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病太子召唤诸天,暴压天下》 第1章 被冻死的太子 衡顺历二十五年冬,大寒,雨雪频频,历来未有,平地厚五寸,江河俱冻,冻毙者无数。 是为灾冬。 大衡王朝,太子府! 太子寝宫,寒风从洞开的窗户灌入,吹的仅剩的几盏烛火摇曳欲灭。寝宫中四座暖炉已经熄灭,此刻整座寝宫如同一座冰窖,寒风冷冽刺骨。 床榻之上,一个英俊青年盖着一床并不厚实的黄色锦被入睡。 只是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没有呼吸,亦无心跳,仿佛一具尸体。 又过去几分,床榻之上的青年手指突然动了一下。鼻孔中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心脏开始跳动起来,血液开始流动,身体也慢慢有了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缓缓睁开眼。 “草,好冷。”青年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冷,刺骨的冷,冷到四肢都没有了知觉,僵住了无法动弹。 我这是在哪里? 李景源眼珠子转了转,看清了周围的布置,又懵了。此地家具布置古色古香,奢华大气,如同一座古代宫殿,哪有一点现代气息。 “我记得我好想死了,难道这里是地府?” 正想着时,脑子里突然涌入了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他的脑袋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痛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让他差点再度昏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转。 此时他也明白为何会身处这陌生宫殿中。 他好像是…… 穿越了。 他原本是蓝星一匹被生活鞭挞的社畜,过着被工作占据牛马生活,日复一日。 好像就在是昨日,他刚加完班,在回去路上碰巧遇到一个寻短见跳河的女子,良心未泯的他选择搭救,但他的水性不算好。当时又正值隆冬,河水冰冷刺骨,他奋力救了女子,自己脱力倒在了河中。 甚至最后的念头竟是有一丝庆幸,庆幸可以摆脱牛马生活,糟糕人间了。 “我竟然穿越了,身份竟然是大衡王朝的太子,更巧的是还和他同名同姓。” 通过继承了脑海中的记忆,他了解到此时所处的陌生世界类似于华夏古代的封建王朝。 不过大有不同。 这是一个以武夫、儒士为主流,道家、佛门、诡者异士各得其彩的高武世界。 想到此处,李景源相当激动,哪个男儿没有捉刀拔剑的武者梦、御剑飞行的修仙情节。 大衡王朝是此世界中一方强大王朝,原身正是这大衡王朝的当朝太子。 紧接着,李景源苦笑起来,原身大衡太子的身份地位貌似不咋地。 大衡太子是衡顺帝和熙皇后的独子,母亲熙皇后家世显赫。舅舅李淮阳更是执掌二十万大军的柱国大将军,一等靖天侯。 原身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次年就被立为太子,更是赐号昭明,世称昭明太子。意寓昭昭天明,可见恩宠无限。 若无意外,他必定是大衡王朝的未来天子。 俗语说得好,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在衡顺历五年,一切都变了。 熙皇后突发恶疾病故,五个月后舅舅李淮阳战死疆场,更是因为不听皇命,被褫夺了靖天侯之位。李家遭受牵连,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短短半年时间,原身的两大依仗烟消云散,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熙皇后和李淮阳是原身太子之位的稳固基石,是不败金身。他们在时,无人能,也无人敢撼动原身的太子地位。 但他们二人逝去后,原来没有希望的皇子们又觉得有了希望,心思活络了起来,觊觎起太子之位。 自此原身的磨难随之开始。 原身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喝药调养。娘舅过世后,病情时常严重。渐渐地连衡顺帝也对他失去了慈爱、耐心,恩宠大减,甚至宫中谣传出废太子之言。 逐渐的世人很少称呼他昭明太子,更多时候戏称做病太子,药罐太子。 “本以为穿越成了太子,这一生总算不用像前世那般挣扎度日。没成想……”李景源苦笑,感慨自己的命咋这么苦。 一阵寒风袭来,李景源背脊发凉,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他借着昏暗的月光,摇曳的烛火,看到了大开的窗户。 原身睡觉之前,窗户紧闭,地炉、暖炉皆在工作,寝殿温暖如春。可现在,暖炉熄灭,床榻冰冷,连窗户都是打开的。 这明显不正常。 眼下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寒之冬,普通人在外面睡上一夜都会被冻死,更何况原身是个病秧子。 这是有人要借机冻死原身。 李景源头皮发麻,脸色如屋外白雪一般越发的苍白,冻僵的身体好似风中残烛,寒意森森,摇摇欲坠。 原身即便不受宠了,那也是当朝太子,究竟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太子啊! “九龙夺嫡,他们已经不想等了吗,天崩开局啊!”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后,李景源欲哭无泪。 似是想明白了暗害他的人。 只有那些盯着他太子之位的兄弟们。 他们已经不想等了,要让原身让出太子之位。 “贼老天,让我重活一次,又给我必死的开局,你也太狠了,我草**”李景源满心的不甘,心中堆积郁气骤然爆发,暴起粗口。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情绪波动,触发大暴君系统。” 突然出现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李景源脑海中炸响,霎时间荡平了脑海中各种屏蔽词。 “筒子爸爸,是你吗?” “系统开始绑定!” “真的是筒子爸爸,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耍我的,感谢老天爷给我机会。”李景源当场变脸,变得那么丝滑。 他都已经绝望了,等着嗝屁,没想到反转和惊喜来的如此之快。 “系统绑定完成!“ “筒子爸爸,你在吗?”李景源迫不及待的呼唤系统,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启动紧急治疗程序。” 系统声音再度响起。 紧跟着,李景源体内涌现出了一股暖流,春风化雨般的扩散到全身各处。寒意消散,冻僵的身体随之温暖起来,好似蒸桑拿一般。 他的身体开始恢复生机,手脚也多了一丝力气,苍白如纸的脸色逐渐恢复到红润状态。 “这是什么?我去,好臭。”李景源觉得身上有些不适,伸手摸了摸脖子,结果手上沾染了一片黏糊糊的黑色粘液,还有一股熏人恶臭之气,像极了粑粑,令人反胃作呕。 “筒子爸爸,这是什么玩意。”李景源急忙问询。 “宿主,这是您体内存在的毒素,导致你生命垂危的不只是严寒冻伤,更是您的体内存在的大量毒素。不过您无需担心,现已经帮您清除完毕。”机械声音再度响起。 “我中毒了?这是怕我死不了,又加了一层保险。”李景源脸色如寒霜般冷冽,心中刚平复的戾气再次升涌。 李景源深呼吸,努力平复愤怒情绪。 “筒子,能详细说说你有什么功能?”李景源热切询问,太子地位不保,没关系。被下毒暗害没关系。只要筒子给力,一切都没问题。 “大暴君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唯我独尊的千古第一大暴君,系统共分为个人信息、任务、签到、抽奖以及存储空间等五个模块……” 随着系统的讲解,李景源大致了解了大暴君系统各项功能。 这是要让他争那巅峰之位,而且还要他成为暴君。 李景源有些意动,老天爷既然让他重活一世,他就要活出个名堂,活出个不一样。 即便是做个自私残暴的暴君,又何妨。 “既然如此,那就做,做个面硬心狠,心狠手辣的暴君。”李景源眼中闪动精光,心有戾气,这一世绝不做烂好人。 做那曹阿瞒。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第2章 召唤罗网 李景源点开个人信息,一个透明面板出现在眼前。 宿主:李景源 身份:大衡王朝太子 年龄:二十二岁 根骨资质:差 天赋:良(根骨、天赋分为差、普通、良、优、无双、绝顶) 境界:无 修炼功法:无 势力:无 称号:无 看着自己属性面板上的数据,李景源此刻心情比吃粑粑还难受,这资质简直没眼看。 “筒子,我这根骨天赋还能改变吗?”李景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 “可以,任务、签到以及抽奖都有可能给出改变根骨天赋的奖励。” 李景源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改变就行。 “对了,我听说系统绑定成功都会有新手大礼包。”李景源试探问道。 “叮咚,您有一份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打开。”耳边传来系统声音。 还真有。 网文诚不欺我。 “打开,打开,赶紧打开。”李景源已经迫不及待了。 “恭喜宿主获得罗网组织(完整版)” “恭喜宿主获得天阶武学金刚不坏神功(魔改版)。“ “恭喜宿主获得先天修为直通卡。” “请宿主前往储物空间查看新手礼物。” 听到系统提示音,李景源赶紧点开储物空间,查看详情。 第一个格子里有一个罗网二字的图标,点开后详细信息出现在眼前。 罗网组织:又称罗网刺客团,源自于【秦时明月】,组织等级天、杀、地、绝、魑、魅、魍、魉。 核心成员:首领赵高,黑白玄翦,惊鲵,掩日,六剑奴(真刚、断水、乱神、魍魉、转魄、灭魂) 首领赵高是天象境初期高手,余下九人中黑白玄翦实力最强达到宗师巅峰,惊鲵和掩日是宗师后期,六剑奴同样是宗师高手,实力在初期和中期不等。 这个世界武夫是主流。 武夫一共有两个大境界,一为后天境,后天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一品境后就是武夫第二大境界—先天境。 先天有五境,分别为先天、宗师、天象、不朽以及最强的武圣之境。 宗师境武夫已经是大高手,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而天象境更是明面上的绝顶,放眼整个大衡王朝,天象境武夫凤毛麟角。 由此可见罗网组织的含金量。 更让李景源吃惊的还在后面。 罗网组织不仅仅是杀手组织,同样也是情报组织,整个罗网组织成员加起来居然达到惊人的三万余人。 简直不敢想象。 “筒子,这罗网组织怎么领取?”李景源急忙询问,皇宫内没有靠山,皇宫之外皇子们虎视眈眈。就连自己的东宫都有人要暗害他,他现在的处境简直糟糕透顶,他急需要帮手。 “宿主只要默念使用,罗网组织全体成员便会出现宿主面前。”系统说道。 李景源很想要现在就使用,但是罗网组织一共三万余人啊,一旦全部召唤出来,他这东宫都装不下。 “宿主放心,宿主在召唤之后,罗网会合理的具现成大衡王朝境内的一个杀手势力。宿主可以自行考虑安排何人驻守京都,其余杀手分散于大衡王朝各处。”系统贴心说道。 李景源双眼放光,筒子爸爸也太贴心了。 刚准备召唤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筒子,罗网的人召唤出来后会不会背叛我。” “请宿主放心,凡是由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对宿主都是百分百忠诚,绝无可能背叛。” 这下子就彻底放心了,他想了想对罗网的安排,他现在处境危急,要在京都安排足够的人手。于是便将罗网的天杀地绝四级杀手安排在京都。 李景源刚在想罗网杀手何时到来,便有十道人影自阴影处诡异出现,单膝跪在李景源面前,同时低头跪拜。 “老奴赵高拜见殿下!” “玄翦拜见殿下!” “惊鲵拜见殿下!” …… 是赵高带着天字杀手来了。 “来的也太快了。”李景源啧啧称奇,随即起身。 “诸位请起。” “掌灯,去关闭窗户,点燃暖炉,莫要冻着了殿下。”为首的赵高立马回头低声道。 “是!” 身后九人立马起身,有人去关闭窗户,有人去点燃暖炉。没一会儿功夫,偌大的寝殿温暖了起来。 “殿下,身体要紧,您还是先穿上衣服。”赵高手里多出一件毛绒大氅,恭敬道。 李景源看清赵高的面容,是位白面无须的老者,很符合他对太监的固有印象。 李景源此时确实很冷,顾不得客气,接过毛绒大氅就套在身上。 “多谢你了。” “折煞老奴了。”赵高赶紧低头垂首。 李景源搓了搓手,快步刚升起的暖炉旁边取暖。 “赵高,你们守着寝殿,莫要让人进来。” “是。” 除去赵高,其余九人分散到寝殿四周,赵高本人则来到李景源身旁,静静站立。 有赵高这位天象境大高手贴身守护,他是彻底安心了。 继续看向储物空间,目光看向一本古籍,这本估计就是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进阶版):源自【天下第一】,是少林派的至高绝学,由于世界等级跃迁,该功法等级自动提升为天阶武学。 注:武学等级分为神、天、地、玄、黄五个等级。 练此功后,人体外表如穿金甲,可抵御外力一切的袭击,能使全身强化成黄金色之躯,成就刀枪不入、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无敌的金刚不坏之身。 好家伙,居然是金刚不坏神功,这门神功他可太知道了。 【天下第一】中有两门绝学,一是铁胆神侯的吸功大法,第二就是这金刚不坏神功。 这两门绝学中他其实更喜欢霸道的吸功大法,吸收他人内力为己用,可以迅速变强。金刚不坏神功作为少林派的至高绝学,修炼难度巨大,非天资绝顶者难以练成。 不过能得到一门绝学,他已经很满足了。 “筒子,我该怎么修炼金刚不坏神功。”李景源问道。 “同样默念使用,便可学会金刚不坏神功。” “使用。” 古籍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眉心,李景源的脑海里出现了金刚不坏神功的全部信息。只不过金刚不坏神功作为天阶武学,修行难度巨大,别说修炼了,李景源根本看不懂。 他看向最后的奖励先天修为直通卡,一旦使用,他将直入先天之境,免了数年乃至数十年苦修。 好东西啊。 先天之境是修行之路的分水岭,天资卓绝的天才要练就先天至少也要几年苦修,资质差的一辈子都无法跨足先天境。 而他只需要一张直通卡。 这种作弊的感觉,真他奶奶的爽啊。 “我现在使用这先天修为直通卡,能否能将金刚不坏神功练至大成。”李景源将心中所想告知系统。 “功法修炼与根骨天赋息息相关,以宿主目前的根骨天赋,即便进入先天之境也无法将金刚不坏神功修炼至大成。”系统回复道。 李景源不由咋舌,他是小觑了金刚不坏神功。 “筒子,我要签到。”系统每月可以进行一次签到,他现在特别想知道能签到什么奖励。 “签到完成,宿主完成第一次签到,触发暴击机制。” “恭喜宿主获得绝顶天赋【澄明道心】。” “恭喜宿主获得无双级根骨。” “恭喜宿主获得五十年修为。” 李景源赶紧查看奖励。 澄明道心:心境澄明如水,清澈透明,通明事物本质。 这两个奖励来的太及时了,若是有绝顶天赋【澄明道心】和无双根骨加持,金刚不坏神功肯定能大成。 结果也如他所料,随着先天修为直通卡的使用,李景源从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一跃成为了先天境的高手。金刚不坏神功在澄明道心加持下就像开卷考试一样简单,直接就悟透了。 李景源不得不感叹澄明道心的强大。 感受着体内浑厚汹涌的内力,李景源跃跃欲试,催动起金刚不坏神功,身体自内而外的涌现出大片金光,弥漫全身,霎时间化作了金刚之身。 铛铛铛~ 李景源兴奋的敲打金刚之身,发出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坚硬无比,真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他已经打通了全部的十二玄关,金刚不坏之身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破绽,想要破开他的金刚不坏只能硬破。 “好硬,好强,我现在感觉能轻易打死一头牛。”李景源全力挥动拳头,竟是能打出音爆,匪夷所思。 赵高躬身一拜:“恭喜殿下神功大成。” “哈哈哈……”李景源不由得放声大笑。 “赵高,你觉得我这金刚不坏之身如何?”李景源问向赵高。 “殿下的金刚不坏之身至刚至阳,内力纯厚霸道,防御无匹。非宗师不可破,先天之内无再无敌手。”赵高说道。 先天无敌! 李景源双眼放光,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如果我将五十年修为卡也用了,我是否能达到宗师之境。”李景源目光紧盯着那张五十年修为卡。 在这时,寝殿之外突然传来声响。 “殿下,您醒了吗?” 第3章 卧榻之侧,岂容小鬼猖狂 成为先天武夫后,李景源的听觉极为灵敏,非常清楚的听到寝殿之外急促的脚步声。 比李景源反应更快的是罗网的杀手,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大门两侧,手已经握住剑柄,静等李景源的命令。 “刘环。”李景源眉头一皱,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原身身边的贴身太监,自小与原身一同长大,是原身的心腹。 但现在李景源可不认为他是自己人。 东宫每夜都会有禁军巡夜,太监、宫女值夜。太子寝殿地暖、暖炉被停,窗户被故意打开,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无人察觉,太古怪了。 能够做到这些的必是原身亲近之人,这个刘环嫌疑最大。 李景源挥挥手,示意黑白玄鉴等人不用动手,他们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 还未等他有动作,刘环居然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到正盯着他的李景源,刘环吓了一大跳,像见鬼一般,不由的退后了两步,眼神中的慌乱根本掩饰不住。 李景源的锐利眼神让他感到特别陌生,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身后的赵高更让他奇怪,他刚要询问。 “谁允许你进来的。”李景源冷漠开口。 刘环一愣,有些愕然。李景源如寒霜般冷冽的陌生眼神让他感觉到恐惧,战战兢兢的道:“奴才担心殿下安危,这才失礼。” “哼!”李景源冷哼一声,下一句话差点吓死他。 “你刚才是在惊讶我为什么没有被冻死吗?” 刘环身体如筛斗般颤抖,眼中的恐惧无以复加,立马匍匐在地。 “是奴才没有做好,奴才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让殿下受冻,奴才万死。” “万死?你死了,我怎么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啊。”李景源嘴角微翘,漫不经心开口。 “奴才自幼陪伴殿下,从无伤害殿下之心,望殿下明鉴啊。”刘环抖更厉害,大声哭诉辩解。 “殿下,将他交给我,我保证问出他所知道的一切。”赵高眼神阴狠,透着残忍。 “那就交给你了。”李景源不是原身,对这刘环可没有丝毫情感。 赵高微微躬身,一步跨出就出现在刘环身边。刘环刚要喊叫,被赵高一指定身,像提小鸡一样,抓起他就消失了。 没过两刻钟,赵高就回来了。手中提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刘环,随手将刘环扔在角落,怕脏了李景源的眼。 李景源还是看到了,那惨状不忍直视,肠胃都有些犯恶心。 李景源强忍着不适开口询问:“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他是八皇子魏王的人。”赵高将刘环交代的内容全都说了出来。 李景源眉头一皱:“怎么没有下毒的事情。” “在我的拷问手段下,他不可能还有隐瞒。”赵高很笃定,这是作为罗网首领的自信。 “那就是说下毒的另有其人。”李景源脸色难看,要他的死的不止一人啊。 赵高双手恭敬的递出一页纸:“所有参与者都在上面,东宫八皇子党的暗子都逼问出来了。” 李景源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密密麻麻。有太监,有宫女还有禁军,人数多达数十人。 “好一个八皇子,暗子撒的够多啊。”李景源怒不可遏,手中名单差点被揉碎。 原身这个太子也真够失败的,连跟随自己长大,陪伴二十年的心腹太监都能被收买。 “主公,我感觉不止是八皇子,其他皇子估计也在东宫安插了不少暗子,下毒之人必定也是这些暗子所为。”赵高说道。 “不用想也该是如此,我那些兄弟,都想要我的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我。”李景源冷哼道。 “老奴这就派人去查,查出下毒之人,查出东宫所有暗子。”赵高厉声说道。 突然李景源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主线任务:卧榻之侧,岂容小鬼猖狂。】 【任务内容:东宫是潜龙之所,太子根本,岂能任由他人窥探。请宿主即刻扫除东宫,彻底拔除其他势力的暗子。】 “终于来任务了,这个任务刚好也是我想做的。”李景源目光闪烁,他的心腹太监都能被收买,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个东宫恐怕已经没有真正忠心他的人了。 是应该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他有罗网组织的全部杀手,底蕴已成。 身怀凶器,杀心已起,这一刀就落了吧。 “赵高。”李景源目光落过去。 赵高敏锐地察觉到李景源眼中的戾气,当即单膝跪地:“老奴在。” “罗网的天杀地绝四级杀手都在京都,召集他们。封锁整座东宫,我要你清洗东宫,将东宫的暗子全部拔除,一个不留。” “老奴领命,老奴保证还殿下一个干干净净的东宫。”赵高一脸严肃的向李景源承诺。 “去吧,用一场腥风血雨清扫东宫的污秽。”