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徒弟要关爱没让你恋爱!》 1、重生 “姚掌门,您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啊!” “是啊,这个孽障犯了宗规,现在不让他长长记性,日后恐酿大错啊!” 闷雷划过傍晚阴暗的天空,随之几道闪电当空劈下。 周围熟悉又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姚婪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睛,意识也跟着逐渐清晰起来。 待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后,猛地一震,心脏狂跳起来。 回来了? 辉煌庄重的大殿之上,举头是星辰为图的穹顶高耸入云天,周围四壁是斑斓大气的仙人论道栩栩如生,脚下是…… 姚婪一个激灵,定睛一看,脚下是个人! 大殿之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清瘦的少年被姚婪踩在脚下,少年面色苍白憔悴,嘴角溢出鲜血,一身的狼狈不堪,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忍辱般的强横不羁。 “姚掌门,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是啊!不处理他,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周围纷乱嘈杂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催促他快点动手,姚婪这才发现自己手持一条被仙气围绕着的金色长鞭,手已经扬起来一半,眼看就要高举起来一鞭子抽下去了。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熟悉,无数记忆翻云覆雨般涌入脑海,再次确认周围的一切后,姚婪终于承认自己是重生了。 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心狠手辣、自私卑劣,还依着自己天下第一的修为为非作歹,贪图享受,恶行数不胜数,对几个徒弟也是非打即骂。 尤其是他那个大徒弟---沈夜焰,姚婪对他是长期折磨欺压,几乎害得人家差点废了灵根从此告别修仙之路。 而在姚婪多年的折磨霸/凌之下,沈夜焰终于是长跑偏了,忍无可忍直接一个黑化暴起,成为举世无双的大魔头。 也只有到这时姚婪才知道,原来大徒弟沈夜焰乃是先天魔魂,也只有跟着高修为的长老修仙正道,有朝一日才能不被魔魂反噬,堕入魔道。 好好的一个纯良好徒弟,就这样被姚婪养坏了。 姚婪最终不惜生祭自己完成阵法,也要与孽徒同归于尽,犹记得二人当时的那场战斗,可谓是相当惨烈。 重生一世,姚婪只觉自己太不应该了! 那么高的一身修为,天下第一,不去匡扶正义人间正道,偏偏贪图享乐折磨徒弟。 好好的一个徒弟,被自己折磨了那么多年,直至弱冠成人几年后才黑化堕魔,也挺能忍的。 不过想起黑化后的沈夜焰为了报复自己,把自己抓了回去关在后山当奴隶、当炉鼎,丢在他自己的密室里摧残折磨了数月,姚婪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才逃了脱出去。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有点酸,直到脚下什么东西轻轻颤抖了两下,姚婪这才想起来脚底下还踩着个人呢。 从翻涌的记忆洪流中回过神来,姚婪目光微微向下,看着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人,不禁蹙起眉头,正是他那黑化堕魔把他折磨到痛不欲生的孽徒沈夜焰! 姚婪感觉自己小腿肚子有点打颤,默默收回了脚。 看着一脸无辜还有点隐忍委屈的大徒弟,姚婪默默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体内的魔魂解除封印!一定不能让他堕魔! 好在现在姚婪重生了,回到了沈夜焰堕魔之前,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了。 为了不让现在还乖巧听话的好徒弟再次走上黑化之路,姚婪决定这一世换一种活法,走感化路线,当个良师益友,狠狠感化他,指引他走上人间正道,决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 好消息是,现在距离沈夜焰堕魔黑化大概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还来得及。 坏消息是,距离沈夜焰被自己欺辱折磨已经过去了五年…… 重生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刚好是把好徒弟折磨的像狗一样的时间。 还能抢救一下吗? 姚婪陷入了沉思。 沈夜焰浑浑噩噩的抬起眼睛,便看见他师尊正蹙眉不善愤恨的看着自己。 意料之外的是,他师尊收回了踩着他的脚,但手上那条他的本命长鞭“天裂”还高高扬起,随时准备落下抽在自己身上。 呵。 沈夜焰内心苦笑,趴在地上强行抬头看向姚婪,随后瞳孔中一道火焰的形影在眼瞳里转了一圈,转瞬即逝。 生来便能窥见他人情绪的沈夜焰默默发动自己的天赋技能,随后便看见他师尊头顶上飘着的两个红色大字:【愤怒!】 果不其然! 沈夜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别过脸不想再看他这幅极度厌恶自己的表情,准备咬牙承受下他师尊的鞭打酷刑,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生气愤怒。 - 姚婪一脸深沉,终于是想起来了,此情此景正是他的大徒弟沈夜焰上课迟到了,他正要当着宗门一众长老弟子的面教训他一番。 只不过是记错了上早课的时辰,去晚了一会,仅仅是迟个到而已,至于上这么重的刑罚吗! 姚婪恨不得给前世的自己几个嘴巴! 人家孩子已经一身伤痕累累了,为什么就因为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就要用法器抽人家!那可是“天裂”啊! 传说中凌霄派掌门姚婪,他的法器长鞭“天裂”可抽裂万物,他若是不留余地想置人于死地,不可能有人能侥幸活着从他的鞭下爬出来。 千百年前更有人见过他御剑凌于九霄,手持长鞭扬起挥下,天地旋即出现一道裂缝。 就这样一条神乎其神的法器长鞭,姚婪竟然用它来打一个练气期修为的徒弟! 还是不是人! 姚婪再次狠狠唾骂前世的自己,恨不得用鞭子把自己绞了。 这些长老弟子也是,屁大点事,怎么就不惩罚他天理难容了?上课迟到这就是违背天理倒反天罡了?属实离谱! 姚婪气自己,又气这些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殊不知愤恨的情绪都挂在了脸上,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沈夜焰,沈夜焰别过了脸不敢看他。 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姚婪愤怒的扬起长鞭,因为心事忡忡表情略显沉重冷漠,和他平日里一贯看不起人的孤傲人设完美贴合。 “好诶!” “抽下去!抽死那个废物才好!” “抽死他我们就没有得玩了,以后我们拿谁寻乐子,谁来替我们背锅。” “那就抽他个半死!” “有好戏看喽!” 离了老远,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弟子低声耳语,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眼睛发亮等着一出好戏上演,反正姚掌门肯定会不留情面的一边打一边唾骂沈夜焰,他们跟着起哄鼓掌叫好就是了。 嘲讽的话都准备好了,一众看热闹的人突然傻了眼。 姚婪长鞭扬起,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仙风道韵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迹,这是高修为大能才能做到的,随后这条长鞭就稳准狠地抽断了束缚住沈夜焰手脚的铁链。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上全然是尴尬的错愕,还有丝丝不解,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姚婪。 从来不会顾忌旁人的目光,姚婪俯下身去扶起沈夜焰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 姚婪心疼的不行,手都在忍不住颤抖,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严寒深冬这么冷的天,他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脸上的淤青还没有褪去,是前不久被同门弟子欺负打的,同门都嘲笑他废灵根,什么都学不会,拜入天下第一的姚掌门门下好几年却依然是炼气期。 以前的姚婪或许不以为意,还真的就认为他是个废物。 重活一世,现在姚婪知道了,都是因为他体内的魔魂存在,两种力量互相胶着,导致沈夜焰不能很好的控制内力,所以才会看起来笨手笨脚什么都学不会。 嘴角的血迹也还在,这是被自己打的,得知他迟到,已经在宗门内教训过一番了,还偏偏要把人拎来大殿让所有人嘲讽。 姚婪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又把自己骂了个遍,抬手掐诀,运用灵力先是将沈夜焰表面看得见的伤全部清理了,随后又搭上他的手腕,探其内力。 不探还好,一探姚婪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内伤未愈积攒下来,金丹都快不转了,这孩子怕是快要废了! 错愕的不止众人,还有沈夜焰本人。 不知道姚婪抽什么风,还是又憋了什么坏准备给自己使上,沈夜焰机械麻木的先开口道歉:“师尊,弟子知错了。”声音异常平静。 沈夜焰艰难的想要从姚婪怀里起来,奈何身子是真的没有半点力气,被同门几个师兄欺负,回去又被师尊打,现在又被强行带到这边准备挨鞭子,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姚婪紧紧皱着眉头,内心情绪翻滚复杂,没有说一句话,手上力道重了些,将他按回自己怀里。 一想到沈夜焰好端端一个孩子,满腔热血来到凌霄派想拜师修仙正道,却不知其实是羊入虎口,希望被慢慢磨灭,终是被失望绝望裹挟。 姚婪默默解下自己御寒用的干净华丽的白色斗篷围在了沈夜焰身上,沈夜焰也彻底从一开始的机械木然变得震惊。 少年微微垂眸,看见姚婪那双骨节修长的手在自己身上拢了拢,随后搭在自己手腕上,慢慢给自己渡起内力来。 姚婪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还萦绕在鼻息间,沈夜焰对这味道太熟悉了,毕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 这是打算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吗? 沈夜焰身体紧绷不敢放松下来,紧张的等待着又有什么酷刑降临。 酷刑是没有等来,沈夜焰感觉自己身体里一股温暖柔和的内力缓缓流淌,非常舒服。 师尊在给自己疗伤? 怎么可能! 沈夜焰一刻不错神的盯着姚婪,看着姚婪这张冰冷薄情蹙眉凝重的脸,默默发动天赋技能…… 瞳孔中的火焰瞬间显现又瞬间消失归于平静,沈夜焰看见姚婪头顶那两个鲜明的大字【愤怒!】依然挂在那里就没变过,在心里冷笑一声,失望的闭上眼睛别过了脸。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沈夜焰内伤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只能先帮他暂时稳固内力,起码让人先能自己站起来吧,而且这么多人围着圈盯着他们看,好像也不太合适。 温和的内力在沈夜焰体内缓缓转了一圈,稍顷,姚婪默默运气,收回了手。 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慢慢再想办法。 刚一抬眼,看见沈夜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姚婪愣了愣,心里一紧。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以前留下的内伤,这得多疼啊,可他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打他罚他就是习以为常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姚婪你也太不是人了! 姚婪骂自己差点骂出声来,结果刚想说话,再一抬头又对上了沈夜焰的目光,硬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 面上虽乖张平静像个小可怜,可那目光中分明是嘲讽冷漠和不屑! 姚婪不明所以,自己不是刚刚替他治伤了吗,他应该能感觉得到啊,为什么还是这种眼神看自己? 一定是因为自己长期欺负打压折磨他,让他不敢再相信自己! 姚婪垂眸,开始深深的自我反省。 一个人的心冷了这么多年,想让它再热乎起来哪能那么容易,沈夜焰现在这种眼神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干了那么多年不是人的缺德事呢。 以后,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他好,从根本入手,彻底感化他! 姚婪默默下完了决心,把沈夜焰拽了起来。 毕竟自己还是修为高深的大掌门,威严要有,威望要在,尤其还是这么多同门长老和门派弟子们都在一旁看着呢,更不能太过浮夸。 姚婪直起身,一手背在身后,银白色雕花玉雪般的华丽仙袍轻垂而下,显得他腰身更加挺拔纤细却又不失劲道,他目光清冷淡漠,好像万年的冰山坚韧到不可能会化开。 看着姚掌门这一切都不太服的样子,众人都畏了畏,不敢吱声,随后就听冰山突然冷淡开口说道: “我门内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各位功法都练会了吗?我们凌霄派九百条宗规都背熟了吗?我是不是制定少了?” 姚婪恐怖三连问完,又偏头看了沈夜焰一眼,冷声说道:“跟我回去。” 沈夜焰揉了揉刚才还脱臼的手臂,被姚婪治了一遍已经复了位,现在只有微微酸疼感,对他来说这点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随后抬头警惕的看向姚婪。 姚婪已经抬脚往大殿外面走去了,沈夜焰在周围人错愕万分的目光中跟着姚婪一起出去了。 姚婪不说话,沈夜焰也不敢主动询问,问错了又要被打,还不如就这样默默跟着,他什么时候让自己滚了自己再滚就是了。 不过这个方向怎么像是要去姚婪的住处呢…… 在前面岔路口拐了个弯,果不其然,姚婪朝着自己的住处方向走去。 沈夜焰心里打鼓,虽然每天早晚师尊都要求他们三个徒弟轮流来服侍,但现在离就寝时辰还早了点。 数九寒天,寒风凛冽,沈夜焰穿着单薄的衣衫并没有感觉冷,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姚婪御寒的斗篷。 熟悉的木质檀香飘在周围冰冷的空气中,就像他师尊一样冰冷凉薄不近人情。 这是准备把自己带回去没人的地方再打吗,免得打死了被同门长老弟子看见说闲话吧。 沈夜焰平静漠然的目光开始变为厌恶,默默跟着他一直走,直到姚婪把他领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刺骨寒风被挡在门外,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 姚婪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列,而且房间里向来都是柴火昼夜不间断的有人负责烧着。 柴房伙计不敢分心,几个人轮流守着,断了一刻钟也要被姚掌门打个半死,比起偷懒睡那几个时辰,实在不划算,还是熬一熬忍一忍吧,毕竟过了冬天就好了。 姚婪暗暗叹了口气,前世的自己还真是遭人膈应啊,明明自己用符箓或者功法抬抬手指就能完成的事,非要让人彻夜守着炉子给自己添柴。 明天一定要跟这些弟子说说,不用他们守着了,姚婪心想。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屋里的烛灯被姚婪随手一挥点燃了,房间内瞬间温馨明亮起来。 沈夜焰还站在门口,看他师尊的背影和动作似乎感觉他是在烦躁,果不其然,姚婪头也没回,冰冷说了一句:“脱了。” 沈夜焰面无表情的解开斗篷,他师尊多金贵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在人前假模假样维持着当个好人,背地里全都要找补回来。 他的所有仙袍都是到城里最有名的裁缝铺量身定做,就算是一件斗篷也价值连城,怎么舍得让一身污垢狼狈的自己穿着呢。 沈夜焰刚想说弟子回去洗干净再还给师尊,话还没等出口,姚婪已经走到了床榻边转过身蹙眉看着他,又示意了一眼床榻,依然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到这边来。” 沈夜焰愣了片刻,平静的走过去。 姚婪:“坐下。” 沈夜焰犹豫了几秒,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床的边沿。 姚婪看着他这幅局促紧张的样子,又不忍的暗暗叹息,看给孩子吓的,只是让他坐下而已啊。 自己跟着也坐在了床边,姚婪没有多想别的,抬手就去拽沈夜焰的外袍衣领。 犹记得刚才在大殿里好像不经意看到他锁骨下面还有一块外伤来着,当时只顾着止了血,没做其他,现在再帮他处理一下,等会再上点药应该就好了。 姚婪手伸过来刚扯开人衣领,沈夜焰就惊慌又夸张地向后躲去,奈何身后就是床头,他避无可避,但抗拒的姿态却相当明显。 姚婪手僵在原地,目光下移看着那块已经再次渗出血来的伤口,不禁皱起眉头,伤口再次裂开了,得尽快处理一下! 正打算把人拽过来,面前的少年却猛地一个闪身,直接在床上出溜一滑,“噗通!”跪在了地上,无缝衔接。 “师尊,弟子知错了!” 沈夜焰低着头不敢看姚婪,但凡他要是抬一抬头,都能看见姚婪脸上此时的表情异常扭曲,连额角都在抽搐。 姚婪一阵大无语,给你疗伤你错什么了?你唯一的错大概就是几年前拜入我的门下,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吗! 要是没有我,你沈夜焰也不会被魔魂反噬,也不会堕魔,好好的一个修仙的苗子就这么废了。 想到沈夜焰目前还在隐忍妥协阶段,姚婪有些头疼,现在他有多能忍,将来堕魔后对自己就有多狠。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了,姚婪心里不落忍,如果可以真想抱抱这孩子,本来就是个孤儿来的,想让他也体验体验有师尊在的家人般温暖关怀,不再当个没人要的可怜小孩。 但转念一想,如果做得太过玄虚夸张又怕沈夜焰一时接受不了,重生这个事又实在不好开口解释,所以还是得润物细无声,循序渐进地慢慢来,毕竟自己大掌门的人设还得立住。 结果就是姚婪本打算用手扶,却顺势打出一道灵力。 沈夜焰被一道无形的力拖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姚婪站起身,刚要伸手去扶,沈夜焰条件反射的后撤一步,脚下有了支点重心,突然又站稳了,总之就是不让碰。 姚婪的目光因为心里过度自责而显得格外漠然冷淡,实则心里早把自己又骂了个遍。 看着徒弟抗拒的姿态,姚婪伸出去想要扶人的手定格在半空,随后又莫不其然的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悄然攥紧了拳头。 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把徒弟教成了这样,不仅教不好,还护不住,自己打不说,还让他被同门欺负,搞得现在碰一下都不行,这得是被打成什么样留下的肌肉记忆啊…… “过来,再不处理,血要止不住了。”姚婪心里还烦着自己呢,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随手又用灵力把沈夜焰往自己面前拽了一把。 二人相对而立,沈夜焰虽然单薄消瘦,但几乎比姚婪还高那么一些,他微微垂眸紧紧盯着面前正在为他治伤的师尊,明明是朝夕相处如此熟悉的人,怎么突然陌生了起来。 沈夜焰默默盯着他的动作,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师尊会为自己治伤。 眼瞳微动,赤色火焰转瞬即逝,随后沈夜焰便看见他师尊头顶飘着的两个大字: 【废物!】 沈夜焰自嘲的轻笑了下,他就知道,他师尊怎么可能会真心想为他治伤呢,自己什么都学不会,还被别人欺负,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呢? 感觉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刺痛,不过早已经都习惯了。 师尊无非是想把自己的伤治好后打起来更顺手吧,免得打不了一会自己又晕过去,让他感觉不到乐趣。 姚婪面上沉默淡定,其实心里慌乱极了,想着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自己想要对他好的态度,他应该能看到吧?应该能懂我的心思吧? 师徒二人各揣心事,沉默不语。 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痕,日后再用些去除疤痕的药膏,应该就能完美如初了。 本来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孩子,看看现在糙成什么样了,哎…… 姚婪收手,叹了口气,刚一抬眼,就对上沈夜焰落寞凄凉无情的眼。 姚婪:??? 又怎么了?怎么还不高兴? 不是把他带回来给他治好了伤吗?连斗篷都给他穿了,大冷天的自己还冷呢!怎么他还是这副表情? 姚婪一脸吃了瘪的神色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蹙眉盯着沈夜焰看了会,沈夜焰眼中依然平静无波。 是自己心急了,这才刚开始对他好,不能要求太多……姚婪又开始反省,若无其事的走到一边,内心快速想着对策,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道: “咳,时候不早了,你的伤还未愈,天这么黑回去的路不好走,不如你今晚就住在为师这里……”我那还有一床被子你可以打个地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姚婪又听到“噗通!”一声。 沈夜焰又跪到了地上还给他磕了一个,顺势说道:“弟子不敢!” 沈夜焰低头掩盖脸上错愕神情,这么多年他师尊也没有让他留下来过夜过,这是要把他一波带走吗?他今晚要是敢留下,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弟子何德何能与师尊同寝,弟子还是回去了,若是师尊需要弟子守夜,弟子就在门外守着,师尊有任何需求,唤弟子一声便可。” 姚婪:…… “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又没说出口,姚婪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弟,避免他再多想,拐了个弯改了个口:“反省吧。” 说完,姚婪背手朝床边走去,看起来像是想要休息了,沈夜焰起身立马凑过去,一扶二搀,姚婪没反应过来,被他安顿坐到了床上。 姚婪:??? “弟子服侍师尊就寝。”说完,沈夜焰走到一边去倒热水洗毛巾,端着脸盆过来跪到姚婪腿边,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起手来,擦完了手还要给他擦脸,姚婪下意识抬手挡了下。 姚婪想起来了,前世自己立下规矩,每晚都要徒弟轮流来侍寝,沈夜焰不想自己两个师弟被姚婪残害,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来,除非自己被打得实在爬不起来了,才由另外两个师弟来服侍。 “行了,你回去吧。”姚婪心乱如麻,懊恼的随意一摆手,起身走到一边去了。 “是,弟子告退。”沈夜焰很顺从的也跟着起身,毕恭毕敬的给他行了个特别标准的个礼,后退着退到门边,这才转身开门出去了。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姚婪挪步到窗边,顺着半掩的纱帘小心望出去,看着沈夜焰已经出了自己院子了,这才舒了口气。 重生的第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看来得正经制定一套方案,除了给他治伤这些小事,要好好回忆回忆,这些年都对他做了什么,亏欠了他什么,把他没有的,未曾得到过的,全都补给他,最好是…… 姚婪倚在窗边正看着沈夜焰走远的背影琢磨这些事呢,陡然顿住! 等等,那个是…… 沈夜焰已经快拐到回去他寝室的小路上了,突然在路口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 姚婪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沈夜焰走去。 姚婪身体瞬间绷紧,站在窗边紧紧盯着不远处二人的举动。 是他! 自己门派内唯一的一名外门弟子,范明阳! 平时看起来笑眯眯,嘴又甜特别会说话,似乎人缘也格外的好,对谁都挺热乎。 当初姚婪也是看着他人畜无害,又一心想问道,就收了他做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没有拜入任何一个长老门下,只是留在凌霄派跟着一起上大课修炼。 但就是他,这个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小人!姚婪瞬间想起来了,后面几年他和沈夜焰走得格外的近,俩人几乎形影不离,亲近的让任何人看见都不禁怀疑,这俩难不成结为道侣了?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诱骗沈夜焰,若不是他煽风点火,沈夜焰说不定还能晚几年再堕魔,说不定还能补救一下。 虽然罪魁祸首还是姚婪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其中搞了什么鬼,但这个范明阳在沈夜焰堕魔路上绝对功不可没! 好你个小贼,在我徒弟成长路上给他下绊子,又在他黑化路上推波助澜,看我这一世怎么弄你! 很好,重生的第一天,我一定要横插到你们俩中间! 姚婪愤恨的从乾坤袖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咬牙切齿的将范明阳的名字写了上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夜里,姚婪做了个不太美好又混乱漫长的梦。 刺刀的寒风在窗外凛冽的刮着,像是要把他的梦也即将切割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姚婪感觉自己像个快破茧的虫蛹萎缩在蚕茧中,瑟瑟发抖,看着堕魔后的沈夜焰把自己抓起来关在后山他的密室内,日夜羞辱折磨,偏偏沈夜焰还不让他死。 死人多无趣,他就是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按着他的头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羞辱。 这一幕总反反复复在梦境中重映,姚婪又羞又恼又想死,就这样挣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 男人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头痛欲裂,感觉像有一万匹野马在脑袋里跑了一夜,混沌一片。 外面天光亮得有些过于刺眼了,噩梦余温还没完全褪去,姚婪缓了一会才坐起来,随意绑了绑披散在腰间的黑发,顺着半掩的窗帘可以隐约看到外面漫天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突然心中满是感慨和回忆,努力抛开过往那些不堪的画面和绝望的结局,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姚婪起身朝窗边走去,准备拥抱崭新的一天,拉开窗帘,突然猛地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沈夜焰满身风雪一动不动站在外面,他本就轮廓分明刚毅俊朗的脸被冻得一丁点血色也没有了,衣服上都积起了一层雪,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裹了一层冰霜。 姚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心口一脸菜色,房间的门“啪!”得一声被他用内力打开,他抬脚走过去,气势有些汹涌,看起来有点暴躁。 “你干什么?”姚婪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沙哑的说了一句,在沈夜焰听来,他师尊就是在隐忍强压怒火。 “给师尊送早饭。”沈夜焰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在暴雪中不知道站了几个时辰,声音却依然平静稳定,听不出丝毫情绪来。 少年把怀里一直护着的食盒往前递了一把,看着尘埃不然干净的食盒,姚婪咬着牙,又快喘不过气来了。 进院子的路上没有足迹,雪一直下着,可见他来得有多早,以至于脚印都再次被大雪覆盖。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前世的自己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定下这种每天都让人来送饭的规矩,看着沈夜焰一身的伤还未愈,小脸冻得惨白,姚婪心疼不已,皱起眉头来。 沈夜焰看着眼前人看向自己这幅不耐烦冷漠厌恶至极的表情,火焰在眼瞳中无声无息转了一圈,大写的【烦躁!】显露无疑。 少年习以为常,自嘲的低了下头,眼中是极为讽刺的漠然,不过姚婪看不见他的神色,待他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副平静淡定。 “进来!”姚婪还在为前世的自己种种恶习烦躁到不行,说话就也带了几分生硬,让开门边让沈夜焰进来,随后自己转身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义愤填膺的叨叨着: “下这么大的雪,不会等雪停了再来吗!” “这个早饭我是一定要吃吗?” “再说,你来了不会进屋吗?就这么在外面站着,你不冷吗!” “你找个屋檐避一避啊,在雪里站着,你是有什么瘾!” 姚婪滔滔不绝,直到坐到了圆桌前转过身,这才看见沈夜焰还立在门边,眉间少些有疑惑的看着自己,不过那疑惑转瞬即逝了。 沈夜焰抱着食盒走上前来,下意识掸了掸盒盖上并不存在的雪,随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虽然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但依旧摆出了四菜一汤来。 姚婪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几点就起来做饭啊,自己用得着吃这么精细吗…… “弟子一直抱在怀里,还有余温,师尊趁热吃吧。”沈夜焰摆完了四菜一汤,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依然平静的看向姚婪,看起来姿态谦卑又礼貌。 姚婪没有动筷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沈夜焰终于是面露一丝不解,随后又恍然大悟般,上前一步要去收走这些饭菜:“弟子这就回去重新做!” “你给我放那!”姚婪厉声喝住他。 沈夜焰手伸了一半悬在半空,愣了愣又听话的缩了回去,小心谨慎的看向姚婪,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姚婪眉头紧蹙着,隐忍着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尽量放松,沉声说了句:“坐下。”不然他真的要回去重新做饭了。 沈夜焰乖乖照做,坐在了姚婪对面。 姚婪:“吃吧。” “什么?”沈夜焰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回了一句,目露迷茫地看向姚婪。 姚婪下定决心般又呼了口气,心中默念放松,冷静……随后开口道:“我说,陪为师一起吃饭。” 沈夜焰:? 二人面面相觑,沈夜焰没动,因为他确实不敢动,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惊讶,直到姚婪都将碗筷推到了他面前。 这下总该吃了吧!应该不用喂吧?