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为万人迷男主后》 1、第 1 章 “季清的腿轻轻的搭在明今朗的肩膀上……两人连¥@%&……而后明今朗在他身后¥%&*@#……季清脸色潮红%¥*#&……” 啪—— 季清的手猛然将小说合上,满脸通红的抬头看向坐在身边,笑的□□的同桌。 “怎么样,好看吗?”同桌李若兰嘿嘿一笑,朝季清挑了挑眉。 季清立刻像是烫手一般,将小说丢给李若兰,“你你你都在看些什么啊?” “花市的小说啊,我好不容易买到的,要不是你正好跟主角受同名,我才不给你看呢!” 李若兰说着,将书塞进书包,又依靠着桌上两大摞书为遮挡,小声凑到季清面前。 “要不你再看看,根据穿书第一定律,同名穿书的几率很高哦,万一你穿成书里的季清,不知道故事内容岂不抓瞎?” 季清狠狠瞪了李若兰一眼,谁要未卜先知,更别说她给自己看的这本书哪里有什么剧情,不都是车吗? 被瞪了一眼的李若兰没有生气,还咯咯直笑,“季清,你要是穿越了,绝对也跑不掉……嗯,哈哈哈哈。” 李若兰看着被书中羞臊内容吓得耳朵红了的季清,青涩的像一颗水蜜桃,连雪白的手腕都透着粉色。 更像了!李若兰忍不住将季清清秀的脸和书中的季清联系到一起。 “噗嗤,”李若兰忍不住笑的更加大声起来。 心知李若兰肯定没憋好屁的季清无奈道: “咱们好好学习成吗?别老看这些东西,快高考了,你能不能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李若兰撇撇嘴,虽然嘴上还说着还有一年才高考,但手上的动作已经跟着季清一起,拿出历史背诵提纲,开始熟练的背诵起来。 季清看李若兰不再逗他,便松了口气,拿出卷子做了起来,但奈何那本—— 《隐忍美人被玩成***》的书实在太过洗脑。 季清接连两节课都没能从书中的震撼走出来,精神一直没能集中,就连自己头顶的风扇莫名其妙晃动都没有发现。 直到被同学的惊呼声打断,季清终于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 头顶上的风扇摇摇晃晃,终于还是在季清看向它的时候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将季清砸晕过去。 …… “呼——”季清猛然从被风扇砸中脑袋的眩晕中醒来,却觉得眼前一黑。 他眨了眨眼睛,从地上坐起来,才发现身边尽是穿着古装的人。 人们围上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哎哎哎,老李,怎么这么多人?” “还能什么原因,这有个卖身葬母的!真是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人,这么围着人家看。” “啊呦,还不是人家长得俊……” 听着他们的话,季清顿时一惊,卖身葬母,怎么这么熟悉? 他忙低头看向地上写着字的木板,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写在上面。 ——卖身葬母。 季清的眼皮顿时狂跳不止,李若兰今天给他看的那本书最开始也是卖身葬母。 接着就被荣王府的二公子看上,买回了家。 他不会这么悲催,被李若兰说中,真的身体力行的证明穿书第一定律不是假的。 他……穿成了书中的季清! 可那是本np的小说啊!!! 他还不想被日啊!!! 季清猛然站起来,将凑近的人群驱散,他还没走出小摊,便听到雍都城门方向传来吵嚷声。 “让开,快让开!” 众人被季清突发的举动吓得往后走了两步,直接堵在了马路上。 本来这条通往东郊的路便窄,每每到开市的时候,这条直通颍川港的路都会被百姓堵的严严实实。 就连回都述职的颍川府宣抚使涂则玉都被堵在了路上,进城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清摊位前聚集的人们突然散开,更是将拥挤的路堵的无法行走。 正好将准备去东郊柳月居的明今朗给堵在了路上。 明今朗一身鲜亮华服,脸色却因为这群刁民挡路耽搁时间而难看不已。 还没将扬起皮鞭抽下去,明今朗便与惊讶自己穿越而起身的季清对视一眼。 虽然季清因为慌张,眼神并没有聚焦,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惊慌失措的模样完全暴露在明今朗面前,他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明今朗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在季清的小摊前转了一圈:“卖身葬母?” 季清顿觉不好,只怕眼前这人就是书中将自己买回去玩弄的明今朗。 他刚想说自己不卖了,没想到迎面被一个苏绣荷包砸了头。 “爷买下你了,”明今朗不满季清的躲避,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用手上的鞭子挑起季清的下巴。 季清琉璃似的眼睛看了一眼马上的人,接着便将头再次低下,想要回避明今朗的视线。 但这一幕在明今朗眼里,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可口模样。 马上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人顿时气消了一半,“今天起,你就是荣王府的人了。” 听到荣王府三个字,季清顿时确定,自己就是穿进了那本没看完的花市小说里了。 季清连忙解释:“公子误会,我不想……”卖身了。 季清的话没有说完,明今朗便着急地扬鞭离开,丝毫不给季清解释的机会。 只剩下了一个荣王府的侍卫留了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在听到季清不想卖身的话后,那侍卫显然无法做主,只能劝季清认命。 就连周围的人在得知那是荣王府的二公子后,也纷纷对着季清摇头。 书中的朝代名叫大齐,而在大齐,除了皇帝明晔外,最为尊贵的便是荣王明桓,只因明桓与明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荣王为此深受皇恩。 而荣王嫡系的两个儿子—— 世子明今翊更是在朝中官居要职,是个官员见了抖三抖的鬼罗刹。 次子便是今日集市策马还嫌百姓挡路的二公子,明今朗。 与大哥吓唬官员的名声不同的是,明今朗为人混不吝,是个十足十的纨绔,若不是上面大哥和父王压着,只怕当街抢人的事,明今朗一样能做得出来。 在劫难逃的季清自然不想去荣王府,但如今有侍卫看着的他又没法当街逃跑,只能装作听话认命的样子,先回去处理书中母亲的丧事。 关于季清母亲赵岁云的丧事,大篇幅都是车戏的原著小说自然没有过多描述。 季清便只能摸索着,用自己卖身得来的二十两白银,给书中母亲赵岁云安排了一场体体面面的葬礼。 赵岁云一生凄苦,自幼被卖到画舫,后又被恩客赎身。 没错,季清的父亲当初便是母亲赵岁云的客人。 赎身后的赵岁云本以为不会再过人人白眼的日子,却没想到季清的父亲,季长风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在他母亲之前,不光正妻换了两个。 就连小妾,排到赵岁云这里,也至少十六个有余,这还不算外面养着玩儿的外室。 赵岁云进了季府后,也就得了两天盛宠,季长风便又看上了新开的环翠苑家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花了许多心思,才将人迎入府中。 为此,赵岁云总会念叨—— 男人嘛,就是贱的慌,最喜欢干的就是劝良家女卖身,救风尘女从良。 大抵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的优越吧! 虽然心有不满,赵岁云倒也不至于跟新来的姨娘争宠,只自顾自的过小日子。 季长风的续弦是个容得下妾室的正妻,平日只要不作妖,她便不过问赵岁云的生活。 没过多长时间,赵岁云便怀上了季清,季长风照例请了山中的老道,想要好好给赵岁云肚子里的孩子算上一卦,这一算可不要紧,直接算出了赵岁云肚子里的孩子不祥,克季家。 对老道的话深信不疑的季长风不想担上害死自己孩子的责任,干脆给了赵岁云两条路,想要荣华富贵就打了孩子,不然就滚出季家。 本以为这样就能拿捏赵岁云的季长风没想到,赵岁云想也不想的离开了季家。 没了季家的供养,赵岁云只能再重新干起自己的老行当,养活她和季清。 季清出生时,季家派人看了看,得知季清出生时,满身异香的季长风更加相信道长说的话。 季清就是个不吉利的人,至此便再也没有管过他们母子二人。 虽然季家不管,赵岁云还是好好将他养大,供他念书,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考求功名,让她也扬眉吐气一把。 可赵岁云没等来这一天,便一命呜呼。 尚在年幼的季清没了法子,只能卖身葬母。 没想到还没等他卖出去,高二学生季清便穿了进来。 看过书的季清心里清楚,什么异香什么不祥,都是书的作者为了膏凰给原主加的设定。 原主是个omega,整本书中唯一的omega! 回到原主那四面透风的家后,季清曾经在晚上没人的时候观察过自己的身体,确定没什么异样后,对李若兰提到的那个神奇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原主这身子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异常,怎么生孩子呢?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研究原主身体明显时间不对,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如何避开原主被日的命运。 … 季清一边打理赵岁月的葬礼,一边找机会偷溜,到时候天大地大,在消息闭塞的古代,荣王府怎么都没法在找到他。 季清半夜偷偷摸摸的起来收拾行囊,将仅剩的三两银子和二十多个铜钱放进满是补丁的小荷包。 “也不知道这点钱能过几天,”季清实在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是什么样的。 但比起被日,他觉得没钱这个困难也是能够克服的。 “哎,季清,我听着王二婶说,这两日你可是将你母亲的葬礼风光大办,这银子花了不少吧?” 就在季清打好包袱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季清在这段时间梳理过自己的记忆,惊喜的发现他居然能回想起零星原主过往的经历,对于原主背过的那些书,也能想起不少。 而眼前这人,季清认识,正是他的四哥季郁。 本来季郁跟季清母子俩没什么交情,只是他继承了季长风花花公子的性格,有点银子便都填了花楼,恰巧又在花楼遇到过赵岁月,这才对母子二人的情况有所耳闻。 后来他在逛花楼的时候,被季长风发现,毒打一顿,还减了大半月钱,这才让季郁在外游手好闲的时候,听到了季清大办葬礼的事情,便干脆舔着脸过来找季清。 他不知道从哪儿的来了季清卖身得了不少银子得事情,专门挑了个深夜过来打秋风。 但没成想季清不搭理他,只自顾自的背起包袱,准备离开。 “你这是去哪儿啊?”季郁忍不住边说边摸上季清的衣裳,将装着剩下碎银的荷包拿到手里。 那是季清打算逃走时傍身的钱。 “怎的就这点?”季郁有些嫌弃,但他看看四处漏风的破宅,也没什么油水可搜罗,便也只能认下。 季清伸手夺过荷包,冷声道:“我没银子,也不认识你。” 说罢,便往外走去。 从季郁出现开始,不妙的预感便慢慢涌上季清心头。 “嗐,”季郁嗔声嫌弃:“真是婊子养的无情,竟然连哥哥都不认,这点银子过去还不够我塞牙缝。” 季郁大步跟上季清,伸手一把夺过季清还没来得及装到兜里的银子,大声道: “有钱给你那个婊子娘大办葬礼,竟没钱孝敬你哥哥。” “季郁,你无耻,”季清慌张的看了看身后黑着灯的房间,握紧手上包袱的一角,想要拿回季郁手里的荷包。 但季郁的动作更快,他拿着荷包跑了两步,回身对着身后不远的季清大喊: “现在不孝敬老子,等老子继承了季家的家产,就不让你和你那个婊子娘进族谱。” 季郁一边说,一边朝远处跑去。 季清被他气的浑身发抖,季家认不认他,他无所谓,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今晚精心设计的逃跑计划看来要泡汤了。 果然,季清刚想扭头看看那跟着自己的侍卫走没走,就发现在远处房顶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朝他走来。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去?”侍卫轻功了得,很快到了季清身边,一脸质疑的看着季清。 季清急中生智,指着季郁离开的方向说: “他抢走了我的银子。” 侍卫打量着季清,最终将目光停在季清的包袱上,显然对季清的话有所质疑。 “你帮我抢回来可以吗?”季清还不死心,一副可怜模样看着侍卫,试图引走他。 本来面无表情地高冷侍卫眨了眨眼睛,喉结动了动,许久才安慰似的柔下声音: “不过几两碎银子,就当喂狗了吧。” 季清沉默的低下头,侍卫催促道:“回去休息吧。” 听了这话,季清只能放弃今晚的逃跑行动,准备再找机会。 不过那侍卫似乎看出了季清那晚的行动的意思,在之后季清的两次逃跑都将他抓个正着。 到了即将出殡的最后一晚,心知季清不老实的侍卫干脆守在季清房里,等着天亮赵岁月一出殡,就带着季清回荣王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季清心不甘情不愿从后门进了荣王府,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从一个小侧门进入小院。 “这里是锦绣苑后门,你平时住在后院的排房,”侍卫一路将季清送到锦绣苑管事丫鬟盈画手里,由盈画带着熟悉荣王府的环境。 盈画带着季清将锦绣苑转了一遍,边走边说: “这边是听松别院,是世子殿下住的地方,切记殿下不喜欢旁人进入,若是二爷让你来找殿下,你边去那边的留墨堂找合青,他自然会去禀报殿下。” 盈画尤为注重提醒世子屋里的规矩,毕竟得罪二爷,一顿毒打也许就罢了,得罪了殿下,只怕生不如死。 虽然总听人这般说,但盈画没有见过世子殿下打人杀人,不过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季清小心翼翼地听着,书中这个荣王府世子殿下明今翊并没有过多着墨,或者说,季清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出场的地方。 为此只能听着盈画的介绍,将这个府上最不能惹的世子跟他见过的阎王画像画上了等号。 “还有,”盈画看着季清清秀的眉眼,忍不住心软提醒:“二爷前些日子在柳月居抢了卫国公府小公爷的新宠,闹到了圣上面前,被王爷罚了,正气闷呢,你可要小心,莫要触了二爷的霉头。” 盈画上下打量一番季清的粗布蓝衫,带着他领了套府里下人们的衣裳。 季清摸了摸衣裳,心里却一直琢磨的是盈画的话。 明今朗在柳月居跟卫国公府的公子发生了争执? 这事还闹到皇上那里,甚至荣王居然还罚了明今朗。 这是书里没有出现的剧情,在书中,明今朗遇到季清的时候,正是他在柳月居玩够了回来的路上,书中虽然没有具体写明今朗在柳月居的经历。 但明今朗将原主买回去,当晚就把人抓到了自己在城西的宅子里去。 从此之后,原主便成了明今朗养在屋里的禁脔,虽然同桌李若兰提到后面还会有一个将军、一个最后成为皇帝的王爷会跟原主嘿!嘿!嘿! 但毕竟季清没看到后面两人出场,所以目前在他心里最需要小心应对的就是明今朗这个首当其冲的人。 “平日要注意自洁,二爷最讨厌下人们一身臭味靠近他,记得常洗澡。” 季清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若是自己臭臭的,是不是就能躲过命中注定的结果。 “好了,就这些,你先换衣裳吧,”盈画想想大抵没什么要让他再记得,便叫季清去换衣裳。 … 夜深,锦绣苑灯火通明。 季清下午跟锦绣苑的下人们打听了平时明今朗的生活习惯,决定尽量避免与明今朗过多接触。 他本来就性格内向,适应性弱,如今突然穿越,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季清躲在屋里正彷徨未来的时候,明今朗突然回来了。 “季清,季清,快,跟我一起将二爷扶回房间去!”文灶见有拍主子马屁的机会,连忙喊着季清一起干活。 明今朗今夜酒喝的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走到自己院子的中间,才看到文灶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影,不情不愿的过来扶他。 顺着院里的烛光,明今朗看清了季清的脸,顿时春心盎然起来。 季清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视线注视着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扶着明今朗回屋。 “二爷,”文灶凑到明今朗跟前,刚想把他的鞋子脱下来,就被明今朗摆手送走。 “你留下,”明今朗指着想走的季清说道。 失去拍马屁机会的文灶狠狠瞪了季清一眼,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明今朗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等着季清过来给他宽衣解带。 季清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未接触过这么复杂的衣裳,他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明今朗那件宝蓝彩绣牡丹团对襟宫装的扣子。 明今朗垂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季清手忙脚乱的样子,最后一把握住季清的双手。 “那日走得急,怎么没发现你倒是有几分姿色?” 季清被吓得浑身发抖,学着文灶的语气说道:“二爷。” “没事,怕什么,”明今朗起身解了自己的衣带,朝季清露出危险的笑容。 接着,他便将手伸向季清,准备好好享用这个花二十两买回来的美人。 “二爷,求您……”季清死死握住衣领,不肯让明今朗下手。 几番拉扯,明今朗也烦了,怒气冲冲的给了季清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 “二爷睡你那是给你脸。” 一个下人也敢驳了明今朗的面子。 明今朗喝了些酒,手上便更没个轻重,几下便将季清的衣裳撕开,把人狠狠推到床上。 拉扯间,屋子里响起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明今朗看着哭泣的季清,伸手摸上季清纤细白嫩的脚踝,更加兴奋:“你这个样子,就该人被艹。” 季清顾不上体会被羞辱的恼怒,一想到他极有可能跟原主一样的命运就让他浑身发凉,猛然挣扎起来。 明今朗一时间没抓住,让季清挣脱,还没将人再次抓住,大门就被猛然推开。 “谁啊!”明今朗的好事被人打扰,一脸不爽的看着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明今朗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明今翊一身月白色织银长袍,手里拿着个长长的东西,慢步走进房间,锐利的眼眸一扫淫靡的内室,原本就黑的脸色顿时更黑一层。 季清只轻轻扫了一眼来人,只觉那织银长袍泛着冷光,仿佛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趁机连忙用已经撕破的衣裳将身体裹起来,瑟瑟发抖的从榻上下来。 “还不快滚!”明今翊瞥了一眼季清,怒声呵斥这个没眼色的人。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明今朗见季清居然真的要走,一边埋怨他,一边呵斥道:“谁让你走的,跪外屋等着。” 季清可怜巴巴的看向明今翊,明今翊没有再开口,想来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驳明今朗面子。 “这是什么?”明今翊没有在意外屋跪着的季清,将手里的东西扔给明今朗。 明今朗随意一撇,原本没有多少变化的脸色顿时一僵,他认出了兄长送来的东西,正是昨日他跟宣宁侯府二公子商量抓来的毒蛇。 “大哥从哪里弄来的?”明今朗虽然心虚,但神情依旧不羁。 “今日在清羽台抓住的,这蛇险些害了太子。”明今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心虚不已的明今朗。 “哦,”明今朗干巴巴地应声,没有承认此事自己有干系。 “哦?”明今翊冷声道:“你猜,这毒蛇从何而来?” 明今朗慢慢抬头,就看到明今翊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的盯着他。 “是个下人放进去的,那人我已经抓住了。” 明今朗沉默不语,却脊背发凉。 自幼他各个方面就比不得明今翊,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出兄长的眼睛,今日之事,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隐蔽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明今翊察觉。 “大哥今晚过来,是觉得这事跟我有关系?” 啪—— 外屋跪着的季清被这变化莫测的场面吓的哆嗦一下,头埋得更深了些。 “还不说实话,谋害皇嗣,你有几个脑袋?”明今翊没了耐心,狠狠地给了二弟一巴掌。 明今朗用舌头抵了抵被打的发麻的脸腮,不甘道:“我也是皇嗣呢,大哥不姓明吗?” 明今翊猛然看向外屋跪着的季清,双眼充斥着惊怒,“明今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今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之前柳月居的事,你记恨卫国公将你和他儿子为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的事情闹到皇上那里,让你挨了打。” 明今翊说的十分正确,明今朗无话可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任明今翊训斥。 “你若是不爽,大可以想个别的法子给卫国公添堵,而不是联合宣宁侯府,他家与卫国公一家不对付,那是因为他家的女儿是贵妃,如今还怀了孕,全家都巴不得生下皇子,挤掉如今卫国公的女儿郑贵妃儿子的太子之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跟他们搅和到一起,干这种全家掉脑袋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好处?” 明今翊将李老二与明今朗合作的目的说了个明明白白,训斥的明今朗无地自容。 “今日之事是我发现的早,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若是日后在让我发现你与宣宁侯家的一起琢磨这种掉脑袋的事,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明今翊怒斥后,又看向屋外跪着的季清,忍不住把眉毛皱的更加深,“还有,你平日里好逛花楼不知道挨了父亲多少责打,如今胆子大的把这种东西带回府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明今翊误会了季清的身份,只以为是花楼的小倌,被混不吝的明今朗带回了荣王府。 “不是,他是……” “赶紧给我把他送走。”明今翊一掀袍子,转身就要走。 明今朗连忙解释,“大哥,他是前几日我买回来的下人,我……” 明今翊视线从明今朗身上慢慢转移到季清身上,显然不相信这般模样的人跑来荣王府干粗活。 若是牙庄卖的,这种品相就该卖到南风馆里,自是有有钱的馆子出大价钱买他。 见明今翊一脸不信,眼睛还眨也不眨地看着季清。 明今朗顿时计上心头,既然这祸事自己闯了赖不掉,明今翊又是一人深夜前来,想来就是荣王不知道此事。 那他当然得想办法让明今翊别告诉荣王,省得他又皮开肉绽。 “这人今日刚来的我院里,兄长若是不信,今日就把人送给兄长了,到时候让管房将人记到别院,日后就让他伺候兄长了。” 明今翊赶忙低头对着季清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大哥了,现在跟着我大哥回去,明日盈画自然会将你的东西拿过去。” “不……”明今翊这才相信自家弟弟没有胡来到把小倌带回府上。 他刚想拒绝,就被明今朗打断: “就这么决定了,大哥别客气,没花几个钱,”说着,明今朗送明今翊出门,他看了一眼身后发抖的季清,小声说道:“还请大哥给我保密,以后小弟绝对不会干这等混账事了,别跟咱爹说。” 原来目的在这儿等着呢! 明今翊狠狠瞪了他一眼,被他生拉硬拽的送上轿撵,顺便让季清跟着,显然就是赖上他了。 “走吧走吧。”明今朗生怕大哥反悔,连忙示意小厮起轿。 季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明今朗送给了自己的哥哥,那个荣王府上下都恐惧不已的鬼罗刹,明今翊。 刚刚见识到明今翊毫不留情的掌掴自己弟弟的季清此时的心七上八下。 一来生怕明今翊一个不高兴,再像处理那条蛇一样处理了他。 二来就是发现如今的故事走向已经跟他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他的突然穿书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开始的初见从明今朗去柳月居之后变成了去柳月居之前,耽误的这点时间让他在柳月居跟别的王公贵胄发生冲突。 而在自己拖延时间的期间,这个冲突迅速发酵,到最后干脆让明今朗受了罚,心生怨怼参与了宫中的夺嫡之争。 季清被这一系列连锁的连锁反应推动,在这个时间来到荣王府,居然又在明今朗即将跟他走剧情的时候,被明今翊搅局。 季清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安全了,但按照李若兰跟他的描述来看,荣王府的这个世子殿下似乎不是断袖。 那他的屁股也算是保住了,季清松了口气,低头跟在人后,一路沉默。 咚的一声,房门被小厮关上,季清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自己居然无意识的跟上明今翊的脚步,进了明今翊的房间。 季清顺滑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既来之则安之,目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活着以及…… 改变被日的命运! 屋里一片寂静,季清抬头看着眉眼清冷的明今翊站在屋里,冷眼看着他。 “愣什么?宽衣。”明今翊被今晚在清羽台遇到的事情折腾的疲惫至极,又连夜赶到明今朗院里,把明今朗收拾一顿。 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再回到房间,明今翊才感到疲惫。 他向来金尊玉贵,被人服侍惯了,他站在原地等着身后的季清上前宽衣,却没想到等了半天,季清都是一副犹犹豫豫、不知所措的模样。 磨蹭着终于到了他面前,季清跪在地上伸手试图解开明今翊的玉带钩,却没想到解了半天,都没能解开。 繁杂雕花的玉带钩在季清嫩葱一般的手指上来回翻转,却就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季清的冷汗慢慢从额头冒了出来,慢慢流到下颚,从恍若透明的胸前流进撕扯坏的衣领中。 明今翊站在高位,低头俯视着季清顺从地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给他解衣带。 因为撕扯而变得宽大无比的衣裳如今并不服帖的挂在季清清瘦的身上。 顺着下颌看下去,粉白的皮肉像是透明一般,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流下去,隐入布料之中。 明今翊呼吸一滞,接着一扬手拍开季清的手,不让季清在碰自己的腰带:“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季清懵了懵,许久,明今翊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吓到了眼前人。 “好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季清慢慢起身,手足无措的离开明今翊的房间。 被莫名其妙凶了的季清走出门,面对空无一人的听松别院,突然委屈袭上心头。 他又不懂那些繁杂的衣服样式,刚穿进来的季清能自己穿好身上这个系来系去的窄袖衣裳,都要归功于学校有几个爱穿汉服的同学的科普。 等他真的面对古代皇亲贵胄的繁杂衣裳时,他才意识到,同学科普的那点知识根本就不够用。 他坐在院后的小井边,默默的抬头看着月亮,忧愁自己将来的生活。 就在季清绝望于自己的未来时,明今翊正站在屋里,透过虚掩的窗户看着坐在井边的季清。 季清实在不像芽庄卖出的丫鬟下人,一副天生的细嫩皮肉也难免明今翊认错。 “世子,歇下吧。”侍女越桃上前劝道。 “他在干嘛?”明今翊伸手一指季清,越桃看了看,轻声道: “兴许是在赏月呢?” “赏月?”明今翊看到季清伸手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看着像哭了。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训斥? 明今翊居然有一丝后悔,“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赏月。” 越桃垂眸想了想,说:“要不世子把他叫进来,训斥一顿。” 刚刚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惹得人独坐小井哭泣,如今再叫进来?只怕就要放声大哭起来。 明今翊摆摆手,看了一眼越桃拿的披风,皱眉道:“把这个,给他拿过去,今个太晚,若是没地方去睡,就到偏殿去。” 越桃点点头,出门再看坐在小井边的季清,毫无波澜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微动。 明今翊是对他产生怜爱之情了? 可自己的这个主子向来铁石心肠,面对朝中大员送到怀里的美人都能说扔出去就扔出去,丝毫面子不给。 今日倒是邪门,懂得怜香惜玉起来。 季清坐在小井旁出神,绞尽脑汁的回忆原主的记忆,希望原主的记忆中,能够学点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季清想的入迷,眼睛直直地看着天上的圆月,许久才感觉到眼干,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再抬头森森凉风吹得季清抖了抖。 一件宽敞的披风披到了他的身上,季清慌忙起身,发现越桃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世子担心你冻坏了身子,让我将这衣裳给你披上,今晚太急,若是你无处可去,世子许你去偏殿呆一晚,明日再将东西拿来,给你安排住处。” 季清感激的点点头,看向正殿,虚掩的窗户缝隙黑漆漆一片,没有看到明今翊的身影。 “世子已经歇下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越桃带着季清到了偏殿。 偏殿暖阁的被褥都是白天晒好的,越桃给季清拿了一套,便离开了偏殿。 季清提心吊胆的在听松别院住了下来,他的东西不多,在加上明今翊又开了口让他睡在偏殿。 哪怕第二天越桃安排住处,季清也被优待,单独一个房间,距离正殿最近。 季清有意无意的躲着明今翊,想办法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奈何他不知道,即使自己一动不动的在院里当个雕塑,也比旁人的存在感高。 明今翊这几日朝中事多,平日在别院的时候少,但每次回来,到院中都能一眼看到暖芳池边柳树后躲着的单薄身影。 季清在躲他,几次后,明今翊便突然产生了这一想法,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季清的行动,总觉得季清见着自己就像个看到狐狸的兔子。 