李景源的眸子里露出浓浓的杀机。 “玄鉴、惊鲵、掩日,你们留下来保护主公。”赵高说道。 “是。”黑白玄鉴三人应声,赵高向李景源一拱手,带着寝殿里的六剑奴离开,他要亲自完成李景源交代的任务。 李景源神色严肃,他并不是在担心任务会出问题,东宫的禁军不过三百人,最强者也只是五品武夫,在罗网面前不堪一击。 李景源在考虑怎么善后,拔除各势力暗子之事肯定瞒不住。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他那些兄弟警惕,衡顺帝又会怎么想? 今晚估计要死不少人,他这个太子很不得宠,所以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刺王杀驾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至于自己的那些兄弟。 “哼!”李景源眼中充斥着一种冷冽的肃杀之气。 没有系统的话,李景源会果断选择放弃太子之位,苟命要紧。但是现在他罗网护驾,更是有系统加身,他天命所归! 他们想斗,那就斗! 斗个你死我活,斗个天翻地覆。 他对原身的那些兄弟,皇座上的那位可没有情感,斗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4章 无双典韦 第四章 衡顺历二十五年冬,腊月十五,四更天,天有异变,紫薇帝星式微,三煞星齐亮,意天地将变。 钦天监,望天台上。 一位白发如霜,白衣胜雪的老头,背手而立,抬首望天。 他苍老的面容忽地一变,仿佛看到了某些惊人的东西。 他双眼闪烁圣白之光,仿佛要看破天穹,看清星辰本质。 “紫薇帝星式微,太微恒群星有异,三煞星皆动,这是天地大变的征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右手掐指,在推算这异变之源。 忽地手指一顿,微微颤抖起来。五指一握,捏起拳头,藏于身后。 “怎么有天下大乱的局面,这异变的源头在京都?”白发老者目光微缩,凝视着白雪皑皑的京都,沉默不语。 半天之后,才幽幽道:“夺嫡之争吗?子嗣们太强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尤其是在身在帝王家。” “唉,此事还是和衡顺帝提一提,也算尽了这监正职责。” …… 寒风凛霜雪,今晚的夜格外冷,整个京都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寂静,除了巡城的军士、报时的打更人,再无人愿意出门。 街巷中一道道黑影在黑夜中穿梭,落地无声,真如鬼魅。 这是分散于京都中的其他罗网杀手收了消息,正在赶来,聚集在东宫之外。 “封锁东宫,一个苍蝇也不允许放出去。”赵高森冷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杀手没有说话,默然点头,数百人静悄悄的进入东宫,向四面八方分散出去,落地无声。鬼魅般的分散到了东宫各处,如一张大网将东宫给封锁住了。 罗网的杀手们是暗夜之王,他们如鬼魅穿梭在东宫,如入无人之境。 巡夜的禁军被悄无声息的解决,熟睡中的禁军、太监、婢女全都在睡梦中被打晕,那位五品武夫境界的禁军校尉在赵高手下连开口说话的机会就被擒拿。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波澜,安静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寝殿内,李景源坐在暖炉旁,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泛起的寒意比这隆冬腊月的天气还要冷冽。 手中拿着赵高拷问出来的名单,名单很长,涉及之人多达两百人。东宫各个职位都被渗透了,可以说他的东宫就是个筛子,没有秘密可言。 “下毒之人找到了吗?”李景源面无表情。 “找到了,是典膳房的管事太监,他是二皇子的人。不过他并没有下剧毒,只是下了一些迷药。吴王应该是提前知道八皇子的阴谋,所以指使典膳房的管事太监下迷药,助推八皇子的毒计。”赵高沉声道。 “谋害太子,弑杀兄弟,这事情一旦暴露,世人难容。他这一计,既可以除了我,也算握住了八皇子的把柄,将来的夺嫡之争,此事还可以给八皇子致命一击。好心计,好手段。”李景源都不由得赞叹起吴王的毒辣。 从此事看来,二皇子要比八皇子更危险。 “那我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李景源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我拷问了医署和典膳房的所有人,大致猜到了殿下中毒的秘密。” 李景源目光一凝:“说!” “太医开具的药方并无问题,但是负责煎药的药工私自加大了南星子的药量。南星子并无毒性,即便多加一点也不会出问题。但若是同时食用凝香花就会产生微毒。我拷问典膳房的厨师,发现典膳房的调味料中就加了凝香花,殿下每日的膳食中都有凝香花。 南星子不易消化,再食用凝香花粉便形成微毒。这种微毒实难害命,但若是常年服用……”赵高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会致命。”李景源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从三年前就开始增加南星子的药量。但是殿下的病这两年越来越严重,恐怕就是前几年体内积累的毒素多了。”赵高说道。 “拷问出幕后之人了吗?”李景源声音冰冷。 赵高摇摇头:“负责煎药的药工只是个棋子,收钱办事,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典膳房倒是查到了一个死士,他是制作调味料之人。只可惜他牙中藏毒,再被抓之后果断咬开毒囊,死了。” “线索都断了吗?”李景源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赵高跪地。 李景源扶起赵高,失笑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何罪之有。” “从典膳房其他人口中得知那死士在典膳房已经工作了七年,由此可知,主公已经被下毒七年之久。”赵高诉说道。 “旷日持久,处心积虑啊。”李景源目露寒光,七年,他觉得远不止七年。或许从他失势之后就开始了吧。 “赵高,这些暗子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李景源将名单扔给赵高,满脸冷酷无情。 赵高回头面无表情的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手下杀手们心领神会,快步走出寝殿,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很快李景源耳边便响起来了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第一次完成任务,触发暴击奖励。” “叮!恭喜宿主获得无双英雄—古之恶来:典韦!” “叮!触发无双英雄机制,获得典韦统帅的虎卫军(魔改版)1000人!) “叮!恭喜宿主获得东宫仆从(500人)!” “叮!奖励已发放,请宿主在储物空间查看。” 李景源当即点开储物空间,首先就看到了代表典韦的卡片。 典韦:史称古之恶来,源自三国演义。 年龄:28岁 境界:宗师中期 根骨:无双 天赋:嗜血爆种(优) 修炼功法:破奴神戟、射戟术 武器:双铁戟,小飞戟 “典韦居然只是宗师境界。”李景源有些诧异,典韦那可是三国猛将,威名显赫。在他心里,典韦应该是天象境武夫。 从系统处得知召唤来的人物是根据来源世界的等级进行调整的,典韦来自于一个凡人三国世界,能调节出宗师境界已经是极限。 而且典韦是无双英雄,拥有无双根骨,修行速度非常人可比,登临天象之境只是时间问题。 千人虎卫军是典韦的专属军队,千人中最低都是七品武夫,最高的校尉是先天巅峰之境。和太子府先前的禁军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剩下500人的东宫仆从配置包含了丫鬟、太监、厨师、花匠等等,太子府所需职位一应俱全。 虎卫军加上500人的东宫仆从刚好可以将整个东宫人员清换掉,系统召唤而来的人物会对宿主百分百忠诚,李景源不用再担心身边人员被收买、被暗算。 李景源眼神变换,脸色阴晴不定。此刻他在想要不要将东宫剩下人全部杀了,以防止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 那些禁卫军,那些暗子,都威胁他的生命安全,杀他们李景源倒是可以心安理得。但余下的人可算得上无辜,屠杀几百个无辜之人,李景源还是于心不忍,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他还是不够狠。 “算了,总归只是些普通人而已。这夺嫡之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些普通人杀与不杀也影响不到大局。”李景源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 “赵高,明天想办法将东宫的仆人们统统送出京都,给他们一些安家费,让他们日后隐姓埋名,不要再出现了。”李景源说道。 “老奴明白。”赵高恭敬应下。 李景源想了想后说道:“明日锦衣卫一定会来调查,尽可能的遮掩你们的痕迹。” “老奴明白。" 李景源满意点头,随后召唤出典韦。 一身虎头铠甲,身高九尺,长的虎背熊腰,壮如铁塔。又生的一副凶恶面容,豹头环眼,普通人怕是都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典韦叩见殿下!”典韦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撑地,声如闷雷。 “典韦将军快快请起。”李景源赶紧上前将其扶起,上下打量着典韦,满意的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古之恶来,果真是一位无双猛将。” “殿下谬赞!”典韦抱拳憨笑。 “典韦当得起,有你在,我可高枕无忧。”李景源哈哈大笑。 “属下必誓死守护殿下。” 李景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不得了。 他认真想了想虎卫军还太过扎眼,怕会引起猜忌。安全方面,他有罗网守护,倒也不用太担心被害,所以暂时就不召唤。 罗网的杀手们将打晕了东宫奴仆,隐秘的带出了东宫。 他召唤出五百东宫仆从,很快就将东宫清洗的焕然一新,这样的东宫才让李景源舒心安心。 李景源盘坐床上,使用了五十年修为卡,他通体金黄,变化出了金刚不坏之身,仿若金身罗汉。 身上气息在不断攀升,从先天初期势如破竹的达到巅峰。并且毫无阻碍的跨越了瓶颈,一路跃升至宗师后期。而后气息增幅才慢慢降速,待到完全停止,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宗师后期巅峰。 李景源缓缓睁开眼,连瞳仁都变成了纯金色。 “恭喜主公修为在进一步。”旁边为李景源护法的赵高立马躬身道贺。 李景源感受着体内充沛极致的金刚之力,咧嘴大笑起来:“从先天直入宗师后期巅峰只用了两个时辰,放眼整座天下恐怕再无一人了吧。” “主公乃谪仙人,自是无人能及。”赵高立马奉承起来。 李景源轻笑的摇摇头,不由得感叹起五十年修为卡当真恐怖,当然他也知道之所以能一跃至宗师巅峰,根本原因是他那无双根骨和绝顶天赋。 若只是平庸之资,莫说五十年修为,即便是修炼百年,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宗师之境。 第5章 朝堂上的争锋相对 翌日早朝。 太和殿上,衡顺帝还未到,大臣们在交头接耳,互相闲聊。 位列群臣前方的是四个丰神俊秀的青年,他们身着四爪蟒袍,头戴珠冠,好不高贵。 这四人正是李景源的兄弟。 衡顺帝的子女有数十人,但有资格争一争大宝之位的算上李景源一共只有九人,这就是所谓的九子夺嫡。 其他八人或是天资无双,或是背景深厚,或是深得帝心,他们每一个都比李景源有资本。 今日在朝的皇子只有这四位,余下四位各有任命离京。 此刻这四位皇子神色不一,有人儒雅温和,有人不苟言笑,有人神态倨傲,也有人满面春风。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太监尖锐声音。 “太子驾到!” 这一声直接让太和殿瞬间安静,一个个的表情吃惊,纷纷看向殿门。 李景源今年病情加重,得到衡顺帝许可无要事可以不上朝,这一年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早朝了。 李景源面无表情得踏入太和殿,目光环顾,眼神锐利如剑。这一瞬间,所有人似乎都心有所感,眼前的李景源不一样了。 李景源大步流星,不管百官目光,目不斜视的走到最前方。 他平静的目光在自己的四个兄弟中扫过。 “见过太子殿下。”唯有三皇子李昪向李景源恭敬行礼,举止得体有度。 李景源淡淡点头,他对李昪感观不错。李昪是大儒弟子,从小就循规蹈矩,恪守君子之道,有少阳君之称,被世人列为天下四君子之一。 衡顺帝曾言李昪有仁爱之心、君子之仪,却无帝王心术,此话相当于绝了李昪的夺嫡之路。 但是李昪是儒家选中之人,即便他无夺嫡之心。儒家可不会错失一次壮大儒家的机会,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推着李昪登临大宝。 “四弟,身体可好些了。”说话的是二皇子李显,他眼神有力,眉毛浓厚,高鼻梁,整张脸轮廓分明,打第一眼看就会觉得是个豪爽的面相。 传言中他是个性格直爽豪迈,好江湖,喜交游侠,府宅江湖门客众多。但李景源昨夜知晓他的手段后,确定此人善隐藏,实则城府极深,极善心机。 这种人极难对付。 对付这种人最好是不要明面上与他交恶,所以李景源没有表露过多情绪,与原先一样态度对之,颔首道:“多谢二哥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李显不动声色,还表达了关心。 “见过太子哥哥。”这是七皇子李延,他脸色平静,说话态度冷淡,李景源在他眼中看到了无视。 这李延背后有佛门支持,母家是百年世家的林家,资金庞大,底蕴深厚,他看不清李景源。 最后一人是八皇子李哲。 李哲并没有问候,目光低沉,显然还在惊讶李景源的出现。 “八弟,你好像很吃惊我今天会来。”李景源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哲。 八皇子李哲,是个小胖子,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心窄善妒,为人心狠手辣。昨晚想要冻死李景源的刘环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李哲深受衡顺帝喜爱,是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衡顺帝甚至赐下了他还未称帝时的魏王之名,可谓圣眷正隆。 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外公是内阁首辅董正道,百官之中支持者众多。 内宫、朝堂皆有主力,他比其他皇子更有优势,是夺嫡的最有力竞争者。 李哲脸色微变,脸色更加阴沉,眼神阴鸷。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不敢出声。 突然间有人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李景源转头看去,刚才咳嗽的人正是李哲的外公,当朝首辅董正道。 董正道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对李景源的目光恍然不觉,仿佛没看到。 董正道刚才的那一声咳嗽,是在提醒李哲。李哲反应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道:“太子哥哥说笑了,不只是我吃惊,大家都很吃惊嘛。毕竟太子哥哥身体有恙,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 李景源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待着上朝。 李哲上前,假装关心的道:“太子哥哥,你身体没问题吧。今年可是百年一遇的极寒之冬,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刚好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株两百年得野山人参,太子哥哥,若需要,下朝之后我差人送到你宫中。” 李景源似笑非笑:“还是免了吧,我怕吃死自己。” 李哲脸色一僵,尬笑道:“太子哥哥真会说笑。” 李景源神情突然认真起来:“我可没开玩笑。” 李哲再无法维持笑容,脸色无比难看。 群臣百官此刻感受到了气氛凝重,压抑。 “哈哈哈。”突然间李景源大笑起来,拍了拍李哲的肩膀:“我这身子虚的很,我若吃了你送的两百年野山人参,很容易虚不受补,一命呜呼的。你说对吧,八弟。” 李哲嘴角抽动了几下:“太子哥哥,说的是,是小弟考虑不周。” 李景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摆摆手,示意他走开。 李哲面目阴森,咬牙切齿,努力的克制心中怒气,细小的眼中闪烁着毒光。他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回自己的位置。 因为李景源的到来,整个太和殿都安静了许多,大家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李景源身上。 今日的李景源大不相同了。 过了片刻,总管太监孙公公走了出来,高喝一声:“陛下驾到!” 群臣全都站直身子,肃穆起来。 衡顺帝走了出来,目不斜视的坐上了龙椅。 当即群臣拜谒,恭贺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李景源感受到了衡顺帝的目光,抬头看去。在衡顺帝的眼中他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而后又恢复了平静,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早朝按部就班的进行到了最后,李景源这才站了出来。 “儿臣有事要奏。” 群臣立马打起精神,纷纷看过来。 “说。”衡顺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景源默默脱下身上黄色太子袍服,露出了一身带血内衣。撸起袖子,露出一道数道狰狞伤口。 这一幕让群臣皆惊。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一位近五十的武官勋贵神色凝重的开口询问。 光是听声音,李景源知道说话的是勇毅侯田奋。 早期田奋是太子党,他与李景源舅舅李淮阳是同袍,曾经于战场上还救过田奋一命,理所当然会支持李景源。 李淮阳死后,田奋为首的不少武官勋贵依旧支持李景源,支撑着太子党。但随着李景源病情时常发作,久不上朝,势微严重。其他八个皇子逐渐势大,太子党人因各种原头纷纷转投其他皇子。 田奋虽然没有加入其他皇子党,但这几年有意和李景源保持距离,打算明哲保身,不掺和夺嫡之争。 虽说如此,但旧情仍在,李景源若真出事,他不会坐视不理。 “昨夜东宫太监总管刘环伙同东宫禁卫军校尉赵岩一共一百二十人谋反逼宫,幸得忠君禁卫、太监、宫女拼杀护驾,儿臣今日才能站在早朝之上。”李景源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太和殿一片哗然,尤其是知道些内情的李哲和李显更是目瞪口呆,明显不知道此事。 “太子殿下,此事当真?”有大臣站出来询问。 “早朝之上,父皇当面,你认为我会信口雌黄吗?”李景源冷淡道。 “我不是不信任殿下,只是刘环是殿下的伴读太监,从小便跟随殿下长大。而赵岩是禁卫军的校尉,禁卫军可是陛下最忠心的军队,他们谋反逼宫实属匪夷所思。”他立马解释道。 “有些人天生就是白眼狼,养不熟的。也许有人许了他们重利除了我这位太子,给他们的主人让路。”李景源平静的一番话让群臣的脸色都变了。 “太子是一国之本,逼宫弑君,其罪不赦,请陛下彻查,揪出幕后黑手。”田奋跪地请奏,神情激动。 “请陛下彻查。”有两个武官勋贵跟着上奏。 “太子殿下,仁心德厚,刘环和赵岩逼宫必有人指使,儿臣请奏,严查逼宫谋反案。”这时七皇子李延当即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上奏。 三皇子李昪也上前一步,正色肃穆道:“儿臣也请奏,彻查刘环赵岩逼宫案。” 随着两位王爷开口,一个个大臣站了出来,正气凛然,义愤填膺的上奏要求彻查。李景源冷漠的看着这些大臣,这些大臣都是七皇子和肃王一党。 七皇子李延和三皇子李昪抢先发声,就像是信号,在告诉他们一党的人自己不是幕后之人。 在两党之臣看来,逼宫谋反必是其他八个皇子的手笔。既然自家皇子不是幕后之人,那就是其他皇子。他们当然要落进下石,借助这件天大的逼宫谋反事情扳倒其他皇子。 “儿臣请奏,一定要查出是谁要害我太子弟弟。”二皇子李显先一步从震惊中走了出来,赶紧上奏。 李哲还算冷静没有失了分寸,也紧随其后上奏,只不过多少有些心虚。 “启禀陛下,东宫禁卫军谋反干系重大,应当先严查禁卫军,确保陛下安危。”首辅董正道站了出来,他对自己这个外甥太了解。只看他的行为举止便知晓谋反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这才站出来,先行拖延时间,争取一点时间。 “首辅大人说得在理,应当先查禁卫军。”李哲一党的大臣立马应和。 “首辅说的不错,陛下安危最为重要。但禁卫军是陛下亲军,应当由锦衣卫查办,东宫谋反一案可交由大理寺查办,同时进行,并不冲突。”当即就有一位内阁大臣出声,持反对意见。 大臣们各抒己见,吵作一团,都在为各自的主子尽心竭力。 “逼宫谋反一案相信父皇自有圣断,儿臣还要上奏一事。”李景源再度发声,声音提高了几度,压过了群臣之声。 衡顺帝眉头微皱:“你说。” “东宫忠君禁卫在昨夜一战中全部战死,东宫已无护卫,儿臣请命组建东宫六卫护卫东宫。”李景源沉声道。 