虽然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姚婪看着他,等他一个感动到泪流满面的反应。 两辈子了,他就没对谁这么好过,同席都不可能,更别说同席还给对方递碗筷,就差喂嘴里了。 姚婪想着,就见沈夜焰怔愣片刻后似乎突然是了然般微微挑了挑眉头,大义凛然般拿起筷子,安静又斯文的每道菜都夹了一口吃了,最后还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喝了。 姚婪很是满意,看着这样乖巧的徒弟在自己面前安静吃饭,仿佛看到他日后走上正道的美好未来,欣慰的点了点头。 真好啊,感受到温暖了吧沈夜焰,别人有的你也可以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这回总该开心了吧。 姚婪正想着,沈夜焰也放下了碗筷,冲他微微一笑,眼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不容被察觉的偏激的疯狂,笑着说道: “可以了师尊,没有毒,师尊可以放心吃了。” 姚婪:噗……………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 重生回来,姚婪这才第一次真正发现,这条感化之路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姚婪扣在桌子上的手指都快把桌板扣出一个洞来了,如果细细观察他整个身子都快要抖起来了。 重生一次是来感化他的,要有耐心,他还小,被折磨久了没有安全感,莫生气… 姚婪在心里默念着,强行忍着哆哆嗦嗦的手,拿起筷子假装若无其事开始吃东西。 沈夜焰并没觉得自己气到了师尊,是真的认为他师尊怕他下毒,所以自己先以身试毒让他放心。 姚婪沉默吃完了饭,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一句:“夜焰,我是让你与我一同吃早饭,不是要你替我试毒。” 沈夜焰盯着姚婪看了两秒才站起身朝他躬身抱拳行礼,说道:“弟子何德何能与师尊同席,师尊莫开弟子玩笑了。” 姚婪不想解释,只觉心累,就无奈的抬手随意摆了摆,说道: “罢了,你先回去吧,中午不用送饭来,为师不饿。”气都气饱了。 沈夜焰意外的抬头看向他,姚婪见他这幅表情,又补了一句:“不要以为回去就没事做了,我叫你回去不是让你待着去的,明白吗?” 沈夜焰心里冷笑,于是又低了低头,抱拳说道:“弟子明白。” 姚婪:“回去找你二师弟,要一些外伤用的药,自己身上哪有伤不知道吗?” 沈夜焰:? “对了,再跟他要点消瘢的药膏,你锁骨下面那块疤痕虽然淡了,但还是能多少看出来,回去赶紧涂药,说不定以后还能彻底恢复,知道了吗?” 沈夜焰:……微微蹙眉抬头看向他。 姚婪又不耐烦的一摆手:“好了你回去吧,为师累了,要休息了。” “不用你!赶紧回去!”姚婪边朝床榻走去,又快速指着沈夜焰说了一句。 沈夜焰似乎还真是打算服侍他上床休息,又被他勒令住了,顿了顿,收好食盒,朝着姚婪的背影行了个礼,说道: “弟子知道了,弟子晚上再来给师尊送饭,服侍师尊就寝。” 姚婪背对着他,烦躁的扬了下手,沈夜焰退了出去。 中午过后,雪已经停了,姚婪从床上下来,想着出去透透气,披了件斗篷走到院子里慢慢踱步,开始思索着往后的打算。 走过小路拐了个弯,姚婪打算去后山走走,大雪漫天,这种时候应该没人爬山吧,正适合他随便转转想事情,不会有人打扰。 正想着,直到再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昨夜梦境中模糊的地方突然清晰起来! 姚婪轻而易举隐藏好自己的气息,默默跟了上去,范明阳独自朝着深山里走去,步履匆忙神色慌张,边走边自顾自的说着话: “感情你就动动嘴皮子,哪有那么简单!” “你先说给我什么奖励吧……” “那能送我回去吗?比起让我干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上班轻松啊呜呜呜……” “躺平也行,能保我后半辈子好好活着吗?” …… 姚婪悄然跟随,以他化神级大能的耳力完全能听见范明阳说话,可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清,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简直像听天书一样。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在跟谁说话?如果有人隐藏气息或者即便用了什么隐身的功法符箓潜伏在凌霄派,他都能感知到。 可一直以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姚婪很确定,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包括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姚婪微微蹙眉,想到前世的范明阳也是在后来沈夜焰黑化后突然进升,莫名其妙就到了金丹期,跟他这些古怪行为一定有着什么关联! 范明阳说完了话,突然来了个急刹,转过身又朝来时方向走回去,姚婪反应快,一个瞬移符悄无声息的甩了出去,整个人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平复呼吸,姚婪回了房间,关上门,在乾坤袖里掏出小本本,在范明阳的名字后面标了一个重重的黑点,默默将其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 沈夜焰躺在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望着屋顶若有所思。 这几日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他师尊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他以往能做出来的事简直大相径庭。 难不成真的是想救自己,真的在对自己好? 怎么可能!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是啊,师尊怎么可能变好呢,他无非也就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想要折磨自己吧。 师尊想玩不是吗,那弟子就陪师尊玩,反正弟子的命是师尊给的,没有师尊收他入门,他早就冻死在外面了,师尊想折磨就折磨,想让弟子死也未尝不可,早死早脱生,下辈子不再相见,最好永生永世不再见。 沈夜焰从床上起身,出了房间朝着后院走去。 姚婪这个人众所周知,爱喝酒却又不胜酒意,一杯就倒,但他好面子啊,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某些地方不行的。 沈夜焰想着,到了地窖边,顺着绳索爬了下去,挑了一瓶烈酒抱了上来。 月上枝头,月光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在了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之上,世间万物仿佛都闪烁着淡淡的银光。 姚婪在房间里躺了一下午,一直在回忆范明阳和前世一些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直到天都黑了才想到外面透透气。 长发未束,凌乱又随意的散在腰背间,仙袍也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随手披了件披风,出了房间。 这个范明阳,到底怎么回事! 姚婪靠在门边思考着,他是真的想不通,除非这个范明阳修为是在自己之上,否则绝对说不过去这一切。 院子一侧的冬梅被雪盖住,却难掩枝头一抹傲人的红。 姚婪轻轻抬手,指尖微动,一股淡雅的灵力缓缓溢出,拂过那株梅树,将枝头的雪花尽数掸落,惊艳的梅花彻底显现出来。 姚婪还在想着事,许是无意间瞥见梅花好看,就顺手又用灵力摘下一朵。 红梅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与漫天无暇白雪交织成一副绝美画面,正在以一条缓慢轻柔的轨迹朝着姚婪飘摇过来。 沈夜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他师尊懒洋洋的靠在门边,鬓边几缕碎发轻抚过脸颊,莫名平添几分不羁与柔情,他的目光并未完全聚焦在眼前的雪景上,而是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忧虑。 松松垮垮的仙袍不经意间露出他白皙若凝脂般的脖颈和一小块锁骨,看起来极具风流魅惑。 他操控灵力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金色光芒,沈夜焰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一震,怔愣在原地。 他几年前就拜入了姚婪门下,那时他还小,也不懂民间流传的那些关于姚婪的风流韵事,只知道他师尊是他所有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魅人的狐狸眼,看人的时候微微上挑,实在不能不让人遐想联翩。 现在这双满是魅惑的眼正轻轻挑起看向自己,沈夜焰说不上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对上那道目光,突然呼吸有点不畅。 沈夜焰默默呼了口气,抬脚朝姚婪走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姚婪已经发现他来了,蹙眉瞥了他一眼,脸上还是那惯有的傲娇神色,略显尴尬却又要保持一本正经的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手。 红色梅花在二人之间半空中转了两圈,随后飘飘洒洒落在了地面上。 看着沈夜焰朝自己走来,那单薄的衣衫,快要烂掉的鞋子…… 姚婪叹了口气,默默掐诀,用灵力把他脚下的雪都扫开,清了一条路出来,随后又若无其事的靠在门边,假装开始看天。 看到姚婪做这些,沈夜焰心里有些玄妙,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对方身上挪开,拎着竹篮朝他走去。 “弟子来给师尊送晚饭了。”沈夜焰走到姚婪面前,低头躬身举起竹篮,紧接着就要跪下,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自如。 姚婪第一反应是去扶,身上随意披的斗篷随着突然的动作向下滑落,沈夜焰跪到一半被他扶住,抬起头来就看到他师尊白到晃眼的肌肤和清瘦的锁骨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视线相对,二人皆是一怔。 一个若无其事的收手起身,一个满腹疑惑表面镇定的跟着站了起来,还接住了姚婪掉下来的斗篷,随后两人避嫌似的,步调一致的同时向后退了半步。 “进来吧。”姚婪淡漠的说了一句,转身先进了屋。 沈夜焰先是挂好斗篷,走上前来将一道道精致的饭菜都摆到了桌上,最后又掏出来一坛子酒,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到了一边。 姚婪沉默坐下,盯着饭菜喉头微动,习惯性刚想动筷子,看见旁边还站着的少年,作势咳了一声,凝眉冷声道:“你吃了吗?” “弟子吃过了。”沈夜焰说着,捞过酒坛给他师尊倒了一杯:“这是去年冬天就下了窖的酒,今年刚好喝,师尊尝尝。” 沈夜焰知道,再好的酒他师尊也就尝一口的事,一杯下肚准能失态胡言乱语,但依他师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肯定还得故意端着架子,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看着二十四孝好徒弟给自己倒酒,姚婪又犹豫了。 这是徒弟的心意,这酒得喝啊!而且自己过去都那么对他了,他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当师尊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就算自己不胜酒意,这一杯必须喝,大不了倒头就睡,也不能让徒弟失望! 姚婪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沈夜焰:? 倒下的姿势都想好了,姚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看起来不太狼狈的醉酒姿态,乾坤袖一拢,准备垫着手臂这就要趴在桌子上了。 结果没趴下去,身子晃都没晃一下,突然又坐正了些。 没醉? 姚婪不动声色的开始吃菜,心里也犯着嘀咕,难不成是重生一次,酒量也跟着重来了,自己突然变得能喝了! 沈夜焰站在姚婪一侧,不错神的看着他的反应。 “师尊再来一杯暖暖身子。”沈夜焰又给他倒了一杯,拿开酒塞子的时候明显的酒气散发出来,确实是那坛子烈酒没错啊。 “嗯,你也坐吧,别站着了。”姚婪随口一应,吃了几口菜,又干了一杯,沈夜焰眼疾手快的再次倒满。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姚婪开始专心喝酒,他一手懒洋洋的拖着脸,一手把玩酒杯,未束的长发有几缕顺着鬓边肆意荡漾下来,目光迷离,眉眼间是凉薄的冷意,却隐隐透着风情。 沈夜焰看着他师尊这副模样,喉头滚动,大概是屋子里柴火烧得太旺,他有点热,感觉脸有些发烫,抱着酒坛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少年眼里的震惊这次是真的藏不住了,突然性情大变,突然对自己好,突然开始喝酒,师尊是被夺舍了吗? 看着姚婪微微蹙眉心事忡忡的样子,少年眼瞳微转,默默发动天赋技能,紧紧盯着他师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小情绪。 姚婪一杯接一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气,眼看一坛子酒都快被他喝完了,又看看沈夜焰,他似乎看起来挺愿意让自己喝的,一直给自己不停倒酒。 毕竟是他珍藏的酒,绝不能扫了徒弟的兴!继续喝吧。 哎,到底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他怎么还不走? 他不走,我就要一直喝下去,这得喝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肚子好撑啊,快喝不下了…… 姚婪神游天外,拖着下巴一脸愁容的又要仰头一饮而尽。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姚婪偏头便看见身侧的少年突然浅浅笑了下,挡下他还要举起的酒杯,开口说道: “师尊不用非要把酒喝光的。” 姚婪:??? 沈夜焰:“师尊喜欢喝,弟子窖里那些都给师尊留着,以后慢慢喝。” 师徒二人看着彼此,沈夜焰温热的掌心扣在姚婪无论如何都热不起来的肌肤上,冰与火的触碰使感官无限放大。 二人心里都些异样的感觉,目光交织下,于是再次非常有默契的,一个松手,一个收手,步调相当一致。 还没来得及想沈夜焰方才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就被少年开口打断过去。 “师尊,过几日的仙门大会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各大门派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宗门内各峰长老弟子近日也都在日夜修炼,其余琐事弟子也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师弟也在忙这事,就没有过来服侍师尊,请师尊不要怪罪。” 沈夜焰一条一条说着,姚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这场仙门大会他当然记得,这是沈夜焰堕魔黑化的一个重要节点! 前世的自己在这次大会上,当着天下宗门所有长老弟子的面羞辱了沈夜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沈夜焰是个垃圾,是个长期在宗门抬不起头来一事无成的废物。 沈夜焰终是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心里遭受这么大创伤,这不黑化还等什么呢? 姚婪暗暗攥拳,这次,绝不可能再就范! “师尊?” 姚婪回过神来,微微蹙眉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随口应道:“知道了。”随后捞过他手中的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沈夜焰想要去拦的手悬在半空,还没等拦下,姚婪已经都喝完了,放下酒坛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床榻走去。 姚婪感觉脚下有点轻飘飘的,眼睛也开始有些发沉,突然有点晕。 很好,前世一杯倒,现在一坛子了才开始有些微醺。 沈夜焰见状立马上去搀扶,半托半搂的把人安置到了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姚婪已经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沈夜焰就这样半蹲半跪在床边,愣愣的看了他好久。 丹田内一道不同寻常的内力浅浅波动,连沈夜焰自己也没有发现。 师尊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 次日午时许,姚婪醒酒了。 以往这个时候正是弟子们自行训练的时间,本意是想去看看沈夜焰修炼,结果姚婪一到修炼场,好家伙,半个宗门的弟子差不多都在呢。 众人看见姚婪过来,集体僵住,该叫人叫人,该行礼行礼,随后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沈夜焰瞥去。 这是又来打人了?都追到训练场来了真不愧是姚掌门。 沈夜焰的两个师弟也在,看见自己师尊过来,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局促不安的朝着大师兄身边靠了靠,看着姚婪的眼中满是恐惧。 重生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俩,姚婪看着不远处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回忆涌上心头。 他那二徒弟时立是个药修出身,家族世代练丹,济世救人,别看他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还真有点本事在身上。 他那小徒弟皓轩武力强,比较能打,是个纯粹的武修,虽然平时有点刺儿头调皮,但本性不坏。 这两个徒弟在沈夜焰入门不久后也拜入姚婪门下,和沈夜焰相依为命,都是常年在姚婪的摧残下顽强成长起来的。 同时他们也成为了日后沈夜焰黑化堕魔后的得力帮手,左膀右臂,一起帮着他对付自己。 想到皓轩最后十恶不赦作恶多端,好好一身功夫不用到正地方,时立炼就世间剧毒,家族济世救人的行风也被他败了,姚婪不免唏嘘惋惜。 姚婪回忆完,没等走到近前,前方不远处一道熟悉得身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沈师兄!” 范明阳欢快愉悦地蹦到了沈夜焰面前,就像没看到姚婪一样,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沈夜焰不为所动,默默后退拉开距离,抱拳微微躬身,淡定的回了个礼。 “沈师兄,在练习御剑吗?我看你还飞不太好,是平时没有人教你吗?” “沈师兄,别看我只是外门弟子,但我已经会御剑啦!主要还是有长老愿意教,嘿嘿。” “沈师兄若是不介意,明阳愿意教一些技巧给师兄,也免得沈师兄练不好,又要被打被骂了。” 好家伙!姚婪在不远处听着,连连好家伙! 这几句话说的,直接报他姚婪的大名不就得了,用的着这么拐弯抹角,在这含沙射影什么呢! 前世他就是这么套路沈夜焰的吧!偏偏沈夜焰还吃这套,毕竟范明阳那小王八蛋句句都戳到了沈夜焰心里。 沈夜焰越过范明阳看向姚婪,时立和皓轩也开始抖,毕竟这话句句挑拨带刺,他们师尊那耳力不可能听不见。 范明阳看着快抖成筛子的俩人,顺着他们的目光回过头去,就看见一脸阴戮的姚掌门走了过来。 “姚掌门。”范明阳一愣,转过头堆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恭敬的向姚婪行礼,随后侧身让出路来。 姚婪没搭理他,走上前去看看沈夜焰,又看看他身后两个徒弟,默默深呼吸一口,尽量放平静,开口问道:“练得怎么样了。” 沈夜焰心中疑虑,没有说话,只一言难尽的看向姚婪,倒是后面两个师弟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还、还没练会,师尊……对不起……” “弟子也是……弟子知错了……” 姚婪依然沉着个脸,看起来心情格外不好,随手一挥,招出仙剑。 两个小的看见师尊仙剑都出来了,吓得立马跪下,却只听姚婪淡漠的说了一句:“跪着干什么?来,为师带你们练!” 三小只:??? “弟子知错了!”事不宜迟,时立和皓轩同时给姚婪磕了个头。 眼看沈夜焰也被带动着要跪下,姚婪立马扶了他一把:“夜焰,你先来,你们俩别磕了,起来看好了!” 说完,姚婪一把将沈夜焰拽上仙剑,二话不说直奔九霄。 这是沈夜焰第一次飞起来,而且还是飞得这么高,脚下苍穹逐渐渺小,越拉越远,他紧张害怕到不敢动,手腕还被姚婪抓着。 “慢慢感受剑气,人剑合一。”姚婪说着,松开他手刚要转过身,被少年一把抱住了腰。 姚婪:…… 沈夜焰自知失礼,可实在太高了,他这才第一次飞啊! 自知失礼,本想试着松开手,结果刚抬开半寸,身前傲娇的男人又按着他的手扣回了自己腰上,别扭的开口道:“扶着吧。” 沈夜焰:“师、师尊……” 姚婪也是有点着急,知道他害怕,于是耐心安抚他:“别怕,照我说的做。” 沈夜焰内心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他师尊竟然在教他御剑! “我现在不用内力,你自己来试试。”姚婪说着,慢慢收了内力。 “好,师……”“尊”还没说出来,仙剑就开始猛地下降,沈夜焰又下意识的紧搂住姚婪。 反复几次,姚婪稳住仙剑,转过身正面看向他。 沈夜焰以为他要开始发飙骂自己了,有点委屈的说了句:“师尊,对不起,我太笨了……” 姚婪轻轻叹气,自己这不是还没说什么呢啊,孩子怎么又开始道歉了。 沈夜焰还搂着他的腰,二人距离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有点微妙…… 犹记得小时候没有这么高的,姚婪蹙眉想着,怎么现在都比自己高了…… 高处的风声掩盖了两道同时加快的心跳声,姚婪“咳”了一声,开口淡淡说道:“没事,慢慢来。” 沈夜焰一惊再惊,不过还是慢慢冷静下来,必须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认真学习起来。 二人御剑下来时,众人就见姚掌门和他的大徒弟面对面站在剑上,姚掌门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勾了勾,对沈夜焰点了下头。 沈夜焰则是一脸讨好邀功似的双手环着姚婪的腰,微微垂眸着看他,嘴里说着什么,有点像在撒娇。 这漫天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众人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补出各种关于姚掌门的风流韵事,没想到他连徒弟也不放过! 另外两个徒弟倒是没想这些有颜色的画面,只是忍不住震惊,见他们下来了,立马飞奔上前。 “师尊!二师兄!” “二师兄,你学会御剑了!太好了!” 沈夜焰:“是师尊教得好。” 姚婪:“你学得也不错。” “你们也试试吧,夜焰,把我教你的跟他们讲一遍,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姚婪若无其事背着手站在一边。 时立开始抽泣,说着就要去扑姚婪:“师尊……呜呜……师尊你太好了!” 姚婪微微蹙眉嫌弃的躲开了,完全没想刚才明明还被老大抱来着。 众人看着师徒四人其乐融融的诡异场面,不相信这样的温情时刻会发生在他们师门,有掐自己大腿的,有扇自己嘴巴的,都不是梦…… 姚掌门竟然开始教授徒弟功法了! 一伙人吓得四散而去,不敢在修炼场上多做停留,万一一切都是障眼法呢,一会姚掌门突然发疯犯病,连他们一起斩了也说不定。 范明阳离了老远看着,拳头慢慢攥紧,单薄消瘦的身子在宽大的长袍下微微颤抖,尤其看到沈夜焰亲密的和姚婪站在一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人是绝对不能处好关系的,谁和谁好,他俩也不能好! 范明阳咬牙转身离开,朝宗门后山里走去。 也不知走出多远,连整个凌霄派都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一座雪山脚下,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范明阳环视周围,闪身进了山洞。 “我看我还是太犹豫了!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系统,出来!” “那个姚婪,他可是天下第一的仙尊,有他在,沈夜焰得什么时候才能黑化!” “沈夜焰一天不堕魔,我就一天完不成任务,这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管他什么阴险狠毒的办法,我必须要用!系统!” “就按你之前说的,把魔力借给我,就现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所谓的仙门大会其实就是各大门派的炫耀大会,今年轮到凌霄派当主办方了。 姚婪从始至终几乎没有过问仙门大会准备的如何了,毕竟有沈夜焰操办着,还有另外两个徒弟在帮衬着,都给你操办得明明白白的,姚婪只需要到时候出去亮个相就行了。 往年的仙门大会,姚婪总会成为中原各大门派重点明面追捧对象和暗地里吐槽对象,毕竟他修为天下第一,长得又好看,每年就等着这个时候来看他的女修就排了两条街。 得知今年大会是在凌霄派,众人吹捧的说辞从半年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凌霄派地大物博,资源广,古籍多,真要是能把姚婪哄高兴了,他随手丢出几本功法密集来给他们,就够各大宗门练上一阵子的了。 但众人又都清楚姚婪的性子,自私自利,心狠手辣,所以也没有报太大希望他能普惠天下。 姚婪对这些事倒是无所谓,前世那些珍宝古籍,自己留着最后烂在房间里也不分出去,重生一次,他也想开了,只要沈夜焰不堕魔,一切都好说。 明天就是仙门大会的正日子了,这晚,沈夜焰例行来伺候姚婪就寝。 姚婪心事重重的想着明天大会的事,主要是在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自己,在这次大会上都做了什么促使沈夜焰日后堕魔的作死行为,想着这次一定要竭力避开。 “师尊?” 直到沈夜焰叫了他两次,姚婪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什么?” 沈夜焰:“弟子方才说,明天的仙门大会,师尊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宜要交代,弟子这就去办。” 姚婪看着他微微蹙眉,想了想,稍顷:“明天你在哪?” 沈夜焰没多想,回道:“明日的欢迎宴只有各大门派的长老落席参加,弟子会在下面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们在一起,看看有什么需要,弟子也可以第一时间帮着解决。” 跟其他宗门弟子们在一起,等着被他们嘲讽吗?这还行! 上次没看好你,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你栓裤腰上。 “你这样,”姚婪看向沈夜焰,郑重说道:“明日都安顿好了之后,你就上来陪为师一起赴宴。” 沈夜焰:? 沈夜焰刚要说这不好吧,姚婪又开了口:“明天没什么事你就都和为师坐在一起,不要去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瞎聊,听见了吗?” 这是怕别人知道自己修为低笑话他一个当师尊的吧?沈夜焰内心明了,暗暗自嘲的笑了笑,拜入师尊门下这么多年了还是练气期,说出去都快成天下最大笑柄了。 每年的仙门大会自己都得被群嘲一通,师尊还不让他和别人接触,是怕别人说闲话,当初为何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做徒弟,也难怪他不让自己乱跑,免得丢人现眼。 都懂,沈夜焰漠然。 “弟子知道了,师尊。”少年平静回答。 次日午后,凌霄派内门庭若市,中原各大门派前来参加仙门大会的长老弟子齐聚山顶,面上各个喜笑颜开阿谀奉承,实则都暗暗观察贼眉鼠眼。 一众人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像是好东西,连一草一木一颗石子也不放过,随时准备乘人不备薅一棵揣兜里带回去。 沈夜焰带着两个师弟忙里忙外,在门口接应,到里面安置住处,去膳堂盯着晚宴的菜品,三个人当十个人使。 宗门内其他弟子没有来帮忙的打算,毕竟姚婪是大掌门,他门内的徒弟理应都打点妥当,外加这三个徒弟人缘不好,更不要想有人来义务帮忙了,你姚掌门又没有开口,犯不上白送这份人情。 天色渐暗,宾客堂内欢声笑语一片,各大门派的长老们差不多都已落座,弟子们在下面为了一圈,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也低声聊天交流,音乐声扬起,一片融融。 “怎么样,探出他修为了吗?” “没有,一丁点都没有探到,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方法,给人一种他就是练气期的假象,为的就是怕我们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人群中,三五个人盯着沈夜焰,小声嘀咕着。 “他可是天下第一仙君姚掌门的大徒弟,听说姚掌门对他非常严苛!” “那是严苛吗?那是根本就不拿他当人看!” “是啊,他身上肯定有点东西的,不然怎么常年在姚掌门鞭子底下活的?咱们要多加小心,过几日的演武大会真要是对上沈夜焰,绝不能掉以轻心!” 晚宴已经开始了,各大门派长老之间喝酒聊天叙旧,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以往这种时候姚婪是不会出现的,他向来不屑于和他们同席共饮,一般都是快结束时候出来象征性的控个场,总结发言一番就走了。 没他在大家说起话来也更放松,今年亦是如此,众人也没报着他会提前出现的打算,那些奉承恭维虚假祝福也是准备最后说的。 众人有说有笑喝酒聊天,气氛特别好,相当开心。 “姚掌门向来不与我们一同饮酒,高傲得很呢。” “别管他,没有他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们打也打不过他,每年的第一名不还是被他凌霄派拿去吗,提前出来除了羞辱我们一番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李老说的有道理,况且没有他在,他这几个徒弟忙里忙外一天了也能歇会,他出来了还得伺候他,不然又要挨打。” “王掌门倒是挺清楚啊,不会挨过姚掌门的骂吧?哈哈哈!” 这些话,既骂了姚婪,又变项讽刺了沈夜焰他们几个,偏偏众人还说得不亦乐乎,压根也不在乎就在现场的沈夜焰几人的感受,反正姚婪出来了不管怎样也是先打骂徒弟。 众人都聊在兴头上呢,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台上正中间主位方向望去。 姚婪随意的穿了一身白色仙炮,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纤细的腰间只用一根青色缎带简单绑了一下,黑色的如瀑长发半束半散的搭在背上,一双极具魅惑满是风情的狐狸眼轻轻一挑,仿佛挑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弦。 一众女修已经看傻了,往年见的姚婪也俊美,但却是相当教条整齐的端正模样,何曾见过这种模样的姚婪啊,这也太魅惑了! 女修们自愧不如,眼冒桃花的盯着姚婪坐到了主位上,其他门派的长老和下面站一圈的弟子们也都膛目结舌,脑中又开始出现某些民间流传的关于姚婪的野史小话本…… “诸位久等了,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姚婪居高临下坦然自若的说完,下面又是一阵短暂的宁静,随后吹捧奉承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哪里哪里!姚掌门见外了!” “姚掌门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男子,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今年的仙门大会办得如此之好,姚掌门功不可没,姚掌门费心了啊!” 