久。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厨房里也没有人,梁安有些奇怪,这一大早上的人去哪了。 早起的虫子刚刚钻了出来,便被眼尖的鸟儿给啄到了嘴里,飞到另外的树杈上挥了挥翅膀,叽叽喳喳的炫耀了起来,被另外一只鸟儿扬起翅膀就打了上去。 路上的土因为人的一踩一起给带着飞了起来,背上的竹篓里放着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左手上还拎着一条大鱼,虽然有些沉甸甸的,乌盛却是心情好极了。 “盛子,这买的鱼不小啊。” 这有了夫郎就是不一样,连鱼都买的不小,瞧着还背着个背篓,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是啊,叔。” 乌盛扬声回了一句,没想着多说两句。 有个刚打开门的人看到乌盛后又连忙背过身去,朝着院子里喊着给鸡把食喂上。 乌盛瞟了一眼,暗嗤了一声,这么害怕自己,怕不是做了不少的亏心事。 “我回来了。” 乌盛推开大门,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梁安正在解着案板旁边的面粉袋子,听到声音后回了一声:“好。” 昨天收拾完也没看到这里放着一袋面粉啊,怎么今天突然就出现了。 乌盛走到厨房里把鱼放到盆子里,又把篓子里的猪肉拿了出来,放到了案板上。 “好多肉啊,郎君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梁安被案板上突然发出的响声下了一跳,抬起头这才发现一整块的猪肉就在自己的眼前,“这要花不少钱吧。” 哪怕是先前在大伯父家里,大伯母也没舍得买这么大一块猪肉。 乌盛伸出手指了一下盆子里:“我还买了一条大鱼,我去把鱼清理了,这个猪肉你看着做吧,多做一点别省着,要是不会就先把肥肉和瘦肉分开,剩下的我来就行。” 当初还没离家的时候,爹娘做的都不好吃,自己硬生生学会了怎么做得更好吃,虽然后面去了军中,这手艺应该还是在的。 “好。”梁安一口应了下来,当初在梁家的时候,那肉都是大伯母亲自做的,自己只能烧锅连头都不许抬,根本不知道肉是怎么做的,哪怕是做好了也是没有自己的份,至于剩下的肉更是放到了屋里,锁得严实就怕别人给她偷了。 猪肉被梁安清洗了一下,随后将肥肉和瘦肉慢慢的划开,分好后便将刀和猪肉又清洗了一下,这才出了厨房。 乌盛将盆子端到了院子里,拿起之前的老刀就开始磨,磨得两边都发亮了起来,在用水一冲。 梁安走到乌盛的身旁蹲下时,只见乌盛用刀背对着鱼头拍了一下,鱼瞬间连尾巴都不翘了。 一片片的鱼鳞被刮了下去,刮完后便用水洗上一遍,随后将鱼肚划出来一个口子,将里面的内脏都掏空,再换成清水将鱼肚清洗个几遍,透明的鳞片也被再次刮了个干净,鱼鳃里也被清理个干净,随后将鱼泡和鱼都再次清洗个两遍,这才重新放到盆子里。 “我给你倒水,你洗洗手。”梁安拿起小木桶倾斜着,对着乌盛的手慢慢的往下倒着水,水流将鳞片都冲走了好几片。 放下木桶后,梁安赶紧将鱼鳞都捡了起来,“这个鱼鳞也能吃的,不能浪费了。” 先前有一次帮老人扛柴,那个老人讲了下她听闻的鱼鳞的做法,不过一般也没人去吃,所以听听也就算了。 “能吃?”乌盛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将盆子端了起来,“行吧,你喜欢就好。” 算了,既然夫郎说能吃了,那就试试吧,万一真好吃呢。 “嗯。”梁安微微点头,要是刚刚郎君不同意,都想收拾收拾跟着地上这些不能吃的一起丢掉了。 鱼鳞有些多,梁安索性拿了个碗,全部都捡了放进去。 路边的枝叶被吹得发出了“飒飒”的声音,梁安连忙将手盖在了碗上,免得刚捡好的鱼鳞就这么起飞了。 束起的发尾被风吹得拍在了脸颊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飞虫直直的撞到了眼睛里,梁安下意识的将眼睛挤了起来:“郎君,郎君。” 眼睛好酸,要看不到了,偏偏手还不能用,捡完了鱼鳞都还没洗。 “怎么了。”乌盛听着声音连忙走了出去。 “我眼睛里进东西了,郎君你帮我吹一吹。”梁安抬起了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夫郎醉酒 “好。”乌盛看着自己手上的油,连忙去捏了一把草木灰,将手上的油洗了个干净,“我要开始了。” “嗯。” 乌盛轻轻的将梁安紧闭着的眼睛扒开,眼里浮现着一层水雾,已经变得红了起来。 “呼,呼呼。” 梁安的眼睛不断的轻眨着,虽然看得有些模糊,但是也才发现郎君的鼻梁可真挺,眉毛也好看,眼睛也好看。 “好了,你试试。”乌盛松开了手。 梁安试着睁开了眼睛,眼里的不适感果然没了:“郎君,我好了。” “好。” “夫郎等会要怎么做鱼鳞?” 乌盛低着头将肥肉切成一块一块的,突然转了身子说,“夫郎能不能帮我系个围裙吧。” 还是太久没做过饭了,连围裙都忘记用了。 “好。”梁安点了点头,将围裙拿到了手里,顺着乌盛的衣边往上看去,只见那腰间被腰带束缚着,莫名的想到了四个字,宽肩窄腰,抿了下唇往前走去,“我想炸一下。” “嗯,好,刚好这猪肉也要煎出来油,待会留点炸。”乌盛点了点头,将手臂伸展开来。 梁安伸出手环抱着那窄腰,脸上却突然有些泛红了起来,拉着两边的衣带慢慢的到了腰后,一点点的将衣带系在了上面。 “好了。”梁安扭头伸出手朝着自己扇了两下风。 乌盛重新拿起了刀,微微侧身:“夫郎可想学一下这个肉怎么做,若是日后我出了门,你也能自己做着吃。” “嗯。”梁安直勾勾的盯着案板上的肉,仿佛已经闻到了煎油出来的香味。 便是一个油渣,吃起来都香的不行。 切好的肥肉,便将瘦肉切了一块,随后切成了一条一条的样子,案板上也有了些血水,梁安连忙拿起了洗菜的盆子放到了案边。 将猪肉放进去后,便舀上了一碗的清水,将里面的血水先洗了一遍,随后又舀了两碗洗了两遍,这才堪堪洗得彻底干净。 先前被清理的鱼也被拿到了案板上面,梁安手上还在滴着水就已经忍不住的探头看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划过鱼的皮肉,往上一点,带有刀疤的手稳稳的握着刀把,划上几刀后便将鱼翻了个身子,又是几刀,划得干脆又利索。 “夫郎,帮我把葱姜蒜拿过来,在那边挂着的篮子里。”乌盛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竹篮子,将鱼放到另外的一个盆子里。 刚打开柜子,柜子门就掉在了地上,只露出了里面的一壶酒。 “?”梁安手还在篮子里,已经半转着身子往回看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掉了什么?” “没事。”乌盛愣了一下,将柜子门捡了起来,“这个柜子时间太久了,不牢固了,我晚点修修就行。” 这个柜子倒是很多年了,貌似是娘当年的陪嫁来着。 “好。”梁安将葱姜蒜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拿了一点,朝着乌盛伸出了手,“郎君,这些够吗?” 一个姜,两颗葱,还有一个蒜,应该够用了吧。 “够了。”乌盛点了点头,将柜子里的酒拿了出来。 酒塞子一打开,里面便是浓浓的酒香味,直冲着人的鼻子奔去。 把酒倒在鱼的身上,又洒了一些盐放上去,葱切成了段,姜也切成了片,葱被放到鱼身切口里,姜片则是铺在了鱼的身上,连鱼肚下面和里面也放上了几片。 梁安将鱼鳞清洗干净后便放到了大一点的碗里,将里面放上盐和酒,随后又清洗了几遍这才将水分沥干。 抓了一把半的面粉放到了鱼鳞上面,另外放了一些盐,倒上一点水,让鱼鳞都能裹上面粉。 将火点燃后,乌盛也洗好了铲子,锅刚热起来,切好的肥肉便被尽数的放了进去,不断地来回翻炒着,里面的猪油越煎越多,很快肥肉就变成了油渣,有些已经变得发黑了起来。 “夫郎,火小一点,留个火苗就行。”乌盛一边说一边将油渣都捞出来,放到了小馍筐里。 “好。” 厨房里满是香味,顺着窗户和门非了出去,在外面闲聊的人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是谁家在煎猪油,这也太香了。 一墙之隔的墙根下,两个小孩正在趴在墙上,伸着头嗅着,口水流了一衣领。 “哥哥,好香啊。”青衣裳的小孩手指放到嘴边,馋的不行。 一旁的蓝衣裳的小孩默默的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两个人衣领子便被一把给揪了起来。 “你们两个,干嘛呢,这衣裳上面都沾上灰了,黑成啥样了已经。”张柯拧着眉头将两个孩子拉离了墙边,“闻闻闻,有什么好闻的,我是平时短了你们的吃的,还是短了你们的喝的,在这闻人家的墙根,把衣裳拍干净了。” 还真别说,是挺香的,这要是去买肉被婆婆看到了,八成又要叨叨了,听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不是说败家就是说花了他儿子的钱了,再者就是菜里的肉放多了,巴拉巴拉巴拉的一堆。 乌盛将油舀出来了一大半,晾凉了才能将猪油装进罐子里,锅里剩下一点刚好够煎鱼的。 腌好的鱼被放进了锅里,顿时里面的油就开始到处乱蹦了出来,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梁安将火又加大了一些,厨房里的香味多的都快散不出去了。 最下面的鱼身被煎得有些泛黄,乌盛用铲子将油往上面的鱼身上淋,差不多后便小心的将鱼翻了个面,两面一起煎才能都变得又香又焦,最里面的鱼肉还很嫩。 油渣已经有些凉了,被乌盛夹了块大的送到了梁安的嘴边。 梁安愣了一下,微微张开嘴咬了上去,双眼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两边,最后朝着乌盛猛地点了点头,很香,很好吃。 “好吃那在来一块。” 乌盛浅笑了起来,又夹了一块给梁安,“咱今天这顿饭是要吃的晚一点了,待会做好了多吃点。” “好。” 被煎得两面金黄的鱼慢慢的被捞了出来,先放到了案板上盖着,免得待会热气都跑没了。 梁安去洗了手,又将鱼鳞拌了拌,把另外一口锅添上了水,又把饼子放了上去,待会热透了也就能直接吃饭了。 油锅依旧很热,将鱼鳞放进去煎了一下,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梁安一把捞了起来,等着油变得更热一些后,又再次的放了下去,最后才彻底的捞起来放到了碗里。 “郎君可要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梁安夹起了一片大的,用手捧着走到了灶边,“我没放很多盐,应该不咸。” 乌盛看了一眼梁安,还是吃了下去,眼睛噌的一亮,点了点头:“很香,也很脆而且有着微微的咸味,夫郎可真厉害,这鱼鳞都能让你做的这般好吃。” 梁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那我在给郎君夹一片。” 你一口我一口的,碗里冒出尖的鱼鳞顿时平了下去。 剩下的一层油自然也是舍不得浪费的,泡开得菜干放到锅里直接开炒,又往里面加了点刚刚的猪肉渣,没一会最后的一层油也被用了个干净。 热腾腾的饼子被夹到了馍筐里,案板上的鱼也被掀开了盖子,在加上刚炒的菜干和煎好的鱼鳞,一同被端到了堂屋里。 两碗热茶放到桌边,梁安将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瞅了瞅桌子上的菜,只感觉那个都好吃,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夹那个菜了。 “尝尝这个鱼。” 似是看出了梁安的纠结,乌盛直接夹了最好的一块鱼肉放到了梁安的饼子上,“小心刺。” 梁安抬起头笑了一下,将鱼鳞推了过去:“刚刚看郎君很喜欢吃,郎君多吃一点。” “好。” 鱼鳞酥脆且香,确实是挺好吃的。 哪怕是有乌盛这个胃口极大的,吃到最后也还是有了剩菜,鱼肉倒是被吃了个干净。 将剩菜盖好,把桌子擦了一下后,梁安便去厨房里将碗筷洗了洗,把已经凉掉的猪油找了个干净的罐子装了进去,封的严严实实的,免得来偷嘴的小老鼠给钻了进去。 看到案板角落里没盖严实的酒,梁安有些好奇的闻了闻,索性给自己倒了一小口尝尝。 “在尝尝。”梁安又倒了一口,眼前有些晃了起来,将酒放到案板上,顿时连脚都有些发软了起来,“怎么脸上突然那么烫啊,头也有些晕晕的。”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突然这么困。 “郎君。”梁安扶着门框朝着外面喊着,“郎君。” “哎。”乌盛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瘫软在地上的梁安吓了一跳,“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罢,突然往前闻了一下,有酒味,看来是喝了厨房里的酒喝醉了。 “郎君,郎君我脸好烫啊,你看。”梁安拉着乌盛的手碰了一下脸颊,“是不是很热,我感觉我的脑袋好像在冒烟。” “咦,郎君,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你不是我郎君,你走开,走开。” “郎君呢,我郎君去哪里了。” 乌盛有些无奈的看着挥手臂的梁安,酒味不重,应该没喝多少,倒是夫郎这酒量太浅,醉得也太厉害了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种子 再次躲过挥过来的手臂,乌盛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在乱挥手就要摔下去了。” 梁安委屈巴巴的将手放到了肚子上,下一瞬又腿脚并用的想要下去:“你太凶了,声音又大,我要找我郎君,你放我下去。” 郎君呢,这人怎么跟郎君长得那么像,可是他好凶啊,他不是我郎君。 乌盛深吸了一口气,走得快极了,将声音放轻了许多:“我怎么会凶你呢,我可是你郎君。” 小醉鬼一个,力气还挺大。 梁安“嘿嘿”的傻笑了一声,将头倚靠在了乌盛的肩膀上,小幅度的蹭了两下:“郎君。” 走到堂屋的门口,往左边转去,开着的木门一碰便大开来,走到里面,床铺平整,被子也被叠的很齐整,床头处放着一叠袜子和一双还没穿过的鞋子。 有些犯困的梁安微微仰头,盯着乌盛脖子上的喉结伸出了手,轻轻的戳了两下:“咦,还会动。” 乌盛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满是好奇的梁安,有些失笑:“当然会动了。” 将人放到了床上,梁安两只脚互相蹬了一下鞋子,鞋子顿时掉在了地上,掀开被子自己就滚了进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了起来。 日头越发的大了起来,晒得院子里都亮堂极了,分散开来的白云慢慢的漂浮着,像是一块块的白色的糕点挂在天空上。 乌盛将院子里扫了一遍,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屋里睡得很香的梁安,将窗户合得缝隙小了点,转身大开了大门。 “刘大娘,吃过饭了吧。” 乌盛将门关好后朝着对面的大娘打着招呼。 “吃了,你这是要出门啊。”刘大娘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掩盖不住的好奇,“你家那夫郎倒是没见过他出门,你爹娘可是早些年就想抱孙子了,你可是要加把劲啊。” 也就那天见过一次,瞧着瘦成那样了,八成是也不太好生养了。 “我夫郎他害羞,对了大娘你家里还有没有种子啊,我家这地还空着呢。”乌盛笑了一下,索性转移了话题,“要是有多的,我就买点去种上。” 不管是什么种子,种上了后面就能吃。 刘大娘一听要买,顿时站了起来:“有有有,都可好了,什么大豆啊,玉米种子我家里都还有一袋。” 种子留多了,这倒是刚好,还能换点银钱回来。 “行,那我看看,大娘我可是要好种子啊。”乌盛点了点头,提前将要求说了出来。 “都是好的,你大娘你还能信不过吗?都是自家地里种的,那要不是你开口,我还不卖呢。”刘大娘的腿脚不是很好,走起路来有点坡,粗糙的双手将关紧的大门打开,朝着里面喊:“把咱家那豆种子和玉米种子都拿出来,盛子他要买嘞。” “啥,哎好好。” 院子里面差一点就开始打鼾的大爷猛地坐了起来,脑子里的算盘啪啪的响,这可要多收一点银钱,这盛子的军饷估计也不少,肯定不差这俩钱。 乌盛听着皱了下眉头:“大娘,大爷先别搬出来,我先看看。” 这说的好像已经确定要买了一样,不看好要是买了不好的种子,种到地里去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刘大娘接着往前走:“就搁那屋里呢,大豆种子有两袋,玉米种子还剩下大半袋吧。” “行。”乌盛点了点头,能搁村里直接买好,也就不用跑去镇上买了。 屋里比较黑,只有大门和打开的窗户里照进去一点亮光,走到角落里才能看到挨着的三个袋子。 刘大娘将袋子都打开:“你看看,都是好种子,你在外面买可是买不着那么好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乌盛伸手将玉米种子和豆子都抓了一把,走到门口处看了起来,确实是挺好的:“那大娘,我都要了。” 虽然不是特别够,但在种点别的吃的,也就差不多了。 “行。” 又在别家接连买了一些花生和萝卜苗等吃的。 申时 睡得舒服极了的梁安从房屋里走了出去,一下就看到堂屋里放着的一堆东西,愣了一下。 “夫郎醒了,我买了些种子,我明日就去锄一下地,咱把地都给种上。”乌盛的手里拿着茶壶,走到桌子前倒了两碗,“喝点水吧,难受吗?” 梁安摇了摇头:“不难受,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睡了好久。” 是感觉有些渴了,还记得之前好奇喝了一口酒,后面好像,好像被郎君哄了一下。 想着梁安的耳垂默默的红了起来,走上前将碗拿了起来,猛地喝了一大口:“咳咳。” “别喝那么急,脸都呛红了。”乌盛伸出手拍了拍梁安的背部,放轻了手的力道。 待会还是去看看猪肉摊上还没有大棒骨吧,喝汤吃肉啃骨髓,总能将肉养起来一点。 “嗯。”梁安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乌盛,又移开了视线刚好看到地上的一堆,“郎君,家里有空地,我想把这萝卜苗先给种上去。” 到时候萝卜秧子和萝卜都能吃,也能多一个菜。 “好,那你看看种哪,我去给你翻地。”乌盛一口应了下来,家里有菜还是好,刚刚去刘大娘家里那院子里也是种了一片,长得可好。 梁安走出了堂屋,站在门口处看着,身旁的乌盛也跟着瞅,秋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角,背后的发丝肆意的飞扬着。 院子里不知何时又落下了些叶子,晾衣服的竹竿影子打在了地上,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小草热情的跟着秋风打招呼,像是要邀请秋风做客一样。 “郎君看那一片怎么样。”梁安伸出右手指着墙边,“刚好也能晒到太阳。” “行啊。”乌盛感觉哪里都行,只要是片空地能种就好。 梁安拿了把铁锹大概的画出了线,一片方方正正的地,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很小。 乌盛手里握着锄头,一手握在前面,一手放在后面,高高的扬起朝着要刨开的地压了下去,往后一拉,一块大的土块就被翻了出来。 梁安一脚踩着铁锹的一边,用力的往下压着,之后双手用力一压,将土块铲了出来,把土块敲击到变松,随后在开始铲下一块。 土块全都被敲得松的不行,梁安这才去了屋里将萝卜苗都拿了出来,用小铲子挖出一个个的小坑,把苗都放进去。 乌盛提了半桶水到地边上,里面还放着一个碗,埋好一个萝卜苗的根部,就往上面浇一点水,有的苗蔫蔫的倒在土上,有的则是站得直直的。 浇好了一排,乌盛突然想起来还要去看看猪肉摊上的大棒骨,不过如今的时辰怕是人家已经收了摊,还是明日在去看吧。 梁安感觉腿有些酸了,索性站了起来,原地跺了两脚:“郎君,你的腿不酸吗?” “不酸,你歇一会吧,我先把小坑都给挖好。”乌盛摇了摇头,把碗放回了木桶里,将小铲子拿到了手里。 “好,那我去做饭。”梁安点了点头,只感觉肚子都有些饿了。 “行。” 先前的猪肉渣还剩下不少,都被封的好好的,在加上剩下的菜干,也能凑合着做一顿,倒是饼子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两个,已经不够吃了。 梁安将面粉舀到盆里,又往里面倒上水,将面和水都搅到一起,揉上好一会,很快就成了面团,用箅子盖在上面,等上一会后便把面团拿出来,放到了案板上。 擀成了一个圆圆的大饼,往上面放了一点盐后便卷成了长条,一刀一刀的切成了拳头大小的面团,用手心按压成了面饼后,全都擀成了圆圆的样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焦脆香软 梁安洗干净手,将小灶烧着,里面放着些细小的树枝,不至于很快就灭掉,挖了一点猪油,把锅里都蹭上一遍,猪油很快便被热得化开。 锅铲将油往四周泼上去,很快油又滑到了最下面,擀好的面饼一个个的贴上去,不时的翻着另外一个,煎得外皮焦黄又脆,内里却是软的。 熟了的面饼都被夹到了馍筐里,梁安往灶口看了一眼,扭头将几个小的树枝先放了进去,大一点的用手掰不断,便放到脚下,一只手用力,树枝便从中断开来,双手一合树枝的中间还连着,便被一起放到了灶里。 手上沾了些灰尘,梁安用碗舀了一碗水,一边倒一边冲洗,还没来得及放回原位,赶紧走到锅边拿起铲子把剩的菜干倒进了锅里,又往里面放了一把的肉渣和一点粗盐,倒了三碗水进去,将锅盖一压。 梁安坐到灶口,拿起烧火棍捣到锅底扒拉了两下,将树枝下面的灰都扒拉到了下面,又将自己身前的碎叶往后划,若是有火星子不小心出来把碎叶给点燃了,没人看到的话,那可是有可能会把厨房都给烧没的。 看着灶口里的火光,梁安突然有些想吃烤红薯了,可是家里也没有,以前倒是偷偷吃过,虽然很小但是很甜很甜。 锅沿冒出了热气,将灶里的大一点的都拿出来放到下面后,便用烧的灰全都压下去,没一会就熄灭了,打开锅盖,里面的汤咕噜咕噜的直冒泡。 “郎君,先别种了,吃饭了。”梁安洗了下勺子,在锅里搅了两下,朝着门口处喊去。 “好。”乌盛抬起了头,将手里拿着的一颗小苗给放了进去,把土盖在上面又浇了点水,脸上有些发痒的抓了一下,提起空了的木桶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做的啥吃的,闻着还挺香的。” 梁安猛地吸了一口,嗯,是很香:“昨天的菜干我煮了汤,里面还放了肉渣,对了,还有热乎的饼子,又香又脆肯定很好吃。” “行,我先洗个手。”乌盛点了点头,拿起木盆走到井边捞了点水出来。 梁安低垂着眼眸,一手拿着碗,另一手拿着洗碗的布,仔细的擦洗着碗里,将里面的水倒干净后便放到了灶台上面,锅里的勺柄握着都有些热了起来。 握着勺柄,虽有些热但还没到烫的底部,一舀便舀得险些溢出去,梁安将勺子靠近锅边,微微倾斜,里面的汤汁便顺着锅往下流了起来,勺子里留下的大部分都是菜干和肉渣。 将菜和肉都捞完后,这才将汤汁舀出来放到碗里。 “这饼子看着就好吃。”乌盛走进厨房里,一眼就看到了馍筐里的饼子。 “可香了,我用油煎的。”梁安扭头看了过去,心里有些小得意。 “煎的好,这焦黄焦黄的,看着就脆的很。”乌盛将两双筷子放到了馍筐里,一手便端了起来,另一手则是将灶台上的菜汤给端了起来,“我先过去了啊。” “好。”梁安点了点头,将锅里剩下的一点汤都舀了出来,微微叹气,“还是水添多了。” 乌盛将桌子往外拉了一点,这样屋里能更亮堂一些。 “郎君,我的够了。”梁安将筷子挡在碗前,不让乌盛把肉渣再放到自己的碗里。 “嗯。” 乌盛点了点头,将筷子收了回去,夹了一个饼子,咬上了一大口。 嘴里顿时又香又脆还带了些软,喝的汤也是满口香。 梁安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先喝了一口尝一尝,不咸不淡的刚刚好,伸手拿了一个饼子,最外面那层焦脆的不行,泡在汤里连带着汤汁一起吃,味道更好了些。 “郎君,你试试泡一下汤汁,也很好吃。” 乌盛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子,摇了摇头:“我还是吃一口喝一口吧。” “也行,反正都好吃。”梁安将饼子撕开,一块一块的往碗里放,用筷子慢慢的往下面压着,看到汤汁满上来了就赶紧喝一口,随后将饼给夹起来,一下就塞到了嘴里,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菜干再次煮得便没有了第一次的软脆的感觉,而是完全的变成了软的,酥脆且硬的猪肉渣也变得软和了起来,嚼的时候满嘴都是香味,连猪皮都是又香又弹。 吃过了饭,二人将桌子和锅碗收拾了一遍,斜阳都快没了影,天边逐渐变得灰暗了起来,连月亮都慢慢的升了起来。 虫鸣声渐起,树叶不时的往下飘落着,树枝上的鸟窝里往外探出了小小的鸟头,下一瞬便被树叶盖的遮挡了起来,叽叽喳喳的乱叫,小翅膀有些无助的挥着。 飞回到窝里的鸟儿嘴里还夹着一只乱动的虫子,小小的眼睛眨了好几下,将鸟头上面的叶子给扇了下去,把虫子喂给了还有些发懵的小鸟儿,随着风不断摇摆的草尖,朝着墙边开得正艳的小花朵打着招呼,像是在说,你好啊,小花姑娘。 大门内出现了一点点的响声,乌盛将门闩了起来,踏着院子里的月色回了屋里。 月光皎洁,将院子里照亮了大半,阴影下的草木晃动,伸出了一点点的叶尖朝着天上看去,漫天的繁星不断的闪动着,有些很亮,有些则是慢慢的黯淡了起来。 挂在天上的月亮逐渐升的更高了些,月色将窗台上都照亮了些许,梁安慢慢的趴在了台上,下颌抵在手臂的上面,歪着头试图将月亮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被月亮旁边的一颗星星吸引了视线。 入目的星星里唯有这一颗是最亮的存在,像是近在咫尺,但是伸出手却又遥远的不像话。 “真好看。”梁安喃喃道,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朝着天上看去,白日里很多事情要做,便是抬起了头,也会被日光刺到眼睛,只有晚上,皎洁的月亮高高挂起时,美丽又安静。 额边的发丝不断的打在脸上,梁安伸出手将发丝别到了耳后,突然轻笑了起来,真好,如今可比以前好太多了,还是回去睡吧,被窝里虽然凉了点,但是没一会就能热起来,舒服的不行。 将窗户合起来,梁安凭着感觉摸黑的回了床,将被子掀开,躺了进去。 天色要亮未亮时,起的早的人家已经开始烧起了锅,烟囱里冒着不太明显的烟雾。 “娘,咱斜对面的那家娶的夫郎,可没见人出来过,不会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 烧着锅的妇人脸上好奇极了,“我可是听闻那乌盛又是买了老大一条鱼了。” 脸侧边带了颗痦子的人正在切菜,将切好的菜放到一边,扭头就看到了已经收回视线的儿媳妇文桃。 “人家的事,少打听。”王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从嫁过来就跟她说过,别人家的事情少琢磨,没事别乱打听,也别乱说话,就是记不到心里去。 “哦。”文桃低着头撇了撇嘴,不就是聊个天吗?至于吗?从嫁过来就开始说,又不是只有自己在说。 天色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连带着厨房里也逐渐有了亮光,系好了围裙的乌盛将买来的一篮子鸡蛋都放到了案板的里面,手上还拿着一个碗,将鸡蛋都磕出口流到碗里,放上点盐又加了点水,搅拌得鸡蛋黄都散开来。 筷子离开时,碗里的鸡蛋还在打着转,淘好的黍米被尽数的倒进了锅里,沾在碗底的也被舀了点水,稍微一转便顺着水流一起流了下去。 面饼和鸡蛋也被一起放到了箅子上,案板上是放着才买来的菜,挨着隔壁村的村口几乎每日都有人去卖些东西,价钱比镇上的还要低一些。 细细长长的胡萝卜上面还带着一点叶子,两节莲藕上面还沾了些泥。 将胡萝卜和莲藕洗干净后,乌盛便将先前没吃完的猪肉也拿了出来,清洗好后便切成了小块,分成了两半,随后不断的剁着猪肉,直至成了肉泥。 胡萝卜也被切成了丝,洗好的莲藕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的,肉泥里被放上了调料搅拌了起来,随后将肉放到莲藕的上面,又把另一片莲藕压了上去,组好的便放到一边。 “郎君,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梁安眼睛还有些许的酸涩,用力的眨了几下连泪水都溢到了眼角处。 “我习惯了,就去买了点菜。”乌盛听到声音朝着门口看去,“你要不然再去睡会吧。” 瞧着脸上的倦容就是还没睡够的样子。 梁安摇了摇头,转身去打了盆水,秋天的水不像夏天那般的温,而是带了些许的凉意,无数的小水珠扑了上去,又顺着脸颊往下滑落着。 相对于乌家的平静,隔了一个村子的大溪村里的梁家却是鸡飞狗跳了起来。 “梁秀花,都多晚了,还不起来,你还不起来。”贾云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气冲冲的就把一间屋子的门给打开来,走上去就用棍子敲着被子,“快点起来。” “娘。”梁秀花皱着眉,嘴撅得老高了,“我晚点在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三叔母来了 “现在就起,家里的衣裳和鸡食都还没洗没喂。”贾云将木棍丢到一边,直接上手将被子给掀了起来,“你爹还有弟还等着吃饭呢。” 梁秀花听着这话“噌”的一下就炸了:“现在什么都让我做,以前我也没做过啊。” 她不明白,现在怎么都变成自己的活了。 贾云一把将衣裳扔到了梁秀花的怀里:“以前不是有梁安做,现在又不在家,你不做谁做。快点的。” “我不做,你让我弟去做,他们俩都这么大了,什么都不会,娘你怎么不去喊他俩,就知道喊我。”梁秀花反手将被子重新拉到了头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我真是惯的你。”贾云手指颤颤的指着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团,“不起来你就别给我吃饭了。” “娘,饭好了没啊,我都饿了。”梁二柱在院子里大喊了起来,“对了,娘,我的衣裳也脏了,怎么都没洗啊。” “来了。”贾云拿着棍子朝着被子上敲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门,“你自己洗去,多大的人了,连衣裳都不会洗。” 梁二柱摸着脑袋,小声的嘀咕着:“我才不洗。” 又不傻,洗衣裳多累人啊,再说了,现在这水那么凉,哪里是能洗衣裳的,娘真是的,就知道偏心大姐。 裹在被子里的梁秀花撇了撇嘴,要是梁安还在就好了,以前家里的活都是他干,还有娘,以前天天搂着自己说,自己就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什么都想着自己,结果现在什么都让做,反而是爹跟两个弟弟,每日里跟大爷一样的等着让人伺候,连个锅都不去烧。 院子里的贾云气闷的走去了厨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全家上下,一家老小都指着自己干活,嫁的这个男人就知道躲在身后,在家里挺会耍威风,在外面跟被人捏住尾巴的老鼠一样,生的两个儿子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等女儿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更别谈能指望得上了,唉。 坐在门口的梁糠,手里端着一碗茶水,撇了一眼厨房,哼了一声,若不是自己当初让这婆娘去把梁安给接过来,哪能过的上跟人家大户人家一样,家里有人干活的日子,都是乌家给的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把梁安给嫁得那么早,好歹要在家里再干上几年,才去把人给卖了。 鸡圈里的公鸡突然伸长了脖子叫喊了起来,短短的稻草被鸡一爪子踩到了泥里,潇洒的离去。 半黄的落叶顺着屋顶往下滑落着,掉在了厨房的门口,轻轻的摇晃了两下。 灶里的火冒出来的热气,让灶口外坐着的人身上都暖和了起来,梁安往里面又放了几根树枝,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锅里看去。 只见压好的莲藕上面被裹上了面糊,一块一块的放到了沾满了油的锅里,上面还是黏糊的面糊,底部的边缘已经变得发黄了起来,待到煎得差不多后便翻上一面,好让另一边也能煎得焦黄。 没一会香味便传遍了整个厨房里,从门窗处往外飞去。 “咚咚咚。” “郎君,好像有人开门,我去看看。”梁安扭头朝着外面看去,“这一大早上的能是谁呢。” “嗯。”乌盛点了点头,手上还在不停的翻着莲藕。 干净的院落里依旧不可避免的落了几片的落叶,有些青中带着些黄,有些已经完全发黄,而有些则是彻底的枯成了干叶。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喊人的声音。 梁安一脚踩在了干枯的叶子上,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那是完整的叶子被踩得有些开裂了起来。 将门闩拉开,梁安慢慢的将门打开来:“你是......” "我是乌盛的三叔母,你就是他新娶的夫郎吧,我们还没有见过呢,刚刚路过这顺便来看看。"陈甜笑着,眼睛处的细纹顿时挤在了一起,说话也是轻声和气极了。 “嗯,三叔母请进。”梁安将门推到一边,将人迎了进来,朝着院内喊了一声,“郎君,三叔母来了。” 这个三叔母看着倒是跟那日的大伯母不同,还挺和气的样子。 “哎,三叔母你来了。”乌盛听着音将筷子放到了一边,走了出去,“我这早饭马上就好,三叔母你可别走了啊,就在这吃,这几年一直照顾我娘,我都还没来得及再谢谢你。” 梁安见状,去屋里端了碗茶水:“三叔母喝水,郎君做饭可好吃了,三叔母待会多吃点。” “我就是路过,不吃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陈甜摆了摆手,“我这看看也就放心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家里找你三叔。” “三叔母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待会把三叔也喊过来,咱们好好的吃一顿。”乌盛说着便回了厨房,“我这锅里的都煎好我就去喊我三叔。” “这多不好意思。”陈甜摇了摇头,可这香味直打转,还真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 梁安回到灶台口去将柴火重新加了点,锅里剩下的藕很快便被夹了出来,乌盛又舀了一大块的猪油放了进去,将切好的猪肉都放了进去,开始翻炒了起来,炒的差不多熟了之后,便把萝卜丝给丢到了锅里,往里面开始倒调料,不断的翻炒着,直至萝卜丝变得发软了起来,这才让梁安把火棍能拿的放到大锅的灶里去。 “锅里的米和饼子我都放好了,你慢慢烧,三叔母你先做会,很快就好。”乌盛将身上的围裙解开来,“这菜有点少了,我在去买点,顺便喊三叔。” “好。”梁安点了点头。 “不用,不用买了,这都不少了。”陈甜看得口水都快冒出来了,这小两口过日子是一点也不省啊,这肉这么多,油也不少,难怪这厨房里香的让人都不想出去。 “那我就先去了。”乌盛将围裙放到一边,走了出去。 厨房里一时间有些安静了下来。 梁安折树枝的声音将屋内的安静瞬间打破,陈甜扭头看了看厨房里的样子,扭头问道:“你叫什么呀。” 梁安抬起了头,看到正在站着的陈甜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人家搬个凳子,连忙将棍子塞到灶里,站了起来:“三叔母,我叫梁安,是大溪村的,我去给你搬个凳子坐着。” “哎,好。”陈甜点了点头,大溪村的,倒是也不算远。 “三叔母,你坐。”梁安将凳子放了下去,重新走到了灶台前烧起了火。 陈甜仔细的将人看了看,虽然面黄了些,但这眉骨间倒是长得还算不错,若是日后长胖点,再白净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感受到陈甜的视线,梁安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三叔母,案板上有煎的藕,你先吃点垫一下吧。” “不用,那我日后就喊你安哥儿吧,你觉得怎么样。”陈甜微微歪头,轻声的问着。 “都行。”梁安点了点头。 不起眼的柜子下面悄悄的露出了一只小老鼠头,嗅着屋里的屋里的味道,急得直打转,却又不敢跑出去扒拉一块回洞里,两个爪子划拉来划拉去,最后尾巴搭在地上转身回了洞里。 风吹得有些发冷,陈甜搬着凳子往里面坐了点。 等到锅里开始冒出来了热气,大门处也有了声音。 “三叔,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坐一会,待会咱俩好好的喝上两杯。”乌盛将人领到了堂屋里,先倒了杯热茶放过去。 “行,你先去吧。”乌文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乌盛手里还提着买来的芹菜,转身去了厨房:“三叔母,三叔在堂屋里了,我这在炒一个菜,马上就好。” “行,我也过去那屋了。”陈甜站了起来,顺便将凳子也一起拿了起来。 瞧着人走了,梁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起来:“郎君,三叔母和三叔是不是挺好的。” 跟对大伯母的态度完全不同。 乌盛将菜篮子拿到身边,边摘着不能要的菜叶子边回答:“是啊,我娘身子弱,以前都是三叔母在照顾我娘,我三叔人也好,我以前时常去他家。” “嗯,我觉得三叔母人说话也挺和气的。”梁安回了一句,歪着头朝着乌盛的方向看,“郎君准备待会做什么啊。” “芹菜炒猪肉。”乌盛举了一下手里的大颗芹菜,“我瞅着这个芹菜挺好的,待会加上油渣和猪肉一起炒。” “好。”梁安咽了下口水,今天可真丰盛啊,又有藕还有萝卜,现在还有个芹菜炒肉,想想都很香。 放好的猪肉又被拿出来切了块,连封好的油渣也被放到了一边,被洗好的芹菜放到了案板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切成了段,连猪肉也被一片一片的切开来,放到碗里洗了起来。 先前的炒菜锅还没洗,梁安把大灶里的柴往小锅里放了点,又往里面放了几根小树枝,白色的猪油很快便被丢进了热起来的锅里,滋滋的化开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糖葫芦 捏干了水分的猪肉被放了进去,锅里顿时“滋滋滋”了起来,小油点直往外面喷,落到手上时有些微疼,锅铲来回的翻炒着,炒的差不多后便将芹菜也放了进去,肉与芹菜互相混合,熟了之后便直接铲了出来,放到了大碗里。 “好了,菜都齐了,三叔母,三叔别嫌少啊,要是不够吃了,我在去炒点。”乌盛端着最后一碗的黍米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少,不少,这挺多的了,够吃了。”陈甜摆了摆手,这一桌子挺丰盛的了,里面还有不少的肉,单是平时也吃不着这么多肉啊。 “是啊,不少了。”乌文附和道。 “来,三叔,咱俩喝,我这可是好酒。”乌盛伸出左手,将陶罐一把拿在手里,朝着两个空碗倒了起来,“我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平常可是喝不着。” “哎,好好好。”乌文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流出来的酒水看,似是已经开始闻到了那酒香。 “来,三叔,三叔母,我敬你们,就不给三叔母倒了,多谢你们二位对我娘的照顾,我干了。” 乌盛将酒碗放到了乌文的身前,拿起了自己的酒碗举了起来,一口就闷了下去。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乌文端起碗也喝了个干净,刚一放下去,脚上就被踩了一下。 陈甜睨了一眼乌文,随后将脚给挪到了一边,乌文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让少喝两口,别醉了。 “安哥儿,你瞧你瘦的,可要多吃点。”陈甜说着夹了一块大些的猪肉递了过去,“要养好身体。” “谢谢三叔母。”梁安赶紧接了过去,“三叔母吃这个,这个也好吃,是藕和肉一起煎的,又脆又香。” “行,倒是还没吃过,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陈甜点了点头,伸出手夹了一块,一口咬下去,果真是又脆又香里面的肉还很嫩,“好吃,阿盛这手艺是真不错,我吃着可不比人家那卖的几十文一份的差,郎君,你也尝尝。” 就知道喝酒,菜都没吃几口,待会喝醉了看你怎么办。 乌文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直“嗯”,连着又夹了一块,“好吃,安哥儿,你教教你三叔母,这可当真是好吃,不过要是有什么秘方的话,就别教了。” 乌盛笑了起来:“这个简单,待会我跟三叔母说怎么做的,这个是我在军营里学到的,做的方法也简单,不是什么秘方。” “那行,我们接着喝。”乌文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放到鼻尖下仔细的闻了两下,香,可真是香。 一顿饭吃完,几乎都清了个干净,将人松出去,两个人便开始收拾了起来,看看时辰,连太阳都已经高悬在空中了。 梁安抬头朝着天上看了一眼,伸出手挡着视线,只是将指缝分开一些没有合拢,转身将屋里的被子抱了出来,太阳大还没什么风,刚好能晒晒被子和被褥:“夫君,我等下把你的被子和褥子也拿出来晒晒吧。” 乌盛从屋里探出个头,朝着外面喊道:“我等会自己抱过去就行。” “好。” 家里的竹竿不够,不知道乌盛去了哪里又拿来了几根,搭在一起绑了起来,将被褥都抱出去晒着。 梁安挑了根两三节的竹子,不断的拍打着被褥,将上面的灰尘都给拍了出去,也能将被子拍得更松软一些,盖着也更暖和。 午饭过后,梁安从面粉袋子里舀出来了两三碗,放到面盆里,往里面倒了好些的温水和起了面,揉成面团后便把箅子压在上面,直接放到了锅里,这样也能发酵的快一些。 家里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乌盛索性拉着梁安一起出了门。 东边的路可以通到村口,两侧除了房子还有一些小道,路上倒是没什么杂草,两边倒是有一些,不过如今变得发黄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的绿。 “叔,婶子,吃饭了吧。” “哎,吃了,你们这是出门啊。” “啊,对。” 乌盛寒暄着,梁安不认识便站在一旁嘴角含笑,也没有说话。 “以后见了他们就随便说两句就行,这村里基本上都有些关系,但这关系有远有近,要是不小心喊错了一次,也没事,到时候问我就行,我在跟你说。”乌盛扭过头来,低声的对着梁安说。 “好。”梁安喉咙有些发紧,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先前自己都是能躲就躲的,很少与人交谈,如今怕是不能在向以前那样了。 中午刚吃过饭,陆陆续续的人都出门坐到自家大门口,或者是别人家门旁边的木头上,不时的闲聊那么两句。 小媳妇和哥儿们有些手里还拿着阵线,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哎,你看,那不是前些日子把乌家老大家给闹得不行的乌盛吗?你还真别说,是挺吓人的,听闻之前都说人回不来了的,没想到这一回来就闹得这么大。”年龄大些的人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人,朝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 “是啊,我当时还去看了呢,那家伙几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不过你想想,他家的地也没人种,人家乌老大家给他种了,没让地荒着,他居然给人打了一顿,强行的把地给拿回去了,要是我啊,没点钱我可不给。” “你这就说的不对了,那地刚开始是给乌家老大说让他帮忙种,种的粮食给一点人家就行,结果乌家老大家倒是好,种着种着就想占成自己的了,要是人家乌盛没回来还好,如今回来了,能愿意吗?” “哎哎,别说了,人要走到这边了。” 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句,几个人连忙闭上了嘴。 看着坐着的一堆人,梁安下意识的从乌盛的左边换到了右边:“郎君,我怎么感觉他们都在看我们啊。” “不用管,你出门总要经过的,他们看多了也就不看了。” “嗯。” 坐着的人不约而同的没了声音,看着人离开后这才开始又说起了话。 “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货郎有一句没一句的喊着,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上面绑着稻草,红彤彤的糖葫芦被扎在稻草上,最外面还裹着一层薄薄的糖浆,没一会便出来一个小孩拿了几文钱买了一串,喜滋滋的舔起了最外面那层糖。 梁安看了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只要不看就不会想吃了。 “来一串最大的。” 扭头过去的梁安听到身旁的人说话,侧头看去乌盛已经挑了起来,将手里的钱递给了货郎。 “给你。” 梁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眼睛突然有些发热了起来:“郎君。” 乌盛见着梁安没有动作,干脆拉起了梁安的手,把糖葫芦放到了他的手里:“这串肯定甜,你尝尝看。” 梁安的眼圈泛红了起来,想说话喉咙里却有些哽咽,只好眨着眼睛点着头,咽了好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了声音,将冰糖葫芦举了起来:“郎君你尝尝。” 乌盛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怎么吃甜的,你吃就好。” 梁安有些固执的不肯放下手,乌盛只好咬了一口糖,点了点头:“很甜,你快吃吧,待会就化掉了。” “嗯。” 甜腻的甜汁化在舌尖上,让整个嘴里都充满了甜味,梁安咬了一口糖葫芦“咔嚓”一声,糖便随着裂开来,被一口吞到了嘴里。 一颗刚下肚,就发现刚刚买糖的小孩跑得飞快,后面还跟着一个大人举着棍子,大喊着:“你个好吃的,还敢拿你老娘的钱去买这玩意,买一串这个老娘都能买三个鸡蛋了。” “都吃光了剩下个棍子了回家了,你以为你老娘好糊弄,看不出来是什么棍啊,啊。” 梁安看着放在嘴边的糖葫芦都忘记咬了,默默的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跑得飞快的小孩,嗯,糖葫芦真甜,郎君真好。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一片树林旁,林子里的枯叶落满了地,有些枯黄,有些泛绿,有些被风吹得直晃,还有一个叶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蜘蛛给看上了,用着蜘蛛丝给挂在了半空中,晃晃荡荡的,却又怎么也掉不下来。 脚下的叶子踩得发出了响声,梁安一晃眼,看到了一片长得极为好看的叶子,连忙快走了几步将叶子捡了起来,朝着身后的乌盛举了一下:“郎君,你看。” “好看。”乌盛点了点头,也找了一片较为好看的,“给你。” “好。” “等过些日子,这些叶子都枯了,咱们就搂一些回去烧,家里的柴火也不多了,还要提前准备冬天用的。”