表面风轻云淡的,但手忙脚乱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世子,”明今翊刚回到别院,再次看到原本正在喂院中橘猫的季清看到自己,险些将手中馒头掉在地上。 “嗯,”明今翊点点头,等走进屋里,嘴角的微笑便再也藏不住的弯了弯。 “主子,喝茶,”明今翊身边的书童定青看出了明今翊心情好,连忙上前,“这茶还是今年的新茶。” 明今翊最喜欢雪芽茶,只喝了一口,便立刻道:“阳羡雪芽。” “是。”定青见明今翊爱喝,连忙又给他续上。 “今日在宫里喝得茶似乎也不是新下来的。”明今翊皱眉看着定青:“这茶从哪儿来的?” “这茶是昨日一个从淮西赶到雍都参加今年春闱的考生送来的,说给世子殿下尝尝。” 啪嗒一声,明今翊将茶杯丢到桌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屋里安静的可怕,定青心惊胆战的上前收拾被明今翊打碎的茶碗。 “谁收的东西?”明今翊的声音尤为不悦,他收回刚刚的笑容,瞥了定青一眼,等着他回话。 定青浑身颤抖,看也不敢看明今翊一眼,“是昨日那学子硬塞进来的,后来戴妈妈将这茶送到咱们院里的……” 看着定青的样子,明今翊眯了眯眼睛,收回了刚刚咄咄逼人的神态,后背依靠在椅背上,慢声道: “哦,你的意思是,一个管后院的戴妈妈就能替荣王府做主,收了这些东西?” 定青低着的头一僵,抖得更加厉害,但嘴上依旧不肯松口,他知道明今翊的脾气,自己为了点银子,私收贿赂是会被明今翊打死的。 “是啊,我还,还说了戴妈妈呢,不过主子,这点茶应该没什么吧,不过是那学子为日后官场好做,提前铺路罢了。” “日后?”明今翊眼神之中尽是嘲讽之色,“他还没考试呢,怎么就这么确定,凭他的才学能够入仕?” 明今翊没有心情继续跟定青废话。 定青跟他三年,这书没读出个名堂,察言观色的能耐倒是见长,不过跟着一块长的还有贪婪。 明今翊使他顺手,定青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明知道明今翊不收贿赂的情况下,依然敢冒着被明今翊责骂的风险,收下那学子的钱,里应外合的逼着明今翊参和今年的春闱。 “殿下,听闻他是去年淮西乡试的举人,想必对自己的水平……” “哼,今年淮西过来的举人有六十余人,他是第几啊?”明今翊不想跟他多说,立刻起身叫来院中主管常有仪。 “我院里容不下这样目中无人的奴仆,去找戴妈妈要他的卖身契,打发了他。” 定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严重。 虽然都说明今翊是个人人害怕的鬼罗刹,但常跟在身边的定青知道,那只是针对朝官,对于身边人,明今翊的要求要比纨绔公子明今朗宽容上许多。 若是自己被卖到什么小户人家,月钱不多也就罢了,没准主子刻薄,到时候自己可就遭罪了。 “殿下息怒,我这就将那些送来的茶给那学子送回去……”真的碰触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定青自然就舍得抛下那点贪来的银子。 “不必。”明今翊铁了心要处理定青,任由定青如何求饶,最终还是让常来仪将人送出了荣王府。 他深知这事不是定青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只怕自己那个糊涂爹也知道这事,根本就是默许了定青收下贿赂。 这点茶叶荣王不一定能看得上,但这几日荣王见着他就提春闱一事,显然就是想让明今翊主持今年春闱。 荣王虽然贵为亲王,但因为能力有限,只是个闲散王爷,朝中无职,没法培养朝中亲信。 而荣王的这些孩子里,权利最大的便是长子明今翊,为此,荣王便总想借着儿子的势,在朝中布置自己的人。 但明今翊总给自己的老子拆台,因此父子俩没少生气。 碰上春闱这种最适合给自己培养党羽的机会,荣王自然不想放弃,他读书不行,便再次打起了儿子的主意。 定青显然就是得了荣王的意思,才敢如此胆大,不跟明今翊商量就将东西收到手里,倒逼着明今翊参与今年的春闱。 他们以为荣王府借着明今翊的名义,将东西收下,明今翊就没了法子,只能按照荣王的意思,去争今年春闱的主考官一职。 在常来仪拉扯着定青,要将人送回牙庄的时候,明今翊的注意已经被躲在暖芳池柳树后的季清吸引。 季清显然是喂饱了大橘,又去找那只常光顾暖芳池的三花玩,没想到三花还没找到,自己倒是先看了一出大戏。 此时的季清正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拉扯。 “季清,”明今翊的声音在季清耳朵里,就如同阎王点卯一般,成功将季清从开心吃瓜的兴奋中踹了出去。 “世子殿下,”季清连忙放下手上的馒头,走了出去。 “识字吗?” “啊?”季清显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明今翊看向他,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 “识字吗?” “识字,”季清不清楚明今翊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将情况秉明。 “那就好,”此时定青已经被常来仪拉走,院子安静下来,明今翊看了季清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等他进了门,刚想回头交代季清些事情的时候才发现,季清此时还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进来,”明今翊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不悦的心情好了许多。 “从即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书童。” “哦……”季清眨了眨眼睛,对于突然的升职没有过多的反应,满脑子都是明今翊身边居然还有书童,难道他还在上学? 可整个院子的人都说,明今翊如今是朝官,这在季清看来,分明已经是上班的节奏,那他还要书童做什么? “平日里,你只需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事……” 明今翊没等来季清的谢恩,也只当他是被突如其来的提拔冲昏了头,忘了礼数。 而他面对季清这张懵懵懂懂的脸,也不生气,只讲自己的要求,他朝季清的方向走了一步,身子慢慢靠近季清,压低了声音: “……哪怕是荣王让你做的,也不许做,所有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胆敢瞒着我做事……” 季清缩了缩脑袋,看着明今翊直起身子,“我就将你卖到坊月街的馆子里去。” 哎?不是打发了吗?怎么跟定青的结果不一样? 季清一愣,还在思考明今翊说的馆子是什么的时候,明今翊再次开口: “听到没?” “听到了,殿下,”季清嘴上回话,心里还在思考明今翊说的馆子是饺子馆还是包子馆? “世子殿下,”戴妈妈带着茶叶走到了门口,将两人的对话打断,“您找我?” “将茶叶给季清,明日让他把东西送回去,我荣王府已经落魄到要靠别人接济才能喝到新茶的地步了吗?” 明今翊坐在椅子上,看着戴妈妈脸上的表情,他知道戴妈妈一出听松别院,荣王和荣王妃能立刻就知道这事,戴妈妈绝对会立刻把从自己这儿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是,”戴妈妈收敛好自己脸上的表情。 “还有,用前些日子我从蜀州带回来的料子,给他做身袍子。” 明今翊说着,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季清,“要快。” 戴妈妈看了一眼身边的季清,立刻道:“是,我这就让他们找人给他量尺寸。” “明日我要看到那身衣裳,”明今翊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这动作季清看得懂,利索地离开明今翊的房间。 季清让裁缝量完尺寸后,便接着去找跟自己有几天交情的三花猫,好不容易在暖芳池边上的假山上找到三花。 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怒容满面的冲了进来,守门的银竹和禾青都没能守住他。 “王爷,王爷……”银竹高声喊了几句,希望屋里的明今翊能听到。 “喵嗷——”怀里的三花一张嘴,就被季清捂住,一人一猫蹲在假山上,听着屋里传来的声响。 “听戴妈妈说,你要将东西送回去?” 荣王明桓一进门便看到明今翊坐在一边,自顾自悠闲的品茶。 “我以为父王不知情呢?”明今翊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明桓顿时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儿子的话给套中了,此时说不知情,将所有责任推给定青已经来不及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好了理由:“不过是两盒茶叶而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吗?”明今翊挑了挑眉,“那如今我送回去,也无伤大雅吧?” 荣王涨红了脸,“就算你还回去,人家也不一定会收,到时候闹大了,你该如何跟皇上交代!” 荣王如今就是把持这个已经成为事实的受贿案,倒逼明今翊去跟皇上请命主持春闱。 他似乎认定了明今翊面对此时的局面已经无力回天,只能任由他来摆布,才会明晃晃的暗示定青将茶叶收下。 明桓自然是看不上这两盒茶叶的,他看中的是靠这一招,逼的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深受皇帝喜爱的儿子去请命主持春闱。 到时候,再根据那些想要攀附荣王府的学子送来的银子来按财录取,几盒茶叶荣王自然不稀罕,但靠着这两盒茶叶能钓来的可不止黄金百两。 “这就不劳父亲大人费心了,我自有办法,到时候是罢官还是免职,都不会牵连到父亲的。” 明今翊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越过明桓走出了房间。 明桓气急败坏,他跟着明今翊走出去,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你是我的亲儿子,咱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懂吗?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懂,”明今翊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父亲,眼角余光瞥到了抱着三花躲在假山上的季清,“所以父亲觉得,你这个闲散王爷比我这个朝中二品还要懂皇上的心思。” 明桓被怼的哑口无言,许久才堪堪拿孝道压人。 “你,你怎么跟你老子我这么说话呢,你这是不孝!” 明今翊也不在意,任凭明桓发泄,等他发泄完,一摆手叫来银竹和禾青,将明桓送走。 “此事我自有定夺,父王多说无用,银竹,送王爷回去。” 如此行事,想来也是多次处理明桓给他惹出来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季清目瞪口呆的看着明今翊丝毫不给自己父亲留情面的一幕,忍不住再次回想起众人提起的外号。 ——鬼罗刹。 狠起来连爹都不认,季清眨了眨眼,接着便对上了明今翊的眼睛。 “嘶~啊……”季清倒吸了口凉气,接着就感觉到手被三花猫舔了一口。 他连忙躲到假山后,企图蒙混过关。 明今翊也不过多追究,忍俊不禁的一抿嘴,转身回了房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一辆高头马车停在雍都城西一家驿站门口,这家驿站里住着的尽是准备参加本次春闱的考生。 季清轻轻挑开窗帘,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卖笔墨字画和各种吃食的商贩整齐的在这条街上摆摊售卖,显然是对症下药。 不管什么时候,学生的钱最好赚啊! 季清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不禁想起自家学校周围的小卖部和小吃摊。 虽然时辰尚早,但各个小摊前已经有学生聚集,想来都是早起晨读的学生。 季清伸手摸了摸包好的木盒,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一下车,便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季清以为是自己身后荣王府的马车吸引人们视线,根本没注意到众人看的方向都是季清本人。 如今的季清换上了明今翊从蜀州带回来的锦缎做出来的袍子,及腰的长发被一根青色的发带系起来,青丝随风飘摇,衬着季清雪白的脸。 季清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抱着盒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驿站门口走了两步。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迎上来,脸上带着熟悉的谄媚笑容。 “找人,”季清回想起明今翊清早的提醒,连忙又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驿站门口,心里有些打怵。 “客官要找谁?” “哦,叫付安行。” “付安行?”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从驿站里面出来,那人一下楼,便注意到了门口的一样,他刚到门口便一眼看到一个小公子一脸青涩的再跟小二打听人,这人他还认识。 “你找付兄有事?” 小二见季清并不打算住店,也就给他让出了位置,看了看两人,便优哉游哉的回了驿站。 “我是荣王府的,我家殿下有东西要还给他?”季清上下一打量来人,觉得这人大概也是考生。 周围人一听荣王府三个字,顿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最近凉棚里读书的考生也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书,想听听是谁这么幸运,居然提前搭上了皇亲国戚。 “原来是荣王府的公子,”那人轻轻朝季清拱拱手。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哪怕这次高中状元,也要到翰林院里慢慢熬,跟荣王府这种皇亲国戚相比,哪怕季清只是下人,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更不要说……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清的衣着,总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普通下人。 “付兄昨日并未回来,想来如今应该是在坊月街的某个馆子里歇着呢,”他与付安行也只是点头之交,对付安行的去处也不是很了解。 “坊月街的馆子?”这是季清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他眨了眨眼,绞尽脑汁的回想原主零碎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最终只能一脸天真的问他: “你知道是哪个馆子吗?饺子馆还是包子馆?” 那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错愕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外来的都知道坊月街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个就在雍都的公子哥居然不知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前几日他说他喜欢去香鹤馆,要不公子去……看看,”那人有些紧张的看着季清。 这破书连个吃饭的地方都起这么文雅的名字? 季清一边心里腹诽一边道谢:“那便多谢这位公子了,哦,还未问公子大名?” 季清毕竟还在上学,人情世故实在不行,聊到最后才想起问他名字。 “小生宋凌云。” “多谢你,宋公子。”季清松了口气,觉得明今翊说的是找个人多的地方将东西还给他就行,至于是在考生驿站,还是饭馆。 明今翊没提,他自然也就能酌情处理。 虽然自己给明今翊办的这事第一步就不是很顺,不过幸运的是眼前这位宋公子倒是热心肠。 “公子客气,”宋凌云朝他一点头,想着礼尚往来,怎么地季清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那他总得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不过他没想到,眼前的季清像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样,朝他微微点头,便转身朝马车走去。 “额……” “季清,”在宋凌云试图再次开口问季清名字的同时,他们身后的马车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季清有些惊愕的回头看了看停在身后的马车,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马车挡了路,还想尽快让开。 如今再看身后马车上面繁杂的雕花着实有些眼熟。 他慢慢靠近那驾马车的车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探出窗户,轻轻掀起一角。 正是明今翊,他下朝了! “殿……” “嘘,”明今翊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季清闭嘴上车。 他今日下朝后,本想过来看看季清有没有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 没想到刚到驿站就听到季清问饺子馆还是包子馆? 难怪昨天他的威胁一点用都没有,原来是根本不知道坊月街是什么地方。 明今翊有些无奈的看着上车的季清,恶作剧的心思涌上心头。 “今日正好没事,一起去香鹤馆。”明今翊看着全然不知的季清,嘴角几乎都快压不住了。 “是,殿下。” 马车停在香鹤馆后门,车夫看了看周围,才小心翼翼地将车门打开,让明今翊和季清出来。 “殿下,这不好吧,要不让小的进去看看,把人叫出来,”马夫有些担心。 若是今日让人看到明今翊进了香鹤馆,只怕改日那些想要巴结明今翊的,就要往荣王府送小倌了。 “不必,”明今翊本来就是看季清热闹的,自然要亲自去瞧,他带着季清走进香鹤馆。 直到进了房间,季清依然没有弄明白这香鹤馆到底是哪个菜系的饭馆。 “嗯,他来,”明今翊对着笑容谄媚的龟公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季清,示意找季清。 季清这才想起正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付安行的客人啊?” “付安行?”龟公脸色一僵,给他们准备的这么好的房间,居然不消费只找人?那不是耽误他挣钱? “这个我得让人去找找,要不公子们等上一等?” 季清见有戏,连忙点头。 “那我给公子们先上些吃食酒水,让人先伺候着?” 以为是饭店的季清再次看了看身边的明今翊,他可没钱,若是明今翊不点头,自己也不敢在这么豪华的饭店点菜啊! “好啊,”明今翊开了口,季清松了口气,扭头问道: “咱们店的特色是什么呀?” 龟公听了眨了眨眼,显然一时间没明白眼前这个论样貌不比自己馆子里的小倌差的公子这句话的意思。 “额,我们店的特色便是……嫩,等一会儿让他们上来,公子尽可随意挑选。” 还是自助餐?季清高兴地点点头,再次看向身边的明今翊。 听着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明今翊唇角的笑容几乎快要遮不住了。 等了一会儿,房门被猛然推开,在季清的殷切盼望下,一群抹着胭脂水粉的小男孩整齐的走了进来。 “公子,您可算来啦,”他们快速的靠近季清和明今翊,霎时间将季清围了个严严实实。 “哎哎哎,不是,你们干什么!”季清手忙脚乱的往明今翊身边躲,慌乱间,对上了明今翊狡黠的眼睛。 季清的大脑瞬间清醒,他想通了所有。 自从穿进书里后,季清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怎么才能不被日,居然忘了古代可是有青楼妓院的。 他这是……进小倌馆了? 明今翊看着惊慌的季清,心情大好,居然觉得眼前这些容貌姣好的小倌跟季清比起来庸俗不堪。 “这馆里特色可好?”明今翊带着玩味的笑容,问惊呆了的季清。 季清轻轻摇摇头,整个人紧绷的靠在明今翊身边,微微发抖许久说不出话来。 “殿……下……” “好了,”看够戏的明今翊出手解围,将季清从一众小倌的骚扰中解救出来,顺手将一袋碎银丢给他们,让他们退下。 龟公见明今翊和季清只给钱不留人,也是十分纳闷。 “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屋里的两位只怕也不是普通人家。”账房好奇的朝楼上明今翊、季清的房间瞥了一眼。 “哼,我在雍都这么久,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就连卫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伺候过的,今日这两位虽然也是锦衣华服,但面生,估摸着是外地来的……” 龟公一脸不以为意,“甭管在外有多大的能耐,进了雍都,不还是靠雍都的主子们提携。” “主子,那位付公子找到了,人正在二楼西头的浪川里,点了两个小倌伺候呢,咱们也不敢进去啊。” 龟公一听这话,伸手朝找人的小厮摆了摆,拎着袍子噔噔噔上了二楼,朝季清、明今翊的房间走去。 “两位爷,付公子确实在我们馆子里,就是……” 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明今翊立刻心知肚明,他看向身边的季清,“那你跟着老板过去,将这两盒茶叶还给他。” “是,”季清点点头,刚要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看着明今翊:“主子,那您交代的话?” “说。” “是。” 龟公一脸不解,他没想到两人来此只是为了归还……两盒破茶叶? 他低头看了看包装还算精良的盒子,再看看两人的衣裳,更加确定两人不是雍都人。 浑身透着小家子气,为了两盒破茶都能找到他们馆子来。 龟公撇了撇嘴,嫌弃的将季清带到浪川里门口。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公子,付公子就在这间房里,”龟公指了指大门,“公子找付公子有事,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等等,”季清叫住准备离开的龟公,笑的温柔:“烦劳通报。” 龟公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愣了几秒才慢慢开口:“这位公子,这只怕不好吧,里面这位付公子,可是荣王府的门客,未来的会元探花,小的也不好打扰付公子好事。” 季清越听越觉得付安行搞笑,凭借着荣王府世子身边的一个书童收下了茶叶,还没开考就认为明今翊一定会帮他。 “好事?”季清心知这掌柜的担心得罪付安行,等付安行发达了,他们的生意可能就完了。 面对如此拜高踩低的掌柜,季清也不想过多拉扯:“罢了,那我就只能在外面喊他了。” 龟公皮笑肉不笑的朝他抿了抿嘴,退到一边,准备看热闹。 “付安行公子?”季清伸手拍了拍门,按照明今翊教的那样,在屋里嬉笑的声音停下来后,高声喊道: “荣王府世子殿下让我将东西给你拿回来!” 季清喊完话后,身边看戏的龟公脸色顿时变了又变,就连躲在楼梯口凑热闹的账房管事和找人的小厮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清。 门吱呀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付安行发髻微散,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有劳……”本以为是定青的付安行在看清季清模样后一愣,才磕磕巴巴说道:“公……公子是?” “我是世子殿下的书童,季清,殿下说,公子若是有真才学,自然凭借真才实学顺利登科,不必劳烦荣王府的下人送礼,至于定青,殿下已经将其打发了,给公子添的麻烦,还请付公子见谅。” 季清将明今翊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将手上的茶盒硬塞到付安行的手里,接着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付安行也没想到已经给出去的贿赂还有还回来的道理,甚至还不是在私下还,而是明晃晃的在小倌馆还的,那他哪怕考中了,这事往外一传,自己的前途也只剩一片黑暗。 因为是清晨,香鹤馆的客人不多,清闲的小倌和下人们无聊,都凑在二楼看这场热闹。 荣王府世子这心也太黑了!他是皇亲国戚,出了贿赂的事,皇帝念在都是一家的份上,想来也不会太过怪罪,自己可就惨了! 付安行只觉得刚刚被挑逗起来的热气瞬间消散,整个人如坠冰窟。 季清的话如同巴掌一样狠狠抽在付安行的脸上,也抽的龟公脸上笑意全无。 他惊恐的注视着季清朝自己点点头,露出一个春风和煦一般的笑容,接着朝刚刚的房间走去。 龟公浑身一紧,紧随其后,便看到明今翊慢条斯理的从房间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清。 “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主子,”季清快步走到明今翊面前,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原来这就是扮猪吃虎的滋味,季清只在那些小说中见过,今日到时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狐假虎威。 龟公脸上一片懊恼之色,刚想上前攀谈,就看到明今翊朝季清摆摆手,示意季清跟上,随即便朝楼下走去。 “殿下,殿下,”龟公一脸冷汗,一边试图挽留,一边跟在两人身后,“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小人真是……” 一路走到荣王府马车前,明今翊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身后谄媚的龟公。 “老板留步,”季清挡住纠缠不休的龟公,“我家主子不喜欢别人纠缠。” “是是是,今日没能让殿下尽兴,不如小人挑上几个模样可人的……” 话还没说完,明今翊伸手掀开帘子,看也不看龟公一眼,“季清,上车。” “是,”季清一边回应明今翊,一边朝龟公摆摆手,示意不用,在香鹤馆众人的视线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皇宫深处,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快速的穿过两道宫门,进入御书房。 大齐皇帝明晔正闭目坐在靠窗的榻上休息,听到小太监进门也没有睁眼,直到小太监凑到他的耳边一阵耳语。 老皇帝慢慢睁开眼睛:“在哪儿啊?” “是坊月街那边的一家小倌馆,听说还的冠冕堂皇,像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哼~”原以为明晔会生气的小太监万万没想到明晔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吓得小太监顿时屏住呼吸。 “皇……皇上……” “承风这孩子,从小就精明,”明晔伸手,小太监连忙上前搀扶,将人从床榻上扶起来,“都算计到我这里了。” 小太监一脸不解,等着明晔明示。 “去,把人给朕叫来。”明晔没有给小太监讲明,只让他去荣王府召明今翊进宫。 明今翊刚回了府,荣王便得知消息赶到了听松别院,还没来得及训斥儿子,宫里的小太监便找了过来。 “皇上请世子殿下进宫,”小太监没有跟荣王过多客套,他从明晔的话中听出了不妙的意思,便也不想与这位朝中人人畏惧的世子殿下过多接触。 季清有些茫然的看着明今翊,被明今翊一起带进了皇宫。 “你在偏殿等着,”明今翊面色不变,似乎丝毫没意识到上午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淡然的指挥着季清候在御书房偏殿。 随后,明今翊正了正衣裳,让小太监带着进入御书房。 季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偏殿的陈设,原本以为在听松别院见识到的一景一物已经足够奢靡,到了宫里,才发现自己穿进书里这几日见识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跟皇宫比起来,明今翊的院子居然算得上低调简朴。 他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放在桌案上的三足芙蓉石香炉,伸手刚感受了一下芙蓉石细腻的触感,身后便突然响起声音。 “你在干什么?” “啊,”季清连忙松手,盖子错开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四分五裂。 季清看着盖子,顿时觉得自己死到临头。 “你是?”那人走到季清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季清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人。 季清抬头看向来人,来人一身织银青色长袍,头发高高竖起,看年纪似乎要比明今翊大上些。 能随意进出宫的都不是季清能惹得起的,季清连忙介绍起自己: “回公子话,我是荣王府的下人,我家殿下此时正在御书房,命我在此等候。” “哦,承风的手下,”那人恍然大悟,当着季清的面,开口直呼明今翊表字。 这承风的表字,还是越桃跟季清交代的,生怕别人说起来,季清一个不知道,当众出丑让明今翊难堪。 “正是,”季清点点头,过了许久,才想起问眼前人,“还不知公子名讳?” “明塇,”那人微微一笑,低头看向被季清打碎的香炉盖子:“这东西还是我在江南带回来给皇兄的。” 季清一听明塇二字,顿觉死到临头,怎么自己得罪的都是天潢贵胄。 如果说明今翊作为亲王世子,还算是个小辈的话,那这位干脆就是亲王,当今皇帝的五弟,瑞王明塇。 如今大齐正了八经的亲王就三个,季清进府还没两天,便已经见了两个。 此时的季清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一脸惊恐的抬头看着明塇,不知该如何解释:“王爷,我……” “哎,”明塇一脸笑意,摆手柔声道:“是本王不好,在背后吓你,这才让你失手打了,来人,将香炉收起来,一会儿本王亲自去找皇兄赔不是。” 季清高高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去,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明塇,突然觉得这古代生活似乎也没那么难过。 “多谢王爷,”季清松了口气。 “哎,没事,你叫什么?”明塇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季清坐着等。 “我……小人名叫季清,”季清一点一点的适应自己的身份。 “季清,”明塇点点头,手里的扇子合着,有规律的打着自己的手心,视线却一直在季清低头露出的半截脖颈上,像是上面写了什么有意思的字一样。 明今翊进门便跪地请安,任由皇帝打量。 “承风,下个月春闱便要开考了,这主考官之位,司佑延和杜崇文争的不可开交,要你看,谁更合适啊?” 明今翊心知这是皇帝故意点他,也装作为难的样子:“往年皆是首辅杜大人主持,想来经验丰富,自是主理春闱最佳人选。” “可如今杜崇文年纪大了,做事越发糊涂了,至于司佑延,哼!” 明晔冷哼一声,显然对司佑延的不满比杜崇文更甚。 “这……”明今翊一脸为难,“内阁人才辈出,想来找个主考官必然不难,如今离春闱开考时间尚早,陛下不必着急。” 