先前阴阳他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沉溺了,虽然虚伪得很,但夸张的赞扬此起彼伏。 有些人无语的看向这些讨好奉承之人,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仙门大会甚至还没正式开始,他姚婪怎么就功不可没了,他干啥了?他不是刚来吗?至于这么讨好嘛! 时立和皓轩已经看傻了,整个人都处在懵懵的状态,仿佛丢了魂一样,吓的。 沈夜焰算是稍微有点理智的,毕竟这几日已经私下里见过他师尊这种姿态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变得这般,但比其他人多少能容易接受点,倒是没想到他师尊真的就这样随意的还这么早的就出来见人了。 姚婪坐好后客套完,第一时间在人群里寻找沈夜焰的身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些不怀好意的弟子私下里还欺负沈夜焰来着,孩子心里受到创伤,堕魔的心思又多了一笔。 看见沈夜焰和时立几人站在一起,姚婪多少松了口气,本想等一会就把他叫到自己身边来坐着,结果一众长老掌门集体起立,开始来向他敬酒送礼,一时间姚婪被围在了中间。 确实每年都有这个环节,仙门大会在谁的门派举行,谁就要全权负责众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一众人也理应带一些回礼,也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上来送礼的已经排起了长队,时立和皓轩都跑过前去维持秩序,沈夜焰隔着人群看着他师尊,虽然姚婪眉眼间还有一丝不耐烦的傲娇神态,但却一一给予了回应。 这要是换做以前,早就拍桌子发飙了,还能让人乱哄哄把他围住?不可能。 谁敢咋咋呼呼近他的身啊?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烦都烦死了,姚婪竟然还真都接住了。 沈夜焰轻轻叹了口气,和时立皓轩说了一声,离开这里朝后面膳堂去了,想着去催促一下,等送礼环节走完,差不多就可以上点心了。 姚婪被人群围住,却忍不住一眼一眼的朝人群外面望去。 沈夜焰呢? 他那么大一个沈夜焰哪去了? 刚还在边上站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姚婪快速打发了一圈人,在下一圈人即将围上来之前倏然起身,面色冷淡眉头微蹙的说了一句:“我先离开一会,诸位请便。” 果不其然,姚婪出了迎宾堂,转头就看见后面的院子里,七七八八个人围着他的乖徒弟指点推搡,看起来气氛不太融洽。 “别藏着掖着了沈夜焰,有什么本事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是啊,姚掌门传授了你什么功法秘籍?我看你是根本学不会吧!你不号称就是一个练气期的废物吗,干脆把功法拿出来让我们练,放在你这里也是暴敛天物!” “就是啊,你一个杂灵根的废物,没有自知之明吗,修什么仙啊,哈哈哈!” “还不快去膳堂端茶做饭扫地,不然你师尊看见你在这里偷懒,又要打你了,哈哈!” “听说你总被姚掌门打是吗,无论对错,先打一顿再说,谁让你是废物呢!” 一道劲气瞬间席卷而来,将这几个出口不善的小子全都掀翻了出去。 几人爬起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他们口中的男主角姚掌门一脸阴沉的站在沈夜焰身边,眼看就要一个暴击甩出来砸向几人。 刚刚才爬起来的几个小子瞬间又跪了下去。 听见外面巨大声响,里面一众人也紧随其后的跟了出来,远远看见此情此景,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沈夜焰惹事了,姚掌门要揍他了,再不快点过去要看不上新鲜的一手消息了! 抱着看热闹八卦的心思围上来的众人,表面上一脸沉重,实则内心里都有点兴奋,来了!修真界知名戏码,姚掌门长鞭抽徒弟即将上演! 姚婪偏头看向一脸倔强还在强行隐忍压抑怒气的沈夜焰,心疼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小崽子指不定说他什么难听的话了,沈夜焰这性格肯定会默默忍下来,自己心里憋着难受也不说,毕竟说什么肯定也是要被自己责罚。 就在众人暗暗搓手手,沈夜焰已经要跪到自己面前时,姚婪突然瞥见沈夜焰手臂、额头、脖颈上都挂了彩,顿时怒火中烧,抬手直接招出“天裂”。 好耶!要来了要来了,姚掌门要开始抽徒弟了! “啪!”得一声破空声,长鞭抽在一众人面前,地面巨震,几颗树也跟着横刀而断。 姚婪看着沈夜焰,胸廓明显起伏,声音极冷咬牙说道:“哪个活够了的玩意伤了你!?” 说完,姚掌门手持长鞭转过身,怒火冲天的看向面前跪地一片的小弟子,“天裂”金光电闪,雀跃欲试。 “姚掌门!使不得!” “手下留情啊姚掌门!” “是啊!小辈儿们打打闹闹没轻没重的,开玩笑,开个玩笑!姚掌门别往心里去!” 各门派长老眼看都上来要拦下姚婪,给自己门内的小崽子说好听话求情,姚婪锁定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子,刚才就他指着沈夜焰说话,还推他来着! “行。”姚婪轻飘飘的点了下头,欲将长鞭收回来,无所谓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追究了。” 沈夜焰眼里染上失望的冷淡神色,又像是情理之中一样,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站在姚婪身后没有说话。 姚婪转过身背着手看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夜焰,你又胡闹是吗?多大点事,至于吗。” 甩出去的“天裂”慢慢缩回“爬”向姚婪掌中,路过那贼眉鼠眼的弟子身侧,不偏不倚的勾住了他的脚腕。 姚婪一边对沈夜焰说话,另一手一抬,长鞭拴着那弟子直接将人甩向身后密林之中…… “姚掌门!……” “小李……!” “救命啊!……” 沈夜焰似乎也抬了下手,但那人已经被他师尊甩出去消失在了天际。 雪阳宫的李掌门见状立马上前,有些愤恨不满的想为他被甩出去的徒弟小李讨个公道,一想到姚婪这人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李掌门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仗着他高修为就能为所欲为吗! 姚婪背对着几位长老,倒是看不见李掌门一脸怒气的朝他走来,还是沈夜焰先看见的,有些尴尬的提醒了姚婪一句:“师尊,雪阳宫的李掌门……” 顺着沈夜焰的目光回过头去,最先愣住的是李掌门,其次是沈夜焰,而后是周围一众看热闹的人马。 就见姚婪狐眼一挑,面露谦逊之色,眉眼间竟然还带了一丝温顺,笑脸相迎了上去,直接把李掌门整不会了,僵在了原地。 “李掌门,何必动怒,都是小事。”姚婪诚心诚意的笑了下,接着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别为了小辈们打闹扫了兴,你说呢?” 说着,姚婪的手搭上李掌门肩膀,安慰的拍了拍,第二下还没落下,李掌门已经被强悍无形的内力轰了出去拍在了后面石墙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李掌门,你不要紧吧?” “怎么了这是?还没过年,何必行此大礼?” 外围一圈人已经看傻了,此情此景就是姚婪追着雪阳宫的李掌门满后山跑,手刚碰到李掌门人,后者就被无形内力轰飞了出去。 李掌门灰头土脸的在一堆碎石块中奋力爬出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停!姚婪!你是存心想要我这条老命!” 姚婪微微蹙眉面露为难,声音却依然平静,甚至还有几许无辜:“李掌门何出此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凌霄派一定会尽量帮你们克服的。”说着,又上前去拉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从石头里爬出来的李掌门,又被姚婪拍飞了出去,直直落到一众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脚下。 “实不相瞒我最近修炼出了点岔子,有点走火入魔,控制不好自己的内力,李掌门为何流泪?我不过去就是了!” 李掌门泪流满面,他姚婪是修为天下第一的大能,再这么让他搞下去,自己命就要没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李掌门“哎呦”一声,开始卖惨: “姚掌门,你不要过来啊,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我的!我那小弟子要杀要剐随便你,本就是他先动手伤了姚掌门的爱徒!老夫不管了!” 姚婪这才挺了挺身子,不打算再上前去“安慰”他了。 看着被自己搞到一身伤的李掌门,姚婪有些怜悯的开口说道:“我那二徒弟精通医术,让他替李掌门看看,时立!” 时立颠颠颠跑过来,姚婪给他使了个眼色:“带李掌门去后面休息,好好照顾着,需要什么药就去取,不要吝啬,知道了吗?” 时立:“……是,师尊!” 姚婪:“李掌门没什么事这几天就不要出来了,身子要紧,好好养着,前面有你徒弟在就行了,放心吧。” 李掌门:……我徒弟还有命活到仙门大会结束吗? 这个事暂时告一段落,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回到迎宾堂,姚婪走在最后面,沈夜焰还惦记着想去膳堂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突然被他叫住。 “疼吗?” 沈夜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师尊说什么?” 姚婪:“伤你哪了?” 沈夜焰这才明白过来他师尊说的什么意思,镇定说道: “小伤,不疼了,师尊,弟子这就去膳堂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比起你给我留下的那些伤,现在这点简直九牛一毛。 姚婪偏头看着可怜巴巴的乖巧徒弟,忍着伤痛和委屈还要独自扛起整个局面,不禁心疼不已,下意识抬手用灵力开始帮他疗伤。 众人已经落座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主位上还没人,心想怎么还没跟上,转过头就看见大殿门口,这位主人正在给自己的徒弟疗伤。 淡淡的金色光芒萦绕在沈夜焰身体周围,肉眼可见的顺着他的筋脉游走着,看起来像是这些金色的光又描摹出一个沈夜焰的线条轮廓出来。 正常人没有这样疗伤的,众人再傻也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一套功法。 人群中有人识出惊呼道:“五行复原!是五行复原术!” “五行复原是消耗自身元气和内力的一套功法,听闻全天下练成此套功法的不足三人,用此功法等同于是将自己的修为直接送给人家,姚掌门竟然为徒弟做到这一步……!” 愣住的还有沈夜焰,他错愕的看向面前为自己疗伤的人,前几日师尊也帮自己疗伤了,看似不经意轻轻松松随手的一件事,竟然是五行复原! 沈夜焰不敢相信,也不敢动,怕自己动一动会乱了姚婪的功法,眼看着姚婪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沈夜焰忍不住开口:“师尊……” 姚婪确实有些气弱,不过问题不大,只是这套功法他不常用,回忆起来,似乎前世也仅仅用过一次,没想到还真有点费神啊,看来日后得好好修炼精进一下,以备沈夜焰不时之需。 待金光在沈夜焰身体里走完了一圈,姚婪默默收手,抬头看见沈夜焰这种眼神看自己,有点不自在,别扭的蹙了蹙眉,那种傲娇的小表情又挂在了脸上,好像恐怕别人认为他做了好事从而影响了他光辉的恶毒形象一样。 众人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盯着他师徒二人这边的举动,恐怕错漏了什么,想看又不敢直接看。 说话间时立也回来了,向姚婪汇报:“师尊,李掌门安顿好了,弟子给他用了安神的香,现在已经睡下了。”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就见姚婪点点头,问道:“李掌门伤势如何?” 时立回答的四平八稳,跟报菜名似的开口说道:“肋骨断了三根,筋脉伤了两条,颅脑有些轻微震荡。” 姚婪惋惜道:“安神的香多加两柱,这几日就让李掌门好好休息吧。” 众人:……未来几天怕是见不到李掌门了。 时立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刚要转身回他的墙角继续站着,就听姚婪又开口说道: “为师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时立,你和皓轩替我在此招待着各位长老弟子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走了。” 时立:“是……啊?师尊?” 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姚婪已经转身走了,沈夜焰立马跟上去搀扶:“我送师尊回去!” 也就是姚婪,但凡换一个人几天内连续两次用五行复原,怕是境界都要降一个等级了。 看着他师尊把一众宾客撇下不管,沈夜焰深知他是真的有些虚弱有些累了,不然他这么好面子,硬撑着也要走完今晚的接风宴流程。 回到了姚婪的院子,沈夜焰将人扶进屋,关上门,燃灯,跪地,一气呵成。 姚婪一回头没看见人,低头发现跪在自己脚边:? “师尊,弟子何德何能让师尊用五行复原替弟子疗伤,弟子罪该万死!”沈夜焰说着,直接给姚婪磕了一个。 姚婪上手去扶他:“多大点事,不至于的。” 沈夜焰拗着不肯起来,其实他心里也打鼓,为什么,师尊为什么会帮自己出头,为什么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师尊吗? 纵然心里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师尊确实是这样做了,沈夜焰就必须以礼相待,起码明面上要做到“父慈子孝”吧。 “多谢师尊,师尊对弟子的好,弟子铭记于心,以后会更全心全意的服侍师尊!” “我好好的一个人,用不着你伺候。” 姚婪无奈轻叹了口气,看着这般懂事的好徒弟,想起自己前世对他做过的事,心里极度自责,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也变得温顺了些: “你内伤还挺多的,为师以后慢慢都帮你治好,你别担心,都会好的。” 这几天姚婪所作所为已经震惊沈夜焰诸多次了,但见他这么说,还是会震撼惊讶。 沈夜焰抬头不错神的盯着他师尊看,望眼欲穿想要把这个人看透,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他心里。 见姚婪脸色不太好,沈夜焰也不跪着了,立马起身搀扶他走到床边坐下,说道: “师尊先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一会弟子出去帮着时立他们一起照料着。” 沈夜焰打了热水帮着他擦脸擦手,最后将他披散在腰间的长发简单在脑后束了一下,说道: “弟子明早来帮师尊束发,这几日是弟子的失职,师尊怎么能自己做这些事呢。” 沈夜焰说得委婉了些,其实姚婪是真的不会束发,对他来说这道工序太繁琐了,还不如让他打一套五行复原来得容易。 以前一直都是沈夜焰帮他宽衣束发整理内务,他自己尽享帝王般的待遇,这一世他别别扭扭的不愿开口麻烦人家,但偏偏自己又做不好,所以这几天都才肆意放荡的就出现在了人前。 沈夜焰灭了卧室的烛灯,只留了外面堂厅里的一盏借亮,离开了姚婪的房间。 姚婪这一夜睡得很安慰,一个梦都没有,晨曦初至,残雪从树枝上无声滑落,晴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明媚冬日。 沈夜焰轻手轻脚将早饭放到桌上,坐在桌边等着姚婪醒来。 不负众望,睡饱睡好的姚婪闻着饭香味醒了,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阳光俊朗的好看少年朝自己走来。 “师尊,你醒了,恕弟子冒昧,没有等师尊醒来就先进来了。” 这些事姚婪完全不在意,你越随意越好,不要太生分嘛,生分多了以后容易堕魔。 其实要换做以前,沈夜焰是完全不敢直接进来的,最近他师尊变了,他也想看看他师尊究竟变了多少,目前来看对自己的冒昧似乎也不甚在意。 姚婪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沈夜焰大概讲述了一番昨晚后来他离开之后晚宴上的事,一切妥当,也没有谁再挑事闹事,尤其是见沈夜焰回去后,一个个都特别随和,笑脸相迎的。 姚婪满意的点点头,还夸沈夜焰事办得不错。 姚婪今天的任务还是去迎宾堂里陪客人,沈夜焰让姚婪坐到铜镜前,开口说道:“弟子现在帮师尊束发。” “嗯。”姚婪随口应了,但这发束着束着,气氛越来越微妙。 姚婪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眼中充满难得的温顺与专注,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眼前人的长发。 沈夜焰的手指穿梭在姚婪的发丝之间,每一次触碰都如同一阵微风轻抚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人心里也跟着一撩一撩的。 最后将发冠固定好,少年抬起头看向铜镜中,刚好对上姚婪深沉注视自己的目光。 “弟子帮师尊更衣。”沈夜焰不动声色说着,又把姚婪扶起来走到衣柜边,选了身华丽的白色仙袍为他穿上。 二人相对而立站得很近,沈夜焰双手环绕过去从后面帮他把腰封拉过来系好,像极了一个去环抱对方的姿势。 沈夜焰微微垂眸,最后帮他整了整领矜衣襟,说道:“师尊,好了。” 会不会站得太近了?怎么站这么近!姚婪目光躲闪了一瞬,随口“嗯”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转身,拉开这一段过于亲密的距离。 “为师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今天就不要做别的了,一直陪着我。”姚婪没有太过脑子,随口说着。 本意是不想让沈夜焰离开他的视线,毕竟这次大会是重要节点,绝不能让他接触到任何有可能导致他黑化的人和事。 沈夜焰内心已经小鹿乱撞了,但面上依然镇定:“师尊的意思是?” 姚婪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表达的不太妥当,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留在我身边,帮我招呼着客人。” 沈夜焰:“是,师尊。” 姚婪不放心,又道:“哪都不要去,就一直坐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看着姚婪这一幅别扭的傲娇样,沈夜焰不由竟然有些宠溺的笑了下:“弟子知道了,师尊放心。” 上午是各大门派坐一起交流心得的时间,姚婪和沈夜焰一起过来时,迎宾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依旧是长老们围坐一圈在客席上,各自的弟子们分布在席外墙边站着。 昨天李掌门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今天一众长老对姚婪门下几个徒弟都客客气气的,时立和皓轩本来打算帮忙招呼着,结果一上午也没他们俩什么事,长老们非常自觉,什么事都没有。 尤其看到沈夜焰一直坐在姚婪身边,更是各个心里犯嘀咕。 他姚婪到底什么情况,跟这个沈夜焰究竟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其他宗门的弟子们更是郁闷,凭什么他沈夜焰能和师尊同席坐在正位上,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待遇,他到底与众不同到哪了? 沈夜焰心里得到巨大满足,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前所未有,但愿这一切都不是他师尊逢场做戏,但愿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沈夜焰偏头看向坐在身边若无其事喝茶的姚婪,若有所思。 姚婪的睡相,在自己面前随意的倦样,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紧张不安生气烦躁的各种小情绪,都是他从来不曾表现过的,沈夜焰都记在心里,总会时不时涌现出来,让他无法忽视。 “怎么了?”姚婪突然回眸看他,沈夜焰猝不及防,盯着人看被抓了个正着。 “没什么,师尊。”沈夜焰坐正了些,回道。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姚婪说着,已经拉过沈夜焰手腕,探上了他的脉门。 沈夜焰垂眸看向一脸认真为自己探查脉象的师尊,手腕上传来对方指尖冰凉的触感,鼻息间萦绕着对方那熟悉的淡淡木质冷香……沈夜焰感觉喉咙有点干。 “也坐了大半天了,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回去。”姚婪探了一圈脉,还是原来那些毛病,没发现有其他什么,还不如自己现在虚弱呢。 沈夜焰温顺笑着摇头:“弟子无事,师尊,等下长老们要来敬酒了,弟子还要帮师尊挡酒。” 一晃,晚膳时间快到了,下面坐着的各大掌门蠢蠢欲动,来凌霄派两天了,憋屈了两天,一点好戏没看着,还吃了一肚子瘪。 都知道姚婪不胜酒意,昨天他又溜得早,今天终于机会来了。 出于对姚婪实力的畏惧和嫉妒,也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搞他,几个长老默默互换眼神,心照不宣的都打算给姚婪灌倒,等他丑态百出,露出暴戾本性,掀桌子揍徒弟骂客人,一个戏码也不能少。 看着上面坐着的师徒二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有人先坐不住了。 以酒酿盛名的金醴派金掌门慈眉目善,挺着圆咕隆咚的肚子,提着酒壶笑颜如嫣的就奔着姚婪去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姚掌门,哈哈哈哈,金某能到凌霄派参加仙门大会,见到姚掌门和诸位仙君长老,何其荣幸,我太高兴了!” “这壶酒是我金醴派的玉娘,来,敬姚掌门,我干了!”金掌门说完,仰头就干了杯中的酒,抹了把嘴,伸着胳膊去给姚婪倒酒。 下面众人眼珠子快伸出来了,金醴派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啊,没点酒量没人敢挑战。 姚婪纠结的看着金掌门,又看了看杯中酒,无奈轻叹一声,有种大义凛然的悲怆感,仰头把酒喝了。 全场一片寂静,一众人紧张的盯着主位上的人看,待他醉倒后欢呼雀跃的口号都想好了,却只见姚婪重重放下酒杯,眉眼不善,“呸!”了一口,冷声道: “什么玩意!兑水了!” “噗!”下面一众长老集体喷了。 沈夜焰轻轻一笑,很有眼力的给姚婪递手绢,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金掌门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见姚婪满脸嫌弃的说:“夜焰,去把你给我窖藏那酒给金掌门拿来尝尝,别显得咱们凌霄派好像没有好酒似的,还让金掌门自带酒水来。” “是,师尊,弟子这就去。”沈夜焰应了,起身立马去后面地窖里,将那日给姚婪拿去的酒又捞了一坛子上来。 众人惊呆之余,沈夜焰已经回来了,给金长老满了一杯酒之后,又乖巧的坐回了姚婪身边。 金掌门伸出手,以姚婪抠抠索索的性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酒,还想醉倒我! 金掌门想着,面上堆着笑,捞过酒杯仰头喝了。 姚婪喝一杯,金掌门陪一杯,三杯下肚,金掌门脚下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两个小弟子立马上去扶,紧随其后的还有绝影堂和明月门的掌门,都在刚才和金掌门眉来眼去的名单里。 眼下的情形非常滑稽,沈夜焰坐在姚婪身边负责倒酒,姚婪桌子前已经排了一队人,各个端着酒杯欲上来敬酒。 众人一没看见姚婪用什么解酒的功法符箓,二没见沈夜焰给他放水调包,他们喝的什么,姚婪就喝什么。 “下一个。” “抬走。” “过。” 姚婪懒洋洋的挥挥手,口中跟喊口号似的说着,直到下面大半面长老都被抬走了,仅剩的几个也提心吊胆的不敢再上来。 这姚婪为什么突然酒量大增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看着下面丑态百出的一众长老,姚婪还觉得挺有意思,前世哪会有这种场面啊,但凡有酒局,他都看不到热菜上来就已经昏过去了。 “原来金长老喝醉了是这样啊,还强撑着呢!”姚婪手拖着下巴撑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第一轮就被抬走的金掌门正在下面觍个肚子耍酒疯,忍不住笑着对沈夜焰说道。 “去年的仙门大会上,就是他金掌门不怀好意来劝师尊酒,师尊可还记得?”沈夜焰说。 姚婪自然是不太记得了,对沈夜焰来说是去年,对他来说已经是上辈子了。 “喔。”姚婪含糊应了一句,又道:“你说那王掌门和赵掌门,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喝多了竟然也这般狼狈。” “诶,那日我喝醉了没有这样吧?”姚婪回忆着那晚自己干了一坛子酒,之后好像就睡了,后来呢?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吧? “那自然是没有,师尊。”沈夜焰笑着说:“师尊喝完那一坛,也没有醉,只是困倦了而已,弟子便为师尊更衣洗漱去睡了。” “咳!哦……”姚婪一听这话还有点磨不开面,重生一次,怎么脸皮还薄了呢。 “哎,你说这酒怎么越喝越清醒呢,无聊,再待一会就回去吧。”姚婪把玩着酒杯,慵懒的说了一句。 “好,弟子送师尊回去。” 姚婪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蹙眉又坐正了身子说道:“送我回去之后你没事的话也不要来这里了,听见没有。” “好。”沈夜焰笑着应道。 姚婪因为无聊而蹙起的眉头,纤细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露在外面的白色脖颈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泛着薄红,束好的长发也因为折腾了一天有些散落,几率发丝肆意的荡在鬓边。 都被沈夜焰看进了眼里。 他师尊什么时候这样随意浪荡过啊,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聊天,饶有兴趣地看众人热闹,这都是沈夜焰从来不敢想的。 喜形于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让沈夜焰突然感觉他师尊也是个真真切切有血有泪的人啊,再不是一个凉薄冷漠没有心的千年冰川。 如今这冰川总算是有要化开的迹象了。 晚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了,还能伫立不倒的人所剩无几,姚婪被沈夜焰搀扶着离开迎宾堂,朝住处走去。 沈夜焰感觉他师尊的酒量又长了,上次一坛子微醺睡去,这次也是一坛子,却还没有醺,只是有点话多。 “弟子先服侍师尊就寝,然后再去迎宾堂帮着师弟他们一起收拾。”沈夜焰将姚婪扶进房间,安顿在床上坐好,蹲下来帮他把鞋子脱了。 “别去!刚才怎么告诉你的?” 沈夜焰刚站起身,被姚婪一把抓住手腕,这大晚上的,又没有自己在场,万一有那不怀好意之人忽悠他可怎么办,姚婪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师尊?”沈夜焰不解,目露迷茫看向姚婪。 “咳,为师是说,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那边不是还有时立他们吗,让他们再找几个弟子帮着一起收拾就够了。”姚婪说。 “那弟子去看看,安排一下,再回来服侍师尊。”沈夜焰安慰似的轻轻拍了下姚婪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道:“弟子很快回来。” 姚婪蹙眉抬起头看着他,到底是因为喝了酒,目光稍带朦胧迷离,从沈夜焰这个角度垂眸看去,竟然还有点娇滴滴的楚楚可怜。 沈夜焰喉咙滚动,心里一阵软软麻麻,又蹲下来望着他真切道:“我很快回来。” 师尊喝酒了还挺黏人的,平时在外面强惯了,这是他真实的内心吗? 沈夜焰一边想着一边朝迎宾堂走去,到了才发现,宴会已经散场了,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各大门派的弟子帮着收拾宴会场,现已整洁无暇跟新的一样了。 没有看见时立和皓轩,沈夜焰问了一个自己门派刚好路过的小弟子,小弟子见是他,想到今天他与姚掌门亲密坐在一起说笑,咽了口吐沫,回道: “沈、沈师兄,时立和皓轩师弟已经回去休息了,这里有弟子们在就够了。”哪个嫌自己命大的敢再指使姚掌门门下的人啊! “有劳了。”沈夜焰告辞了这位小弟子,也往回走去了。 师尊还等着自己,得快点回去。 沈夜焰似乎心情不错,以往终日提心吊胆,人不人鬼不鬼的抬不起头来,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挺直腰板活着了,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挺好的。 姚婪的住处灯火通明,从外面望去里面人影瓮动好生热闹,温馨的冬日严寒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沈夜焰微微一顿,愣了片刻才朝里面走去。 姚婪看着他这个二徒弟时立在自己面前比比划划兴奋的说着今晚的所见所闻和趣事,看着他放松开怀的样子,内心不免感慨。 这多好啊,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嘛,前世自己的院子里就不可能有欢声笑语,只有死气沉沉,或者是哀嚎。 “师尊,你是不知道,那金掌门后来被好几个人一起合力才给抬了回去,他太胖了!”时立一边帮姚婪擦脸,一边说着,正要为他宽衣时,沈夜焰进来了。 姚婪外袍脱到一半,从沈夜焰的角度看过去,时立跟要扑到姚婪身上似的,听见声音,二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姚婪莫名其妙心慌了一瞬?这一慌呈现在脸上的表情就演变成了蹙起眉头的不解之色。 沈夜焰心里一沉,冷眼看向二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油然而生。 “诶,大师兄你来啦!我见你好一会没回去,想着你是不是在师尊这,到师尊这你也没在,以为你去忙别的事了,嘿嘿。”时立一脸纯真无邪,笑眯眯的说着。 “师尊怎么不等我回来。”沈夜焰无波无澜的说了一句,还站在门口没有动,眼中却已染上寒光。 “有你师弟在这,你就回去吧。”姚婪看着两个徒弟都在这也没什么大用,一个人伺候他就够了,再说他也不是非要人伺候,但是徒弟又都不肯走,那就留一个好了。 本意是想让沈夜焰回去好好休息,这种低声下气伺候人的活也不能总让他干吧,这下应该高兴了吧,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了吧,姚婪心里默默想着。 看着时立跪在姚婪身边为他擦脸束发,宽衣解带,如此亲密的一切,曾经都是属于自己的。 “大师兄,你也累了一天了,这里有我在就行。”时立是真的无知,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对姚婪说:“师尊想吃什么,明早弟子给师尊送来。” 自从姚婪变了以后,时立胆子也大了起来,都敢跟姚婪你来我往对话了! “师尊不是说,不是非要有人服侍,自己也可以吗?”门口的沈夜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时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姚婪也蹙着眉看了过去。 “好。”沈夜焰突然了然般挑眉点了点头,像是大彻大悟了什么似的,自嘲的轻笑了下,又道:“弟子懂了,那弟子就不打扰师尊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诶……”姚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 好像有点不高兴? 姚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两天感觉关系处的还不错啊,孩子也开朗了不少,怎么现在又是他以前那种一脸死气沉沉的样了? 难不成是看见时立过来伺候自己,不乐意了? 一定是这样!他二人从进了师门就一直相依为命,他看见时立被自己使唤,替时立抱不平!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深啊! 懂了,下次他们谁都不用就好了。 姚婪上演完一系列内心戏,打发走了时立,熄灯睡下了。 沈夜焰心里极度郁闷,不用自己伺候更好,正好自己还懒得伺候呢!