乌盛朝着周围看去,这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只是这处的阳光晒的不多,叶子好些都还没晒干,提前搂回去都用不了。 “好。” 梁安弯着腰又准备捡一个小些的,没想到叶子突然动了起来,扇着翅膀飞得又快又高。 梁安:“!” “怎么了?”乌盛看着有些疑惑,夫郎怎么不动了。 “没事,刚刚有个叶子飞走了。”梁安站直了身体,“我本来想拿的,结果那个叶子突然就飞了,应该也不是叶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嗯,没事,走吧。” “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明日种地 不知不觉的便晃到了地头边上,旱地和水田不在一个地方,乌家的田地本身倒也不算少,但因着早已分了家,是以家里也只有五亩的旱田和两亩的水田。 乌盛弯腰捡了一块土,不怎么用力便将土块碾碎,丢到了地上,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块地说:“这边有五亩旱地,每年种的粮食除了上交和卖掉的,也还算够吃,另外还有两亩水田在别处,等哪天带你去看看,明日我们就把种子都给种上。” “好。”梁安顺着乌盛的手指看了过去,记下了地的位置。 田间地头的树长得高大而叶多,落了一层又一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到了地上,梁安低着头,一脚又一脚的踩在地上的光线上面,调皮的光线直接映到了鞋面上。 “郎君要不要也试试。” 梁安指了指地上,随即又跳了个大步的踩了上去,“我以前经常这么玩,郎君玩过吗?” “玩过。”乌盛嘴角含笑的看着前面的人,“去军中的前几年的时候玩过,那时候还小。” 如今可不比当年了,也没什么兴趣乱蹦了。 “军中。”梁安小声的喃喃道,心里好奇极了,直接又跳了回去,“郎君,军中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吓人啊,我听说很多死人。” 看着梁安清澈的双眼,乌盛顿了一下这才开始说:“军中每日都要训练,骑马,射箭,跑步,上战场时很危险,有人受伤,有人死亡。” 温热的血会溅在脸颊上,杀人杀到麻木,前面还在跟你谈笑的兄弟,可能下一瞬就成了尸体,身体上的疼痛疼到几乎没了感觉,尸体到处都是,暴尸荒野。 “哦,郎君肯定很厉害。”梁安点了点头,“郎君可有受伤。” “为什么这么说?” 乌盛有些好奇的问,“受伤肯定是难免的,不过也都已经好了。” 梁安将手背到了身后,步子往后退着走:“因为郎君安全的回来了。” 乌盛笑了起来,自己也是侥幸没伤到要害,要不然怕是也没了命,不过这话倒是不用说出来,免得把人给吓到了。 刚路过一户人家,里面的公鸡便开始叫了起来,连在外的小孩都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树窝里的两只鸟儿亲热的叽叽喳喳,没一会另一只便扇着翅膀飞离了窝,趴在荒草上的小虫子有些昏昏欲睡,微微撩起眼帘顺着叶片就往下滑了一下,掉到了第二个叶子上,挡着阳光迷糊了过去。 嫩黄色的小花蕊外有这层层的白色小花瓣,轻轻的摇晃着上面还趴着一个小小的蜜蜂,像是在给蜜蜂摇着花床。 衣摆拂过,晃动的花瓣将蜜蜂惊醒,颤颤着翅膀朝着远处飞了起来。 梁安推开大门,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几片落叶应声而动,屋檐下不知何时钻了一只小鸟,嘴里还叼着一根短短的树枝,像是准备筑个小巢。 厨房里的面已经变得膨了起来,梁安揉了几下,便将案板上洒了些面,让乌盛将面盆翻个身子,整个倒在了案板上,里面的面有些沾粘,便洒点面粉进去,很快就掉在了案板上面。 乌盛将面盆放到一边泡上水,侧身看到细细的手腕不断的用力,手掌用心揉按着面团的梁安:“我来吧,你揉馒头,我揉面。” “好。”梁安抬起头看了一眼乌盛,手腕确实有些累,面团虽然软,但着实是大了一些。 揪出一团面团,两只手揉搓着,很快便成了一个半圆的馒头,一个又一个的被放到了箅子的上面,直至用了两个箅子才将面团全部都放上去。 梁安甩了两下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满满的两箅子馒头:“这下够吃了。” “是啊,你歇着吧,剩下我来就行。”乌盛说着舀了点水,将自己的手洗了个干净。 “我来烧锅吧。” 梁安坐到了灶台前,扭着身子抓了一把干草,又将火折子打开。 大锅里也被添上了些水,又往里面放了些黍米和晒干的红薯片,放上箅子,将蒸笼布的边角折叠一下,最后将箅子上的馒头放进锅里,盖上了盖子。 干草被点燃后起火的很快,梁安连忙丢了进去,又找了几个细细的树枝一起压了上去,随后又放了一把干草进去,灶里的火一下就大了起来。 厨房里的水缸已经见了底,乌盛走到厨房外面,将木桶往下放了下去,摇着旁边的木头拽着盛子将木桶往上拉了起来,一小桶水倒进了大桶里,一桶接着一桶,直到将木桶倒满后,便提着木桶走到厨房里,左手提着右手掀着,一桶水“哗啦啦”的全都进了水缸里。 来回几次,水缸才算是满了起来,将水缸的盖子盖好,这才将木桶拿了出去。 再次回厨房时,乌盛手里还拿着一个凳子,直接放到了梁安的身旁。 两个人你一根我一根的,不时的往里面放着,倒也颇为和谐。 “夫郎,你平日里可有极为爱吃的东西?或者想不想养些什么”乌盛微微侧头,半垂的眼眸里映着乌黑的发顶。 “啊。”梁安有些意外的看了过去,随即笑了起来,“我喜欢吃饱喝足,身体暖和,还想养些小鸡仔,现在养养,等明年就能下蛋吃了,还能吃鸡肉。” “好。”乌盛点了点头,将怀中的一个小钱袋递了过去,“你身上也要带些钱,平时想买些什么也不必省着,不够我这里还有。” 梁安愣愣的看着灰色钱袋,又看了看乌盛摇了摇头:“我不用,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反正家里的吃的都有,钱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总是怕会不会丢。 乌盛笑着拉出了梁安的手,将钱袋放了上去:“身上有些钱总是好的。” “好。” 梁安手指微微收拢,将钱袋放在了怀里。 乌盛起身,简单的炒了个小菜,不多,两个人吃倒是足够。 锅沿的雾气逐渐冒得多了起来,厨房里都飘了不少的白色雾气,感觉到差不多后,梁安便停了手,等到灶里的柴火烧得差不多后,便打开了锅盖。 一个个半圆的馒头看起来好看极了,梁安专门舀了一碗水放到灶台上,用锅铲铲了一圈边上沾着锅的馒头,把上面烧焦的地方跟锅分开来,随后掀开一角,手上沾着凉水,朝着最近的几个拍了过去,再放下时,沾着布的馒头便脱离开来,一个个的被拿到了馍筐里。 掀开了箅子将锅里的都舀了出来,刚刚好两碗,原本干脆的红薯干,也变得软糯了起来。 二人没有端到堂屋里,而是将锅里重新舀上了水,把另一箅子的馒头给放了上去,吃完饭后便开始烧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经袭来,梁安抬起头时恰巧看着端着油灯走进来的乌盛。 “外面天黑了啊,我都还没注意到,郎君,家里的被褥要收一下。”梁安往窗户处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在院子里晒了好久的被褥,一直在忙活倒是给忘了个干净。 “好。” 乌盛将油灯放到灶台上,这样屋里都能看得到,“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梁安有些失笑,“还好没下雨,要不然咱们就没被子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轰隆”了一声,乌盛连忙跑了出去,将被褥翻了一下,一边扛一个跑回了屋里。 刚收进屋里,就开始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梁安站在厨房门口往外面喊道:“郎君。” 乌盛将梁安的被褥放到西屋,回了一句:“收好了,没淋着。” “好。” 重新坐回去的梁安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了,刚说完没下雨,外面就开始打了一道雷,还好被褥都没湿,要不然晚上都没得盖了。 油灯的芯子歪歪的,被风一吹上面的火光就开始发晃,映得屋里的光都显得不稳了起来。 梁安连忙起身将支撑着窗户的木条拿了下来,把窗户轻轻的合了起来,屋里顿时比刚才暖和了一点点。 雨水落在瓦片上,顺着瓦沿的边往下流淌,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水坑,水滴被溅得四散开来,重新汇到了别的水坑里。 屋里的乌盛将褥子铺在了床铺上,又把晒好的被子铺得平坦,这才摸黑的离开了西屋。 在屋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两把油纸伞,一把是好的,一把坏了一点,倒也还能用。 厨房和堂屋离得不远,下得雨也不算大,乌盛索性就拿了一把伞去了厨房。 “本来还想着明日去种地的,没想到居然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下多久,要是下得久了,怕是又要晚上一两天了。”乌盛将伞放到门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也没事,已经晚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嗯。”梁安点了点头,“郎君要不要在吃一个馒头,刚出锅的可真好吃,就是我已经吃不下了,要不然我肯定要多吃一个,又劲道又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害羞 “我也吃饱了,不吃了。”乌盛摇了摇头,将厨房的门关了一扇,另一扇也合起来了一点。 锅里的馒头熟透了之后,就跟上一锅一样,全都都拿到了馍筐里面,用着盖子盖住,免得半夜有老鼠来偷。 梁安一只手里拿着油灯,另一只则是手里打着伞,举在乌盛的头顶上,看着他将门关了起来,这才一起回了堂屋里。 灯芯轻晃的油灯被轻轻的放好,梁安将门窗都关了个严实,随后脱掉了鞋袜和衣裳,钻到被窝里,被子比先前要软和许多。 偷偷露出头的小老鼠,快速的爬上了灶台,围着放肉的地方直打转,却怎么也打不开,索性回了洞穴里将别的鼠也喊了出来,一起打起了转转。 翌日,雨水早已不再下,甚至都快看不出昨日有过下雨的迹象,唯有淡淡的泥土味道漂浮在空中,地面上除了不平坦的有些许的水,别的地都干得差不多了。 “慢着点。” 梁安手里牵着刚从三叔家借的牛,另一手则是扶着拉车帮忙推着,身上还背着一个不大的背篓,乌盛在前面用力的拉着,板车上放着好些的种子和犁地的工具。 穿过一片小树林,往里面去便是大片的农田,地里几乎没什么人,很是安静。 农田中间是条不算宽敞的小路,一般都从小路过,有的路边被插着些木条,怕别家过的时候将轮子压在地里,时间久了就成了坑。 路边的杂草长得快到了人的膝盖处,牛低了下头硬是咬了一口嫩草,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到了。”乌盛将把手慢慢的松开,板车被种子压的往后仰着。 “郎君要不要喝点水。”梁安将牛的绳子随手挂在了把手上,将背上的背篓拿了下去。 “不喝了,歇一会就下地。”乌盛摇了摇头,只是感觉有些累,别的倒是还好。 凉风吹过,二人也舒服了许多,梁安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吹过脸上的风有些发凉,但凉得很舒服,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乌盛将拉车上的耧车拿了下来,把牛牵到一边,准备好后便把牛赶到了地里一点,耧车也跟着放了下去。 梁安见状连忙下地扶着耧车,好让乌盛将拉车上面的种子拿出来倒进耧车的容器里,待会往前走的时候种子直接就可以顺着管道下去,也不用在另外洒种子下去。 玉米的种子被缓缓的倒了进去,乌盛将剩下的种子放到了拉车的边上,又把先前在家里分开的种子给拿到另一头,待会推到头了没种子就可以直接倒,而不用在跑过去提着。 “夫郎,你牵着牛往前走就行,我来推耧车。” “好。”梁安拿了一把小铲子,要是遇到耧不动的,便把底下的以前遗留的深根给铲出来,免得空使劲却不能往前去。 牛在前面被拉着往前走,乌盛便在后面推着耧车的把手,扶得稳当且用力,到了另一边的地头,容器里的种子已经种得差不多了,梁安扶着耧车,乌盛将种子又倒了进去。 拉到一半时,两人便先停了下来,给牛也喂了点草,歇上一会后这才开始继续耧地。 太阳挂得逐渐高了起来,路边的几棵树不时的摇晃着叶子,像是要给地里的两个人下一场叶子雨。 “郎君,这边还有一点,我们的种子还够吗?”梁安看着旁边的一点地,有些不太确定。 “够了,差不多了。”乌盛点了点头,继续往前推着。 临近午时,梁安便先回了家,待会做好饭了就可以提到田里送饭。 将锁着的门打开,梁安便直冲着厨房而去。 往锅里添上水,又把箅子和馒头放了上去,盖上了盖子。 “可惜家里没有咸菜,要不然还能更快一点,郎君怕是都饿极了。”梁安说着捂了一下肚子,自己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已经。 将柴火点燃放进去,待火大些后往里面放的树枝也变得大了起来,梁安拿着棍子将要出来的小树枝往里面戳了两下,随后赶紧站起来将菜拿出来清洗,又把猪油和猪肉渣给放到灶台上。 一大块猪油被放到了锅里,梁安抽出两根大一点的放到小灶里,赶紧洗了洗手拿起铲子将猪油热化开,一把把放在水盆里的菜捞起来握了两下,将水给捏了出去,随后放到了锅里。 锅里发出的声音很快便被压了下去,连带着菜也慢慢的扁了下去,梁安抓了一把猪油渣,连手上有油也顾不得,只想着赶紧将菜给炒出来,好送到地里去。 满满的一盘菜被放到了菜篮子里,上面还放着几个大馒头和两双筷子,梁安拿着布盖着,提着菜篮子就出了门。 两边的草丛晃晃荡荡的,总想勾着梁安的衣角,却只能看着衣角越走越远。 “郎君,吃饭啦。” 梁安朝着不远处的人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 “慢点,别摔了。”乌盛听着声音站了起来,旁边的牛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接着吃着地上的草。 “好。”梁安走的有些喘,到了地方将菜篮子递给乌盛后,站着歇了一下这才蹲了下去,“郎君,早上带的水够用,我给你冲一下手吧。” 差一点就碰到馒头的乌盛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笑道:“倒是给饿忘了。” 干净的水流穿过指缝,落到了地上溅起了小小的水珠,成了一条拇指大小的小小水流,直奔着旁边的草丛而去。 梁安一边倒着一边说:“到时候我做些咸菜,虽然是凑合着吃,但是好歹能快点给郎君送过来。” “行。”乌盛甩了两下手,拿起了其中的一个大馒头,饿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才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了嘴里。 梁安看了眼狼吞虎咽的乌盛,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出来,递了过去:“郎君,喝点水。” 乌盛伸手接了过去,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将碗放到了一边,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我吃的差不多了,先去歇会。” “好。” 梁安点了点头,低着头慢慢的吃了起来,今日的菜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了,总觉得吃着咸了一点,下次还是少放点盐的好。 菜还剩下一点,馒头倒是给吃了个干净,梁安将菜篮子重新用布盖了起来,怕风把布给吹跑,索性走到地头上找了两三个大一点的土块,压在了布的边上,将菜篮子放到了板车的上面。 老牛早已窝在了地上,嘴里还嚼着几根嫩些的草,遥遥的看着远方,谁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 乌盛坐在板车的尾部,低垂着头像是眯了起来,听着身旁的动静又缓缓的站了起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朝着前面走了几步,随后拉着还在嚼草的牛往前走。 “郎君,这是要去哪?”梁安看了看板车,又朝着往前走的人问着。 “前面这里也是咱家的地,我先把牛给牵过去。”乌盛转身回了一句,果真没走多远就让松开了拉着牛绳的手。 板车比先前的时候要轻上一些,虽然耧车还在上面,但好歹少了玉米种子的重量。 梁安低着头双手使劲的往前推着,地倒是也不算不远,但是用点力总比一个人往前拉的强。 夜色渐深,唯有天上的一轮玉盘将地上照出了些许的光亮,冷风穿过单薄的衣衫吹得人不自觉的打起了冷颤,将空掉的袋子和用具放到板车上,乌盛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朝着梁安看了过去。 梁安搓了一下手臂,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嘀咕着:“怎么突然有点冷了起来。” “夫郎,我们走吧。”乌盛手上拿着脱下来的外衣,将旁边的梁安裹了个严实,“待会回去了喝点姜茶。” 梁安感受着乌盛的动作缓缓的扬起了嘴角,反手便想将衣裳给脱下去:“郎君我不冷,衣裳还是你穿着吧。” 乌盛一把按在了梁安的手上,反应过来后耳根猛地红了起来,往上抬了一点又压了下去,心想:他可是我夫郎,我碰碰手也是很正常的。 “那啥,我也不冷,给你你就穿着就行。” 梁安的手被整个压住,有些惊讶又有些害羞,微微低头点了点,连脖颈处都有些发红了起来,转身时伸出手摸了一把发热的脸颊,竟是连冰凉的手都感受到了烫意。 一人牵着牛,一人拉着板车,踩着看不太清楚的土地,穿过了“哗啦啦”被风吹响的小树林,又往前走了好一会,拐了弯这才算是快要走回了家。 将大门推开,梁安将袋子抱回了屋里,又把耧车放好,乌盛则是牵着牛,拉着板车去了三叔家中。 忙活到晚上,二人还没有吃上一口热饭,梁安摸着黑将屋里的油灯点了起来,端着油灯便去了厨房里。 “还是做个汤面吧。” 梁安将菜从篮子里拿了出来,刚好待会把这菜给放到面的上面,用面条压一压,这样既有味道菜又能热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怎么吃都好吃 面袋子里比之前已经少了许多,梁安舀了一碗面粉出来放到了盆子里,往里面添上水搅拌了起来,待成了面团之后便往案板上撒上一小把的面粉,免得待会面团沾上案板上。 面团逐渐成了一张大饼的样子,被来回叠上几层后,磨得锋利的刀“刷刷”的切了下去,变成了一条条的宽面,双手微微一拉,面条被拉长了些许,松开手时又弹回去了一些。 梁安把刀放到一边,将手洗了个干净,随后撩起围裙擦了两下,便坐在了灶台的前面。 散落的叶子拢到一起,一把抓起来虽叶子的边缘有些扎手,但梁安早已习惯,并未在意。 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里面的火直接冒了出来,对准叶子烧着,没一会叶子便着了起来,梁安赶紧将叶子放到灶台里面,坐在凳子上扭着身子又抓了一把叶子丢进去,随后将细小的树枝往里面小心的放着。 逐渐大起来的火光映在了梁安的脸上,明亮也有些暖意。 树枝不够了,这两日要去捡一些了,梁安心想。 大门“吱呀”一声,高大的男人缓缓的将门关了起来,放好了门闩。 “郎君?”梁安听到一点声音,微微往外探身喊了一声。 “哎。” 乌盛拍了拍衣裳,走到墙根下面拿着根木柴朝着鞋底刮了两下,“这路还是有些湿,刚刚一脚就踩到了个泥块。” 听到是乌盛的声音,梁安顿时心放了下去,扬声道:“郎君歇会,等会饭就好了。” “好。”乌盛点了点头,又应了一声,换成了另外一只鞋底。 堂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着感觉摸索着,乌盛也不担心有什么会绊倒自己,直接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屋里走去。 不见一丝光亮的屋子突然亮堂了起来,乌盛将油灯稳稳的放好,打开箱子又拿出了一件外衣穿了起来,这早上和晚上都要冷上一点,偏偏中午要热一点,这衣裳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油灯被拿着慢慢的走到了堂屋里,乌盛随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脚尖一勾凳子便老老实实的到了身旁。 梁安眼睛都有些困倦了起来,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抬起头瞅了瞅锅沿有没有冒出来烟雾,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风箱。 风箱一动,灶里的火顿时大了起来,连带着梁安也跟着被吹了一股冷风。 锅里的柴火不断的烧着,一条条的宽面条被放到了沸腾的水里。 重新盖上盖子,梁安走到灶台前瞅了眼,里面的柴火还够,索性站在原地等着锅再次烧开来,也好拿着筷子转一下,免得面条都沾到一起去。 再次打开,锅里的面条被沸腾的水给顶了上去,梁安舀了小半碗水,顺着锅边倒了一圈,最后一点倒在了锅的中间,拿起木勺就舀上些调料往锅里丢去,没看到勺子,就拿着锅铲顺着搅拌了起来,将盖子重新盖了上去。 锅盖压着铲子的头,源源不断的热气顺着缝隙飞了出去,梁安转了一下,这才发现先前的勺子不知怎得给放到了馍筐的边上,难怪刚刚没找到。 放在一旁的碗被重新冲了一遍,放到了铲子的边上。 灶里大些的柴被猛地抽了出来放到下面,一碗水将柴上面的火给浇了个干净,连烟都冒出来的慢了些许。 “郎君,吃饭了。” 梁安说着将中午剩下的菜拨出来放到了两个碗里,左手拿着勺子又手拿着筷子,将面条夹起来放到勺子里,夹多了便一勺子放到碗里。 “好。”乌盛直接站了起来,走得步子快极了。 厨房里的灯油被一口气吹灭了去,屋内瞬间变得黑了起来。 二人一人捧着一个碗,谁也不想说话,只想将这饭都给吃进肚子里去。 喝下最后的一口汤,乌盛坐直了身子:“今天这碗可真是不少,都给我吃撑了。” “我也是。”梁安说着又低头喝了一口汤,抬起头时没忍住的笑了起来,“我这最后几口汤是一点也喝不下去了。” “那就不喝了,我等会去院子里走走。”乌盛站了起来,将两个碗筷叠在了一起,“坐着可不好消食。” “对,我也走走。” 梁安赞同的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一颗、两颗、三颗......好多星星啊。”梁安便走便抬着头数着,每颗都是那么好看,嗯,月亮也很好看。 月光映在墙头上,一半阴影一半亮光,屋檐下的小鸟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不知不觉的合上了双眼,却被下面的说话声惊醒,睁开了困倦的双眼。 “小心着凉。”乌盛手里拿着一件衣裳,递给了揉着肚子的梁安。 “郎君也是,多穿一件。”梁安抬起头浅笑着,看起来脸上也有了些许的肉,不像先前那般的瘦得不行。 “嗯。”乌盛点了点头,跟着梁安的步子慢慢的在院子里转着圈。 夜深,凉风渐起,吹得萝卜苗都斜了身子,不断的跟风抗衡着想要重新站直,最终“啪唧”倒在了地上。 屋内,早已睡熟的梁安,不自觉的将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一些,蜷缩着身体冰凉的脚似是怎么也暖不热。 . “郎君,回家吃饭了。”梁安站在水田的边上朝着前面的人喊着。 “好,马上就好了。” 