他此次上朝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拿到东宫六卫军权,组建只忠诚自己的亲军。 第6章 东宫六卫 “此事万万不可。”李景源的话刚出口,立马就遭到了反对。 李景源认得此人是礼部侍郎,八皇子党的人。随即冷哼道:“有何不可,东宫六卫本就是东宫建制之一,祖制上写的清清楚楚,许大人不需要本宫来告诉你这些吧。” “东宫六卫建制庞大,一旦成军,数量达到两万人,数量太大,会成为威胁京都的不稳定因素。”他直接道出了东宫六卫的最大危害。 “京都有禁卫军三万人,拱卫京都的三镇大军加起来有十万人。东宫六卫建制齐也不过两万人,如何能威胁到京都?” “许大人,看来你是认为本宫会威胁京都,威胁父皇吗?”李景源回头,目如鹰隼,锐利摄人。 他赶紧拱手道:“不敢,本官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 “不敢?挑拨本宫和父皇的关系,意指本宫有谋反之心,本宫看你是胆大包天。”李景源怒喝起来,指着对方就骂了起来。 吓得许清立马跪地,大喊冤枉。 “本宫还是大衡太子,大衡储君,是大衡的未来。有人谋害本宫,禁卫军更是深陷逼宫案,东宫无兵可守,本宫要建东宫六卫护卫东宫,合情合理。许大人却给本宫加了一个威胁京都,威胁父皇的高帽,简直无君无父,包藏祸心。” “父皇,许清意图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构陷儿臣谋反,此乃大逆不道。我怀疑昨夜东宫逼宫谋反案与他有关,儿臣请奏,彻查许清。”李景源一言不合就上奏。 许清此刻瑟瑟发抖:“臣只是一心为陛下考虑,从无半点逆反之心。” 群臣也没想到今日李景源如此凶狠,一上来就给人扣上无君无父的高帽,不由得都有些发怵,不敢发言。 但东宫六卫干系太大了,各党派绝不会允许李景源组建东宫六卫。 “许大人忠君爱国,太子殿下未免太过苛刻了。作为大衡太子,你理应比许大人更要担心陛下安危才是。”有大臣站出来为许清打抱不平,顺便指责起李景源。 “本宫是父皇的儿子,是大衡的太子,本宫比你们更清楚父皇是大衡的天,比你们这些外人更关心父皇。”李景源铿锵有力的回应,随后目光又阴沉了下来,他扫过众大臣。 “别以为这些年本宫在东宫闭门调养身体,就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私底下干过多少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的烂事,真要本宫说出来吗?” “陛下,我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太子殿下无端指责我等,非君之道,恳请陛下为我等做主。”许清立马哭喊起来,引来了不少人的共鸣,纷纷跪地要治罪李景源。 “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是吗。那好,本宫以太子之位请锦衣卫查查你们。本宫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若你真的清清白白,本宫立马请奏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之位。你们敢赌吗?”李景源霸气回应,他的目光再次环顾起来,竟是无人敢与他对视。 太和殿一下子处于诡异的安静,无人敢应话。 高坐龙椅之上的衡顺帝,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无人知晓他内心想法。 首辅董正道这时站了出来,说道:“太子殿下要组建东宫六卫确实符合祖制,不过诸位大人说的也在理,东宫六卫一旦完全组建,兵员太多。老臣并不是认为殿下会有谋反之心,只不过人多了,管理起来总会有疏漏。太子殿下这些年疾病缠身,少有心思管理东宫,老臣是怕东宫六卫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董首辅说的不错,太子哥哥,就连从小跟随你二十年的伴读太监都被人收买了,可见太子哥哥平日有多么疏于管理。我看东宫六卫也别组建了,还是等禁卫军自查之后,再派遣一批忠君禁卫护卫东宫吧。”李哲神色轻蔑不屑。 李景源盯着李哲,冷冷道:“既然大家都不赞成,那东宫六卫就先放一边。” 李景源服软的话让李哲脸上的轻蔑之色更重,众大臣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李景源跪倒在地,大喊道:“谋杀太子,等同于叛国。父皇,儿臣请查东宫谋反案,请三司、锦衣卫共同查办,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李景源这是以退为进。 “本宫这些年来与人和善,德行无亏,本宫要问问这无君无父之人为何要致本宫于死地。” 李哲、李显二人脸色阴沉,心中有些慌张。 衡顺帝未开口,李景源再次磕头:“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东宫逼宫案交由锦衣卫调查,至于太子所请东宫六卫事关体大,我会好好考虑的。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衡顺帝说完直接起身。 “父皇。”李景源声音有些悲凉,衡顺帝熟视无睹,起身离开。 “退朝。”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宣布早朝结束。 众大臣顿时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由得落在李景源身上,有唏嘘、有惊叹也有嘲笑,神色不一。 李景源目光阴沉,面色难看。衡顺帝的冷漠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太子哥哥,东宫无人守卫可不行,不如我借给你一批我府上的侍卫。”李哲满脸调侃之色。 李景源眼皮一抬,淡淡道:“用你的人,我怕死的更快。” 头也不回的转身,衡顺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李景源目光微亮,看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有劳孙公公带路。” “这是咱家分内之事,太子殿下,请。” 李景源跟着老太监来到御书房。 衡顺帝此刻坐在御桌之后,正专心批阅奏章。 “儿臣参见父皇!”李景源拱手拜道。 衡顺帝放下奏章,眼神复杂的盯着李景源,沉吟片刻后问:“今日的你有些不一样。” “刚刚经历生死,总该有些变化。”李景源回道。 衡顺帝默然点头。 “朕会让锦衣卫彻查的,会给你一个交代。” “儿臣要的并非交代,或者说与其要一个交代,儿臣更想要一份保障。儿臣再次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建东宫六卫。”李景源再次跪地叩拜。 “你是觉得朕给不了让你满意的交代?”衡顺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李景源直截了当的回答。 衡顺帝脸色有些难看。 “自母后、舅舅离世后,儿臣恪守己道,从未求过父皇什么事,今日儿臣斗胆恳求父皇答应儿臣建东宫六卫。” “儿臣所求的不过是自保而已,请父皇恩允。”李景源以头抢地,声音悲怆。 第7章 试探皇权者死 御书房内,只有李景源的磕头声,他很用力,额头很快就磕出血了。 衡顺帝表情复杂的看着李景源,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罢了,朕答应了。” 李景源脸上一喜,他赌对了,这衡顺帝终究不是完全无情无义,对原身还存在一些愧疚心。 “谢父皇。”李景源俯首道谢。 “但是今年雪灾特别严重,大衡到处都是灾情,国库已经捉襟见肘。你想组建东宫六卫只能自行想办法了。”衡顺帝平静道。 李景源表情一窒,衡顺帝这招以退为进确实妙,原身只是空有太子身份,无权无势无权,根本没有能力组建东宫六卫。 但是他错了。 李景源已经换人了,彻底不一样了。 即便没有衡顺帝的支持,他一样可以靠自己建立东宫六卫。 从始至终他要的也只是东宫六卫的建制。 “谢父皇给儿臣机会,儿臣铭记于心。”李景源感恩的俯首。 “嗯,回去吧。”衡顺帝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批阅奏章。 “儿臣告退。”李景源弓着身子,一路推到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衡顺帝抬起头,看着李景源消失的背影,目光微沉,沉吟片刻后道:“孙盛,你觉得太子今日表现如何?” “奴才哪敢议论太子殿下。”孙公公谄媚笑道。 “老东西,朕恕你无罪。”衡顺帝哼道。 衡顺帝点名要让他回答,孙公公不敢拒绝,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太子今日有些……疯。” “疯?”衡顺帝有些不高兴,瞥了他一眼。 “陛下恕罪,奴才口无遮拦了。”孙公公吓得匍匐在地。 “起来吧。”衡顺帝冷哼一声,孙公公哆嗦着起身,帝王心似渊,不可猜啊。 片刻后。 衡顺帝叹息道:“是啊,遭遇刺杀,也是该该疯一疯。” “高普。”衡顺帝喝了一声。 锦衣卫指挥使高普早已等在殿外等候召见,他单膝跪地:“臣在。” “去查查东宫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真的是禁卫逼宫,给我将禁卫军从上到下查个清清楚楚。”衡顺帝目光泛冷光。 高普犹豫了一下问:“陛下,要不要查幕后之人。” “查,但过程和结果不能告诉太子。” “是。” 衡顺帝还是偏心。 “暗一!”衡顺帝再度开口,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衡顺帝身前,他一身黑袍,连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下,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此人便是衡顺帝麾下最神秘的部队-暗卫的首领。 “有的人越来越放肆了,居然将手伸进了禁卫军。去,给我好好的查查禁卫军,将禁卫军的蛀虫都给我揪出来。”衡顺帝脸色阴沉,眼中闪烁寒光。相较于锦衣卫,他更相信暗卫。 禁卫军是衡顺帝的禁忌,碰触禁卫军等同于触碰皇权,这是衡顺帝绝不能容忍的,谁碰谁死。 …… 李景源走出皇宫大内,转身的一刹那,表情瞬息冷漠下来,擦了擦额头,额头的血渍立马消失。 赵高驾着车辇过来,李景源登上车辇。 “回宫。” 他坐在车帘上,闭目回想着今日早朝的行为。 早朝上怒怼群臣,是要站在群臣的对立面,让衡顺帝认为他这个太子是孤家寡人,无人依靠,无权无势。 拿逼宫谋反案说事,并不是要真的要彻查幕后真凶,因为他知道‘查不出来’。 衡顺帝就算查到李哲,也不会大动干戈,最后说不得找个替死鬼简单了结此事。 此事是牵制李哲、李显一党,减少他们对自己要拿到东宫六卫建制的阻碍,更是让衡顺帝有所愧疚,唯有如此他才有机会拿到东宫六卫建制。 所幸达到了目的。 现在东宫六卫建制到手,虎卫军便可以名正言顺出世。 “赵高,回宫后立马发布招募令,我要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我要募兵。”李景源说道。 “主公放心,不出半日,整个京都都会知道这件事。”赵高回道。 李景源满意点头,最多三日,上千虎卫军便可以募兵名义名正言顺的进入东宫。 上千虎卫军加上典韦和罗网的保护,他便有了安身保命之力。 今日过后,东宫一定会被各方势力盯梢。虎卫军入东宫必然会引来各方关注,衡顺帝必然会派人暗中调查,他必将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昨夜的暗杀让李景源明白,李哲等人已经等不及要拉他下位。夺嫡之争,胜者生,败者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 只要虎卫军名正言顺,只要他还是太子,手握大义,就算衡顺帝不满,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虎卫军一旦出现,各方势力势必会想尽办法针对李景源,甚至衡顺帝也会暗中出手,今日过后,李景源怕是没有安稳日子喽。 “那就斗一斗。”筒子爸爸是他的底气。 李景源刚到东宫门口,有一精壮汉子拦在车辇之前,赵高目光瞬间将其锁定。 “太子殿下,小人奉田侯之名,送来一封信。”此人躬身说道。 “拿进来。”李景源声音传出来。 赵高接过信件。 赵高检查了一下信件,确认没问题后,才递到李景源手中。 李景源看完书信后,目光微亮。田奋担心李景源安危,想暂时派遣几个先天境的武夫去东宫值守。 “你回去告诉田侯,他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李景源平静道。 “殿下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小人告退。”此人点头,快步离去。 赵高扫了一眼:“是个先天境武夫。” “田奋还是念旧情啊,当年舅舅一脉的武将勋贵还是有机会能重新纳入我麾下。”手中内力一动,信件被震的粉碎。 他回宫没多久,锦衣卫便上门了。 锦衣卫指挥使高普亲自上门。 一队锦衣卫入了东宫,便看到数百具尸体摆在雪地上。一夜时间,尸体早已冻僵了,布满了白霜。 这些杀人如麻的锦衣卫都无比震惊这一幕。 这时李景源走了出来,冷冽的目光扫过锦衣卫。 “参见太子殿下。”高普拱手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其余锦衣卫全部单膝跪地。 “免礼!” 高普躬身道:“太子殿下,臣奉命调查昨夜逼宫谋反案,还请太子殿下应允臣询问之权。” “本宫会配合的。”李景源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昨夜逼宫谋反之人都在此处,高指挥使将他们全部带走。” 高普招呼了手下人,让他们收拾尸体。 “殿下,昨夜逼宫谋反者可有活口?”高普问道。 “没有,本来就留几个活口的,但最后那几个人眼看杀本宫无望,居然自尽了。”李景源淡淡道。 高普眉头紧皱,接着又问道:“太子殿下,我想让手下人询问东宫中的太监、宫女是否知晓昨夜之事。” “问可以问,但人不要带走,也不要把你锦衣卫的那些脏招用在他们身上。”李景源瞥了他一眼。 高普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东宫正殿中,李景源坐于主位,高普站在堂中,认真倾听李景源讲述昨夜之事。 “经过就是这些。” 高普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李景源说的太简单笼统了,没有多少信息量。 “高指挥使,本宫有一言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李景源淡淡道。 “太子殿下,可别折煞臣了,您请说。”高普赶紧拱手。 “逼宫谋反案很难查到幕后之人,你的重点应当放在禁卫军。禁卫军负责拱戍皇宫和京都,是父皇安全的根本。禁卫军都可以被收买,都可以弑杀太子,可见禁卫军中的某些人已经不再忠君了,揪出禁卫军中不臣之人更为重要。”李景源淡淡道,他是想转移锦衣卫的注意力,不让锦衣卫过多调查东宫。 高普身子一震,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锦衣卫会彻查禁卫军的。逼宫谋反案,锦衣卫也会全力调查。” “嗯,本宫知道了,本宫也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高普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那些兄弟都是不安分的主,禁卫军中肯定有他们的暗子。试探皇权,可是禁忌,做皇帝的是不会容忍的。”李景源轻笑起来。 第8章 虎卫军震京都 御书房,衡顺帝依旧在批阅奏折,高普跪在地上汇报今日调查东宫的情况。 “太子真是这么说的。”衡顺帝放下朱笔,面无表情地盯着高普。 “臣绝无虚言。”高普肯定道。 衡顺帝嗯了一声:“东宫逼宫案查到了什么?” “谋反者全部身死,东宫的仆人基本都问过了,同样没有线索。不过臣发现了多个疑点。”高普说道。 “说。”衡顺帝冷哼一声,很不满意高普的回答。 “一是东宫的禁卫军全死了,无一活口,有些不太寻常。 二是臣检查过那些死者,死的人中有一部分是锦衣卫安插在东宫的暗子,锦衣卫奉命在东宫安插了十个暗子,有禁卫、有太监、宫女、伙夫……,分插在东宫各个岗位。但是昨夜他们无一例外全死了。” 衡顺帝面无表情地脸上首次皱起眉头。 “不止如此,我们调查出其他皇子在东宫也安插了不少暗子,其中一部分我们已经掌握了信息,他们无一例外也死在了逼宫案中,而且有一部分是护卫太子而死。” “还有吗?”衡顺帝沉声道。 “有,这次我特地带了和东宫暗子联系的锦衣卫前去。据他所说,东宫的仆人有很多的陌生面孔,而他熟悉的一些人即不在东宫也不在死者中。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并没有找到一人。”高普沉声道。能够做到锦衣卫指挥使,高普的能力毋庸置疑,大半天时间就发现了逼宫案的多个疑点。 并不是罗网做的不够好,而是昨夜死的人太多,根本根本没办法做到完美。 李景源知道这些,但他是太子,只要抓不住把柄,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动他。 衡顺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既然有疑点,那就去查,好好的查,查清楚了。” “是。”高普应声。 “逼宫案交给手下人去做,你亲自带队配合暗卫先将禁卫军从上到下查一遍。”衡顺帝说道。 “臣领命。” “去吧。” 御书房又恢复了安静,片刻后,衡顺帝放下奏章,目光微沉:“我这个太子不只是不一样了,有些看不透了。” …… 东宫募兵的消息当天就传遍整座京都,各方反应不一,大多都是嘲讽不屑。 太子之名在平头百姓眼中看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衡储君。但在京都真正的高层眼中,李景源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废人而已。 东宫什么底细,他们早就摸清楚了,根本没多少家底,没办法供养多少私军。 魏王府中李哲一脸阴森:“如此大张旗鼓的募兵,哼,痴心妄想。给我去盯着东宫,我要让他募不到一兵一卒,我要让他成为京都的笑话。” 不只是李哲,其他几个皇子不约而同的下了类似的命令,都不想让李景源顺利募兵。 只是他们想不到招募令不过是幌子而已。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月,东宫门可罗雀,至今没有招不到一个兵卒。此事在有心人刻意宣传同样流传整个京都,李景源如他们所愿成了京都的笑话。 李景源对此不闻不顾,待在东宫稳坐钓鱼台。 东宫事务都交给了赵高打理,他落个清闲,专心修炼,一个月时间他的金刚不坏神功精进很大,已经模糊的感应到了天象境。 只是宗师与天象境差距太大了,想要进入天象境,必须要明己心,悟真意,他现在连边边都没摸到。 沉寂了一个月的东宫,在这一日突然开门了。 两名身高九尺,着精铁铠甲,腰挂精铁大刀的军士走了出来,他们二人分散于大门两侧位置,站立不动,看样子是负责守门。 而东宫南门在同一时间开启, 东宫南门打开,两百个同样身形高达九尺的军士,骑着高头大马从南门鱼贯而出。 他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南门口,个个面如肃穆沉默,身上盈动兵戈煞气,不动如山,一看便知这是一支百战精锐。 他们正是李景源召唤而来的虎卫军。 这支虎卫军全部身高九尺,相当于是两米高。若是一人倒还好,可若上千号人站在一起,那阵仗,光是气势就能让人胆寒。 当李景源召唤出虎卫军时也被如此军容震撼,不愧是魔改版的虎卫军。 与此同时,身着虎头铠甲,腰挂铁戟的典韦骑着高俊黑马跨出宫门。 “出!”典韦一声喝,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奔跑起来,两百虎卫军紧随其后,奔上京都主干道后,虎卫军一分为二。典韦带领一支百余虎卫军直奔京都西市,副将带着另一支虎卫军则奔向城门,离城而去。 虎卫军一动,负责监视东宫的各家探子全都意识到大事不妙,着急忙慌的赶回去报信。不消半刻钟,京都高层都知晓了虎卫军。 锦衣卫高普得到消息后,脸色大变,一路狂奔至御书房,向衡顺帝汇报了虎卫军消息。 衡顺帝神色阴沉的来回踱步,高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额头都渗出冷汗。 “你的人盯了一个月,告诉我太子没招募到一个兵卒,东宫也没有任何异常。结果现在告诉朕东宫突然出现一支两百人精锐?高普,这是锦衣卫指挥使该说的话吗?”衡顺帝眼中闪烁冷冽之光。 高普匍匐在地:“臣失职,臣请戴罪立功。” 衡顺帝一甩衣袖:“给我查,将那两百人精锐的动向和底细查清楚。若再查不明白,锦衣卫指挥使你也别做了。” “臣领命。”高普大喊表明决心。 “去吧。” 高普胆战心惊的退出御书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脸色复杂,从逼宫案到虎卫军出现,他有预感东宫不好查。 下一秒目露凶光,作为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衡顺帝手里的刀,如果他这把刀不利了,衡顺帝会毫不犹豫的换一把。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旦失势,将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所以他必须要将虎卫军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 李哲等皇子那边全部收到了消息,一个个错愕、愤怒,李哲更是愤怒到杀了负责盯梢的探子。 此时此刻,京都高层目光又一次的落在了东宫,也派出了更多的人手盯梢东宫。虎卫军的去向也引起关注,锦衣卫、皇子党都派人跟踪。 李景源站在阁楼上,眺望着银装素裹的京都,幽幽说道:“虎卫军一出,今夜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主公放心,有虎卫军和罗网在,无人可以活着离开东宫。”