谁伺候的好以后就找谁去! 给自己和姚婪找了八百个借口,可心里还是不爽,烦躁。 不想回寝室去,免得碰见时立他又会一脸无知的拉着问自己怎么了。怎么了他不知道吗!自己又没办法跟他置气。 沈夜焰越想越烦,走了远一点的路,想着绕一下路等时立他们都睡了再回去。 “沈师兄。” 一道纤细娇弱的声音传来,沈夜焰回过头去,范明阳笑着朝他走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沈师兄,今天辛苦了。” 范明阳本就属于小巧型身材,走到沈夜焰面前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在外面站得久了,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哈气,一脸的楚楚可怜。 “师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沈夜焰毫无情绪的随口一说,脚步放慢了些但是没停下来。 范明阳缓慢跟上,说道:“我一直在等沈师兄。” 沈夜焰驻足,偏头看向他:“等我?你怎知我会经过此处?” “就因为不知道沈师兄会去哪,所以才在这路口等候。”范明阳说:“这是自姚掌门院子出来后的唯一岔路口,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沈夜焰眯眼看看他,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莫名奇妙热情贴上来的人,我跟你很熟吗? “明阳其实……”范明阳有些为难的顿了顿,又道:“有些东西想给沈师兄,沈师兄可否随我一道回去?” “什么东西?”沈夜焰继续朝前走去,随口问了一句。 范明阳跟上他:“在这里不好说,沈师兄有空还是来我这里一趟吧,明阳亲自向沈师兄展示。” 范明阳是外门弟子,他有自己住的地方,不和凌霄派弟子们的联排寝房在一起。 闻言,沈夜焰不动声色,平静淡漠开口道:“改天吧,太晚了。” 范明阳脸上依然是轻松的笑意,边跟着沈夜焰走,边笑着说道:“也好,那改日吧,今天确实太晚了。” “对了,沈师兄,我见姚掌门房间里烛火明亮,是有人在吗?” “平时不都是沈师兄你晚上留下来服侍姚掌门吗,今天换人了吗?” “哎,不过姚掌门向来如此,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他叫过一次呢,现在却将我打入‘冷宫’了。” “偶尔听到外面那些关于姚掌门的猎奇谣言,不知真伪,倒是挺惊讶的。” “想来沈师兄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被姚掌门宠了两天,就又被抛弃了。” 范明阳半开玩笑的说着,最后在岔路口和沈夜焰道了别。 沈夜焰全程对他没有太过理睬,但直到回了住处,范明阳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 仙门大会前几日是交流功法心得,说白了就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心眼子,不过后来两日的吃喝大会上,再没有人敢上前来攀着姚婪喝酒找茬了。 吃喝大会暂告一段落,休整两日后便是演武大会了,各宗门之间以武会友,交流比试,也是往年仙门大会最期待的环节。 这一年中修炼的成果都会在这次比试中展现出来,弟子表现的好了,师尊也跟着有面子。 这日上午,太阳懒洋洋的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姚婪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想起后面的比试,又想起前世的自己是从来不让沈夜焰上去展示的,丢人。 这孩子天赋虽好,可心性却狠辣毛躁,功法练不好,内力也控制不好,总会时不时出手重了或者伤及无辜破坏公物,长久以来世人就认为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学不会,也因此,沈夜焰越来越自卑,日后对姚婪的恨和怒也越来越重。 现在姚婪知道了,都是因为他体内魔魂的存在,让一个练气期的孩子如何控制自如两种力量,换做他都不敢保证能得心应手。 想来沈夜焰能一直压制着没让它暴走已经很厉害了,怪不得日后黑化堕魔后直接跻身天下第一,连姚婪自己都堪堪落后。 大好年华,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姚婪下定决心般右拳捶在左手掌心,说定了,这次一定帮他长一回脸! 姚婪抽着长鞭一路来到凌霄派弟子们的住处,这路也太不好走了,自己那边条条大路宽敞干净,除了树上有落雪,光看地面以为没下过雪一样,他们这边却满是枯枝败叶坑坑洼洼。 姚婪一路走来一路抽,把路两旁支支棱棱的挡道的树枝全抽断了,把脚下化雪后脏兮兮的泥坑也顺势清理干净了。 弟子们离老远就看见姚掌门一路火星带闪电的抽着鞭子过来,小腿肚子打颤,已经准备跪下了。 饶是沈夜焰,也微微蹙眉心里没谱,他师尊刚好两天,难不成又恢复本来面目了? 姚婪刚踏进院子,就对上跪倒一片的弟子们,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就没人铲了这满地的冰吗!干什么吃的!”姚婪气急败坏,扫膛护院的弟子怎么不来收拾这边,为什么就只清理他那边,这要是摔坏了沈夜焰怎么办! 殊不知自己已然忘了,曾经是他亲口下令整个凌霄派除了他自己的院子,别的地方都不需要特意派人打扫,谁的地方谁自己扫,合着就是全体后勤弟子只为他一人服务就行。 “弟子昨日回来晚了,还没来得及清理,请师尊重罚。”淡定冷静的声音传来,姚婪在跪着的人群里看到了跪着说话的沈夜焰。 姚婪:…… 姚婪脸都憋红了,指着沈夜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来了一句:“谁让你跪着的,你给我过来!” “是。”沈夜焰平静起身,朝姚婪走去。 一众弟子在后面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时立和皓轩,时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他大师兄悲怆的背影,过去那些惨痛的经历又在脑海里重映。 皓轩咬牙隐忍着,看着姚婪的眼里满是畏惧,还有一丝丝愤怒,大师兄又要被打了…… 突然的大喜大悲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明明前两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师尊,怎么今天又变回原样了。 也有一些向来和沈夜焰不对付的弟子们,看着他被叫走有些幸灾乐祸,这次不知道又要被打的几天下不了床了。 正好可以完美躲过去两日后的演武大会,免得他上去什么也不会丢人现眼。 啊,原来姚掌门打的是这一出啊!妙啊! 沈夜焰一路跟在姚婪身后,谁都没有说话,后来在姚婪的住处前面路口拐了个弯,沈夜焰这才发现,不是去他的院子。 “师尊。”沈夜焰淡然开口:“师尊打算带弟子去哪?不如就在此吧。”免得离了太远把自己打个半死还要奋力爬回去,不如就近算了。 姚婪向前望了望还有一段距离的训练场,又左右看看周围,还算宽阔,在这里教他舞剑练功,也不是不行,就是脚下的路还有点滑,那先从手上动作学起吧。 虽然两天时间对他来说过于牵强了,但到时候他简单比划比划就好,自己自会暗中保护不会让他出岔子的,主要为的是让他上去表现一番,姚婪想着。 “是这样,”姚婪转过身,长舒了口气,对沈夜焰说道:“为师打算让你在两日后的演武大会上表演一套剑术。” 沈夜焰皱起眉头。 姚婪自我思考着,摩挲着下巴说道:“舞剑可以吗?或者打一套功法呢?你有喜欢的想要练的秘籍吗?” 沈夜焰内心已经沉入谷底,两天时间,让自己学会舞剑或打出一套功法,这不是羞辱这是什么? 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没谱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难堪?当众受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沈夜焰微微低头垂下眼帘,从姚婪的角度很难看清他的神色,只听少年轻声开口:“不了,师尊,弟子还是在下面打杂跑腿就好,演武比试这些还是交给其他师兄弟吧,机会难得。” 姚婪眉头快拧成一个结了,见沈夜焰低头凄惨悲凉的如是说,自己别提有多难受。 前世的自己这是给他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啊,让他连上去展示自己都不愿,还要把机会让给别人,这是卑微到何种地步了。 姚婪在心里狂骂前世的自己,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过!看把孩子都摧残成什么样了!暗暗下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翻身抬头挺胸做人! 看着他师尊一脸严肃沉默不语,火焰在眼瞳中一闪而过,沈夜焰看见姚婪头顶清晰又硕大的两个字:【厌恶!】 呵。 沈夜焰在心里冷笑,果然啊,前几日的温柔和善都是装的,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厌恶自己,何苦还演那么一出戏来哄骗自己呢,为的就是让自己体验这种落差带来的耻辱吗? 看来范明阳说的也不无道理。 “行吧,那就打套功法吧,这样,为师先给你……” “师尊。” 姚婪自顾自话说一半,被沈夜焰打断。 “其实师尊不必用这种方法让弟子丢人受辱,弟子什么道行师尊难道不知晓吗?直接点就好,何须绕这么大一圈,浪费师尊的时间罢了。” 沈夜焰拳头紧握,狠狠压抑着心里的郁结之气,尽量让话说出来依然平静镇定。 反正左右都是被打,不如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沈夜焰咬牙偏过头,闭了闭眼睛,等待着惩罚降临。 姚婪已经完全愣住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哦,明白了,那就不劳烦师尊动手,以免脏了师尊的手,弟子自己去刑堂领罚。”沈夜焰说完,转身就走。 姚婪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一把抓住沈夜焰手腕,猛地将人扯了回来。 满身的怒火都快要冒出来了,明明自己是好心好意为了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姚婪胸廓明显起伏,看向沈夜焰的眼中满是暴戾。 忍住,感化……姚婪在心中默念,深呼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咬牙低沉着开了口,直截了当的说: “沈夜焰,我说的话你最好听清楚。”姚婪说着,又把沈夜焰往自己怀里拽了一把,沈夜焰几乎贴到了姚婪身上,只听冰冷凉薄的男人接着说道: “我不是为了羞辱你,你会错了意,听明白了没有,如果你不理解我的做法,就不要妄自揣摩,懂吗?” 沈夜焰愣了愣,感觉姚婪的呼吸都打在了自己面上,他连呼吸都是凉薄的啊…… “弟子知道了,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弟子听着就是了。”沈夜焰挣开姚婪的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破罐子破摔的说了一句。 看着他这一幅我打不过你但我还就不服你的倔样,姚婪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对沈夜焰这么矫情,重生一次还爱斤斤计较了。 “回去了!”姚婪也没了教的心思,满心想的都是沈夜焰不高兴了,沈夜焰阴阳自己了,沈夜焰不理解自己了,自己有点委屈,明明自己心里脑里想的都是希望他好…… “那师尊请先走,弟子怎敢走在师尊前面。”沈夜焰故意又一句。 姚婪:“你……”咬咬牙抬脚转身愤恨的走了。 路本就不好走,姚婪还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恐怕别人看不出他生气似的,结果没走出去几步,脚踩一块碎冰,重心不稳,直接向前扑了出去。 姚婪甚至没反应过来,已经趴在了一个柔软的肉盾上。 沈夜焰甚至用不着思考,已经在他倒下的瞬间就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当了垫子。 沈夜焰大字躺在地上,虽然他师尊确实不重,但被砸了一下还是有些分量,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下意识的搭在姚婪的腰上。 姚婪万念俱灰,尤其感觉到血气方刚的少年硌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同归于尽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他重生。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躺在地上抱在了一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时间好像瞬间被按了暂停一样。 沈夜焰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见他师尊要摔,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去接住,不能让他摔。 姚婪面红耳赤的趴在沈夜焰身上,反应了一会才气鼓鼓的站起来了,还是撑着沈夜焰胸膛站起来的。 “回去了!”姚婪烦躁生冷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哪也不要去听见没有!不许乱跑!” “弟子遵命。”沈夜焰搀着他起来,看着姚婪有些狼狈的转身走了,在他身后抱拳躬身行了个礼。 姚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似乎还有点烫,难不成是天冷冻着了? 回到住处,倦意袭来,没多想,捂着被子倒头就睡了。 - 沈夜焰慢悠悠的朝自己住处溜达,来到岔路口,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拐了个弯朝西边后山去了。 这边是外门弟子们住的地方,范明阳的寝房就在这边。 沈夜焰完全是出于好奇,和一些暗暗绰绰的私心,总感觉范明阳话里有话,似乎他这里会有自己一直想要的什么东西。 见沈夜焰主动过来找他,范明阳喜出望外,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外门弟子住的地方也不光是范明阳一个人在,他现在也不便太多说什么,他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都在后山他的秘密山洞里呢,最好得到晚上,夜深人静人都睡了的时候再带沈夜焰过去。 可是他会在自己这待到那么晚吗?肯定不会,范明阳暗暗想着对策,面上温驯和善的和沈夜焰说笑聊天。 “沈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在姚掌门那里吗?” “哦对,姚掌门现在有别人伺候,可能不需要沈师兄了。” “其实沈师兄自身条件很好,就是没得到很好的传教。” “若是沈师兄正经练一套功法,又有人肯耐心教授,肯定不输其他弟子!” “哎,可惜了……” 范明阳察言观色,一顿煽风点火,句句戳中要害,而后默默盯着沈夜焰的反应。 沈夜焰心里本就不爽着呢,虽然知道范明阳故意这么说话,但他听了之后也是会郁闷。 再一想到姚婪让他两天学会一套功法剑术上去丢人,怎么不直接让他去死呢。 “你之前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 “哦,就是套功法,沈师兄,这边请。”范明阳说着,来到一处书柜前,一手按在某一本古书上,在沈夜焰跟过来之前,手心里一道灵光而过,随着手掌注入了书内。 “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啦,沈师兄可以看看,就是最基础的一套功法,是我刚入门的时候王掌门送给我的。”范明阳说着,将古书递给了沈夜焰,又道: “正常刚入门的弟子一般都是先练这套基础功法,很简单的,一天就可以学会,沈师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先试试。” 这可是强行加系统buff的一套能让你走火入魔的功法啊,你可得给我好好练啊!范明阳满脸堆笑,心想着。 沈夜焰接过古书低头看着,就这么最简单基础的一套功法,师尊竟也从来没有教给他过。 “行,我先看看。”沈夜焰说完转身要走,范明阳跟上他,忙说: “沈师兄要是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练吧?明阳还可以帮师兄看着点,很简单的,沈师兄看两遍必会精通!” 沈夜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平静道:“行吧。” 姚婪猛然睁眼,天都黑了。 他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好半天还在平复呼吸,梦里又是前世那些惨痛恐怖经历的重映,一遍一遍翻来覆去折磨着他。 一种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姚婪一时没有分清是梦还是醒,待冷静下来,一个劲力从床上翻下来,披着外袍就往外去了。 丝丝魔气萦绕空中,别人感觉不到,但姚婪这种高修为大能一探便知。 沈夜焰怎么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姚婪一边找人一边回想自己一早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头疼昏睡了过去再然后呢?他去哪了?怎么魔气都外溢出来了! 这怕不是要提前黑化了吧…… 姚婪顺着味儿一路来到西边山头,在外门弟子住的院子里,见到了撕吧来狞吧去跟那动手动脚的沈夜焰和范明阳。 沈夜焰背对着院门口,也没有那么高的修为能感知到有人过来,范明阳虽然也感知不到,但他看见了。 饶是看见姚婪气冲冲的过来了,还故意靠进沈夜焰怀里去扶了他一把。 姚婪头还疼着呢,看见这俩腻一块气不打一处来,进了院子开口不善吼道:“沈夜焰!” 沈夜焰一愣,范明阳也假装才看见他,二人一同转过身,慌乱之余齐齐跪地。 “师尊。” “姚掌门。” “你在这做什么?不是让你哪都不要去吗?”姚婪走上前,一把将跪在雪堆上的沈夜焰拽了起来,手不经意的搭上他手腕,很好,体内的魔魂全都在蠢蠢欲动,魔气乱窜。 没等沈夜焰说话,姚婪看见他手上的古书,“这是什么?”一把夺了过来。 沈夜焰心里再怎么想气他师尊,他还是怕他的,被他发现自己偷学功法,沈夜焰已经做好了被打个半死的打算,可能要春天才能再爬起来吧。 “师尊,我……” 没等沈夜焰说完,姚婪随手将古书扔了,说了一句:“什么破玩意!”随后拉着沈夜焰朝一旁走去,边走边用内力清理二人脚下的路。 一直拉着他走到院子里一角的圆桌边,桌椅上的雪也随之被清理干净了,姚婪让沈夜焰坐下,随后从乾坤袖里翻了一会,“刷刷刷”倒出来十几本古籍,散落在了桌子上。 “够不够孩子?”姚婪还在往外倒着,边倒边说:“来!都给你,为师从明天起,不,从今天起,一本一本,都教给你!” 沈夜焰已经彻底懵了,范明阳拳头紧握楞在一边看着。 自姚婪进来院子,就已经有不少外门弟子躲在一边看热闹了。 以为就要在此上演一出姚掌门长鞭抽徒弟,结果看着桌上一本一本什么《白虹贯日手》、《九天十地剑》、《倒悬天地印》诸多等等,集体傻眼。 这可都是绝世秘籍啊!都是传说一样的存在,他们梦里都没见过,今天姚掌门全拿出来送给沈夜焰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想先学哪个?选一本。”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姚婪已经背着手若无其事的往外走了,沈夜焰这才反应过来,收起桌上的古籍兴奋的追着姚婪出去了。 “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夜焰追上去,因为过于兴奋激动难以置信,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姚婪。 本以为的画面是孩子向长辈撒娇,可沈夜焰个子比姚婪还高一点,拦腰抱他就像把人锢在怀里一样,偏偏沈夜焰还把头搭在了姚婪肩膀上。 姚婪一阵莫名慌张,却还故意拿捏,骄傲仰头:“咳,为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先放开我。” 沈夜焰这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好像不太合适,赶紧放开他,又追着人后面跟上:“师尊今晚就要开始教我吗?” 姚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什么耳朵。” 师徒俩人一起朝着姚婪的院子去了。 在沈夜焰第一次抱上去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懵了,还以为沈夜焰死定了,姚掌门是谁啊,天下第一,谪仙一样的存在,谁敢近他的身啊,诊脉怕是都得拉一条长线,更别说抱了…… 看到后面,怎么感觉二人还有点打情骂俏上了? 还是活久一点好,什么都能见到。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为师会给你的,知道了吗?”姚婪说着,先进了屋内。 范明阳这个没安好心的贼子,算计我徒弟! 姚婪气的咬牙,到现在这股魔气还在流窜呢,得想个办法压下去,还不能被沈夜焰发现。 “来,先过来暖和暖和。”姚婪说着,一把拉着沈夜焰手腕,默默发动内力,直到把人拉到暖炉旁边,也没收手。 内力刚在沈夜焰体内走了一半,还需要一点时间…… 俩人就这样手拉手站在暖炉边……昏黄的光影折射出两道并肩亲密挨在一起的身影。 沈夜焰垂眸看着姚婪拉着自己的手,又偏头看向他,心思微动。 姚婪黑色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几缕发丝垂在鬓边勾勒出他生冷薄情的面容,他体温向来很低,此刻抓着他的手却难得有了些温度。 总这么抓着人也不是个办法,姚婪心念电转,又拉着人走到卧室外面的书房,来到长书桌前,开口说道: “外面太冷了,今天先教你掐诀,不用出去在屋里就可以完成,来,坐下。” “从这套秘笈第一页开始学,这样。”姚婪说着,坐在沈夜焰身侧,扶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掐诀。 “就是这个手法,记住了吗?自己练一遍我看看。”姚婪说。 沈夜焰的震撼和激动已经无以言表,师尊真的在教他东西,还是单独教他一人。 再不敢相信,沈夜焰还是认真起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专心练习着,但却忍不住为一旁的人分心。 姚婪就这样坐在他旁边看着,头似乎还有点疼,抬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还时不时手把手帮沈夜焰摆指法,摆完指法又懒懒的拖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看着他。 “这里不对。”姚婪突然起身,走到沈夜焰身后,沈夜焰还没反应过来,姚婪已经从后面环上来,扶着他的双手帮他摆正确了手势。 清冷凉薄的男人黑色长发轻轻垂落扫过少年的脸颊,就像有什么同时在少年心尖上扫了过去一样,沈夜焰心里一阵酥麻,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自从他拜入姚婪门下,姚婪就未曾给过他任何温存,年少时的沈夜焰也曾无数次幻想,可以像其他弟子和师尊那样亲如家人,能被师尊牵着走,能拥进师尊温暖的怀抱。 他也想师尊能对他这样,然而姚婪给他的只有屈辱打骂惩罚,在姚婪眼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对自己的欣赏和喜爱,只有厌恶。 短短这几日,不知怎的师尊像变了个人,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没有过的东西全都补给自己一样。 被师尊关注在意着就是这种感觉吗?真好啊! 沈夜焰心里顿生一股未曾有过的奇妙感觉,还没来得及想清这是什么,环抱在身后的清冷男人开了口:“怎么了?哪里不会了吗?” 沈夜焰心思一转,“弟子这里不会,是这样吗,师尊?”说完,偏过头去,微微抬眸看向姚婪。 姚婪本就俯身帮着沈夜焰摆手势,对方一回头,俩人几乎快脸挨脸了…… 太近了……姚婪第一反应是他们二人距离太近了吧,以前也这样吗? 想起前几日沈夜焰为自己更衣束发,那个距离都没有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近。 好热啊……姚婪感觉头越来越沉了,怎么这屋里越来越热了,是因为挨沈夜焰太近了吗?还是这屋里柴火烧得太旺了。 姚婪身子微微晃了两下,突然眼前一黑,双手撑在了沈夜焰前面的桌子上,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 沈夜焰似是也没反应过来,姚婪几乎扑到他怀里了,他下意识用身体去撑住他不让他倒下。 “师尊?” 姚婪身子越来越沉,沈夜焰不得不直接转过身来接住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沈夜焰头“嗡!”得一下,立马站起身抱住他: “师尊,你怎么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沈夜焰奋力强行撑起身体,半托半抱的架着怀里的人,这才发现他师尊浑浑噩噩的已经昏了过去。 沈夜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好烫!事不宜迟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卧室里走去。 怎么还发烧了,师尊以前很少生病的啊。 姚婪以前确实很少生病,他那么自私自利,灵丹妙药一天一把一把的吃,更别说给徒弟用五行复原疗伤了,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加上以前的姚婪精致得很,衣服头发都必须得体教条的才能出门,哪像现在这样,放荡不羁穿这么少就往冰天雪地里跑,穿的少不说,还靠在门口玩灵力,还喝大酒。 这不风寒还等什么呢?再加上连续两次使用五行复原这种高消耗的功法,等同于把自己的修为送给了徒弟,玩命祸害自己身体一通,不负众望,发烧了。 姚婪其实浑浑噩噩间还稍微有点意识,只是头疼,头晕,就是醒不来,知道是沈夜焰抱着他,想到这副衰样只让他一人看见,好歹不是别人,竟然还多少放心了些。 随后又把头往沈夜焰怀里埋了埋。 深夜焰:……? “师尊,恕弟子冒昧。”沈夜焰将姚婪放在床上,说了一句后开始给他脱衣服,脱到只剩一件打底的轻薄褥衣,拉过被子帮他盖好。 “师尊,你发烧了,弟子去二师弟那拿点药来。”说完,沈夜焰刚要起身,手被拉住了。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向躺在床上还闭眼昏沉着握住他手的人。 姚婪大概是烧傻了,一手抬起来挡在眼睛上,一手拉着沈夜焰不让他走,用他仅剩的一点意识还在担心不能让除了沈夜焰以外的人看见他这一副弱态,也不能让沈夜焰自己出去乱跑。 “我没有内力为师尊进行治疗,也不懂医术。”沈夜焰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地台上,随口说道。 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自己还真的只是拖人后腿的废物,如果自己强一点,就可以直接替师尊治疗,免得再去叫别人帮忙。 师尊这么爱面子,肯定不愿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如果自己能强一点,师尊就能依靠自己了。 可能是沈夜焰的气息太过熟悉,让姚婪稍稍安心了些,拉着人手没过一会,昏昏沉沉的睡实了过去,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夜焰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次日清晨,沈夜焰是被自己手臂酸醒的,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感觉现在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见姚婪还睡着,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很好,退烧了。 沈夜焰动作细小的将手从姚婪手中撤了出来,没有把人吵醒,又帮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轻声出了房间。 沈夜焰还没回到住处,离了老远就看见院门口满脸愁容的两个师弟,想望夫石一样杵着门栏向外张望,看见他回来,时立直接哭着扑了过去,皓轩也跑过去上下打量他,不无焦急的说: “大师兄,你这一天一夜去哪了啊!急死我们了!” “他们说有人看见你被师尊用鞭子绑了回去,就没再出来过,大师兄,你不要紧吧,让我看看你都伤哪了!”时立哭着说。 少年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时立和皓轩傻傻呆愣在原地。 沈夜焰抬手不轻不重的在他们额头上弹了一下,在两个小师弟捂着脑门“哎呦”时抬脚朝院子里走去,不经意的瞥了眼散布在各个角落等着听八卦的一众弟子,摊摊手假装若无其事的说: “我没事,师尊是教了我一晚上功法,后来实在太晚了就没让我走,我拗不过师尊,就在他那睡了。” 这个消息足矣震惊凌霄派方圆十里八乡,两个小师弟从不相信到震惊到惊喜,最后欢呼雀跃着几乎快把沈夜焰举起来了。 尤其是看到沈夜焰掏出姚婪给他的那些绝世秘笈,连其他弟子都哆嗦了一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 姚婪大概是太累了,直到又过了一天一夜,他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醒了。 起床第一件事找沈夜焰,没见到人,喉咙有点干,下了床走到桌边发现杯子里的水还少有些余温,仰头喝了。 竟然睡了两天啊…… 两天! 姚婪瞬间清醒,今天是演武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说好的要让沈夜焰下场去展示的! 飞奔到比赛场时,下面正在站队,除了他门下的三个徒弟,几乎都下场去排队了。 见姚婪又是这副懒散放荡的样过来,众人目光都忍不住随着他瞟去,女修们又是一阵脸红。 三个徒弟站在他的座位两侧,看见他过来了开心的躬身抱拳行礼,沈夜焰的目光和姚婪对上,两个人都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微妙了一瞬,姚婪先蹙着眉头别别扭扭的移开了目光,坐在了座位上。 沈夜焰自然是没有说姚婪生病的事,这一点姚婪倒是很满意,随后就听时立和皓轩叽叽喳喳在他旁边开始讲话,说这一次的演武大会打破以往的传统,安排了一些新的比试。 这次是以宗门为单位,每个宗门算上师尊共出三人,一起下场制服妖兽或邪祟。 “这次都是小师叔一人策划的,妖兽和邪祟都是之前夜猎所得,他说反正师尊也从来不过问,策划成什么样他说了算!” 时立说完,被皓轩怼了一把,沈夜焰也偏头看向姚婪。 姚婪没什么反应。 “别在师尊面前提小师叔,师尊和小师叔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没看小师叔这次都没有露面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刚才忘了……” 两个小的低声耳语。 “好!”姚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三个徒弟吓了一跳,沈夜焰也紧张的看向他,却听姚婪笃定开口说道: “你们小师叔这安排甚好,不愧是我师弟!夜焰,时立,你们二人下场,代表我们宗门参加比赛!” 见沈夜焰惊讶又警惕的看向自己,姚婪蹬了他一眼,时立则是又快要哭了,想不通他师尊为什么阴一天晴一天,刚好两天,这就又要让他们下去当整个修真界的笑柄了吗? 他们会什么啊?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还要下去参加比赛丢这个人?难到他们丢人了会给师尊长脸吗? 时立哭哭啼啼的给姚婪跪下:“师尊,我们宗门可以不参加的,要不然让给其他长老和弟子吧,时立知错了,呜呜呜!” “说什么呢,为师和你们一起下场!”说完,姚婪抓着两个徒弟已经一个瞬移到了赛场上,只留下皓轩一人在上面凌乱…… 虽然其他门派也都是长老带两名弟子一起参赛,可众人见姚婪下场了,满会场此起彼伏阵阵吁声。 “什么?姚掌门亲自下场,那我们其他人还有得玩吗?” “没法玩了!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宗门认输了!” “谁能赢过他姚掌门啊,哎!这事闹的,我们也弃权了!” “诸位长老且慢。”姚婪镇定上前,脸上依然是他那副凉薄不好惹的刻薄样,随后众目睽睽下,两指并拢点在自己腹部穴位上,封住了自己的内力。 “为了公平起见,此次比试,我不会用任何内力,一切皆由我的两位徒弟来。”姚婪说:“如果没有异议,那各位就请随我一同前往试炼场吧。” 一众人全都闭了嘴。 所谓试炼场就是后山那一片草木丛生如今皆已被大雪覆盖的山林,这里专门划了一大片区域出来放妖兽和邪祟,都是留着给凌霄派的弟子们练习用的,如今大方的拿出来当比赛道具。 其他没有参加比赛的人不能入场,只可以在外围看着,如果刚好有队伍擦着边的经过,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加个油助个威。 不愿意来外围加油助威的,也可以在方才集合的地方落座,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显像石,可以实时看到森林里的情况。 所有队伍都已经进了试炼场,各自散开了,姚婪带着两个徒弟朝林子里走去,边走边若无其事的说: “别怕,一会你们俩一切按我说的这套战术来做,不要紧张,你们不是都会一点简单的招数吗?夜焰,我那晚教你的诀你也可以试试,最主要的不要乱,明白吗?别一遇到邪祟就……” 姚婪话音未落,两个徒弟就亲眼看着一群小鬼凭空拔地而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师尊绑了,扛起来就跑。 姚婪:…… 沈夜焰&时立:??? 显像石前一众长老弟子看见这一幕直接喷了,狂笑起来。 姚婪脸都要气绿了,奈何还不能用内力,等同于废人一个,就这样被两个小鬼抗在肩膀上发疯似的往前跑,周围还有几个小鬼不停地往后面扔障碍和暗器。 果不其然,姚婪使劲偏过头,就看见一脸慌张的沈夜焰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立正朝自己追来。 姚婪:……很好,一起跑到小鬼们的老巢,小鬼们今天过大年。 真是一点战术都没有啊,怎么能就这么愣往上冲呢!这不等于白送人头吗!姚婪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这么无语过,最后还是得怪他自己,谁让他之前没好好教呢。 “师尊!放开我师尊!”时立拼命跑着,一边跑一边喊,倒是沈夜焰稍微好一点,知道拿出佩剑跑…… 一群小鬼左闪右闪,跟两个人绕着圈圈,也因为一直抓着姚婪,不太能施展开,就只能周旋着。 前世里可没有这一段经历,这完全超出了姚婪的想象,主要没想到的还是这两个徒弟竟然就这么莽撞的追上来要救他。 姚婪被小鬼扛着跑来跑去都快要吐了,时立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摔倒了,姚婪松了口气,好,终于不追了,终于能想起战术了吧,结果没松口气两秒,沈夜焰直接腾空跃起朝他扑了过来。 “师尊!”沈夜焰手持一把破剑当空劈下,欲要劈断扯着他师尊那只小鬼的手臂。 那小鬼反应也快,拽着姚婪调了个方向,姚婪直接大头朝下着被小鬼拖拉着继续跑。 沈夜焰绝境逢生,猛地发力往前又一扑,直接拽住了姚婪的一条手臂,死死拉住不放手。 姚婪瞬间变成了五马分尸前的准备动作悬在半空,一条手臂被他徒弟拽着,另一条手臂和两条腿被一群小鬼扯着。 沈夜焰咬牙发力誓死不松手:“师尊……我绝不……放开你……还我师尊……你们这些畜生……” 不会说话的小鬼们亦是顽强不屈:“阿巴……阿巴巴……吱吱吱……” 姚婪:……一句脏话如鲠在喉。 最后终于在“嘎巴”一声手臂脱臼声音中,沈夜焰单方面获胜,抢过来姚婪,背麻袋一样往肩膀上一甩,转身就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沈夜焰……” “沈夜焰!” 在姚婪第二次叫他的时候,狂奔的沈夜焰终于回了一句:“师尊,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木屋,或许可以躲避一会!” 姚婪被扛在肩上一直被顶着胃,跑起来又颠簸得不行,感觉快要吐出来了。 “你先放我下来!” 沈夜焰:“不行师尊!那些小鬼会把你抓走的!”说着,跳过了一片土堆。 姚婪强忍着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欲望,忍住怒气,耐心道:“那你换个姿势,夜焰,换个姿势。” “啊?”沈夜焰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师尊?” “我说!”姚婪冲他吼:“你换个姿势,你顶得我胃疼,你再这样跑为师要吐了!” 沈夜焰恍然大悟,奔跑过程中强行换了个方式,让姚婪从自己肩膀上滑下来后又一把抱住他,把他两条腿架在了自己腰间。 姚婪现在整个人像树懒一样盘在沈夜焰身上,由于惯性缘故不得不紧紧搂着他脖子以免掉下来。 “左边!”姚婪忍着羞耻指挥着他,沈夜焰听话的朝左边跃了一步,躲开后面小鬼丢过来的一个火焰弹。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你听我说,那晚我教你的定身术还记得吗?把我放下,转过身去结印,先暂时定住它们!” 沈夜焰大概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动作明显都慢了下来,突然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沟渠,忙道: “师尊!前面有一条沟渠,师尊先去那里躲避一会,弟子这就去定住他们!” 沈夜焰竭尽全力朝前面跑去,由于姚婪正面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小鬼,在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 “等等!”姚婪吼道:“停下!” 身后的小鬼见他们朝沟渠跑,已经齐齐停在了数十米之外没有再动,沈夜焰跑着跑着,眼看就要到了,脚下突然出现一条藤曼,直接绊了上去。 俩人同时向前摔了出去,由于姚婪在前面,直接滑进了沟渠里,沈夜焰滑了一段距离后,好巧不巧,稳稳当当停在了沟渠边缘,随后向下望去。 沈夜焰:…… 数十只小鬼从四面八方朝姚婪爬去,师徒二人终于看清,此处正是小鬼们的营地…… 怪不得后面追赶的那些都不动了呢,原来是到家了啊。 “师尊……” “别下来!”姚婪抬手制止他:“沈夜焰!你别下来!” 沈夜焰:“可是师尊……” “为师还能顶一会,你听我的,去找你师弟过来,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战术,一起布阵。” 沟渠里的小鬼们已经爬了姚婪一身,照着胳膊腿上的肉就是一口。 他一个化神级大能,被这些个小鬼咬一会不至于怎样,毕竟修为在这,但若是沈夜焰再下来添乱,姚婪可不敢保证他能不被小鬼一波送走。 不过把人直接丢进对方老巢,亏他做得出来!就没有这么坑师尊的! 正说着,又是一口,咬在了姚婪肩膀上。 短短几秒钟,姚婪已经肉眼可见的浑身是伤了。 姚婪被一个小鬼扒在脸上堵住嘴,说话有点费劲:“不用管我……你快……走……” 沈夜焰大概是惊吓过度,爬起来退后几步,转身就往回跑去。 姚婪克制怒火,又有点欲哭无泪,心中安慰着自己,徒弟也是好意,徒弟也是想救自己……别生气……冷静! 只是这一身惨不忍睹的伤,又不能用内力,可太狼狈了! 他姚掌门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啊,尤其还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沈夜焰边跑着,边不经意的回头向后面看了一眼,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小鬼追他,结果一回头,小鬼是没有追上来,他师尊已经被几只小鬼抬出了沟渠,头顶上两个大写的红字: 【委屈】 沈夜焰一个急刹,脚下搓出一片尘土,一咬牙把心一横,调转方向又朝着姚婪跑了回去。 师尊能不委屈吗!自己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呢! 沈夜焰转身的瞬间,说实话姚婪是有那么一瞬内心激动的,虽然自己不至于死这里,但这种有个人不顾一切逆流而来的冲动还是让他突然上头。 一丝丝莫名奇妙的感觉萦绕心头,看着沈夜焰避开万难朝自己跑来,心跳都不自觉的快了几拍。 “师尊!我绝不丢下你!” 看着沈夜焰腾空跃起朝自己伸出手来,周围的一切就像被同时按了慢放,时间一帧一帧缓慢流淌,姚婪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对上少年望向自己那双佛带着火焰般炙诚热烈的目光,姚婪也缓缓向他伸出手去…… “沈师兄别过去我有办法了!” 场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又纤细柔弱的声音,范明阳站在林子外面边缘处,惊慌朝沈夜焰摆手,叫住了他。 “这些邪祟怕火!沈师兄你快过来!我这有些空的符纸你拿去,让姚掌门指点你画一些火爆符出来,定能将它们一举消灭!” 姚婪手都伸出去了,结果奔向他的炽热少年突然又拐了个弯,朝范明阳去了…… 好你个范明阳!画符,他一个从来都没接触过符箓的练气期你让我紧急情况下教他画符! 画符需一气呵成不可间断,断掉极有可能内力不稳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这个范明阳安的什么心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沈夜焰画符时没有出岔,但画符总需要时间吧,看着自己被小鬼撕咬,又着急破不了局,极有可能会使他体内的魔魂躁动。 姚婪终于是发现了,这厮就是在想方设法破除沈夜焰体内的魔魂封印! 姚婪正气得咬牙,看见时立也哭着追了上来,这两个徒弟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除了一门心思来追他,就不动动脑子想想战术吗! “沈夜焰!你给我回来!”强忍着一身伤痛,姚婪一声令下:“时立!把你的迷魂香扔出来,闭气!布阵!” 时立边哭边掏自己随身背的布包,听话的扔了好几瓶迷魂香,沈夜焰见状也反应过来,没去管范明阳要给他什么空符纸,跑回去配合着时立一起完成之前他们商量好的阵法。 范明阳发狠的看向姚婪,手指攥得吱吱响,差点就骗到他沈夜焰了!就让他给坏了事! 就这么点事,折腾这么大一圈……姚婪真是,快被气炸了,最后跌跌撞撞慌乱之中好歹是制住了这些小鬼,结束了比赛…… 显像石上本来被分出了若干个小块,同时显现出每一组的实时战况,姚婪这一组实在太过精彩,全程无尿点,观众们一个个垭口无言,场外安静到落针可闻。 时立还在抽泣着,沈夜焰一手紧紧搂着姚婪的腰,一手抬着他脱臼的手臂,搀扶着人跌跌撞撞出了试炼场。 “师尊,弟子知错了。” 时立:“师尊,弟子也知错了。” 姚婪:……真的不想说话。 刚一踏出试炼场,翻腾的内力如无形的飓风般波动起来,源源不断的向姚婪体内流窜,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慢慢在愈合。 沈夜焰扶着姚婪到一边坐下,半蹲半跪在他脚边,伸手覆上姚婪的手,抬头望向他说道:“师尊,还疼吗?” 想到方才他不顾一切向自己伸出手来,那一瞬间内心微妙的悸动,和此时他覆上自己的手,姚婪垂眸看去,突然别扭起来,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无事。”姚婪蹙眉一脸不耐的说了一句。 “下次弟子一定谨遵师尊教诲,不再冲动,师尊别生气了。”沈夜焰手又覆上去盖住姚婪的手,哄着人说道。 姚婪纠结的看了一眼两人扣在一起的手,现在怎么还爱动手动脚上了,罢了,他也是紧张害怕。 “咳,你以后不要随意听信旁人的话,听见没有,这种关键时候他突然叫你,你知道他是敌是友,安的什么心?”姚婪沉声说着: “遇事保持冷静,为师又不会真的被那些邪祟吃了。” “是,弟子只是害怕,担心师尊,弟子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沈夜焰说着竟然还把头抵在了姚婪腿上,似是有点可怜巴巴的,边哄着边讨好撒娇。 姚婪:? “算了,你去帮你师弟跟着清算比赛成绩吧。”姚婪说道:“再把自己的伤也处理一下。” 暂时打发走了沈夜焰,姚婪默默琢磨着,怎么感觉重生后他和沈夜焰的相处模式有了质的转变似的,前世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罢了,这样也好,孩子好歹是开朗些了,不会独自瞎想憋一肚子坏等着黑化了,也是好事。 清理试炼场有其他弟子负责,晚上的晚宴姚婪也没有参加,赶在上菜前就先行离开了。 本是想直接回自己住处的,可是半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岔路口拐了个弯,朝西边后山走去。 方才好像一直也没看见范明阳吧,这个阴险的小人,姚婪决定一探究竟,他到底想要怎样,逼沈夜焰黑化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外门弟子的住处没有见到范明阳人,其他外门弟子也大都不在,此时大概都在前面参加晚宴。 姚婪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浅浅的金色光芒很快朝着后面雪山飞去。 突然,灵光一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事不宜迟,飞身而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姚婪潜伏在雪山拗口数米之外,随后就见范明阳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一边朝山脚下走去。 灵光悄无声息的附着于范明阳背后,再加上化神级大能的耳力,可以将范明阳说的话一清二楚的尽收。 “系统啊系统,你给我评评理,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他沈夜焰竟然还坐怀不乱丝毫未动,你说他是不是傻的啊?我都这么引诱他了!” “还有之前那么多次,我嫁祸于他,那姚婪都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一次次的,他竟然还下贱的上赶着去伺候人!” “就说那次他迟到的事吧,我是故意告诉他错误的时辰,当时姚婪鞭子都扬起来了,愣是没抽下去,还把人救下来了!这姚婪也是,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 “不说那魔魂丝毫没有要破开的迹象,反而他沈夜焰对姚婪越来越忠诚了,都是那姚婪坏我好事!” “行,我都听你的,我会再去他们俩之间挑拨,逼沈夜焰暴怒生气。” “好,没问题,我肯定完成任务!” 眼看着范明阳进了山洞,姚婪打在他背上的灵光竟然被阻隔在了外面。 第一反应是有人在给范明阳下达命令,而且修为不低,防范意识很强竟然能把姚婪的灵光拦住。 姚婪默默思考着,出于谨慎,不能贸然行事,只能等着让范明阳自己露出马脚和更多有利证据来。 不过给他下令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沈夜焰解除魔魂封印,而且曾经那些沈夜焰犯过的错,姚婪直到现在才知道,都是被这个范明阳算计栽赃嫁祸的。 如此在他和沈夜焰之间挑拨,为的就是让自己更多羞辱他打压他,为的就是让沈夜焰内心不平衡越来越黑暗,至此黑化堕魔。 姚婪一想到前世的自己把沈夜焰折磨成什么样了,竟然都是着了这个小子的道,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人屠了。 最后还是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看好沈夜焰,他的魔魂敏感又阴暗,只有对他好,让他体会人间自有真情在,没有什么那些破碎腐烂的一面,感化的同时,顺便等着这个范明阳就范。 他肯定会出手的,用不了多久,就快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姚婪回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刚拐到自己院子这条路,还有段距离就见自己房内明亮的烛火通明,房顶上的烟囱也冒着青烟,氛围感拉得满满的。 “师尊,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煮了茶,师尊来暖暖身子!”时立托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迎了姚婪回来。 自从他重生回来性情大变后,这几个小的别的没怎么变,倒是都敢直接硬闯他房间了,这要换以前,在外面冻死也不可能未经允许就直接进的。 罢了,随和亲切一点也挺好的,自己像个大家长一样,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围着。 “你的伤怎么样?”姚婪进到屋内,将斗篷挂在门边,走到桌边坐下很给面子的喝了口时立煮的茶。 味道有点浓重了,照沈夜焰煮的还差点意思,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怎么晚上没过来呢? 都饿了,竟然还不来给我送晚饭! 算了,一会我过去看看他吧。 姚婪不动声色内心默默絮叨着。 时立话已经说完两轮了,把自己哪里受伤用了什么药,药是怎么炼的,都有什么样的功效,都说了一遍,见姚婪沉思不语,又凑过来小心试探了句:“师尊?” “恩,你接着说。”姚婪回过神来,淡定回道。 “所以外伤就是这些,师尊,但是内伤弟子探不到,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根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修炼,师尊……”时立说着又要哭了。 姚婪头疼,无奈回道:“无妨,等下为师帮你探脉。” 时立确实只是个单纯的小可怜,模样也算漂亮那一挂的,就是有点爱哭,那泪眼婆娑的小样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姚婪不免又开始感慨,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最后怎么就变成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毒师,对他更是一点情面都不念,直接致死量的下药。 “那,师尊,弟子还有救吗?弟子还想努力修炼有朝一日报答师尊的知遇之恩,不想就这么废了,呜呜……” 沈夜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时立眼泪汪汪腻在姚婪身边撒娇哭诉的一幕。 昏黄的烛光微动,满屋茶香四溢,气氛温馨和睦,姚婪一手还搭在他的手上,沈夜焰顿时沉下脸来。 姚婪也没想到他突然就来了,快速收回搭在时立手腕上帮他探查内力的手,突然一阵心慌是怎么回事? 这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的规矩是不是得重新立回来?姚婪微微蹙眉,满脸不满的给莫名其妙心虚的自己找着理由。 沈夜焰愣在门口,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开口竟然有些嘲讽的说了一句:“弟子敲过门了,不知道师尊屋内有人。” 偏偏此时时立也心虚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叫了一句:“大师兄。” 时立是真的以为他大师兄今晚不来师尊这边了,毕竟整晚都见他在会场忙碌,以为师尊给他派了什么重要任务。 姚婪假势“咳”了一声,生硬的回了一句:“无妨。” 沈夜焰默默攥紧拳头,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怒火郁气,深深呼了口气,走上前来,又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样,开口说道: “师尊回去以后,弟子一直在帮着清理会场,安顿各门派长老回去休息,又安排药峰的弟子去给比赛中受伤的人员治疗。” “后来又去膳房盯着晚宴的准备情况,刚把长老们带到会场入座,看着酒菜上齐了这才离开。” “弟子身上这点伤不算什么,毕竟只是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一些外伤不值一提,不算什么。” “弟子回去一刻不曾耽搁的为师尊做好晚饭,不知师尊有别的安排,打扰了。” 姚婪:……你能寓意再明显亿点吗? 内心一阵大无语,细细想了想沈夜焰这一番话,可以简单归结为几个字---姚婪你给我解释清楚。 姚婪若无其事站起身,示意他过来,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嘴上已经开始解释了: “哦,为师午后时有些累,睡了一觉,就没过去宴会,睡醒又出去散散步,这不,刚回来就……” “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沈夜焰走上前来,竟然堪堪打断姚婪,无所谓的开口说道:“师尊先坐,趁热吃饭吧。” 沈夜焰说着,走到姚婪身边,特自然的挡在了时立前面,将饭菜一一摆上桌,时立有些无措的挠了挠额角,向后退开好几步,给他大师兄腾出地方。 沈夜焰也很自觉,直接坐在了刚才时立坐的位置,双手将筷子递到姚婪面前。 姚婪微微蹙着眉,纠结犹豫的接过了沈夜焰递来的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师尊再尝尝这道菜。” “上次师尊手把手教弟子掐诀,弟子不才,没有学会,师尊今晚若是有空,能再教弟子一次吗?” “哦对,忘了,师尊今晚有别的安排,没有召见弟子,是弟子自不量力不请自来的。” 姚婪:…… “师尊,这汤也喝一点,师尊身上总是很冷冰冰的,弟子上次抱师尊那么久,也没能热乎起来。” 姚婪:“咳咳!咳……”一口汤差点把自己呛死。 沈夜焰立帮忙拍背,递手帕。 大师兄这几句话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可时立听得是面红耳赤心惊胆战,不知不觉已经同手同脚的退到了门口,哆哆嗦嗦的给俩人鞠了个躬: “师、师尊,大师兄,弟子就不打扰了,祝师尊和大师兄……”百年好合差点脱口而出,舌头打了个转又绕了个圈:“早日康复。”退出了房间。 姚婪无奈轻叹一声,说道:“你这是作何。” “恩?”沈夜焰还在帮姚婪夹菜,随口回道:“师尊是什么意思?” 姚婪:……一时竟无言以对,你这醋里醋气的争宠劲儿,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出来了好吗。 不过姚婪也郁闷,前世不是这样的啊,前世你俩才是一伙的啊,时立可是你的德利小帮手,你现在跟他较什么劲。 姚婪用内力帮沈夜焰把看得见看不见的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了一遍,临走前还塞给他一堆瓶瓶罐罐的小药。 沈夜焰拎着食盒出了门,看着他师尊给他的这一堆灵丹妙药,心里是开心的,这一身的伤早就不算什么了。 结果人家大门都出了,姚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门口叫住他,冷不丁问道:“你是回住处吗?” 沈夜焰转过身,不明所以看向姚婪,目露疑惑:“不然呢?师尊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姚婪总感觉有点什么事,前世的这次仙门大会确实是重要节点,有很多推波助澜促使他黑化的事情都在这几日发生,到底有什么事来着,还真想不起来了。 “你离那个,范明阳,离他远一点。”姚婪一脸不耐的皱着眉说道:“别跟他走得太近,听见没有。” 沈夜焰意外,愣了愣又突然笑了,笑容温柔明媚,“师尊都能和师弟走得近,我怎么不能和别人走近?” 姚婪:…… 送走了沈夜焰,姚婪抱头懊恼,非常懊恼,重生一次,感觉这段师徒关系让他处坏了,但沈夜焰确实是比以前开朗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他幸福快乐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夜里,姚婪是被巨大的魔气恶心醒的,感觉漫山遍野,整个凌霄派甚至都充斥在混沌作呕的魔气之中。 死去的记忆突然来攻击他,姚婪惊慌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袍就朝沈夜焰住处飞身而去。 这两个人就是这次仙门大会勾结在一起的,这个范明阳绝对开始搞事情了! 算了算时辰,刚过了子时不久,正式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候可太容易堕魔了。 很快来到弟子们住的地方,虽然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但院子足够大,围了一圈差不多有十多间房,算上后院的十多间,足够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单人房间。 沈夜焰到底是很早就入门的,选房间时还没什么弟子,选到了后院的一间正房,姚婪凭借前世的记忆找过去。 果然,所有弟子的房间都黑了灯睡下了,就沈夜焰的房里烛光微动,阵阵魔气不受控制的外溢出来,别人感觉不到,他可轻而易举的就能察觉。 姚婪直接推门而入,沈夜焰长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向来高高束起的黑发也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腰背,对上姚婪的目光,二人皆是一怔。 “师尊?”沈夜焰难掩意外之色,上前把姚婪迎了进来。 “师尊这么晚来可是有要事要弟子去办?” 姚婪被沈夜焰扶着进屋坐下,见他这副像是刚滚过一遍床单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沉声说道:“你为何也没睡?” “哦,范师弟刚走,弟子也正准备睡呢。”沈夜焰如实回答。 姚婪心里“咯噔”一下,大概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不是因为担心范明阳来撺掇他堕魔,而是这夜深人静孤男寡男,沈夜焰还这样一副凌乱憔悴的打扮,那个小贱人在这待到这么晚,他们干了什么! 连魔气的事都忘了,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姚婪心尖上一下一下戳着他,戳得他的心一紧一紧的,脸上伤心失望落魄的神态藏都藏不住了。 沈夜焰见状,立马跪下,下意识的覆上姚婪搭在桌上的手,发自内心的担心他,道:“师尊,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还在一揪一揪的呢,姚婪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重生一次还多愁善感脆弱上了,他可是天下第一的仙尊啊! “为师是来帮你疗伤的。”姚婪默默深呼吸了口气,淡定开口编瞎话:“突然想到晚上给你的那瓶丹药,要配合内力的治疗才有效,否则就白用了。” 沈夜焰抬头看着姚婪,试图将人看穿。 姚婪避开他的目光,把跪着的人扶起来,说:“脱衣服,去床上趴着。” 沈夜焰挑了挑眉,听话的走过去脱了上衣躺在床上,还半开玩笑的嘀咕了一句:“师尊怎么总让弟子脱衣服上床。” 姚婪没搭理他,不过看着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心里还是紧了紧,这得多疼啊,他还一副无所事事置身事外的样,好像伤的不是他一样。 沈夜焰适时补刀:“没有师尊打得疼。” 姚婪额角抽搐,一脸黑线,谢谢他的提醒,随后两指并拢,点在了沈夜焰腰窝中间的至阳穴上。 化神级大能的内力顺着少年的筋脉游走一圈,悄无声息的化开了他根脉中散开的魔气。 这个范明阳,到底对沈夜焰做了什么,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姚婪愤恨咬牙,继续为沈夜焰输送内力压制魔气。 待魔气全部封印,姚婪淡定收手,沈夜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多谢师尊为弟子疗伤。” 姚婪随意摆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只听身后的少年又道: “师尊这么晚过来,当真只是来为弟子疗伤吗?” 姚婪顿住,微微偏过头,蹙起的眉头就像一朵即将绽放的傲骨寒梅,带着不屈与骄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却又畏惧于他的高贵不敢轻易靠近。 沈夜焰心里一阵毛毛躁躁,喉咙也越来越干,总感觉某种冲动正在鼓勇他。 “师尊不想知道范师弟来找弟子都做了什么吗?”沈夜焰上前一步,轻声问他。 - 范明阳心花怒放的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雪山脚下的山洞内,微弱昏暗的烛影婆娑,映射出四壁密密麻麻诡异的符文。 “他终于上套了!” “都怪那个姚婪坏我好事,才没能将那套邪术送给沈夜焰,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有一手!哈哈哈哈” 范明阳变态般发疯似的笑着,对着空气张牙舞爪自言自语: “多亏了你借我这份力量,直接将他魔魂的封印打开个口子!” “沈夜焰,用不了多久,魔魂就能将你彻底吞噬!哇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完成系统的任务了!终于可以回家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沈夜焰的黑发散落搭在腰背之上,束起的马尾也歪七扭八的吊在脑后,虽有些凌乱,但少了些少年稚气,多了几许成熟淡然。 “师尊,沈师弟送了好多东西给我,都是弟子从来没见过的。”沈夜焰说着走上前去站在姚婪身后,又道: “说来,沈师弟一个外门弟子,入门没多久就能得到这么多宝物,弟子拜入师尊门下这么多年,师尊从来没有给我弟子任何东西。” 姚婪心里一咯噔,要完,这小崽子还是记恨上了,千防万防,怎么还是让这个范明阳钻了空子呢! 沈夜焰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些弟子其实都不太在意,只要能在师尊身边,哪怕是当牛做马,当畜生,任师尊打骂、屈辱,弟子全都不在意。” “只要师尊别不要我就行。” 姚婪心里再一咯噔,彻底完,今天晚上时立来服侍自己这事也没过去,还醋着呢。 沈夜焰最后问了一句:“师尊会抛弃我吗?” 姚婪终是转过身,蹙眉凝重的看向他,要换做以前可能还没觉得怎样,权当他是从小缺少关爱的小可怜。 重生一世,姚婪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啊,结合沈夜焰前世对他做过的事,那么极端,那么明显的控制欲,都是在自己长年累月欺辱折磨下留下的偏激人格。 原来早在此时就有了苗头了啊。 “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身体上,还是心里,但说无妨。”姚婪尽量表现得平静淡然,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说完抬脚朝屋里走去。 沈夜焰不免有些意外,一次次试探,不知道师尊会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换做以前,师尊是死都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哪怕自己顶一句嘴,有半声质问,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不过沈夜焰也一直纳闷,到底是为什么他师尊变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有蓄谋的变着花样要玩弄自己。 现在看来似乎不禁如此,他师尊是真的变了,虽然还是一脸冰冷淡漠,但总觉得他在讨好自己。 两个人心里都各揣心事,默默思考着。 沈夜焰的住处没有姚婪那里暖和,也没有他那明亮宽敞,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摇曳生姿,两道人影倒影在墙上。 隔着摇曳不定的光线,二人相对而立。 沈夜焰像是一定要知道某个答案一样,定定地看着姚婪,听他如此问自己,也不拿捏着了,直接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弟子这里不舒服,师尊。” 近乎病态的感情悄然滋生,接下来姚婪哪怕说一个不字,沈夜焰都会离得远远的,自残形骸也无妨。 但只要他没有拒绝,这种极度克制的占有欲就无法控制的疯狂溢出。 姚婪意味深长的看向沈夜焰,稍顷,撇开目光,把手也收了回来,淡淡开口,解释起来: “时立只是去给我送药,顺势又替他检查了内伤,你来时不是看到为师替他诊脉了吗。” 沈夜焰微微垂眸看着姚婪,脸上极力隐忍的惊喜逐渐清晰,心花绽放,随后就见姚婪突然又盯着他,沉声说道: “倒是你,为师之前就和你说过了,离那范明阳远一点,不要跟他一个外门弟子来往过近,你怎么……” 话说一半,姚婪突然顿住,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下去。 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师尊不愿弟子与他来往,那弟子便不再来往。”沈夜焰看起来还蛮兴奋的,见姚婪转身又要走,追上去跟在身后还不忘说: “弟子说到做到,一定不让师尊再担心!” “行了。”