明晔听了明今翊的话,原本对荣王府的不满消散不少。 “承风就没考虑……”明今翊慢慢抬头,与皇帝对视,明晔慢条斯理道: “你来做这个主考官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陛下垂爱,微臣年少,哪里能做主考官,”明今翊谦虚应对,一切都让明晔挑不出理。 “朕说可以,那便可以,”明晔显然对明今翊的表现十分满意,也动了用明今翊堵杜崇文和司佑延的嘴的意思。 他起身在明今翊周围转了一圈,突然发难:“朕听说,荣王府收了淮西考生的茶叶,老四如今越发不像话了?” 明今翊沉默不言,他所料不假,皇帝果然知道了他今日命季清去还茶叶的事情。 这是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荣王,将明今翊排除了? “陛下恕罪,这都是微臣身边的书童所为,他已经被微臣……” “朕都明白,”明晔摆摆手,示意明今翊起身,身边的太监看出皇帝脸色,给明今翊搬来椅子。 “今日叫你进宫,并不是兴师问罪的,你先前跟着杜崇文一起主持过广明二年的春闱,想来对考试流程也不陌生,就你了。” 明晔利索的决定了春闱人选,但又觉得就这么被明今翊牵着鼻子走又有失脸面。 “但若是让朕知道你与旁人沆瀣一气,干出如同今日逾矩之事,朕便重重责罚。” 明今翊面无喜色,一本正经的应下差事。 “行了,你下去吧。”明晔对于明今翊明晃晃的给他下套之事还是心有不爽,便也不想让他多留,一挥手,示意他下去。 明今翊一出门,便看到五叔明塇笑容满面的从侧殿出来,季清乖乖的将人送到门口,接着便看到明今翊从殿内出来。 “殿下,”季清一溜烟的窜到明今翊身后,看向明塇的表情有些有些复杂。 “承风,”明塇的声音都带着难以遮掩的笑意,“这是你新找来的书童?” “五叔,”明今翊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只淡淡点点头,“他刚进府没几天,可是得罪了五叔?” “哪有,”明塇摇摇头,“是个有趣的孩子,我稀罕还来不及,怎么会得罪我呢。” “那便好,”明今翊与明塇寒暄两句,径直朝宫外走去。 上了马车,明今翊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明塇今日难为你了?” 季清摇摇头,“殿下,我在侧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上的芙蓉石香炉,王爷说,那是他带回来给皇上……” “一个香炉而已,不必担心,”明今翊松了口气,以为季清惹了大祸呢,但想到季清第一次进宫便犯错,明今翊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道: “但既然犯了错,就该罚……” 季清心惊胆颤的看着明今翊,第一次体验到自身命运不为自己所掌控的滋味。 他本来就被明塇后面突然伸手摸他脖颈的事情吓得不轻,脑子里顿时联想到书中另一个王爷攻,再看明塇的样貌和荣王全然不同便了然。 确定自己碰到了原书中的第二个攻,且这人未来还有可能成为皇帝。 季清便开始提心吊胆,担心明塇开口向明今翊要人,就算现在不要,未来也难说。 虽然他对明今翊的了解不多,但也清楚人家是一家人,明今翊没必要为了自己一个下人得罪叔叔。 到时候季清可就惨了。 季清心惊胆战的低头听着明今翊对他的责罚: “……那便罚你一个月例银,下次再敢犯,我定然重罚。” 季清一愣,“是,小的知错。” “走吧,回府。”明今翊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敲了敲窗户,车夫应声驾马离开宫门。 御书房内,明塇将打碎香炉之事说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明晔提起季清。 明晔对明塇的品行心知肚明,便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皇兄,如今承风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用不着书童了吧?” “哼,用不用书童,翊儿自己可以决定,朕这个做伯父的,干涉这个做什么?” 明塇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死心:“可那个叫季清的毛手毛脚,看着也不像能帮着……” “老五,”明晔本就心烦,如今被明塇纠缠着聊些有的没的,不用想都知道明塇这个做叔叔的没个正经,连个男人都不放过,盯上了明今翊手下的人。 “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府上的妻妾成群,外面又养了几个外室,平时忙得过来?怎么还有心思关心翊儿?” 明塇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明晔再次开口: “朕知道你关心小辈,那既然关心他,不如去找你三哥,好好问问世子婚事,翊儿年纪不小了,如今院里连个通房都没有,你这做叔叔应该问问了。” 明晔摆摆手,让明塇出去,不想再看他。 “那好吧,臣弟就不打扰皇兄,去给太后请安后便离开。” 明晔点点头,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头痛的毛病又加深了。 “去吧去吧。” “皇上还是不要久坐,要不起身活动活动?”明晔的贴身太监顺和凑上前,试探性的伸手想要给明晔按摩。 “不用,”明晔拒绝了顺和的试探,起身在御书房里溜达:“让承风做春闱主考官的旨意拟好了吗?” “正在拟呢,估计今日晚些时候便能送来批红,晚膳前便能送到荣王府。” “哼,”明晔冷哼一声:“你说,承风今日让身边的那个……” “季清,”顺和提醒道,“听他们说,送回去的那人长得不错,让人一眼难忘。” “也是,不然老五能舔着脸,想让朕帮他抢人?”明晔叹了口气,不想再提明塇: “承风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朕看的。” “世子殿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顺和扶着明晔在屋里踱步。 “能为什么?老四那个蠢货,一门心思的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他没这个能力,但承风有,老四便想收下贿赂,逼着承风来找朕,不过承风比他老子聪明,知道朕不好糊弄,这才给朕做了这么一出戏出来。” “一来,朕若是怪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有老四顶着,他可以置身事外,二来便是预料到,他这一出戏做的铁面无私,又让众人看到,让朕立刻知晓,朕本就烦杜崇文和司佑延争抢春闱主考之位,他这么一出演到朕面前,朕不选他选谁?” 顺和没想到明今翊算计如此,也没想到明晔这几日头痛不已,却依旧能在得到消息的瞬间,便明白了明今翊的意思。 “可皇上还是顺着世子殿下的意思,将主考之位给了他呀?” 明晔勾了勾唇,没有生气:“翊儿看似精于算计,但你看他哪一桩哪一件算计到最后,不利于朕的?” 明晔兄弟五个,他排第二,按理说做皇帝是轮不到他的,可惜他上面的大哥死的早,剩下的四个兄弟,没有嫡出的皇子,明晔便这么凑巧的,按照顺位成了太子,最终继承大统。 有明晔这个例子在这儿,剩下的三个兄弟自然不会太安分。 老三襄王母亲出身不好,早早就在储君之位上出了局。 老四荣王便觉得,若是没有明晔,自己便是坐上龙椅的人,如今被明晔赶去做闲散王爷,自然心有不满。 至于老五瑞王,他年纪最小,按理说不该对皇位生出什么心思,可人家是太后一手养大,太后最亲近的便是他,自然也希望小儿子继位,届时,太后的家族,司家在前朝的权势自然更甚。 兄弟们算计的厉害,明晔便只能从小辈中挑人,明晔的儿子们年幼,还没法帮着他分担差事。 兄弟家的几个小孩最出众的就是明今翊,明晔多次试探。 确定他没什么别的心思,这才开始重用,明晔为了绝掉明今翊笼络朝臣的心思,一开始便将明今翊放在都察院,监察百官,若是他有笼络他人的意思,自然不会过分得罪朝中官员,明晔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不过明今翊自从进了都察院,便手段狠辣,处理了不少官员,丝毫没有结党营私的意思。 对于明晔而言,明今翊究竟是真一心为了朝廷,还是有别的小心思,都不影响他是把锋利的刀。 如今好用便多用,若是未来有碍于他的儿子,凭借明今翊在朝中的名声,他想废也能随时废掉。 荣王府接到旨意的时候,荣王还拿着圣旨左右翻看了许久,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爷,奴婢还要回宫复命,便不在打扰王爷王妃和世子殿下了。”传旨太监一脸谄媚,朝着荣王点点头,便离开了王府。 送走了宫里的太监,荣王还没来得及高兴地跟明今翊商量今年春闱之事。就被明今翊警告: “父王不必担心我的差事,今日之事被皇上知道后,自然也知道你的小心思,若是春闱期间,你不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收受贿赂,到时候父王便自己去找皇上解释吧。” “哎,你……”荣王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明今翊这态度气的不轻,却又拿他没辙,只能看着明今翊扬长而去。 “哎呀,父王,何必费心这些事情,”明今朗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他刚在门口逗完季清,如今正心猿意马,说话没了分寸。 “你还好意思说,”荣王瞪了一眼不成器的二儿子,“想我明桓的儿子是兄弟几个中最多的,结果能用的只有老大,老大还不听话……” 荣王痛心疾首,忍不住捶胸顿足。 “哎呀,爹,”明今朗看门口守着的季清已经离开,心里更是心痒难耐:“咱家还有大哥能用,你看我五叔家里更是没人,三伯干脆就不成亲,您就知足吧。” 荣王被明今朗气的直喘气,伸手指着他许久才大吼道: “滚,你给老子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季清拿着墨块一边磨,一边纠结的回想在正堂时,明今朗碰见自己时那恐怖的眼神。 仿佛要将自己吃了,季清叹了口气,手上磨墨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明今翊一手执笔,端坐在书桌前,看着季清拿着墨块,在一滴水都没有的砚台上越磨越快。 “咳,”明今翊轻咳一声,季清这才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磨的墨水。 “嗬~”季清这才发现自己没放水,“殿下对不起。” 季清一边道歉,一边连忙拿起茶壶,倒了些水,手上的动作更加快速。 “你怎么了?”明今翊看着季清,将手上的毛笔放下。 “殿下,我,我没怎么啊,”季清快速将墨磨好,将东西给明今翊摆放好。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明今翊没有逼问,低头写了两笔,又抬头看季清。 “我说你写,”明今翊将笔朝季清的方向一递,示意季清来写。 “啊?”季清一脸犹豫,他的字其实还可以,就是他从来没有用过毛笔。 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可就不敢保证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不是说你识字吗?你来代笔,”明今翊起身,想要趁此机会看看季清说的识字到底到哪一步? 季清只得应下,一边接过笔,一边心中默默祈求自己继承了不少原身的记忆,那原主那手龙飞凤舞的字最好也能继承下来。 可等季清开始写才意识到,他继承了原主那么多东西,就是没继承下来这一手好字。 “……按以往正科律例,诸考生……”明今翊说着,踱步到桌前,一眼便看到季清那一手歪歪斜斜的破字,几个字下来,就将整张纸占满。 季清抬头看了看明今翊,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殿下,我……” “你这字,”,明今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季清一番。 长得清秀文静,怎么这字如此狂野? 明今翊有些不解,随即又慢慢升为对季清究竟读没读过书的怀疑: “你真的读过书吗?” 季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想他好歹是读了十多年书的高材生,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点卵用。 “我……只是字不好看,”上学的时候又不用毛笔写字。 季清将笔放下,赶紧把位置让给明今翊,却没意识到自己跟原主的记忆融合度不高,如今写字的习惯还是现代的风格。 明今翊站在桌前,低头看着季清的字,拧眉盯着季清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字许久,才伸手指着个字问道:“这是什么?” 季清看了一眼明今翊手指的位置,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诸,诸考生的诸。” “嗤,”明今翊忍不住笑出声,笑的季清心里直发毛,“行了,你先去把字认清楚再说吧。” “是,殿下,”季清刚准备离开,又被明今翊叫住,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小桌,“现在就学,把你这一手破字练练,这字若是让旁人看到,怕是要笑话我了。” 季清不敢多言,连忙点头。 是夜。 明今翊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便隔着书悄悄观察季清练字,练了一会儿,明今翊便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季清面前,便看到不忍直视的一手七歪八扭的字十分有冲击力的出现在明今翊眼前。 “嗬,”明今翊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季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明今翊,满脸的尴尬。 “殿下,我……我不太擅长写毛笔字。” “你把字写成这幅模样,上学时,先生就没有拿着戒尺打过手心吗?” 季清摇头,他上学的时候老师哪里管字迹,只要看得懂就行。 看着季清低头一副乖巧模样,明今翊来了兴致,伸手握着季清的手,换了张纸教了起来。 从握笔姿势到书写力度,明今翊教的明明白白,眨眼间,便到了亥时一刻。 “好了,今后也要多练,”明今翊低头,正好看到季清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今翊忙起身,让季清离开,自己则是自顾自的穿过堂子,走进卧室。 季清一溜烟的跟在明今翊身后,脑子里全是越桃的提醒。 “既然殿下器重你,那可得好好表现……” 好好表现四个字在季清的脑子里来回盘旋,季清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刚进听松别院的时候,明今翊要他宽衣的事情。 眼看明今翊要歇息,一身青黛色织金的袍子复杂难解,明今翊伸手解腰带的功夫,就感觉到一双手附了上来。 他猛然扭头发现季清伸手帮着明今翊解袍子上的扣子,季清逆着光,小心翼翼地解明今翊袍子上扣子的样子,顿时让明今翊回想起第一晚季清跪在地上解不开自己身上的玉带钩时,那滴汗慢慢流进衣服里的场景。 “会解扣子了?”明今翊在季清将他的袍子扣解开后,突然发问。 “嗯,”季清茫然的点点头。 “腰带,”明今翊低头看了一眼没被完全解开的腰带,要季清来解。 “哦哦,”季清连忙伸手去翻腰带的扣子,但找了半天,依旧没能顺利解开。 明今翊等了许久,最终忍不住再教起来。 他握住季清的手,一点一点的教会季清这种蹀躞的解法。 季清将腰带放到侧榻后,才松了口气,最起码目前他完全弄不明白的玩意学会了,后面的扣子和系带就好说多了。 “季清,”明今翊的视线一直在季清身上徘徊。 “殿下。” “那晚老二房里,你……”明今翊刚开口,便觉得自己似乎管的有些宽,“……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殿下。”季清缩了缩脖子,连忙离开主殿。 等回到房间,季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觉,如今他已经见过两个原书攻了,明今朗近在咫尺,今日敢在前堂当着众人面捏他的腰,明日还指不定做什么。 至于明塇,这人的威胁看着比明今朗还要大,论权势,要比明今朗大上许多,更别说未来他还是皇帝。 若是他等到那时再做打算,会不会晚了些? 季清越想越害怕,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下,忍不住坐了起来。 透着照进来的月光,季清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一颗小红痣,李若兰的话再次冲入耳中。 “……他能生孩子,还有发情期,哎呀总之就像omega一样……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omega?你怎么这么笨啊?” 发情期?生孩子? 季清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不觉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季清下床走到窗边,眼睛看的是窗外的景,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离开荣王府。 他如今每月的例银为5两,但他在荣王府吃穿用度都用不着花钱,若是攒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攒够银子赎身。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仆人赎身是什么章程,明日得问问越桃等人。 · “赎身?”越桃歪头看着季清,她是家生子,只能主子开恩,不然没有赎身的权利,自然不能理解季清的想法: “为什么要赎身?你不知道,哪怕是荣王府下人的日子,也要比外面那些百姓过得舒坦,你的吃穿用度是外面的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赶上的,干嘛赎身?” “额……”季清面露尴尬,若是没有原主这个主角受buff,他也可以考虑在荣王府一直干下去,毕竟明今翊看着没有外界说的那么难相处。 “自赎也要看主子心情,准备的银子至少要比买你的时候多一倍,”越桃身边同为家生子的荷谭开口解释:“这是我听四公子院里的人说的,他花了200两才赎的身呢。” “啊?”季清听着这话,忍不住惊讶:“怎么这么多?” 荷谭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谁不知道,四公子院里差事难做,四公子本人又心里扭曲,那人就是受不住四公子三天两头的责打才走的。” 荷谭上下看了看季清,忍不住规劝:“季清,你还是留在咱们主子院里吧,好歹过得舒坦呐,这一出去万一碰上了不好相与的主顾,到时候还不如在世子殿下院里舒坦。” 众人轮番规劝,季清也没再说离开的话,只是他自己清楚,所谓过得舒服,命运不还是握在明今翊手里。 至于以后…… 季清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把书丢给李若兰了?他应该看完的!也不至于到现在抓瞎,全程靠猜。 “季清。” 前院传来熟悉的声音,季清连忙起身:“哦,来啦。” 他一路小跑到明今翊身边,“殿下?” “走吧,今日明德殿议事,”明今翊带着季清,一路从西门进入皇宫。 “今日是礼部和内阁共同商议春闱之事,来的都是些朝中官员,到时候你不必惶恐,他们不敢为难于你,”明今翊和季清在延英门下车,一路走到明德殿。 推门而入,几个被明晔钦点的处理春闱的官员已经等候多时,见着明今翊纷纷搬出笑脸迎了上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大部分章程已经定好了,还请殿下过目,”礼部侍郎秦付渠赶忙递上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的章程。 季清代为转达后,守在一边听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下个月春闱的诸多事项。 “这地点便设在城西的理事堂,那儿曾经是国子监学生们的学堂,后来国子监换了地方,那个地儿就空了出来,如今正好修建一番,盖新的。” “只是这银子?” “这银子自然是你们礼部来出啊?难不成秦大人认为我们内阁能有银子不成?” “可这地方是国子监的,与我们礼部并无瓜葛,凭什么林大人一句话,那就让我们礼部掏银子?” “这历来科举举仕皆是礼部来管,不是你们给钱?还能谁给?” “这春闱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凭什么就我们礼部出银子……”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诸位大人们的工作让季清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总让他有种下一刻几位大人就要打起来的既视感。 “咳,”明今翊回头看着季清看热闹似的看着几人,轻声咳嗽,伸手敲了敲茶碗。 季清连忙上前给明今翊续上。 “世子殿下,”林大人话头一转,在季清还在倒茶的时候,突然转向明今翊:“殿下,不是我们内阁不愿意出钱,主要是我们内阁没有财政,如何出银子来修缮,若是秦大人执意让我们出银子,下官只能回去跟阁老商量,让内阁诸位将自己的月俸拿出来,秦大人……” 季清一脸的不解,但脸上看热闹的神情太过明显,被明今翊随意拿着个木棍在手上敲了敲。 季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后退,退到门口的屏风旁。 “好了,”明今翊就知道,昨日自己出任春闱主考后,杜崇文和司佑延必然会指使手下找事。 结果今日便将麻烦递了上来。 明今翊看了看两边,“以往不论是正科还是恩科,都是谁出钱?” “以往几次考试,用的地方都是出云学堂,学堂内部本就有完善的考试设备,用不着花银子修缮,只是去年暴雪,学堂部分设施损坏,如今学堂已经……” 得,这算是将明今翊的路径依赖给挡了回去。 明今翊的嘴角抿了抿,显然是看出了这些人就是不打算配合! 季清听着他们争吵了一上午,最终依旧没能争出个成果,听得他都快睡着了。 “季清,”明今翊见众人争不出个名堂,也忍不住将季清叫过来。 “殿下,”季清不明所以。 “这银子依你看该谁出?”明今翊也是无聊,便想将季清叫过来解闷。 被他这一问,争吵的两派人纷纷看过去,不明白明今翊如今身边的这个新人大概是个什么来头。 “殿下……”季清支支吾吾不敢张嘴。 “没事,你大胆说,”明今翊本就没打算从季清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他被这些官员吵得心烦,把季清叫到眼前想缓解缓解烦躁罢了。 “殿下,就不能从国库拿银子吗?” “国库?你指哪个?礼部、吏部、工部都有自己的银库,你这个国库是指什么?” “没,没统一的财政部门管理吗?”季清也没想到他面临这样的问题,在他眼里,古代管理国库的不应该就是户部吗?怎么如今提起钱,还要礼部跟内阁争论? “额……啊?” 刚刚争吵的众人皆是一惊,满脸的不明所以。 “统一……财政?”礼部的秦付渠最先反应过来,“以往都是事情归哪个部门,哪个部门拿银子。” “每个部门都会有自己的财政,朝廷不统一规制,”明今翊歪头看向季清,“你为什么会觉得朝廷会将所有的钱归于一处?” “那样不就能统一拿钱了吗?还……方便,”季清声音越来越小,而旁边听明白季清意思的几个大人再次吵了起来。 “放屁,我礼部与工部、吏部他们的银库合起来,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不会多花我们的银子?” “你这分明就是中饱私囊,都是朝廷的钱,怎么就分出里礼部、工部……” 季清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打断再次起势的诸位大人。 “好了,”明今翊被几人烦够了,再次打断众人的争吵:“这雍都诸多屋舍修缮都是谁来修缮?” “是工部,”秦付渠连忙开口,生怕内阁将事情推到他们身上。 “那就礼部跟工部一起将钱出了,尽快把学堂修好,下月便要开考了,如今居然还没动工修缮。”明今翊起身要走。 “可是殿下……” “怎么?这事你们还有异议?”明今翊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秦付渠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还支支吾吾的试图再次开脱。 “礼部若是出不起银子,那我便只能奏请圣上,换个出得起的户部或者吏部来处理春闱之事了,”明今翊依旧面无表情: “这事明日上朝前,你们给我个说法,不然明日我便将建议呈交陛下裁断。” 说罢,明今翊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屋里霎时间只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大人相对无言。 …… “殿下,咱们回府吗?”季清上了马车,将门关上。 “嗯,”明今翊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季清,对他生出来几分好奇,“你……” 咕噜~咕噜~~ 季清的肚子非常不是时候的叫了起来,声音之大就连车夫也能听到。 “饿了?” “嗯。”季清揉了揉肚子,乖巧的点点头,就听到明今翊改了主意:“去君子台。” 这个时候会荣王府,想要吃上饭恐怕要等上一等,明今翊干脆改道去城东的君子台。 季清眼巴巴的跟在明今翊身后,由小厮引着上了楼的露台。 “两位吃些什么?”小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盘旋,最终落在明今翊的身上。 “他来,”明今翊伸手指了指季清。 季清小心翼翼的点了几个菜,便再次看向明今翊。 “清汤越鸡,诗礼银杏,先上这些吧,”明今翊并不饿,随意添了两道菜便示意小厮下去。 “殿下,你怎么不吃啊?”饭菜上来后,明今翊只动了几筷子便撂筷盯着季清看起来。 “你吃。”明今翊不饿,便只象征性的动了几下,省得季清吃起饭来不自在。 可他观察了一阵儿季清吃饭的模样,发现这人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发笑。 “你为什么会认为朝廷的钱都在一处放着?” 明今翊依旧好奇季清上午在明德殿的那一番话,忍不住在季清吃的正香的时候开口提问。 “啊?我,”季清哪里知道这本书中大齐的情况,他连整本书都没有看完,“我猜的,他们都说国库国库,我便以为国库是一个专门的部门,将收上来的钱全部放到国库统一保管呢。” “统一保管,再统一划拨?” “对啊,也省的争吵……” “可各部所管不同,开支不同,挣多花少,他们只怕心里不爽。”明今翊总觉得季清没有跟他说实话。 两人主仆关系,季清都没说实话,只怕自己开口逼迫会让季清更加不敢说出实情,还不如聊天中趁机套话。 “可……不都是一个国家的么?” 明今翊像是没听清一样,眯着眼睛看着季清:“什么?” “我是说,国库又不是各部大人们的私银,工部要修房舍,一场大灾下去,只靠工部的库银便能将所有人的房屋修好?若是修不好造成流民,最终聚在一块……兵部就不头疼了?” 季清本想说起义,但想想眼前可是皇族,说多了再让明今翊抓住了把柄,没准季清满门可就没了,那当初那个道士对他的评价可算是一语成谶。 “你这主意倒好。” 季清一看明今翊没生气,更加来劲:“如今只是修建学堂就让礼部和内阁吵得不可开交,若是国库合一,哪里还需要争吵,直接让皇上批条子拿银子不就好了。” 明今翊点点头,随手夹了块鸡腿到季清碗里。 季清飘飘然的拿起鸡腿便送进了嘴里,没吃两口便听到明今翊突然开口: “季清,你到底是谁?” 原本还在得意的季清听了明今翊这句话,只觉浑身的血瞬间凉了一半,耳边嗡鸣一片,脑子空白一片。 他一点一点的抬头看向眼前的明今翊,明今翊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怀疑或生气的样子。 “殿下……在说什么?” “……嗬,”明今翊看着季清木然的脸上染了几分恐惧的模样,心中的猜忌有了几分明朗。 他像逗季清玩似的,板着的脸突然松动,唇角浅浅的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没什么,你继续吃。” 季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眼前的明今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吃吧,不是饿了吗?”明今翊若无其事的指了指季清手上的鸡腿。 “诶,”季清点点头,木然的将手里的鸡腿塞进嘴里,眼睛飘向明今翊,只见明今翊的笑容更加明显,似乎自己的这个行为很好笑一样。 就在季清心惊胆战的看着明今翊往自己嘴里塞鸡腿的时候,门外走廊传来声响: “勉仲兄,许久未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门外走廊。 “宗林兄,”宋凌云穿了身棉麻长袍,虽然看着寒酸,但好歹气质挺括,朝今日宴请的主人赵宗林一拱手,并未被赵宗林的一身丝绸锦缎比下去,“抱歉,来晚了。” 赵宗林是虔州赵家的长房长孙,虔州乡试的解元的身份给了他此次参加春闱必然高中的信心。 如今上下已经打点好的赵宗林自认为万无一失,便开始观察起进都考试的学子,开始笼络起这些未来有可能同朝为官的学子们。 他很快便注意到住在考生驿站第三等房间的宋凌云,只与他短暂接触两次便认定此人才学出众,无论是五经三礼还是策论诗赋都运用自如。 赵宗林似乎已经能看到放榜时,宋凌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列的光景。 于是赵宗林便干脆地将他认为有可能中榜的学子全部叫到一起,请他们到君子台一聚。 不过宋凌云有事来的晚,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赵宗林一边将宋凌云请进房间,一边又吩咐小二再上两道菜。 两人在门口寒暄的声音引起了季清的注意,季清一边啃手上的鸡腿,一边小声嘀咕,试图将明今翊的注意力从刚刚的问题上引开: “似乎是宋公子。” “宋……公子?”明今翊若有所思的咀嚼着季清的话,“你认识?” “之前殿下让我找付安行还茶叶,就是宋公子告知的位置。” 季清一脸的单纯,认真的跟明今翊解释自己跟宋凌云相识的过程。 “哦,只见过一面便记得这般清楚,”明今翊凉凉的语气让季清觉得自己似乎开了个坏头。 两面为难的季清干脆不说话了,低头狂炫鸡腿,一个鸡腿吃下去,因为没仔细嚼,噎的他不轻,杯子里的水喝完才发现壶里没水。 “殿下,我,我去要水,”季清涨红着脸,拿起水壶便出了门。 走在廊下,季清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慢悠悠地下楼要来了水,又磨磨蹭蹭的上了楼。 季清实在理解不了明今翊这忽好忽坏的脾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明今翊似乎生气了,这是季清一路拿着壶从楼下上来时,想明白的道理。 季清还在复盘自己刚刚与明今翊的对话中,究竟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时,迎面便撞进一人的怀里。 季清抬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还在屋里谈论过的宋凌云就站在自己面前。 “季小公子,”宋凌云一看来人是季清,原本脸上的不满立刻被笑容取代:“你怎么在这儿?” “宋公子,”季清与宋凌云距离过近,让他堪堪意识到宋凌云高自己不少。 季清连忙后退一步,让自己能不那么难受的仰头看着他,“我跟……出来吃饭。” 说道一半,季清才意识到明今翊的身份似乎不能随意说,尤其是现在明今翊是春闱的主考官。 宋凌云作为考生,必然常和考生一起,若是让他知道了明今翊的身份,只怕惹出麻烦。 季清倒是不怕明今翊有麻烦,他现在最怕的是自己一句话,再让明今翊找他麻烦。 “哦,原来如此,那日一别,还不知道小公子找到付兄了吗?”