赵高微微弯腰,轻声道。 李景源漠然点头,眼中闪烁着厉色:“嗯,正好也让京都的人看看本宫的锋芒。” 第9章 东宫拿人,阻拦者杀无赦! 虎卫军副将手持太子令牌顺利离开京都,直奔太子庄。 所谓太子庄指的是太子直辖的庄田。 李景源未失势前是大衡公认的太子,恩宠无边。刚出世就被衡顺帝赐下的大片田产,每年生辰又相继增加,失势前太子庄总面积达到万亩。而且当年衡顺帝为了方便李景源管理太子庄,便将赐下的田地都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太子庄。 李景源失势后,太子庄也没有被收回,依旧还在。后来李景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无心打理太子庄。太子庄就一直交由母妃在世前派遣的心腹老太监管理,原身对这位老太监非常信任。 这些日子李景源整理了东宫各项资产,虎卫军乃至于后续的东宫六卫是他的私军,他需要自己供养。 李景源整理东宫私库发现东宫财政情况惨不忍睹,根本无力支持上千虎卫军的日常开支。必须要想办法开源。 东宫最大的资产就是太子庄,他当然要上心。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发现了太子庄存在巨大猫腻。随即遣罗网调查,结果发现那老太监欺上瞒下,隐瞒田庄收成,私自出租太子庄田地,倒卖粮食长达十五年之久。 罗网顺藤摸瓜找到了老太监将太子庄的粮食全部卖给了京都四大粮行之一的王氏粮行。 这王氏粮行背景很大,本身就是江南太埠王家开设。 江南本就是大衡粮仓,大衡过半的粮食都由江南提供。而太埠王家则是江南豪绅大族,麾下佃户无数,更重要的是以王家为主的粮行联盟,几乎掌控着江南四分之一的粮食。 可以说王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整个大衡百姓有无饭吃。 罗网调查发现这王氏粮行竟然有魏王李哲的影子,经过深入调查,罗网得出结论,太埠王氏已经投靠了魏王李哲。 李景源一下子看到了报复李哲的机会。 他和李哲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置李哲于死地。 李景源将罗网全部暗谍、杀手派出去搜罗王氏粮行的情报,这才是东宫沉寂一个月的原因。 今日虎卫军出动,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 典韦带着一百多人精锐直奔西市,数十人直奔王氏粮行,将王氏粮行查封。典韦带领剩下的一百人去了王氏府邸。 典韦翻身下马,上百虎卫军动作一致。 王氏府邸的门卫哆哆嗦嗦的上前问候,典韦根本不予理会,一脚踹开了府邸大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上百虎卫军紧随其后冲入府邸。 王家护卫立马冲了出来,手持棍棒抵挡,但是面对凶神恶煞的虎卫军,这群护卫根本哆哆嗦嗦,根本不敢上前。 “王氏粮行勾结太监马慧侵占太子田产,私卖太子庄粮食,罪不可赦。奉太子令,封查王氏粮行,王氏之人全部收押待审。凡阻挡者,杀无赦。”典韦声音洪亮,传遍府宅,上百虎卫军散发的兵戈煞气让王家护卫生不起抵抗之心,有甚者不知不觉的松开手中棍棒。 “这位将军误会啊。”有一锦袍中年人焦急万分的小跑过来,跃众而出,向典韦行礼,急忙说道:“在下王家王修远参见将军,我想这其中必然存在误会,恳请将军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没有误会,殿下查的很清楚。你王家侵占太子私产,其罪同欺君,罪不可赦。”典韦面无表情,他一挥手,麾下虎卫军立马压过去。 王修远脸色一沉,对身边的精壮中年人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拔刀,身上气势汹涌而出,这是一位先天境后期武夫。 “王家护卫,当尽忠职守。”此人一声大喝,他在王家护卫中威严极高,也或是他先天境修为让这群王家护卫多添几丝勇气,握紧长刀棍棒。 “区区一个先天后期,哼!”典韦一步上前,宛如一头暴熊栖身而来,那凶暴煞气让此人动弹不得。 他怒吼着从典韦的气势中挣脱出来,全力劈出一刀。 “还算有点本事,但是不多。”典韦不屑出拳,狂暴拳力碾碎了他手中精铁长刀。铁拳轰中他的脑袋,当即如西瓜一般爆开,血白脑浆洒了一地。 一抹血白激在王修远脸上,吓得他面色惨白,差点跌倒在地。 “无趣。”典韦甩了甩手中沾染的血水,冷漠眸子扫过全场,所有人骇然的后退几步。 “再说一遍,阻挡者,杀无赦。”那冰冷凶残的煞气击溃了王家护卫的心神,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放下武器。 “所有人不准抵挡。”王修远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血白,努力保持镇定。 “抓。”典韦轻蔑一笑,一挥手,虎卫军当即冲了过去,无人敢反抗,将所有人捆绑。 “将军,账册拿到了。”一个虎卫军小跑过来,双手递上一本厚厚的黑色账本。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本账册。”王修远一眼就认出了这本账册,面色大变,彻底失态了。 这本账册是秘册,记录着王家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一旦暴露,王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秘册由他本人保管,只有他一人知道位置。他不敢相信,藏得如此深的秘册就这么轻易被找到。 典韦不屑与他解释,对身边虎卫军喝道:“王家池塘的水底有一座密窖,去打开密窖将王家账册全部搬出来。” 王修远脸色灰白,连池塘水底的密窖都知道,他知道王家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虎卫军搬出王家全部账册时,王家府宅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十多人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典韦回头挑眉看了一眼。 “你们所穿甲胄不是禁卫军,不是守备军,你们是什么人?”当首的锦衣卫百户沉声问道。 “东宫虎卫军奉太子令捉拿罪犯。”典韦淡淡道。 锦衣卫百户脸色一变,沉声道:“太子私军没有执法之权,即便是太子也不能随意拿人。” 典韦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这锦衣卫百户脸色剧变,不由的后退了两步,手掌握住了刀柄。 其余锦衣卫全都拔刀。 与此同时,虎卫军一个个拔刀而出,冰冷的眼神如狼似虎的注视着这群锦衣卫,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典韦俯视着锦衣卫百户,冷冷道:“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居然敢质疑太子之令,我看你是活腻了。” 这锦衣卫百户被典韦的气势所慑,瑟瑟发抖。 “再敢多说一句,吾宰了你。” 锦衣卫百户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滚!” “是是是。”锦衣卫百户被吓破了胆,狼狈的带人离开。 他们刚走,又有一大批的人蜂拥而至,将王氏府宅团团围住。一个个带刀衙役冲入府宅,与虎卫军对立。 紧跟着一位穿着官袍的中年人小跑着进来。 他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大喊道:“我乃京兆少尹,何人在京都拿人。” “又是锦衣卫,又是京兆尹,来的够快的,哼。”典韦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这京兆少尹。 “回东宫。”典韦一声令下,一百虎卫军当即押着王修远等人离开。 “不准离开,我京兆尹负责京都治安,就算你们是东宫军,有太子令,也不能无缘无故抄家拿人。”这京兆少尹仗着官身,拦在典韦身前。 典韦呲着牙,凶恶的脸挤在一起,看着凶神恶煞,差点吓尿了此人。 “我奉太子令捉拿王氏,太子还有令,阻拦者杀无赦。”典韦拔出腰间铁戟横搁在他肩头。八十斤的精铁大戟差点将他压倒。 典韦狞笑道:“你猜我敢不敢杀了你。” 京兆少尹比那锦衣卫百户还不如许多,竟是被吓尿了。 典韦不屑的将他推到一边,冷哼道:“走。” 京兆尹的衙役们全都缩着脖子,不敢动弹,任由虎卫军离开。 京兆少尹感受到周围衙役的嘲笑,怒骂道:“还不扶我起来。” “是,大人。”旁边衙役连忙将他扶起。 他感受到下面的温热,自觉丢了面子气急败坏起来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就算太子又如何,我一定要禀明京兆尹,上奏章驳斥太子。” 一道破空声响起,一道寒光从他脸颊擦过,碰的一声,一口钢刀没入了身后墙壁中。 他脸上出现一个刀口,血水立马就流淌下来。 “流血了,流血了。”京兆少尹捂着脸凄厉惨叫起来。 “再敢对太子不敬,斩你。”典韦饱含杀意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京兆少尹立马捂住嘴巴,满眼惊恐。 第10章 斩宗师 虎卫军查抄王氏粮行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八皇子李哲耳中。 “难道他发现了太子庄的事情。”李哲脸色难看,第一反应就想到此事。 “王爷,我们和王氏的那件生意不能暴露。”李哲身边一位儒衫中年人沉声提醒道。 此人名唤张怀安,是李哲手下第一谋士。 李哲脸色突变,王氏私占太子庄不过是小事,可若是自己和王氏那件见不得光的生意暴露,那才真的要命。 “那王修远只是王家推出来背锅之人,他知道的事情不多。而且他是个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清楚的很。”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经手之人。倘若他受不住刑法,说出此事。就算没有证据,传入陛下耳中,多少会对王爷有所影响。”张怀安道。 李哲这下子脸更难看了:“不行,此事绝不能传到父皇耳中。” 他眼中闪烁寒光,杀气腾腾:“王修远不能留,他必须要死,让死士出手,杀了王修远。” 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将我那太子哥哥的军士也杀一杀,挫挫他的锐气。” “王爷,据探子报,太子的那些军士实力不俗。稳妥起见,是否让王焕先生一同过去。”张怀安说道。 “让一位宗师过去?有那个必要吗?”李哲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张怀安笑道:“只是保险而已,以防万一。” 李哲没做多想,点头同意了:“便让王焕走一趟。” 虎卫军返回途中,李哲的死士已经就位了。在虎卫军拐弯之时突然杀出,直扑向虎卫军。 一名黑衣死士速度极快,身如鬼魅一般的越过众人,直冲向王修远,他手中细剑弹出,先天境后期的气息一览无遗。 “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杀气。”典韦对死士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第一时间锁定了这名先天境后期死士。 拔出腰间小戟,全力甩出,小戟击破空气,产生刺耳音爆,在对方接近王秀远时将其击中。 在恐怖力量加持下,小戟在对方身上凿出了拳头大小的血洞,当场惨死。 他死后,其余的死士没有退缩,不惧生死的冲杀,妄图杀了王修远。 “都是些死士,不用留活口,全杀了。”典韦怒喝道。 这些死士都是七品左右武夫,实力都不弱,但对上虎卫军的军阵,他们根本冲不开,数十个死士不消几分钟便全部被杀光。 突然典韦脸色一变,一双虎目瞬间锁定前方,只见那里站立着一道人影。 此人青衫白衣,长须鬓染,背负一柄古朴长剑,有种江湖豪侠之感。只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那黑布是普通的麻布,与他所着衣袍很是不配,像是临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拿的。 这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他一步踏来,宗师气势威压全场,虎卫军被压的连连后退,普通人更是承受不住,瘫倒在地。 背后长剑竟是自动飞出,落入他手中,一派宗师风范。剑身寒光凛然,剑身舞动间,似有落叶飘零,有一种萧瑟意境。 “宗师境,没想到还引来了一位宗师境,哈哈哈,好得很。”典韦无视着宗师威压,他拔出腰间另一支铁戟,一瞬间身上气势如火山爆发而出,直接将对方的宗师气势冲开,隐隐间仿佛能听到一头凶虎在怒啸。 对方被典韦的气势所惊,愕然开口:“你也是宗师?” “废话少说,吃我一戟。”典韦一步跨出,当头就是一戟。 对方骇然,立马挥舞长剑格挡,铿锵一声巨响,竟是没能承受住这一戟,被砸的退后两步。 典韦乘胜追击,一双铁戟舞的虎虎生风,道道残影形成密不透风的攻势让对方喘不过气来。 “秋鸣剑-悲风落叶。”他低吟一声,身上气息斗转,一剑刺出,竟是带出了一股劲风,风中有无数泛黄树叶飞舞,尽显悲凉之气。 那一片片树叶落在戟影上都将戟影打碎,这些树叶是剑气所化,锋芒锐利。 漫天落叶冲灭了戟影,也将典韦击退。 “好,好剑式。我知道你是谁了,秋鸣剑王焕。”典韦认出了来人身份,罗网调查过李哲,自然查到了李哲身边的这位宗师境高手。 “八皇子的人,那你走不了。 ”典韦眼中杀意汹涌,煞气爆发,竟是出现淡淡血气,这些血气在典韦背后勾勒出一头模糊的血虎之影。 典韦激发了天赋:嗜血爆种。 嗜血爆种类似于狂暴,可以激发身体潜能,使战斗力成倍增加。 典韦的气势不断攀升,背后的血虎之影越发凝实。此刻的他仿佛一尊绝世杀神,骇人心魄。 面对此刻爆种的典韦,王焕生出了怯意,他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两支小戟连续破空,带着无匹的力量将王焕留住。 典韦一步跨出,兵戈煞气汹涌而出,有虎啸震天盈动,响彻八方。 王焕见此,不敢有丝毫大意,立马施展出最强剑招。 “秋鸣剑-伤悲秋!”王焕大吼起来,一剑刺出,带起一阵悲凉之风。 这风便是剑气。 “破奴!”典韦双手一动,大戟横空,竟是凝成一个巨大戟影将这剑风硬生生砸爆。又是一戟砸出,快如闪电。 王焕全力刺剑,碰触到铁戟的刹那如山般巨力倾泻,他的长剑瞬间断成了十多块。 铁戟顺势砸在他身上,他如破布袋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开外。青衫染血,浑身骨骼尽碎,恹恹地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不过如此!”典韦扛着铁戟走过去,大手抓起王焕,将他提起。 这时有大量人影人影自屋顶疾驰而来,一瞬间一人自屋顶闪身飞奔落地。 来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高普。 高普隔着老远感受到了两人宗师气息,马不停蹄的飞奔而来。可惜来迟了,只看到了典韦砸死王焕的场景。 高普紧握刀柄,典韦身上血煞之气让他这位宗师境后期武夫都有些心惊肉跳。 典韦挑了挑眉:“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高普?” “是我,你是太子麾下?” “我乃东宫六卫虎卫军将军典韦。”典韦自报家门。 “就算是东宫六卫也不能在京都杀戮,典将军,随我去一趟镇抚司衙门。”高普冷冷道,这时大量锦衣卫自屋顶飞跃而下,落在高普身后,绣春刀出鞘。也有不少锦衣卫站在墙头屋檐上,手持弓弩对准虎卫军。 典韦眉头一皱,沉声道:“王氏粮行侵占太子庄田,私吞太子财产,证据确凿,我奉命捉拿王氏。这群死士无故袭军,欲要杀人灭口。高指挥使,本将杀他们可有错?” 高普眉头紧锁,大喊道:“徐震。” 一个锦衣卫千户从后面急忙跑过了出来,在高普耳边耳语一番。 他是正是高普派去监视虎卫军动向的锦衣卫,虎卫军抄家以及刚才的战斗全过程都在他的眼中。 “高指挥使,我还赶回去复命,就先走了。”典韦转身要走。 高普立马道:“将你手中之人放下,他在京都肆意出手,合该归我锦衣卫管。” 典韦转身,一双虎目锁定了他,平静道:“此人要杀王氏灭口,而王氏是殿下要的人,那么此人必然和王氏侵占太子私产有关系,我要带回去复命。” “典将军。”高普还想说什么,被典韦出声打断:“此人我必须带回去,高指挥使,我奉劝你一句。事关太子,能不管的事尽量别管。” 旁边虎卫军牵来战马,典韦抓着王焕翻身上马,一双还未散去血色的虎目盯着高普。 “让开。” 高普脸色难看的一甩手,锦衣卫们让出了道路。 “走。”典韦一夹马腹,纵马而去,虎卫军们紧随其后。 一直盯着虎卫军离开,高普内心翻腾的厉害。 一位宗师境武夫,还没费多大功夫斩杀了成名已久的秋鸣剑王焕,在高普心中认定典韦至少是宗师后期武夫。 再看虎卫军,全都是入品武夫,光看那军容便知是百战精兵。 东宫突然出现如此多入品的百战精兵,他们锦衣卫却浑然不知,高普此刻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刚得到虎卫军消息时,他以为当时负责盯梢的锦衣卫被太子收买了,这才隐瞒消息不报。 高普亲自‘招待’了那名锦衣卫,用上了锦衣卫三十六酷刑,那锦衣卫到死都不承认被收买。 更何况监视东宫并非只有锦衣卫,难道说其他势力的探子也被收买了? 高普觉得不可能。 虎卫军是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了,他当时就认定东宫一定有地道之类地下建筑。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虎卫军更有可能是太子暗地豢养的精锐。 东宫谋反逼宫案,东宫六卫,再到虎卫军。 三者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或许…… 高普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头皮一阵发麻。若真是自己所想,这位病太子太可怕了。 “大人,这东宫军也太嚣张了,我们锦衣卫何曾受过此等气。”旁边一位锦衣卫千户不满开口。 高普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几分。 “我们去拜会一下太子殿下。” 第11章 荒谬的鳞册 东宫正殿中,李景源慢悠悠的品茗,静等典韦归来。 “虎卫军归营,典将军到。”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李景源当即起身,便看到典韦提着王焕已经走了过来。 典韦放下王焕,单膝跪地,朗声道:“殿下,不辱使命,带回了王氏人和王氏账册。” “典将军出马,合该如此结果。”李景源扶起典韦,理所当然的笑道。目光不禁落在王焕身上,对王焕挺好奇:“此人是谁?” “秋鸣剑王焕,我们归来之时遭到一群死士围攻,他们想要杀人灭口。这王焕就是对方最后的杀手锏。”典韦回道。 “秋鸣剑王焕,是李哲的人啊,他反应够快的。”李景源笑了出来,踢了踢王焕,发现他已经死了。 典韦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想活捉他的,结果你这家不禁打,挨了我一戟就死了。” “这王焕也算是成名已久的宗师武夫,没成想这么弱。”李景源摇摇头,随后摆手道:“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一个宗师,李哲也算是断了一条臂膀。” “秘册在哪里?”李景源问道。 典韦从铠甲中取出秘册,李景源立马翻看起来。就在这时候,外面小太监急忙进来,禀告高普前来拜见。 “高普,他倒是会掐着点过来,让他进来吧。”李景源坐回椅子上,自顾自翻看秘册。 没多时,高普神情严肃走入大殿,看到了高坐之上神态自若翻看秘册的李景源,心情无比复杂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李景源深深一拜:“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李景源随意道,他放下手中秘册。面带笑容看着高普,轻笑道:“高指挥使,怎么有兴致来本宫这里。” “锦衣卫看到有一支三百人的精锐军士自东宫而出,我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有责任调查这支军士的来历。”高普表情认真说道。 李景源随意解释:“你说虎卫军啊,一个月前本宫发布了招募令,他们便是应召而来的义士。” 高普眉头微皱,认真道:“我观这些军士兵戈煞气盈身,比之禁卫军还要强上几分,可不像是什么义士,倒更像是自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百战精兵。” “哈哈哈,指挥使说笑了。虎卫军不过是本宫临时招募用以自保而已,怎比得上禁卫军。”李景源笑着摆手。 “太子殿下,既然这些虎卫军是慕名而来,应该有照身贴吧,恳请太子殿下让锦衣卫核实他们的身份。”高普恭敬鞠躬行礼。 “锦衣卫能恪尽职守,非常好,本宫自然支持你的工作。”李景源笑着对身边的赵高说道:“去将虎卫军的鳞册以及照身贴都拿过来,让高指挥使好好检查检查。” “是。”赵高点头,转身离开。 “多谢殿下。”高普眉头紧锁,有些愕然。他没想到李景源答应的如此干脆,干脆到他觉得其中有诈。 “高指挥使,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王氏粮行私占本宫田产一事,你觉得这王氏该如何处置。”李景源突然问道。 “私占太子田产,罪无可赦,其罪当诛。”高普毫不犹豫地道。 “是啊,其罪当诛。对了,虎卫军捉拿了王氏人时被一群死士围攻,这些死士的目标正是王氏人,摆明是要杀人灭口,甚至连宗师境武夫秋鸣剑王焕都出动了。高指挥使办案无数,见识多广,你觉得会是单纯的私占案吗?”李景源笑呵呵道。 高普脸色微沉,其实在知晓事情起因时,他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只是因为虎卫军之事,他没太往深了想。此刻李景源提醒,高普这才深思起来。 他自然知道王焕是八皇子李哲的人,就算王氏人因为私占太子田产一事被判死刑。就算是事发,牵连出八皇子,此事也不大,八皇子最多是被斥责。 