姚婪在门口驻足,回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随后开口说道:“你待着吧,回了。” 沈夜焰:“我送师尊回去!” “不必!”姚婪立马打住,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带着沈夜焰着实不方便,但怕浇灭了少年热烈的激情,改了口说道: “你一个人走夜路,为师不放心,你好好休息吧。” 沈夜焰这回满意了,笑着点点头,也是,他师尊御剑分秒就回去了,自然是不用跟自己一起走路。 “好!”沈夜焰开心应了。 哄好了徒弟,出了门,姚婪长长呼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跟小孩子相处是如此之困难,这关系处得怎么越来越艰难古怪了。 没时间细想更多,姚婪打下一道隐藏气息的法术,飞身朝着西侧的雪山而去。 范明阳坐不住了,他都敢无视自己的存在直接对沈夜焰出手,想必他一定是时间不多了,亦或是背后对他下令的人在逼迫他,那天自己成功阻止了他要送给沈夜焰功法秘笈,范明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秘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自己当时没去,沈夜焰若真是练了那套功法,搞不好此时魔魂已经解除封印了也说不定。 认定了范明阳很快就会再搞事情,姚婪决定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直捣对方老巢。 雪山脚下的洞口处被打下了一道在姚婪看来相当拙劣的结界,不过倒是没想到范明阳一个练气期竟然也会用结界,更加笃定了他身后的操控者是个什么高修为的妖魔鬼怪,总之不是好人。 这点把戏根本拦不住一个化神级大能,姚婪轻松破开结界,悄然无声的进入到了洞穴内。 越往洞穴深处走,姚婪心里就越沉,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这洞穴倒是不深,很快便走到尽头,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姚婪不禁皱起眉头愣在原地。 范明阳像疯魔了一样,正在对着满墙的红色诡异符文碎碎念。 除了这些被画在墙上的符文,周围还密密麻麻挂了无数黄色符纸,姚婪一看便知,上面尽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秘术、禁术。 不仅如此,各种对沈夜焰准备实施的解除魔魂封印的计划,促使他堕魔黑化的阴谋诡计,全都被一条一条罗列出来。 有的被打上了叉,显然是已经试过但失败的了,有的则是画着勾,看来是有显著成效的。 范明阳像突然被人点了一下,猛然回头,目露惊恐错愕的看向石壁后面。 姚婪皱眉,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无波无澜,内心却默默提高了警惕,自己隐藏了气息,不可能有人能感知到,这个范明阳竟然知道他在。 范明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不是有系统这个bug一样的存在提醒了他身后有人,他是万万不知道姚婪已经堵到门口来了。 事已至此,说再多话都显苍白,看着眼前一切,尤其是对沈夜焰列出了一条条阴谋诡计,姚婪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拳头在身后默默攥紧。 来自天下第一的仙尊爆发前压抑的极低气压,洞穴四周的烛灯突然都开始微微晃动飘摇起来。 范明阳大概是觉得已经这样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竟然狂笑了起来。 “哎呀!真不愧是姚掌门,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范明阳边说边缓慢后退,退到洞穴尽头的石壁前,退无可退,脸上却还是变态般癫狂的笑容。 “遗言。”姚婪说着,周身无形的内力形成的劲气四起,缓慢向范明阳走去。 范明阳在脑海里正疯狂跟他所谓的“系统”对峙着,眼看姚婪手腕翻转,随后金色长鞭现于掌中。 【你确定要我把力量渗入到你的根脉里?】 【以你现在的修为,等同于自杀无疑,别怪我没提醒你。】 【但也不敢保证,若是你能将姚婪一招毙命,将他的金丹和修为汇入你的体内,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别废话了!快点!现在就要!来不及了!”范明阳在脑海里疯狂输出。 黑色的纹路肉眼可见的顺着范明阳的脖颈一直爬到脸颊,姚婪停住脚步,有那么一顺,范明阳的瞳孔甚至被黑色雾气染尽,绞了一圈又都褪去露出巨大的眼白。 刻不容缓,姚婪一个瞬移已经到了范明阳眼前,带着无尽内力的一掌打出将其拍进了山壁之中,山壁轰然塌陷,落石满地。 淡淡的金色光芒围绕在姚婪周身之上,还没等范明阳动一动,又是一道金光轰了过去,随后姚婪已经到了近前,一手掐住了范明阳的喉咙。 “你修的什么歪门邪道,控制不好这份力量,就不要轻易去用,这点道理不懂吗?” 姚婪眼中愤怒溢出,与上一世那个阴邪狠戾的姚掌门几乎重合,范明阳的喉骨被他掐的发出瘆人的“咯吱咯吱”声响,震怒的仙尊无情的继续说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徒弟的主意?” 范明阳想说什么,但被姚婪掐着实在发不出声音来,濒死的绝望恐惧令他突然颤抖起来。 他一个穿越之人,就是来单纯完成个系统给他的任务,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大概是发觉宿主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范明阳体内的这股力量突然不受控制的爆发,直至四肢百骇全都爬满黑色纹路,范明阳彻底被夺取了魂魄。 他目光呆滞嘴微张,突然猛地一股黑色魔气顺着七窍喷射出来,直奔姚婪面门。 姚婪反应极快,松手闪身躲开魔气的攻击,谁成想魔气竟然没再攻过来,反而顺着山洞一路向外蹿去。 “想跑?”姚婪抬手快速掐诀,巨大的金光咒法从天而降,几乎快将整座雪山都覆盖其中,金光咒慢慢向下压来,直接将那团魔气镇在了其中。 魔气在金光咒镇压之下渐渐缩小,最终竟然变成一道鬼火般大小。 冰冷的男人走上前来,看着在金光咒里撞来撞去,似乎想要撞破阵法出去的这一小团黑色魔气,沉声开口:“你是谁。” 魔气陡然停住悬在半空,突然向姚婪的方向猛冲过来,最终还是停在了金光咒前面,实在不敢撞上去,随后就听一道略显苍老有些暴躁甚至还有一丝欠扁的声音传来: “小兔崽子!快放本老祖出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还真的有人啊。”姚婪轻笑一声,背手走上前去,隔着法咒观察这一小团飘在空中的黑色魔气。 “自己说,还是自己说?”姚婪若无其事的问道:“让我逼你说可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你个小兔崽子!见到本老祖还不跪下!老子几千年的修为,岂能被你等小儿困缚于此!】 姚婪挑挑眉,点了点头退后两步,抬起手掌轻轻握成拳,金光咒瞬间缩小将魔气裹于其中,一丝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原来是个老不死的。”姚婪嘲讽道。 【你……!】 “不说算了。”姚婪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金光咒慢慢锁紧,在挤爆那一缕幽魂的前一秒,跳脚抓狂的苍老声音突然大吼一声:【沈夜焰!】 姚婪驻足,转过身去,金光咒也停止了最后的碾压,只听那幽魂继续说道: 【本魔族老祖,就是要让沈夜焰体内的魔魂解除封印,为我所用,复兴我月夜魔族!】 “月夜魔族?”姚婪走上前去:“没听过,跟我徒弟有什么关系?” 【你那大徒弟乃千年一遇的先天魔魂,若不是跟了你修了仙,我早就寄于他体内,还用得着找这么一个废物皮囊吗!】 姚婪瞥了眼一边趴在地上已然没了声息的范明阳,心里开始了然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这魔族老祖的一缕残魂显然是有能力的,但也必须借助一具躯体才能行动,光靠他自己多有束缚。 范明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必也是想通过魔族老祖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已知道了实情,而且还是对沈夜焰相当不利的情况,那就更没有必要留着这个什么魔族老祖的残魂了。 没有这残魂,沈夜焰堕魔的机会更小了,本着清除沈夜焰成长路上一切绊脚石,姚婪不再跟他废话,准备一波将其绞杀,转身朝洞外走去。 “你杀不死我的!你这个小兔崽子!”魔族老祖在金光咒里狂吼: “除非让我进入你那大徒弟身体里,你连同他一起杀了,才能将我彻底杀死!哈哈哈!你个小白脸!没想到吧!” 姚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挑挑眉,没有停下脚步,平静说道:“既然如此,” 强劲的金光咒法突然凭空消失,随后姚婪轻轻抬了抬手,轻描淡写一句:“收。” 这团魔族老祖幻化而成的魔气不受控制的朝着姚婪背后俯冲而来,瞬间没入其体内,消失不见。 “在哪待着不是待啊,那你不如就在我体内老实待着吧,少打沈夜焰的主意。”姚婪抬手结印,就此将魔族老祖的一缕残魂彻底封印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你放我出去!你这个小崽子!小白脸!我还要光复我月夜魔族!放我出去!---” - 沈夜焰一早来给姚婪送饭,结果没进去屋,被拦在了门外,不是房门上了锁,而是直接撞在了他师尊打下的结界上。 心里一冷,沈夜焰情绪瞬间跌落,一股莫名的失落和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弟子来给师尊送早饭。”不确定这结界会不会隔绝声音,沈夜焰在结界之外试探问道。 里面没什么反应,漠然的少年又定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弟子已经答应师尊了,不再与范明阳来往,师尊还在生气吗?” “如果师尊芥蒂他夜入弟子寝房,那……” “你先回去吧。”姚婪在屋里听得额角抽搐,打断了他越说越离谱的话,恐其后面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来。 “为师今日要闭关。”姚婪说。 沈夜焰又上前一步,却不得不又停在结界之外,面无表情开口说道: “今日是参观日,师尊还要去应付那些长老弟子,况且没有师尊的允许,我们宗门很多地方也是无法进入的。” “那你就酌情安排吧。”姚婪说:“今日大会就全权交予你负责,把事办妥。” 沈夜焰:“可是……” “别让我失望。”姚婪打断他。 沈夜焰:……“弟子遵命。” 看着沈夜焰走了,姚婪松了口气。 好家伙,他现在也找到拿捏徒弟的办法了,那就是捧着,哄着,我信任你,我依靠你,我需要你…… 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好歹小崽子暂时还吃这一套。 魔族老祖的残魂才刚刚被封在体内,在没有搞清楚磨合好之前,姚婪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不宜出去见人,尤其是沈夜焰。 万一这老祖骗他呢,待他见到沈夜焰后突然施招将其魔魂破除解开封印,那不就赔了夫人……赔了徒弟折了自己吗。 姚婪不耐的啧了一声,耳垂微微泛红,坐到一边打坐运气去了。 早饭过后,大殿内已经陆陆续续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话闲聊,探讨八卦。 好一会了也没见姚婪过来,有几个长老开始表示不满:“姚掌门怎么还不来,今天不是要参观凌霄派吗,他不来谁带我们去!” “是不是怕我们觊觎他那些古典秘籍,仙丹妙药,灵珠灵兽,法器仙草……” 众人:…… 说不下去了,还真是觊觎这些。 从前姚婪拿这些当命根子似的护着,谁都不让看,也不让靠近,其实人家练了秘籍吃了仙草也不能超越他的修为,只当这些是珍稀的物件,他假装还总藏着掖着。 众人今年这是好不容易来了凌霄派,来都来了,不顺几本古籍回去,不摘几颗仙草回去,那实在有点亏了,哪怕看上几眼也行啊。 长老们正耍着埋汰,聚在一起蛐蛐了一会,沈夜焰来了。 “今日师尊闭关修炼,参观凌霄派的活动由弟子代劳,各位长老请随我来吧。” 一听这话,一众长老们又不乐意了。 “什么?他姚婪不来?派一个无知小徒过来就想把我们打发啦?” “我看是怕我们打他那些仙丹仙草的主意吧,才不肯露面!” “他那破仙草摘了又不是长不出来了,我们摘几株怎么了!” 沈夜焰不急不躁,很坦然的转身已经往外走了,边走边平静地开口说道: “师尊有令,仙草,每宗门可摘取三株,算是此次仙门大会凌霄派送给各位的礼物。” “藏书阁内的古籍,各位可随时去阅读,若是想借阅带走,需到看守藏书阁的弟子那里做登记,但每次只能借走五本,还望长老们海涵。” “药峰离这里有些远,考虑到行程安排,弟子下午再带各位长老前去药峰参观,现在请随我先到藏书阁……” 沈夜焰说着,一回头,没见人跟上来,发现一众人全都呆愣在原地。 “怎么不走?长老们若是累了今天就先不参观了,我送各位……” “不累不累!”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全跟着沈夜焰涌了出去,骂人的话本来都准备好了,都等着把姚婪埋汰一遍该干嘛干嘛去,却生生又都咽了回去。 他姚婪难不成真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内力淤堵到脑子里了吗?竟然会如此大方豪迈的送仙草开放藏书阁? 这个沈夜焰不可能是在这里说笑,给他一百条命他也不敢随意下令啊,之前外面传言姚婪最爱虐待徒弟,可这几日别说虐待徒弟了,虐待花花草草小朋友都没见到。 而且这大徒弟还能直接与姚婪同席,俩人还总出双入对的,究竟如何还真不能妄下定论。 有拍马屁吹捧的,就有嫉妒不爽的,倒是都自觉地跟着沈夜焰去了。 最近几日沈夜焰和姚婪在一起,宗门内之前看不起沈夜焰经常欺负他的那些个弟子也都各个心里打鼓,不敢说什么,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跟着一起去了。 时立和皓轩总算是抬起头做人了一次,跟在沈夜焰身边趾高气昂的,骄傲极了。 “那沈师侄我们就先进去阅读古籍了。”长老们陪着笑脸和沈夜焰说话,随后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有专门负责看管的弟子在,沈夜焰和两个师弟就也没再跟进去,进去也用不着他们,毕竟他们也看不懂那些古籍上的功法。 左右无事,三人就坐在藏书阁外面的院子里随意闲聊。 过了一会,长老们还在藏书阁内专心看书,有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先出来了,看见沈夜焰坐在一边,几人互换了个眼色,走上前去。 “沈夜焰,姚掌门的大徒弟,想必修为了得啊,姚掌门一定教授你不少功法吧?” “一定是!来来来,别藏着掖着了,闲来无事,露几手给大家开开眼啊!” 沈夜焰不屑的瞥过眼,懒得看他们。 “呦,还假装拿捏上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大家看看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偷学了去!” “就是,要不然咱们过几招,你不敢呀?” 皓轩第一个站起来,指着几个出言不善之人:“喂!你们讲话注意点!” 沈夜焰抬手拦了皓轩,平静说道:“我们去那边。” “不比算了!至于这样瞧不起人吗!” “哎,不愧是凌霄派啊,家大业大,藏书阁内上万本古籍,随便一本带回去都够震慑宗门数百年了,没想到姚掌门竟然让带五本回去!” “姚掌门高兴呗,就赏我们几颗甜枣,等他什么时候又犯疯病了,挨欺负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门派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姚掌门天下第一呢,谁敢说他一个不字,不过我听说啊,虽然他修为第一,但是私生活好像很乱呢,好像还有那个……那个癖好!” “怪不得宴会上他那般风□□/靡的模样就出来见人了,房里说不定每晚都藏着刚刚及笄弱冠的姑娘和小郎君呢!” 时立和皓轩反应过来时,沈夜焰已经跃过去按倒了其中一个说得最欢的弟子,把人怼在地上照着脸就是一拳。 “大师兄!”时立和皓轩立马跑过去,还没等近前,就被另外几个弟子拦住不让他们靠近,另一边沈夜焰和那名弟子已经滚做一团打起来了。 “怎么?我们说得不对吗?你急什么?谁不知道他姚婪的风流韵事啊!外面早都传开了!” 那弟子说着又把沈夜焰按在地上打,对完拳头,还要掏出配剑来打。 对方弟子再怎么说也至少是筑基期,沈夜焰一个练气期,那不是白给的吗。 见对方还在挑衅,沈夜焰身上的伤也多了起来,时立二话不说,甩着眼泪转身就跑,得赶紧去告诉师尊啊! 姚婪赶过来时,沈夜焰正好被对方用灵力打了出去摔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木桌直接被砸个稀碎。 时立哭哭啼啼去找他,姚婪以为什么事呢,一听沈夜焰被打了,还闭什么关闭关,提留着时立瞬间就飞了过来。 聚众围着看打架斗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姚婪一看,没有长老们在场,就一群小屁孩围着他徒弟一个人打,瞬间火冒三丈。 无形的内力瞬间就轰了出去,将所有人全都向后掀翻仰了出去。 回过神来,就见姚婪一脸暴戾冰冷至极的走了过来。 众人全都吓得纷纷朝四周退去,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露出了故事的主角,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渗血狼狈不堪的沈夜焰。 姚婪出场动静太过巨大,藏书阁里的长老们闻声也都出来了,一出门就看见暴躁姚掌门眼中的愤怒藏都藏不住,凝眉看向半躺在地上自己那大徒弟。 以为一会姚掌门发起飙来揍徒弟会波及到自己,所有人又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沈夜焰倔强的看着他师尊,少年的锐气不减,一种大义凛然般的神态,紧紧盯着姚婪。 那种曾经他熟悉的独属于姚婪的暴躁冷漠气息又回来了,曾经这样的师尊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 “谁先动的手。”男人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点语调,冷漠至极。 众人集体向后,时立快哭成个泪人了,倒是皓轩还英勇屹立着,不知道他们师尊是不是又变回以前了。 才体会了没几天的来自师尊的关爱和温情,这就要戛然而止了吗…… “是弟子先动的手。”沈夜焰捂着胸口顽强转了个身起来,跪在了地上。 姚婪见他这一身的伤,脸上暴躁之色更重。 眨眼的功夫,众人甚至还没看清动作,姚婪已经闪到沈夜焰面前,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起来扯向自己,咬牙发狠的说道: “我问是谁先动手打的你!” 虽无人说话,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穿过人群朝着一旁那弟子看去,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边摇头边退后,恐惧席卷全身,汗毛几乎都快竖起来了,却还想试图狡辩: “他!是他沈夜焰先动手打我的!” 一道金光奔涌而出,那弟子瞬间被内力打得撞在了树上,只见姚婪飞身上前一脚踩在他肚子上,而空气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拳头一样,一拳接一拳的打在脚下之人的脸上、头上和胸口。 “在我的地方!还打我的人!你是不是活够了?!” “筑基期是吧?”姚婪踩在人丹田上的脚还在逐渐施压发力,怒道:“我废了你信不信!”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沈夜焰呆愣在原地,惊恐错愕的看着姚婪发疯似的狂揍那弟子。 在看到自己被欺负,他师尊眼中的震怒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已经第二次了吧,前几天师尊也为自己出头来着,虽然也生气但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惧怕。 这次见自己被打成这样,直接狂躁状态,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尊吗? 那弟子鼻涕混着血哭着求饶,天音阁的宋掌门怀里还抱着刚借阅出来的五本古籍,想着带回去宗门慢慢看,怎么也能助他门派内的弟子集体提升一个境界了吧。 结果高高兴兴的一出来,就见自己门派弟子被姚婪胖揍的场面,得知是其惹了祸,怀里的书都要抱不住了。 宋掌门站在姚婪一侧,想近身都近不了,不住地在劝着讨好着: “姚掌门息怒!息怒啊!我这小弟子不懂事,姚掌门留他一条狗命吧,我回去一定重罚!重重责罚!” “姚掌门,您大人有大量,他有眼无珠欺负到您徒弟头上了,您打也打了,你高抬贵脚,再踩下去他金丹就要碎了!” “姚掌门您跟一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计较什么,您放过他吧!” 一听这话,姚婪更不乐意了:“他筑基期好意思打我徒弟一个练气期吗?我出手重了?我真要是出手,他现在已经在去投胎的路上了!” “是是是,姚掌门明鉴!姚掌门慈悲心肠!” “你们听着!”姚婪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厉声说道:“但凡我不在的时候,此次仙门大会一切事宜,皆有沈夜焰负责,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他的话,就是我姚婪的话!” “诸位今日来,我好生招待,想要的想拿的,我都可以满足!走,我也不强留,但谁要是嫌自己命大活够了在我这里惹是生非,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一脚踹飞了踩着的人。 众人各个诚惶诚恐,躲在一边不敢吱声,心有余悸之下还有点感慨,看来姚掌门没有被夺舍,还是以前的那个暴戾狠辣的人。 沈夜焰还是不敢相信,师尊为了自己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几天半个修真界的人几乎都在凌霄派呢,现在全天下人怕是都知道了,他沈夜焰是姚婪身边的人,谁也不可能动他一下。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少年脸上的疯狂溢出,感觉自己心脏狂跳不止,某种冲动的心思比前几日更加强烈。 这个人是我的师尊,只能是我的,无论是打是骂,还是多年的欺辱折磨,所有的这一切,包括他给自己的伤痛和那些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痕迹,都是他给我的,独属于我一人的。 只要能待在师尊身边,就算有天自己死了,那我的血肉,就连灵魂,都给他。 姚婪眉头紧蹙,烦躁得不行,不仅是因为沈夜焰挨打了这件事,还因为脑海里那道欠扁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吵他。 【呦呦呦,我说的呢,一个炼气期的小崽子而已,姚婪怎么就不放手不给我呢,原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呐您瞧瞧!】 【天下第一的姚掌门,竟然也有软肋啊!】 【不如你就把他给我,有我在他能变强,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小可怜被欺负了!】 “闭嘴,你这个老不死的!”姚婪一脸黑线,在脑海里怼了他一句,默默转动金丹,强行压制他让他闭嘴。 【我就说,你个小白脸!哎哎哎干什么!说不过我就玩脏的是嘛!你可不兴欺负老人啊!】 姚婪懒得再说话,抬脚转身就走,后面一众人也不敢说话,唯独沈夜焰,跌跌撞撞向前追了两步,奈何身上有伤,又没能站太稳。 “师尊……” 见沈夜焰晃晃悠悠的,时立和皓轩立马上前扶住,看着他们师尊走远。 “大师兄,这药你先吃了。”时立抽抽涕涕的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给沈夜焰吃了,又道: “大师兄身上的外伤要处理,我们先回去吧,师弟,你扶好了,我们走。” 三个人艰难的朝住处去了,周围一圈人主动让出路来,不敢动作也不敢说话。 姚婪走了,刚刚晋升为姚婪发言人的沈夜焰也走了,眼看着主办方的人都走光了,众人一时不知所措,此时全都聚在藏书阁前面院子里,前路一片迷茫。 要不然随便走走?反正早晨也吃多了。 但是这凌霄派也太大了,万一真要是走丢了,误入什么秘境之类的,怕是化成灰了都不一定有人能找到吧。 “这叫什么事!” “把客丢在这里不管,他倒一走了之图个清净去了!” 一道不满的男声传来,紧接着就见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一袭白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仙袍着身,黑色长发束于脑后,仙袍之下,隐约可见其挺拔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出尘之态,这是一种经年不问世事不染俗尘才有的脱俗感。 男人长得也清俊,就是说话有点烦躁不中听,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说了句话,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直没看到?就像空地长出来的一样。 凌霄派还有几个没走干净的小弟子正在原地举足无措,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看见这熟悉的身影,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就向他跑了过去。 “小师叔!” “太好了小师叔,您来了就好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也有少数几个长老认出了他,正是姚婪的同门师弟,李鸿毅。 修真界大部分人不认识李泓毅,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余一概不知,只因为自打姚婪当上掌门后,就开始镇压这个师弟,恐其谋权篡位有天超过自己。 又不能直接把人逐出门派,毕竟人家好好的什么事都没犯,最后只能随便给他找了个地儿,让他去凌霄派最远的罗汉峰去看山头。 到底说来,李泓毅本就无意参与他这些纷争,也不觊觎姚婪的大掌门,你当就当好了,我一点兴趣没有,但姚婪不管这些啊,势要铲除一切威胁,他自认为的。 李泓毅不满都写在脸上了,大冬天的也随手一把折扇随意晃了晃,不耐烦的说道: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们问他去啊,他不是掌门吗!” “一天天的,凌霄派的颜面都让他丢尽了!” “别一群人都堵在藏书阁门口,堵这也没用,他姚婪一毛不拔能让你们看一眼是怎么的?” 不知道哪个小弟子小声插了一嘴:“姚掌门下令藏书阁今后永久开放,想什么时候来看都行,还允许每个宗门每次可以借阅五本古籍带走……” 李泓毅:“……借阅,借阅就借阅呗,用你再跟我说一遍吗!出门左拐药峰,右拐仙池,顺着东边的路就能走回来,误不了你们吃晚饭!自己不会走路吗这么多人都跟这杵着干什么,怎么着还要我派几把仙剑送你们过去吗!” 李泓毅傲慢穿过人群,气势汹汹的朝姚婪住处去了。 这师兄弟俩人向来不对付,见了面不是打架就是对骂,现在可好,正愁找不着茬跟姚婪打一架呢,这次直接给他逮个正着。 众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突然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列队整齐安静的离开了藏书阁。 姚婪离开藏书阁就回了自己住处,感觉这魔族老祖残魂还需要磨合,尤其他见到沈夜焰之后,明显感觉异常波动。 虽然以姚婪的实力依然可以很好控制,但总要摸清到底怎么使用他才好。 正在屋内打坐运气,院子里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紧接着整个结界都开始震颤起来。 姚婪理顺了这口气息,起身到窗边,拨开纱帘就看见李泓毅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内力轰着结界。 “姚婪!凌霄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仙门大会你知不知道,这开着大会呢你倒闭起关来了,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一天天就知道折磨徒弟,那几个徒弟都让你打成什么样了!尤其是沈夜焰!那么重的内伤,你还让他替你跑前跑后张罗这破仙门大会!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你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打徒弟,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门板“啪!”得的一声从里面打开,结界跟着瞬间破开,李泓毅差点扑了个空,随后就见姚婪衣衫不□□风火火的就冲了出来。 “师弟来了随便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飞身没影了。 刚才就顾着生气了,忘了沈夜焰还有一身的内伤! 想着他一身的外伤回去后时立肯定会帮他医治的,自己和老祖魂魄还没磨合好,还是不要跟他过多接近为好。 结果就忘了人家还有内伤的事,内伤需内调修养,尤其不能再受外力创伤,这下可好,徒弟没堕魔,倒先让自己给耽误死了。 姚婪想着,一个转身就已经飞到了沈夜焰住处,直接推门进屋。 沈夜焰半果着上身躺在床上,时立坐在床边正在往他腹部涂药,皓轩站在一边帮忙端着药箱,三人闻声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你怎么样?”姚婪走上前来直接走到沈夜焰床边,挤走了时立自己坐下来,边说边捞过少年的手,搭上手腕探他的内力。 本就凌乱不整还没来得及系好的外袍随着姚婪俯身探前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一小块白皙清瘦的锁骨,沈夜焰看着他,呼吸突然有些不畅。 姚婪的手冷冰冰的,冷得沈夜焰下意识想要打个冷战,大概是穿得太少了,姚婪眼底都被冻得通红,如雪般清透的肌肤也透着丝丝绯色。 “师尊。”沈夜焰撑着床半支起来身子,虚弱道:“弟子无碍,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姚婪收回手,扶着他靠坐在床头,随后吩咐站在身后已经看傻眼了的两个徒弟: “皓轩,你去我院子后面摘几株仙草来,就要我屋后的啊,不要药峰的,那不管用!” “时立,去,我偏房的库房里有千年白鹿散和御灵丹,每个拿几瓶过来!” 姚婪说完,在时立额头前虚点了一下,一道金光流向脑内,有它应该是能直接进入姚婪的库房了。 时立和皓轩刻不容缓:“是!师尊!” 这两种药,时立只在传说中听过,没想到他师尊那里还真有!竟然还舍得拿出来给大师兄用!呜呜呜……师尊太好了! 皓轩眉头紧锁默默攥拳,师尊后院的仙草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师尊对大师兄太好了,对我们也好,师尊太好了! 姚婪也不浪费时间,把沈夜焰扶坐好,向他身体里输送起内力来。 温和的内力缓缓在沈夜焰根脉里流动,这舒服又熟悉的感觉,又是五行复原。 沈夜焰眼里落上不忍,也不敢动,只能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弟子真的没事,师尊别再用这套功法了!” “不算什么。”姚婪手上动作没停,嘴里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可以。” 他可不能堕魔,自己重生的意义大概就是让他好好活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时立和皓轩都回来了,姚婪这一套功法还没运行完,沈夜焰的内伤实在太多了,眼看着姚婪开始吃力起来,沈夜焰又试图阻止: “师尊,真的可以了,停下吧。”说着就要强行动作伸手去拦他。 姚婪适时收手,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虚弱,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的内伤太多了,你应该早点治疗的,为什么不去采些仙草,虽然不及五行复原,但药峰那些也多少能缓解的。” “未经师尊允许,弟子怎敢私自采摘仙草。”沈夜焰轻声回道。 