宋凌云没有要放季清离开的意思,季清正好也想多在外面磨蹭磨蹭,尽量等到明今翊消气再回去,也比回去看着他的脸色吃不下饭的好。 “找到了,”季清回想起那日在鹤香馆的经历,顿时羞红了脸,“……还要谢谢宋公子指路。” “找到就好,那日之后,在下便一直没再见过付兄,也不知道付兄这是怎么了……” 季清一边听宋凌云的话,一边尴尬的忍不住想要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明今翊当众退回了他的贿赂,打了他的脸,自己真实水平又考不过去,便自暴自弃喽! 季清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还没想好该怎么回他,便听到宋凌云已经转移了话题。 “对了,明日春会,不知小公子有没有时间,”宋凌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明日都打算去城郊的桃源楼,我想就此借花献佛,不知小公子肯不肯赏脸。” 季清瞪大了眼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时间出门,只是那日初见,他将自己是荣王府的身份吐露给了宋凌云。 不知道宋凌云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拉拢自己。 季清这边还没有给他回复,两人身后不远处便传来声音。 “你该找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季清浑身一僵,他歪了歪身子,看过去,明今翊板着脸站在包厢门口。 宋凌云显然不认识明今翊,一脸愕然的问: “不知这位公子是?” “明今翊,”明今翊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不肯动弹的季清,又将视线转移到宋凌云身上:“季清只是我的书童,你找他没用。” 季清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不是,我不是……”宋凌云万万没想到明今翊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自知攀上荣王府世子自然有好处。 可邀请季清时,他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想要交季清这个朋友,全然没有往荣王府那边多想。 “世子殿下,”还没等宋凌云解释完,请宋凌云来的赵宗林出门便听到了明今翊的话,连忙想要上前攀关系。 明今翊没有搭理赵宗林,而是板着脸朝季清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煞白的季清。 “既然吃饱了,那便回府。”说罢,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全然无视身后还在试图挽留的赵宗林。 季清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跟上明今翊的步伐。 …… 马车上的气氛要比包厢还要凝固,季清不知道明今翊是不是觉得他也像定青那样,试图通过明今翊主考官的身份从中牟利。 “殿下,”一路跟着明今翊从荣王府大门走到听松别院,季清实在忍不住喊住了明今翊。 “怎么?” “我,我跟那个宋公子真的没交情,只是上次找付安行问到了他那儿……” “那他找你是为什么?” 季清听了这话,急的快要哭出来,谁知道宋凌云怎么就突然邀请自己赏花喝茶。 “我……我不知道,我只跟他打听了个人……” “季清,”明今翊回头看向季清,“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季清更加解释不清。 “他若不是想要借助你来攀关系,那为什么他邀请你吃茶赏花?” 季清张了张嘴,实在不明白宋凌云的意思。 明今翊慢步走到季清面前,他高出季清不少,给季清的压力远超宋凌云,但季清不敢后退,担心一个不小心,便被明今翊再送回明今朗院里。 到那时候自己才是死到临头。 “殿下,我真的没有联系考生,更没有从中收取贿赂的意思,”季清仰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明今翊,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明今翊能信几分。 “那他在只见过你一面后,便请你出行,你觉得他安得什么心思?” 季清哪懂这些,只觉得明今翊定然是不信任自己,才会再三询问。 “殿下,我不知道。”季清最终还是心一横,将自己觉得最不正确的答案说了出来。 “不知道,”明今翊的声音中没有起伏,让人猜不出他的意思。 “不知道便是不懂,”明今翊伸手捏住季清的下巴,眼神复杂起来:“不懂好,不懂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嗯?”季清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蒙对了,明今翊这是……要放过他了? “记住,以后不论是谁邀请你出府,都要让我知道,我让你去,你才能去,若是让我得知你胆敢瞒着我行事,当心你的屁股开花。” 季清被捏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希望明今翊赶紧松手。 但明今翊似乎忘了,一直捏个没完,弄的季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殿下,可以松手了吧,我的脸疼。” 明今翊这才慢慢松开手,“明日上朝,你跟我去,回去歇着吧。” “多谢殿下,”季清喊殿下的次数和熟练程度终于让明今翊意识到不对劲。 明今翊一直以为是因为季清刚进府,还不适应身份转变。 今日自己给他夹菜,季清吃的心安理得才让他渐渐意识到,不喊主子是没将自己放在仆人的位置上,季清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下人看。 看着季清脚步轻快的离开,明今翊还是没忍住叫来了荷谭。 “主子。” “季清的卖身契在院里吗?” 荷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在院里。” “去他的户籍地查查,我要知道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明今翊慢步进屋,朝着桌案走去。 “是,主子,不过……”荷谭有些纠结的看着明今翊。 “怎么?” “主子,季清这人是卖身葬母才进的咱们府,这卖身契是活契……” “什么卖身契?”明今翊显然跟荷谭想的不一样,“我让你去找他的资料,是要知道他的过去,不是要发卖了他。” 荷谭缩了缩脖子,了然道:“小的这就去办。”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如同明今翊所料,次日朝堂,虽然对于出钱的事情,诸位大人多有微词,但好在明晔拍板定了下来,诸位大臣也只好照办。 季清从一开始的在宣政殿门外的耳房等着明今翊下朝,没想到等下朝的所有官员都走了,明今翊也没出来。 “不会被罚了吧?”季清一边发散思维,一边朝殿门走去,想看看明今翊到底为什么还没出来,走到一半季清的脑子有再次蹦出另一个可能—— “他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季清说着,脚步更加快了,可还没等他走到宣政殿门口,一个笑嘻嘻的小太监迎面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世子殿下到御书房议政,让咱家把你带到御书房偏殿稍作休息,”小太监一边说,一边带着季清再次去了那个让他如芒刺背的地方。 之前的香炉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摆着一个新的天青三足炉,一股清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季清这次学乖了,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在东瞅瞅西瞧瞧的到处散发好奇心。 明今翊很快便从御书房出来,走到侧殿一看,季清坐在靠近条案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垂头看着眼前的地砖,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季清,”明今翊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他一声。 季清猛然抬头,明今翊逆光站在门口,轻轻抬手朝他摆了摆,“太后让我前去宫里用膳,你跟我一起去。” “哦,好的,”季清立刻起身奔向明今翊,直到他跑到明今翊面前,明今翊才慢悠悠跟着引路的太监,朝着太后居住的永安宫走去。 季清一路跟着,脑子里尽是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中各种各样的太后模样,对即将要见到的大齐太后充满了好奇。 进入永安宫正殿,季清还在好奇太后宫中布局,直到在偏榻上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瑞王明塇,季清好奇的眼神才收敛回去。 他忍不住紧张的往明今翊的身后躲,但为时已晚。 “躲什么呀?”明塇调笑的声音响起,显然就是在明今翊带着季清一进门,便注意到季清。 “五叔,”明今翊一拱手,便当做行礼,“皇祖母呢?” “太后在更衣,让咱们在这儿等会儿,小厨房已经将饭菜做好,等太后换好衣裳便可用膳。” 明塇看着明今翊坐在对面,季清像是看到瘟神似的,死命的躲在明今翊身后,生怕被自己看到。 “我很吓人吗?”明塇突然开口,打的明今翊和季清措手不及。 “什么?”明今翊不解地看向明塇。 明塇摇摇头,伸手一指季清,“本王很吓人吗?怎么你身边的这个小仆人如此恐惧本王,见到本王便要退缩呢?” 明今翊回头看了一眼季清,发现季清确实有些害怕明塇。 “他刚到荣王府不久,想来还没适应,见到身为王爷的五叔,自然会害怕。” 明塇若有所思的一点头,“哦,既然如此……” “太后娘娘到——” 明塇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太后驾到的声音打断,季清连忙跟在明今翊身后行礼,趁着太后与明塇、明今翊寒暄的时候,季清悄悄抬头观察太后。 与他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慈眉善目的太后差不多,大齐的太后衣着华贵,一副温和慈母的模样。 她拉着明塇的手,慢步走向已经摆放好的膳食的桌子,话里关心的却是明今翊: “乘风呀,来,奶奶知道你最喜欢吃清炖金钩翅,特地让小厨房做来给你尝尝。” 明今翊抿嘴点点头,也不急着询问太后突然叫他来用膳的目的。 明今翊坐在太后左手边,任由太后安排人给他夹菜。 刚吃了没两口,太后便突然开口:“昨日皇帝来哀家的宫里用膳,跟哀家提起了今年春闱由你来主理。” 明今翊放下碗筷,没有回应太后的疑问,只等着太后将目的露出。 “这春闱选举,乃是国家大事,哀家一个后宫妇人,自是不懂这些,只是皇帝昨日前来,提及春闱便一副忧愁模样,哀家作为母后,也实在心疼,特地今日让锦喜去寻你,趁着用膳问一问,如今春闱如何了?” 太后既然问到了,明今翊也自然装不了傻,只能开口敷衍:“如今春闱诸事已定,工部和礼部出银子将考试的学堂修好,便可开考。” “那便好,杜崇文这个内阁首辅,独揽春闱多年,不知道给皇帝安插了多少他的手下,这次皇帝不想用他了,便安排人出来搅局,我还担心翊儿年幼,在被这个老东西拿捏。” 明今翊面无表情,“谢皇祖母关心,杜阁老虽然强硬,但好歹也是一心为了朝局,自然不会耽搁了下月初的春闱。” “那就好,你五叔虽然大你几岁,但毕竟不像皇帝和你父王那般差距巨大,若是春闱有事,你大可以找他帮忙,你们两个年纪相仿,自己侄儿的事情自然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听着太后的念叨,季清忍不住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奶奶,在临终前,也是絮絮叨叨的担心自己,如今听到太后如此关心明今翊,季清居然生出了几分羡慕。 羡慕自己为什么没能穿到明今翊的身上。 “多谢皇祖母关心,”明今翊脸上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依旧面无表情地道谢。 这幅模样看的季清火大,若是他,定然会跟太后好好告告礼部和内阁的状,接着太后的威势吓唬吓唬昨日的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大人。 “对了,明塇,你不是说,你前几日在柳月居碰上了个才情出众的学子,叫……叫什么……来着?” “赵宗林,”明塇赶忙拱手,毕恭毕敬的将他想要提拔的人的名字说出来:“此人为虔州赵家的长房长孙,自幼习读四书五经,儿臣看他颇有才情,才记住这名字。” “哦,对,你与翊儿多交流,找些得用的人才,那些写些酸诗腐词的人,靠着研习考官喜好,写些不得用的文章,就算招进翰林院,依哀家看于治国也无一处之用,不如多听听这些有真本事的人。” “母后说的是,”明塇连忙称赞,而后便看向明今翊。 太后图穷匕见,接下来便该明今翊接招了,明今翊表情轻松,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后话中之意一样。 “虽说先前春闱,招了不少腐儒于治国无益,但自从广明二年,杜阁老意识到问题之后,便主张改革,近些年招录进来的学子,大多是都是治国理策的好手,像户部的沈璋、大理寺的张和光皆是广明二年中榜的进士,如今启用,为大齐国库吏治改善不少,前几日在明德殿,陛下还专程提过两人,有意将重任落于两人之手。” 屋里安静许久,季清再看太后,虽然表情与先前并未有多少变化,但他总觉得气氛凝重不少,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太后在明今翊解释后,许久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明今翊。 “哦,”太后在季清觉得即将憋死的时候终于开口,但语气中的凉意明显,“看来是哀家不懂国政,倒是没看出来。” 明今翊默默低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皇祖母常年久居深宫,五叔平日早朝上的少,自然对朝中之事并不了解。” 这话一出,便是反驳了明塇提拔赵宗林时的那一通赞美之词,还阴阳了明塇一顿。 季清逐渐回过神来,再看眼前慈眉善目的太后,便没了先前的感慨,只觉得皇室难做,就连一顿普通的午膳,用的都如此胆战心惊,每句话都带着陷阱。 若是换成他,只怕就被太后绕进去了。 “虽然你五叔早朝上的少,但他和皇帝的才学,那都是先帝亲手教的,看谁的才学高低自然也是一目了然,”太后依旧不死心的找补。 而季清像是开窍了似的,居然听懂了太后的意思,同为先帝教的,这意思是明塇学的也是帝王之道? 这话明今翊还真不好反驳,都是先帝教的,若是直言太后有意扶持明塇对抗皇帝,只怕全家脑袋不保。 若是承认,那明今翊可就真进了明塇的圈套,要提拔赵宗林了,可这提拔到最后,赵宗林感谢地可不是明今翊,而是明塇。 季清想明白后,再看太后就变成了随时吃人血肉的怪物,这被阳光照的暖和和的屋子顿时阴冷无比。 “那是自然,”明今翊居然认下了? 季清瞪大了眼睛看着明今翊,只见明今翊继续道:“我想五叔看中的人,才学出众,科考改革效果初现,想来他也必然能成功高中,届时,孙儿定然为张沈两位大人引荐。” 哈哈~ 季清几乎快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他第一次见到能将皮球踢得如此之好,就是不肯入局的人。 太后显然也没想到明今翊就是不肯入局,气的啪嗒一声聊下筷子,眼看就要发作。 “大侄子说的是,这才学高低,自然是要考一考才见分晓,”明塇打断了太后与明今翊之间的诡异气氛,突然将话题引向季清: “侄儿身边这个书童倒是没见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话题突然转向,杀了季清一个措手不及,他连忙低下看热闹的头,希望这顿饭别将自己交代在宫里。 “哦?”太后许久才凉凉的开口,不明白明塇的意思。 “这是孙儿新得的书童,季清。”明今翊给了季清一个眼神,季清连忙请安。 “季清,”太后上下打量着季清的模样,发现季清身上的袍子可一点也不像下人穿的衣裳。 “上次在御书房偏殿,儿子见过他,只觉得他单纯可人,只一眼便难以忘却,知道是承风的小书童时,还有些伤心呢,若是皇兄宫里的宫人,儿子必然跟皇兄讨来,”明塇面带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季清五雷轰顶。 “书童而已,”太后顿时明白明塇之意,开口提及,“翊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书童一职哀家看还是撤了为妙,你五叔疼你一场,鲜少有能入他眼的人,不如……” 太后显然就是要和稀泥,季清简直快要被这番话吓出魂魄,他可不想落到明塇手里。 “皇祖母,”明今翊沉思片刻,“虽然孙儿年纪不小,但身边还是要有个端茶磨墨的人,季清看着年幼,但手脚麻利,用着舒心……” 这是不想松口季清了!太后面色一沉,前面春闱的事情,他就推推挡挡,如今跟他要个下人也要这般推三阻四。 “哀家知道,这身边有个体贴的下人确实难得,这样吧,哀家在宫里挑上几个给你带回去,至于这个季清……” 太后眯了眯眼睛,警告似的看向季清:“不如就让他来说,是跟着你现在的主子,荣王府世子好,还是跟着瑞王爷好啊?” 季清浑身一哆嗦,第一时间看向明今翊,希望明今翊能开口抱他。 “你自然也不必害怕,瑞王和翊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想来你对明塇还不太了解,这孩子虽然玩心大,但对待下人从不苛责,依哀家看,是个好主子。” 这就算是明着点季清了,若是季清依旧死性不改,只怕太后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季清没想到只是一顿午膳的功夫,他就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 在太后说完话后,季清再次向明今翊投去希冀的目光,但明今翊只面色不变的看着他,似乎对于他的所有选择都无所谓似的。 “殿下,我不想走。”季清猛然一个滑跪,跪在明今翊脚下,伸手扯了扯明今翊的袍子。 季清的话让殿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太后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人敢驳了她的面子。 明塇在当初提起季清的时候,也只考虑到明今翊的态度,丝毫没有想过季清愿不愿意的事情,似乎觉得只要皇帝、太后一开口,季清就不会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如今季清公然在永安宫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不愿意离开荣王府,如同两巴掌狠狠地扇在明塇和太后的脸上。 “皇祖母也看到了,季清虽说是我荣王府的下人,但他可不是家生子,他当初也是良家子,卖身纯粹就是为了厚葬辛苦拉扯他长大的母亲,与荣王府签的是活契,将来攒够了银钱,是要恢复良籍的,我怎可随意送人。” 明今翊微笑看向明塇,眼神中的得意难以忽视:“五叔既然想要个书童好好读书,那我改日便好好挑上几个面容清秀的给五叔送过去,好好陪五叔念书。” 明塇被明今翊怼的说不出话,握紧了拳头。 “皇祖母,”明今翊伸手拉起跪在地上吓的不轻的季清,转身躬身行礼,但口中的称呼却变了: “既然太后给了季清选择的机会,想来也不会将话收回,孙儿代季清谢过太后恩典,太后找的那些人,不如直接送给五叔,孙儿院里人手充足,用不着进宫要人。” 暗讽明塇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明塇和太后就算想要借着旨意强行把季清抢走也很难不落下话柄。 太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想好应对对策,明今翊便再次开口: “孙儿还有事与秦、林两位大人商议,先行告退,”明今翊说罢,带着季清快速离开太后的寝宫。 霎时间,永安宫正殿寂静压抑起来,宫女们一个个不安的看着主位上的两人,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太后的发作。 太后垂眼看了看周围的饭菜,拿着自己跟前的汤勺,将送来的一桌子菜肴毁了个七七八八。 “这赵宗林一事,看来承风不打算帮咱们,”太后心里的火发了出来,便也通畅不少,她看向平日最疼爱的小儿子:“这该如何是好?” “母后放心,儿子又不是只能指望明今翊这一张牌,”明塇虽然看着也有些不爽,但显然跟太后的想法不同。 “你舅舅今年联合了那么多人,想要将杜崇文拉下来由他主持春闱,可你看看,皇帝宁可让小一辈的明今翊去,也不愿意重用哀家的亲哥哥。” 前有身为下人的季清忤逆,后又想到自家哥哥司佑延做了二十余年的礼部尚书,迟迟得不到提拔。 前年户部尚书告老还乡,空出的位置太后翻来覆去的跟明晔提及,可明晔就是听不懂,最终还是从下面的侍郎之中提拔一位去管户部。 太后每每想起这些便只觉得气血不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大了几分,脸上慈眉善目的画皮被她自己一把扯下,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对于明塇来说,今日的重点在季清,这顿午膳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借着赵宗林试探明今翊的事情没办成,想着太后毕竟不像明晔,自己在太后面前要人,太后定然是要给的。 可没想到太后今日太过自信,居然让季清自己做选择,季清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明今翊。 两件事情件件没有办成,明塇伸手缕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心思全然没有在太后的抱怨上。 “只一个赵宗林定然是不够的,这几日你不是告诉哀家,上门的学子不少吗?” 太后理了理衣裳,恢复了,回头看向明塇。 “是不少,赵宗林家大业大,不光在我这里留了名字,还与礼部、内阁的诸位大人打通关系,毕竟不是明今翊,他们好说话的狠,考完试自然有明今翊控制不了的操作空间。” 他到要看看到那个时候,明今翊还能不能安然的护着季清。 “但他能做到,剩下的呢?”太后依然觉得不安。 “剩下的人,”明塇此时也露出几分担忧,“这得让我好好想想。” “承风如今连哀家的面子都不给,你若是再三找他,只怕引火烧身。”太后皱眉想起明今翊软硬不吃的态度,不由得担心起来。 “母后放心,明今翊一个空降过来的主考官,这春闱考试是他想要廉洁办成便能成的?” 明塇起身伸了个懒腰,挥手示意周围的宫人出去,确定没人后才开口:“赵宗林能卖通的人,儿臣自然也能买通,这能决定考试成绩的又不是他明今翊一人,这考前靠后皆有变法,想来今年春闱的试题已经出来了,儿臣先去准备。” 这是不打算再从明今翊这里下手了,太后点点头,又想起季清: “那个叫季清的……” 明塇微微一笑,“母后放心,这人儿臣既然已经看上,那就势在必得,既然明今翊不想给,儿子就更想逼着明今翊亲自把人送到我府上了。” 太后点点头,“万事当心,你这爱玩的性子也该改改,既然有追逐皇位的心思,就将这些荒唐样子收起来,不然当心言官参奏。” “关心他们作甚,母后只要支持儿子,儿子便什么都不怕,”明塇临了还拍了拍太后的马屁,他毕竟不是太后亲生,就然从小长在太后身边,明塇也自觉他与太后的相处模式,跟前面几个哥哥们与自己母妃的相处不同。 亲生母子之间用不着什么恭维的话,但明塇自小便意识到,他跟太后之间,需要他无时无刻的表忠心。 “儿臣先回府准备,”明塇恭恭敬敬的一弓身,等着太后放行。 “好,好好,”太后连忙起身,嘱咐明塇带着她叮嘱小厨房做的糕点,将人送到门口。 这边一副母慈子孝做完,那便明今翊已经带着季清到了承庆殿。 季清一路小步跟着明今翊,心中不停地嘀咕,从刚出永安宫的七上八下,到进承庆门的惊讶吃惊。 ——明今翊居然真的有事找秦、林两位大人!他还以为是明今翊为了糊弄太后想出来的托词呢。 “世子殿下,”一进门,坐在最边上的红袍官员便提着袍子走了过来,“试题已经出来了,请殿下和秦大人、林大人过目。” 季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掏出一沓宣纸,展开有信纸大小,上面字迹清晰的写明了本次考试的试题内容。 “好,你们在殿内等候,我去呈报陛下,”明今翊面无表情的快速瞄了一眼试题,“待到陛下允许你们就能回家了。” 明今翊一撩袍子,转身准备离开,季清听了个云里雾里,跟着明今翊一路小跑。 “殿下,他们出题人出完题就能回家了吗?” “嗯,怎么?” 明今翊脚上动作丝毫不停,根本没听出季清话中之意。 “那……泄题怎么办啊?”季清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来,明今翊脚上一顿,回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季清。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出题人在春闱考完之前都会休沐在家,这段期间他们是无旨不得出家门的,皇上会专门派人盯着,进出的人皆有记录。” 季清还是一副纠结的样子:“出题人不少,盯他们估计得要不少人呐。” “每个考官有4人盯梢,”明今翊显然也觉得季清说的有道理,他转头看向季清: “确实有些废人力,这个休沐制度是杜阁老跟皇上商议的结果,在那之前,不少世家子弟能在出完题的第二日便拿到试题。” 季清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看的明今翊纠结,最终还是在进入御书房大门的门口停了下来。 “季清,你有话要说?”经过了这么一次坚定的选择后,明今翊对季清的态度显然从起初的试探变成了更加信任。 就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季清宽容又带有占有欲望。 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定青那样跟了他那么久的人,在今日明塇提起要人的时候,权衡利弊,自己都会毫不客气的送出去。 可今日面对太后和明塇的威逼利诱,明今翊居然生出了几分怒气,生气明塇居然胆敢觊觎他身边的人。 “殿下,既然费钱费人,干嘛不直接准备个舒坦的院子,将那些出题人拘在一处,外面派人守住,等到考完试再放人,岂不更好?” 季清说完许久没等来明今翊的回馈,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沉思。 “殿下?” 明今翊回过神来,他伸手点了点季清,笑道:“这主意不错,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我是你的主子,你对我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季清挠了挠头,“那卷子我看好像只有一份,不如准备两份试题,到时候到考场上随便抽,抽中哪个考哪个,这种考法大概也能防止一些泄题发生吧。” 明今翊上下打量着季清,“你虽然读书,但参加的考试不多,怎么考虑出这么变态的防漏题方法的?” “额呵呵~”季清顿时满脑袋冷汗。 “罢了,你的事情等我忙完再说,”明今翊见季清不想直说,便也不在追问,安排季清到偏殿休息后,便孤身一人进了御书房。 明今翊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直到下午申时两刻才终于忙完,坐在回府的轿子上,季清忍不住摸了摸已经饿扁了的肚子。 “饿了?”明今翊敲了敲车窗,马车改道去了别处。 “有点,不过现在……”已经饿过劲了。 季清没有把话说完就觉得下巴突然被人扣住,慢慢拉向明今翊。 对上明今翊那双黝黑的瞳孔时,季清心里猛然一颤,“殿……殿下……” “今日在太后寝宫,你听出太后话中之意了吗?” 果然,找后账的来了! 季清被明今翊抓着下巴,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明今翊,小声嘟囔:“听懂了。” “那为什么还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选择留在我身边呢?明塇虽然纨绔,但御下而言不算太严,你到了瑞王府也不一定过的比荣王府差。” 明今翊拇指摩挲着季清的下巴,像是把玩着什么上乘和田玉似的爱不释手。 “我……”季清当然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想尽办法的瞎编,“我是舍不得殿下您,所以才回绝了太后的好意。” “舍不得我?”明今翊看着季清满脸认真,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就像自己院里的猫一样可爱。 他突然觉得季清说不说实话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自然是舍不得殿下,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季清一边拍马屁,一边私下吐槽: 我才来听风别院几天啊,什么感情什么吃穿用度,跟屁股遭殃比起来那些都排不上号,还是跟着这个看着直一点的世子殿下比较好。 “哦,”明今翊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啊。” 季清连忙点头,“只求殿下别把我送走……”尤其是送给明塇、明今朗之流! “好,”明今翊终于肯松开季清,“既然你都如此依赖我了,那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 明今翊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诶,殿下,到了,”季清终于摆脱了明今翊的桎梏,连忙起身下车。 下了车季清顿时就懵了,这不是荣王府,而是一处开在半山腰的水榭小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登时给季清看花了眼。 “不是饿吗?”明今翊已经悄然站在季清身后。 突然在自己身后传来阴郁男鬼似的声音吓得季清一激灵,猛然回头看过去。 “殿下,这是?” “桃源楼,”明今翊不多做解释,带着季清便往院里走。 小厮们自带侦查技能,在季清出现的时候没有迎上来,可明今翊一出现,便登时围上三四个小厮,妥贴的引着明今翊和季清往最高的望月阁走去。 望月阁四边窗户大开,站在屋里便能看到外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季清很快便在后院小花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公子今日也在这里,”季清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明今翊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后院的小花园里,宋凌云百无聊赖的跟赵宗林等人闲聊,用过午膳后,赵宗林便带着一群人到后院的小花园里赏景赋诗。 宋凌云本想推脱,早早回去看书,但赵宗林等人却缠着不放,直到现在,他又被众人推着,坐到曲水流觞的席位上。 “不下去跟你的朋友打声招呼?”明今翊站在季清身后,轻声建议。 季清当即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殿下,我与宋公子不熟。” “不熟,”明今翊咀嚼着季清的话,“可我看你眼尖的很,一眼便认出了宋凌云。” 季清被明今翊问的满头大汗,刚刚在车上解除的危机如今又重新冲上头顶。 “只是……只是昨日见着宋公子似乎也是这身衣裳,所以才大胆猜测……” 季清绞尽脑汁到最后,干脆摆烂:“殿下,我绝对没有私联考生的意思,跟宋公子也不算相熟,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说道最后,季清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也只是好奇你与宋凌云的关系,”明今翊看季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站在窗边屏风下,看着外面的风景,等着小厮将吃食上完又退出房间后,明今翊才再次开口: “如今我是春闱主考,而你又是我的亲信,就算你本意上并非想要以权谋私,也难免让有一些考生生出别的心思,”明今翊说的大义凛然,“春闱期间,我看你还是少与外人接触为妙。” “是,”季清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下。 “吃饭吧。”明今翊满意的看着季清屁颠屁颠去吃饭,他晌午在太后宫里用了一些,现在再吃有些吃不下,便顺手给季清安排起了饭菜。 季清的表现也一如既往,对于明今翊夹给他的菜来者不拒,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下人的意思。 明今翊看着季清如此表现,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季清注意不到的弧度。 这边一顿饭吃完,那边宋凌云的茶会也正巧结束。 赵宗林忙着跟别的考生寒暄,宋凌云便与几个考生率先离开,才走到门口,便正好碰到吃饱喝足的季清。 季清其实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宋凌云,但望月阁中,明今翊的警告盘旋在耳边让他选择无视。 “快走快走快走吧……”季清心中念叨,希望宋凌云看不到自己离开。 “季小公子,”老天爷还是没有听到季清的念叨,宋凌云老远就发现了季清。 “你怎么来了?”宋凌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惊喜。 “哦,我……我来吃饭,”季清的眼神恍惚,时不时瞥向水榭大门,明今翊结账想来很快就会出来。 “原来如此,小公子也是晌午来的吗?怎么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你,若是看到你了,定然……” 季清保持着体面的微笑看着眼前如同定时炸弹一样的宋凌云。 他虽然没搞明白明今翊为什么每次碰到宋凌云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但继续让宋凌云这么寒暄下去,估计回府路上自己就得在被明今翊审问一通。 “额,宋公子,”季清连忙打断宋凌云的话,他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学生,顿时觉得凉了半截,“时间不早了,你们还要背书,我就不打扰了。” “哦哦,也是,小公子一个人来的吗?不如……”宋凌云刚想邀请季清一起走,身后便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还有我。” 季清脸上的笑容僵了个彻底。 宋凌云慢慢回头,看到明今翊慢步朝两人走来,走到季清面前:“还不上车。” “是,”季清连忙上了马车,不敢再跟宋凌云有过多交集。 明今翊则是看都没看宋凌云一眼,确定季清上车后,便立刻提起袍子准备上车。 “世子殿下,”宋凌云经过昨日君子台一见,彻底认识了明今翊,见他面色不善的走过来,连忙行礼。 明今翊并未搭理宋凌云,只轻轻瞥了他一眼,便径直上车。 随着马夫大喝一声,荣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季清预想中的阴沉审问没有到来,明今翊自上车后,便悠哉悠哉的坐在主位上,上下打量着季清。 直到回到听风别院,季清暗暗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刚想脚底抹油溜掉,明今翊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季清,进来。” 季清准备溜走的脚步一顿,只能乖乖的跟着明今翊进了正殿。 门嘎吱一声被季清不情不愿的关上后,明今翊突然开口: “殷勤关切……” 季清:“嗯?” 明今翊坐在椅子上,看向门口一脸惊恐的季清,“不必紧张,你说今日宋凌云见到你时的表现如何?” 季清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看今日的宋凌云都觉得他只是一个过分热情的学子而已,怎么就这么不招明今翊待见呢? “我,我觉得宋公子还挺热情的……”说道最后,季清看明今翊脸色似乎更加阴沉,干脆就闭上了嘴。 “热情?”明今翊冷哼一声,“也就你这样单纯没经验的人才会觉得他这表现是热情。” 季清怔楞一下,居然从明今翊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丝的醋味,他眨了眨眼睛,死死盯着明今翊那张面无表情地脸。 “他这明显带着目的接触你,等他知道他的目的在你身上达不成的时候,必然会恼羞成怒,到时候……” 明今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季清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季清。 “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季清被明今翊逼地后退两步,直到退无可退,才担心地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明今翊。 “那殿下,那我,我……” “如今他目的没达成,自然不会轻易露出真面目,机制要记住以后离他远一点便好,听懂了吗?” 季清仰着头,猛然点了点,明今翊这才满意退后一步,给季清让出喘息的空间。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清晨过来练字。” 季清猛然回想起自己那一手破字,忍不住脸一红,“是。” …… 午后,季清一手握笔,一手拄着左脸,趁着明今翊被叫去前院,忍不住犯起了懒。 他写一个字抬眼看一眼门外,确定明今翊没有回来后,再继续写。 吊儿郎当地写满一张纸,季清刚准备放下笔,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连忙端正坐姿,装作辛苦练习的样子。 “随便坐,”明今翊进屋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练字的季清,才随意的一摆手,示意身后人坐。 季清的笔一顿,随即余光秒过去,却发现来人是明塇,顿时一股冷汗将后背的衣裳打湿。 咻啪—— 戒尺敲在季清的胳膊上,明今翊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钻进季清耳朵: “坐直。” 季清猛然绷直了身子,只听到明塇轻笑一声: “大侄儿,你对你这个小书童还真上心啊。” “五叔来找我不会是为了他吧?”明今翊没有跟明塇闲聊的心情,反而直入主题。 他一手拿着戒尺,坐在刚刚指导季清写字的太师椅上,看向明塇的眼神中尽是戒备。 “当然不是,”明塇自从在永安宫用过午膳后,便一直等着出题的考官们回府,他好安排门客上门打点。 没想到等到晚上,都没得到出题人回府的消息,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明今翊将这群出题人全部拘在城郊的皇家行宫,门里门外围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这时,明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小看自己这个大侄子了。 “大侄子好手段,为了防止泄题,连圈禁出题人的招式都使出来了。” 明今翊唇角弯了弯:“这才哪到哪啊,五叔不常上朝,不了解侄儿行事自是正常。” “何必呢,”明塇虽然在跟明今翊聊春闱,但眼神却一直不停的朝着季清的方向看过去,“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吗?” “五叔这是什么话,春闱取仕,难不成还有人想要徇私塞人不成?” “朝中派别林立,难到御史大人没有看出来?” “与我何干?” “你如何保证其他人就不徇私塞人?”明塇显然有些急躁。 “我自有办法,五叔平日家事繁忙,就别操心朝中之事了。”明今翊一开口便能噎死明塇,看的旁边练字的季清目瞪口呆。 见明今翊不肯松口,明塇也不在伪装,“那大侄子可得派人看好了考卷,当心漏题。” 明今翊对明塇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手上的戒尺咻的一声指向季清因走神而写错的字上。 明塇顺着戒尺看过去,季清正手忙脚乱的修改,看着季清冷汗频频的样子,明塇起身走到季清桌案前。 “你似乎很怕本王?” 季清一点一点的抬起头,直视明塇的双眼,“王爷贵为皇亲国戚,而我只是一个小仆人,怕是自然的。” “不,”明塇摇头,“你不怕皇权,你怕的是我。” “看看,”明塇转头看向身旁的明今翊,“承风也是皇亲国戚,可我看你并不怕他,还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 明今翊喉结动了动,盯着明塇的眼神慢慢转移到季清心虚的脸上。 “五叔家里这么多姨娘,难道没有一个心甘情愿侍奉的吗?” 明今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季清比作了明塇府上的姨娘。 明塇脸色大变,冷冷看了明今翊一眼,“承风最近……变了不少。” …… 明塇在荣王府没有拿到想要的,只得另想办法,不过他有太后在中间作保,明塇很快便拿到一份考题。 考题快速的在雍都考生们之中蔓延,而明今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哼,不是说他厉害的很,雍都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考生们快要人手一份的东西,明今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晌午,太后留明塇在宫中用膳,聊起明日春闱,明塇忍不住嘲讽。 “你还是小心为妙,让他们小心一点吧,”太后纵容明塇,但关键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母后放心,儿臣有数。” …… “今晚便练到这儿吧,明日会试,还要早起,”明今翊悠闲地将季清的书法放下,最终对季清辛苦几日的杰作给与了“勉强看懂”的评价。 “哦,那我先……”季清刚想说回屋休息,突然想起今晚他值夜,“殿下,我今晚值夜。” “不必,你在我屋休息。”明今翊利索的免掉季清的值夜,“你睡在偏榻吧,那有干净的被褥。” 季清点点头,他第一次值夜就被明今翊免了,第一次睡在明今翊屋里的他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不过明今翊房里的羽叶报春开了,香气扑鼻,季清躺在榻上伴着香气,很快便进入睡眠。 明今翊倒是不困,闭了会眼便嗅到一股奇异的冷梅香,他睁眼看向季清。 季清已经睡熟,他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被子上,白皙的手臂上,那颗红痣尤为显眼。 明今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季清缩成一团的睡姿许久,才惊觉自己行为古怪。 · 清晨。 季清换了一身白色织金长袍,坐在考场边上的茶肆,看着考生排着长队慢慢进场。 “季清,”瑞王府的马车停在茶肆边上,窗帘掀开,阴魂不散的明塇带着一张得意的笑脸出现在季清视线之中。 “瑞王殿下,”季清慢条斯理的起身行礼,与先前惧怕他的模样完全不同。 “今日见到本王倒是不躲了?承风呢?” 季清让出位置,茶肆一楼半包的露台帘子内,明今翊正悠闲的喝茶。 “哦,原来大侄子在呀,我说这小书童怎么不怕本王呢?”明塇下了马车,走到季清面前,眼神中的侵略之意难以遮掩。 心知明塇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炫耀的季清面无表情,只恭恭敬敬的请明塇坐下。 “大侄子不去考场看看,万一有人夹带……”明塇轻轻嗤笑一声,“那岂不扰乱考场?” “有礼部的人看着呢,用不着我,”明今翊伸手叫来茶肆的老板,点了出热闹的戏。 “哦,大侄子倒是放心,”明塇见明今翊真的全然无知,心里笑开了花,但脸上却并不明显。 “哼,当然放心,”明今翊指了指季清,“一会儿我这小书童会进去查看,五叔若是不放心,不如跟他一道,好好看看这考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 明塇一口答应。 明塇在前期跑前跑后的准备了这么多,今日便是看成果的时候,他自然要好好欣赏这出由自己参与的好戏。 在跟着季清进入考场检查之前,明塇是意气风发的,连带着季清无次的躲避在他眼里都成了情趣。 “你别急,本王有的是办法把你从明今翊手里弄来,”明塇跟着季清走进考场,看着季清盈盈一握的腰,明塇附在季清耳边说出得意的话语。 “殿下还是关心关心考场的情况吧,”季清轻轻瞥了他一眼,傲娇的一扬下巴,示意明塇看向已经拆封试题的考生。 明塇看过去不久,脸色变了又变。 “如王爷所料吗?”季清第一次体会到掌握他人喜怒哀乐的滋味,他明知明塇今日就是过来确认题目的,还故意问出模糊的问题,刺激明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明塇在看清试题后脑子嗡鸣一片,他不可思议地慢慢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季清,分析不出季清这话中之意。 “是你……不对,你没这么大的本事,是明今翊,是他设计的这一切,对不对。” 季清深知这一切他都不能承认,毕竟认下了,就是给未来的自己找麻烦,他虽然想要摆脱原主的命运,但不代表他想要得罪原书中本就高高在上,最后还有可能成为皇帝的攻。 明今翊喝茶喝的好好地,就看到明塇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一进门便质问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 明今翊莫名其妙:“什么?” “你准备了两套题,一套真一套假对吧?”明塇咬牙切齿,只觉得自己刚刚得意的样子在季清和明今翊看来都是笑话。 “你错了,”明今翊放下茶盏,“是两套题,至于用那一套,这个就看天意了。” 戏台子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台下却只有包厢内的明今翊和明塇两人互相对峙。 两人视线相交,彼此不让,直到季清进门,明今翊才收回视线。 “五叔这是怎么了?”明今翊继续装作不懂的模样,朝季清招了招手。 看着季清一步一步走向明今翊,明塇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丝可能—— “若是你有心整改春闱,广明二年的时候为什么不改?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清沉默的站在明今翊旁边,但还是吸引了明塇的目光。 “是你对吧?”明塇几乎靠着感觉便盯上了季清,听得季清毛骨悚然。 “这些招数都是你建议的?”明塇终于弄明白了明今翊为什么不肯放手季清。 “我听不懂王爷的意思,”季清当然不认,只要他和明今翊不认,明塇便只能猜测。 明塇伸手威胁似的点了点季清,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春闱前面的工作顺利做完,明今翊又突然修改了春闱后批卷的规矩。 “让那些出题的人来批,不必抄录,糊名即可,今后考试,这字写的丑的也扣分。” 突然修改的规矩将朝中各势力安插在糊名抄卷上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没来得及适应新情况,明今翊的招数又变出花样。 “糊名不必占用礼部各位大人的时间,让季清随机挑几个翰林院的学生去做。” 初次做糊名工作,众学生也是紧张不已,到了地方才发现,除了纸和浆糊,连笔墨都不给,外面有个名义上荣王府派来的季清面带微笑看着。 “殿下,糊名已经完成,可以送往行宫了。”季清身后四个小太监扛着本次春闱的答卷。 “嗯,走吧。”明今翊身边站着一脸不解地杜崇文和脸色铁青的司佑延。 “这主意不像世子殿下你的,”上了马车,杜崇文有些奇怪的看着明今翊。 “是我那个小书童的主意。”明今翊这次没有回避,直言都是季清出的主意。 “可取消抄录,又改了批卷人,是能打断准备在这次考试中作弊的一部分人,但接下来的春闱都要按此进行,岂不是逼着考生私联出题人?到时候在卷子上做文章,那就糟了。” 杜崇文忧愁地看着明今翊。 “季清,”明今翊点了点身边乖坐的季清,季清连忙抬头: “回禀阁老,每次春闱出题人不同,并提前几个月就将人扣到行宫,断绝他们和外界的联系不就好了。” “哦,措手不及,等他们知道出题人的时候,人就已经联系不上了,”杜崇文了然的点点头,“你年纪看着不大,怎么会想到这般刁钻的科考改革之法?” “呵呵,”季清尴尬的笑了笑。 “那两套卷子的事情是不是也出自你手啊?”杜崇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季清:“殿下平日可不会钻研这么刁钻的东西。” 季清脸上的笑容更加尴尬了。 刁钻? 这是他从小考到大的流程,他怎么没觉得刁钻呢? …… 春闱公示前,季清跟着明今翊住在行宫,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直到公示后,他再次碰到宋凌云。 宋凌云考的很好,是榜单第一名。 就在众人给宋凌云祝贺的时候,另一边花了钱却出乎意料没能上榜的学生心情就全然是另外一种心境。 竹茗庄里,季清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聚集的考生,有些担心的看向屋里品茶的明今翊。 “殿下,外面的考生们说此次考试不公平,要求皇上察验。” 明今翊依旧悠闲,“那就让他们继续闹,闹到皇上知道了,一查不就好了。” 宋凌云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在礼部的门口争吵,而是有些不安的坐在竹茗庄对面的茶寮,看着争吵的人群。 人群中带头的赵宗林尤为突出,毕竟自打他进了雍都,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最终落个连个名次都没有结局他实在接受不了。 礼部派了人守在门口规劝众人回去,但来回的劝诫最终只起到了反面的效果。 看着情绪越发激烈的学生们,宋凌云慢慢起身,刚准备回驿站便看到窗边季清露个脑袋,一脸好奇的看着礼部门口争吵的学生。 “季小公子,”宋凌云伸手抱拳,隔着马路与季清对视。 “宋公子怎么也在?”季清记得宋凌云应该在榜,已经考中的人实在没必要参和这次考生游行。 “哦,听闻礼部门前出了事情,所以过来看看,季小公子也是过来……” “宋凌云,”明今翊突然出现在季清身后,眼神冷淡的看了一眼宋凌云后,道:“若是无事,进来喝杯茶,我有事问你。” 之前冷淡至极甚至对他有些敌意的荣王府世子殿下突然叫自己进屋,宋凌云顿时有些紧张。 “世子殿下,”宋凌云由小厮引着进了明今翊品茶的屋子,看着珠帘后明今翊季清二人,宋凌云没敢靠近。 “进来说话,”明今翊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让宋凌云猜不出其真实想法。 “世子殿下,季小公子,”宋凌云虽然害怕明今翊,但对季清的印象很好,也不管季清在明今翊跟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一律以礼相待。 “宋凌云,我听说考前几日,考生之间流传着一份考题,是真是假?” “回禀殿下,”宋凌云有些迟疑,赵宗林曾经给他分享过,但被他当做假的,因此没有重视。 尤其是他开场上看到的题目确实与赵宗林分享的不同,为此宋凌云更加坚信考题泄露是子虚乌有。 “考题怎么会泄露呢,自从我进雍都以来,考生之间便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考题,想来也只是一些商贩为了挣考生钱财,编造出来骗人的罢。” “哼,”明今翊上下打量着宋凌云,“是吗?” 季清从衣袖中掏出没有启用的考题,上前递给宋凌云,“宋公子在考生中见过的考题可是这份?” 看着上面的大印,宋凌云有些不解的拆开信封,接着便看到了与赵宗林给他的那份‘假试题’一模一样的内容。 “这……”宋凌云的视线在试题和明今翊之间盘旋,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世子殿下故意出了两份试题,一份泄露出去,让考生们以为自己拿到了真题,但考试时,却用了另一份题目,刁难考生?” “你错了,”明今翊摇头,“不是我刁难,而是有人故意偷题。” 季清看宋凌云还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便开口解释ab卷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两份都是真题,若是这份没有被泄露,那么我们在考场上看到的就会是这份卷子,但不巧考生中有人自作聪明,设法拿到了题目,殿下这才用了另一套卷子。” 季清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殿下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这种新型的防作弊的方式?”宋凌云心理隐隐不安起来。 “不,我叫你过来,是为了确定考前有人泄题,”明今翊慢慢起身,看向窗外心绪不平的考生们。 “看来今年这场春闱注定要见血了。” 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让宋凌云和季清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血—— 司佑延派人将礼部门前考生们吵闹不公的事情传到皇帝明晔耳朵里。 再加上他和明塇添油加醋的言辞,明晔很快便叫明今翊来问话。 本想着给明今翊添麻烦的俩人万万没想到明今翊会将泄题之事拿出来。 当晚,各考生在礼部吵闹了一天,刚回到驿站就被禁军抓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春闱考前有泄题现象,我等奉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搜查。”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部分考生一听泄题,心虚的相互对视,不知所措起来。 禁军快速搜查到那份被明塇泄露给赵宗林的试题,将涉及到的考生一网打尽。 “凭什么说我泄题?这份是考题吗?大人不如拿着这份考题去跟今年的考题对比对比。”被众考生供出来的赵宗林依旧在嘴硬。 “这份就是考题。”审问的京兆府尹啪的一声将盖着大印的考题拍在桌子上。 “今年世子殿下为了防止漏题,专门出了两套卷,没想到啊,今年还真的漏了题。” 赵宗林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今年考试会来这么一出,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陛下,这是赵宗林所出供词,据他供述,是瑞王殿下给他的试题,让他给其他几个交好的世家子弟,好提前写好文章应对考试,谁料最后考得内容不同,几人便觉得受了骗。” 京兆府尹将赵宗林的供词呈上,明晔瞥了一眼,便将供词丢到一边。 “哼,真是朕的好弟弟。” 明今翊坐在一边,看着上面的供词,忍不住皱眉:“那这次未入榜考生大闹礼部是怎么回事?” “也是赵宗林所为,不过这次不是瑞王殿下的主意,而是他认识的一个酒肉朋友的提议,说这样可以逼着朝廷重新审卷,到时候就有做文章的可能,甚至还能……” 京兆府尹抬头看下明今翊,一脸的紧张,显然这话是针对他的。 “说吧,还能如何?”明今翊不为所动。 “没准还能打掉殿下的风头,挑拨您与陛下的关系。”到了最后,京兆府尹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哼,”明晔不用问都能猜出是谁的主意,“好啊,真是厉害,挑动是非到了朕的身上……咳咳咳……” 明晔冬日得了风寒,开春身体才堪堪好转,到如今依旧拿药吊着,经历这么一场热闹,急火攻心的明晔说到最后干脆咳了起来。 “陛下……”“皇上……”“快请太医。” 一群人惊慌失措,御书房一片混乱。 “不必了,”明晔缓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道:“此事的涉事学生依大齐律处置,为首者流放,凡参与者不得再参加考试,至于明塇,朕亲自处理!” 说是处理,但落到实处的不多,明塇毕竟是皇亲国戚,再加上太后护着,到最后,明晔也只能罚了俸禄,自省了事。 季清本以为这次能重创明塇,也许就能改变明塇的结局,但最后的处理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惩罚与没有无异。 …… 漪兰殿,琼林宴上。 高中的学子意气风发,穿着新制的锦缎长袍,围坐在大殿两旁,中间几个宫娥演奏乐器,丝竹管弦,声动梁尘也难遮恭贺之音。 季清坐在明今翊身后,殿内的熏香熏得他难受,明今翊是本次春闱考试的主考官,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会过来敬酒。 学生的衣裳被熏了不一样的香,来来回回冲击着季清的大脑。 “世子殿下,”今年的状元谢诏意气风发的端着酒杯来给明今翊敬酒,身后跟着几个同乡考生,“今年若不是殿下主持大局,想来我等也不会如此顺利上榜。” 谢诏与宋凌云一样,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来雍都参加考试已经耗尽了家中钱财,根本不可能像赵宗林一样,还有钱来疏通关系,若不是明今翊一番操作,让人没有做手脚的空间,只怕今年的前三都要换人。 明今翊也不推脱,轻轻朝众人一举杯,一饮而尽: “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在翰林院多加研习,日后必有重用。” 有了谢诏打样,学子们一波又一波的前来敬酒,几轮下来,明今翊便有了些许的醉意。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季清的位置,却突然发现季清不见了踪影。 明今翊的酒意顿时醒了不少,他起身环视一圈,人群熙熙攘攘,却都没能看到那一抹青色身影。 一股不安冲上心头,明今翊不知怎的,总觉得若是不找,季清不会自己回来。 季清越坐身体的不适感越强,到最后居然有股奇怪的热流在身体里流动。 看着大波考生朝明今翊走来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出了门,本以为吹风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却没想到越吹反而越热起来。 季清迷迷糊糊的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地方,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了朦朦胧胧的床榻。 他穿过随风飘荡的纱帘,扑进松软的床上,以为躺下便能舒服一点的季清等了许久,却依然在迷迷糊糊间意识到这股热流越发明显。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清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宴会上所有人都没事,就他出了这个问题。 若是有人下药,下给谁不好,为什么要下给他一个普通的下人? 季清的身体越发敏感,咬紧牙关也无法控制住细碎的呻吟声慢慢从唇间泄出,一股奇特的香气慢慢蔓延开来。 可这屋里没人,为什么会有香气呢? 季清沉甸甸的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声音—— “omega啊,就是有发情期……所谓发情期,就是每年都会有几次身体燥热,想要□□然后唔唔唔……” 李若兰没有说完就被季清红着脸捂住嘴。 燥热,想要……什么? 季清忍着难受想通了一切,自己这是发情了? 难以接受自己如同家养猫咪一样出现发情期,季清伸手掐着自己的皮肉,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让自己更加清醒,反而随着疼痛,自己身体某处湿哒哒的感觉更加清晰。 季清气喘吁吁的伏在床上,心里却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李若兰把话说完,导致他除了知道自己现在难受的滋味是发情期外,发情期时间会持续多长时间,怎么才能结束发情期,以及后面会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进来,他就完了,季清一边想,一边伸手抓住床榻上的被子,冰凉的丝绸触感让他一瞬间恢复理智。 “季清!”明今翊的声音忽远忽近,而趴在冰凉丝绸上的季清此时根本就没有脑子思考回应,只一味的贪图这一瞬间的痛快。 明今翊在琼林宴正殿找不到人,又去外面找了一圈,依旧没能找到季清的身影。 深知季清对皇宫不熟,不会随便乱跑,如今周围一圈都没能找到人的明今翊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既视感。 他扩大了搜索范围,查了一圈下来,便只剩下东门湖边的问月轩没有查看。 问月轩是先帝在时,专门修建赏景的地方,平日里由宫人照看,日常不住人。 季清平日很守规矩,这种地方按理说不会进入,哪怕他真的想要赏景,也应该是在湖边欣赏,可他湖边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季清身影。 难道季清回到漪兰殿了?明今翊有些踟躇,最终迈向问月轩大门的脚步一顿,刚准备离开就听到问月轩里面的宫女疾呼: “来人啊,来人啊——” 宫女焦急的从问月轩主殿跑出来,脸上充满了惊恐。 “怎么了?”明今翊眉毛一挑,停下准备回去寻人的脚步。 “世子殿下,”宫女见到明今翊就像看到主心骨一样,快速朝他奔来:“殿内,殿内有个男人。” 明今翊心里一凛,季清真的在问月轩! 明今翊快步走向主殿,一边吩咐宫女闭嘴不要引人过来,一边推开被宫女关上的殿门,直奔卧房。 层层纱帘下,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明今翊面前,明今翊心脏狂跳,伸手慢慢挑开纱帘,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明今翊慢慢走到床榻边,看到了床上几乎快要化成水的季清。 季清被刚刚宫女的突然闯入而吓醒,他惊恐的抓着衣服,抬头看向来人。 被情欲折磨的眼睛许久没能对焦,只能模糊的看着那人一点一点靠近,季清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 “殿下……” “你怎么了?”明今翊慢慢坐到床边,看着季清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坐起来。 “殿下,我……”季清被这一来一回的惊吓,在看清明今翊的脸后,彻底清醒过来,“……我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明今翊一脸的不解,原本看清楚季清的脸后,他以为是有人给季清下了春药,没想到季清的话反而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季清猛然点点头,眼睛里水雾缭绕,感觉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什么是发情期?”明今翊不肯善罢甘休,依旧追问。 “就是,我每年可能会有几次发情期……我不知道,”季清难为情的哽噎着,不知如何解释。 “你确定不是误喝了春药?”明今翊还是觉得季清如今的模样像是被人下药。 “没有,今天我一直在位置上坐着,”季清喘息间,忍不住朝明今翊的方向靠了靠,“就是发情期,我忍忍就过去了。” 明今翊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清慢慢的朝他靠过来,最后像是贪图他身上的温度一样,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 “所以,靠近别人会让你好受一些?”明今翊伸手抱住季清,感觉到季清浑身战栗,像是害怕又像是渴求。 “殿下……”季清神志不清,但嘴上依旧在解释:“我不是怪物……” “我知道,”明今翊摸了摸季清发热的身体,慢慢解开季清已经松散的衣带。 看清了情况的明今翊二话不说,将榻上的被子一掀,把季清裹了进去。 “世子殿下,”门口守着的宫女紧张的咬牙,等待着明今翊的结果,却没想到在开门,看到的是明今翊抱着一个人走出来的场景。 “今晚的事情不要到处宣扬,”明今翊简单的吩咐一声,接着便抱着季清消失在东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漪澜殿内,宋凌云与谢诏寒暄,眼睛却一直瞟向明今翊的位置。 那个位置空置许久,也不知道明今翊和季清究竟做什么去了。 “勉仲兄,是在等世子殿下吗?”谢诏看出了宋凌云的心不在焉,善意安慰:“刚刚殿下喝了不少,估计有些多了,等一会儿酒醒了,自然就回来了。” “哦,”宋凌云有些失望的将视线收回,谢诏只当他是在着急见明今翊,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宋凌云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就看到明今翊换了身衣裳回来。 “诶,殿下换了身衣裳。” 宋凌云猛然抬头看过去,明今翊一个人淡然地回到座位,接着身边便围上了一圈官员。 环视一周,宋凌云依然没有看到最想见的人。 “此次春闱顺利结束,殿下功不可没,我等佩服。” “是啊,此次陛下也很满意,若是之后都能如此,想来春闱舞弊事件能少不少……” 明今翊面无表情拿着酒杯,冷淡的回应众人的阿谀奉承,时间转瞬即逝,殿内众人几乎全到他面前露过脸,只剩下…… “世子殿下,”宋凌云终于找到了机会,拿着酒杯到他面前。 “宋凌云,”今年春闱入围的所有考生,明今翊唯独记得宋凌云,只是因为这人对季清过于热情。 “在下敬殿下一杯,多谢殿下秉公执法。”宋凌云看出明今翊对他印象不好,但自己的成绩能够这么高,就说明他面前的这位世子殿下确实如传言一般,秉公执法,从不偏袒。 强硬至极,甚至到了朝中大臣人人畏惧的程度。 “不必多谢,你我各凭本事而已,”明今翊轻轻举杯,酒还没送到嘴里,就听到宋凌云问道: “殿下身边的小书童呢?我与他相识一场,甚是投缘,今日一直想当面……” “季清身体不适,回去了,”明今翊放下酒杯,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如今你进了翰林院,日后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每日盯着我府上的小书童,总让人误会。” 宋凌云咬了咬牙,心有不甘但却也没有办法。 “罢了,我累了,”明今翊朝他挥挥手,转身进了内殿,向皇帝请辞。 东门外,荣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马夫悠闲的靠在红墙上,等着明今翊回来。 马车上,季清裹着明今翊的衣裳,睡得幽沉,明今翊的衣服给了他安全感,让他紧绷的神志终于松了下来。 车门打开,明今翊夹杂着清凉进门,坐在季清身边。 看着熟睡的季清,明今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季清因为燥热变得粉红的脸蛋。 手感细腻还软软的,明今翊捏起来就停不下来。 季清睡得好好地,突然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的脸颊游走,还没完没了的捏来捏去,弄的他忍不住伸手一把打掉。 “嗤,”明今翊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季清依赖地用头拱了拱自己的衣服,猫似的试图用衣服把全身卷起来。 “这么依赖我吗?”明今翊对季清的动作十分受用,被宋凌云频繁刺激滋生地占有欲得到满足。 明今翊满意的伸手将缩成一团的季清抱在怀里。 车厢安静下来,只剩下季清睡觉的细小酣声和马夫驾马时甩鞭的簌簌声。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荣王府奔去。 …… 三天后,荣王府。 一束阳光穿过窗户停在季清的脸上,季清伸手遮住阳光,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雕花床顶并不是他熟悉的模样,季清原本朦胧的意识顿时清醒。 “醒了?”明今翊的声音入耳,季清猛然扭头,就看到侧榻上,明今翊正倚着一个软垫看书,见他看过来,明今翊将书放下,朝他走过去。 “殿下,”季清连忙坐起来,他居然睡在明今翊的房里,甚至还是睡在他的床上,逼得明今翊睡侧榻! “好受些了吗?”明今翊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季清的额头,燥热已经消散,如今的季清身体一切正常。 “好,好多了,”季清被这一问,顿时想起了自己发情期死皮赖脸的靠在明今翊身上汲取凉意的情景。 “那便好,饿吗?这几日你一直在沉睡,没有吃过东西。”明今翊的表情正常,一点都不像被季清发情期骚扰过。 季清刚想拒绝,肚子就利索的叫了起来,季清没有办法,只能不争气的点点头。 明今翊被季清的样子逗笑,伸手摸了一把季清的头发,出门叫来越桃。 不一会儿,一桌子荤素搭配的菜肴便端上了桌,季清穿着里衣,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顿饭吃完,季清打了个嗝,呆呆地看着明今翊,像是做好了被明今翊审问的准备。 “吃饱了?”明今翊伸手悠闲的刮着茶沫。 “嗯,吃饱了,”季清连忙起身,心里七上八下,担心下一刻就被明今翊送回锦绣苑。 “来,坐,”明今翊轻轻指了指侧榻的另一边,示意季清坐下,才慢条斯理开口询问: “你可知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季清咬了咬嘴唇,猛然点点头。 “发情期是什么?”见季清心知肚明,明今翊也不在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 “是……”季清快速的回忆了一遍记忆中自己有关发情期的记忆,想尽办法的解释自己的身体问题。 “所以,你天生就有这个问题,没有找大夫治过吗?” 季清摇摇头,“没有用,治不了。” “哦,治不了,”明今翊的声音在季清听来冷冰冰的,听得他提心吊胆起来。 “殿下,我每年发情期虽然不固定,但是,但是时间不长,不会耽误事的……”季清说道最后,自己都有些不自信起来: “……求你,别让我回二爷院里。” 明今翊眨眨眼,看着哀求的季清,想起他们打听来的消息。 “季清从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季家迷信,当初季清还没出生的时候,便找山中老道算了一卦,说季清克他们季家,因此,季长风将他们母子俩赶了出去……” “季清母亲出身不好,靠着卖身养活自己和儿子,为了让季清不重蹈覆辙,出人头地,他母亲想尽办法的让他读书,听学堂的先生说,季清很聪明,背东西很快。” “那发情期周围人倒是不知道,只是城南有家李氏药铺,里面的老板曾经在季清小的时候,给他看过病,当时季清便是如今浑身发烫,神志不清的模样,他们只当季清是发了高热,随便开了几副退烧的药,至于有没有用,他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倒是有人提起过,季清家有时会传来异香,他们说,是因为季清出生时,便自带异香,不过时有时无,他们也说不清楚。” 明今翊从打听来的三言两语中拼出了季清的成长过程,贫困的家庭本就让季清活的艰难,更别说还有这么个奇怪的,见不得人的病。 “发情期……”明今翊没有回应季清的话,反而脑子里全是这几日季清神志不清贴上来的情景,“你以往发情期怎么解决的?” 没有被轰走的季清大脑一片空白,解决?什么解决? 他怎么知道如何解决? “没有解决,硬撑吧。”季清此时大脑全是李若兰的那句话,绝对不能说□□,季清咬咬牙,“殿下,我在发情期只是有些发烧,睡一觉便好……” 季清嘴硬不肯说出实情,明今翊叹了口气伸手捏着他的下颌,将季清的脸扳向自己。 “可你浑身发热,还总往我身上凑,一边凑,一边脱衣服,这实在不像发烧……”明今翊眼神闪烁着摄人的光亮,试探性开口: “像中了春药。” 季清嘴唇一颤,担心明今翊发现问题所在。 看着季清这幅样子,明今翊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想来季清的发情期解决方法就像春药一样,需要人帮他解决。 “有人帮你解决过这个问题吗?”明今翊手指抚上季清微颤的唇角。 季清摇摇头,明今翊了然: “都是忍过去的。” 季清瞳孔微缩,明今翊高高在上的模样映在眼底。 “罢了,”就在季清觉得完了的时候,明今翊突然松开手,“以后若是觉得不舒服,第一时间要告诉我,而不是自己找地方躲着。” 季清没了桎梏,头却依然保持着看向明今翊的姿势。 “这次若不是我找过去,只怕你这样子让皇上看到,到时候就算我要保你也难了,”明今翊伸手指了指准备好的新衣裳: “既然身子恢复了,那就将衣裳换了,将我那衣裳送到净衣房,下午继续练字。” 季清眨了眨眼,这是放过他了,他不会被明今翊送回明今朗的院子里了? 他呆愣了许久,才缓缓意识到这一点。 回头看向床榻,明今翊在琼林宴上穿的鸦青暗银团纹的衣裳团成一团躺在床上,显然是他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没少磋磨它。 季清连忙上前收拾衣裳,明今翊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将你自己的衣裳穿上,外面风凉。” “是,”季清羞红了脸,在明今翊的注视下,手忙脚乱的穿上新衣裳,又低着头抱着明今翊的衣裳飞快的跑了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虽然季清的发情期暴露了,但明今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对季清一如既往。 除了日常跟着明今翊上朝外,季清的生活慢慢归于平静,明今翊像是季清的发情期没有发生一样,常常教季清习字,不过动作比起先前拿着戒尺哪里不对打哪里比起来,要温柔不少。 后面更是每每得了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季清,时间一长,季清日常的打扮明显要比同府的其他下人富贵不少。 就连出门也容易被他人认错,有些衣裳的料子甚至比荣王府其他姨娘院里的哥儿们还要好,引得荣王府庶子私下吐槽。 “也不知道这荣王府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婢?” …… 清晨,宣政殿门口。 “殿下,我想吃城西姚家铺子的果子。” 明今翊一下朝,季清便急忙穿过下朝的人群找过去,撒娇似的开口。 “好,一会儿让马夫绕路到姚家铺子,”明今翊面色沉重,但面对季清语气依旧温柔。 “殿下,你怎么了?”季清看出明今翊似乎心情有些不好,连忙问道。 “无事,昨晚急报,青州雨灾,今日朝中因着派人之事,吵个不停,”明今翊说着,大殿内一个红袍男人出门朝他走来。 季清一脸莫名看向来人。 “下官见过殿下,”那人微微一弓身,“青州之事,多谢殿下美言。” “不必感谢,”明今翊面无表情,“我举荐你只是担心青州灾情被有些人利用,成了牟利徇私的工具。” 说话间,司佑延慢悠悠地从大殿走出来,他扯着一张虚伪的面孔,笑盈盈的朝明今翊一行礼。 “殿下,李大人,”司佑延丝毫没有刚刚在朝中与杜崇文争取青州赈灾指定人选时的咄咄逼人,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让李大人心里不适。 “李大人,青州雨灾事发紧急,还请大人早些上路,早些到青州主持大局。” 李大人连声称是,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殿下身边换了侍童,”司佑延跟明今翊顺路,都是从东门离开,自然忍不住寒暄。 “我以为尚书大人早就发现了,当初阅卷糊名他不就在场吗?”明今翊不喜欢司佑延虚与委蛇。 “哦,那是我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前几日老臣进宫看望太后,见到瑞王殿下,殿下频频提及,实在难忘。” 又是瑞王,跟在明今翊身后的季清呼吸一滞,显然是对瑞王的恐惧深入骨髓。 明今翊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紧张的季清,没有搭理司佑延的没话找话。 明塇觊觎季清,甚至到了威逼利诱的程度,季清怕他,明今翊心知肚明,司佑延如今在季清面前提及明塇,显然是不安好心。 “殿下平日劳累,身边也没个体己人,有个美貌侍童在旁伺候也是人之常情,太后忧心殿下婚事,也常跟老臣提起……” “多谢尚书大人关心,”明今翊狠狠瞪了司佑延一眼,本以为这老东西是没话找话才提起季清,原来是借题发挥来了。 莫名提醒明今翊身边季清的样貌,看来他们又想出了新鲜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这是抢夺不成,跑过来造谣了,明今翊不想自己的婚事成为太后和司佑延手里的利刃,干脆利落的回绝了司佑延的提醒。 担心季清胡思乱想,明今翊带着季清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 “瞧瞧,瞧瞧,”四姨娘磕着瓜子看着抱着好吃的从侧门回来的季清,“王爷,咱们世子对身边的小仆人也太好了些,好的周围人都怀疑两人关系了。” 荣王一脸的不耐烦,“一个小书童而已,翊儿喜欢就留在身边,旁人管这些干什么?” “还能为什么,这季清身上穿的戴的,我看比咱们四哥儿都好,身上的衣裳尽是些蜀锦的料子,坠着翡翠竹纹佩,当真比王府的少爷们还要金贵。” 荣王看了一眼身后的姨娘,明白了她的意思,“好了好了,过几日让柳家铺子做上几身蜀锦料子的衣裳给四哥儿,想要什么就跟管家说,让管家置办,看看你,算计到翊儿身上去。” 姨娘破涕为笑,伸手装作撒娇似的锤了两下荣王转身离开。 荣王没有搭理四姨娘的行动,只皱眉看着院子来回忙碌的仆人,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进了屋。 “你说翊儿将那个小书童带在身边,是不是……”荣王找到王妃,忍不住跟她琢磨起明今翊的心思来。 “是什么?”王妃摸了摸头上的黄金头面,不解地看着他。 “翊儿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荣王忍不住提醒。 “这……”王妃垂眸看不出眼里的情绪,“也是,他院里伺候的人年纪也大了些,翊儿总是带着那个季清,还是老二送的,你看看老二院里伺候的,不说各个是漂亮坯子,也是环肥燕瘦,围着老二打转。” “要不,你挑几个合适的,先送到别院伺候?”荣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对的。 明今翊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平日里忙于公务,端的冷漠禁欲模样。 荣王向来看不透自己这个沉稳静默的儿子,从而忽略了明今翊如今的年纪,正是有需求的时候。 今日被四姨娘已提醒,倒是让他想起来,明今翊总带着季清,该不会是变相提醒他们,自己想要成亲了吧? 成亲事大,荣王和荣王妃要好好在雍都贵女中挑一挑,但准备几个侍妾送明今翊院里的事情,还是很快就能办好的。 夫妻俩坐在床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两人随即便开始着手为儿子准备起来。 …… “大利,饿不饿?” 季清一手拿着馒头干,站在树下逗树上的大橘,一手吃着刚买回来的果子。 大橘被打扰了午休,不想搭理季清,干脆的用自己的屁股对着季清,嚣张的展示自己的小铃铛。 “哈,你好嚣张啊,”季清一口将果子吞下去,踮起脚伸手悄悄到大橘的铃铛旁。 啪一声,季清轻轻弹了一下大橘圆滚滚的小铃铛。 “喵呜——”装睡的大橘顿时转身,朝季清呲起牙。 “嘿嘿,吃吗?”季清从藕荷色的小荷包里又掏出一个桃子模样的果子,朝着大橘炫耀。 “唔喵——”大橘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但浑身依旧是炸毛状态。 季清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随即余光一道白影闪过,院里的白猫冲到树上,给了大橘一爪子。 大橘一时不稳,掉了下去,两只肥猫瞬间打成一片。 “加油!加油,”季清一边吃,一边在旁边给两只猫加油打劲。 “季清!”别院后门小厮突然跑进来,“西偏门有人找你。” 季清惊讶地看向那人,一脸不解,“找我?” “嗯,找你,一个男的,说是你的哥哥。”小厮比划了一下那人的身高,大概比季清高一点的样子。 “哥哥?”季清没由来的突然想到了季郁,这无赖不会找到荣王府来打秋风吧? “季清?”明今翊突然出现,拧眉看着季清,“怎么了?” 季清转身看向明今翊,“没事,西偏门有人找我,殿下,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明今翊伸手在季清的脸上抹了一下,将季清脸上吃东西粘的碎渣抹掉。 “去吧,快去快回,你该练字了。” 明今翊下了命令,季清连忙点头,转身跑去西门。 直到推开门之前,季清都在琢磨这个哥哥到底是谁? 推开门,便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季郁。 季郁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倚靠在一颗杨树上,看到季清出来,双眼贪婪的打量着季清浑身的打扮。 “呦,你这袍子是蜀绣的吧?”季郁话中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你来干什么?”季清没有搭理季郁的问题,只想快些应付过去。 “在荣王府做事,不少油水吧?”季郁也不想跟季清过多寒暄,直入主题。 “什么意思?”季清站在侧门门口,一副警惕的模样。 “就是哥哥我最近手头紧,想借你点银子花花,”季郁逛花楼没银子,又不敢跟老爹要,再次将主意打到季清身上。 季郁无赖似的模样让季清咬牙切齿: “没有,你们季家难道已经落魄到需要打秋风过活了吗?” 季清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季郁一看季清要走,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季清的衣领,一副不给银子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你身为季家人,怎么连点孝敬哥哥的意思都没有,让哥哥怎么在父亲面前帮你美言……” 季郁无赖的纠缠着季清,他不敢回家跟家里长辈要银子,担心季长风动家法。 “你松开,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荣王府,岂容你放肆。”季清的衣领被季郁扯开。 “哎呀,你这块玉佩不错,应该……”季郁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飞了出去。 季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上便披上了一件巨大的玄色披风。 “来人,把他给我压到京兆府去。”明今翊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季清转头便看到明今翊近在咫尺的脸。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季清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明今翊莫名的怒气从何而来,究竟是因为季郁在荣王府门口放肆,还是…… 解决了前来找事的季郁,季清被明今翊带回房间。 “先把衣裳穿好了,”明今翊似乎尤为不能忍受季清衣冠不整的样子,立刻命季清将衣裳穿好。 季清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照做,并开始特别注意在明今翊面前的衣冠整洁。 明今翊像是没发现季清这点小心思一样,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 季清的字越写越像明今翊,甚至有时能够到达以假乱真的程度。 明今翊满意的看着由季清代笔的奏折,笔触笔锋几乎与自己完全一致,除了—— “你这漏笔的毛病,”明今翊无奈的看着纸上缺少的笔画,无奈的笑起来。 “我……”字虽好练,但写字习惯实在难改,季清还是喜欢用简体,因此总会在某些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字上漏写。 “罢了,”明今翊没有过多苛责,带着季清赶去上朝。 李大人赴任不出几日,青州便出了问题,流民暴乱将派去治理的李大人杀害。 明今翊是不相信流民暴乱能专杀钦差的,因此在朝中多次觐见,试图查清真相,但都被明塇和司佑延阻止,以大局为重为要挟,联合朝臣上书,逼着明晔用自己一派的人前去青州。 本来是打算利用青州之事来巩固自己阵营地位的司佑延翻了个大的,原本只是闹事的青州流民越聚越多,反倒真的开始造反。 直接让司佑延下不来台,杜崇文死揪着他不肯放,双方在明晔面前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 季清一个人在殿外待着,全然不知宣政殿吵成什么模样的,只无聊的看着角落不知道哪儿跑来的猫,轻手轻脚的钻进旁边的殿内。 不一会儿,便将殿内搅得鸡飞狗跳,宋凌云头发凌乱的抱着猫从屋里出来。 “季小公子?”宋凌云没想到一出门便看到了一脸无聊的季清,忍不住朝他走来。 “宋公子,”季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依然像以往一样喊他,“你怎么没去上朝啊?” “哦,我现在还没品级在身,所以只在翰林院辅助编撰,”宋凌云忙活一晚,疲惫在看到季清那一刻顿时一扫而空。 “哦,”季清眨了眨眼,“那要多久才能当官呀?两年?四年?” “不知道,”宋凌云摇摇头,“看朝廷需要,有时候缺人,考中便会被陛下重用,有时朝中人手充足,便要等上许多时候。” 季清这才明白不是所有人考中就能做大官的,原来春闱中了榜眼还是要等待。 “今日诸位大人怕是又要争吵了,”宋凌云看了看宣政殿,忍不住叹了口气。 “翰林院有两位同袍就是青州人士,如今青州水患又出了流民造反,他们俩人如今也没心思工作了。” 季清眨了眨眼睛,“去了两位大人都没能控制住局势,这再派……” “李大人哪里是被流民所杀,”宋凌云忍不住愤慨:“他分明就是被人故意谋害,为的不过是给朝中某些人让路罢了,如今再看,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让了路也是无用,最后还得罪了皇上和世子殿下。” 听着宋凌云话里有话,季清不解的抬头看向他。 “将这种事情当做筹码,时时刻刻想的不是受灾百姓而是自己的得失,如此做派还要进内阁,真是……” “宋公子也别太过生气,如今皇上急召,应该就是要选出合适的人再去青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选合适的人?”宋凌云叹了口气,“让他们退让谈何容易。” 屋内杜崇文和司佑延寸步不让,面对在派往青州的人选,双方都不肯放手,硬是从宣政殿吵到御书房。 “承风,”明晔的身体一直没好,全靠汤药吊着,面临两方争斗的情况,急火攻心的明晔病情更甚,“青州之事你如何看?” “陛下,依微臣看,此次派去青州的人选不如从武将之中挑选,调兵直接镇压,一个文官,怕不能成事。”明今翊不想给明晔一种自己支持杜、司两人的感觉,干脆撇开两人集团,从武官入手。 “武将?”明晔最喜欢明今翊每次开口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你觉得谁更合适?” “皇上,不可啊,武将做事粗,此时青州流民尚未成事,若是直接出兵,只怕会让更多流民加入叛乱……” 司佑延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再者说,带多少兵能镇住青州流民,这些人都是些武夫,平日里研究的都是带兵打仗,那里懂的如何安抚流民。” 明晔冷眼看着司佑延,“照你的意思,这人选还要从你尚书大人的推荐中选吗?” “这曲侍郎治理青州水患明明不错,是青州流民不识抬举,皇帝怎么怪罪到朝臣身上了。” 门口传来太后的声音,围坐一圈的众人闻声看过去,正看到明塇扶着太后慢慢进门。 “太后。”众人起身行礼,将缩在明今翊身边的季清遮住。 自从明塇进门后,季清再次迎来如芒刺背的感觉,他尽可能躲避明塇的视线,但明塇却专门到明今翊身边坐下,季清站在明今翊身后,无奈只能忍受明塇流氓似的视线在他身上盘旋。 “母后,”明晔虽然不是太后亲生,但出于伦理纲常,不得不忍受太后的指手画脚。 “皇帝,杜首辅和司尚书皆是为国尽心尽力之人,你如此猜忌,当心凉了二位大人肱骨之心。” 太后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就是在为司佑延开脱,将话题重新引回司佑延想用的人身上。 明今翊看出了她的意思,也看出了明晔的反抗。 “陛下,如今青州的局势,单派一位文官只怕难以维系,不如……”明今翊看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叔即将回都复命,不如让他带兵前去青州,先把暴乱控制住,朝廷再派个文官前去与三叔共同主持大局,治理青州水灾。” 明今翊这话堵的太后哑口无言,所谓三叔就是明晔的兄弟,襄王明霄。 因着出身,明霄早早的丧失夺位的野心,一门心思的带兵打仗。 如今大齐与西边的西楚刚刚平定战事,明霄确实应该回都述职了,此时选他去平定青州暴乱倒是正合适。 单是皇子的身份就能逼得前去配合的文官不敢放肆。 将军—— 明今翊此话一出,明晔脸上难看的神色便缓和不少,如此处理,就算最后真的选个司佑延一派的人前去青州,他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如此甚好,”明晔连忙开口应下,“只是这文官人选……” 太后在听到明今翊话后脸色沉了沉,接着便想到了对策:“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你弟弟前去锻炼锻炼。” 人选直指明塇,但明塇此时却没将心思放在正事上。 也不知怎么,明塇总觉得自己每每见到季清,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看着季清因为自己出现而胆怯的模样,明塇只觉得爽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手背在身后悄悄捏着季清的腿,在季清躲又躲不开的痛苦中达到高潮。 咚咚咚—— 太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塇儿!” “嗯?”明塇猛然一惊,手上没了轻重,捏疼了季清,季清轻轻叫了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怎么了?”明今翊回头看向季清,只见季清眼里含泪,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没事殿下,”季清见自己引来关注,连连摇头。 “刚刚哀家提及瑞王去帮着他哥哥平定青州祸乱,怎么你有意见?” 太后不满明塇被身后的季清吸引,走神没能乘势接上她的提议。 但训斥明塇自然是不舍得的,太后将怒火的中心最终发在了季清身上。 太后讽刺道:“难不成你有好的人选?” 众人皆不说话,都看出了太后是借题发挥。 “季清,”在明今翊看来,太后为难季清,这是冲他来了,自然让他下意识维护季清,“你可有合适人选。” “我……”季清大脑一片空白,他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落回明今翊身上,看着明今翊沉稳的眼神,季清喉结动了动,最终小心翼翼道: “几位大人刚刚争得都是朝中哪位官员有经验,都是想派有经验的前去青州,如今突然改换瑞王殿下……” “对,瑞王殿下经验不足,去了地方,只怕……”杜崇文看懂明晔神色,连忙反对。 “没经验,那便让他锻炼锻炼,不锻炼如何有经验。”太后并不买账。 “青州混乱,瑞王尊贵之躯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罪,既然都是锻炼,何不选个今年春闱高中,尚在翰林院待职的学子,多加锻炼,也能早早让他们入仕为国效力。” 季清突然想起宋凌云,忍不住开口提示,要用人,翰林院有的是。 “嗯,”明晔大喜,“朕记得今年有个学生策论写的便是治灾,叫什么……” 明今翊提醒:“宋凌云。” “就让他去,”一个尚未入仕的庶吉士哪怕封了钦差,面对襄王也不敢造次。 明晔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今日遇到宋凌云了?”明今翊等着季清上车刚做好,便忍不住过问起季清今日遇到了谁? “嗯,”季清身体随着马车的启动晃了一下,“在宣政殿看到一只猫,跑进翰林院的院子,没想到宋公子那么早就在翰林院。” “哦,”明今翊凉凉的声音让季清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问: “殿下,我看宋公子人挺好的,还跟我提起青州,担心青州百姓,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明今翊伸手捏住季清的脸,转向自己,“那你如何看明今朗,他是好是坏?” 季清浑身一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明今朗混账,欺负过你,你便认为他是坏人,宋凌云对你一直很客气,你便认为他是好人,”明今翊慢慢靠近季清,眼神复杂: “若是他有朝一日利用你对他的依赖,做了跟老二一样的事情,你会如何?” 季清猛然挣扎起来,“不,不会的,他……” “季清,”明今翊不肯让季清逃避,死死捏着季清的脸颊:“宋凌云对你好的不正常,你难道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季清浑身颤抖,不解地看着明今翊的异常。 他自从穿进书里,一门心思躲避原主的结局,只要不是书中的攻,他都默认为好人。 如今被明今翊提醒,季清不开窍的脑子灵光一现。 宋凌云对他好的确实很好,但…… 明今翊对他更好!甚至好的他有点恃宠而骄了! 等等,恃宠而骄! 季清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为什么会觉得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恃宠而骄的程度? 不对! 明今翊对下人明明没有这么高的容忍度,不然他的前辈定青是怎么没的? 不对! 明今翊得有这么高的容忍度,不然他就没法解释啊! 季清坐在车上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如今跟明今翊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最后,只能自我催眠。 明今翊不喜欢男人,明今翊不喜欢男人…… …… 御花园里, 明塇郁闷的跟在太后身后,被太后耳提面命的训斥刚刚在御书房的出格行为。 “你若喜欢那小侍童,今日事成,哀家大可以逼着皇帝将人要来给你,你可倒好,当众让哀家如此丢脸,还平白的让荣王府长了脸。” 太后郁闷的走在石子路上,迎面正巧遇到李贵妃。 先前宣宁侯府联合明今朗试图谋害太子之事因为明今翊没能成事,如今李氏顺利生产,还是个皇子,只怕谋害太子的心情更甚。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李贵妃轻轻行礼,一副柔顺模样。 太后与贵妃寒暄两句,便带着明塇回了永安宫,确定没有旁人了,太后忍不住提醒起明塇来。 “有时间多与宣宁侯府交往交往。” 明塇不解:“为什么?” “李贵妃如今有了孩子,宫中皇子不多,你说她想不想自己的儿子做太子继承大统?” 明塇更加不解:“可母后,这么看来,李氏岂不是咱们的敌人?” “不,她……”太后运筹帷幄:“可以做咱们的棋子。” 明塇不以为意,“荣王府跟他家关系可不差,如今明今翊跟我们对着干,咱们主动拉拢宣宁侯府,去不是要向荣王府低头。” “这你就错了,”太后满不在乎,李氏想要太子之位,自然就要打压如今的太子,两虎相斗,他们只要关键时候,默默出力即可一剑三雕。 放任李氏除掉太子,又把李氏推出来背锅,到时候荣王府与宣宁侯府亲近,必然受皇帝怀疑,后宫嫔妃不多,太后便能借着生母狠毒的由头,将李氏的孩子夺过来。 只要明晔为数不多的孩子掌握在太后手中,那么等明晔驾崩,这继承人是明塇还是襁褓中生死不明的婴孩,都是太后一念之间。 明塇对计划实施并不感兴趣。 不过能打压荣王府,逼得明今翊交出季清,这他很感兴趣。 …… 季清纠结一路自己跟明今翊的关系,直到回到别院,才发现院中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越桃带着别院众人等在门口,看到季清还朝他挤眉弄眼一番。 季清一边跟着明今翊往屋里走,一边回头看着越桃,满脸的不解。 越桃:“咻……” 季清:“啊?” “什么?”明今翊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季清,季清连忙回身,一脸正气凛然。 “殿下,没什么。” 季清话音刚落,正殿的门突然自己打开,荣王和荣王妃出现在两人面前。 “父王,母妃。”明今翊不解。 “你进来,”荣王妃伸手朝长子招了招手,示意明今翊进门。 而旁边的荣王则是板着脸上下打量一番季清,声音强硬,“你在外面待着。” 莫名被训斥的季清眨了眨眼睛,被人关在门外。 “知道怎么回事吗?”明今朗鬼魅一样出现在季清身后,把季清下了一跳。 “二爷,”季清连忙后退,企图离明今朗远一些。 “父王和母妃准备给我大哥说亲了,”明今朗一点一点靠近季清,如同见到羔羊的饿狼一般。 “父王不满意大哥院里的人,准备了几个美貌侍妾送过来,”明今朗将季清逼到墙角,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我大哥一门心思都在国事上,你跟着他实在有些可惜,他不解风情,怎么懂的如何疼你。” 说着,明今朗伸手捏住季清的下巴,得意洋洋道: “等着他成了亲,我就想办法把你要回来,你别急,二爷疼你啊……” 季清再也无法忍受,他猛然伸手推开明今朗,“不要……” “上哪去,”明今朗猛然伸手拉住季清,不肯轻易放过他,他一边对着季清上下其手,一边说: “我告诉你,二爷想要你很久了,要不是那晚大哥过来搅局,你现在已经被老子□□了!” 季清最恨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混账,一狠心抓住明今朗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 “啊——”明今朗痛呼,他松开季清的手,狠狠地打了季清一巴掌:“你属狗的啊!” 季清被打的骗过去脸,整个人如同应激一般发起抖来。 他不会被明今翊抛弃的,他不会如同书中原主那样,被豢养在某个不见天日的院里,承受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的折磨。 他还有大把的青春要挥霍,他没体验过自由之身的生活呢! 季清捂着脸猛然冲向正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问清楚,明今翊会不会在成亲后把他在送回锦绣苑。 “哎,你干什么……”明今朗惊讶地声音被正殿明今翊的怒喝打断。 “滚——” 季清冲到门口的脚步一顿,眼里打转转的泪顿时掉了下来。 正门吱的一声打开,四个穿着清凉的姑娘低头跑了出来,随后便是骂骂咧咧的荣王夫妇。 “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宣宁侯府,多好的一门姻亲啊……” 两人看也没看季清一眼,直直的出了们。 明今翊在得知两人来意后,便已经是十分不悦,在得知荣王如今给他说的那门亲事居然还是宣宁侯府的。 宣宁侯府,又是这个宣宁侯府,当初明今朗联合宣宁侯府险些害死太子的事情刚过了多久。 如今倒好,竟然连荣王都想要撮合两家联姻,还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明白宣宁侯府一定会参与夺嫡,而荣王府作为皇族就不该参与站队的明今翊试图让荣王清醒,却换来荣王夫妇的训斥。 明桓仗着自己是明今翊的老子,便对他在朝中的强硬做派指手画脚,试图控制儿子的行动。 明今翊顿时恼火拒绝,但没想到荣王找来的这几个侍妾如此没眼力价,居然趁机凑到自己跟前,试图劝解自己。 最讨厌身边人跟着眼线的明今翊顿时火冒三丈,他立刻就要将荣王夫妇选的人轰了出去。 还在试图挣扎的侍妾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硬茬,还想撒娇,才惹得明今翊发了火。 明今翊发了火,站在原地许久才平息怒气,想起季清还在门口的他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原地哭泣的季清。 “季清?”明今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季清,不明白怎么自己一刻未见,人就哭起来了? “殿下,”季清泪眼汪汪的走进正殿,带着哭腔问:“殿下成亲后,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回二爷院里啊。” 明今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成亲?他没同意啊? 把季清送回去?他也没想过啊? “季清,是谁跟你说的,我要成亲了?” “殿下,求你别把我送回二爷院里,我不想跟着二爷……” 季清此时还处在被明今朗吓唬的应激之中,哪里听得进去明今翊的解释。 他自顾自的求着明今翊,“如果殿下成亲后……” 明今翊皱眉:“我没说要成亲。” “……若是殿下嫌我碍眼,就解了我的卖身契吧,我可以离开荣王府……” “季清,”明今翊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抵触的心理,他不想季清离开荣王府,离开他的控制范围,“我不会嫌弃你碍眼。” “……我离开后,绝对不会在打扰殿下……” 看着陷入应激完全听不进去自己解释的季清,明今翊的耐心终于还是告罄,他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把抓住喋喋不休的季清。 满眼只剩季清脸上张张合合的红唇,下一刻,季清的话被堵了回去。 堵住他的是明今翊的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季清的唇凉凉的、软软的,跟他人一样,看着便柔软可欺。 明今翊从一开始的只想堵住他的嘴,到最后居然享受般的啃咬起来。 越亲越上瘾,直到季清无法呼吸,挣扎似的推了推明今翊。 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季清。 季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应激的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殿殿下……” “清醒了?”明今翊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刚刚亲季清的事情不是他干的一样。 “嗯,”季清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他面带惊讶地看着明今翊,许久没能组织出语言来。 “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你这辈子都得在我院里待着,只能在我身边待着。” 明今翊双手捏着季清的肩膀,对刚刚季清的话一一反驳。 “谁说我要成亲了的?谁告诉你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季清眨了眨眼睛,终于从明今翊刚刚的吻中回过神来,“二爷说,王爷王妃……正在给你说亲,等你成……亲后,他就要把我要回去……” 季清把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明今翊也听出了导致季清如此崩溃的缘由是自己那个好弟弟。 “别听他胡说,”明今翊刚想安慰,就想起季清似乎尤为的害怕明今翊和明塇,这两人虽然都有些纨绔,但没听说过虐待下人的消息,为什么他如此恐惧? “季清,他可曾说过若是你被要回去,会怎么样?” “他……”季清有些纠结的看着明今翊,明今翊刚刚亲了他,是不是说明明今翊对他也有那种意思。 那他的屁股还保得住吗? “殿下,我、我不想……委身于人,我不喜欢……男的。”季清小声提醒,既是提醒明今朗今日说的话,也是提醒明今翊。 他不想跟明今翊的关系超出主仆之意。 他还指望攒够了钱赎身呢。 明今翊一时语塞,他听懂了季清的意思。 明今朗荤素不忌,小倌馆也没少去,想来将季清买回来也是为了睡他。 可那晚自己打扰了弟弟的美事,还逼得明今朗为了让他保密,将季清交了出来。 没吃到便一直惦记着,如今听到荣王要给自己说亲,明今朗装都不装的来院里找季清。 最终成功把季清吓应激。 明今翊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喜欢,我自然不会逼你,日后不必搭理老二的话,他在我这带不走你。” 谁也带不走! 季清松了口气,他点点头,用了许久才平复起心情。 “那……殿下,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叫我。”季清逃似的跑出了正殿。 屋外越桃她们已经各自回去,偌大的院子只剩季清一个人,秋风轻轻吹过落叶,季清看着空旷的亭子,忍不住心里发酸。 季清自此连续两日都是躲着明今翊走的。 幸好这两日明今翊休沐,用不着他,但明日就不成了,明早上朝,季清又得跟着。 “季清,殿下找你。”越桃有些不解,明今翊不直接将季清叫来,居然专门让院里的辉竹去喊了她来,再由她喊季清过去。 如此波折,让越桃尤为不解。 “知道了,”季清连忙理了理衣裳,朝明今翊房间走去。 “哎,”越桃一路跟着,忍不住好奇,“前日怎么回事,你和殿下到底怎么了?怎的你这几日都没有去练字啊?” 季清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面对越桃一连串的问题,他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尴尬的朝她笑了笑。 “殿下,”季清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一往季清进屋都是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 可如今的季清却不敢在如此胆大妄为,适当的保持距离,才是他和世子殿下该有的主仆之情。 “进来,”明今翊的声音适时响起,季清推门而入。 明今翊坐在右侧书桌后,看着季清慢慢走进来,两日未见,他总觉得季清瘦了些。 “殿……主子,”季清改了称谓,让明今翊手上动作一顿,笔尖点在宣纸上,洇出一片墨色。 “明日上朝,今晚你留在我房里守夜吧。”明今翊放下笔,将宣纸团了团,丢到一旁。 “我让人将侧榻收拾出来。” “是。”季清纠结的站在原地,等着明今翊下一步指令。 “你来,帮我把明日上朝的奏折写好。”明今翊起身,让出位置。 两人如今的相处让明今翊不舒服。 太过疏离,就像季清刚到他院里那晚一样,季清面对他时,诚惶诚恐的态度让他心堵。 季清乖乖的按照明今翊的要求做事,没有一丝逾举,他模仿着越桃、辉竹他们与明今翊的相处模式,尽可能的将自己融入在院里的同事们之中。 可这些行为在明今翊眼里,就变得尤为刺眼。 “季清,”明今翊吃了口米饭,味同嚼蜡的咀嚼两口,终于忍不住将缩在越桃身后的季清叫了出来。 他用筷子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加副碗筷。” 季清连忙照做,还没来得及反应明今翊的意思,便听到: “你坐下陪我吃。” 季清:“……” 这怎么还多了想陪吃的工作,再加上晚上的陪……床?睡? …… 季清觉得自己距离原主的剧情又进一步。 “殿下,这不合适吧。”季清还是很难喊明今翊主子,而且他总觉得主子这个词,带着一股子s丨m的风味。 “没什么不合适,你之前吃的挺开心的,还要么嫌弃咸了,要么嫌弃甜了,今日怎么腼腆起来。” 明今翊放下碗筷,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样子。 季清撇撇嘴,先前是把你当兄弟,仗着你脾气好,想吃吃想喝喝。 没想到你想睡我,这回他吃下去的每一口,在将来不都得成了明今翊要挟他陪睡的把柄啊! “可殿下……” “季清,”明今翊伸手将季清拽过来,附在耳边小声说:“现在你若还想好好过日子,就还像以往那样与我相处。” 季清惊讶地看向明今翊,只见明今翊勾了勾唇角,眼中闪着渗人的光亮,“是我先前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觉得我是好人了吗?” “……”季清的大脑顿时一阵嗡鸣。 “其实我是好是坏,皆在你的一念之间,”明今翊循循善诱起来,“我有耐心慢慢等,但这一切的前提要你不疏远我,若是你执意疏远……” 明今翊伸手捏着季清的下颌,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明白吗?” 季清的下颌被捏的生疼,让他总有种自己的下巴是不是脱臼了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挣扎的内心逐渐平静,忍不住说道:“殿下唔……我饿了。” “嗤,”明今翊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那便吃。” 既然被恐吓的坐下吃饭,季清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既然明今翊说只要自己不疏远,便不会强制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那他还不如继续像往常一样。 甚至他还能更过分—— “殿下,咸了。” 季清扒了两口饭,自顾自的点评起自己面前的红油素肚丝。 明今翊听后一抬手,越桃立刻命人叫来小厨房的厨子,亲自将菜撤了下来。 厨子是今日新来的,本就提心吊胆,听说殿下嫌弃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结果进屋一看才发现嫌弃的另有其人。 “越桃姑娘,”厨子端着菜出了正殿,手抖着却也不忘问:“那陪着殿下坐着的是谁家公子啊?这嘴也忒刁了点,就多放了一点盐,他就吃出来了?” 越桃脸部抽搐几下,回想起这几日明今翊见不到季清时的恐怖模样。 “呵呵,就是……”越桃瞧了瞧自己身后的正殿,确定没人才小声说道:“得罪殿下,都不能得罪那位公子知道吗?” 厨子猛然出了一身汗,“难道……他是太子殿下?” “你想哪去了,”越桃一脸嫌弃摆摆手,“他谁也不是,就是……反正……哎呀你就别管他是谁了,别惹他就是了。” 厨子想来是被前辈们教导过,看出越桃不耐烦脸上的真实意思,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日后这位小公子是不是都在殿下院里吃饭?” “应该……是吧。” “……” 用完餐后,季清看着明今翊坐在书桌前,准备批阅大齐各地监察御史发来的密函无聊,忍不住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挑起书来。 看着季清如此自然的举动,明今翊那笔的手一顿。 季清在自己的书架上翻来找去,与先前无异的模样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不过季清翻了半天,似乎都没找到一本合他心意的书。 “右边格子上,有几本列国志和雪珂斋类集,你可以看看。” 明今翊只以为季清是不想看那些冗长的经论,没想到季清根本就是想找本小说愉快飞翔。 “殿下,”季清手里拿着唯一一本看着不怎么正经的三妙传,有些嫌弃的看着明今翊:“就没点有意思的话本吗?” “话本?什么话本?” “就是那种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一起甜蜜蜜的本子啊。”季清知道了明今翊的底线,反而更大胆了些。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翻开了手里这本书,只看了两眼便瞪大了眼睛,就连身边明今翊的话都没听进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这古人的书没有审核,尺度这么大吗? 季清瞪大了眼睛,看着手头的书。 不对不对,明今翊这么个‘正人君子’,书架上不是诗礼传记,便是些拗口的策论记述,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季清很快便想通了,这书不可能是明今翊买回来的! “季清?你在看什么?”明今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终于季清有了反应。 “殿……殿下,”季清一抬头,便看到明今翊出现在眼前,盯着他手里的书。 “这是什么?”明今翊伸手拿过书,只撇了两眼,原本平和的脸色就有黑化的意思。 “殿下,这……应该是不小心……” “明——今——朗——”明今翊咬牙切齿,他这屋子除了荣王夫妇,能够随意进出的只有明今朗,他想不到有第二人能把这种书放到自己的书架上。 今晚幸好是季清看到,若是朝中其他人拜访时看到,他这都察御史、荣王府世子殿下的脸便丢尽了。 “怎么?对这种书好奇?”明今翊脸色变了变,接着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季清。 “没有,我只是想看点爽文话本,谁知道,”季清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谁知道殿下还有这种……” “我没有,”明今翊轻咳一声,将书合上丢给季清,“拿去烧了。” “是,”季清绷着脸,心里却已经笑开花。 处理完书,明今翊也将密函处理完。 季清原本想着守夜,明今翊却要季清‘同睡’。 “殿下,那我守夜……” “不必,你跟我一起睡。” 明今翊自己动手解开玉带钩,就看到季清脸色僵硬,嘴唇哆哆嗦嗦道: “殿下,不是……不是说不逼我吗?” 哦嚯,季清这是以为自己要他陪睡了。 “所以,你想睡床还是榻?” “啊……哦?”季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错明今翊的意思了,这个一起睡,是……分床同时睡的意思。 “睡榻,”季清担心明今翊下一秒就要求自己跟他一起睡床,连忙占上侧榻,“哪能让殿下睡榻,我睡榻就可以了。” 季清紧急堵上明今翊准备让季清睡床的嘴。 明今翊脱衣服的手一顿,便默认了季清的请求。 “更衣,”明今翊朝季清走了两步,将他堵在侧榻,磨着季清给他脱衣裳。 季清只觉得汗毛直立,但回想这个要求,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他没什么理由拒绝。 “是。” …… 宋凌云很快到达青州,见到了传说中镇守边疆的三皇子明霄。 两人都是一门心思处理青州水患绝无二心之人,一起共事很快将青州流民叛乱处理好,灾民安抚也以一种难以预料的速度快速展开。 消息传到雍都,明晔大喜过望,再加临近年底,今年诸事不利,让明晔身心交瘁。 为了来年无事,明晔便叫来大臣,共同商议过几日去西郊广仁山敬慈庙祈福。 “喵~~~” 季清在御书房偏殿等得无聊,忍不住出门想在院里溜达,结果一拉开门便看到前几日见到的那只小猫。 小猫被将养的不错,圆滚滚的身子一看就没少吃。 它看到季清便躺了下去,露出圆滚滚的身子让季清摸。 季清蹲下伸手摸过去,顺滑的皮毛一看就是爱干净常舔毛的好宝宝。 “你这是吃了多少好吃的,嗯?”季清伸手撸了一把猫咪长长的毛发,突然发现手上触感不对。 这猫似乎不是吃成半挂的,而是……怀孕。 季清伸手在猫的肚子上摸了摸,给这辆虚假半挂做了个检查。 “嗯,得有几个月了,”季清捏了捏半挂发腮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将它提起来,“这宫里还有别的猫吗?还是你出去私会情郎啦?” 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小猫的身体。 圆滚滚的身体真可爱~~ 毛长长的还油光锃亮,真好~~ 小铃铛也圆润饱满,一看就是…… 不对? 季清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半挂的铃铛。 “为什么你有小铃铛?” 猫咪当然不会回答,回应季清问题的只有‘喵呜’两声。 “公猫……可以怀孕吗?” 季清一脸不解,就连明今翊到了身边也没察觉。 “这么喜欢猫?家里养了两只不够,连着宫里的也想一起养?”明今翊见季清没有注意到他,忍不住靠的更近,凑到季清头顶小声调侃。 “殿下,”季清猛然回过神来,抱着半挂行礼。 “起来吧,”明今翊伸手拉起季清,就看到季清抱着的小猫,“这猫也太胖了。” “殿下,这猫怀孕了。”季清将半挂举起,专门把猫咪的小铃铛朝明今翊的方向凑了凑,“可它有铃铛。” “什么铃铛?”明今翊皱眉看过去,“这是只公猫,公猫怎么会怀孕呢?” “哎呦,世子殿下,”御书房的小太监万喜看到明今翊和季清的动作,连忙跑过来,没想到还没靠近,便听到明今翊的问题。 “这猫啊,确实怀孕啦。”万喜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他不止一次在宫里见过季清,像明今翊这样的天潢贵胄,身边的侍童就算在受宠,也不至于日日带着。 但季清不仅在宣政殿的门口出现过,御书房侧殿也是常常遇到,显然不是单纯的侍童那么简单。 万喜这种宫里长大的,脑袋最是灵光,能立刻分辨出谁高谁低,面对着季清想来都是和善为先。 “世子殿下有所不知,这猫是前年出现在宫里的,宫人抓住送出去许多次,没想到都能被它翻进来,郑贵妃便将它留下来,本想留在建章宫的,但这猫没个定性,到处跑,便随它去了,今年它最爱流连御书房,常与除鼠苑养的那只狸奴玩耍,时间一长便发现了不对劲。” “它怀孕啦。”季清依旧不太相信。 “是啊,一开始我们也不信,因为这猫啊确实是公的,这公猫怎么能怀孕呢,后来发现,这猫总跟狸奴玩,那狸奴是个凶悍的,总……嘿嘿,”万喜有些不好意思,在明今翊面前说这些,总觉得不成体统,便嘿嘿两声应付过去。 “反正,就怀了。” 季清扯了扯嘴角,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未褪去,明今翊到是呵呵一声,笑了出来。 “那狸奴是那只灰白的狸花猫吗?” “是啊,谁也没料到,这狸花这么……”万喜尴尬的朝两人一笑。 “哦,嗬嗬~”季清尴尬的将怀里的猫还给万喜,尴尬的跟在明今翊身后离开皇宫。 一路上,季清都沉浸在公猫怀孕的事故中,脑子里想的尽是李若兰跟自己提过的情节。 好像……似乎……也许……李若兰跟他说过,原主这身子也能怀? 不对不对,季清连忙清了清大脑,将李若兰的话抛在脑后。 季清一路沉默,还时不时露出纠结和迷茫的神色,就连身边明今翊跟他说的话都没听到。 许久没得到回应的明今翊忍不住低头看他,才发现季清面露纠结。 难道他想要那只怀孕的公猫? “季清,”明今翊靠近季清,试图唤醒季清。 “额,啊,殿下,”季清走神的脑子瞬间清醒,明今翊离他太近了,似乎下一刻就要贴上来压住他。 “过几日皇上带着朝臣前往敬慈庙祈福,祈福三日,这三日要在山上住下,你回去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去。” 明今翊往后坐了坐,给季清留出舒适的空间。 “是。”季清低头应下。 “再想那只猫?”明今翊忍不住问季清,心中想着若是季清真的想要,自己该如何跟皇帝开口要来。 “不是,我……” “若是喜欢,改日我便跟皇上提,将那两只公猫都要来,既然它们两个是一对,总不能强行分开。” 明今翊这话险些呛着季清,季清咳嗽两声,连忙摆手:“不用了殿下,那猫在皇宫养的挺好的,换了地方没准应激,我每次跟着殿下上朝都能看到它,不用专门要来养的,我只是好奇公猫会怀孕而已。” 季清摆手却在无意间再次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小痣。 明今翊垂眸看着那颗红色的小痣,想起幼时围猎,碰到了一个道人带着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男子出现在围猎场。 那道人想要他手上的鹿,便用回答明今翊一个问题的方式交换了明今翊手上的鹿。 “命带煞阴的男子若是右手手臂还有颗红痣,那便是天降之人,能够怀孕生子,只是这种人通常在出生时便被打上不祥的标签,很难活到成年,更遑论找到合适的人成亲生子了,殿下不知也实属正常。” 若是按照那个道人所说,季清这命也算是煞阴之命,被家人嫌弃不祥,若不是季清母亲舍不得,季清只怕也很难活到成年。 明今翊伸手握住季清的胳膊,忍不住问道: “这颗痣你从小便有吗?” “嗯,”季清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任由明今翊抓着他的胳膊。 “可曾找道长看过,”明今翊忍不住打起这次敬慈庙中那位玄光真人的主意。 “未出生前,季长风曾经找人看过,说我不祥,影响季家。”季清不解明今翊的意思,难不成从这颗痣上能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吗? “这次敬慈庙,我带你去找道长看看,你这颗痣我倒是听过别的说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 23 章 “什么说法?” 季清好奇的看着明今翊,但心头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同你今日看到的那只猫儿似的,听说有些男子也可怀孕。” 季清后悔自己多话,为什么非要嘴贱问这么个问题。 看着季清的表情,明今翊大概有了数。 …… 虽说敬慈庙只是在西郊广仁山上,距离雍都不远,但毕竟是皇帝出行。 光是马车便准备了几十辆,连着宫人侍卫,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朝着广仁山而去。 前面打头的御林军刚出大门,队伍最后的太监宫女才刚刚出宫门。 明今翊的马车在皇帝的御辇后的第三排,除去年幼的太子轿撵,就连一路跟随的荣王和睿王都比他的位置靠后,彰显他在明晔心中的地位。 季清作为明今翊的侍童,跟在明今翊马车旁,一路走出西门,便看到明今翊的手伸出窗户敲了敲。 “殿下?”季清不解上前,准备听候明今翊的吩咐。 “季清,上来。”明今翊没有多说,只吩咐季清上车。 这么多王宫侯府的小厮都乖乖跟在车边,显然按照规矩如此行事的。 可明今翊不管,装腔作势的让季清走了几步,便将人叫了上去。 车上摆放着茶水和糕点,明今翊随手指了指,季清便如同往常一样自行喝了起来。 清早起的太早,季清根本没有吃东西,若是饿着肚子走到净慈寺,季清非得昏过去不可。 路上季清一边看着进入广仁山后的景色,一边将车里的糕点吃完。 “殿下,到了。”季清咽下最后一块桂花糕,拿起茶水咕咚饮下,确定不在噎后,季清才擦了擦嘴下车。 敬慈庙大门建在广仁山腰上,因为皇家常来祭祀,门前有个很大的场地,用于停放马车。 在场地两旁种着梧桐树,秋风吹过黄橙橙一片,煞是好看。 季清下了马车,还没来的急欣赏周围的环境,明今翊便下了车。 “走吧,”明今翊开口提醒,季清才发现刚刚还松散的宫人们居然眨眼间便休整好。 明晔上了轿撵,被人抬着继续往庙里走去。 “殿下,”季清惊讶过后,便跟上了明今翊的步伐,“我以为皇上会为表诚心,亲自走上去。” 看着眼前永无止境的玉石台阶,明今翊勾了勾唇角。 “陛下这几日身体抱恙,你让他爬这千层台阶,是不是有些过分。” 明今翊说着看向跟在身后季清,只见季清不顾形象的伸手抓着自己到脚背的袍子,气喘吁吁的爬台阶。 “你这形象,”明今翊看着季清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殿下别笑,”季清看了看身后明明累的要死,但还是要装作游刃有余的宫人们,忍不住吐槽:“这么高的山,谁能从容不迫的上山啊。” 半个时辰后—— 明今翊从容的站在净慈庙主殿正门前,看着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季清靠在一边的柱子前气喘吁吁。 “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些,”明今翊要来茶水递给季清,季清就这明今翊送来茶水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季清不服输,“殿下这样出身豪门的人,从小自然是礼仪骑射样样精通,可我只是个贫穷的书生,哪里有时间锻炼身体。” 季清讲的理直气壮,他嘴里反驳的话,到了明今翊的耳朵里,就成了可怜兮兮的独白。 明今翊收起了调侃的神色,看向季清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但季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哎,殿下,你会射箭吗?” 明今翊收回茶杯,点点头:“会,你想学吗?” 季清猛地点点头,“想。” “那等回去我教你。”明今翊整了整季清身上的披风,迎面便看到了庙中出来几位道长,恭迎明晔进门。 “殿下,敬慈庙的道长们是不是不知道今日皇上到来啊?” 季清看着敬慈庙清寂的大门,一脸的不敢置信。 “知道,敬慈庙就是如此,平日庙中道长不是云游就是洞府修炼,不好外出,估计这几位已经是庙中仅剩的几位道长了。” 明今翊似乎习惯了敬慈庙的做派,也不觉得被冒犯。 因为每次皇家祈福祭祀的仪式动辄数日,皇帝便拿钱将敬慈庙修的气派轩昂,许多的房间院子就是为了皇帝前来祈福祭祀时居住所修。 季清跟着明今翊住在单独的一间院子,据说这里离天玑真人闭关修行的府洞最近,灵气也是最为浓厚。 明今翊是没感觉的,只是跟着一起来的越桃和季清得到消息,在院子里使劲嗅了嗅,仿佛这样便能沾些灵气,得道成仙。 “季清季清,你来这里,我觉得这里的灵气最足。”越桃拉着季清的手,跑到竹亭后的松树旁,那里偏阴,太阳即使出来也很难照到,雾气久久未散。 “哪里哪里,”季清上学时也看过几本修仙小说,对闭关修行的真人好感度直接拉满。 “你说我们穿过白雾,会不会看到那个真人的府洞啊?”越桃一脸认真。 “天玑真人的府洞在山后,你钻进雾里只能踩空掉下去。”明今翊站在俩人身后,在听到越桃越发离谱的猜测,忍不住开口提醒。 “殿下……”“主子?” 两人皆是一惊,看向身后的明今翊,季清好奇追问:“你怎么知道天玑真人的府洞在哪儿的?” “去看过,”明今翊朝季清招招手,准备带着季清去庙后转转,“三年前,大齐各地久久不下雨,皇上便安排前来敬慈庙做法,那时我跟着过来,将整个庙转了一遍。” 穿过两边种满竹子的长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曲径蜿蜒的鹅卵石小路,小路尽头是一间由竹子做的小屋。 季清好奇的穿过小路,便看到了小屋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殿下,这庙后面居然有人家,”季清自认为声音已经很小声了,却没想到话音刚落,竹屋的门便打了开来。 “何人擅闯药圃。” 屋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走了出来,瞥了一眼来人最终将视线放在季清的身上。 “我,我们……” 季清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道他们的身份,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明今翊居然认出来来人。 “天璇道长,许久未见。” “啊?”季清回头呆愣愣的看着明今翊。 “原来是荣王府世子殿下,”天璇道长将几人请进屋内,“青州水患已解,陛下高兴为民祈福乃大齐之幸。” 这下,季清和越桃都瞪大了眼睛。 青州水患解决的事情已经传遍大齐了吗?为什么眼前这个道长知晓? 他若就是敬慈庙的人,为什么今日门口迎接的人里面没有他? 