可八皇子出动了死士以及王焕,那此事就没那么简单了,其中必有隐情。 “殿下可是知道些什么?”高普问道。 李景源神秘一笑:“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指挥使要知道。” 高普眉头都拧在一起,太子这是在提醒他,王氏之事干系重大,一旦事发后锦衣卫难辞其咎。 这时赵高捧着一个木箱过来,将其放在高普面前:“高指挥使,这里面就是虎卫军的鳞册以及照身贴。” “多谢。”高普迫不及待打开木箱,只看他照身贴就意识到不对劲,数量绝对不止几百人。首先拿起鳞册查验。 快速翻动,越看脸色越发难看,待他他快速合上鳞册,目光沉重,他知道了虎卫军的真实人数,但面对鳞册上的内容,虎卫军人数显得无足轻重。 他紧跟着拿起一张张照身贴,快速从头翻到尾,而后阴沉着脸看向李景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太子殿下,这些照身贴我可以相信,但是陛下会信吗?” “都是真切的东西,为何会不信?高指挥使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李景源笑道。 “我今日所见所闻皆会如实禀告陛下。”高普面无表情道。 李景源浑然不在意:“请便。” 高普深深看了一眼李景源,一拱手:“多谢殿下告知,我会派人调查王氏粮行,臣告辞!” 李景源摆摆手。 高普深吸一口气,将鳞册以及照身贴放入箱子里,恭恭敬敬的放在椅子上,而后抱拳转身离开。 李景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起身打开箱子,随意翻看鳞册,上面记录着虎卫军的身份信息。 这些人籍贯分散在大衡各地,但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孤儿。 就连照身贴都是罗网伪造的,罗网的伪造手段足以以假乱真,锦衣卫就算真的去照身贴上的地址去查,也查不出来问题。 只是上千个身高九尺的百战精兵都是孤儿,谁看了都得说一声荒谬,任谁都不会相信。 “赵高,你觉得父皇会信吗?”李景源淡淡道。 赵高笑道:“高普都不信,陛下肯定也不会相信。” “是啊,他肯定不会相信,但不信又能如何,锦衣卫查不出来,他的暗卫也不会查出来,只要查不出问题那就够了。”李景源平静道。 “可是殿下,他是皇帝,皇帝有时候可以不看证据的。”赵高轻声提醒。 李景源默然点头:“是啊,皇帝想要治一个人的罪有得是办法。” “可我不一样,我的娘舅虽然死了,但舅舅在世时培养的武将勋贵还念着旧情。更何况九子夺嫡之局,还需要我这个太子做饵,他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李景源语气非常平静,这一个月,他可不只是修炼,也花时间梳理原身的关系网、梳理着大衡局势。 他就像是旁观者,局外人,多多少少看出了衡顺帝的一些心思。 “接下来就是处理王氏粮行了,不知道这次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 第12章 偏袒 在李景源发现太子庄猫腻时,系统便送上了新任务。 【新任务:太子庄私占案】 【任务信息:染指太子私产,如藐视皇权。藐视皇权者,罪死!】 【任务内容:太子庄管事太监欺上瞒下,勾结外人,私占太子庄田产,中饱私囊,罪无可赦。彻查太子庄私占案,所有涉案者皆斩。】 【任务奖励:人才大礼包。】 接到新任务,李景源自然很兴奋,立马让罗网彻查太子庄。没成想牵扯出了李哲,他当时就有了借机打击李哲的想法。 李景源合上秘册,脸色阴沉,对秘册上记录的内容不太满意:“这本秘册上记录的东西太少了,想要扳倒李哲还远远不够。赵高,王家王修远交给你了,务必把王家和李哲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殿下放心交给老奴。” …… 魏王府,李哲此时暴跳如雷,书房里的东西被砸的乱七八糟,旁边的仆人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王焕可是宗师境武夫啊,他怎么就这么轻易被杀了,开什么玩笑,荒谬!” “他凭什么,他一个病入膏肓的废物,凭什么会有宗师境武夫效忠。” 李哲小胖脸气的通红,抓起桌子上一个砚台,怒摔出去,正巧砸在一个仆人头上。只一下就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头栽倒在地,被砸晕了。 张怀安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对房间里李哲的疯态充耳不闻,仿佛是司空见惯。 李哲发泄了十几分钟后,整理好衣服,从书房走了出来。发泄一通后,他的情绪总算稳住了。 “怀安先生,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妙啊,可有妙策让我扭转局势。”李哲沉声道。 “王修远现在落入太子手中,更是有宗师境武夫看守。现在想杀他,除非能请动两位宗师境武夫。”张怀安摇着扇子叹息道。 李哲小眼睛中闪过毒芒,他心里还真有这个想法。 “王爷,请首辅大人吧。王修远手里若真有王爷的证据,最迟明日早朝太子就会攻讦王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张怀安沉声道。 李哲不甘的点头:“去请,不,我自己过去。” 李哲这边刚准备离府,一个老太监恰巧登门。 “安公公,你怎么来了。”李哲脸色微变,来人正是衡顺帝身边四大太监之一的秉笔太监安言。 “陛下有旨,召魏王进宫见驾。”安言捏着嗓子道。 李哲眉头紧锁,忙问道:“安公公,父皇为何突然召我入宫?” “奴才不知。”安言摇摇头,而后又小声说道:“锦衣卫高指挥使面见陛下后,陛下这才下旨召王爷入宫。” 李哲心里一咯噔,那就是因为今日之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怀安,张怀安点点头道:“王爷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妥的。” 李哲心里一定,随后笑着道:“安公公,那便一起走吧。” “王爷,请!” …… 傍晚时分,前往太子庄的虎卫军押着一干人等归来。也恰恰在这时候,衡顺帝身边的大太监孙盛登门。 “陛下有旨,召太子进宫。”孙公公口传圣喻。 李景源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孙公公,父皇为何突然召见我。” 孙公公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我们做奴才的,只听命行使,可不敢问太多。” 孙盛作为宦官之首,衡顺帝的贴身太监,怎么不知道缘由,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李景源正想着时,孙公公突然小声提醒了一句:“魏王已经在宫中了。” 李景源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多谢孙公公,孙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取样东西。” 李景源取了秘册以及王修远的口供后,跟着孙盛一同入宫。 刚到御书房,就看到跪在门外的李哲。眼下天寒地冻,屋外温度极低,以李哲的身板根本受不住,此刻身体蜷缩在一起,不停歪斜,冻得瑟瑟发抖。 李景源从他身边走过,还特意俯身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八弟,你缩在一起,像个球一样,我还没认出来。” 李哲眼神怨毒的盯着李景源:“你不要太得意。” 李景源哈哈一笑,没搭理他,停都不停的直接进了御书房。 李哲恶狠狠的盯着李景源背影:“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衡顺帝一如往常的在批阅奏折,李景源进来时,衡顺帝也没抬头。 李景源躬身:“儿臣拜见父皇。” 衡顺帝没搭理,仿若没听到,自顾自的批阅奏折。 李景源眯着眼,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不再说话,站着一动不动。反正李哲跪在外面,衡顺帝拖得越久,最难受的是李哲,他乐的见此。 御书房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时间一长,气氛太过压抑,连孙公公都有些不自在。他不时看向李景源,李景源泰然自若,反而冲他微笑。 时间又过去一刻钟,衡顺帝终于放下朱笔,抬头看向李景源。 李景源立马拱手。 “高普向朕说了你那虎卫军的消息,你有什么想说的。”衡顺帝面无表情地道。 “虎卫军是儿臣招募而来,身世清白,底细干净,并无问题。”李景源认真说道。 衡顺帝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愉:“你那虎卫军全是入品武夫,为首将军典韦更是宗师境武夫,他还斩了王焕吧,这样的高手是你能招募而来的?” “我乃大衡太子,大衡储君,终究会有人看得上我这太子名头。”李景源笑着道。 衡顺帝眼神一凝,死死盯着李景源:“朕倒是小瞧你了。” “不敢,儿臣本来也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太子之位儿臣早已没有眷念,坐与不坐儿臣都无意见,但奈何有人等不及啊。下毒、逼宫,致儿臣于死地。儿臣所行皆是保命。”李景源装作无奈,苦笑道。 衡顺帝沉默了,没有继续揪着虎卫军的话题说下去。 很快衡顺帝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王氏粮行侵占太子庄田产之事,朕已知晓,此事起因有一半在你用人不察。” “是。”李景源没有反驳。 “太子庄所有知情人全部杀了,京都王氏粮行参与者全部杀了,太子庄这些年的损失都让王家补上,此事到此结束。” 衡顺帝要直接给这件事拍板钉钉,但李景源可不答应。好不容易抓到李哲的小辫子,她可不会轻易防守。 “王氏若只是私占儿臣田产,此事当到此结束,但王氏的罪不只是如此。”李景源当即跪地,认真道:“儿臣请参魏王李哲勾结太埠王氏,以运粮之便,偷运武器甲胄。” 李景源从怀中取出秘册和口供:“这是太埠王氏的秘册,上面清晰记着魏王偷运武器甲胄的记录。还有王修远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请父皇严惩。” 衡顺帝脸色阴沉。 孙公公急忙走下高台,接过秘册和口供,摆在衡顺帝面前。 衡顺帝先看了口供,而后翻看起秘册。 衡顺帝看完秘册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李景源眉头一皱,继续说道:“魏王偷运武器铠甲,或有意谋反,儿臣担心父皇安危。” 衡顺帝猛地一拍御桌,打断了李景源的话,他冷冷的看着李景源:“朕说朕知道了。” 李景源心有不甘的低下头,衡顺帝明摆着在袒护李哲。 “儿臣知道了。”李景源纵有千般不甘,眼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衡顺帝见到李景源服软,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冷冷一哼。 李景源紧跟着又抬头,沉声道:“儿臣查到太埠王氏趁着今年寒冬,囤粮于仓,哄抬粮价,不顾大衡百姓生死。王氏已经有违衡元帝定下的粮道根本。儿臣请诛太埠王氏九族,让天下粮行永记粮道根本。” 衡顺帝脸色一沉,鹰目阴翳:“太埠王氏以及他所处粮盟干系重大,暂时不能动,此事朕自有注意,你就不用管了。” 李景源心情再次一沉,眼珠子一转,再次道:“秋鸣剑王焕无辜袭击东宫虎卫军,此行罪无可赦。 王焕所在宗门太秋宗近年来嚣张无度,多次无视朝廷法度,门内弟子手下频有命案,太秋宗已成我大衡毒瘤。 儿臣请奏马踏太秋宗,给大衡的江湖一次血的警告,让大衡的江湖都明白大衡是父皇的大衡。” 衡顺帝一挑眉,侧目看着李景源,思忖片刻后:“你不是组建了虎卫军吗,你想马踏太秋宗,就让你的虎卫军去做吧。” “儿臣领命。”李景源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你的东宫吧。”衡顺帝心烦意乱的摆摆手,不想再看到李景源。 李景源也如是。 第13章 帝王心术 “偷运武器铠甲,都可以不当回事,衡顺帝这心当真偏的离谱。” 李景源黑着脸走出御书房,看都不看瑟瑟发抖的李哲,径直离开。 这时孙公公走了出来:“魏王殿下,陛下请你进去。” 李哲想要站起来,但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已经麻木,身体也冻僵了,根本站不起来。 孙公公上前一步,扶住李哲,掌中有一道内力钻入李哲体内,如一股暖流在周身流转,将体内寒气逼出。 李哲感谢道:“多谢孙公公。“ “还不赶紧扶魏王殿下起来。”孙公公呵斥两边的太监。 两个太监搀扶着李哲进入御书房。 李哲甩开手,忍着双腿疼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衡顺帝行礼。 李哲虽然在外嚣张跋扈,但有一点做的极好。他在衡顺帝面前,永远是个老老实实的乖儿子,这也是衡顺帝喜爱他的原因。 衡顺帝抄起御桌上地秘册砸在魏王头上,李哲吓了一大跳,赶紧请罪。 衡顺帝指着李哲怒骂“好好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 李哲急忙捡起秘册翻看起来,脸色越发惶恐,最后匍匐在地,大喊道:“儿臣知罪。” “你知道这本秘册还有这份口供如果出现在明日的早朝上,你会是什么下场吗?”衡顺帝气的抓起桌子上的奏章砸过去。 李哲不敢说话,一味的磕头认错。 衡顺帝发完脾气后,冷静了下来,看着李哲怒其不争的道:“朕气的不是偷运武器铠甲,朕气的是连这种绝密的事情都会被留下证据,朕对你很失望。” “皇后驾到!”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太监声音。 衡顺帝冷哼一声,坐回龙椅上。 只见一位端庄华贵的美妇人匆匆走入御书房,她正是李哲的母妃,当今的董皇后。 董皇后看到跪地磕头李哲,急忙上前。 “哎呦,我的儿啊,你手怎么这么冰。” 李哲可怜兮兮的摇头:“母后,我没事。” 她摸着李哲的额头,脸色更加着急:“额头好烫,都发烧了,还没事。孙盛,赶紧去将太医找来。” 孙公公看了一眼衡顺帝,衡顺帝微微颔首,连忙应声,让太监去请御医。 董皇后脸色阴沉:“陛下,哲儿这是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惩罚他。” “哼,你这好儿子,都快要无法无天了。“ 董皇后神色微变,衡顺帝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她意识到李哲这次错的非同小可。语气不由的软了下来:“哲儿还小,还不太懂事。再说了儿子做错了事,我们当父母的好好规正就行了。” “陛下是万乘之体,事关社稷安稳。若是哲儿气坏了陛下龙体,他当真是罪不可赦。”董皇后一番话让衡顺帝气消了不少。 衡顺帝看着李哲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吧,你要谨记今日教训,日后做任何事情都给我好好动动脑子。” 李哲心中一喜,赶紧磕头谢恩:“儿臣谨记。” 衡顺帝摆摆手:“和你母妃一同下去吧。” “是。” “我的儿啊,你们还不过来搀扶魏王。” 董皇后带着李哲离开了御书房,衡顺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半晌才开口:“老东西,你觉得我这太子如何?” “老奴不过是个阉人,不是钦天监的那些道士,可不会看人。”孙公公弓着腰,笑呵呵道。他大半辈子都跟着衡顺帝,太清楚衡顺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太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衡顺帝看了他一眼,冷斥道:“老东西,就会装糊涂。” “陛下说的是,老奴老了,想不了太多东西,能服侍好陛下,便是老奴现在最大的希望了。”孙盛谄媚道。 衡顺帝指了指他,笑骂道:“老东西,难怪你能在朕身边活到现在。” 孙公公笑呵呵的不说话。 “我这太子越发的不简单了,查抄王家的动作快准狠,看样子是早就将王氏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 暗卫也只是查出王氏密窖位置,可不知道秘册一事。这么说来,太子手里有可能掌握着一支比暗卫还强的情报力量。”衡顺帝喃喃道,他早就知道李哲和王氏的秘密,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暗卫勘探不利,请陛下治罪。”角落处传来一道低沉声音,有一黑影跪在阴影中。 衡顺帝瞥了一眼,冷漠道:“负责勘探王氏情报的暗卫,斩。” “是。”黑影应声,跟着消失在阴影中。 “更让朕疑虑的还是虎卫军,难道和淮阳靖天侯有关?”衡顺帝皱眉轻喃,听到此话,旁边的孙公公眼中充满了惊恐。靖天侯就是李景源的舅舅,曾经执掌二十万大军的柱国大将军。当年熙皇后和靖天侯之死隐秘太多,牵扯也太大,时至今日都是禁忌,无人敢提。 他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锦衣卫指挥使高普求见陛下。”殿门外突然传来高普的声音。 衡顺帝眉头一挑:“进来吧。” 高普神色匆匆跑进来,赶紧跪地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回东宫路上遭遇刺客袭杀。” 衡顺帝脸色一变:“太子可有事?” “虎卫军典韦将军护卫有力,太子殿下只受了点轻伤。”高普回道。 衡顺帝松了一口气,脸色异常难看:“可查出这些刺客来历?” 高普犹豫了一下,说道:”刺客中有几人是魏王的门客,还有几名死士身上的隐秘刺青也来自……魏王府。” 衡顺帝不怒反笑:“这么看来是小八的手笔。” 高普低头不语,这个问题,他不敢回答。 “可有活口?” “我们赶到时,所有杀手都死了。” “那典韦是宗师境武夫,都没能留下活口,手段倒是不错。”衡顺帝摆摆手,让高普离开。“去好好查查吧。” “这场刺杀,不早不迟,刚好在小八被罚之后。”衡顺帝很冷静,他几乎确定太子被刺杀不是李哲所为。 衡顺帝忽然笑了:“看来是有人出手了,是谁的手笔,会是老二吗?倒是会抓时机。” 旁边的孙盛看着衡顺帝的笑容,心里有些毛毛的。自家儿子斗得这么厉害,还有心情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衡顺帝想了想道:“孙盛,传旨。魏王不敬兄长,罚俸一年,罚闭门思过一个月,无召不得入宫。” 孙公公一愣,随即明白了衡顺帝的意思。今夜的刺杀,处处指向魏王,杀手皆死,魏王难以自辨。若是衡顺帝不处罚魏王,不给太子一点交代。恐怕明日之后,京都就会遍传魏王恩宠滔天,圣眷无穷。 但这不是福,而是大祸。 到时候魏王就会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重点攻讦对象。 衡顺帝的处罚实则是一种保护。 “老东西,你说这场刺杀会不会是太子自导自演的。”衡顺帝突然问向孙盛。 孙公公眼睛一瞪,吓得整张脸都变形了,肉眼可见的慌张,麻溜的跪倒在地:“陛下啊,你就别吓老奴了,老奴哪知道这些啊。” “瞧你这怂样,没用的老东西。”衡顺帝不满的哼了一句。 “是是是,老奴本来就没用。” 衡顺帝瞥了他一眼:“起来吧。” “谢陛下。”孙盛擦了擦额头未见的汗水,战战兢兢的起身。 古往今来,帝王心术不可测度。猜错了,会死。猜对了,大都也会死。 尤其是皇家之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好不要猜,不能猜。 片刻后,衡顺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 他站起身来,心情似乎不错,走出御书房,看着黑漆漆的寒夜,低声喃语:“这场刺杀杀的妙啊。” 第14章 无眠之夜 这次刺杀并非李景源自导自演,他也在猜测这场刺杀的幕后之人。 “魏王府的门客,魏王府死士刺青,好像一切线索都指向李哲。”李景源同样不相信李哲会在这种时候,在有宗师境典韦护驾之时刺杀他。 关键刺杀者连个先天都没有,明显是栽赃嫁祸。 只是对方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出线索,李景源猜测很可能其他几个皇子所为。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脸上浮现出一丝轻笑。 那些刺客实力太差了,连虎卫军都无法突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所以谈何受伤。 他这伤是自己所为。 他在第一时间猜到是有人要嫁祸李哲,他顺便将计就计,给了自己一刀,将此事放大,帮对方将这盆脏水泼到李哲身上。 “王家的人,还有太子庄那些吃里爬外的东西,明日中午在菜市口全部问斩,让罗网将消息传遍京都。”李景源冷冷道。 “是。”赵高俯身点头。 “典韦,明日一早,虎卫军全军出动,马踏太秋宗。我要用太秋宗的血,给京都一点震撼。”李景源目中杀意浓烈,衡顺帝的偏心让李景源的谋划落空,他很不甘心。他要用太秋宗的血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典韦抱拳,煞气四溢,掷地有声:“末将领命!” “去准备吧。” 典韦转身离开。 李景源一抚衣袖,走到门外,负手而立,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太秋宗投靠魏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或许太秋宗内有些人罪不至死,但他们站错了队。 夺嫡之争,站错队就是原罪。 正好也要借此树立自己的行事风格,也是立威。 李景源要告诉世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不一样了。 马踏太秋宗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心念一动,系统打开,其上两个任务图标异常显眼。 第一个是【太子庄私占案】,第二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太子之锋】 【任务信息:夺嫡之争,生死之争。