姚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除了想骂自己不是人,好像也没别的可说的了。 “为师说了帮你治好,就一定会做到,你也别太担……”姚婪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沈夜焰突然抬手,将他垂下来的外袍拢了拢,又帮他穿好整理利索,随口说道:“师尊穿太少了。” 两人相对而坐在床边,说话声音又有些轻声低沉,时立和皓轩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二人互动,有点慌张,看到后面已经不好意思再看了,纷纷别过脸去开始看屋顶。 结果再一转过头来,发现姚婪直接扎到沈夜焰怀里了! 师尊和师兄抱在一起了!!! 皓轩猛地张开五指盖住眼睛,时立从脖子红到头顶,整个人都红温了。 沈夜焰抱住姚婪不让他倒下,对门口两个师弟急道:“干什么呢!快过来!师尊晕过去了!”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其实本不至于此,姚婪到底是高修为大能,就算是高强度又频繁使用如此消耗性功法,顶多像那天一样,疲乏虚弱困顿,老早就睡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到底还是因为魔族老祖的残魂在他体内,再加上“五行复原”,两种力量同时消耗他,所以才直接昏了过去。 时立想去拭一下姚婪的额头,却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人,姚婪就在昏迷中偏过了头,把脸转向里面又靠在了沈夜焰怀里,一副为他守住自我贞洁的大义凌然姿态,除了沈夜焰,谁也不让碰。 沈夜焰见状,抬手搭上姚婪额头,这次姚婪没有躲开。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沈夜焰对两个师弟说道。 大概是认为师尊不想被太多人看见这副窘态模样,时立和皓轩应了几句,知趣的走了。 沈夜焰还维持着怀抱姚婪的姿势,因为对方倒在自己身上的动作,长袍又随之滑落下来,露出男人肩膀处肌肤不太正常的粉红。 “师尊,你在发烧,别抱着我了,太热了,不容易退烧的。” 姚婪向来体温就低,此时整个人却像着了火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上那独属于他的淡淡木质香味越发浓烈,毫无转圜的萦绕在沈夜焰鼻息间。 姚婪昏昏沉沉间正在做着一个不太美好的梦,梦里的他很快过完了这一世,然而这一次他又没有做好,沈夜焰堕了魔,中原因此战事起,百姓遭殃,天下大乱。 临死前姚婪抱着沈夜焰向他道歉,说自己再一次误了他,说自己有悔,有罪,但愿还有来世,他一定会弥补。 如此一来,噩梦之外,就演变成了姚婪死死抱着沈夜焰不放手。 沈夜焰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师尊也会有如此依赖自己的一天。 想去门口的桌子上拿药,那是方才时立去师尊密室取来的仙丹,奈何姚婪挂在自己身上,见他要起身,抱得更紧了。 “师尊,弟子就是去拿药,你看,就在门口桌上。”说完,沈夜焰轻轻叹了口气,又道: “我忘了,师尊现在昏过去了看不见,但是我保证,我真的不走,拿了药就回来,好吗?” 姚婪依然没有松动的意思,沈夜焰无奈,最后干脆托着他就这样直接站了起来。 姚婪两条长腿盘在沈夜焰腰间,被他托抱着来到门口。 沈夜焰下意识将人放到桌子上,一手搂着他,腾出另一只手来去够一旁的药瓶,两人保持在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上。 大概是被这个姿势勒了一下不太舒服,姚婪闷哼了一声,想向后靠去,沈夜焰干脆把他又往桌子里面抱了抱,让他整个人可以靠在后面的墙上。 长袍一侧已经完全滑落,肆意的堆在腰间,姚婪一条手臂、半个身子都赤果在沈夜焰面前。 沈夜焰能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眼前人的每一次炽热的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深沉而凝重,二人间的距离纸缝难寻。 少年隐忍的心思全都不受控制的如流水般外溢出来,沈夜焰突然紧紧抱住了他,甚至珍惜的把头埋在姚婪的颈窝里,餮足又贪婪的独享这一刻只属于他自己的温存。 无数个夜晚少年暗戳戳的心思,在此时都被雕琢深刻起来。 “师尊,我小时候就想拉你的手,想抱你。” “可是你高高在上,从来不屑于分给弟子哪怕一个眼神。” “弟子拼了命的服侍师尊,讨好师尊,任师尊打骂屈辱,只想让师尊能记住弟子,想让师尊能看看弟子。” “师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弟子啊。” 沈夜焰抱着姚婪轻声呢喃,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助就这样卑微的宣泄出来,最好他不要听见。 沈夜焰将那两瓶药喂给姚婪吃了,这才又把人抱回了床上躺好盖好被子,起身刚要走,衣角被拽住,没走了。 “弟子去打些热水来,给师尊擦脸。” 姚婪闭着眼睛眉头依然紧锁着,睫毛微微颤动预示着他的不安,沈夜焰沉凝的垂眸看着他。 稍顷,什么都不打算去干了,坐下来开始脱衣服。 “师尊,你醒来可不要怪弟子啊,是你抱着弟子不放的。”沈夜焰说着,脱得只剩一身打底的褥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师尊,灯太亮了,晃眼。”沈夜焰把人按进自己怀里,又帮他掖了掖被子,挡住晃着他眼的烛光。 大概是药起了效,姚婪似乎不那么不安了,抱着他的人熟悉又温暖,没过多久,就真的睡了过去。 然而沈夜焰可睡不着,抱着姚婪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所有感官在这漫漫长夜都被无限放大,他不敢动,怕惊了姚婪,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荒唐。 天亮前,□□了一晚上的沈夜焰终于是悄然起身,穿好衣服下了床。 噩梦已经过去了,姚婪没有再抓着他不放,沈夜焰探了探他的额头,也不烧了。 得回去师尊住处拿两身衣服过来,沈夜焰想着,昨夜发烧又抱在一起,师尊发了不少汗,需要换洗,干脆趁现在回去,不然等天彻底大亮了,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此时天边以经染上鱼肚白,姚婪的院子里暗然无光,除了屋顶一直冒着烟的烟囱,杳无人气。 沈夜焰刚进院门,一团黑影直接蹦了起来,吓得他差点一脚就踹了上去,定睛一看又堪堪收脚,原来是李泓毅。 “小师叔?你怎么在这?”沈夜焰疑惑道。 “我怎么在这?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李泓毅蹲在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扇扇子,看着沈夜焰过来,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怎么,拖着一身伤,这么早又来给你师尊送饭?他没手没脚是怎么着,天天让你伺候!” 沈夜焰:“小师叔……” 李泓毅打断他:“不过你这回算是白来了,你那师尊不在!你这小身板,有几条命够他这么祸害啊!你还不……” “师尊在我那,小师叔!”沈夜焰打断他:“师尊病了,烧了一夜,不过现在退烧了,应该快好了。” - 李泓毅强烈要求要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沈夜焰在他的催促下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走了,想着其他的明天再回来拿也行。 回来的路上,沈夜焰给李泓毅讲述了一番事情经过,直到进了屋看见姚婪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他都还在怀疑,他姚婪会为徒弟做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做梦呢吧! “起开!”李泓毅一进屋就扒拉开沈夜焰,风风火火的走到床边,顺势搭上姚婪脉门,稍顷,脸色巨变! “我*!他是**吧!”李泓毅骂道:“仗着修为高就这么作吗!这不是纯纯的**吗!” “作吧,作死拉倒!反正活着也遭人膈应!” 李泓毅说着,从乾坤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单手把瓶塞子弹开,上前一步用还拿着扇子的手就去扳姚婪下巴,想让他张开嘴好把药倒进去。 就跟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猛地抬手一挥,差点把药瓶撞翻在地,李泓毅都愣了,不敢相信地说道:“这几个意思!?” 沈夜焰立马上前解释:“小师叔,师尊现在……”说来有些话长,想了想,又道:“把药给我吧,小师叔。” 李泓毅一脸菜色的看着沈夜焰过去坐到床头边将姚婪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哄着:“师尊,是弟子……没事的……吃药了师尊,乖,师尊真棒。” 李泓毅:…… 这真是走火入魔了?李泓毅忍下了想扇自己一个嘴巴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的冲动,默默又想了想,方才探他的脉,没有探出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啊,只是内力几乎耗尽元气虚弱,吃了他刚才那个快速恢复内力的仙丹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姚婪醒了,朦胧间就见床边站了俩人,瞬间皱起眉头。 他这副衰样都被人看见了? “师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姚婪支着床坐起来,看见沈夜焰没什么惊奇,又看见站在后面一脸五颜六色的李鸿毅,略显惊讶。 李鸿毅:“你是不是有病!修为高了不起吗?有这么用内力的吗!都耗尽了你知不知道!” 李鸿毅正等着姚婪怼回来,却不料想对方直接淡然说道:“是我的疏忽,大意了,不好意思啊师弟,还让你破费了。”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小药瓶。 李鸿毅:…… 这姚婪是真疯了吧!他要是回骂自己几句,俩人谁也不让谁的互骂一会,李鸿毅可能还知道说什么,现在姚婪客气上了,直接把他整没话了。 “有病!”李鸿毅折扇一收,骂了一句,转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直接朝姚婪砸了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着: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你就作吧!这药明天再吃一天你的内力就全恢复了,不吃也行,反正我在里面给你下毒了!” 李鸿毅摔门而出,姚婪心内无奈,起身要下床来,沈夜焰忙上去扶住,说道:“师尊要回去了吗?” “嗯。”姚婪淡淡一应。 沈夜焰:“现在外面冷,师尊若不嫌弃就在弟子这里再待会吧,弟子去做早饭,师尊吃了暖暖身子再回去。” 姚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也行,省得他一会做好饭再折腾过去给自己送饭。 自己冻着倒是没事,别冻坏了沈夜焰啊,万一把他动冻堕魔了呢。 姚婪给自己编排着理由,又坐下了,“行吧。” 姚婪整体感觉确实好多了,吃了自己密室里的灵丹,又吃了他师弟的妙药,死人都能给拽回来,何况是他了。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慢慢照进院子,又透过纱帘洒进屋内,饭香味也顺着柔和的阳光飘了进来。 姚婪起身捞起挂在一旁的外袍随意那么一搭就出了门,开门便看见沈夜焰背对着他正在院角落的竹棚下忙活。 火上架了一锅热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菌香味浓厚,平时沈夜焰最爱放菌子,大概是他自己也爱吃,姚婪靠在门边默默看着。 粥的旁边还架了个蒸锅,腾腾冒着热气,不知道里面蒸的什么,但浓浓的红枣南瓜香气早就飘得到处都是了。 弟子们的住处这里只有这一个简易伙房,愿意自己做就在这做,不愿意做就去膳堂吃,不过平时除了沈夜焰要用这里给姚婪做饭,几乎没别人用到。 本来挺好的孩子,哪哪都好,老实听话,又会做饭,长得也好看,身材也不错,还会疼人,对我也好…… 咳!……除了修炼慢点,挑不出毛病来。 修炼慢也不是他的错,他体内有先天魔魂在呢,连自己都还没磨合明白这老祖的残魂,更别说他一个练气期的小崽子要去适应一个先天魔魂了。 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狠!怎么就生生把人逼到黑化堕魔了!姚婪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讨厌! 好在是重生了,多亏是回来了,终于能弥补了。 又在一旁的铁锅里扒拉完一道青菜,沈夜焰一转身回眸,刚好对上姚婪深沉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姚婪脸色还有些病态的白,几缕青丝肆意垂于鬓边,他衣襟半敞,不小心露出了锁骨和胸前一小片肌肤。 这藏都藏不住的春色,以及慵懒倚在门边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万种,昨夜相拥缠绵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映。 少年心里止不住的阵阵悸动,喉咙干涩火热难耐,挪不开眼,燥得不行。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沈夜焰放下手上的活计走上前来,第一步先将姚婪松垮随意搭着的外袍拢紧了些,第二步半搂半搀着把人扶进了屋,才说道: “师尊怎么起这么早?外面冷,屋里等着吧,饭马上好。” 被他这么轻车熟路的一搂,姚婪还有一点别扭,见他把精致的早饭一碟一碟摆到桌上,盛好了粥,眼看就要喂过来了,赶紧伸手拦下,说道: “为师自己来就行,你也坐吧,一起吃。” 这要是让李鸿毅看见了,又得大发雷霆对他一通口头攻击,说他虐待徒弟,说他生活不能自理。 重生一世,姚婪好多事都想明白了也看淡了,对李泓毅这个师弟也没那么防备了,人家本来就无心与他纷争,只是嘴毒了点,人其实不坏的,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师叔那药,师尊一会还要再吃一颗。”沈夜焰说着:“弟子一会先去安排今日仙门大会长老弟子们的行程,师尊可以先在这里待一会,弟子回来再送师尊回去。” “师尊要是介意的话,等一会他们都去训练场修炼了,师尊出来院子里走走也行,今天阳光很好。” 姚婪过来沈夜焰这里,还在他这留宿过了个夜,门派内其他弟子们可都不知道这事。 姚婪最爱面子,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他在自己徒弟房间里出来,指不定会怎么想,怕是又要传出什么天方夜谭了。 沈夜焰替他想得还挺周到,却没想到姚婪眉头一蹙,站起身略显矫情的转身又朝床边去了,还假装不情不愿懒洋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为师累了,再睡会,你随意吧。” 一听这话,沈夜焰又高兴了,师尊这是暂时不打算回去,还要在他这里睡。 等到了晚上,沈夜焰回来,俩人一起吃完了饭还在屋子里又待了一会,转眼到了睡觉时间。 看着沈夜焰在床边的地上铺了个垫子又拿了床被子,这就准备打地铺躺下了,姚婪有点不忍。 他这小身板,本来内伤就没好利索呢,昨晚照顾自己怕是也没有睡好,今晚睡一夜地板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犹豫了两秒,开口说道: “咳,夜焰,要不你来床上睡吧?” 沈夜焰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被子里了,正准备给自己盖上,一听这话,整个人呆愣原地没有再动,似乎在向姚婪确认什么似的,抬头满眼期许地看向他。 俩人床上一个地上一个,相互对望。 沈夜焰先开了口:“师尊,你、说真的?” 姚婪直接撩开被子下了床,过去把沈夜焰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拉到床边:“对啊,你内伤还没好,还是别睡地上了,不舒服。” 沈夜焰手都要开始抖了,被姚婪牵着走到床边,正要回握住他的手,姚婪倒先松开了他,转过身语重心长道: “所以还是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沈夜焰手张了张,抓了个空,心里的感觉就如同从飞流直下的瀑布顶端跳下来一样,那落差,别提多刺激。 “不了,弟子怎么能让师尊睡地上,师尊别说笑了,快睡吧。”沈夜焰说着,转身又回去自己的地铺了。 没有办法,姚婪只能用灵力在他身下的垫子上动了动,让它厚一些,尽量软一点,这才睡了。 就这样,早就恢复如初好人一个的姚掌门,愣是在徒弟房里又住了两天,倒是很知趣的没有出去瞎溜达吓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沈夜焰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喝茶发呆无所事事。 美其名曰自己身体没恢复好,从沈夜焰这里到自己住处,走路得半刻钟之久,路途遥远,那就再委屈自己几天,等好利索了再回去吧。 而沈夜焰这两天就像哄孩子似的,把姚婪伺候得明明白白,一日三餐送到嘴边,晚上还坐在地上,头枕着手臂趴在姚婪床边,给他讲白天仙门大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当睡前小故事。 第三日晚上,沈夜焰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小铁皮箱子,里面装的书信都快要溢出来了。 “师尊,这几日委托信特别多,弟子都取回来了。” “是有什么要事吗,师尊?”沈夜焰上前给他倒了杯茶端到面前,又道:“是不是这几日师尊一直待在弟子这里耽误了?”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姚婪一目十行默默看完信,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否决,恐怕他再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瞎想,随后又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临渊城城主寄来的,他小儿子失踪数日,想让我们帮着找找。” 沈夜焰没太当回事的点了点头,他师尊向来懒得管这些闲事,平时都是丢给宗门其他峰的峰主或者长老弟子去办,他亲自去办这些事好像就跟脏了他手似的,犯不上。 不仅如此,他还禁止沈夜焰他们几个徒弟下山,毫不夸张的说,姚婪门下三个徒弟自打拜入师门,一晃六七年过去了,就没再下过山。 姚婪平时不教他们功法不说,还不允许他们融入文明社会,一心在山上当个合格的野人。 这么个委托,姚婪自然还是不会接下的,毕竟找人这种小事,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门派内的弟子想下山历练的比比皆是,随便丢给一个就好。 沈夜焰刚要帮他收拾起这些书信,却听姚婪开口平静说道:“我决定接下了,你准备准备,两日后随为师一道下山。” 沈夜焰:??? 再过个三日,仙门大会也快告终了,姚婪把收尾这事交给了时立和皓轩,自己则提前带着沈夜焰下山去了。 这几日姚婪和体内的魔族老祖残魂作斗争,也算是好歹摸出点门道了,现在已经完全能控制好他的力量。 再就是这次临渊城的任务,姚婪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段,也许有过他也忘了,毕竟这么点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但仔细看过了那些信,有一点让姚婪动摇了,那城主说了,只要能找到他小儿子,除了丰厚的钱财报酬,还要炼就一把举世无双的武器当做谢礼相送。 人尽皆知,临渊城金银如流水,珍宝似繁星,不仅如此,那城主靠万贯家财,除了养了一队亲兵,还养了条龙。 外界对临渊城是既心生向往又不敢轻易踏足,而城主本人也颇为高傲自大,仗着自己有龙,对修仙求道之士有些嗤之以鼻,认为他凡俗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脱俗的追求。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座有灵兽的城,要炼一件举世无双的武器,肯定会是品级极为珍惜的东西。 姚婪满脑袋想的不是什么任务和金钱,而是沈夜焰还从来没有过一件真正属于他的佩剑。 如果能炼一把仙剑送给沈夜焰,他一定会很高兴吧,自己前世和今生可都还没送过东西给他呢,况且下山历练也能磨炼他的心性,顺便还能在游山玩水中增进师徒感情! 感动吧少年!这次你可不能再黑化了啊!就念着我的好吧你! 沈夜焰也揣着心思,入门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次不羡慕那些跟着师尊一起外出做任务的弟子,现在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事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俩人各揣心事,倒是心情都不错,骑着马不着急不着慌的朝临渊城行进着。 临渊城在靠近中原以南的地界,马不停蹄一天也能到了,但为了让沈夜焰体验旅途的过程,姚婪决定还是放慢脚步,计划在临边小城逗留一晚,两日内到达临渊城就好。 沿着官路走了小一天,终于在天黑前来到附近一座小城镇,二人进了城去,准备今晚就在此落脚。 城镇里似乎是有什么集市,还挺热闹。 越往城里走,各种商铺小摊位应接不暇,此时刚好天黑了下来,商铺和住户门口都亮起了灯笼,光影交错,将整个小镇渲染得斑驳嶙峋,独具特色。 两个人牵着马穿过人群,沈夜焰不敢说话,但目光一直被周围热闹的人群吸引。 从打进城门起,他就被四周琳琅满目的店铺吸引的挪不开眼,看都看不过来了。 也是委屈孩子了,这么多年没下过山,姚婪无奈默默轻叹一声,开口叫他:“夜焰。” “是,师尊。”沈夜焰自知冒失,立马回过头来。 姚婪:“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晚些时候我带你出来逛逛。” “真的吗?师尊!”沈夜焰惊喜意外,动作太突然导致牵动着马也跟着扬了扬,姚婪无奈勾了下嘴角,点了下头。 来到前面一家灯火通明看起来还蛮豪华的客栈,伙计热情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咱们家楼上的上房还富余着呢!” 沈夜焰主动上前说道:“麻烦您一间上房,要向阳的,我师尊怕冷。” 小二:“好嘞!那这位小仙君您呢?上房,正房,我们都还有。”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开口却无比认真:“方才说了,一间上房啊,店家。” 店家抬头看向二人:“二位确定只要一间房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一旁的小二和掌柜都看了过来。 沈夜焰真诚点头:“师尊离不开我,而且我见您这里也有点吵,最好给我们找一间相对安静些的房间,尽量不要来打扰。” 店家和小二眉毛都挑起来了,一副吃到什么大八卦的神色,会心的看着二人,最后目光又看向后面站着的姚婪,感觉他应该是拿主意的那个。 姚婪被人盯得一脸别扭,冷着脸随口说了一句:“就按他说的。” “好嘞!两位小仙君一间上房!楼上请!”店家大声吆喝着,姚婪感觉全场的目光都朝他们扫射了过来…… 稍作调整过后,姚婪带着沈夜焰下楼简单吃了个饭,吃完就赶紧出门去了,毕竟孩子心心念念想要出去玩,魂都快飞出去了还硬撑着不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方才听那店家说,今晚河边会点放天灯,我们过去看看吧。”姚婪若无其事的说着。 “好啊!”沈夜焰立马应了,随后又有些谨慎问道:“什么是天灯,师尊?” 姚婪除了默默叹息还是叹息。 二人慢慢朝河边踱步,冷艳淡漠的男人脸上风轻云淡,却耐心地给身边的少年解释着:“天灯是由竹篾扎成的一种灯笼,外面糊上纸,底下放置燃烧用的松脂,点燃后灯笼就会飘到天上。” “放天灯是民间的一种习俗,一般会在节日或者有庆典喜庆之日举行,人们会在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和祝福,算是一种祈福工具吧。” 沈夜焰听得很是认真,对这个点放天灯的过程充满兴趣,这件事对他来说既新奇听起来又有趣,还能祈福,如果人们的心愿和祝福能由这种方式被实现,那他可想多放几个。 沈夜焰正想着要许什么愿望,手突然被身边人拉了一下,少年愣了愣,偏头看去。 姚婪的目光看向天际,他拉了拉沈夜焰示意他也看过去,沈夜焰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数十盏天灯缓缓升起。 灯光交织成一幅流动的梦幻图景,在夜色中摇曳生辉,仿佛是远方星河倾泻而下,将大地与天空紧密相连。 沈夜焰看得出了神,呆愣在原地望着这绮丽绚烂的一幕,掌心里还有某个人温凉的温度,姚婪无意的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很快又收回,说道:“走吧,我们也去放两只。” 姚婪去买了两只灯回来,连同笔一起递给沈夜焰一只,自己留了一只,随口说道:“写吧。” “要写什么呢,师尊?弟子从来没有放过天灯,不知道该写什么。” “你自己的愿望,或者是对某个重要之人的祝福,随便你,想些什么都可以。”姚婪说着,已经提笔准备往自己那只灯上写了。 沈夜焰若有所思,偏头问向姚婪:“那师尊写什么?” 姚婪倒是无所谓被他看见自己写什么,这些民间流传下来的习俗本就是为博个好预兆,都是美好的愿望和对未来的期许。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姚婪想了想,随后说道: “人间一次,那就希望我们都能不辜负此生吧。” 说完,提笔在天灯上写下“不负春光”四个大字,笔锋潇洒放荡。 微风轻抚过身边清冷俊美男人的脸颊,鬓边几缕发丝随风轻扬,月光在他好看的脸上流连不愿离开。 沈夜焰看着他,心弦被轻轻拨动,一股温柔的情愫在心底悄然绽放,提笔随着他也写下了三个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师尊,你先别看,你先转过身去吧!”沈夜焰把写完的天灯藏在身后,满脸堆笑讨好的哄着姚婪。 “写了什么,连为师也不能看?”姚婪挑挑眉看着他,倒是不太在意,孩子有自己的小心思,能理解,随后转身先往回走了,随口说道:“我不看,你放吧。” “师尊!” 姚婪回过头,看着双手还藏在后面的眉眼舒展的少年,开口问道:“怎么?” 沈夜焰似乎有些磨不开,但还是腼腆开口:“师尊借我指尖火焰。”说着,伸出一只手递到姚婪面前。 姚婪内心无奈想笑,让他直接帮忙点燃不就完了,还真的不让他看啊,小崽子。 指尖上轻轻漂浮一小团火苗,没有伤到少年分毫,但却一直随着他手的动作而幽幽飘动,看起来像有情绪一样,还蛮活跃开心的。 沈夜焰冲他眯眼笑笑,姚婪转身走了。 少年点燃了天灯,甩灭了指尖火,看着它成功朝着天边飞去,这才赶紧去追上姚婪:“师尊!等等我!” 顺着市集又逛了一圈,二人回了客栈。 虽然已入夜,客栈一楼的大堂里还人声鼎沸,吃饭的喝酒的欢聚一堂,即便姚婪他们的房间在三楼,也还是能听到楼下的喧嚣。 进屋后,姚婪随手打下一道隔绝声音的结界,楼下的喧闹瞬间被阻隔,房间内一片宁静,沈夜焰有些暗暗羡慕,要是他也会这些就好了,就不用师尊出手做这种小事了。 不过到底是上房,单就床榻来说就差不多有一丈宽(三米),这足够三四个人睡的床,姚婪一个人在上面打滚都够使了。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师尊早些休息吧。”沈夜焰打了热水过来帮姚婪擦手擦脸,边说着:“弟子本来还想着带着师尊平时用的起居用品来,怕师尊换了地方睡不好。” 姚婪:“……”倒也不至于,他还没有那么娇嫩。 眼看着沈夜焰伺候完自己,开始往地上铺被褥行李,姚婪郁闷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开口叫住他:“你过来床上睡吧。” 沈夜焰手上动作没停,继续打着地铺,边回道:“之前都说了,怎么可能让师尊睡地上呢,再说弟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内伤也不算什么,弟子打地铺睡习惯了,师尊还是……” “我也睡床上。”姚婪淡淡开口打断了他。 沈夜焰动作顿住,回过头看向姚婪,姚婪被他盯得略显局促,转身先上了床躺到了里面,特意给他留了外面位置,还有些不太乐意似的说了一句:“反正床够大。” 床也确实够大,两床被子,他二人个把一边,中间还有能睡下俩人的空余呢。 门外走廊的灯光透过纸窗隐约照进屋内,让漆黑的房间多少有了些许亮光,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有多紧张和激动只有沈夜焰自己知道,如果说偷偷相拥入眠那一夜还是少年隐晦的心思,这一刻想直接把人狠狠搂过来抱着睡的欲望直接将他灌醒。 不敢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让自己去证实,这种可怕的想法,偏激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师尊,你晚上有什么事就叫我,弟子睡得轻。”沈夜焰试探着问。 “恩。”姚婪淡淡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沈夜焰:“师尊,你之前说会为弟子治伤,还算数吗?” 暗夜中传来微微布料摩擦的声音,沈夜焰转了个身,面对着姚婪。 “为师既然说了,就一定会为你治好,你不要多想。” “恩,师尊对我真好。”沈夜焰再试探。 少年的目光穿透暗夜,姚婪感觉道这些许炽热的目光,不过也没做多想,稍顷,一旁的少年声音平和似乎还透着点委屈的开了口: “师尊,我有点冷,这房间是不是柴火烧得不旺?不如弟子去看看吧,免得晚上冻着师尊。” 黑暗中姚婪纠结的蹙了蹙眉,虽然保持着他清冷严肃的形象,但暗自无奈心软,开口冷声说了句:“不必了,那你挨过来点吧。” 沈夜焰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架势,抱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贴上了姚婪。 只奈何是两床被子,不过沈夜焰倒也心满意足了,隔着被子挨着姚婪美美睡了。 二人是在第二天午后到达临渊城的,在路上姚婪用飞鸽传了信,城主柳渊派人早早等在城门外,接到了人,带着一起朝城中去了。 临渊城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城内街道宽敞,两侧的店铺尽是什么金银珠宝、瓷器玉器、丝绸布匹,就连建筑也别具一格,一看就相当的壕。 姚婪二人被请到府上,第一次见到了城主本人,着实有点被惊讶意外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么一座城,但姚婪向来不曾与之打交道,本以为这传说中财大气粗的城主是个身宽体胖富态圆润的老头,这次一见,没想到竟然是个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的公子。 只是不好辨别其年岁,但看外表姿态应是已过而立,远不至于是个老头,姚婪将目光移到柳渊面上戴着的半截面具上。 面具遮掩了他的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好看的下颚,薄唇轻碰,勾了勾嘴角,说话语气也沉着淡然的邀姚婪二人上座。 客套的话也没有多说,互相简单恭维几句,柳渊开始步入正题讲起正事。 原来这柳城主的小儿子自幼娇生惯养、性格颇为顽皮,七天前出府去玩,故意绕了几个胡同甩了跟着的两个家丁,自己跑到城外去了,就没再回来。 七天过去了,生死未卜,柳渊派出去府上的下人和自己养的亲兵四处寻找也没个消息,而且还有重要一点,临渊城紧邻妖修地界,光是贪玩倒也无妨,万一真是误入妖修地界或是遇到妖修,后果不堪设想。 城主小儿子失踪一事很快传开,与此同时,城内也开始流传起附近闹邪祟的传言,说常有些诡异不祥之事发生,恐怕小公子是否已落入妖魔之手。 听柳渊说完,姚婪稍做分析,事不宜迟,决定即刻前就启程准备朝着妖修界一路寻找下去。 “眼看要天黑了,今夜恐有降雨,不如仙君明日再启程也不迟。”柳渊平缓淡定的说道。 连沈夜焰都觉得有点怪了,丢了儿子这么淡定的吗?从始至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就像在讲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姚婪不想浪费时间,赶紧找到这调皮孩子,交了差好让柳渊给他打造举世无双的武器,他还要送给沈夜焰呢,这事不能耽误。 姚婪执意要走,柳渊就也没再让,让下人去准备路上所需的东西,姚婪去挑了一些都收进了乾坤袖里。 就这样,进城还不到一个时辰,俩人又出了城,朝着妖修地界去了。 