乌盛将最后的一点玉米种子种了进去,慢慢的走到了边上,“都种完了,走吧。” “嗯。” 梁安点了点头,瞅了一眼田地,等到时候就能吃甜甜的玉米了,煮着吃,蒸着吃,烤着吃,怎么吃都好吃,“郎君,你喜欢吃玉米吗?” 乌盛想了一下,回道:“还好,我喜欢玉米粥,玉米面饼也挺好吃的,你呢。” “我喜欢直接啃玉米,不过玉米粥和玉米面饼我也喜欢,不管是放上咸菜,还是蒸菜,还是凉拌菜都好吃。”梁安说着就很想吃,只可惜这玉米种得比别家的晚,要晚上好些天才能吃了。 地上的落叶更多了,飘得路上和沟里都是,连小鸟儿辛苦搭建的窝也没了遮掩的,一抬头便能看到树上的大鸟窝,也不知道是什么鸟。 吃过了午饭,二人拿着耙子和扫把和各种布头缝成的大块布就便出了门,如今叶子落得多了,便趁此拢些叶子回家,冬季的时候才不用为了柴火去发愁。 路边的叶子已经被旁人给收拾的差不多了,只能去大林子或是小林子,落的叶子多,便是有些已经被收拾了,还是有不少的叶子在地上。 “郎君,你拉着那头,我拉着这头。”梁安揪着一个角,边压叶子边往前面拽,直至将布角递到了乌盛的手上,这才松了力。 乌盛两只手拽着布角,用着力将布角系到了一起,另外两边的叶子便被挤了出去。 二人只好边往里收拢着,边压着往前递布角,系好后歇了一会,便抬着、拽着的往家里去。 “咱家这没板车还真不行。”乌盛停了步子,深呼吸了两口起,将布包给背了起来,“以前我还没去军营的时候倒是有个老板车,后面也不知道板车是弄哪里去了,从我回来后是没见着了,连三叔母和三叔也不知道。” 梁安在后面双手用力的抬着,虽然看不到前面的路,但有乌盛在倒是也不怕会有什么坑。 “会有的。” “等这段时间事情弄完,我就去镇上找个活干,到时候去木匠家里定个板车,咱们用新的。”乌盛听着点了点头,背上的比刚开始背的时候要轻上许多,不用想也能知道,定是梁安在背后用力的托着,“夫郎你等会累了就歇歇,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可别给压回去了。” “说什么呢。”梁安有些失笑,“哪有长出来的肉还能压回去的,郎君你别逗我了,我等会笑得可没了力气。” 乌盛低头笑了起来,将布包又往上托了一下。 “阿盛啊,你这是去收叶子啦。” “哎,是啊。” 往草丛里走两步让位置的人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人,想说些什么,看着俩人的布包又咽了回去。 路上的人不多,打了几次招呼后慢慢的也就到了家。 背着的叶子被猛地放到了地上,梁安将门推开来,二人将布包竖着给抬了进去,放到院子里后便直奔堂屋里去。 透明的水自壶嘴里流了出去,缓缓的倒进了碗里,被喝了个干净。 “好累啊。”梁安坐在凳子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在动了。 乌盛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又倒了一碗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被系着的布角晃了两下,像是在对着俩人招手,又像是在打着招呼。 窝里的鸟儿扇着翅膀飞了出去,越过墙头,飞到了天上,逐渐变成了小小的黑影,也不知道飞去了何地。 先前倒地的萝卜苗不知何时又站直了身体,有些弯曲的叶片像是在叉着腰与风在对峙,根部牢牢的抓着地上的土,不断的吸收着养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夫郎认得? 歇好了之后,梁安和乌盛将布包抬进了厨房里的角落打开,揪着布角便把里面的树叶给倒了起来,把布收拢好还能在去耙一包回来。 一连两天,拢了好几包,放到厨房里压得结实极了,灶台里被堆得满满当当,只留了勉强能坐着的位置。 发黄的枯草像是快要没了生息,但那最下面却依旧带着一抹绿意,顽强的生长着。 “郎君,我们是不是要带些礼过去,就这样空手是不是不太好。” 梁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这般去三叔母家,倒是还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先前已经跟三叔和三叔母见过面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上门,总归是要正式一些更好一点。 乌盛愣了一下,这倒是还真没想起来:“夫郎说得有理,我这是第一次带你去认门,是要带些,那去隔壁村的猪肉铺买一块肉吧,三叔和三叔母也不会介意那么多的。” 真是在军营里待太久了,以前都是爹娘准备的,自己也只是偶尔看看,如今成了家,定然也是跟以前不能一样了。 村里的人家如今没什么事情,出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坐在家门口三两句的聊着天。 一个鞋子突然从墙头上被扔到了路上,走在路边的两人和刚出门的人都愣了一下。 没一会小道旁第一家的门便被打开来,一个小哥儿走了出来,大喊着:“大家都过来看看啊,这一家子人都欺负我一个哥儿啊。” “乔哥儿,你进来,进来说,多丢人啊。”牧丽着急的走出去,想要将洪乔给拉回去。 可别喊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以后这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里的公婆也怕是更不给好脸色了,想着牧丽的脸色也越发的差了些。 洪乔一把将手臂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含泪的摇了摇头:“嫂子,便是丢人我也认了。” 不远处的乌盛和梁安也听到了这喊声,对视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虽不至于很近,但梁安还是看出了里面的人是谁:“这,这是洪乔。” 以前还没出嫁时,倒是跟这洪乔说过几次话,后来就不见了人,原来是嫁了人,只是看起来嫁的并不如意。 乌盛的个子高些,将前面的看得一清二楚,听着身旁的人喃喃的声,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随后问道:“夫郎认得?” 倒是没听夫郎说过这村里有熟悉的人。 牧丽上前几近求道:“乔哥儿,你就消停一点吧,嫁人自当从夫,也要听公婆的话,你又何必这般呢。” “我何必这般,他都把孩子给领回来了,你还让我忍!”洪乔气的嘴唇都发颤了起来,“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他吕家的事,可他吕二郎是如何做的,成婚四年,他外面的孩子都三岁了,全家都知道就瞒着我,还说什么是亲戚家的孩子。” 自从嫁入吕家,每日节衣缩食,就为了给这要去考秀才的郎君多买一点笔墨,照顾公婆和孩子每一日不尽心,可是最终却成了是自己小气善妒,让他这个读书人觉得丢了人。 “老二家的你闹够了没有。” 公爹吕大树站在门口呵斥着,“家里添丁本是喜事,你郎君在外读书辛苦,你也要体谅一下他。” 婆母黄秋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最终垂眸叹了口气。 “没有,我告诉你们,此事我不同意。”洪乔眼里的泪水还是没忍住的喷涌而出,“吕二郎,你枉为读书人,你若是早早说我便早些腾出来位置,而不是实在瞒不住了才将此事捅出来,还将人堂而皇之的领回家中。” “要是我家,我那郎君敢在外带回来一个,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你说这孩子都那么大了,这乔哥儿反正也就一个孩子,倒不如给养了算了。” “男人在外面有人多正常啊,这乔哥儿可真是小题大做。” “谁说不是呢。” “既然这样,那不如你们将孩子养了岂不是更好。” “说什么呢。” 男人不悦的甩了一下袖子,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吕二郎早已不知躲到了何处,一个头都没冒出来。 “郎君以后也会这样吗?” 梁安微微低头,垂下的眼睫有些发颤,嘴唇动了几下还是问了出来。 若是以后郎君也跟这吕家二郎一样,突然带来一个孩子,自己到时会如何做,想想心里都很不舒服,这洪乔好可怜。 “不会。”乌盛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定,“夫郎放心,我既已娶你,就不会与他人有染。” 梁安浅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相信郎君。” 眼看着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婆母黄秋也站不住了,连忙上前跟牧丽一同将人强行的拽回了家中,连大门都给拴了上去。 没什么可看得了,人群也逐渐的散开来。 院子里的吵闹声依旧,却也没人在打开门跑出来,梁安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也难免的叹息一声。 走到村口,又转到了另一条路上,村跟村长得都差不多,卖猪肉的铺子是个老屠户开的,下刀干脆利落,要多少切下来就是多少,哪怕是上称也绝对不会多和少。 “老板,要这块,还有这两根猪肋骨一起。” 乌盛看了一下,指了指肥肉相间的一块,又挑了两根有肉的肋骨。 “行嘞,您拿好。” 老板减了两个铜板将肉递了过去,“下次再来啊,绝对不缺斤少两。” “哎,好。” 乌盛将肉提着,低声询问着,“可想吃豆腐,我记得这边有一家的豆腐还挺好的。” 梁安摇了摇头,如今早已过了卖豆腐的时辰,怕是早已卖没了,还是下次在买好了。 迎面而来的大叔看到乌盛后顿时脸色黑了起来,拍了拍衣角像是有什么脏东西一样,目不斜视的朝着前面走去。 乌盛只当自己也没看见,指着前面的一颗大树说:“你看上面有一个特别大的鸟窝,不过应该没鸟了。” “是好大啊,现在的鸟越来越少了,郎君我们走快些吧,风有点大了。”梁安抬头看了过去,刚感叹完,就吸了一口冷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去三叔母家 话音刚落,被吹起来的尘土就趁机往前扑去,让人有些睁不开双眼,乌盛伸出一只手将梁安的眼睛挡了个严实,自己也紧闭着双眼,再次睁开时漂浮在空中的尘土也都落了下去。 不知谁家养的几只鸭子,往前跑得飞快,没一会后面就冲出来了一个人,手上还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看到乌盛后愣了一下,随即往前走了两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是恩公啊!” 那人又急忙指着自己说:“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当初在战场上你还拉了我一把呢。” 乌盛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间眉眼舒展了起来:“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是啊,是啊,我还没来得及多谢你,今日好不容易遇见,恩公不如跟我回去,也好让我好好感谢你一番。”马言连连点头,激动的不行,连跑远的鸭子都顾不得了。 乌盛摆了摆手:“不用喊我恩公,喊我乌盛就行,救你也是顺手的事,别放在心上,家中还有事,就不过去了,来日在聚也不迟。” 梁安站在身旁,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有些又黑又瘦,居然也能上战场? 似是感受到了梁安的视线,马言扭头看了过去:“这位是?” “我夫郎,梁安。”乌盛笑着回了一句。 “原来是乌哥的夫郎,二位有时间了可一定要来家里坐坐,我也就不打扰二位了,祝乌哥和哥夫和和美美,日子越过越好。” “多谢。” 马言一扭头,这才发现赶得鸭子没了踪影,连忙小跑着去顺着平时的路线寻鸭子。 梁安扭头朝着乌盛看去,眼里似是有着明亮的星辰,轻轻的扬起嘴角:“我郎君好厉害呀。” 虽未曾亲眼看过,但也听旁人说起过,前些年因为外邦来犯,朝廷征了许多人上了战场,好些人都没能回来,便是连尸首都未曾见到,郎君如今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肯定很不容易。 乌盛侧头看着梁安的面容,那双干净澄澈的双眼,轻笑了起来,弯起手指朝着梁安的额头轻敲了一下:“该走了,在不走可就赶不上吃午饭了。” “哦。”梁安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自己的额头低头笑了起来,连忙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人。 . 三叔乌文的家中在小道里,要从一条大道拐弯进去,两侧皆是长得高高矮矮的小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两侧房子挡着的原因,看起来倒是比别的草丛要绿上一些。 再往里面走去,倒数第二家,一扇带着小洞紧关着的木门便是。 “咚咚咚,三叔母,三叔。” 敲了没两下,院子里便传来了应答的声音。 正在择菜的陈甜放下手里的菜,边走边朝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将门打开来:“阿盛,安哥儿。” “三叔母,我带夫郎来认个门,先前一直没过来。”乌盛说。 “三叔母,第一次上门也没带什么别的,就买了点肉。”梁安将猪肉递了过去。 “来就来了,这还客气个啥,快进来,郎君,阿盛和安哥儿过来了。” 陈甜笑着将肉接了过去,转身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哎哎,来了。”乌文在屋里回了一声,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瞧着不算大,靠近墙边上除了鸡圈还有牛棚,先前下地的牛如今正在嚼着些草。 圈里的鸡似是也很是好奇,纷纷探着头朝着外面看去,一只扇了几下翅膀,飞到了角落里放着的竹篮子里,梁安一看便知道,应是准备下蛋了。 小菜园里的菜有些长得好一些,有些则是看着蔫黄了起来,院子的杆子上还搭着时不时便要滴下水的衣裳,挨着堂屋的屋子门口,还养着几棵开得正艳的小花。 “都去屋里坐,我去做饭。”陈甜摆了下手,转身去了厨房里。 乌文扭头喊了一句:“娘子把前几日晒着的鱼也一同做了吧,我跟你们说,你们三叔母做鱼可好吃了。” “那我们俩今日可要多吃两口了。”乌盛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堂屋的门口处放着扫帚,屋里不算亮堂,但也不至于到黑的地步,只是有些阴凉。 一张老旧的桌子放在中间,旁边还放着两个凳子,桌子上的茶壶也没了热气,乌文朝着后面的小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袋,里面装的是用粗面裹着炸的鸡块。 “阿盛,安哥儿过来吃,这是前些日子你三叔母娘家那边的人过来才炸的,香的很。” 乌文把袋子打开来,放到了桌子的中间。 “好。” 吃了没两块,梁安便有些坐不住了,瞅了眼乌盛后便站了起来:“三叔,郎君你们聊,我去帮下三叔母。” “嗯,好。”乌盛点了点头。 瞧着梁安出了堂屋门,正在拿鸡块的乌文放下了手,朝着乌盛打趣道:“如今知晓有夫郎的好了吧,以前说要给你定下来,你非不愿意,要是早点定下来了,指不定现在孩子都多大了。” 乌盛朝着堂屋门口瞅了一眼,扭头笑了起来:“是啊,家里多个人是不一样,有人气多了。” 当初娘下葬后,家里冷清的像是在冰窖里,便是天上挂着炙热的太阳,都没能将这院子、屋里照的暖和一些,后面多了梁安,反倒是感觉多了些暖意,连家中都不一样了。 走到院中的梁安止不住的看向了鸡圈,等回去了便跟郎君说,在家中也要养上几只,这样来年不止能吃鸡肉,还能吃鸡蛋。 “安哥儿,你怎么过来了。”陈甜刚把菜给择完准备拿去洗,一转身便看到朝着厨房走过来的梁安。 “我过来帮下三叔母,反正在屋里也是闲着。” 梁安笑着走了进去,厨房里的一面墙被烟熏的有些发黑,窗户半开着不时的吹进些风,稻草被压在树枝的上面,灶口处被扫得很是干净。 “行,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安哥儿就帮我把这菜给洗一下吧,我去把晒干的鱼给拿过来,待会给你们做个鱼汤。” 陈甜说着又走出了厨房,将屋檐下挂着的一条晒得发干的鱼给摘了下来,拿到了厨房里,鱼肚被一根短短的树枝撑开来,将鱼拿下来后鱼肚依旧是被撑开的样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丝瓜 鱼身看着很是干硬,碰到鱼肉时却也有一点软和弹,陈甜将鱼放到了盆子里,把鱼用清水又洗了一遍,洗过的水便端了出去,倒在了鸡圈里的水盆里。 梁安将洗好的青菜放好,弹了两下手指走到了陈甜的身前,微微歪头问道:“三叔母,还有我能做的吗?” 陈甜将盆子放在了案板的边上,看了看,走到一个挂着的篮子下面,双手扶着篮子的底部给拿了下来,将里面的姜和蒜给拿了出来:“帮三叔母把这个姜洗一下,在剥个蒜就行。” “好。”梁安点了点头,将蒜和姜接到了手里。 陈甜重新把篮子给挂在了钩子上,拍了拍手,走到门后拿出了一颗大葱:“安哥儿,葱姜蒜还有个丝瓜,你可有什么不吃的,这些都是要放的,你要是不吃我就切大点,也好挑。” 梁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些都吃,三叔母怎么做都好。” 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去挑什么。 “那行,那我就按照我的做了。” 陈甜说着将手里的大葱拿去洗了洗,从中切开了一半,将叶子的一半放到了一边,把剩下的大葱给切成了葱末,又把梁安洗好的姜给切成了片。 低头看了眼还在剥蒜皮的梁安,将刀给放在案板上,朝着厨房外面走了出去。 东屋的墙边处长长的木棍被绳子给绑了起来,丝瓜藤缠绕在木棍上,深绿、浅绿的叶片舒展着,嫩黄色的小花绽放,绿色的小瓜垂在半空中,有些已经不能吃,有些则是还很嫩绿。 掐着瓜藤,微微用力,丝瓜便在手中,表皮有些粗糙,但随意的用指甲掐上那么一下,就能感受到脆生生的瓜皮裂开来一个小口子。 屋里的梁安已经将蒜全都剥好后洗了个干净,放到了案板上。 陈甜手里拿着四五个丝瓜,笑着说道:“今年的丝瓜长得还不赖,待会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 怕梁安和乌盛不会种,便又接着说道:“丝瓜好活,随便找个空地把种子一洒,后面就会冒出来,也不用特意去顾着,只等长大一些要开始爬藤时给加点棍子,或者搭在墙上也行,稍微种两三颗结的瓜就能让你们吃不完。” “好,谢谢三叔母。”梁安点了点头,以前自己倒是种过一颗,只可惜还没等长成,便被鸡给啄了去。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陈甜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堂屋里有炸的鸡块来着,在后面的小柜子里,你拿去吃。” 梁安正在朝厨房门口处瞅着,闻言扭头看了过去:“三叔母,三叔拿出来了,我吃过了,我去给三叔母拿一点过来吧。” “不用不用。”陈甜摆了摆手,随后将丝瓜上面的小花给楸了下去,把丝瓜放到了盆子里。 “好。”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梁安看着陈甜的动作,往外走了两步说:“三叔母,我去院子里吹吹风。” “嗯,去吧。” 墙缝里钻出来的小草早已发黄了起来,丝瓜藤后面的地还种着萝卜秧子,鸡圈里的鸡扒拉着地面,试图找些别的好吃的,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鸟叫声,很快又没了声音。 堂屋里的二人不知在聊些什么,不时的传来一阵笑声,梁安轻轻的托起还没自己的手掌大的小丝瓜,仔细的看了起来。 刚移开视线,便看到地上不知何时钻出来了一窝的黑色蚂蚁,不时的对着洞口进进出出,朝着四周散开来,有两只用着触角互相碰触着,随后分开来,一只进了洞,一只跑到了梁安的脚边。 触角碰到了鞋底,转了身子就往旁边走,走走碰碰,怎么也过不去,梁安低头看着,慢慢的将脚挪到了一边,黑色的小蚂蚁似乎是懵了一瞬,随后走得更快了些。 瞅着旁边的木棍上有着极为细细的树枝,梁安伸手掰了下来,放到了蚂蚁窝的洞口不远处,拦住了其中的一只,只见这只停在原地,随后直接爬了上去,踩在树枝上往前走着。 “夫郎。” 乌盛的声音传来,蹲着的梁安连忙站了起来。 “哎,在这呢。” 梁安边回边拍着衣裳,又原地跺了两下脚,将脚上沾的泥都跺下去,“怎么了。” “我要去买点酒,这就出去了。”乌盛走了过去,“可能晚一点回来,要是三叔母问起来了,你就跟她说一声。” “好。” 梁安点了点头,揉了一下鼻尖。 院子里的乌文拿着斧头,朝着放好的木头砍了下去,小一点的一刀便劈成了两半,大一些的要砍上个两三刀,才会砍得被分成几半。 厨房里的陈甜将几个丝瓜都切成了片,又把梁安和乌盛带来的猪肉给切了一块,清洗干净后也都切成了一块一块的,放在了案板上,案板上的蒜叶也成了碎末,跟大葱和姜都放在了一起。 一大一小的两个灶上面都放着锅,洗好的黍米被连同水一起放到了大锅里,里面还丢着好几片的红薯干,箅子放在锅的中间,将馍筐里的馒头和饼子全都放在了上面,最后将锅盖盖了上去。 梁安探出了头,带着清浅的笑意:“三叔母,我来烧吧。” 陈甜正准备朝着灶台走去,扭头看了过去:“你说你来家里做客,反倒是一直都在帮我。” “这有什么,三叔母待会做菜火大火小,你就跟我说一声。” “行。” 大锅底下很快便烧了起来,灶口里面的火烧的旺旺得,放着的柴“劈里啪啦”的燃烧着自己的身躯,化为了火焰和灰烬。 “安哥儿啊,小灶里也放点柴,火小些。”陈甜微微倾身,将猪油罐子拿到了身旁。 白色的猪油块被放到了锅里,刚一接触到有些发热的锅底便开始软化了起来,直至被融化成了透明的油。 香味也慢慢的朝着外面飘出了些许,拿着鱼从锅沿处滑进去,一下便到了最下面的锅底处,被挤到一边的油开始往外乱蹦了起来,陈甜手里拿着铲子,动也不动的看着,不时的拿着铲子翻上一翻,让另一面的鱼身也能碰到油煎着。 案板上的姜葱蒜被放在了刀身上,全都丢进了锅里,上面沾着的一些碎末也被用筷子给扒到了锅里,鱼已经被煎得有些发黄了起来。 “瞧我,倒是给忘记了。”陈甜皱了一下眉头,将锅铲给放到锅边,匆匆的走出了厨房里。 再次返回时,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打开盖子就往锅里倒上一些,又舀了半瓢的水倒进了锅里。 煮上好一会后,锅里的鱼汤也变成了奶白色,陈甜拿起铲子又翻了一下,往里面倒上些许的盐和糖,最后将切好的丝瓜丢了进去,盖上了盖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准备去镇上看看 小火炖煮着,另一边的大锅沿已经开始冒出了白色的雾气,梁安拿着烧火棍,伸进锅底里挑了两下,底部没了火焰的灰烬都被扫到了下面,多了些空隙的柴火火势也变得大了许多。 陈甜掀开锅盖子,伸手扇了两下热气道:“安哥儿,不用添柴了,鱼好了。” “好。”梁安了然的先将里面能拿出来的柴给拿到了下面,拍了拍手,“好香啊。” “香,你待会就多吃点,这都有些时日了,看着你也没怎么长肉。”陈甜说着将锅盖子放到了一边,又将一个盆给拿了出来,清洗了两下后便把锅里的鱼给舀了出来。 大锅还在烧着,便先用着另外的箅子给放了上去,免得热气给跑了出去,待会吃饭的时候就凉了。 “嗯,好。”梁安点了点头,看着陈甜又将猪油的盖子打开后,赶紧将刚刚拿出来的树枝又给放了回去,在不放回去怕是就要灭掉了。 陈甜重新舀了一块猪油放进了锅里,又把案板上专门留的一点蒜给放进了锅里,将蒜扁香后便把切好的猪肉给丢了进去,翻炒得猪肉熟得差不多后,这才一下把剩下的丝瓜都给倒了进去。 