一切敌,皆斩。】 【任务内容:太秋宗不尊朝廷,不尊太子,罪死。太秋宗血债累累,罪死。太秋宗为魏王李哲麾下江湖势力,此罪无赦,皆斩! 请宿主马踏太秋宗,以太秋宗人之血重铸太子锋芒。】 【任务奖励:无双英雄大礼包】 无双英雄大礼包能开出无双级别的人物,一旦完成了【太子之锋】人物,他麾下将多一个典韦级别的高手。 太秋宗这次必灭,谁也阻止不了。 李景源神情微动,目光仿佛能穿过夜色:“今夜来了不少人啊。” “从入夜开始就一直有人潜入,到现在已经抓了两拨人了。又一波是锦衣卫暗探,另一拨是死士,敲不开嘴,所以杀了。”赵高平静道。 李景源点头:“来的都是客,就让他们别走了。” 赵高轻轻一笑,平静的老眸中闪过一抹猩红,阴森森开口:“是,今夜无人可以活着离开东宫。” …… 夜过子时,被黑夜笼罩的东宫仿佛是一头张了嘴的恶魔之口,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氛围。 东宫之外的某个漆黑街巷中,站着数道人影。 模糊的月色下照出了他的面容。 锦衣卫指挥使高普。 他此刻神情无比严肃凝重,锦衣卫派遣了两拨极擅长潜行侦察的暗探,结果一入东宫就再无消息,而且连一丝的动静都没有。 他派出的第二波暗探中有三名先天境武夫,有一位更是先天巅峰。这批暗探自东宫三处潜入,就算东宫有宗师境镇守,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东宫之中绝不只有一位宗师境武夫。”高普一脸笃定,能无声无息的制服或干掉先天巅峰境的暗探,非宗师不可。 他见过典韦的武功,大开大合,他要杀先天巅峰锦衣卫暗探很轻松,但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所以他笃定东宫中还有一位宗师,而且是擅长刺杀的宗师境。 高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不只是我们在刺探东宫,今夜光是碰到的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就有几十人,他们在进入东宫后,在没出来过。恐怕也都死在了里面,太子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些高手。”他麾下的一位千户十分不解。 “我们这位太子城府太深,心机太重了,你们日后碰到太子都给我注意点。若是惹怒了太子,我可能也保不住你们。”高普低沉道,今日发生的重重事情,彻底打碎了高普对李景源的固有印象。他此时无比确定,太子以前的病弱印象是故意做给世人看的,故意在隐忍,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他此时再看李景源,仿佛是一条善蛰伏,能隐忍的毒蛇。 这种人最是不能招惹,尤其是他还是太子,更加招惹不得。 “指挥使,还要再派人吗?” 高普摇摇头:“除非是宗师境,否则进去了一样无法活着走出来。想要无声无息的探查东宫情报,估计得天象境才行,我们锦衣卫可没有这种境界的高手。” 高普有一瞬间想亲自进去一探究竟,虽说他可以做到全身而退。但是身份定然会暴露,他可不想被太子嫉恨上。 “那陛下交代的任务恐怕无法交代?” “陛下身边的暗卫肯定会有所行动,若暗卫也折损在里面,陛下就不会怪罪我等了。”高普目光灼灼的盯着东宫,他此刻无比期待暗卫死在东宫中。 …… 东宫正殿门口,赵高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放着一碟花生,还有一壶好酒。 他静静地吃着花生,品着美酒,坐看雪景,倒有一些惬意。 赵高端起的酒杯的手忽然一顿,平静眸子中浮现一丝猩光。下一秒,他消失了。 紧跟着出现在一处花园中,花园中无一人。 赵高目光盯着凉亭,平静道:“你是那哪位啊。” 凉亭圆柱之后走出一道人影,他黑衣罩身,看不出面容,只是身上散发着阴冷无比的气息。 “抱歉,误会,走错路了,现在就离开。”黑衣人声音嘶哑。 赵高呵呵一笑:“走错路走到东宫来了,还真是奇闻。” 黑衣人沉默了一息,身形瞬间消失。 “来了,就别走了。”赵高一挥手,恐怖的气息瞬间将花园笼罩,宽大的袖袍中抖出一柄细剑。 身形陡然消散,只见的空中传来一声交击声,而后赵高身形浮现出来,细剑之上沾染了一抹猩红。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难看。 对方是宗师巅峰境武夫,擅长一种逃遁秘术,以重伤为代价逃出了东宫。 一道道黑影出现在赵高身边,全部单膝跪地。 他们是罗网杀手,擅闯东宫者皆是被他们无声无息暗杀掉。 “散。”赵高阴沉的一挥手,罗网杀手们瞬间消失。 赵高踏步消失,来到了李景源寝殿。 李景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天象气息,将他惊醒了。 赵高立马跪地:“殿下,刚才来了一个宗师境后期的高手,老奴没能留下他,恳请殿下治罪。” “你可是天象境,居然没能留下对方?”李景源有些吃惊。 “他用了一门很奇特的逃遁之术,老奴只重伤了他。” 李景源摸着下巴思忖起来:“京都之中能派出宗师巅峰境的高手,还会特殊秘术,看来是衡顺帝身边最隐秘的暗卫了。” 李景源冷笑起来:“宗师巅峰境的暗卫,衡顺帝还真是瞧得起我。” “我猜,你若是想杀他,还是能杀的。你没去追,一是要镇守东宫,防止调虎离山。第二你猜到了对方是暗卫吧,所以才没下死手。” “是,殿下暂时不宜和衡顺帝彻底决裂,所以那暗卫最好还是不要杀。”赵高如实道。 李景源哈哈一笑:“你做的好,起来吧。” “我去睡个回笼觉,今夜你就多费费神。” “老奴领命。” 第15章 以天下做棋盘,以人心入局 皇宫,御书房。今夜依旧灯火通明,红烛熊熊燃烧。 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御书房中的气氛压抑,让人窒息。 殿内的太监宫女,除了孙公公外,全部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衡顺帝穿着睡衣,身上套着一件貂绒大氅,看打扮像是刚起身。 他此刻在御桌前来回踱步,整张脸阴沉如水,不发一句话,只是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回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高普求见。”一个太监连忙进来禀告。 “不见,让他跪在外面。”衡顺帝冷冷一甩手。 片刻后。 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御书房的角落阴影中。 衡顺帝见到此人,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所有人出去。”衡顺帝低沉发话,跪在地上的太监侍女如蒙大赦,匆匆忙忙离开御书房。 待到人都走完,角落处的黑影走了出来,正是暗卫首领暗一。 “确认了吗?”衡顺帝直接开口询问。 “确认了,确实是天象境,天象境初期的境界。没和他交手,无法判断他修炼的是什么武功。”暗一沉声道。 “天象境,天象境,他哪来的天象境武夫。”衡顺帝眉头皱的更深,语气也冷了几分。 他们此刻说的天象境武夫,正是赵高。 暗卫的宗师境巅峰高手夜探东宫,结果重伤收场,此事太严重了。暗一连夜通禀衡顺帝,将熟睡的衡顺帝叫起。 衡顺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懵,他那势微二十年的病太子身边突然多出一位疑似天象境的大高手? 感觉跟开玩笑似的。 不过暗卫的报告就算再离谱,衡顺帝也会相信,因为暗卫绝不会背叛大衡皇帝。 衡顺帝立马让暗一亲自去一趟东宫确认赵高的实力以及来历。 这才有了开头一幕。 “问出他的身份了吗?”衡顺帝连忙问道。 “据他说是此前就是宫中太监,二十八年前毓秀宫案中受过熙皇后恩惠。如今入东宫,服侍太子是报答熙皇后当年恩情。”暗一将赵高所编造的身份说了出来。 “熙皇后。”提及这个名字,衡顺帝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立马又恢复了阴冷:“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他确实是个太监,而且他的举止形态与孙公公相似,有可能真来自宫中。至于报恩一说,臣持怀疑态度。”暗一说道。 衡顺帝:“二十八年前的毓秀宫案,是你们二人负责的,你们还记得多少?” 二十八年前那场震动京都的毓秀宫案涉及三宫五院两千多人,受牵连被杀者达到一两万人,是衡顺帝登基以来第一个重案。 “当年陛下震怒,要杀光毓秀宫在内的三宫五院两千多人。但熙皇后不想陛下造太多杀孽,请求陛下宽恕了无辜被牵连者。毓秀宫案中有上千太监宫女因熙皇后而活命,后来他们被赶出皇宫,熙皇后见其可怜,又给他们发放了路费。当年那上千太监宫女皆对熙皇后感恩戴德。” “至于赵高是不是当年被赶出皇宫的那批人就不得而知了,若是真的,报恩一说,倒也讲得通。”孙盛知道衡顺帝想问什么,直接说了。 “哦?”衡顺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暗一说道:“当年离宫的上千人中大概有一半的太监,他们离宫之后,去向不明。而且毓秀宫案牵扯到那位,案件结束后,陛下下令销毁了所有卷宗。据今二十八年了,宫中不一定保留他们的信息,想要确定他的身份很难。” 衡顺帝:“难,也要查。” “是,暗卫会全力调查。” 衡顺帝摆摆手,暗一消失了,御书房只剩下衡顺帝和孙公公二人。 衡顺帝沉寂无言,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天象境啊,这等人物已明心见性,说谎的可能性倒不大,朕这太子好运啊。”衡顺帝喃喃道。 “赵高、典韦,天象、宗师。东宫居然又起势了,朕这一局出现变数了。” 孙公公躬身,满含深意的道:“陛下是执棋者,旁人不过是棋子。棋子再变,终究跳脱不出棋盘。陛下这一局大势已起,不可改,小势变了也无用。” 衡顺帝哈哈大笑,心情好了很多:“老东西,你也有看准的时候啊。” “朕这一局,以天下做棋盘,以人心入局,众生皆为棋子。一个天象境还改不了大势。”衡顺帝说着,整个人锐利起来,神色自信,尽显帝王霸气。 “只是太子,终究不是朕的选择。”这一声叹息,让孙公公头皮一紧,低下头,不敢去听。 “老东西,你说朕这太子是不是藏拙了。此前病养东宫,不理朝政。现在却锋芒如刀剑,锐利的很呐。”衡顺帝突然问道。 孙公公小心翼翼回道:“许是走了一趟鬼门关,性格大变。” 衡顺帝有些不满他的回答:“哼,朕看是那天象、宗师给了他底气吧。” 孙公公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应是。 “朕对太子还是有一些愧疚的。”衡顺帝又幽幽一句,让孙公公的心有些凌乱。 帝王心思太难猜了。 衡顺帝好似想通了一些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性格大变也好,藏拙也罢。许他在这棋盘上试试,能不能改皆看他的本事。” 衡顺帝起身,拿起桌上御笔,在御纸上大笔一挥,落下了一个字。 孙公公凑过去看了一眼,写的正是改字。连忙谄媚道:“陛下这字写的,笔法苍劲有力,怕是颜思白也比不上。” “朕这笔法可不敢和颜思白相比,但他的字比不上朕。”衡顺帝自信道。 孙公公连忙道:“颜思白常说观字可看人。陛下这字霸气尽显,区区一个颜思白,岂有陛下气吞天下的帝王霸气。” 衡顺帝笑骂道:“哈哈哈哈,老东西会说话。” “把这字送给高普,让他跪在天明。”衡顺帝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开口。 “是。” “摆驾回宫。” 孙公公小心的收起御纸,走出御书房。 大殿之外,高普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指挥使,这是陛下赐你的字。”孙公公摊开御纸,让他看的清楚。 高普看了一眼,眉头紧皱,拱手问道:“敢问高公公,这改字是何意。” 孙公公有所深意的提醒:“锦衣卫的表现让陛下很失望啊,高指挥使,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若不是了,那锦衣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高普吓得连忙磕头:“锦衣卫永远是陛下的锦衣卫。” “陛下让你跪到天明,你可明白陛下意思。”孙公公又说道。 “臣明白,臣叩谢陛下圣恩。”高普立马朝着御书房叩首。 这一跪是对高普办事不利的处罚,同样也原谅了高普的失察失职之罪。 “陛下知道你的忠心,高指挥使可千万不要让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多谢孙公公提醒,高某感激不尽。” “孙公公,不知陛下对东宫是什么态度。” 孙公公脸上笑容立马消失:“高指挥使,我们做奴才的,做好份内事就行。千万不要试图揣测帝心。试图揣测帝心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普心一紧,连忙道:“是是是,多谢孙公公提醒,日后又用得着高某的地方,高某必全力以赴。” 孙公公默然点头,转身离去。 高普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御纸上的改字许久,又抬头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御书房,默默地将御纸折叠好,塞进内衣中。 低下头,默然跪着,依稀还听到几句模糊不清的低喃。 “锦衣卫、东宫、太子……” 第16章 虎卫军动,二震京都 第二天,李景源早早起身,赵高已经在殿外等候,向他汇报了昨夜情况。 “暗卫首领,天象境中后期的修为压了赵高一头,皇室的底蕴不容小觑啊。”李景源神色凝重,但也在意料之中,所以倒也不是特别惊讶。 “暗卫的事情暂时放一边,眼下要做的才是关键。”李景源与赵高快步去了虎卫军军营。 典韦与一千虎卫军全员立于武校场,一个个面色肃穆,兵甲俱全。那军容极盛,散发而出的肃杀之气尤为显目。 李景源抵达武校场高台,典韦一声喝,虎卫军全体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 “参见殿下。”千号人的声音汇如一人,如惊雷震动,传至东宫之外。那些盯梢的探子被这一声千人合音惊了一跳,目光透着焦急的打量着东宫,很想看透那高大宫墙,看看东宫到底在干什么。 李景源一抬手:“起身。” “谢殿下。”千人如一人,动作麻利,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看的李景源热血沸腾。 “今日马踏太秋宗,本宫只有一个要求。”李景源走到台前,看着下方一千虎卫军,目光锐利冷峻:“血洗太秋宗,用他们的血展示你们的强大。” “是。” “是。” “是。” 三声连喝,兵戈煞气盈天起。 “很好。”李景源对虎卫军满意得不得了。 “出发。” “所有人,上马。”典韦一声令下,所有虎卫军动作迅速的骑上战马。 李景源走向一辆豪华马车,今日无事,索性就一同前去。 他的暴君之路注定血腥,心肠不恨,走的不稳。 这次正好也让他这个河蟹社会长大的雏鸟多多经历几次血与火的磨练,把心肠练的狠一点。 东宫南门打开,虎卫军有序随之而出。 当头的十几个虎卫军一夹马腹,率先冲出去,在前方开路,净街。 “太子出行,所有人让开,让开。” 百姓们慌张的往街道两边靠,清出了一条条街道,让虎卫军以最快速度出城。 虎卫军这一动,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撒向京都各处。 御书房,衡顺帝只是皱了皱眉:“他倒是有胆气。” 片刻后,衡顺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毕竟还是朕的儿子,不能随便死在外面,让高普暗中盯着。” “是。”孙公公赶紧差人通知高普。 …… 魏王府中李哲目光凶厉:“他竟然敢出城?他真以为一个宗师真的能护得了他吗?” “本来还没办法对付他,可离了京,这是找死。” “本来只是想用太秋宗换了虎卫军,拔了太子爪牙,没成想太子愚蠢到亲自过去。”张怀安摇摇头,感叹太子的愚蠢。 “用太秋宗换掉太子,这笔买卖还算划算。” 张怀安摇摇头:“王爷,这可不是划算的买卖。我曾经说过王爷大业若成,有三处关键。一在朝堂,二在军队,三在江湖。 朝堂之上有董首辅坐镇,王爷可高枕无忧。 军队那边陛下看的很重,掌控极严,想要渗透非一朝一夕。 所以王爷的重点是在江湖。 太秋宗是王爷这些年打造的一张给江湖势力看的名片,是用来拉拢江湖势力,聚集江湖武力的关键。 太秋宗一旦被灭,王爷这些年在江湖势力中的经营出来的威望将大打折扣,数年努力可能毁于一旦。” 李哲怒拍桌,气的咬牙切齿:“都怪那废物。” 张怀安平静道:“此事已出转机,唯有太子死在太秋宗,才可挽回损失。” “那就让他死在太秋山。”李哲毫不犹豫,根本不念及兄弟之情。 张怀安点点头,神情严肃:“太子若死,必然朝堂震怒,王爷的那些兄弟必然群起攻之,还需要董首辅早做准备。” “你亲自去一趟董府,将此事告诉外公。” 张怀安立马动身去了董府,告知了董首辅。 董正道垂首低眉看着李哲亲自所书之秘章,面无表情,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纵横朝堂数十载,官场修行至臻,早已练就处事不惊。 看完之后,淡然起身,取了火折子将秘章焚烧干净。 “既然要做,就做的干净一些。太秋宗所有知情者一个都不能活,参与此事的人一个不能留。” 张怀安恭敬道:“首辅放心,已经做了充足安排,今日之后太秋山上将没有一个活口,魏王府今日也无人离开过京都。” 董正道点点头:“朝堂上我会做好准备。” 董正道静静地看着张怀安:“若是出了差错,魏王并不知情,皆是你之过。” 张怀安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向董正道深深一躬,无比平静道:“事实就是如此。” 董正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密道离开,今日你没来过我这里。” “晚辈告辞。” …… 二皇子府中,李显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不由得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我这太子弟弟居然有胆子亲自去太秋宗。” “或许是认为虎卫军可以护他安全。”李显身侧一个抱剑中年人淡淡道。 李显摇头:“那虎卫军我远远看过,军容之盛可比最精锐的禁卫军。虎卫军将军典韦也确实强。只是这京都有太多人想他死了,一个宗师终究还是差了点。” “我那几个兄弟估计已经坐不住了吧。”李显轻笑起来。 抱剑中年人道:“其他皇子我不知道,但魏王肯定会有所动作。” 李显点点头:“太秋宗是老八的一大助力,是他伸向江湖的手,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太秋宗被灭。” “最起码也要换了太子的虎卫军。” “我那八弟心狠手辣,说不定能做出意想不到之举。”李显越说越激动起来。 “这场大戏太有趣了,真想亲眼看看。” 抱剑中年人瞅了他一眼:“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太子要是真出事了。你不在京都,到时候解释不清的。” 李显伸了伸懒腰,有些遗憾:“可惜,可惜了。” “我是真希望我那太子弟弟也死在太秋山上。”李显幽幽说道。 “我若出手,可杀那典韦。”抱剑中年人淡淡道。 李显赶紧摆摆手:“你就算了,谁人不知道你紫血剑沈英峰是我的人。” 紫血剑沈英峰,李显麾下第一高手。 十年前的江湖剑客榜第十三名,曾经有过以半步宗师境逆伐宗师境的辉煌战绩。 “父皇肯定也在看着此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太秋宗结局已定,魏王伸向江湖的这只手就断了。”李显着眼于江湖,太秋宗被灭,对李显最是有利。 “就看着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斗个痛快,哈哈哈……”李显有些兴奋。 “不管此事了,最近瓶颈有所松动,我感觉破镜就在这几日。走,你给我喂剑。” 沈英峰有些不情愿:“你找其他人喂剑一样有效果。” “他们哪能和你相比啊,别磨蹭了,赶紧的。” 沈英峰无奈跟上。 其他皇子府上反应不一,都做如此讨论,有像李显者作壁上观,有甚者悄悄地在布局,都不想李景源顺利回来。 第17章 大方的魏王 今日风雪骤急,天地一片白。 虎卫军一出京都,开始提速,火速赶向太秋宗。 太秋宗离京都不算远,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一日便能抵达。 此时太秋山巅,太秋宗的主殿内,弥漫着一片紧张和压抑气氛。 太秋宗高层人物齐聚一堂,他们沉默不语,脸上都流露着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主座上,太秋宗宗主贺良龙神情凝重的看向众人,沉声道:“京都那边刚刚有飞鸽传书,太子亲自带着他的虎卫军已经出城了,直奔我们太秋宗而来,估计五个时辰后便能抵达。” “这病太子胆子还真大,今日正好斩了他的脑袋祭奠我儿。”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阴森开口,浑浊的双目中透着凶厉恨意。 此人是太秋宗的长老王建,也是秋鸣剑王焕的父亲。李景源杀了王焕,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比谁都想要李景源的命。 “若只是灭了虎卫军,我等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要杀了太子,那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说话之人脸上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那病太子都要灭我们太秋宗了,我们难道要引颈就戮让他杀不成。”王建怒视此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病太子虽然不得宠,但明面上终究是太子。他若被杀,朝廷为了脸面,定然不会饶了我等。”对方解释道。 “说得对,我觉得虎卫军可以杀,但那病太子还是算了。”