虽然是紧邻着妖修界,但临渊城还是太大了,城池之外的山林绿野绵延不断,虽也归临渊城管辖,但既不是官道,又挨着妖修界,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走。 “天快黑了,马上要进山了,跟紧我。”姚婪对沈夜焰说道。 沈夜焰点点头,小跑两步跟上了姚婪,山里实在不好骑马,御剑又怕错过什么印记,二人只能徒步进山。 说话间,乌云遮天蔽日的飘了过来,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下来,这雨说下就下了起来。 从乾坤袖里取出两个斗笠戴上,二人继续前行,深山老林里的夜晚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还下着雨。 眼看这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几近瓢泼,方向难寻,姚婪自己走可能还稍微好一点,带着沈夜焰实在举步艰难,也不安全,索性干脆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说。 “别走了!过来!”姚婪回身朝身后的沈夜焰伸出手,声音被狂风暴雨阻隔,让他不得不提高嗓音。 沈夜焰艰难跟上姚婪,借着电闪才能看清他伸手过来的方向,好不容易抓了上去。 姚婪一把拉过他,沈夜焰脚下不稳,直接抱上姚婪的腰才堪堪站稳,身上早已都被暴雨淋透,雨水也顺着发梢滑落脸颊。 姚婪一手扶住沈夜焰,另一手掐诀,一道金光罩从天而降,转眼将二人罩在了其中。 雷电暴雨同时被阻隔在金光罩外,世间瞬间安静,金光罩内明亮干净,就像一个透明巨大的金色球将二人保护在内。 “找个平整的地方扎帐篷,今晚先不赶路了。”姚婪说着往前面走了两步,金光罩也随着他的步伐移动,沈夜焰赶紧跟上。 金光罩足够大,几乎有姚婪住处院子那么大,待沈夜焰扎完了帐篷,姚婪抬手用灵力燃起了个柴火堆取暖,开口叫他:“把衣服脱下来晾上,过来吃点东西。” 沈夜焰一直默默低头做事,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太弱了。 只是暴雨而已,如果师尊不带着自己还能继续前行,可有自己这个废物在,只能暂时停下来,还要打下金光罩给自己避风挡雨。 金光罩要维持一夜,就要不间断的一直用内力,姚婪倒无所谓,只是怕引来妖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会用,但此时不用,沈夜焰已经没办法好好走下去了,这暴雨也着实有些肆虐。 真的太弱了,沈夜焰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如果能再强一点,就可以照顾师尊,保护师尊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来保护。 想要变强的欲望越发强烈,一丝不容被察觉的微光在少年体内蠢蠢欲动,一闪而过。 沈夜焰下定了决心般走上前去,直接跪在姚婪面前。 姚婪外袍刚脱下来正要搭在架子上烤火烘干,好大徒又一言不合给他跪了,姚婪下意识先伸手去扶了一把,但沈夜焰已经跪实了,随后就听少年坚定的开口道: “请师尊教授弟子功法吧!什么都行!师尊教授弟子吧!” 这是激起他的斗志了?姚婪挑挑眉,先把人拽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边脱他外袍边说:“你的心思为师懂,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别的。” 总不能就这样湿漉漉狼狈的就开始学吧,况且这次下山,姚婪本意就是要磨练他的心性,带他修炼真正教授他东西,着什么急嘛,这不刚得着空吗! 姚婪把两个人的外袍都在火上烤着,又用内力烘干了自己和他身上的衣物和头发,随后说道:“过来,先吃点东西。” “今晚也不赶路了,索性无事,你若是不累,为师就教你一套功法。”姚婪说:“临走前让你背着那布包呢?” 沈夜焰兴奋之余,去一边方才放下的杂物里捞出一个布包,雨下得太急,布包被他抱在怀里也还是淋湿了。 沈夜焰刚要说师尊这包被雨淋湿了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还没开口,就听他师尊边烤火暖手边说: “里面有我特意在藏书阁带出来的一套绝世秘笈,本就想着路上带你练练,正好现在有空,拿过来吧。” 沈夜焰:…… 沈夜焰赶紧掏出秘笈翻了几页看看,索性只被沾了一点点雨水,稍微有点潮,还好……吧。 少年默默抬手用袖子在上面随意抹了抹,赶紧拿过去递给了姚婪。 “这套月华心法是以借助天地万物之灵气,将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和修为,最终为己所用,在实战中是很实用的一套功法,也适合低阶修士修炼。”姚婪接过秘笈,翻开一页,又道: “来,你从第一页开始练,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就问我。” 沈夜焰莫名其妙犹豫了,没有抬手去接,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想不起来,随口说道:“师尊要不然你先给弟子打一遍,弟子跟着师尊学。” “也行吧。”姚婪翻开秘笈快速过了一遍,虽然从前没打过这套功法,但对他这种化神级大能来说,任何功法只要有谱,就能打得出来。 “为师现在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姚婪说着,已经起势打上了。 三招过后,就在姚婪试图将灵力汇聚于丹田之时,顿感一股郁气猛地流窜向四肢百骸,胸口仿佛被万斤巨石压住,随即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而出!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狂暴的内力在体内如洪水般汹涌乱窜,简直无孔不入,所到之处几乎皆被淹没,姚婪捂着胸口面色惨败单膝跪地喘息咳着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尊!”沈夜焰第一反应要冲过去扶他,地上跪着的人突然朝他抬了下手,示意他别过来,沈夜焰又瞬间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师尊是不让自己靠近吗? 沈夜焰警惕的退后了几步,师尊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肯定是怕伤到自己! 那套功法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尊练了会吐血?这要是自己练了,现在已经被带走了,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 看着沈夜焰盯着自己慢慢退后,姚婪着急却又因为郁结之气淤堵于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朝他比划了两下,又在自己身上几处比划了几下。 得让他协助自己将身上这些穴位封住,内力很快就会平稳下来了! “师尊,到底怎么了!”沈夜焰站在原地不敢动,急道:“若是走火入魔了弟子得赶紧回去叫人啊!” 沈夜焰还没弄清楚他师尊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姚婪四周一个内力暴击炸开了,无形的劲气向周围掀起一片无形的波浪,整个金光罩似乎都跟着震撼晃动了一下。 沈夜焰被这内力轰得向后坐在了地上,惊讶之余又惶恐的看向姚婪,还好刚才自己没过去,难不成师尊是想把这股走火入魔之气转给自己,让自己替他分担吗? 沈夜焰频频后退,眼中满是惊恐错愕,无助的说: “弟子也想替师尊分担,可弟子这点修为根本帮不上忙啊!师尊你坚持住,快把这金光罩打开让弟子回去找小师叔来帮忙!” “噗!”又一口血喷了出去,这次不是内力的事,是被沈夜焰这几句话气的,姚婪两手撑地,身子都在抖,等你回去再回来我头七都过了好吗! 姚婪默默发力强行阻拦着体内到处乱窜的内力,然而他的筋脉中的灵力都太过行云流水了,等于是给这些出了岔子的内力铺了一条笔直的大路让它们撒欢儿地跑。 脑海里一道苍老却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传来,姚婪感觉那魔族老祖的残魂如果有形态已经开始欢呼雀跃拍起手来了! 【苍天有眼!哈哈哈哈!姚婪终于要死了!本老祖总算可以出来了!】 【姚婪这个小白脸!你也有今天!】 一个灵光闪过,老祖直接噤声,几秒钟后,破口大骂! 【你要不要脸!姚婪!本老祖这么大岁数人你也敢指使!】 【你给我住手!!---】 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个老东西在呢,他的力量不用白不用,况且之前姚婪已经捋顺的差不多了,知道应该怎么与之磨合运用自如。 姚婪强行利用魔族老祖的力量,让其外溢出来的魔力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圈,外加自己强大的修为,两种力量相辅相成,追着那一波乱窜的内力最终成功将其拦截。 沈夜焰站得老远,看着他师尊突然撑着身子顽强爬了起来,默默坐好,闭眼打坐运气起来。 周围一切狂乱气息平缓下来,无形的风暴了然无音,沈夜焰还是没敢上前,紧紧盯着他师尊的一举一动。 姚婪好歹是勉强封住了自己的穴,内力也不再肆无忌惮,化神级大能的灵力开始在体内缓缓流淌,淤堵的筋脉慢慢被打通,元气也跟着渐渐复原。 内力运行完一个小周天,一脸禁欲冰冷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阴鸷狠厉的目光无情地看向数米之外一脸警惕的少年。 沈夜焰脸上还有些无辜和无措,姚婪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试着让自己平静,不要生气,不要怒,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是前世的自己对不起他在先,他忍了那么多年才堕魔,现如今他坑自己一次又怎么了,无所谓。 默默念完了两边清心决,姚婪忍了又忍,呼出一口浊气,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淡定开口:“沈夜焰,你过来。” 看着姚婪凌厉的目光,沈夜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尤其这次还叫了他全名…… 都好久没见过师尊这种眼神了,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暴戾阴险只会欺辱打骂他的师尊一样。 沈夜焰做好了被打被骂的准备,毕竟自己过去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最近师尊突然对他好了变得温和了,说不定这次意外走火入魔又回到过去的他了也说不定。 就当这些日子都是假的吧,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一场黄粱美梦吧…… 少年平复呼吸,一丝遗憾转瞬即逝,硬着头皮走过去,跪在了姚婪面前。 姚婪:…… 他到底为什么,为了什么这么爱跪! “为师现在还有点运气不畅,你别气我,快给我起来!”姚婪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师尊,弟子知错了……”沈夜焰说着,一个头已经磕了下去。 姚婪平静呼吸:“你先起来。” 沈夜焰乖乖抬起头来,倒是还跪在姚婪面前。 姚婪:“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沈夜焰无助的看向他,摇了摇头。 姚婪:“那秘笈少了一行字,是你擦掉的吗?” 沈夜焰惊慌之余又给他磕了一个,抬起头边摇边道:“弟子真的不知道!弟子不是故意的!师尊!弟子……弟子就是将那书上的雨水擦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有擦掉什么字!” 姚婪咽下一口又要顶上来的怒气,尽量让自己表情淡定,看起来不那么阴沉恐怖,随后拉过沈夜焰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沈夜焰瞬间心跳加速,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姚婪倒平静的开了口:“这里有几个穴位。” “膻中穴、内关穴和天泉穴,开穴之后可宽胸理气,疏通气血。”姚婪拉着他的手在自己手臂上和肚子上也点了两下,又道: “这里有中脘和……算了,我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但是点在这两个地方可以暂时封住一个人的内力还不会有任何危险。” 沈夜焰迷茫的看着姚婪,手上传来对方冰冷肌肤的触感,只听姚婪接着说:“为师向你伸手,是想让你过来封住我的穴,不是要拉你垫背,明白吗?” 沈夜焰:…… “下次见到为师有呼吸不畅吐血不止的时候,要学会出手相救,而不是离了老远看着,懂吗?” “刚才若不是……若不是为师强行自废内力,封住了穴位,现在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为师知道你也是无能为力,害怕了,是吗?但是有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吗?为师就算真的走火入魔,废了自己也不可能伤到你,现在你信了吗?” “人生在世,只活这一次,尤其是你,沈夜焰,一定不能让自己后悔,勇敢一点,好吗?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想想为师说过的话。” 姚婪强压怒火就变成了嘴碎话密,苦口婆心的教育着沈夜焰,再次刷新了沈夜焰对他固有的印象和认知。 然而姚婪越这样,沈夜焰心里越没底儿,他师尊差点被自己坑死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的和自己说话呢?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少年面上依然保持平静乖张的神态,听话的跪在姚婪面前听他讲话,眼中的火焰一闪而过,在对方眨眼间就已消逝。 沈夜焰一抬眼,实在没忍住,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姚婪停止长篇大论的思想教育,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为师方才说话的气息也伤到你了不成?” “没……咳咳!没有……师尊……”沈夜焰抬头瞥了眼姚婪头顶那俩大字。 【憋屈!】 “咳咳咳!……师尊没有伤到弟子……”沈夜焰有点想笑,但憋住了,如此一来脸憋得有点红。 看着姚婪真的有点紧张自己的模样,沈夜焰又忍不住去想象他微微皱眉有点委屈的瘪着嘴,脸上全都写满了憋屈,这种孩子气的师尊…… 沈夜焰心里洪水泛滥,一股一股暖流冲击着头顶,想笑他,又想抱他。 师尊自己没有看好少了几个字,还来怪弟子,沈夜焰心里笑着,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头抵在了姚婪屈起的膝盖上,软言细语的开口道: “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 这是一个多少有些暧昧的姿势了,沈夜焰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听话的猛兽一样,突然乖戾的靠在主人腿边讨好的蹭了蹭。 姚婪心脏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抬了抬手,悬在了半空中,有点郁闷有点纠结,到底还是落了下去,在沈夜焰头顶安慰般的抚了两下。 师尊没有变回以前,还是那个他试探了又试探,对自己容忍再容忍的师尊。 沈夜焰心里有些小满足,抬头看了姚婪一眼,诚挚说道:“弟子一定努力变强,有朝一日成为可以保护师尊的人。”说完,抓过姚婪的手捧在了心口。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金光罩外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被罩住的这一小片空间内温暖明亮,姚婪在帐篷里打坐调气,沈夜焰在外面生火做饭。 这深山老林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他们带的东西又不多,本以为一两天怎么也能回来了,却遇上了这鬼天气。 “食材有限,委屈师尊随便吃一点吧。”沈夜焰说着盛了碗粥端给姚婪。 “明天如果放晴了,弟子看看这山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再给师尊做来吃。” 姚婪接过来默默喝着,就是简单的白粥加了点小青菜,但在这暴雨之夜竟也变得美味起来。 其实他一个高修为大能,十天半月不吃东西都完全不在话下,但看着徒弟积极的想方设法给自己准备一日三餐,又不想打消他的劲头,毕竟沈夜焰平时也要吃饭的。 这么艰苦的条件,晚上睡觉自然也没有那么细致了,金光罩内只有一些潮湿的木头和稻草,姚婪用内力烘干了,沈夜焰将其都拽进帐篷里铺好。 “睡吧,天亮了再赶路。”姚婪先躺到了稻草上,开口说道。 沈夜焰跟着走进帐篷,看看姚婪,又看了看那稻草铺,虽然不算小,但感觉也只能勉强躺下两个成年人。 这次地铺都没办法打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稻草,除非沈夜焰直接睡在地上。 “师尊,弟子也躺过去吗?”沈夜焰站在帐篷口,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开口问道。 姚婪:……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明知故问是吧!故意的是吧!非让为师亲口说你躺过来,我们睡一起,过来吧,啊?!不知道他脸皮薄吗! 沈夜焰乖巧的站在一边,姚婪一脸烦躁还有点别扭,最终还是不耐的开口说了一句:“不然呢?” 沈夜焰有点小得意,自己这点小心思得逞了,如愿了,他就爱看他师尊一脸傲娇不满,却还要对自己妥协的小样。 沈夜焰挨着姚婪躺下了,姚婪却没有转过身来,一直背对着他。 帐篷外柴火燃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火苗燃烧与木头的碰撞声,沈夜焰平躺得很老实,望着帐篷顶发呆,怕挤到姚婪不舒服,几乎没动过身子。 火的光影投在帐篷上微微攒动,感觉过了好久,却又像是只一瞬,沈夜焰突然开口,平静的问了一句: “师尊,你冷吗?没有带被子出来,弟子把外袍脱了给师尊盖上吧。” “不必,管好你自己吧。”姚婪也没有睡着,背对着他回了一句,倒是往后挪了挪,直到挨上少年的身子,确保他能暖和一点。 沈夜焰勾了勾嘴角,偏头看着姚婪的背影,连眼睛里都含上笑意,最是知道他师尊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可是你主动挨着我的,师尊,弟子睡觉不老实,晚上要是抱了师尊,师尊可不要怪罪。 沈夜焰腹黑心思重,心里打着小算盘,转过身面向姚婪躺好了。 夜深人静,这师徒二人就各揣着心思睡了。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金光罩外天光大亮,姚婪朦胧间快要醒过来了,昨晚睡得挺舒服,枕着一条手臂,还被人搂在怀里,这么暖和,怪不得一个梦都没有做。 姚婪:? 等等…… 沈夜焰被一脚从床上踹到地上,爬起来捂着摔疼了的屁股揉了揉,还有点委屈的看着床上怒火中枢的男人。 姚婪脸都红了,指着沈夜焰吼:“想造反吗你,沈夜焰!” 沈夜焰:“师尊,我……” “你什么你!”姚婪打断他:“以后再敢上我的床你试试!给我滚地上去!” 沈夜焰表情越来越委屈,还有点失落,姚婪还想骂两句又憋住了,一抬手收了帐篷,外面的柴火也跟着清了,而后怒气凶凶地朝外面走去。 沈夜焰赶紧跟上他,小声说道:“师尊是你先往弟子怀里钻的!” “你说什么!”姚婪回头,火冒三丈的样子都快把金光罩顶开了。 沈夜焰快步上前过去哄人,刚拉上姚婪手腕想叫住他,结果姚婪就像被火燎了一样,骤然抽回手!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还向后退了两步。 看着姚婪如此抵触自己,只是和自己肢体接触了一下,明明只是碰了手而已…… 以前又不是没碰过,而且前不久还搂着自己给自己治伤呢,现在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沈夜焰漠然收回手,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沉了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姚婪警惕的看着他,也说不上来为何自己会如此大反应,心里怎么就一股做贼心虚感似的,让他非常不爽。 其实他也没有很抵触,没有不喜欢,抱抱徒弟怎么了! 只是事发突然让他不知作何反应,他姚婪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反应出来就变得有些夸张了。 “师尊夜里好像很冷,就一个劲儿的往弟子身边靠,弟子尽量躲开给师尊腾地方,师尊干脆整条腿都骑在了弟子身上,不让弟子躲开。” 沈夜焰微微低头,有些失魂落魄,低声说着:“弟子说的都是实话,弟子怎敢冒犯师尊。” 沈夜焰说的确实是实话,一大部分。 姚婪怕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睡着了身边有个大火炉似的人,下意识就往他身边挤,直到挤进人怀里。 少年情愫深处一直幻想的那个人都送进自己怀里了,不抱他才不合理,沈夜焰把人搂紧抱在怀里,还贴心的让他枕着自己另一条手臂。 他借口都编好了,明早起来如果师尊生气质问,就说是他自己先主动的好了。 看着沈夜焰委屈的表情,姚婪自知反应过激,也知沈夜焰说得是实话,他那么听话一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做那种事呢,若不是自己先欺负了人家,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以下犯上啊! 不想认输,不想道歉,姚婪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随着他的走远,金光罩也跟着自动破开。 雨已经停了,二人走在着深山老林幽深而静谧的腹地,阳光斑驳的穿透树冠洒下细碎的光影,彷佛昨夜的暴雨从始至终不曾落下一样,天光一片大好。 这林子着实大,根本没有尽头,边走边歇,又过了大半天,依然没找到什么线索,但姚婪明显能感觉到,就快要接近妖修地界了。 “天快黑了,前面找个地方落脚吧,白天再继续找。”姚婪主动开口,不提昨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大半天都没怎么理他的师尊突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沈夜焰像是得到蜜糖的小孩,抬起头眼睛都放光了:“好,师尊!” 二人又走了一会,赶在天黑前找到一处相对避风又平缓的地方准备落脚。 这山林里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山,温度瞬间骤降。 这里不像凌霄派所在的中原以北地带,冬天下点雪那种生硬干冷,柴火烧得旺就能暖和。 这边则是浸入到骨髓的潮湿阴冷,烤火只能烘干衣物,却暖不了身心。 也难怪晚上会不自觉的抱在一起,这么潮湿阴冷的天,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姚婪又给自己找到了个更好更充分的理由。 二人分头行动,姚婪在这里打下金光罩、扎帐篷、生火,沈夜焰则是去找一些木头和稻草回来,以便他师尊晚上能睡得舒服点,姚婪嘱咐他不要走太远。 不一会,姚婪都做完了这些,沈夜焰也回来了。 只见少年左手抱了一堆稻草和柴火捆在一起,右手拎了只野鸡掐着脖子,就这么朝他走了过来。 “师尊你看,弟子刚抓了只野鸡,还顺手摘了些青菜和菌子,晚上给师尊加餐,一半炖汤,一半烤来吃!”沈夜焰笑得干净又灿烂,仿佛自带阳光一样明亮。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金光罩内像一间温室,宽敞明亮,柴火上架了个简易的火炉,鸡汤浓郁的香气弥漫四周。 师徒二人围炉而坐,享受着这宁静温馨的时光,今夜不再阴沉,繁星布满夜空,举目尽收眼底。 “好了吗?”姚婪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汤,那垂涎又不想承认的模样尽显,沈夜焰脸上都是柔柔笑意,一边搅着汤一边回道: “马上就好,师尊。” 就这样隔着柔柔火光,姚婪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夜焰。 他的眼睛好干净啊,好像湖水一样清澈,会做饭会照顾人,又听话乖巧,如果不堕魔继续走正道的话,以后不知道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为道侣同修…… 他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啊,记得刚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踮着脚也就到自己胸脯,弱冠以后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快了,比自己还要高了半头。 现在样貌也俊朗了……真是男大十八变呢。 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堕魔了,想想就可怕…… 姚婪不是怕他堕魔的修为和力量,主要还是忌惮那些把自己关在后山日夜折磨采补的经历……太令人绝望了。 正盯着人暗自瞎想着,突然对上少年炽热的目光,姚婪做贼心虚的目光躲闪了一瞬。 “来,师尊,喝点汤暖暖身子。”沈夜焰盛了碗鸡汤递给姚婪。 姚婪接过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口地喝了起来。 鸡汤的香气在舌尖上绽放,姚婪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道:“嗯,很好喝。” 沈夜焰一笑,起身说道:“师尊喜欢就好,弟子再去看看那边烤着的怎么样了。” 沈夜焰去看烤鸡的功夫,姚婪自己又盛了一碗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热腾腾的鸡汤下肚的缘故,姚婪感觉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周围的东西好像都自带了一层光晕,微醺朦胧。 “师尊,这鸡也烤好了。”沈夜焰说着,拿着一根木棍穿着半只鸡走了过来。 姚婪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定睛看去,沈夜焰朝他走来,只是怎么有点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直到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梦幻绮丽,姚婪终于是发现不对劲了。 “师尊?”沈夜焰叫了他一声。 人是越走越近,只是说话的声音在姚婪听来却越来越飘渺遥远。 眼前的事物越发的五彩斑斓,姚婪感觉自己好像站了起来,踩屎一样脚下一脚一脚软绵绵的,之后又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 在与云朵共舞了片刻后,姚婪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的手指上长出了几条粗壮的树干。 不一会,面前出现了一条仿佛通往天堂的长长阶梯,紧接着姚婪便看见四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蛙,抬着自己走上了台阶…… 彻底晕过去前,姚婪终于是瞥到了一旁角落里堆着的一些青草、笋子,和几颗五颜六色的蘑菇。 恶毒的瞪了沈夜焰一眼,俩眼一黑,不甘的晕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婪浑浑噩噩地醒了,头痛欲裂,感觉像一万匹马同时在脑袋里踏了过去。 待他终于看清周围事物后,姚婪这才发现自己只身伫立一片广阔无垠的高地之上。 高地寸草未生,四周尽是硝烟与战乱的破败景象,一眼望不到尽头,很远的地方似乎还有兵荒马乱和兵器的碰撞声音传来。 姚婪的本命法器“天裂”在他手中蠢蠢欲动,发出刺眼的金光。 眼前的一切可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他与沈夜焰最后那殊死一战的地方,姚婪不禁攥紧了拳头,握着长鞭的手也收紧了些许。 男人眼底染上深沉阴戮之色,果不其然,“唰!”得一道破空声,一把黑色长剑凭空而来,直逼姚婪面门。 姚婪反应极快,瞬间躲开攻击,反身一鞭子抽了过去。 “师尊就一定要将弟子赶尽杀绝吗。”沈夜焰身形显现,一席黑袍着身,黑色长发垂落随风肆意飘散,一身的魔气外溢,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天裂,随后抬手召回了他的魔剑。 内心深处被掩埋的记忆突然像把利刃无情地切割着他,姚婪在看到这样的沈夜焰后,心内阵阵绞痛。 即便过了这么久,两辈子了,他还是无法释怀,不能放下啊。 天裂凝集天地之气与万道灵光,带着雷鸣般的轰响,毫不分说地朝着沈夜焰抽了过去。 沈夜焰手持魔剑接下这能断裂万物乃至虚空的一鞭,随后另一手扯过长鞭一端,鞭子带着姚婪一起,背沈夜焰拽了过来。 沈夜焰单手接下姚婪,揽着他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人裹进了怀里。 “师尊,当真就这么看不上弟子吗?”沈夜焰按着姚婪让他死死贴在自己怀里,微微垂眸平静的说着:“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姚婪赶紧沈夜焰似乎要把自己按进他身体里一样,这力道让他都不能有动一下的余地。 天裂突然强行破开,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迅速朝沈夜焰抽了过来,姚婪借此时机,猛地挣开沈夜焰的束缚。 沈夜焰为了躲避长鞭的攻击,迅速退开数米,随后随手一挥,魔剑当空挡下再次要抽过来的天裂,两件法器在空中纠缠一起。 “收手吧,沈夜焰……”姚婪一手背在身后快速掐诀,一边慢慢抬脚朝他走去:“你看看天下现已被你搅成什么样了,现在收手,我还能让你死得不那么痛……” 话未说完,半秒不到,沈夜焰就隔空瞬移到了姚婪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人狠狠怼在后面的山壁之上。 一声巨响,岩石掉落,尘埃散去后,姚婪嘴角渗出鲜血,凝眉看向沈夜焰。 沈夜焰突然笑了下,用另一手拇指指腹抹过姚婪的唇,直至嘴角的血迹,才又掐着人下颌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少年眼中尽是哀伤之色,语气平静中却又带着癫狂:“可是弟子如今这样,都是拜师尊所赐啊!” “噗呲-”一把银色匕首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沈夜焰的腹中。 沈夜焰慢慢低头,看着刺进自己腹中的银刀,又抬头不解的看向刺他的男人。 “我犯的错……那就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姚婪说着,手握银刀狠狠向更深处剜了一下。 鲜血染红了姚婪白色仙袍,血滴在刀柄上和他持刀的手上,紧接着一股一股的鲜血不受控制的从沈夜焰嘴里涌出,少年突然狂笑了起来! 笑得几乎眼泪快要出来了,才在姚婪有些错愕和警惕的眼神中停下来,随后突然握住他持刀的手,猛地将腹中的银刀抽了出来,抵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鲜血谆谆而下,似乎没有了痛觉一样,抵在心口的银刀已经刺穿了肌肤,姚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沈夜焰依然死死握着。 “师尊为何这么想让弟子死呢?”沈夜焰就这样握着姚婪持刀的手,慢慢向自己心脏刺去,“怎么不直接刺在这里呢,师尊?” “弟子做的还不够吗?师尊为什么就是不能看看弟子?”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就是不能和我站在一起呢?” “我对你不好吗?” 这偏激到有些畸形的爱欲,让沈夜焰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偏执的几乎固执,想让他看看自己心里是不是全都是他。 “沈夜焰,你修魔,这辈子,就算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说完,姚婪几乎是用尽全力挣脱开沈夜焰向后飞身而去,在半空中双手快速掐诀结印。 同时,一道巨大的布满红色符文的金光法咒从天而降,瞬间将二人罩在了其中!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