与此同时,出门的乌盛也拎着两坛好酒打开了门。 “三叔,别砍了。” 乌文擦了擦额头上出来的薄汗:“这还剩几个,我砍完就不砍了。” “行。”乌盛拎着酒先进了堂屋里,把酒放到了地上。 锅里的馒头和饼子也被放进了馍筐里,底下的黍米煮得也很稠,舀了几碗出来锅里只剩下了一点,陈甜索性每个碗里又添上一点,将锅里剩下的给舀了个干净。 “郎君,阿盛,洗洗手吃饭了。” “好。” 几个人很快将厨房里的饭菜都给端到了堂屋里,四四方方的桌子刚好每人坐一个边。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梁安将手里的筷子分了分,这才坐了下去。 “都吃啊,待会凉了。”乌文发了话,先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 梁安夹了一片丝瓜,还没等放到嘴里,馒头上便又多了一片肉,侧头看去,乌盛已然收回了筷子。 陈甜看了看梁安又看了看乌盛,低头浅笑了起来:“阿盛真是长大了,也会疼夫郎了。” 梁安愣了一下,眼角瞟了一眼乌盛,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三叔母,你就别打趣我了。”乌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三叔,三叔母,我准备去镇上找个差事做,家里还望三叔母和三叔多多帮衬安哥儿。” “行,放心吧。”陈甜一口便应了下来,不过是偶尔的帮衬一下而已,都是小事。 乌文也跟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准备寻个什么差事,我听说镇上的一个员外郎家中想要几个会武家丁,你不若去试试。” “多谢三叔,等我去镇上看看。” “嗯,吃菜,吃菜。” 吃过了午饭,几个人又坐了一会说了说话,这才出了大门。 梁安低着头抿着唇瓣,抬起头看了一眼乌盛,想要说些什么又垂下了眼眸。 乌盛感受到视线,扭头看了过去:“夫郎是不是要问我何时去。” 梁安猛地抬起了头,有些惊讶:“郎君,怎么知道的。” 难道郎君跟那神算子一样,竟是会算? 乌盛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我猜的。”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准备过两日就去镇上去看看。” “好。”梁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微微发酸,抬起头时眼眶都微微发红了起来,“那我到时候就帮郎君收拾衣物。” 郎君一走,家里便只剩下了自己,即使三叔母和三叔偶尔会过来看,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失落。 乌盛随手将掉下来的落叶挥到了一边,又把手里提着的布袋子握得更紧一些:“我只要有时间便会回来,剩下的钱财我会留给你,要是不够用了,或是家中有事,你就去找三叔和三叔母,他们都会帮你的。” “好。”梁安短促的应了一声,喉间已有些哽咽,却又掩饰般的想要咽下去。 树叶打着旋的往下落着,掉在了梁安的肩头上,乌盛伸出手还没碰到,叶子便掉了下去。 不远处的几个孩童正在蹲着玩耍,不时的嘻嘻哈哈的笑着,连衣摆掉在了地上也没人注意。 两三个妇人端着满是衣服的盆子,有说有笑的往前走着,两只白色的蝴蝶扇着翅膀落到了不远处的花瓣上。 几簇粉白色的小花开得正艳,被风吹得颤颤,梁安弯下身子伸出手挡了其中的一朵,看着花朵儿不再颤抖,这才勾起了唇角,浅浅的笑了一下。 乌盛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刚刚还在身旁的夫郎呢? 回身看去,粉白的小花儿对面是笑得很是温柔的梁安,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怦怦”的猛地乱跳了起来。 梁安不似旁人那般的白皙,也没有旁人的身段,但就是跟别的人不同,说不出的不同,或许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又或许是那嘴角淡淡的笑意,乌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怎得这般快,但就是舍不得移开视线,想要在看两眼,再多看两眼。 “郎君?” 梁安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顺着乌盛的眼睛朝着身后看去,也没有什么啊,郎君怎么看得这般入神。 “啊。”乌盛回神,神情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真丢人,自己刚刚居然看入迷了,不对,安哥儿是自己的夫郎,自己看那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好丢人的,“没,没事,我们走吧。” “好。”梁安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起来。 乌盛不时的扭头瞅上一眼,又趁着梁安的视线没看过来时转移了视线,先前怎么没发现,夫郎的睫毛这般长,鼻尖也好看,唇瓣也是红色的。 第五次了,梁安都有些无奈了,索性在乌盛扭头过来的一瞬间也看了过去:“郎君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乌盛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没,没什么啊,快到家了啊,哈哈,哈。” 自己是在慌个什么啊,乌盛恨不得将自己倒立着摇晃个几下,把脑子里的水给好好的清一清。 “嗯。”梁安点了点头,在往前走上一段路便能到家了。 院子里就同刚出来时一样,太阳如今已经有些西斜,连带着日光也偏移了好些。 “郎君,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会。” 梁安微微抬起下巴,伸手挡了一下打了个哈欠,一到家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疲累了。 “好。” 堂屋里一走进去,便让人感觉有些凉气,梁安推开自己的房门,快步的走到床边将鞋袜和外衣褪去,钻到了有些带着凉意的被窝里。 侧着身子暖了好一会,这才将被子在自己的周身裹得紧了些,下巴抵在被子的上面,不知不觉的便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天色逐渐变得暗了起来,准备落山的太阳依旧那么刺眼,将白色的云层和湛蓝的天空染得橙红。 院子里的大竹篮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只嫩黄色的小鸡,有些好奇的转悠,有些则是窝在原地半眯着眼睛。 屋内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梁安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这是快要天亮了还是快要天黑了。 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梁安猛地掀开了被子,穿好后打开了门,朝着天上看去,太阳已经隐去了大半,只剩下了最后的日光还在照耀着大地。 “夫郎起来了,刚好,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乌盛听到声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嗯,好。”梁安咳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 转身去倒了几口水喝了下去,这才感觉喉咙好多了。 刚往外面走上几步,梁安便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的大竹篮子眨了眨眼睛,里面居然是小鸡! “郎君,你买小鸡了啊。” 梁安的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开心,“好小啊。” 乌盛听着这高兴的声音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是啊,看到有卖的就买了几只,我也不知道挑的怎么样,看着还行。” “嗯。”梁安蹲了下去,双手搭在竹篮子的上面,眼含笑意的瞅着,“小鸡,小鸡。” 似是听到有人在叫,窝着的小鸡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几只小鸡挤在了一起,害怕极了。 乌盛端着馍筐走了出来,最中间的碗里蒸着满满的一碗鸡蛋:“晚点在看吧,小鸡跑不了。” “哦。”梁安又看了两眼,这才站了起来去洗了手。 乌盛做得比先前要简单一些,除了一碗鸡蛋以外,便只有一大碗的丝瓜:“今晚上没下米,锅里是烧的茶水。” “好。” 梁安索性又跑了一趟,将茶壶里灌满了热水,提到了堂屋里放着。 蒸得鸡蛋很嫩,上面还放了香油,吃起来香得很,丝瓜切得大了一点,但一片叠在一起也能全都放到嘴里去。 很快一碗鸡蛋和丝瓜便被二人吃了个干净,剩下的菜汁俩人也没放过,将馒头撕成块状,放到菜碗里,馒头瞬间将菜汁给吸了进去,用筷子稍微一压,整块馒头便吸了个满。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分别 院内,几只小鸡在筐子里叽叽喳喳的,梁安摘了点萝卜秧子的叶子切得细细,碎碎的,拌着泡的发软的粗面馒头,又用手捏得碎碎的,找了个有缺口的碗给放到了筐子里。 躲得远远的小鸡看到吃得顿时冲了上去,将碗给围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啄了起来。 待吃的差不多了,梁安将筐子一把给提了起来,拿到了屋里,外面的风太大,放在屋里吹不到风也暖和一点,免得这鸡给冻死了。 眨眼间,已过了两日,梁安在厨房里将新做好的咸菜给装好,又包着好几个热乎乎的饼子,一同放到了堂屋桌子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里。 乌盛看着梁安的动作,慢慢的走了过去:“柴火都已经放好了,太大块的我也都劈好了,这钱你都拿着吧,晚上记得把门闩好。” 梁安抬起了头,眼睫毛上还在沾了些许的泪珠,忍住喉间的哽意点了点头:“郎君,你在外要小心些,身上也带些银钱。” “好。”乌盛点了点头,伸出手拭去了梁安眼边的泪水,“别哭了,我是去做工,又不是去打仗,要是遇到熟人,我就让带消息回来给你。” “嗯,这里面带了咸菜和饼子,郎君路上吃,还热乎着呢。” 梁安抬起手朝着脸上胡乱的蹭了两下,“郎君可还有别的要收拾的。” 乌盛摇了摇头:“没什么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左右也就这些换洗衣物和吃的了,旁的也没什么好带的了。 “好。”梁安轻声的应道,跟着乌盛一同走出了大门。 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人正在拿着耙子耙树叶,两三个小孩子也跟着帮忙,其中一个跑到了树叶堆里,不知怎得没有站稳,一屁股坐了下去,将拢好的树叶又坐散开来。 “乌盛,这是要去哪里啊,不会是又要打仗了吧。” 正在做着针线活的张柯问了一句,突然心里有些害怕了起来,这若是再开始打仗,那要去的恐怕就是自家男人了,这可是去了就不一定能回来的事啊,也太吓人了。 梁安扭头看了过去,原来是隔壁的邻居,不过倒是没怎么说过话。 “去镇上,不打仗。”乌盛回了一句,伸出手扶了一下梁安,“小心些,看着点路。” 怎么走个平地还差点摔了呢。 “哦。”梁安看了一眼地上,又抬起头问道:“郎君,她家里人是不是也上过战场啊。” 想当初征兵的时候,听闻家中有钱的可以找人替代,家中没有的,便要强行去,大伯母家的儿子梁大柱刚好年龄离规定的只相差了一年,再加上大伯母舍了好些钱财,梁大柱才逃过了一截,要不然便也要跟着去上战场,为此大伯母是日日不顺心,看什么都发脾气。 乌盛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跟我是同一年去的,不过没能回得来。” 梁安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她如此的在意了。 一路送到了村口,风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梁安都只能眯着眼睛朝着前面看了。 “就送到这吧,风太大了,你先回去吧。”乌盛停了下来,站到梁安的面前挡了些风,“家里的银钱除了给你的那些,在我枕头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还放着一点,天冷了多穿两件,平日里多买些肉吃。” “好。”梁安应了下来,“那郎君你多多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回吧。” 荒草有些东倒西歪,乌盛遥遥的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前面走去,不远处的小树林叶子“哗啦哗啦”的,似乎也在对着乌盛挥手。 梁安站在原地,看着乌盛的背影越发的远了,这才转身准备回去。 “咦,娘,我好像看到梁安了。” 不远处的一条路上,梁秀花眨了下眼睛,“好像又不是。” “你眼花了吧,还有你这头上的花儿是怎么戴的,我说人家怎么总是瞅我们。”贾云皱了下眉头,突然看到梁秀花戴歪了的头饰,连忙伸手给扶正了些,“出门前也不好好照照,都要找人家的人了。” 真不愧是自己生的,瞧这样貌,跟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当初自己家中急需钱财,哪能嫁到梁家来,便是嫁去镇上当个员外郎的夫人那也是能的。 “哎呀,娘,我看别人都是这样戴的,这样戴好看,你别给我弄回去了。”梁秀花微撅着嘴又将头饰给歪了一下,“这样显得我更好看。” “行行行,不管你了。”贾云摆了一下手,真是长大了,连个头饰也碰不得了,“快点了,你弟弟都走多远了已经。” “知道了,知道了。”梁秀花皱了下眉头,将手放了下去。 二人连忙往前面快些的走去。 回去的梁安还是忍不住的朝身后看去,原本还能看到身影的人,此时彻底的不见了踪影。 顺着坑洼的路朝着前面走的乌盛,步子越发的快了些,抬眼间瞧着这刚才还有的大太阳,此时已被乌云遮盖,白色的云层也隐匿了起来。 狂风骤然袭来,林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让路过的人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走得也更快了些。 行人匆匆而过,一步也不曾停留,只想着快些到家。 乌盛索性将包袱包在怀中跑了起来,不知跑了多久,天上的白云彻底的消失不见,有些发黑的乌云占据了整个天空,电闪雷鸣,伴着呼啸的风下起了雨点。 梁安刚将门给闩上,便被突然的暴雷声吓了个激灵,扭头看去,天边乌云片片,像是要将这片地方给压塌一样。 院子里晒着的衣裳也被刮得掉在了地上,连竹竿都有些不稳的晃动了些许,梁安赶紧跑过去,将衣裳抱在怀里,直冲堂屋。 筐子里的小鸡被吓的挤到了一起,小小的身体打着颤,有些连头都低了下去,不安的往别的鸡身旁钻去。 “还好,还好,没湿。” 梁安摸着衣裳,院内的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没一会地上便全都被淋湿了起来,屋檐上的雨水不断得往下流着,地上的小坑里蹦出来了更多的泥珠。 “对了,郎君出门时也未曾带伞,这可怎么办。”梁安猛地拍了一下额头,神情有些懊恼。 想着,还是有些坐不住,索性将伞找了出来,打开一把举着,一脚便踏进了泥水里。 鞋底顿时湿了一层,连带着鞋面上都多了几滴,梁安却也顾不得,快步的走到了大门,将闩好的门打开来。 雨幕里,雨水不断的顺着伞沿滑落,脚底的泥也多了一层又一层,连走路都比平时要沉上一些,走到先前分开的路口,顺着乌盛走的方向追去,寻上许久,也未曾看到。 “郎君的步子大,应当是没事吧。”梁安说着踮起了脚,想要看得在远些,最后还是垂下了眼眸,转了身,手上拿着的伞却也我得更紧了一些。 再次回到家中,鞋子底下多了厚厚的几层泥,最下面的一层已经掉了一半下去,梁安扶着门框看着,有些想笑:“难怪总感觉那么重,原来是带了许多的泥回来。” 清理干净鞋底后,梁安这才进了堂屋,屋里更黑了,明明是白日里,却黑的像是快要晚上一样,安静的连小鸡都不叫唤了。 两把伞被合着放到了门的后面,伞面上的雨水不时的会合,随后掉落在地上。 另一边的乌盛躲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屋内还有着另外的二人,分别各站一处,连话也没人说一个。 乌盛低头看了一下身上被淋湿的地方,朝着里面走去,没一会就抱出来一大把的稻草,也不知道是谁放得,虽有些潮,但也能用。 点燃后,浓烟有些呛人,其中一人有些受不了的扇了两下:“你这,能不能行啊,咳咳。” 说着,便走到门边探出了头,好好的吸了一口气。 乌盛小心的挑着稻草,让底下能有更多的空隙,没一会便勾起了嘴角:“成了。” 稻草燃烧得更大了些,连烟雾也没有刚才那么呛人了。 另一人不知在哪找来了一个不能用的凳子,一脚下去,便把凳子给踩得更烂了些:“这个也能用。” 火堆不时的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乌盛靠近了一些,让衣裳也能干得更快一点。 “那个,反正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不如互相认识一下,我叫福分,我爹娘说想让我多些福气,就起了这个名字,大叶村人士,此番是去镇上求学,你们呢。” 福分说完后便扭头看着乌盛和另外一人。 “乌盛,去镇上找活干。”乌盛将衣摆放在了腿上,已经干了许多。 “车松,去找亲戚。” 车松的话更少了些,说完后便伸出手烤了一下火。 “......”福分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话都好少,“既然我们在此遇见了,那我也就称二位,乌兄,车兄了,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早知道我就带把伞了。” “是啊。”乌盛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夫郎到家的时候是否淋了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另一个好事 屋里又是一阵安静,火堆逐渐熄灭,雨不知何时也变得小了起来。 梁安蹲在竹筐前,怔怔的看着里面的小鸡,有些出神。 一只小鸡站起来走动了两下,梁安眨了眨眼睛,慢慢的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虽已无雨水,但也还是阴天的样子,也不知道萝卜秧子被雨水打成了什么样。 梁安打着伞,踩在湿润的泥土上面,朝着小菜地走了过去,虽有些趴在了地上,但有些却长势极好,嫩绿的叶子被洗的干干净净,最下面的叶子上倒是沾了不少的泥点子,就是还有些小,不能摘来吃。 几日后,阴云散去,白云重出,太阳依旧不见踪影。 “来,多吃一点,好快快长大。” 梁安将给小鸡拌好的食物放了下去,提到门口处见见光。 午时,太阳逐渐跑了出来,挂在了高高的天上,阳光依旧刺眼,却没有那么的温暖。 拉上来的井水很是冰凉,倒在木盆中的床单上面,一下又一下的搓洗着,换了干净的水后便被拧干,挂在了竹竿的上面。 “呼。”梁安湿湿的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手上都有些没了力气。 “哗啦”盆子里的水被尽数的倒了出去,梁安拿着盆子往前走着,还没等放下,便踩到了湿滑的一块地,“啊。” 手掌下意识的撑在了地上,沾得满是泥,屁股上也传来了一些疼痛,天上飞过的鸟儿嘲笑似的叫了两声,很快便没了踪影。 “这下好了,刚洗好,又要洗了。”梁安慢慢的站了起来,有些心烦的看了看手,慢腾腾的回了屋。 将被单往边上挤了挤,一件外衣便被搭在了上面。 . “乌兄,你这洗挺快啊。”身穿一身灰衣布衣的姚牧抱着一盆衣裳慢慢的走着。 “是啊,今天不怎么脏。”乌盛说着将衣裳搭在了上面,又弯腰拿起另外一件拧干。 “哎,乌兄,那掌柜家的小哥儿,人长得倒是不错,你就没个想法。”姚牧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酒楼里做工的男人,不少的人都惦记着掌柜家的小哥儿,毕竟这掌柜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小哥儿,女儿也已出嫁,如今只剩下只有这一个小哥儿了,若是嫁那肯定少不得陪嫁,若是要人入赘,那这酒楼也定跑不掉。 “你有?”乌盛反问了回去,这姚牧,分明来了没两天,居然就盯上了人家家中的小哥儿,“我家中已有夫郎。” “我倒是想有,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唉。”姚牧说着叹了口气,“若是我还没成婚就好了。” 乌盛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每个人想的不一样,有的人想要妻妾成群,有的人只想唯一人,至于姚牧的想法,自己就更管不着了。 自那日来了镇上,寻了好几家都不要人,这家酒楼倒是要,虽说工钱不是很高,但胜在掌柜的人不错,给钱的时候也不抠搜,只等着到了日子回家,好见见夫郎。 “来客人了,快拿两坛酒来,酒不够了。” 通着院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又赶紧放下帘子去招呼着客人。 “好。”乌盛匆匆搭好后,将盆子放到了门口的一侧,便奔着放酒坛的地方而去。 陶罐上面盖着红布,大的小的都在一处,乌盛一手抱起一个,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帘处走去。 “酒来了。” “在二楼。”小二手里拿着汗巾,边走边擦着,“这二人一要就要了两坛,瞧着也是很能喝,可能待会还会要。” “行。” 乌盛点了点头,先前一下要了四五坛的人也是有的。 “客官,您的酒到了。” 小二敲了敲门,等到打开后便走了进去,乌盛跟在后面将酒到了桌子上面。 “您慢用,有事就拉一下旁边的铃铛,我马上就上来。”小二指了指旁边的小铃铛绳,这铃铛一响,便能让一楼的掌柜听到,抬眼看看绳就知道是那个屋的了。 “行了,下去吧。” 客人摆了摆手,小二跟乌盛直接出了门,刚走下楼梯,大堂里便多了些“劈里啪啦”的声音。 面色酡红的男人用力的拉着女子的手腕,语气听起来可怜极了:“我们都已经成婚了,娘子你还想去那里,娘子,我错了,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我求求你了。” “你松开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女子用力的将手腕往后拽着,用脚止不住的踹,“我告诉你,我爹可认识衙役,很快就会喊人过来的。” “衙役?”男人暗暗的重复了一遍,猛地将桌子上的酒壶给扔到了地上,“爷还认识县令呢,衙役算个屁啊,衙役还能管得了咱俩的事,快跟我回去。” 女子很是无助的看着人群:“我真的不认识他,求求你们帮我报官吧,我求求你们了。” “你们这都成婚了,姑娘你就跟他回去吧。” “这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会不会另有隐情啊。” “不确定,在看看。” “是啊,他都知道错了。” “你看他都跪下了。” “是啊,夫妇之间总有些磕绊。” “瞧这姑娘的样子,会不会是真不认识啊。”