又一位太秋宗长老沉声道。 “放屁,那病太子打着衡顺帝的旨意,大张旗鼓的出城,已是人尽皆知。我等灭虎卫军,已经相当于打朝廷耳光了。衡顺帝早就看江湖不满,肯定会借着此事兴师动众,用我等之血来警告江湖各派。 所以杀不杀病太子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何不杀他一杀,为魏王铲除这个绊脚石。“ 王建怒而起身,身上的宗师气息逸散而出,让大殿中的高层脸色微沉,还有一丝……羡慕。 因为在一天之前,王建还只是先天境巅峰境界。按照他的资质,王建这辈子都无法晋升宗师境。 他之所以能够晋升是因为魏王送来了一颗破境丹。 破境丹,顾名思义就是破开境界壁垒的丹药,先天境巅峰服下此丹有极大几率跨入宗师境。 这颗破境丹是魏王对王焕之死的补偿。 某种意义上说,王建是用他儿子的命踏入的宗师境。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都认可王建所说。 “好了,诸位。魏王传信,太子要死在太秋山上。”贺良龙沉声道。 众人听后,表情凝重,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贺良龙缓缓站了起来,打破了殿内的沉默:“太秋宗能有今日皆因魏王扶持,我等与魏王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病太子不死,魏王便不能入主东宫。所以病太子必须要死,只是眼下此事正巧落在了我等身上。 这件事对太秋宗来说是天大祸事,但对我等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魏王将来荣登大宝,我等皆是从龙之功,个个荣华富贵,荫妻蔽子。若是诸位还有意向,将来我们再造一个更大,名气更盛的太秋宗,那时有魏王支持,新的太秋宗会成为江湖第一大宗。” 他这话说的不少人有些意动。 “况且魏王已为我等安排好了后路,太秋宗与病太子同归于尽,我等都会‘死’在此战中。”贺良龙此话满含深意。 “当然我说的是我们的替身。”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在此之前他们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太秋宗上下全灭,衡顺帝找不到报复对象,此事自然也就了结了。” “我们会更名改姓,不再以真面目示人,隐藏于黑暗之中。在江湖上继续为魏王效力,等待重见光明的那一天。”贺良龙声音突然低沉,众人的情绪也被带动着低落。 “但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贺良龙攥紧拳头,情绪突然高昂起来。 “魏王还承诺,这次只要杀了病太子,将会给我等两颗破境丹。”贺良龙此话一出,如同一剂强心针,众人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目光灼灼。 “宗主,是真的吗?”一个耄耋之年的长老急切问道。 “魏王密信上写着,岂能有假。”贺良龙从衣袖中取出密信递过去,这位长老连忙抢过,其他长老纷纷围过去查看。 “是真的,哈哈哈,太好了。宗主,这两颗破镜丹,必有我一颗。”耄耋老头大笑起来。 “凭什么一定要给你,我说还有我一颗。” “凭什么?就凭我为宗门流过血,我为魏王杀过人。” “谁没有为宗门流过血,为魏王杀过人。” 这些长老争吵得面红耳赤。 破境丹可不只是破境丹。 武夫在后天境时,寿命与常人无异。但跨入先天,寿命有所增加。而一旦跨入宗师境,至少可活一百五十年。 某种意义上来说破境丹也是延寿丹。 极为珍贵,千金难得。 就比如刚才的耄耋之年的长老,一直被卡在先天巅峰,若再不破境,两三年内便会寿终正寝。若得一颗破境丹,便可破先天,入宗师,寿命再增数十年。 又怎能不引人疯狂。 贺良龙见此,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眼下太秋宗高层算是彻底拧成一股绳了。 “诸位,不要吵了。”贺良龙稍微发散气息,让吵闹的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这些长老们冷静下来,坐回原位,只是眼中的激动显示着他们依旧不平静的情绪。 贺良龙道:“魏王是个明主,对有功之人从不吝啬。我等日后尽心竭力为魏王效力,将来何愁没有更多破境丹。” 众人不由得点头。 这一点倒是真的,魏王从不小气,连破境丹这种奇珍异宝都可送出,可见一般。正因为如此太秋宗才愿意为魏王做这抄家灭门,株连九族的大事。 “宗主,魏王已经为我们想好了退路,我们的家人也已经送走,没有牵挂,如此明主自当为其斩敌铺路。今日便叫那病太子与我们太秋宗一起葬在这太秋山上。”那耄耋老者抢先道。 “我们这太秋山可是风水宝地,不算辱没他这位太子。” 众人哈哈笑起来。 “只是可惜了那些门人。”突然有一位长老感叹起来。 王建冷笑:“哼,妇人之仁。” 那长老尴尬一笑:“只是突然有些感叹而已。” 贺良龙平静道:“宗门培养他们耗费无数心血,他们也该知恩图报。用他们的命为魏王铺路,是他们的荣幸。” 不少人漠然点头,宗门弟子的性命,哪比得上自家前程。 贺良龙正色,一拱手:“诸位,荣华富贵皆在今日,请了。” 太秋宗高层齐齐起身:“请了。” 第18章 血染上山路,杀人不留情 大雪落沧溟,万物寂寥无。 铁马入冰河,天地一剑开。 【衡顺历二十五年冬,大衡太子李景源马踏太秋山途中,寄情于景所作五言句。】 雷鸣般的马蹄声在空旷寂寥的大地上响彻四方,一支千人铁骑顶风冒雪而来,仿若万马奔腾,气势磅礴。宛如黑色利刃,撕开这苍白人间。 “殿下,锦衣卫指挥使高普带着数十骑锦衣卫跟在我们后面,一直保持着十里距离。”马车外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李景源想了想道:“意料之中,此次会有不少罗网杀手出现,还是不要让高普山上。惊鲵,将他拦在太秋山十里之外。” “是。”惊鲵骑马掉头离开。 …… “殿下,太秋山到了。”赵高轻声道。 李景源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江湖录,伸伸懒腰:“出去看看。” 李景源走出马车,站在车台上,眺望前方的太秋山。 太秋山高有千米,算得上是一座高山。 此时坐落在雪幕中,银装素裹,景色倒是不错。 “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山上的肃杀之气。”李景源轻笑道。 赵高点点头,又摇头道:“螳臂当车而已。” 这时,一个白衣人出现在马车旁,单膝跪地:“掩日参见殿下。” “掩日啊,你怎么穿上白衣了。”李景源有些惊奇,罗网的杀手们皆是喜深色,尤其是黑色,他还未见过罗网杀手穿过明艳衣服。 掩日道:“大雪天,白衣更便于隐藏。” 果然专业。 “太秋宗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景源进入主题。 “太秋宗早已知晓殿下会来,已经做好了抵抗准备。太秋宗弟子配上了只有军队才有的破甲重弩,数量不少,埋伏在上山的必经之路。 在昨夜,太秋宗王建破境入了宗师境,疑似与魏王有关。 今日有十多名江湖人士陆续登山,他们此来为支援太秋山。其中有三品武夫一人,二品武夫三人,一品武夫四人,先天境武夫三人,还有一位宗师境武夫。 太秋山附近藏着不少不明人士,看装扮来者不善。” 掩日将太秋宗的情报事无巨细的讲述而出。 王焕被杀后,李景源就派遣了大量罗网杀手潜入太秋宗打探情报。昨夜更是派遣了掩日等天字杀手过去,太秋宗的所有布置皆是被刺探清楚。 “那宗师是谁啊。”李景源眉头一挑。 “铁横刀彭岳武,苍凛彭家武馆馆主。前几年得了刀仙谢丘的一块磨刀石,参悟了刀痕中一丝真意,跨出了先天。只是他天赋不够,无法真正跨入宗师境,充其量算个小宗师。”掩日说道。 “看来魏王的名头也不怎么样吗。”李景源笑了出来,他摸了摸下巴:“山外那些不明人士应该是我那些兄弟的人,他们估计是想我们和太秋宗两败俱伤后再出手。那时候杀我,一切罪责都可以推到太秋宗头上。” 赵高目光阴森:“这些人全都该死。” 李景源深以为然:“确实该死。” “我让六剑奴杀了这群人。” “不着急,先将他们引上山,再封山,确保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对敌人,李景源可不会心慈手软。 李景源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不早了,掩日,你们解决掉山上埋伏的太秋宗弟子。典韦,点兵入山,早早踏平太秋宗吧。” “是。” “领命!” 掩日闪身消失,典韦骑马奔至虎卫军前方,手持铁戟,一声暴喝:“太子殿下有令,马踏太秋宗。” “诺!”上千虎卫军齐声呼喝,声震四方。 太秋山上只有一条上山之路,此路崎岖,多阶梯,骑兵上不得,虎卫军只得下马登山。 李景源在赵高陪同,虎卫军簇拥下一步步登上太秋山。 太秋山腰处有一条狭窄的转弯路口,过了这里,是一座小平台,整体形状有点类似葫芦口。 这座小平台本是观景与休息的地方,此时却成了太秋宗设伏之地。 只要虎卫军过了转弯路口,入了小平台,便成了瓮中之鳖。 此刻埋伏在小平台周围山林中的太秋宗弟子个个精神紧绷,紧张不安。 突然林中传来清脆的鸟叫声,领头的太秋宗长老精神一震,这是太秋宗的传信方式,是下面盯梢的弟子传来了消息。 “虎卫军已到,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动手。”太秋宗长老轻声低喝,太秋宗弟子纷纷强打精神,端起了手中弓弩,只待长老命令。 这位太秋宗长老此时也很紧张,紧盯着小平台。过了片刻后,看到虎卫军出现,脸上多了些激动。 他没急着动手,在等待,等待李景源出现。 “再等等,再等等。”太秋宗长老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直到视野中看到了那着锦衣华服的李景源出现。 他脸色立马兴奋激动,高呼起来:“众弟子听令,放箭。” 只是回应他的是一声声的惨叫。 太秋宗长老察觉到不妙,蓦的瞪大眼睛,回头看去。只见到周围的太秋宗弟子全部倒在血泊中,每一具尸体旁都有一个白衣胜雪,但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比这寒冬还冷的罗网杀手。 他嘴唇微动,嘴角流出血水,脖子处多了一道细小而长的剑痕。因为出剑太快的缘故,鲜血没有第一时间流出来。 他连忙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到身边同样白衣,白色面甲的掩日。 “螳臂当车,不知所谓。”掩日这一声冷漠无情的话语成了他能听到的最后声音。 耳边传来一声声惨叫声,埋伏在周围山林中的太秋宗弟子被罗网杀手无情绞杀。 太秋宗的埋伏被罗网轻松拔除,前方山路上堵路的弟子和虎卫军正面对上。 惨叫声从山上传来,石梯上鲜血流淌,尸体横斜,不多时多出了一条从上而下的红线,让这银白的太秋山平添了一抹艳丽。 虎卫军一路横推至山顶,上千的太秋宗弟子被逼到了练武广场上。 这些弟子手握刀剑,被虎卫军的兵戈煞气逼得连连后退,身体颤抖,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时,一股强烈宗师气息席卷而来,压过了虎卫军的兵戈煞气,止住了虎卫军的进势。 典韦一声冷哼,将这股宗师气势击散。 “是,宗主,宗主来了。”太秋宗弟子立马激动起来,有些人更是喜极而泣,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贺良龙阴着脸带着太秋宗一众高层,还有此次前来支援的江湖人士走了出来。 “好一支精锐,难怪能如此快的突破我精心布下的埋伏。”贺良龙此刻还算镇定自若,在他心里,就从未想过靠山中伏击杀死李景源。他真正的杀手是宗门内的一品以上的武夫。 “太秋宗不尊朝廷,意图谋害太子,罪无可赦,奉太子令,诛灭太秋宗。”典韦手持双戟而出,目如铜铃,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秋宗一直尊法守规,当今的太子却不明是非,以一己私利,要屠灭我太秋宗满门。诸位弟子,我等甘心引颈就戮吗?”贺良龙愤怒的高喝道。 “不甘心。”上千太秋宗弟子义愤填膺。 虎卫军后响起了掌声,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尤为扎眼。 虎卫军当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李景源拍着手掌走了出来,轻笑道:“好一个贺良龙,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不比那元圣教差。” 贺良龙瞳孔一缩,认出了李景源,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赤裸杀意。 李景源摇摇头:“你是个人才,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太子殿下在此,全部跪下迎接。”典韦一声暴喝,如炸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太子,他是太子,他怎么在这里。” “我们不是要抵挡虎卫军吗,怎么要杀太子。” 太秋宗弟子们一个个失了神,神情惶恐、不安、惊慌。纷纷看向贺良龙,想要寻求解答。 贺良龙身边一个体型壮硕的刀客阴沉着脸:“贺宗主,为何太子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说清楚。” 这人便是铁横刀彭岳武,其他江湖人也眉头紧锁,纷纷向贺良龙寻求解释。 贺良龙还算镇定,大喝道:“他不是太子,太子积病多年,这凛寒之冬,怎么可能会离开京都。他是在诓骗我们,想让我们失了阵脚,乱了心神。” 贺良龙在太秋宗威望极高,他的话很有用,确实平复太秋宗弟子内心的惶恐情绪。 彭岳武等人也觉得有道理,病太子的名声实在深入人心。 “太秋宗弟子听令,杀了这群太子走狗。我们搬山门,去远方重建太秋宗。”贺良龙不敢再拖下去,迫不及待要杀了李景源。 李景源手一招:“典韦,一个不留。” “虎卫军,杀!”典韦手持双戟,大步跨出,双戟横飞,无人能挡,碰到铁戟者骨肉尽碎,一命呜呼。 第19章 他出手了,然后死了 典韦如虎入羊群,无人能挡。双戟乱舞,一个个太秋宗弟子被掀飞砸死。如蛮牛,横冲直撞,将太秋宗队伍轻而易举凿穿。 “师傅,救我。”贺良龙的一个徒弟被典韦一戟砸飞,受了典韦一戟,侥幸没死。他神色惊恐,拖着重伤的身躯爬向贺良龙,大声呼救,想要贺良龙出手。 可典韦已经过来了,一脚踏踏碎了他的脊骨,脚掌碾动,将脏器全部震碎。 他死亡之前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直勾勾地眼神,死不瞑目的盯着贺良龙。 典韦抬起大戟指着贺良龙:“你的弟子好像很不舍得你,我送你下去,让你们师徒团聚。” 贺良龙眼中杀意沸动,默默的拔出了宝剑。 “他交给我,诸位动手吧。”贺良龙一步跨出,手中长剑舞动,伴随着漫天枯黄树叶而出,卷向典韦。 他的剑招与秋鸣剑王焕如出一辙,但气势上要强上许多。 这是太秋宗的镇派武学叫【太秋剑法】,据说传自两百年前绝世剑仙叶仙舟。 绝世剑仙叶仙舟观四时变化,明四季更替,悟得四季真意,而创出了绝顶剑法【四季剑诀】。 武夫破入天象需明己见性,参悟真意。这真意便是武夫毕生修行的道,绝大多数武夫能悟得一道真意便是大机缘,大造化了。 而这位叶仙舟天资绝顶,还未入天象,在宗师境就感悟出春夏秋冬四种真意,这每一种真意修炼至臻都可入先天第四境不朽境。 叶仙舟以四季剑意创出四季剑诀,而后问剑天下,第一战便以宗师境败了天象境剑仙,名动天下。 而后破入天象境,直接天象境无敌,他的四季剑诀更是被流传为神品剑法。 叶仙舟无敌天下,无人可问剑,他便去了遥远的昆仑。挑战当时的号称天上仙人转世的天下第一剑仙:昆仑剑仙姜白眉 据说叶仙舟此生只有一败,这一败便是败在了昆仑。 此后叶仙舟便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死在了昆仑剑仙剑下,也有人说他在闭死关,不破第四境绝不出关。 反正世上再无他的踪影。 太秋宗的太秋剑法源自四季剑法中的秋字诀,不过只是残卷。太秋宗祖师以此残卷创出了如今的太秋剑法。 即便是以残卷所创,太秋剑法的品级也跻身入地品,可想而知完整般的四季剑诀有多强。 贺良龙是宗师中期境界,一手太秋剑法更是精深老道,不是王焕可比。典韦不爆种的情况下,最多打个平手。 “我儿你在天之灵看着,爹为你报仇了。”王建狠戾的目光仿佛穿过虎卫军,看到了李景源。他早就按耐不住了,身上宗师气息一瞬间爆发出来。 “杀。” 王建飞奔而出,一道白影刹那间出现在前方。而后对方出剑了,王建看到一道强盛的寒光在眼中绽放而开,双眼不由得眯起。 冰冷空气迅速被切割划开,快如闪电般抹过了他的头颅。 王建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而后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只是没了脑袋。 一声沉闷的撞击,大好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瞪大的双眼带着不可置信的恐惧,他死不瞑目。 宗师境武夫,一照面就被斩掉了头颅。 出手的是掩日。 王建虽然是宗师境,但不过刚刚突破,境界都没有稳固,估计连正常的宗师初期都打不过,更别谈出手的是宗师后期的天字杀手掩日。 “漂亮,这一剑当真干脆,不愧是天字级杀手。”李景源见着掩日出手如此干脆利落,真心赞叹道。 “掩日剑法本就诡谲,配合他的掩日剑,宗师初期根本逃不脱那一剑的锋芒。”赵高笑道。 “掩日剑法,啧啧啧,确实厉害。”李景源见识过掩日的剑法,他的剑法非常诡谲,以剑光直射人眼,封闭视野。而后迅雷般出剑,一招之间便可断生死。 掩日看都没看王建人头一眼,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那位小宗师彭岳武。 王建出手就被杀,这一幕吓到了所有人,无人不感觉到恐惧。 眼见掩日冲着自己而来,彭岳武彻底慌张、惊恐了。握住一口五环大刀,置于身前,同时大喊道:“我不是太秋宗的人,我无意和太子为敌,都是贺良龙诓骗我等前来,我可以立刻离开。” 掩日动作不停,根本不听解释,今日在场的人都得死。 又是一剑,彭岳武身首异处。 他一人一剑,一剑一人就杀的太秋宗高层还有那十几个江湖人士崩溃。 一个个罗网杀手突然出现,杀向了溃败的太秋宗高层,很快便屠了个干净。 轰! 王建被杀,彭岳武被杀,让贺良龙一瞬间分神,被典韦抓住机会。一戟砸飞,蛮横暴力冲的他气血翻腾,吐出一口血水。 典韦身上燃起淡淡的血色煞气,宛如疯魔斩神一般,持戟而来:“面对我,你还敢分神。” 典韦双戟横空,两道巨大戟影先后砸来。 贺良龙大惊失色,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专注精神。爆发全力,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两戟。 虎卫军齐步上前,最前排最壮的虎卫手持盾牌,以蛮力将太秋宗弟子们冲散,分割出一个个小战场,不断缩小范围。在狭小的范围内,他们难以灵活施展剑法。而后铁盾如墙推进,钢刀切肉断骨,是一面倒的屠杀。 惨叫声、打斗声此起彼伏,响彻山林,让寂静的凛冬多了些喧闹。 太秋宗弟子被杀的心神击溃,无心恋战,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试图逃脱死亡。 有些运气不错的逃过围剿,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从练武场跳下,钻入山林。 但此山早已被罗网封锁,他们无路可逃,一一被罗网杀手锁定,割喉。 不到十分钟,上千人被屠了个干净,尸横遍地,惨不忍睹,血水将练武场染成了鲜红色。 最后广场上只剩下典韦在大战贺良龙。 虎卫军散在四周,让开了场地,让两人有足够的空间战斗。 罗网杀手从太秋宗内拿来一张椅子,李景源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着。 之所以没让虎卫军和罗网杀手插手典韦和贺良龙的大战,是在磨练典韦,让典韦以战养势。 “赵高,你还别说,贺良龙这太秋剑法确实有些精妙。”李景源看着那密不透风的剑网、漫天卷动的剑风,真心称赞起来。 “确有独到之处,只是以四季剑诀中残缺的秋字诀便能创造出这门入地品的太秋剑法,太秋宗那位祖师也是人物。”赵高看的更透彻。 “他已悟得一丝悲秋之意,若是有人稍加指点,将来是有机会成就宗师巅峰。” 李景源摇头道:“这样的人物杀了有点可惜。” “老奴倒觉得不可惜,能为典将军磨刀养势,他死得其所。”赵高淡淡道。 “说的在理。”李景源哈哈大笑起来。 赵高突然提醒:“殿下,看好了,典将军的气势已达到巅峰,贺良龙也准备最后一剑。接下来要分胜负了。” 李景源定睛看去,典韦身上的兵戈煞气化为实质猩红,隐有虎啸震吼,睥睨霸道。 “老去悲秋萧瑟,冬来寒意凄凉。”贺良龙怒吼着,一剑出,卷起漫天风雪,广场温度一降再降,青石地板瞬息结冰。 这风是剑气,这雪是剑气,这寒亦是剑气。 第20章 杀的天上仙人不敢下凡尘 面对如暴风雪般的剑气,典韦无惧无畏,反而满腔战意,喉咙处发出的低吼,真如虎吼。 一步动,青石地板被踏碎,手中铁戟高高舞起。 “破奴,破奴,我以一戟破奴平乱世。” 绽放着兵戈煞气的铁戟带着典韦的满腔意气打爆了风雪暴,第二戟势如破竹,再破剑气,长驱直入。若非贺良龙以宝剑格挡,这一戟就能送他归西。 贺良龙翻滚出去,倒在了太秋宗主殿门口。 贺良龙狂喷血水,望着折断的秋风剑,眼中已是绝望。刚才典韦霸道无匹的力量震碎了他的心脉,他活不了多久。 典韦亦是吐血,刚才那一戟几乎耗光了他所有气力,靠着杵戟才能站稳。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拖着贺良龙,来到李景源面前,单膝跪地:“殿下,臣不辱使命。” 李景源笑着扶起典韦:“好,以宗师初期击败宗师中期武夫,你做的很好。” “此战之后,典将军兵势更进一步,只需几日便可突破,可喜可贺。”赵高恭喜道。 “多谢赵公公。” “李景源,你根本不是传言中的病太子、废太子,所有人都小瞧你了。你才是最能隐忍的那一个。” 李景源摇头道:“你是个人物,只可惜站错了队。” “李景源,你别得意,你将来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会在下面等着你。”贺良龙眼神仇恨,今日他必死无疑,所以没什么好顾及的,直抒胸臆。 