他就不怕明晔怪罪,砍了他的脑袋? 就在季清还在疑惑的时候,天璇道长突然看向季清,开口道: “许久未见,季公子。” 季清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疑惑,他见过这位道长吗? 可他为什么没有印象? “道长,”季清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却依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道长见过季清?” 本就想带季清来找天璇道长让他看看季清的命格,却没想到天璇道长认识季清。 “不,”天璇道长摇摇头,“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 这下不光季清糊涂了,就连明今翊也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他认识季清,却说季清不认识他? “赵娘子能将季公子生下来,确实出乎贫道的意料,”天璇道长娓娓道来,将自己被季长风请下看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你,”季清神情复杂的看着天璇道长。 “季公子不喜欢贫道,但贫道还是要说,季公子有福相。” “嗤,”季清顿时觉得讽刺,“有福相?当初你说我克季家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有福相?” “贫道依然不改曾经之言,季公子未来必然会克季家,但……” 天璇道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明今翊:“季公子也确实是有福之人。” 这话直接把越桃弄蒙了,她的眼睛在天璇道长和季清之间来回盘旋,试图在两人之间寻找答案。 “贫道说的福,乃是你自己的福,季公子不必因如今的身份而自卑,万事事在人为,公子如今福泽深厚,未来必然贵不可言。” 天璇道长依然坚持己见,说的季清不明所以。 “贵?”明今翊显然对季清的未来十分关心,“何种贵法?” “殿下身为贵人,应自是明白。” 天璇将视线从季清身上转移到明今翊身上,“殿下与贫道初见时也大有不同了。” 明今翊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不同,只关心季清未来的贵,究竟贵在哪儿里。 “您说季清出身不祥,克季家,如今又说他是有福之人,难道道长当初在季家没有告诉他们,季清福泽深厚只是不旺自家吗?” 天璇呵呵一笑,慢声道: “万事事在人为,殿下身为朝臣,自然也遇到过将好事办坏,将坏事办好的时候,季公子是福星还是祸星自然也在他的抉择之中,至于算卜之术,乃窥探天机之法,我等修道之人也许穷尽一生只能探的其中一角,贫道当初应季老爷所托前去算卜赵娘子腹中之胎时,便提醒季老爷,好与坏皆在他的一念之间,如今看来季老爷也未能摆脱命数。” 季清听到这里,脑海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原主虽然福泽深厚,但按照故事原来的走向并不会让他突破自己不祥的命运,最终还是被困在一方庭院之中,任人玩弄。 但他穿进来,改变了原主命运,所以天璇道长对他的判定才会如此矛盾。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第 24 章 “不知道长听没听过一个传说,”明今翊见天璇道长对季清的身世如此了解,便忍不住向他展示季清手臂上的小痣。 季清的衣袖撸到臂弯,那颗诡异的红痣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天璇道长便了然明今翊的问题。 “贫道知道殿下想问什么,这个世界上确有体质特殊的男子怀孕之说,只不过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少,所以并不常见,季公子身体特殊,想来也在其之列。” “体质特殊?”季清面无表情,眼中尽是麻木,他心里很清楚,道长说的全都对,因为书中对原主的设定就是残缺的omega,如今听到道长的话,倒是觉得这人还算有点情商。 “道长倒是会哄人,我这体质算得上怪异了吧?” 天璇道长眨眨眼,也并不否认季清的话。 毕竟这种身子若是说出去,会被人家当成怪物吧。 “一副非正常人的身子,却让道长觉得我福泽深厚,”季清一副古怪表情让明今翊有些担心。 “身体残缺与否,与自身福泽并不相斥,季公子何必妄自菲薄……”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赐教。” 明今翊担心继续聊下去,季清的情绪会更加失控,便寒暄两句告别了天璇道长。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季清低沉的情绪影响了越桃。 两人刚到院里,越桃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安慰季清两句,却没想到被明今翊抢了先。 “季清,过来。”明今翊头也不回的迈进主殿,门敞开给季清留着。 季清勉强的朝担心地越桃扯了扯嘴角,接着便走进房间。 房间里,明今翊翻阅着当成摆设放置在博古架上的书籍,心里却在不停的思索着如何安慰季清,心乱如麻。 “殿下,”季清关上门,静静的站在门口的地毯上,看着明今翊。 “今日天璇道长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明今翊开门见山。 季清低头忍不住苦笑一声,接着点点头,“我明白。” “季清,”明今翊放下书,朝他招招手,“一个人的身体好坏并不能决定他的未来。” “殿下,我知道,”季清走近,抬头看着明今翊,“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季清许久没说出害怕的事情,明今翊忍不住询问。 “怕这身子被人发现,”季清眼中担忧更甚,“殿下会因为我的身子而不顾我的意愿吗?” 这算是明着问明今翊会不会像明今朗、明塇那样,不顾季清意愿强取豪夺了。 “怎么会,”明今翊直言道:“你这颗痣,我早就发现了。” 季清眨了眨眼,原来明今翊今日只是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明今翊靠近季清,察觉到季清想逃,他伸手固定住季清的肩膀,将人控制在手里。 “你不必担心,我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自然也不会逼着你做事。” 季清呆呆地望着明今翊,不明白明今翊究竟想要什么。 “人都可惜美玉蒙暇,可我倒觉得瑕不掩瑜,美玉有瑕疵依然是美玉,季清身体就算有缺点,依然是季清。” 季清的心跳徒然加快,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明今翊对他好的太过,让他不由得越发依赖明今翊起来。 明今翊伸手摸了摸季清的耳垂,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你上学的时候,先生可给你起过表字?” “没有,”季清摇摇头,“殿下要赐我表字吗?” “宁暇如何?”明今翊见季清从不虞中走出,松了口气,松开桎梏季清的双手。 “玉虽有暇心无暇,不要让它成为你心里难以逾越的沟壑,你日后的富贵定与它无关。” 季清听着明今翊的安慰,心里好受不少。 “是,多谢殿下赐字。” …… 虽然祈福仪式在三天后举行,但自他们进庙后,吃食上便减了份例。 季清本以为此次祈福仪式就是皇家外出旅游的借口,没想到旅个游吃都吃不饱。 看着眼前清淡的大白菜,季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三天怎么这么漫长啊。” “这三天还不是最难熬的,”越桃忍不住提醒,“祈福那日只怕咱们连这个都吃不着的,仪式从辰时开始,一直到戌时才会结束,早膳、午膳、晚膳都没有。” 越桃伸手戳了戳季清,“到时候你就知道面前的白菜有多好吃了。” 季清算了算时辰,整个仪式居然要持续十多个小时,顿时觉得苦不堪言。 “哎呦,这仪式怎么这么复杂,我还以为出来能游山玩水呢。” “什么游山玩水,连饭都不给吃饱怎么游山玩水,动都不想动好吗。”越桃一边夹菜,一边哀嚎。 两人就这么在侧殿一边吃一边吐槽。 “季清,”明今翊推门而入,将两人的哀嚎打断,看着两人眼前清淡的吃食,忍不住露出笑容。 “殿下?”季清不解的看着明今翊。 “你们两个还有力气吗?” “没……”季清没有俩字还没说出来,明今翊便提醒道: “山下有个饭庄听说酿鸭子一绝,你们想吃吗?” 季清眼睛顿时迸发亮光,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殿下,想吃。” “走吧。”明今翊带着两个馋虫从敬慈庙侧门下山,山下早早准备了马车,季清一眼看过去,路上居然还有熟悉的身影。 “看来其他人也受不了山上的饭菜,下来觅食啦。”季清和越桃凑到一个窗户上,看着疾驰的马车慢慢超过他们。 “他们也是去饭庄吃饭的,”明今翊淡定提醒:“对了,饭庄的酿鸭子用的鸭子每日清晨送到,每日都是定量的,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就没得吃了。” “什么?”季清跟越桃对视一眼,纷纷探出头去,“师傅开快点,我们超过前面的车!” 明今翊看着两人幼稚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抿唇。 饭庄大部分都是敬慈庙参加祈福的官宦家眷,走一步能碰到好几个,为了隐蔽,酒庄这几日每个桌子周围都围上了围栏,以防被人发现来人是谁。 虽然车上明今翊恐吓季清两人来晚了会吃不上酿鸭子,但在找两人之前,他就派人提前预定好了酒菜。 他们的马车与路上另一个抢菜的马车一起到的酒庄,但等车一停稳,季清和越桃便跑了下来,试图抢在另一辆车上的主人下来之前抢到鸭子。 “哎哎哎……”那车上率先跑下一个书童,显然也是为了抢菜。 若是在雍都,这些人决计不会为了只鸭子争抢,可惜人在广仁山,周围几里只有这么一户饭庄,诸位饿了两日的大人们想起明日一整天的祈福仪式,忍不住下山先饱餐一顿再说。 “你们懂不懂规矩,”书童趾高气扬,一把推开走到门口要进去的季清,堵着大门不肯让季清和越桃进去。 “我们先到的,”季清忍不住争辩,“难道还没个先来后到吗?” “呸,在我们爷这里,没有先来后到。” 书童话音刚落,他们马车上的人便下了车。 那人穿着一身绣金丝的袍子,看着年龄算不上太大,他不悦的瞥了两人一眼。 “主子,这两人太没规矩了。”书童看自家主人下车,脸上更加得意起来。 若这两人是雍都官员家里的仆人,应该听说过他主子的名讳。 若是凑巧,没准还见过他家主子。 可惜季清是个脸盲,丝毫没认出此人就是宣宁侯府的二公子,光禄寺少卿李斯泽。 李斯泽上下打量着季清,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不过对于他而言,想不起来,便是对方的主人地位不够高,不然自己凭借着家里的情况,自然也能眼熟一二。 “怎么回事?”李斯泽整了整衣袖,站在门口等着屋里的掌柜出门相迎。 屋里掌柜原本还在观望两方情况,却没想到刚看了两眼,便看到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哎呦……”掌柜迎上去。 李斯泽手一伸,横在身前做出一副强硬姿态,“不必……” “……殿下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掌柜的直接越过李斯泽,朝着他身后走去。 殿下?李斯泽心里一惊,转身看过去,便看到明今翊慢悠悠的从刚刚追逐他家马车的车上下来,朝着门口走来。 “世子殿下,”李斯泽连忙拱手行礼,“殿下怎么来了,这一路不好走,殿下若是想吃,吩咐下去让人送到……” “不必,听说这家的酿鸭子味道不错,我陪着他们来尝尝。” 明今翊不想跟李斯泽多说,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季清和越桃,示意掌柜问他们想吃什么。 “哎呦,听说殿下要来,小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殿下大驾光临啦。” 掌柜的连忙将人请进去,带着三人前往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李斯泽目瞪口呆的看着明今翊三人的背影,眼神逐渐从惊恐转向猜疑。 “这俩人……” “主子?”李斯泽的书童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凑到跟前问: “我是不是得罪世子殿下了,我刚刚……没惹那个女子,话都是跟世子身边的书童说的。” 李斯泽看了看他,觉得刚刚虽然他们跋扈了些,但是还好得罪的只是那个叫季清的书童。 嗐,小小书童而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5、第 25 章 “殿下,你怎么不吃啊?”季清和越桃吃的毫无形象,一抬头才发现明今翊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动筷。 “我还不饿,你们多吃些,若是觉得不够,那便让掌柜的打包几份带回去吃。” “真的吗?”季清一抹嘴,立刻叫来掌柜,要打包两只鸭子回去吃。 嘿,晚饭有了! …… 因为祈福仪式,季清在卯时就被叫醒。 他用手臂遮着自己的眼睛,崩溃的躺在床上,试图懒床。 反正这几日自己都是睡在明今翊房里的侧榻上,每日都是明今翊起了床,自己才起,今日他也不例外的躺在床上,试图等着明今翊起床。 屋里安静的能听到脚步声,可就是听不到明今翊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越桃在叫他起床后,也没有在继续发出声音,只剩下明今翊熟悉的喘息声。 而且,这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 季清睁开眼,便看到明今翊穿着亵衣坐在一旁,看他起来,才慢慢开口: “醒了?” 季清连忙坐起来,“醒了,殿下。” 他快速下床,见明今翊没有穿衣裳,又手忙脚乱的拿起准备好的官服,给明今翊穿。 “换了身复杂的衣裳便不会了?”明今翊看着季清不是扣错扣子,就是里外穿反,终于还是忍不住调侃起来。 季清羞红了脸,手上的劲更加大了,“殿下,这扣子扣不上……” “当然,因为这扣子是摆设,”明今翊接过季清手上的带子,自顾自的系了起来。 明今翊很快就将衣裳穿好,整理的板板正正,在看向一旁学习的季清。 “学会了吗?” 季清猛地点点头,“要不殿下你让我再试试?” “试什么?”明今翊不解。 “就是你……你脱了,我再给你穿一遍,”季清手里比划着,眼里充满跃跃欲试的光芒。 看着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明今翊立刻回绝了季清这个要求。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没穿衣裳呢。”明今翊一抬下巴,示意季清快些将自己打扮好。 “哦?哦哦哦。”季清低头看着自己的亵衣,连忙穿起衣服。 等他穿好,外面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距离仪式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明今翊提前命人热着昨日从饭庄带回来的饭菜,季清吃完才慢慢去往现场。 祈福仪式冗长而繁琐,季清只觉得自己快要睡了,每次在他试图清醒过来的时候,都会被法坛上不知所云的道长重新折磨入睡。 整整六个时辰没有动弹地方,只一味的跟着众人叩拜磕头的季清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腿已经麻木。 在即将调整位置的时候,脚下一麻,忍不住向前扑去,正好扑到明今翊的背上。 此时的季清一惊,瞬间清醒过来,他惊恐的看向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季清?”不知情况的明今翊悄悄回头,季清趴在他身上不起来了是什么情况? “殿下,腿麻了,”季清尴尬的试图让自己的双腿恢复正常,但密密麻麻的腿部实在让他难以动弹。 “跟我走,”明今翊伸手一把搂住季清的腰,半提半抱地带着季清进入主殿。 祈福仪式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明晔在玉清殿摆宴,让饿了一天的官员亲眷能垫垫肚子。 明今翊带着季清走到他的位置上,季清本以为饿了一日的肚子终于可以填一填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摆放的居然又是青菜水果,还有几碟看着好看,但干巴巴的糕点。 咕噜咕噜—— 季清刚想嫌弃,便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打脸声。 他忍不住瘪瘪嘴,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才能吃到,便看到明今翊伸手将那一碟糕点拿过来,递给了自己。 “到屏风后面吃,别让人看到了,”明今翊身后有个屏风,如今明晔还没正式开宴,季清这个时候当着众人面吃多少有些不好。 季清收下糕点,挪了挪自己好一些的腿,躲到屏风后面跟越桃将几块糕点全部吃掉。 “咳咳,”季清轻轻咳了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点噎。” “嗯,我去给你拿杯水。”越桃将最后一块糕点吃掉后,转身刚要走,便看到明今翊桌上的茶水。 “要不你跟殿下要壶茶?”越桃停下脚步,给季清提起了建议。 “啊?”季清不解的看着越桃。 “我没来过这里,所以……”越桃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不太清楚水在哪儿。” 季清:“……” 一分钟后, “殿下,”季清嘟嘟囔囔地出现在明今翊身后。 “吃饱了?”明今翊轻轻回头看向季清,明晔刚刚开宴,殿内众人也是饿的不行,根本没时间管那些虚头巴脑的交谈,都是快速拿起眼前的吃的,猛往嘴里塞。 明今翊算是吃的慢的,夹了两口青菜,看着似乎不饿的模样。 “殿下,有点噎。”季清乖巧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明今翊。 明今翊听后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伸手拿来茶壶给季清倒了杯茶。 “喝吧,我这也没有别的杯子,”明今翊拿的自己的杯子,季清有些犹豫的拿着杯子,转身看向身后,发现越桃已经不见身影。 季清:“……” 季清硬着头皮喝了两口,噎在胸口的糕点终于通畅,季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明今翊。 “殿下,我,我去给你换个杯子……” “不必。” 季清的话还没说完,明今翊便将杯子拿了回去,甚至还顺手将杯子续满,又喝了一口。 季清眼睁睁的看着明今翊将杯子拿走,甚至喝得那口的位置,居然跟自己刚刚喝过的位置极为接近。 那他俩……不就成了间接接吻了吗? 季清还沉浸在与明今翊间接接吻的震撼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桃的出现。 “嗨,喝水了吗?” 季清转头看过去,越桃手里拿着两个杯子,杯子里面盛着清水。 “哎哎哎,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越桃看着季清原本呆滞的表情顿时变得欲哭无泪起来,忍不住手忙脚乱的将水递给季清。 “我知道我知道,这糕点噎人,你也不能因为这事哭啊。” 不,不是糕点噎人。 季清欲哭无泪的接过水杯,心中一片凄凉。 是你的杯子来的太晚啦…… …… 此次祈福过后,青州水患之事便彻底接近了尾声。 随着年节的即将到来,解决了青州水患的宋凌云和襄王明霄也回到雍都复命。 宋凌云此次有功,被皇帝褒奖,直接从无品级的庶吉士升为正五品通政司参议。 一次性连蹦了数级,惹人眼红。 “看看人家,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呢?”同样一起考进来的学生们如今还在翰林院熬着,看到宋凌云升职后,第一次上朝,难免有些嫉妒。 “谁让人家沾着荣王府的光呢?” “荣王府?不是说世子殿下从不结党吗?” “听人说,听谁说的?他说不结党便不结党?我还说李兄为人正派,从不逛窑子,怎么昨日在柳月居碰到的不是李兄吗?” “当心你的舌头,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我……” “几位,”季清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从走上前提醒,“诸位与其在这里酸言酸语,假醋造谣,还不如多回翰林院,好好学学如何做人。” “不是你谁啊?”刚刚一脸不服的蔡谦寻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清的模样,立刻断定季清跟他们一样,是今年考中的学生。 “几位如此编排同僚,就不怕话落到宋大人耳朵里?” 季清淡定的看着气的鼻子都歪了的蔡谦寻。 “怎么,你还想告状?” “告状?我若是想要告状,几位只怕腿都得软。”季清无语的瞥了两人一眼,眼神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腿软?真是笑话,就算是宋凌云亲自过来,我也……” 那人说着,便听到宣政殿内突然乱哄哄一片,似乎真的下朝了。 “要不几位等着宋大人前来,将你们心中疑问好好说与他听?” 季清看了一眼从宣政殿走出来的人,回头看向蔡谦寻。 “哼,蔡兄,别理他。”刚刚提醒蔡谦寻的宁尚文赶忙叫住蔡谦寻,两人准备离开。 “几位若是不想说给宋大人听,我也可以代劳……”季清看着两人惊讶的神情,勾了勾唇角,说出了更加恐怖的话: “……将两位的话,说给世子殿下听。” “季小公子,”宋凌云在宣政殿门口告别了同为通政司参议的韩敬之,一转头便看到一旁正跟翰林院同僚们说话的季清。 那两人点头哈腰的朝季清说了什么,接着便逃似的飞快离开,等宋凌云到季清身边时,已经看不到宁尚文和蔡谦寻的背影。 “宋大人。”季清轻轻拱手,刚刚用明今翊吓退蔡宁两人的季清心情大好。 原来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滋味!爽! “别这么唤我,怪生疏的。”宋凌云不喜欢季清如今对他的称呼,“若是不介意,喊我宋兄罢了。” “那哪儿成啊,你如今品阶加身,我若是唤你宋兄被旁人看到,会说我失礼的,殿下知道该怪罪我啦。” 宋凌云听后脸上笑容一僵,许久才慢慢问道: “季清,你……想过赎身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6、第 26 章 “什……什么?”季清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居然没发现明今翊从宣政殿走了出来。 “赎身,我听说你并非家生子,是因着家里贫困才买的身,你也是念过书的书生,没想到考取功名吗?” 季清眨眨眼,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宋凌云。 “其实你可以赎身的,若是没有银钱,我可以帮你,我如今的俸禄尚可,攒上几个月,兴许就能攒够你赎身的钱。” 宋凌云不知道雍都仆人的价格,自然也不知道季清这种王府下人,想要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宋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银子我可以慢慢攒,殿下平时挺大方的,赏过我不少好东西,这赎身的钱,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凑齐了,你刚刚上任,身上的钱不多,就不用麻烦你了。” 季清没有接受宋凌云的好意,但宋凌云执意想要帮季清,两人拉扯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廊下柱子后面的明今翊黑了脸。 回京述职的明霄被明晔留下嘘寒问暖一番,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一出门便看到沉着脸的明今翊。 “承风,你这是怎么了?” 明霄一介武夫,嗓音洪亮,一句话不仅让明今翊一惊,还让远处跟宋凌云拉拉扯扯的季清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殿下,”季清越过宋凌云的肩膀,看到面色沉重的明今翊,脑海里顿时想起先前明今翊提醒他小心宋凌云的警告。 “世子殿下,王爷,”宋凌云正了正衣服,转身恭恭敬敬的给明今翊和明霄行了个礼,丝毫没有心虚自己刚刚在撬明今翊墙角的意思。 “宋大人。”明霄笑脸相迎,但明今翊的反应就耐人寻味了些。 “季清,过来,”明今翊既没有回答自己三叔问题,也没有搭理宋凌云,而是先将季清从宋凌云那边叫了过来。 “承风,你换书童了?”明霄上下一打量季清,觉得明今翊的书童有些过于瘦弱,这胳膊腿的似乎一拳就能打倒。 “嗯,三叔如今住在哪儿?我送三叔回去?”明今翊看着季清慢慢走过来,心虚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将头低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皇上前年赏了我一座院子,就在皇宫东边,简直……”明霄想起自己的院子就摇头,明晔赏的院子就在皇宫东角,一出门口便到了,根本不需要送。 明霄甚至每次回来,都能在皇宫蹭完三顿饭再回府,跟住在宫里没有区别。 “东边?正好我的马车也在东边,”明今翊将季清叫到身边后,便看也没看宋凌云,带着人朝东门走。 “诶,”明霄摆摆手,“我那宅子就在东门门口,离着皇宫只有一道之隔,用不着送,倒是你,我许久没见到你了,你这个子……又长高了。” 季清跟在身后,听了这话咬咬牙,默默抬眼看了看如同墙一般将自己堵的严严实实,身高已经快要到一米九的明今翊。 额,又长高了?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呢? “我都二十二了,长不成什么个子了,三叔这是拿我当小孩了?” 明霄哈哈大笑,伸手勾住明今翊的肩膀,“你这个人不用再涨了,对了,今日若是无事,不如咱们爷俩去喝一杯。” “好啊,”明今翊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后当鹌鹑的季清,“三叔回来有两日了,这饭该我请。” “哎,谁请都一样,”明霄余光瞄过季清和身后准备回家的宋凌云。 “哎,对了,宋大人要不也一起?承风,听说这次朝廷派他过去是你的意思,想来你们二人也熟悉。” 虽然明今翊今日碰到宋凌云没有搭理他,但神经大条的明霄根本察觉不出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 在他得知要与朝中一位文官共同处理青州水患的时候,心里是不满意的,主要就是因为他过去接触过的朝臣文官几乎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表面笑脸相迎,转身便参他一本,着实难以相处。 唯一一个不是满肚子算计的人还是自己的这个侄子明今翊,但两人平日交际少,因此面对宋凌云的时候。 明霄是带着偏见的,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宋凌云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打破明霄的偏见,两人的关系倒也不错。 因此在提及吃饭时,明霄便提起让宋凌云一起。 “哦?”明今翊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宋凌云,“推荐他的不是我,是我那一根筋的小书童。” 季清浑身一哆嗦,慢慢抬头看向明今翊。 “不过他能入三叔你的法眼,想来是个有真才实干的,也不枉季清推荐了。” “???”明霄回头看了一眼细胳膊细腿的季清,面带狐疑,自己这个大侄子不是最讨厌身边下人干涉政务吗?怎么推荐人的事情让身边的书童做? “王爷,世子殿下,下官家里还有事,就不打扰殿下王爷了,待到休沐的日子,下官再请王爷殿下到我家一续。” 看出了明今翊的不悦,宋凌云连忙找了个理由,推辞了明霄的邀请。 “哦,那好,那改日我在府上摆宴,到时候你再过来。” 神经大条的明霄依旧没能看出宋凌云与自己大侄子之间诡异的气氛,乐乐呵呵的送走宋凌云。 …… “大侄子,你这书童看着可太瘦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跟那个定青比起来……”明霄一进来鹤亭雅间,便对着季清品头论足起来,最后还忍不住摇摇头,发出啧啧两声: “这简直像带了个弟弟在身边,他该不会是老四哪个不怎么受宠的姨娘生下来的吧?” “哼,自然不是,我爹在糊涂也不至于让家里的孩子做下人啊,”明今翊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话似的,忍不住笑起来,“定青做了错事,被我打发了,所以才换成了他。” “错事?”明霄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想起刚刚明今翊提起的是季清推荐的宋凌云的事情,“也是,你最讨厌身边人指手画脚,想来他是做了不该做的,但这孩子也太瘦弱了些,你平日不会苛待下人,不给饭吃吧?” “哪有,”明今翊看向身边站着的季清,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平时与他可是同吃同住,哪里会苛待他,是他自己吃不胖而已。” “诶呀,”明霄平日里习惯了跟将士们通吃同住,丝毫没有意识到明今翊让季清这个小书童坐在身边吃东西有多不合规矩。 他只是打量完季清后,摇摇头,接着便跟小二要了一大碗面条,硬是推到季清面前逼着他吃。 “王爷,这个我吃不……” “吃,你这模样,风一吹便倒了,哪里还能伺候好你主子,难不成平日里搬搬送送的,都让你家殿下来啊。” 明霄的模样吓得季清呆在原地,直到明今翊开口: “三叔平日在军营里呆习惯了,我们这种平日带着奏折笏板上朝的人哪里需要干什么力气活,冬日风吹不走就行。” “哦,也对,”明霄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护卫们的体格来跟季清这样可能平日也不用干什么力气活的人做了对比。 两人畅饮到未时三刻才终于结束,明今翊的酒量跟明霄不能比,喝到最后有些醉。 他坚持到将明霄送回府,等马车上没了别人,明今翊便一头倒在季清身上睡了过去。 季清今天被明霄喂了一大海碗捞面条,还有两个鸡腿,四个蟹粉狮子头,四块杏仁豆腐糕,还有一大碗珍珠翡翠汤圆,撑得季清如今抱着肚子坐在车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不过明今翊睡得比他还快,利索地躺在季清的腿上,让吃了饭迷迷糊糊的季清瞬间清醒。 “殿下?殿下!” 明今翊没有搭理他,很快马车上便只剩下明今翊均匀的呼吸声。 …… 明今翊一觉睡到戌时才醒,睁开眼,便看到身边候着的季清。 “殿下,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日呢。”季清连忙端起还热乎的醒酒汤,伸手想要扶起明今翊。 但没想到跟他在马车上一样,明今翊的身体沉的要死,他根本就抬不动,更别说将人从车上扶下来。 明今翊头痛欲裂的看着眼前的季清,虽然睡了一觉,但此时的他还是有些头晕,似乎并未醒酒。 “殿下,要不你先从床上起来,”季清累的气喘吁吁,最终还是没能扶起明今翊,只能坐在床边等着明今翊自己起来。 “若不是三叔提醒,我都没发现,你这身子也太瘦弱了,”明今翊坐起身,接过季清手里的碗,咕咚两口喝了下去。 “对了,我记得我之前在马车上,谁扶我回的屋?”明今翊终于回忆起睡前的经历,看看季清这细胳膊细腿,顿时发出质疑。 “余白还有辉竹和马夫,”季清将碗放回去,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明今翊: “还有我,我也出力了呢。” “嗤,”看着季清不服气的模样,准备跟季清算账的明今翊顿时笑出声来。 “好好好,你也出力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