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连大门外都站了一些人,不时的侧头私语着。 女子一转头,刚刚还站着的人已经跪在了下面,只是抓着的手依旧不松开:“娘子,娘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了,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 “我真的不是他娘子,他胡说的,我真的不认识他,你松开啊。”女子猛地摇头,看着周围的人,泪珠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口中喃喃道:“你们相信我。”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人群道谢:“都是家事,扰了大家的清净,我这就把人给带回去。” 这男人表面上看着像是喝醉了酒,实际上却是双眼清明,应当是喝了没多少,既然不醉,却又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连五个手指头恨不得想要捏进女子的皮肤里,应当有问题。 乌盛心里想着,微微皱了下眉头,转身往后走着,不知在那里撕了一块布蒙在了脸上,从人群的身后绕了过去,趁着男人有些站不稳摇晃时一脚踹了过去,另一只手顺势拉着女子的胳膊没让男人给扯到地上。 “谁啊。” 男人刚一转头,白色的汗巾就落到了脸上,顿时什么都看不到,还没等扯下来,两拳分别打了两个眼窝上,打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乌盛揪着男人的衣领,一把将人给压在了地上,粗着嗓子说:“你既然说你跟此女子是夫妻,那她如今是多少年岁,喜好什么,讨厌什么,家住那里,爹娘是否都健在,家中可有哥,姐,弟和妹。” “这,她家除了她爹,哪有什么人。”男人双眼疼得忍不住呲牙咧嘴了起来,“再说了,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打爷。” “我家还有我娘和哥、姐。”女子对着男人“呸”了一声,抬眼间刚好看到人群里探头的人,顿时大声的喊了起来,“婶子,婶子,你快帮我喊下我爹来。” 刚钻到最前面的婶子本想凑个热闹,这一看顿时懵了一下,听着女子的喊声连忙应了下。 男人听到女子喊人,赶紧站了起来,想要跑,被人群给拦住,有跑的快的见状直接说要去报官,剩下的人你一脚我一脚的踹了起来。 “人渣。” “你个人贩子,居然还想把人给带走。” “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个坏人。” “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多人差点都给骗过去了。” “可不是吗?” “嗷,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男人蜷缩着身子,手挡在脸上,本想着借着喝酒将人给扯回去,周围的人都要被骗过去了,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个人来,真是气死个人了。 官府很快来了人,将男人给带走,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开来。 “多谢恩公。”女子说着便有些哽咽了起来,“我,若非恩公,我怕是就要被带走了。” “不用谢,我不过是看不过去罢了,你赶紧回去吧。”乌盛摆了摆手,“快回去吧。” “嗯。”女子感激的点了点头,快步的走出了大门。 瞧见围着的人都走光了,不远处的小二这才连忙走到了乌盛的身边:“乌大哥,从今日开始我就称你一句乌大哥了,你刚刚那一脚真是太厉害了,乌大哥你是不是学过武啊。” 掌柜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只感觉心里痛得只流血,都是钱啊,想着顿时移开了头,不能看,看一眼心疼一眼,倒是这乌盛,留在后院搬酒坛子屈才了啊。 大堂里很快便被收拾了个干净,客人也走了不少。 “乌盛啊,你过来一下。”掌柜喊了一声,朝着一个空桌子走去。 “掌柜的。” “乌盛啊,你来我这也有些时日了,瞧你刚刚的样子,莫不是学过武?”掌柜伸出手示意乌盛坐到对面,“我这倒是有另一个好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也太热情了 乌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倒是会些拳脚功夫,掌柜的,您就明说吧。” 掌柜往前倾身了些许,低声道:“我有一亲戚,是开的镖局,就是是在县里,你若是愿意,我就去给人写封信,月钱比我这边定是只多不少,不过就是还要些时间,他近日又出远门了,怕是要到年后才能回来了。” “多谢掌柜的,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个好事,只不过我还需同我家中人商议一番,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掌柜的了。”乌盛沉思了一下,月钱多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去县里较远,况且走镖的人远的时候几个月都不见人影,近的倒是还好还能时常回一趟家,若是将夫郎一人在家中,倒还有些不放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掌柜的点了点头,“到时好生的跟家里说说,这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若是旁人还得不到这好事呢。” “多谢掌柜的了,那我先去干活了。”乌盛站了起来,双手抱拳。 待乌盛一走,掌柜的顿时打开刚刚闹事的男人赔的银钱,来回数了好几遍,嘴里直喃道:“亏了,真是亏了。” 那男人就是个泼皮无赖,便是想要多的也没有,掌柜的将钱给放进柜台里,赶紧合了起来。 . 厨房里,梁安手里拿着一把小葱,将上面的黄叶给摘了个干净,又把根须给切断,放到盆子里细细的洗着,握着葱叶挤了一下,将上面的水给去了不少,这才放到了案板上。 白白的豆腐被小心的放到了案板上,锋利的刀尖一刀一刀的切成了块状,梁安擦了一下手,转身走到小灶台处,将锅里倒上些水,又放了一个箅子上去,把馒头放上一个后,便把盖子给盖了起来。 灶前落了些叶子,梁安直接拢到了一起,左手抓着一把举着,没夹住的叶子便从中掉了下去,被吹起来的火折子小心的对着叶子,没一会叶子便烧了起来。 梁安将掉在地上的叶子捡起来,连同再次抓的叶子一起丢了进去,又挪了挪有些歪的凳子,手里拿着烧火棍,不时的往里推一推。 也不知道郎君如何了,在镇上是不是已经找到做工的了,要多久才能回来一趟。 脑子里还在想着,梁安微微侧头,连接着大小灶最下面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蜘蛛,正在不断的织着网,速度快极了。 蜘蛛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看它,依旧来回的在网上转着圈,不断的将丝吐出来,被外面的风吹得停了一下,爪子紧紧的抓着蛛网,待没风后又赶紧织了起来。 梁安歪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扭头看了看灶口,赶紧抓了一把柴重新放了进去:“咳咳咳。” 这尘土,上面的叶子都还好,偏就下面的叶子尘土多了些,抓得太快了,尘土也就跟着飘了起来,烦得很。 锅里的水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没一会雾气就冒了出来,梁安连忙将盖子打开来,洗干净了手把馒头给拿了出来放着,又把箅子放到一旁,用刀身将豆腐给托着放进了锅里。 豆腐进了锅,咕嘟咕嘟的水泡也消失不见,梁安拿着勺子慢慢的转动了两下,将豆腥味给去的差不多后,便将豆腐给捞了出来,放到了碗里,倒上了凉水,随后用另外一个碗挡着,把豆腐碗里的水都给倒了出去,重新把碗放好。 案板上的小葱留下了葱白,嫩绿的葱叶被切碎放到了豆腐的上面,锅里的水也被舀了出去,趁着灶里还有些余火,梁安连忙又往里面放了两把叶子,匆匆洗手后将猪油罐子打开,舀了一块放到了锅里。 锅里热得将油化开来,灶里的火又重新变得小了起来,连明火都逐渐消失,梁安将油给舀了出来,放到了豆腐碗里,又往里面放了点调料,拿起筷子慢慢的搅拌了起来,将油把豆腐给拌得均匀一些。 馒头已经没了刚出锅时那么热,拿到手里已经变得温热了起来,梁安低头咬了一口,又夹了一块调好的豆腐,吃了几口后倒了半碗水,一边吃一边喝着热水,没一会一个馒头便下了肚。 “嗝,好饱啊。” 梁安坐在凳子上,揉了两下肚子,将吃得干净的碗拿了起来,放到灶台上面,连同锅一起洗了个干净。 走出厨房,看了一下被挂着的丝瓜,已经晒得半干,只等到时候将里面的瓜籽倒出来,寻个角落里洒上去,来年便能结好些的丝瓜出来。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梁安拿起镰刀和大竹筐往门口走去。 “你是乌盛的夫郎吧,我就住在你隔壁,你这是准备上山吗?”张柯刚巧出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旁边的门开了,便扭头看看。 “嗯,我叫梁安。”梁安将竹筐子先放了下去,说着话便将大门关了起来,“准备去割些草。” 张柯顿时笑了起来:“巧了不是,我也没啥事,咱俩又离得那么近,我跟你一起好了,你等我下,马上就出来。” 自己正无聊呢,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人了,这下不愁没人聊天了。 梁安愣了一下,以前在村里,虽也有自己躲着人原因,但旁的人见到自己也极少主动搭话,这张柯倒是跟别人不同,也太热情了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上山 张柯说完便转身准备回家,怕梁安不等她接着说了一句:“很快啊,很快。” 说罢,脚步急匆匆的便往前走去。 梁安默默的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着人出来,虽然不熟,但是能有个人跟自己一起也挺好的,来往得多了日后也就熟了。 张柯的速度快,没一会便也拿着个竹筐子和镰刀走了出来,抬了一下镰刀道:“走吧。” 梁安迈了步子,走得不紧不慢,这边的山峰峦叠嶂,便是已经秋季,也多有四季常青之树。 深山不可进,若是上山一般只在外围,但若是想要去寻些非常珍稀的药材卖与药铺,却是要往深山里进,幸运的话安然无恙的回来,不幸的人便殒命于山中,若非是钱财引诱或是逼不得已,寻常人极少会去上深山中探寻。 去往山上的路越走越显得荒芜,但也能看到几家茅草房,梁安正在四处的瞅着,便被身旁的人碰触了一下手臂,顿时扭头看了过去。 “哎,梁安,怎么这几日见你甚少出门,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你是新嫁这边没多久,我刚嫁来的时候也是很少出门,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张柯很是理解的说,“你若是没事,也可经常来找我,左右我们俩离得这般近,也可互相帮忙,你就敲门喊张柯就行。” “嗯。”梁安点了点头,这张柯可真是热情,自己长这么大也很少遇到说得这么多的人,“好。” 枯黄的草丛随着风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大片的叶子下面蹲守着黑色的虫子,听到细微的声音便动了动身子,往前跳了几步,速度极快,落下时亦是很轻。 最外层的粉嫩花瓣边缘处多了些黄棕色,还没等人碰到,便轻轻的掉落了下去。 梁安的视线顿时被花瓣引走,刚好看到旁边的茅草根,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准备刨些茅草根,上山要晚一点了。” “没事,我也刚好挖一点。”张柯浅笑了一下,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东西。 茅草根不多,挖上一会俩人也只有一把的量,放到了竹筐子里也就占了一点边。 去山上的路只有一条小路,路边皆是歪到不同方向的草丛,大树不断的掉着叶子,有的树枝上只剩下了几片半绿的叶子,随着风不断的晃晃悠悠。 “梁安,你慢点。” 张柯被草丛里缠绕着的藤蔓绊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稳住身形后走得小心了许多。 梁安有些不解的看了回去,自己走得也不快啊,心里想着步子还是停了下来,询问道:“怎么了?” 张柯不问还好,一问还有些生起藤蔓的气来,用力的朝着地踩了一下:“都是这藏在草里的藤蔓,刚刚险些让我摔了去。” “嗯,那是要小心些。” 梁安侧头看了一眼有些长势高的草丛,有些藤蔓藏进去确实不太容易注意到,以前自己一个人去上山的时候,也被绊倒过几次,后来就长了记性,脚抬得高些,尽量走到空地上。 走到山下,阴凉的风不断的朝着四面八方吹去,还不断的有“呜呜”的声音,若是在晚上,吹得人心里都难免有些发慌。 梁安先一步的走了上去,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身后的张柯,看得到的树有些已经枯得没了几片叶子,有些红叶满树,夹杂着些绿色,腿边的草绿的出奇,与山下那满片的枯黄完全不同。 细细的藤蔓缠绕着大树,不断的往上延伸着,将树枝都缠绕了起来,不知那里传来了几声的鸟叫,喊得林子里都多了几分的热闹。 二人一路往上面走,到了山上,拿着手里的镰刀不时的挡一下细小的枝桠,一个不甚便被低矮的树枝给戳了头,像极了训斥家里孩子的手指。 “梁安,我去这边看看,你别走远了啊。”张柯说了一句,转身朝着左边走去,“咱俩没事就喊两声。” “好,我知道了。”梁安回了一句,站在原地朝着周围看着,山上可不止有这些飞禽,还有盘踞在树上的。 往前走上几步,见着枯枝便捡起来抱在怀中,多了便拿着布条捆在一起,放到身后的竹筐子里,接着捡。 枯木上面的黑色木耳,梁安刚把后面的柴拿出来,把木耳放进去,便看到了已经成熟的蜘蛛果,长得像个小球一样,上面还多了几条扁扁的腿,很像是小蜘蛛上的腿。 果子整个跟大拇指差不多大小,果皮倒是薄薄的一层,打开后里面还有小房间,剥得深了手指上都是小粒小粒的果实,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将成熟的蜘蛛果都摘了下来,放到筐子里连木耳都被压住了一些,梁安扒拉了两下,果子还是滚到了木耳的边上,索性也懒得管了,反正也压不坏。 山上的鸡和兔比家里的要警惕许多,哪怕是低着头时听到些声音都会立即抬起头,赶紧冲着安全的地方跑去。 梁安看到不远处的鸡顿时小心极了,脚下的步子越发的轻了起来,却还是不甚踩到了一截断掉的树枝,将正在扒拉着地的野鸡给惊跑了起来。 梁安站直了身子,浅浅的叹了口气:“果然,我从小到大都抓不到一只。” 还是往前看看吧,说不定这鸡还能留个蛋呢。 走到野鸡原先的地方,往周围走着,还没走上一圈,便看到一处草丛里被压得平了起来,而边上便有一个还沾着鸡毛的鸡蛋。 “抓不着鸡,有个蛋也好啊。”梁安放下怀里的柴火,喜滋滋的将鸡蛋拿了起来,把上面的鸡毛给丢了下去。 把鸡蛋放到筐子里,梁安背着筐子,抱着柴火又转悠了起来,突然脚步定住,有些惊喜:“三叶草!” 三叶草上面开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叶片嫩绿长得极好,根部挖开后就像小萝卜一样,吃起来又脆又甜,梁安顿时放下了柴,拿着镰刀小心的挖了起来,要是挖得太重了,就怕把底下的小萝卜给挖烂了。 将筐子里的果子挪了挪,把小萝卜给放了进去,还没等站起来,那边张柯便开始喊了起来。 “哎,我在这。”梁安回了一句,朝着张柯喊的方向走了过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唯一一颗鸡蛋 还没走几步,梁安转身看着地上的三叶草的叶子,又返了回去,快速的将叶子都给收拢起来,丢到了筐子里,差点忘了家里的小鸡仔,这些剁碎了给鸡吃也行啊。 装好后,梁安快步的走了过去。 张柯的筐子里放着一捆柴火,手里还抱着一捆,看到梁安后笑了一下:“瞧着你这收获得不错呀。” 梁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柴火,将柴火往上抱了抱: “也就捡了一捆柴火和一点果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去吧。” “是了,再晚些天色就要暗了,咱们赶紧下去。”张柯点了点头,先一步的往前走着。 原本湛蓝的天空变得发白了起来,连白云看着都少了许多,走在山中更是显得要暗上一些,梁安手里拿着一根粗些的棍子,不时的将草枝往边上扒拉着,另一只手则是将柴抱得紧紧的。 下山的路总感觉比上山时要斜上一些,二人都走得要小心了许多。 “哎呀,刚刚没看,天色居然已经暗了,梁安我们走快些,我还要回去做饭。”张柯抬起看了一眼,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好。” 匆匆的脚步跨过歪歪的草丛,踏在有着落叶的黄土上,村里人家的烟囱里早已冒出了烟,便是路上也见不着什么人。 “娘,你回来啦。” 大门开着,两个小孩蹲在门口,不时的朝着路上瞅一眼,看到不远处的二人后,其中一个顿时大声的喊了起来。 “回了回了,梁安,我就先回了啊。”张柯扭头说了一句,又对着前面的小孩说道,“怎么蹲在大门口,快回家了。” 梁安点了点头,步子迈得慢了一点,反正家中也没有人等着自己,走得快慢也无所谓了。 大门被慢慢的推开又合上,屋里黑了一片,小鸡仔们似是听到了些声音,有些不安的叫唤了起来。 梁安将木柴和筐子放到厨房里面,又把放在堂屋的小鸡仔们给提了过去,放到灶台的边上,待会烧起锅来也暖和一点。 油灯亮起,厨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凉意满满风不断得吹着,将院子里较轻的东西都吹得有些晃动了起来。 唯一的一颗鸡蛋被放到了碗里,梁安看了看,将猪油渣的罐子给拿了出来,里面的肉渣已经见了底,吃完这顿也就空了。 除了外面晒着的,厨房里的丝瓜还剩下两个,梁安拿起一个,放到盆子里洗了起来,切成了一片一片的,碗里的鸡蛋也被拿了起来,鸡蛋的中间对着碗边,不怎么用力的一敲,鸡蛋壳中间便裂开了缝隙。 两手一扒,蛋清和蛋黄便顺着蛋壳留到了碗里,看着碗里的鸡蛋,梁安皱了下眉头,将碗端到了油灯的下面,这里面的小小黑点是什么,没见过啊。 想着,索性用筷子将小黑点给挑了起来,手腕一动,小小黑点便不知所踪。 “这下看着舒服多了。”梁安看着碗里笑了起来,往里面倒了一点水,用筷子搅拌了起来,又往里面倒上一点点的盐。 掀开大锅盖,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馒头也放在了箅子上,将盖子也都盖了上去。 灶里的火柴不断的燃烧着自己,又被分出两根放到了小灶里,待锅里热了起来之后,梁安将猪油舀出来放到了锅里,手上的铲子随意的划拉着,等油彻底融化后,连忙将碗里的鸡蛋给倒进去。 鸡蛋将油盖了个全,不甘示弱的油将压着自己的那层鸡蛋全都沾上了香味,随后被一铲给翻了个面,又重新将油压了个结实,待鸡蛋熟后,梁安赶紧铲了出来,再晚一点怕是就要焦了。 梁安将鸡蛋放到一边,拎起肉渣的罐子就往锅里倒,双手晃了几下后这才将罐子放到一边,把案板上的丝瓜全都丢了进去,感觉里面的油少得太狠了,又加了点猪油进去化着,不断的翻炒着。 菜炒好后,顾不得先铲出来,就先冲到了大锅灶处,果然里面的柴火已经烧了大半,火苗都小了不少。 梁安坐在凳子上,一把又一把的将柴放进去,看着里面的火重新变大后,这才站起来将小锅的盖子先盖上。 风箱一拉,火力小了一瞬,随后变得更大了起来,梁安将小鸡仔的筐子提到自己的面前,双手举着底部,让小鸡也暖和暖和。 小鸡不安的乱走着,最后发现筐子并不动后这才蹲到了一起。 锅沿不断的冒着白色的雾气,转了几圈后还是被外面的冷风给带了出去。 梁安将筐子小心的放到了地上,走到灶台处伸出手将盖子掀开来,放到了一旁。 拿起瓢就走到了水缸边上,舀了一瓢走到了厨房的外面,倒进了盆子里,放好瓢后这才去洗手。 屋外黑得连盆子里的水都看不清了,梁安双手往盆子里放了进去,凉意从指尖开始蔓延到整个手掌,来回洗个几下后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凉了。 油灯不断的燃着,馒头和黍米也都被放到了案板上,鸡蛋已经有些凉了,丝瓜倒是还算热。 梁安将坐着烧锅用的小凳子给搬到了案板的边上,用案板当桌子使了起来。 吃到最后将碗里的黍米剩了一点出来,家里没有麸皮和糠,也不能天天拿点馒头泡水给小鸡,只好留出来一点点,待会将三叶草切碎一起搅拌搅拌,今晚和明早上的鸡食也算是有着落了。 梁安弯着腰把筐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了簸箕里,三叶草很快被洗净挤干净了水,跺得碎乎乎的,跟留出来的黍米搅拌到了一起,放到了筐子里。 小鸡快速的挪动着脚步,围着鸡食吃了起来。 锅碗刷好后,又把灶里碎掉的叶子给扫了一下,这才提着筐子,拿着油灯走出了厨房。 冷风吹得油灯险些灭掉,梁安提着的筐子都离地高了不少,将风挡了好些回去,到了堂屋里这才把筐子和油灯放好。 “呼。”梁安伸出手,双手合拢,微微低头吹了一口热气,将大门闩好后把堂屋们关的严严实实。 夜色越发的深了起来,漫天的星河将天际都照亮了起来,月亮如同一块弯弯的玉盘,柔和的光芒将大地都照亮了些许。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太近了一点 日夜轮转,眨眼间树枝上的叶子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片挂着,地上的杂草彻底没了绿,连小鸡仔都比先前要大上一些。 牛车的轮子打着转,车夫带着草帽压着帽檐,牛车上面坐满了人。 到了路口,人们陆陆续续的下了车。 乌盛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脚步轻快的直奔家的方向去。 半人高的草枝里蹲下去险些看不见人影,梁安伸手一抓一把,镰刀不断的割着,一把一把的放到了身旁,这些草枝被晒得干干的,拿回去烧柴可是好烧的很。 若是有人站起来看去,就会发现好些地方已经被人给割了个干净,只有扎在地上的根部还留着。 将一捆压着捆好,梁安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趁着今天天好,多割一点是一点。 特意跟掌柜的借的食盒,里面还打包了热乎乎的肘子,夫郎见了肯定会很喜欢,乌盛想着走得更快了些。 “咦,我就说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乌盛啊。”张柯停住了脚步,一只手里拉着一个孩子的后衣领,两个孩子耷拉着脑袋,不开心极了。 “嗯,张娘子这是?”乌盛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后便恍然大悟了起来,这俩小子身上一身泥,这是被她给揪住了。 张柯低头看了一眼,咬了下牙:“让他俩回去吃饭呢,对了,梁安他好像出去了,好像是去南边割草了。” 待会回去好好做顿竹笋炒肉,一天天的太可气了。 “好,多谢张娘子了。”乌盛点了点头。 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乌盛慢慢的走了进去,院子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墙边被用泥和茅草糊了一个简易的鸡窝,顶上还盖着一层油布,被几个半截的砖头给压得严实。 先前种的萝卜也长得极好,墙上面还挂着已经干掉的丝瓜,竹竿上面晒着被子,不远处还放着一堆的草枝和树枝。 乌盛将包袱和食盒拿到了堂屋的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已经快临近中午,外面坐着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了家,做饭做的早的人家,烟囱里都开始冒起了烟。 梁安刚把最后一捆给绑好,还没等提到另外的几捆边上,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安哥儿,你在这吗?” 乌盛大声的喊着,“回家吃饭了。” 梁安愣了一下,歪着头又听了一遍,听着有些像郎君的声音,难道是郎君回来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人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挥着手:“郎君,我在这。” 乌盛朝着梁安的位置挥了回去,大步的往前走着。 “郎君,你怎么找到,啊。”梁安小跑着,快到地方时被藤蔓给绊了一脚,整个人都往前倒去,吓得闭紧了双眼。 咦,不疼哎,他胡乱的摸了两下,猛地睁开了双眼,抬起了头,脸颊顿时红了起来,自己刚刚那摸的两下,还,还挺硬的。 “夫郎没事吧。”乌盛一把把梁安搂在了怀里,放在他腰间的手紧了一下,随后又松开来将人扶正,“有没有崴到脚。” 他有些担心的低头看了看,弯腰将梁安脚腕处的藤蔓一把扯断,丢到了一边。 “我没事。”梁安摇了摇头,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像是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桃花。 他双手捂了一下脸颊,手心都感觉热了起来,连忙转了身说,“我去把草枝拿着。” 乌盛嘴角的笑意未落,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割得草枝一共有四捆,二人一人拿了两捆,走出了草丛。 梁安扭头看了一眼乌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郎君,你在镇上做的什么工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次啊,这次回来是多久啊。” 他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由得让乌盛想起来了以前屋檐下的一窝小燕子,也是这般叽叽喳喳,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感觉热闹极了。 “?”梁安说了一串也没有听到身旁的人回应,顿时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郎君。” “嗯。”乌盛侧头,“夫郎问了这么多句,我先回答那一句啊。” 他有意的想要逗一下身旁的人,看着身旁的人懵了一下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夫郎这般有趣。 梁安眨了眨眼睛,竟是认真的想了起来。 “那...第一句。” 他竖着一根手指,抿了下唇又接着说道,“要不然就最后一句。” 乌盛点了点头:“在酒楼里做帮工,搬东西的,这次回来个两三天就又要去了,酒楼里这段时间比较忙,就回来的晚了点。” “嗯,郎君辛苦了。”梁安的手出了些汗,索性将草枝先放到了地上,甩了两下有些发红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手,手上虽然有不少的老茧,但是手心还是有一点点疼,不过这些都习惯了,倒也不算什么。 乌盛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怎么了。” 梁安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手有些出汗了,我擦擦就好。” 说罢,将手擦了两下,重新把草枝给提了起来。 小路不算宽敞,一人走刚还,俩人走反而会有些挤,尤其是手上还拿着草枝,若是并排就会将一人给挤到草丛里去,二人只好一前一后的走着。 原先开得正艳的小野花也变得枯败,再也不见花苞盛开时的姿态。 梁安跟在后面,低着头看着黄土上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踩了上去。 乌盛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身后的人跟上没有,若是发现离得远了一点,就将脚步放慢些,免得一回头梁安就离自己老远。 “呼。”梁安深呼吸了一下,感觉都有些累了,“郎君,歇一歇吧。” 他怎么看着一点也不累啊,这步子看起来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果然是跟自己完全的不同。 “好。”乌盛点了点头,走到了梁安的身旁。 将手上的两捆放下后,倾着身,捏着袖子轻轻的擦了擦梁安的额头,一层薄汗瞬间消失的干净。 梁安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唇瓣有些紧张的抿了起来,郎君,郎君靠得是不是太近了一点。 乌盛擦着,半垂着的眼眸不自觉的看向了梁安,顺着那眉宇间,路过高而圆润的鼻尖,一路滑到了那微抿着的红润的唇瓣。 “郎君,好了吗?”梁安睫毛轻颤了两下,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好,好了。” 乌盛将手放了下来,扭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喉咙里有些发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触电的感觉 休息好后,很快回了家。 “郎君,你先歇着吧,我去给你做饭。”梁安把草枝都放好,拍了两下手准备去洗一下。 “夫郎,堂屋里有给你带的东西。”乌盛伸出手拉住了梁安的手臂,“吃饭不急,先去看看。”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那店的老板都说这种厚实又暖和,老的穿完小的穿,小的穿完改改还能穿,好得很。 “啊,哦好。”梁安侧头,神情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饿了,但是吃饭也不差这一会,还是先跟郎君去看看吧。 堂屋的桌子上已经被包袱和食盒给占了。 “夫郎打开看看。”乌盛站在桌子前,把包袱往梁安那边推了推。 梁安抬头看了一下乌盛,莫名的有些紧张,小吐了一口气,将包袱系着的打开来:“这是。” 他伸出手慢慢的拿了出来,展开后才发现原来是又新又厚实的棉衣。 “这个是什么?” 梁安有些好奇的看着下面的衣裳,拿起来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条棉裤。 乌盛扭头咳了一声:“那店家说,这两个都穿,整个冬天都不会冷了。” 就是卖得有些贵,月钱都剩得不多了。 梁安的手轻柔的摸着布料,眼眶有些发红,轻声:“这些是不是很贵,郎君我们还是退回去吧,或者买些布料和棉花来,我们自己做。” 摸着料子好,也很厚实,自己还从没穿过这么厚实的衣裳呢。 “不贵,今年可是你在乌家的第一个年,要穿好些,钱的事别担心。”乌盛摇了摇头,伸手将棉衣叠了一下,放到了包袱上面,“夫郎将这些拿屋里吧,这还有一个等着你拆开。” 酒楼里的肘子可是一道招牌菜,有时候人多了,都吃不上。 梁安点了点头,将包袱拿了进去。 食盒上雕着花,看起来好看极了,梁安摸了好几下,这才将食盒打开。 “!”梁安眨了下眼,这大肘子,颜色枣红枣红的,看起来又软又弹,肯定很好吃。 他忍不住的扬起了嘴角,抬起头看向乌盛的眼睛里仿佛都有了星星。 乌盛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肘子可是酒楼里的招牌菜,就是现在有些凉了,热热在吃。” 看来,比起那衣裳,还是这肘子更得夫郎的心啊。 “嗯嗯。”梁安连着点了几下头,将盖子一盖提着就往外面走,“我现在就去热一下。” 还记得小的时候,爹娘也买过一次肘子,现在想起来那香味仿佛都还在嘴里呢。 乌盛扬声:“走慢点。” “好。”梁安的语气都带着开心,嘴上应了一句,脚上却是一点没慢。 家里的黍米也见了底,梁安拿起罐子,将罐子斜着,把里面最后的一点米都给倒了出来。 又拿出一点红薯片来,跟米一起洗个干净倒进了锅里,加上了水。 梁安瞅了一眼食盒,这么大个肘子加三个馒头,还有米汤,应该够吃了,想着,把箅子给放了上去。 食盒的盖子被轻轻的放到一边,里面的肘子被慢慢的端了出来,最上面的猪皮还有些晃晃悠悠的。 “放好啦。”梁安笑了起来,把馒头放到了最边上,锅盖子直接盖了上去。 乌盛倚靠在厨房的门边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郎君,你是不是饿了。”梁安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有一点,我来烧锅吧。”乌盛放下了手,走到灶台里,坐了下去。 梁安点了点头:“行,我刚好也去看看小鸡。” 不知道里面的食都吃完了没有。 待梁安再次回到厨房里,乌盛伸出手将布袋递了过去:“夫郎,这是剩下的月钱。” 梁安愣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沉甸甸的。 “家里缺啥就买啥,别省着,钱我会赚。” 乌盛刚刚看了一眼,空了两个罐子了,估计连粗面也没剩多少了,瞧着梁安的样子,一点也没胖,八成是没买过什么肉吃。 “好。”梁安低声的应了下,“家里的面还有猪油都不多了,晚点就去买些。” “嗯。” 梁安搬了个凳子,挪到了乌盛的身旁,许久不见了,其实心里还是挺想的。 乌盛侧目,左手默默的挪到凳子边上,往右边去了一点,离梁安更近了一些。 火光映在俩人的脸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弥漫着淡淡的温情。 锅沿冒出了一圈的雾气,越发的多了起来,很快因着盖子的掀开而消失。 中间的肘子最为吸引人的注意力,梁安一双眼就没挪开过,深深的吸了两口香气,口水都咽了好几次。 乌盛有些失笑,将肘子放到了案板上,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了梁安:“夫郎,你先吃。” 梁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将筷子接到了手里,夹了一块小些的,吹了两下送进了嘴里:“嗯~” 好吃,肥而不腻,做的可真好。 “郎君,你尝尝。”梁安夹着一块,左手在下面挡着,免得掉在地上,“快。” 乌盛扭着头,一只手还拿着馒头放进了馍筐里,张开了嘴。 煮黍米不多,一人只够个半碗,加上米汤倒是刚好各一碗。 乌盛刚舀好,梁安已经搬来了两个凳子,放到了案板的边上。 “开饭啦。” 梁安咬了一口馒头,夹了一块肥瘦都有的肉,放进嘴里,香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嗯~好吃,郎君,你快吃啊。” “好。”乌盛也夹了一块,做的却是是不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正在吃着,一阵冷风便从门口吹了进去,吹得门都有些晃动了。 乌盛走到门口将门关了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梁安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那一刻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感觉想把各种好吃的都送到他的面前。 梁安低头喝了一口米汤,开心的连脚都动了两下。 吃过午饭,梁安收拾着厨房,把锅碗都刷了刷,又把剩下的肘子给放到了食盒里,盖好。 乌盛回到屋里,换了身衣裳,将脏的衣裳拿到盆子里,倒了两桶水进去,坐在小凳子上,开始洗了起来。 棒槌锤的衣裳里的水都溅出去了一点,来回的翻着面捶着,又去厨房里铲了一些草木灰出来,抹到衣裳的上面,最后将衣裳的一角盖上去,接着锤。 洗净后,抬眼便看到竹竿上面的被子,还没等站起来,梁安便走了过去,将被子翻了面,给抱了下去。 乌盛勾起了嘴角,伸手将衣裳用力的拧干,随后拿着衣裳就走到了竹竿的面前,搭了上去。 午时的太阳大的刺眼,晒得被子还没多久便已经有了些的暖意。 梁安看着乌盛的房间,又往外瞅了一眼,不知道他今日回来,所以被子也没晒,可家里又没有多的竹竿,看来只能明天在晒了。 院子里的乌盛伸了一下懒腰,扬声:“夫郎,我们出去买东西去。” “好。”梁安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点,将东屋的门打开来。 平时也没怎么开门,还是让风吹一吹吧,晚上郎君才能睡得好些。 走出大门,梁安转身将门锁好,这才跟上乌盛的脚步。 “乌盛回来了啊。” “是啊。” “乌盛这一趟出去有多少月钱啊,做什么工啊,有好事可别忘了你孙子啊。” “没什么钱,做苦力。” 乌盛简单的回了一句,拉着梁安走得快了些。 “郎君,怎么了?” 梁安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有点眼熟,应该是巷子里的哪户吧。 乌盛松开了手,有些无奈的说:“我跟这家人也不熟,一开口就是问我这些,我懒得说那么多,还不如跟夫郎快些走。” “哦哦。”梁安点了点头,难怪郎君突然拉着自己走得这么快。 又往前走了一段,背着手走的老人,走得慢慢悠悠。 “大爷,吃饭了吗?” “啊,吃过了。”大爷似乎有些耳背,问了两遍才听清楚,“吃了。” “吃了就行,我们就先走了。” “好,好。” 梁安站在一旁微笑着,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若是真要说话,那这话就跟乌盛此时说的一样,也就是吃了没。 大爷接着背着手走。 前面的路没有人再出来,二人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梁安将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指尖的凉意直达手心,微微低头,看着乌盛的手,悄悄的探了过去。 乌盛扭头,只看到梁安乌黑的发顶有几根不算很长的发丝,正在随着风飘着。 顺着越发发红的耳朵向下看去,梁安微微蜷缩的手指正在微微翘起,指甲剪得圆润,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紧张,手指伸出的很是慢,像是小蜗牛,一点点的探出壳。 乌盛也不出声,就那么低头看着。 梁安紧张的呼吸都轻了好些,一点一点的往乌盛的手指靠近。 手指相触时,突然出现了一股麻麻的感觉,梁安顿时将手收了回去。 乌盛的手也轻颤了一下,看着缩得飞快的梁安,直接伸出了手,将那有些冰凉的手握在了手里,连同那指尖,护得严实。 梁安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刚好映进了乌盛那含笑的眸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真甜 他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耳根处红了一片,越发的往上延去。 乌盛眼里的笑意慢慢,握得越发紧了一些,突然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如今还没真正入冬,夫郎的手便凉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等入了冬,岂不是跟冰块一样。 想着,他微微低头,轻声道:“夫郎,我们今日就先买块猪肉,明日我带你去镇上。” 去镇上买东西,顺便找个郎中好好帮夫郎瞧瞧。 梁安眨了下眼,别村里倒是有一家杂货铺子,粮食什么的都有,不过郎君如此说,那便去镇上吧。 “好。” 瞧着前面出现了人,梁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刚动了一下,乌盛便扭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梁安朝着前面看了一眼,回道:“前面有人。” “嗯。”乌盛点了点头,依旧没松手,一本正经的说,“原来是夫郎害羞了,没事,我不认识人家。” 他嘴角勾了起来,将梁安拉得跟自己更靠近了些。 快要擦肩而过时,来人突然开了口:“你是,乌家小子吧。” 乌盛愣了一下,反问:“您认识我?” 来人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跟你爹娘认识,倒是见过你一面,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是,去买些东西。”乌盛点了点头,不论怎么看,确实是没什么印象,“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 梁安的手都被暖得热了起来,指尖动了两下:“郎君,你的手好暖啊,我的每次到秋冬的时候,就凉的不行。” 别说手了,便是脚,晚上暖了大半夜的被窝,也是刚刚有些温而已,若是晚上起夜,那被窝里凉得就更快了。 “嗯。”乌盛转了身子,将梁安的另一只手握到了手里。 干燥温暖的双手轻握着冰凉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传了过去。 梁安调皮的勾了勾乌盛的手心,被乌盛发现后,连忙转头,只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做。 乌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至将梁安的手握得发了热,这才松开了一只。 路边的草丛高高低低,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一只癞蛤蟆,蹦跶着跳走了。 猪肉摊上的肉剩的不多,还有一些猪蹄和猪皮放着,摊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冒着臭味的桶,里面是剩下的弯弯曲曲的猪下水。 “老板,这些肉我要了,还有这猪下水也给我包上一半吧。”乌盛说完,扭头看到梁安正在看着摊子边上放着的一根被剔得干净的猪腿骨,“还有那根猪腿骨一起。” “行。”老板先将猪肉包了起来,随后又将那猪下水给包着放到了桌子的一边。 梁安捂着嘴鼻点了点头,往乌盛的身旁站了站,低声说:“郎君,这个这么臭,能吃吗?” 说罢,单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解。 “晚些跟你说。”乌盛垂眸,同样声音压得很低,拉着梁安又往旁边挪了挪。 “嗯。”梁安微微侧头,看着老板上称。 “这一共是......一共是一百三十一文钱。”老板低头算了一下,又接着说,“就算你们一百三十文钱吧。” “要这么多钱啊。”梁安抿了下唇瓣,微微抬头,“太贵了,老板少些,我们买了这么多,要是少些,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来买。” “这...罢了,你们给个一百二十文钱吧,可不能在少了。”老板犹豫了一下,这俩人买的确实不少。 “行。”梁安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成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跟人讲价,居然砍了十一文钱呢。 乌盛伸手将肉接了过来,扭头:“夫郎,我的钱都在你那了。” 老板顿时从看乌盛转到了梁安的身上。 梁安微微叹气,猪肉好吃,猪油香喷喷,奈何卖得也太贵了,想着,还是数了钱递了过去:“老板,您数好。” “好嘞。” 虽然猪下水被包了起来,但那股味道还是久久散不去,梁安不时的憋着气,脸都有些发红了起来。 秋风吹过,味道便散去了不少,若是近一点,总感觉还是能闻到一些。 乌盛将左手提着的都放到了右手上,扭头道:“夫郎,你走快些,我很快跟上。” 梁安点了点头,伸手将乌盛手里的坠着的大腿骨拿了过去:“好。” 到了家中,梁安洗了些先前在山上摘得果子,碗里放得满满的。 在后面的乌盛也进了院子,将猪肉放到了案板上,把包着的猪下水打开后,直接丢到了草木灰里面,用木棍来回扒拉着,让猪下水沾满了草木灰。 捏着猪下水的外面,将草木灰往肠里面塞去,待里外都沾上后,这才端着盆子走到了井边。 直至将猪下水来回清洗到没有味道为止,乌盛这才站起来,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片。 “郎君!”梁安看到乌盛站得有些不稳,连忙走上前去,将人扶住,“郎君,好些了吗?” 乌盛眨了下眼睛:“没事,就是蹲久了,起的有些快,夫,夫郎你别动,我脚麻了,嘶。” 他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脚尖小心的挪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感觉差点麻到天灵盖。 梁安也跟着一动不动了起来,不时的睨上一眼:“郎君,如何了?” 再不动一下,我可能也要麻了...... “好多了。”乌盛又动了两下,麻意已经消散了很多,“夫郎你去厨房边上站着,我把这片给冲一下。” “好。”梁安“噔噔噔”的跑到了厨房边上。 将院子里冲一下,地面上也湿了起来。 梁安已经将大腿骨洗了个干净,连猪肉都切好放着。 “今晚给你做一个炒肥肠。”乌盛端着盆子走进了厨房里,“绝对香的你吃了还想吃。” 梁安不太相信,虽然已经洗干净了,但是上面也没有肉,怎么会好吃。 乌盛将盆子放下就又走了出去,这味沾得,今日新换的衣裳又要去洗一遍了。 换好后将衣裳丢到盆子里,往上面倒了好些草木灰,乌盛又倒了半桶水进去:“夫郎,我这衣裳你可别碰啊,先泡泡,你一碰可就沾上了。” 刚迈出步子,准备去把衣裳给洗了的梁安,顿时停住了脚步:“好,那你煎肥肉,我来烧锅。” “行,我先把肥肠给煮一下。” 乌盛点了点头,将围裙围到了腰上。 “郎君。”梁安手里端着碗,走到了乌盛的身旁,挑了一颗最大的果子送到了他的嘴边,“很甜的。” 乌盛张开了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真甜,夫郎我还要一颗。” 梁安将碗往前递了递,他却不肯伸手。 梁安只好又挑了一颗送到了乌盛的嘴边。 有些发干的唇触碰到冰凉的指尖,二人皆是一愣,梁安猛地缩回了指尖,耳垂顿时红了起来。 乌盛抿着唇直笑,看着梁安红红的耳垂,忍不住轻碰了一下:“好热。”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楚的涌进了梁安的耳朵里。 梁安“唰”的一下捂住了耳朵,这下连脸也开始有些烫了起来:“我去烧锅。” 乌盛闷笑着,将腰上的带子系得紧了些,突然想起来,“夫郎,家里的葱姜蒜和茱萸都在那里啊。” 梁安冒出了头:“在案板上和篮子里,你找找看。” “好。” 切好了大块的葱姜蒜后,连同下水一起被放进了锅里,又往里面倒了些酒,这才盖上了盖子。 热水滚滚,煮得差不多后,乌盛便给捞了出来,放到了冷水的里面,随后将肥肠捞出来沥干了水,被切成了小块。 肥肠占了一盆,剩下的葱姜蒜和茱萸也都被切好放到了一旁。 案板上的肥肉很快被下了锅,白色也很快变得淡黄,随后变成了金黄的颜色,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香味。 油渣被捞了出来,把猪油舀到罐子里凉着。 锅里的一层油也没有浪费,梁安小火烧开,切好的葱蒜等被乌盛丢到了锅里“滋啦啦”的一声。 乌盛手里拿着锅铲翻炒了几下,放着的肥肠“唰”的一下进了锅里。 小勺子舀了点酱油和一些粗盐倒在了肥肠的上面,又放了点别的调料,这才开始翻炒了起来。 白色的肥肠很快就便变成了微黄,翻炒至熟透。 “好香啊。”梁安吸了吸鼻子,香味夹杂着一股辣味,不自觉便咽起了口水。 乌盛伸手拿了一双筷子,夹起来走到了梁安的身边,吹了几下:“啊。” “嗷呜。” 梁安一口咬了进去,来回的嚼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的点了点头,“好好吃!” 好吃,跟肘子一样好吃,肘子好像更好吃一点点,不过这个肥肠真的好好吃啊,俩都好吃。 乌盛眼里泛起了笑意,伸手戳了一下梁安鼓起来的脸颊。 梁安停住了来回嚼的嘴,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伸手把乌盛的筷子给拿了过去,从锅里夹一筷子肥肠吹了吹,用手在下面接着:“郎君。” 乌盛愣了一下,低头吃了进去。 香辣,还有着些的酱味,软弹又劲道,真不愧是自己做的,好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玩闹 家中已然没了米,梁安拿着碗,舀了半碗的粗面,又往里面倒了些水,开始搅拌了起来。 乌盛把炒好的肥肠给盖上,免得待会吃饭的时候就凉了。 大锅打开,底部还剩下极少的一点水渍,很快便被倒进去的水流融合。 乌盛坐在灶台下,低着头手上拿着棍子,将地上的碎叶往旁边扒拉着。 梁安转身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肘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箅子的中间,虽然已经凉了,但是好像还是能闻到一些香味,格外的吸引人。 馍筐里的馒头也被拿了出来放到了箅子的边上,竖着放的锅盖子也被平稳的放到了锅的上面,还拿了两个砖块放在锅盖子上面,一边压一块。 盖好后,梁安赶紧拍了拍手,把上面的尘土排下来一些,微微探头:“郎君,可以烧了。” 乌盛刚把碎叶给扒拉好,听到他的说的之后,直接把烧火棍给放到了一边:“好。” 火折子轻轻一吹,便冒出火苗来,抓住树叶的尾巴便咬了上去,直至将叶子给烧了一小半,才被放到灶口里面。 细小的树枝微微一挑,被压着的火苗遇到了风,顿时烧的厉害了起来,冒得黑烟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不断往上延申的火舌。 灶口的边上早已变得黑乎乎的,用手一摸便能摸出几指的灰来。 有些粗糙的手指将柴火放进去后,顺着土灶便摸了一把,三根手指上黑乎乎的,乌盛忍着笑道:“夫郎,你过来看看这个怎么回事。” “?好。”梁安有些遗憾的把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了下去,本来还想在掀开碗盖吃一口的,只能等会在吃了。 走到灶台处,梁安弯着腰瞅着:“郎君,你说的什么怎么回事啊。” 他睁着眼睛,仔细的看着灶壁上,连缝都没有,也没虫啊。 刚一转头,手指便捏了一下梁安的脸颊,松开手时,三个黑色的印子已经印了上去。 梁安:“......?” 乌盛看着梁安茫然的样子,彻底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安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下,一道黑色的印子顿时映在了眼前。 “......郎君你好幼稚啊。” 说完后,梁安迅速的抹了一下灶壁,朝着乌盛伸出了手,“我也有灰,郎君让我抹一下。” 乌盛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往前伸了一下,微微侧脸,嘴里还说着:“抹吧,抹吧。” 厨房里一时间有些安静了下来,就连门外的风,路过时似乎都将脚步放轻了些。 梁安的指尖轻触上了乌盛的脸颊,却慢慢的滑到了乌盛的下巴处,那里有一处早已愈合的伤疤。 就在乌盛扭头看过来时,梁安顺势一抹:“哈哈哈。” 外面突然发出了一点声响,二人顿时停了玩闹的心思。 “我去看看。”梁安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原来是院子里的一个挂着的小箩筐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还滚了几圈。 梁安弯腰将箩筐捡了起来,放回原位后,又拿起大扫把将院子里的落叶给扫了扫,扫到小菜地时,歪着身子瞅了几眼,有点干了,可能是缺水了。 井里的水舀上来也是凉意十足,倒在菜地里,很快便被吸了个干净,感觉喝了水的萝卜秧子都打了嗝。 鸡圈里的鸡扇动着小翅膀,还没跳上小树枝,便掉在了地上,扑腾着又站了起来,仿佛无事发生,继续转悠着。 梁安蹲在鸡圈边上,手里拿着一片烂掉的萝卜秧子,不时的在某一只鸡的面前晃一晃,引得鸡跟着走,却又吃不到一口。 “哈哈哈。”逗小鸡逗得开心的梁安,顿时笑个不停,连厨房里的乌盛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夫郎?”乌盛又加大了些声音,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看着正在蹲着的梁安勾起了嘴角,扬声道,“该下面糊糊了。” “好。”梁安转头应了一声。 一片菜叶子顿时飘落到了鸡圈里,反应快些的小鸡“噌噌噌”的就冲了过去,叨在嘴里就开跑,小爪子跑得飞快,嘴里也不闲着,努力的往嘴里塞着。 不知道那里钻出来的一只小鸡,上去就叨走了一块,三两下便下了肚,惹得别的鸡刚扭过头,菜叶便没了踪影。 冷风变得大了些,梁安被吹得缩了缩脖子,伸出手将门给关了一扇,若是全都关完,屋里便会没了什么光,单是一个窗户,透不进多少光进去。 梁安将盖子打开,把里面的肘子和馒头都拿了出来,随后拿起箅子放到一旁。 锅底的水沸腾的不行,梁安端起碗,又搅拌了几下,绕着锅沿一圈倒了进去。 拿着勺子来回的搅拌了几下,这才将锅盖子重新盖上去。 待锅沿开始冒烟,梁安又将盖子掀了起来,来回的搅拌着:“郎君,差不多了。” “好。” 锅洞里的柴烧的也只剩下了零星小火,但锅里的面糊糊还在不断的起着泡泡。 梁安拿着勺子,舀了两碗放在灶台上,将锅盖子盖了回去。 乌盛把尖尖上已经开始起了小火的烧火棍给放到了下面的草木灰里,慢慢的站了起来。 盆子里的水只剩下了一点,舀了两瓢倒了进去,手放到盆子里,水面上瞬间多了些灰尘飘着。 倒了水,来回洗了两次,才把手给洗了个干净。 “郎君,快来。” 梁安已经快等不及了,连筷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开吃了。 乌盛笑了一下,应声:“好。” 说着,将布巾一把拉了下来,连着脖子一起擦了擦,丢到水里洗了洗,这才重新搭回去。 布巾滴答滴答的流着水珠,坠在空中时,水珠的面上似是映着乌盛的衣衫,一闪而过。 “快坐,快坐。”梁安将凳子又往前拉了一点,唇边的笑意已经藏不住。 他抬着头,双眼明亮极了,像是眼里暗藏着星星,藏在黑夜里闪着光芒。 “好。” 梁安拿着筷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先夹那个,犹豫了一下,先吃了口肥肠,又把肘子夹了一块放在馒头上,嘴里的刚咽下去,下一口便到了嘴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赶集 乌盛微微侧头,梁安的几根发丝被风吹得飘到了自己的鼻梁上,不轻不重的,却格外的引入注意。 他伸手将发丝拿了下来,放到了梁安的背后。 梁安嘴里塞着馒头,眼里带着些许的疑惑扭头看了过去,像是在问:怎么了? 乌盛摇了摇头,梁安又扭了回去,大口的吃着。 碗里的面糊糊不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小小的面疙瘩,喝一口,还能嚼上两下。 一口肘子加上馒头,最后在来一口面糊糊,满口香被清淡的面糊糊冲下去,又迎来了香香辣辣的肥肠。 吃到最后,肘子已经被吃了个干净,肥肠也下去了一小半。 梁安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弯着的腰背也变得挺直,手上又夹了一筷子肥肠塞进了嘴里,扭过头说:“郎君,快盖上,太好吃了,我忍不住。” 他说着,还斜着眼睛又瞄了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好吃了,若不是肚子已经撑了,定要在吃一些。 乌盛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就说,绝对香的你吃了还想吃。” 这可是请了酒楼里的大厨子两顿饭,才肯教的菜。 梁安赞同的点了点头:“郎君说得对,真的是,吃了还想吃。” 乌盛索性将肥肠给端到了食盒里面,上面的盖子盖的严实。 “夫郎,你在院子里走一走吧,要不然撑得难受。”乌盛说着把两个碗叠在了一起,左手拿着两双筷子,右手又把放着肘子的盘子给拿了起来,“这上面的骨头,可惜了,咱家也没养狗。” “是啊。”梁安也觉得很是可惜,“要不然晒干,等有狗了在给狗吃。” 他越想越觉得可以,转头看向了乌盛。 “郎君,你觉得怎么样?” 乌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以后还会带回来吃,要是在院子里放着,到时候引得好些蚊虫都过来围着啃,咱家可就成了那些虫子的窝了。” “好吧。”梁安点了点头,“那我去丢外面吧。” 说着,梁安将骨头拿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处,又斜着身子,笑着说:“那,今天的锅碗这些,就交给郎君你啦。” “好。”乌盛无奈的笑了一下,“去吧。” “嗯。” 梁安刚出大门,走到隔壁的门口,便被眼尖的张柯看到。 “梁安。” “嗯?”梁安听到喊声转过身,旁边关了一扇的大门很快就打开来。 张柯身上还围着围裙,头上也简单的裹了一块布,脸上有些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弄的。 “张柯,你脸上这里脏了点。”梁安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脸的部位。 张柯抬起手臂,擦了一下:“还有吗?” “不是这边脸,是另外一边脸。”梁安笑了起来,又指了指,“咱俩相反的。” “哦哦。”张柯歪着头又擦了擦,将脸上的灰尘擦了擦,笑了一下,“瞧我,左右都差点分不清了,哈哈哈,这下擦干净了吗?” “嗯,干净了。”梁安点了点头,“不过你喊我是......” “哦,我看你手上拿着个大骨头,是不是不要了啊。”张柯伸手指了指,“我娘家那边养了条狗,我寻思着明天要过去,你若是我不要了,我就要了,明天给带过去。” 这大骨头,可不多见啊,梁安这吃得可真好,比自己强多了。 “不要了,你拿走吧。”梁安将骨头递了过去,“你娘家那边有小狗吗?我也想养一个。” 养狗的人不多,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条,便是想养一条小的,都不知道去谁家有。 张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等我明日去看看,要是有小的,我就给你带一只回来。” “行,多谢你了。” “客气啥,我还要谢谢你的骨头呢,进来坐会不。”张柯侧了侧身子。 “就不去坐了,下次吧。”梁安摇了摇头,“你先回吧,我也回去了。” “行。” 张柯点了点头,家里正在收拾,有些地方还有些乱,要是真将人请进来了,还真不太好意思让人家看到这么乱的院子。 梁安又推开门回了家,厨房里的乌盛也走了出来。 天色变得朦胧了一些,黄昏照着整个大地,即将迎来黑夜。 二人围着院子走了起来,乌盛看着鸡圈,到时候还要把鸡圈在给扩大一些,要不然等鸡长大了,可有的挤了。 “郎君,看我养的鸡好不好,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等明年便能吃到咱们自家的鸡蛋了。”梁安弯着腰,“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养的很好,等明年肯定能下很多蛋,天天吃。” 乌盛点了点头,这些小鸡,一个个虽然小小的,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瘦。 “咕咕咕。” 梁安又叫了一声,引得底下的小鸡歪着脑袋往上面瞅,也不知道那小小的眼睛里是瞅到了人,还是瞅到了墙面,又或者是那远看近,实则远的天。 晚霞映了半边天,美得惊人。 黑夜悄然降临,皎洁的月盘挂在了半空中,像是黑夜里唯一的亮光,没多久,数不清的星星也眨着眼睛露了出来,不断地朝着地上挥着手,小声道说着独属于它们的秘密。 梁安走了那么多圈,肚子也没有那么撑了,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夜风总显得比白日里要更加清凉一些,也更调皮一些,总想钻到人的后脖颈处的衣裳里,哪怕是捂着,也能从小小的缝隙里钻去。 “郎君,有些冷了,我先回屋了。”梁安的双手纂紧了衣袖,被吹得打了个颤。 “好,我也要回了。”乌盛点了点头,也跟着往前走去。 屋里黑的很,二人便摸索着往里面走,将油灯点燃后,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倒是忘了,大门还没闩。”乌盛说着又走了出去,将门闩上后,这才回了堂屋。 梁安冷的跺了两下脚,乌盛一进到屋里,便把堂屋门给闩了上去,屋里顿时暖和多了。 “郎君,我先进去了。” “好。” 打开门,将屋里放着的油灯点亮,梁安这才转身将门轻轻的闩上,走到窗边,将抵着的小木棍拿到一旁,微微倾身,将窗子关了起来。 屋内顿时感觉要温暖了许多。 梁安坐在床上,弯着腰褪去了鞋袜,连同外衣一同褪去。 被窝里的凉意与脚上的凉意,一时间脚上倒还占了上风。 不算非常厚实的被子总是让人想要裹紧它,包得严严实实,一点风也不露。 夜逐渐变得更黑了些,也变得更安静了。 人们安静的睡去,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小小的壁虎,到处的攀爬着。 洞里的老鼠小心翼翼的伸出两只爪子,抓着洞穴的边缘,露出一双小小的眼睛到处看,确定安全后,这才从洞穴里爬了出去。 一旁的小壁虎有些好奇的歪着头,直至看到老鼠爬出来后,赶紧往墙壁的上面爬了起来,没一会便没了踪影。 路边的荒草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些许的露水,晶莹剔透,要落不落的坠在叶尖上。 “咯咯咯。” 高昂且响亮的鸡叫声,迅速的将别家的鸡一同喊了起来。 一时间,村里不时的就出现些公鸡的叫声。 天色蒙蒙亮,起的早的人家已经开了门。 大街上也多了一两声互相问候的声音,随即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嗯~” 梁安的双臂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舒展着身子,连脚趾都分开来。 打开门,对面的房间门还关的严实。 梁安的脚步放轻了许多,连慢慢将堂屋门打开的时候,都怕动静大了,将乌盛吵醒。 门外明亮得让他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缓了一下才慢慢的睁开。 冷冷的空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去。 半片落叶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乌家的墙头上,压在了那薄薄一片的青苔上面。 洗漱好后,梁安第一件事便是去鸡窝前,仔细的去数一数小鸡,在看看里面的食和水。 顺便在溜达到种了萝卜的地方,看看长得怎么样了。 走到厨房后,除了要把灶台下的碎叶子给往里扫一下,还要看看锅洞里也没有堵。 梁安坐着,头往前伸了些,只见锅洞里已经积了些草木灰,便用烧火棍胡乱的划拉着,烧的灰瞬间掉到了最下面。 草木灰多看,下面也堆了起来,他走出厨房,拿了一个大袋子和铲子,将袋口撑好,便握着铲子的把手,往最下面的灰铲去。 小心翼翼的往袋子里面放着,要是动作太大了,里面的灰就会乱飘,落的那里都是。 “夫郎,今天早上别做饭了。”乌盛说着,手上还拿着布巾在脸上擦着,“咱们去镇上。” “好。”梁安点了点头,将铲子上面的最后一点草木灰都给抖了个干净,把铲子放到了一边。 慢慢的拧着袋子口,轻轻的窝着压了压。 洗好手后,梁安还特意换了一双新鞋子,又把之前洗好的发带绑在了头发上,连衣衫都换了件新的。 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去镇上,每次听到别人说,在镇上多好玩,吃到了什么,都让人羡慕的紧。 “郎君,我好了。”梁安难掩雀跃的声音,“我们走吧。” 乌盛点了下头,又连忙说道:“夫郎,钱可别忘了,今天咱们要买的东西多,可别带少了。” 他说完后,梁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给忘了,这要是没带钱,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这就去拿。” ...... 早上的牛车不知道人为什么那么多,乌盛和梁安也只是占了个最边缘的位置,还要小心的扶着边上,要不然都怕有哪个土坑就给人颠簸下去了。 土路上坑坑洼洼的,不是左边颠簸一下,就是右边颠簸一下,坐的人屁股都忍不住的有些发疼了起来。 到了快接近镇子的地方,牛车便停了下来:“今日就到这吧,也进不去了。” 听着这话,梁安有些好奇的扭头看了起来,不远处摆了好些的摊位,有些在地上,有些在桌子上,热闹的很。 “夫郎,夫郎?”乌盛轻喊了一声,“待会记得要给车夫两文钱。” 一趟一文钱,一般车夫都会拉满一车才出发,若是坐车时不给,下车时也要给。 “哦哦,好。”梁安低头从钱袋里拿出了两文,“那我们是不是要下去了。” “对。” 将钱给了车夫,二人便慢慢的朝着前面走去。 摊位越多,人也越来越多,挎着篮子的,牵着小孩的,还有年迈的老人,弯着腰拿着拐杖正在询问摊主的。 “米糕,又香又甜的米糕。” “油条哎,现炸的油条。” “都来看看啊,这上好的皮子,哎,这位大哥你要不看看。” 梁安都不知道自己要看那个摊子好了,原来镇上是这样的,到处都是香味,还有那卖面具、布料子和风筝的。 “卖香囊了哎,都来看看了啊。” “好!” 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彩,把梁安给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瞅了过去,却只看到一群人围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乌盛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人多,别离我太远,今天看来是有大集。” “我们还没有进镇子里吗?原来这就是大集啊。” 梁安说得话音不重,但却清晰的进了乌盛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闷闷的,不太好受。 没得到回答的梁安抬头看了过去,一双乌黑的眼珠像是那黑色的墨汁,将人的心神都给吸了进去。 “郎君?” “啊。”乌盛似是刚回神一样,愣了一下说,“还没有,这应该是半个月一次的大集,镇子还在前面,夫郎你饿不饿。” 梁安点点头,浅浅的笑了起来:“还真是有些饿了,郎君,我们吃什么啊。” 看着都很香很好吃,可是这么多,吃那个好呢。 “包子,烧饼,肉盒子,馄饨,饺子,面,还有油条、米糕、油饼、还有......”乌盛个子高些,几乎将周围能看到的都给说了个遍,末了才低头问道,“夫郎觉得吃哪个?” “......我也不知道。”梁安摇了摇头,听着都好吃,可是自己基本上都没吃过,也不知道那个是最好吃的。 “那要不然先买个肉包子垫一下吧,我记得有一家卖得很好吃。”乌盛指着左边的一家摊子,“夫郎,要不要试试。” “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人家的郎君 穿过人群,走到卖包子的摊子边上,老板不时的将包好的包子递给客人,又抬头询问着别的客人要素的,还是肉的。 “老板,来俩肉包子。”乌盛大声的喊了一句,“还是要三个肉包子吧。” 老板正在收钱,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后拿了三个包子出来:“谁要的仨肉的啊,十五文。” 乌盛伸手接了过去。一旁的梁安连忙低着头数着铜板:“老板,给你。” 老板摊在手上看了一下,便丢进了身上的围裙口袋里。 油纸袋里的包子,皮薄馅大,闻着便有一股香味。 “夫郎,给。” 乌盛将包子递了过去,“小心烫。” 旁边的小哥儿听着这句话,抬眼看了一下,转头跟旁边的妇人说:“看看人家的郎君,连包子烫都记得提醒夫郎,可真好,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郎君。” 话里难免有些艳羡,还有着些许的感叹。 “小点声,大街上也不嫌羞。” “说说又没什么。” 梁安听着默默的红了耳根,拉着乌盛走到一旁人少些的地方站着。 “怎么了?” “没事,人有点多,在这里吃就不怕被撞到了。”梁安摇了摇头,才不要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听得耳根子有些发热了,这才想离得远一些了。 “嗯,快吃吧。”乌盛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巴掌大的包子瞬间小了一小半。 “好。”梁安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香味,还有些许的汁水,里面除了肉,还有极少的一点萝卜碎,让人吃着不腻又很香。 包子里的油顺着包子皮往下流着,连油纸袋上都沾了点。 “夫郎,这个也给你。”乌盛将剩下的一个递了过去,“一个你应该没吃饱。” 梁安摆了摆手,把最后一口放到了嘴里:“郎君,你吃吧,我还想看看别的好吃的。” “行。”乌盛三两下便把一个包子吃了个干净。 叫卖声不断地落在耳边,卖糖画的摊子前围着一群小孩子看,老板弯着腰用糖随便的画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灯笼便到了小棍子上,引得小孩子们“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二人往前走着,梁安扭头看时,突然看到一个卖鞋的摊子,拉着乌盛便走了过去。 “这个太薄,这个倒是厚一点,但也有点薄啊,老板,还有更厚些的吗?”梁安弯着腰,捏着鞋面,不时的往里面摸一下厚不厚,“拿个大些的,我郎君穿。” “有有有,我给你找啊。”老板连忙应了声,弯腰开始找了起来,“你们看看这鞋,就属我这边是最厚实的了,这么厚实的,你就是找遍别的摊子也寻不着了。” 老板说得信誓旦旦,满脸的真诚。 “郎君,你看看怎么样。”梁安转身将鞋子递给了乌盛,“要是不喜欢,我们在换一家。” 他是专门给我买的啊,有夫郎可真好。乌盛满脸笑意的接了过去,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好。” 一旁的老板“啪”的拍了一下手,一脸的笑意:“您看,我这还有几双,都可好了,要不然也一起看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