赵高脸色一沉:“杀了他。” 李景源摆摆手,目光玩味的看着贺良龙,缓缓道:“你是指望魏王让我不得好死,还是指望被你送走藏起来的儿孙,还是那些太秋宗高层的家人。” 贺良龙瞳孔一缩,明显有些惊慌。 “那你还是别指望了。”李景源抬抬手,一个罗网杀手提着一个染血的布袋子走了出来。 贺良龙心生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恐惧了。 罗网杀手将布袋子扔在地上,里面滚出数个头颅。 这几颗人头正是贺良龙一家人。 “我儿,我孙儿……不可能,这不可能。”贺良龙爬过去,挨个查看,一个个确认,即便确认了,他还是不相信,更多是不愿相信。 贺良龙悲愤大吼:“我明明藏得很好,你们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李景源淡淡道:“不只是他们,你们太秋宗高层偷偷送出去的人都死了。” 贺良龙怒吼:“这不可能。” 李景源讥笑道:“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败犬。”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其实这些人都不是我杀的。” 李景源诡异一笑:“你猜猜看是谁杀的。” 贺良龙顿了一下,果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猜到了吧,就是魏王,是你们效忠的魏王杀光了你们的妻儿老小。” “不可能,不可能。” “你真以为魏王会让你们活着离开太秋山吗?谋害太子,与叛国无异,此事一旦暴露,魏王必会被口诛笔伐,会被天下人所耻,他将无缘皇位。”李景源要诛他的心,要让他死不瞑目。 李景源并没有骗他,他的家人、太秋宗高层的家人确实是魏王派出的杀手所杀,罗网不过是捕蝉的螳螂,杀了魏王的人,替他们家人收尸而已。 “只有死人才会保密,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一句话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理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王绝不会这么做的。”贺良龙语气中带着茫然,而后痛哭流涕起来:“我的儿,我的孙……“ 突然他身体一僵,直挺了。 他没能承受住打击,被气死了。 “让他们尸体成林,用他们的头颅在太秋山下建一座京观。”李景源冷漠道。 “是。” 一半的虎卫军开始搬运尸体,另一半虎卫军开始查抄太秋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看。”脑海中响起系统声音。 李景源迫不及待打开面板,看到储物空间中多出了一个礼包盒。 此时储物空间中躺着两个礼包盒,一个是【太子庄私占案】奖励的人才大礼包,中午时分,太子庄私占案的所有参与者全部问斩,此项任务便完成了,奖励也随之发放,不过李景源当时没有打开。 另一个是刚完成的【太子之锋】奖励的无双英雄大礼包。 “开启无双英雄大礼包。”李景源率先开启最为感兴趣的礼包盒。 礼包盒一打开,眼前出现了一个转盘,一个个如雷贯耳的人物在转盘中频闪而过。 在期待中,转盘停了下来。 “恭喜宿主获得桃花剑神—邓太阿。” “我去了,居然是他。”李景源喜不自禁,没想到他运气这般逆天,居然抽到雪中悍刀行中天下第三的桃花剑神邓太阿。 这可是一人一剑阻天门,斩了天上八十一仙人,杀的天上仙人不敢下凡间的绝世剑神啊。 剑术一道上,李淳罡的剑道或许比邓太阿略高一点,但论杀人,他邓太阿才是天下第一人。 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只是无双级? “想这些干吗,系统既然给出了评价,那就不会错。”李景源点开邓太阿的人物信息。 邓太阿:桃花剑神,源自雪中悍刀行。 年龄:43岁 境界:天象境巅峰 根骨:剑骨(无双) 天赋:剑心(无双)、潜心笃志(无双)、悟道(优)、剑道通神(优) 修炼功法:御剑术、雷池剑阵 武器:十二飞剑、太阿剑 “乖乖,天象境巅峰境界,无双级根骨,双无双天赋,不得了,不得了了。”看着邓太阿的豪华数据,李景源倒吸一口气凉气。 邓太阿的根骨不仅是无双级,而且还是极特殊的剑骨根骨。 天赋更是双无双,双优。 典韦也不过只有一个无双根骨而已,邓太阿的根骨天赋加起来有三个无双级,两个优级。 邓太阿的数据全方面碾压典韦。 这次是召唤出了一个真正的大佬。 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绝世剑神,直接将其召唤出来。 不多时殿外,走出一个修长人影。 第21章 京观、尸林,震人心 赵高脸色一变,神情肃穆,眼神警惕。衣袖中出现细剑,紧盯住此人。 李景源立马道:“赵高,不是敌人。” 来人走了进来,一身麻布长衫,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个小匣子,还背负着一口被麻布包裹的长剑,手中提着一根桃花枝。 看形象便知是个潇洒不羁的江湖剑客。 他就是桃花剑神邓太阿。 李景源打量着邓太阿时,邓太阿也在打量着他。 “邓太阿拜见太子殿下。”邓太阿随意行礼。 这般无礼举动让赵高脸色更加阴沉,目光不善。邓太阿感受到了,并不理会。 李景源哈哈一笑:“免礼,有幸见到桃花剑神,是我的荣幸。” “邓剑神,可知此来目的?” 邓太阿颔首:“自是知晓,辅佐殿下成就一番伟业。” 邓太阿挥了挥桃花枝,一缕剑气萦绕而出。旁边的赵高脸色大变,眼神惊惧,仅仅是一缕剑气就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他此刻明白邓太阿的境界不是他可比。 “此间世界似乎更有趣些,看来辅佐殿下也不是那么简单。” 李景源笑着说道:“以邓剑神的境界,目前而言几乎无敌。所需防备的只有那些隐藏世间的老怪物,但那种人物只怕没几人。” 邓太阿摇摇头:“殿下还是小看了此界高手。” 李景源来了兴趣:“哦,邓剑神莫非知道些什么内情?” “我刚来此,哪知道什么内情。只是降临之时剑心震动,隐约觉察到此界不凡,想来此界中,比我强的不在少数。”邓太阿笑道。 李景源眉头紧锁,看来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殿下不必担忧,有我在,护住你还是可以的。”邓太阿自信道。 李景源重新展颜,又自信了起来。还想说些什么时,一身白袍的黑白玄鉴走了进来,见到邓太阿时,眉头紧皱。不过没做什么,他向李景源一拜:“回禀殿下,太秋山中来自其他势力暗探已全部诛杀,锦衣卫被惊鲵拦在太秋山五里之外。” 李景源满意点头:“好,罗网杀手都隐藏吧,不要让锦衣卫察觉。” 玄鉴点头,冷酷的拱手离开。 李景源跟着又开启了人才大礼包,开出了商业鬼才沈万三。 沈万三:财神爷,源自聚宝盆。 年龄:40岁 境界:八品武夫 根骨:差 天赋:聚财(无双)、口吐莲花(优) 修炼功法:登云步 武器:金算盘 又是一个无双人物,只不过沈万三的技能点全点在了经商上,武学天赋就是一坨。 沈万三的出现刚好可以补足李景源缺钱这个短板。 李景源现在很缺钱,非常缺钱,日后用钱的地方更多。 光是东宫六卫这一项,所需金钱就无法估量。在此之前李景源都有想过让罗网杀手去干杀人越货,劫富济贫的勾当。 现在不需要了。 李景源相信以沈万三的聚财能力,绝对可以让李景源实现财富自由。 …… 虎卫军很快就查抄了太秋宗,并没有搜出多少钱财。 太秋宗中大部分钱财早已被贺良龙以及太秋宗高层们连夜偷偷运走藏了起来,可惜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罗网的监视之下,他们藏起来的钱财已然落入了李景源手中。 太秋宗山下,虎卫军集结完毕。 李景源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 他的眼前是一座十米高的京观,一双双被迫睁开的无神眼神像是在控诉着什么,阴森瘆人。 “我干吗非要自讨苦吃。”李景源脸色微白,苦笑摇头。下山后,他特地来到京观前,打算练练胆子,结果还是接受不了。 “这般歹毒的手段确实不错,你想的?”邓太阿问向旁边赵高。 赵高:“殿下所想。” 邓太阿不由得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景源,啧啧道:“没想到殿下胆量不大,心却够毒。” “邓太阿,你若再无理,休怪我不客气。”赵高动怒了,身上阴森之气起伏,真有动手架势。 李景源摆摆手,不在意道:“邓剑神有口无心,赵高,不用这般上纲上线。” 邓太阿哈哈一笑,认真的向李景源一拱手:“赵公公说的确实有道理,殿下毕竟是殿下,该守得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赵高怒气消除,脸色稍霁。 邓太阿说道:“我虽不走帝王之路,但也见过不少雄才大略的帝王,狼子野心的枭雄,称霸一方的诸侯。没这等狠心肠,此等戾心计,大业难成,社稷难稳。” “这京观,这尸林,可见殿下的鲲鹏之志。” “哈哈哈,邓剑神过奖了。”被邓太阿夸赞,李景源相当高兴,心中不适,也稍有好转。 赵高:“没想到堂堂剑神也会溜须拍马。” 邓太阿轻笑起来:“赵公公此言差矣,剑神也是人,也是个俗人。俗人就免不了人情世故。” 李景源大笑起来:“哈哈哈……邓剑神果然潇洒不羁。” “回吧。”李景源说了一声。 “我还是更喜欢骑驴。” “等回了京都,我送你一匹上等好驴。” “别送,我自个找,驴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投不投缘。” “好,听剑神的。” “开拔,回京都。”典韦一声暴喝,虎卫军动了,这次回程多了些运送财物的马车,速度提不起来。而且没那么着急,不用赶路。 不远处,高普盯着回程的虎卫军,眼神复杂。 “指挥使,盯着我们的人走了。”手下锦衣卫低声道。 高普看向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数骑撤走了。 这数骑正是惊鲵等罗网杀手。 高普皱眉凝目,今日他终于确认了,太子麾下确有擅长暗杀的宗师境高手。 “去太秋宗看看。”他挥动马鞭,狠狠鞭挞,战马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奔至了太秋山门口,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随他而来的锦衣卫见此血腥场景,都不禁心头一颤,后背发凉。 高普扫过这些人头,偶然看到了曾经照过面的熟人,越往上熟悉的人越多。尤其是京观最上面那颗头颅,他最为熟悉。 太秋宗宗主贺良龙。 他那扭曲的表情仿佛是生前受过了残忍折磨。 好在高普见多识广,什么事也都经历过,倒不至于惊慌失措,失了分寸。 然而没等他们缓过神来,他们又看到更惊悚的一幕。 高普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里又一座整齐排列的尸林。 上千具无头尸体被三米左右的树棍从下洞穿,自无头脖颈刺出,插在了地上。鲜血从尸体上滴落,将地面染成了猩红血色,与周遭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这场面太接地府了,骇然至极。 “不都说太子殿下仁心宽厚吗,这,这,这,这哪里看出太子殿下仁心宽厚的。”有锦衣卫咽了咽口水,眼神惊恐。 “这歹毒手段比那些邪魔恶徒也不遑多让吧。” “住口。”高普瞪眼怒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锦衣卫身体一颤,立马跪地:“属下失言。” 高普扫过众锦衣卫,冷冷道:“太子殿下岂是你们可以非议的,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是。”锦衣卫们心中一紧,他们跟随高普多年,很清楚高普此时很认真。 高普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京都的天真的要变了。” “赵真,以最快速度赶回京都,将太秋宗的情况汇报给陛下。”高普正色道。 “是。”一个锦衣卫立马调转马头,全速离开。 “太秋宗已经没了,没必要待在这里。走,继续盯着虎卫军。” 第22章 天下第一拂衣楼 "老奴最喜欢这种硬骨头,不知道他能撑过几道刑具。”赵高此时的笑容无比瘆人。 “殿下,要不把他交给我吧,还没人能抗住我的刑讯。”赵高躬身道。 李景源摆摆手:“不必了,他身上的伤换做常人早就忍不住了,到现在也没吭过一声,骨头硬得很。我还是比较欣赏这种硬骨头,就让他走的痛快些。” 赵高一掌下去,震碎了鬼无影的脑袋,七窍流血而亡。 冬夜的气温有时候冷的吓人,李景源没有打算连夜赶路,就近找了一座村庄休整一夜。 李景源征用了十几家农户的屋子,虎卫军轮流值守。 李景源在屋子里烤着火,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啃着从农户手里买来的老母鸡,他已经好久没这样痛快的吃肉喝酒了。 邓太阿笑道:“殿下此时倒有些江湖侠士的潇洒。” 李景源跟着笑了起来:“说真的,邓剑神,我曾经也有过仗剑天下的侠客梦。” 他摇摇头:“以前呢,只是想想。现在呢,好像也不行。” 邓太阿笑笑,没说什么。李景源走的帝王之路,终究要被权势所累,哪能潇洒自在。 李景源抬头:“屋外好像没动静了。” 赵高瞥了一眼,道:“杀手都死光了。” “应该还会有,他们想让我回不了京都,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李景源轻笑道。 “终究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赵高面无表情,言语中很是不屑。 李景源不可置否。 邓太阿手中酒葫芦一顿:“话还没说完,就又来了一批。” 赵高也抬头侧目,他也感觉到了。 屋外响起了打斗声,虎卫军发现了杀手,双方打了起来,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赵高眉头一皱:“有个宗师境偷摸过来了,此人擅长潜影遁藏之法,应该是个杀手。” 作为罗网首领,他对同类的感觉太敏锐很精准。 李景源来了兴趣:“我的这些兄弟们中谁有能力调动这么一位暗杀高手。” “殿下想知道还不容易,老奴去去就来。”赵高身形鬼魅般消失,只看到被打开的窗户。 两分钟后,赵高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回来了,顺手还将窗户关上。 赵高:“殿下,人抓来了。” 李景源看了一眼黑衣人,是个中年男人,模样很普通。如同罗网杀手一样,死鱼脸,面无表情,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有些特点,锐利,有攻击性。 李景源:“你是谁的人?” “在下拂衣楼金牌杀手鬼无影,拜见太子殿下。”黑衣人直接报出了身份。 李景源眉头一挑:“拂衣楼?江湖上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拂衣楼?” “正是。” “鬼无影?本宫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曾经成功刺杀过宗师巅峰武夫,号称宗师皆可杀的鬼无影吧,你名气很大啊。” “虚名而已。” 李景源眯着眼:“你们拂衣楼号称只要钱到位,没有不敢接的单。你这次来杀本宫,是有人在你们拂衣楼下单了?” 鬼无影脸上挤出难看笑容:“太子殿下说笑了,太子殿下可信我只是路过此地?顺便看个热闹而已。” “不会笑就别笑,很难看的。” 鬼无影表情一滞,立马收敛笑容。 “你觉得本宫信吗?” “太子殿下可以相信,也应该相信。” “哦,为什么?是因为你们拂衣楼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吗?”李景源似笑非笑道。 “太子殿下,您积病多年,已失帝心、臣心。您的那些兄弟一直惦记着您的太子之位,以您目前的势力可是斗不过他们。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和我们拂衣楼为敌吧。”他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李景源一挑眉:“怎么感觉你在威胁本宫?” “岂敢,我只是单纯的为太子殿下考虑而已。” 李景源摇头失笑:“为本宫考虑啊,你人怪好的。” “不敢当。” 下一秒李景源目光一沉:“你算什么东西,你们拂衣楼又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本宫。” 赵高一脚踏碎了鬼无影的脚踝骨,鬼无影闷哼一声,硬是没叫出来。 鬼无影嘶嘶吸气,强忍着疼痛: “只要殿下放我离开,我保证以后绝不接有关您的任务。” “拂衣楼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金牌杀手,你的保证没有任何吸引力。”李景源淡淡道。 “告诉本宫是谁请你来杀我的。” 赵高语气非常不善:“你最好实话实说。” 鬼无影脸色一僵,深吸一口气:“拂衣楼规矩是不问下单人身份。” 咔嚓! 赵高毫不犹豫的踩碎了他另一只脚踝骨。 他额头生出细密冷汗,赵高这一脚可不一般,顺带着打入了他的一道阴柔内力。这道内力在折磨着他的伤口,疼痛持续不断。但依旧没吭声,强忍疼痛。 李景源冷笑:“你当本宫是傻子吗,暗杀当朝太子,这单你们拂衣楼敢随便接?” 鬼无影沉默片刻。 “我说了,殿下能能放我走吗?” 李景源问向赵高:“他杀人了吗?” “有三个虎卫,两个罗网地级杀手死在他手中。”赵高回道。 李景源摇摇头,有些遗憾道:“唉,干嘛要杀人啊,你若没杀本宫的人,说出下单人身份,你就可以活着离开。可惜了,可惜了!” 鬼无影听了此话,只觉得是不是听错了:“不过是几个手下而已,何足道哉。太子殿下不会如此妇人之仁吧。” 李景源冷冷看着他:“他们忠心护主,为本宫而死,在本宫眼里,你的命可比不过他们。” “下单之人左右不过我那几个兄弟,都是本宫的对手,具体哪个并不重要,不问也罢。赵高,他就交给你了。”李景源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烤火。 鬼无影有些不甘心:“太子殿下,你杀了我,便是与我拂衣楼彻底交恶。 拂衣楼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我死了,还会有更强更多的杀手前来完成任务,你今后将遭到无止尽的暗杀。 你将日不能寝,夜不能寐,提心吊胆过每一日。” “找死。”赵高抓起他的手臂,直接一拧,整条手臂如麻花般扭曲变形。 鬼无影痛的身体抽搐,疼的冷汗直冒。 “你们拂衣楼想杀本宫,就让他们来。本宫要是怕了你们,本宫也就不配做这个太子,不配去争那大宝。”李景源说的很平静。 鬼无影张张嘴,他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李景源会这么霸气,这般强硬。 鬼无影眼神骤然凶厉乖张,蓦然抬头,喉结蠕动。刹那间口中竟是吐出一根细小的钢针,爆射向李景源。 只可惜这钢针还没接近李景源就被一道细小剑气斩断。 “找死。”赵高脸色一变,暴怒出手,结果没能抓住,鬼无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冲破了赵高的封穴之术。 他骤然间划分成了三道人影,带着决绝的死志冲向李景源。 他打算同归于尽。 赵高身形变幻,精准的找到真身,一掌拍中他的脑袋,震碎了头骨,鬼无影当场七窍流血而亡,他的两个分身随之消散。 赵高脸色非常难看:“竟能强行冲开我的内力封穴。” 一转身,跪地请罪:“是老奴办事不利,请殿下治罪。” 李景源捡起地上的断针,啧啧称奇道:“胃里藏针,也确实让人想不到。” “罢了,起来吧,下次注意点。” “来人,拖出去。” 两个虎卫走了进来,将尸体拖走。 “殿下马踏太秋山也不够一日时间,拂衣楼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京都中应该有一座拂衣楼分部。老奴回京都后,立马让罗网先剿灭这座分部。”赵高打算将功补过。 李景源点点头,若是不有所表示,拂衣楼还以为我怕了它。 “那就找到它,灭了它。” 拂衣楼号称没有杀不了的人,没有不敢杀的人,如此狂妄的杀手组织,是不会接受任务失败,下单之人也不会允许拂衣楼就此罢手。 所以拂衣楼的暗杀还会继续,想到此处,李景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拂衣楼是这座天下公认的第一杀手组织,但那是在罗网没出世前。现在罗网出现了,这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到底是哪个还有待商榷。 赵高,拂衣楼若是再胆敢刺杀我,就让罗网取代拂衣楼,做那天下第一。 如何?” 赵高躬身,自信道:“自无不可。” 李景源满意点头,继续啃完手中烤鸡,赵高立马递来手巾。李景源擦擦手后,突然问向邓太阿:“邓剑神,你觉得我修剑怎么样?” 第23章 城门口再出招,太子少师真小人 第23章 邓太阿作为雪中剑神,若是能学得他的剑术,估计有纵横天下之力。 邓太阿直接摇摇头:“你不适合修我的剑法。” 李景源有些懵逼:“为什么。” “世间万法练到最后都是在练心,剑道更甚。 想要在剑道上有所成就,必然是以心作剑,你的心如何,剑就会如何。 心是剑之本,剑是心之显,两者是相互成就,相互影响的关系。 你走的是帝王之路,而我的剑道是杀伐之剑,随心所欲之剑。你修了我的剑,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你的帝王霸道。 你若真想修剑,应当修那帝王之剑。”邓太阿解释道。 “这样啊。”李景源沉吟了片刻,觉得邓太阿说的有道理。 “邓剑神可有帝王剑法。” 邓太阿摇摇头:“没有,我之剑便是天下第一剑,何必舍本逐末去修其他剑法。” 李景源感觉他在装杯,可谁叫他是剑神。 “我观殿下练的是横练功夫吧。” “不错。” “天下武学,横练最苦。苦在以万劫炼体,日夜打磨。苦在勤勉不辍,以痛作伴。这份痛苦折磨没几个人受得了,所以能将横炼功练到极致的人少之又少。 你贵为太子,却练了横炼功,倒是奇哉怪哉。”邓太阿说道。 李景源解释道:“我修的金刚不坏神功是天品武学,放眼天下也是少有,不学太可惜了。” “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这门天品武学。”邓太阿点点头,对金刚不坏神功有些感兴趣。 李景源立马运转神功,身躯瞬间化作纯金色,如一座金人。 邓太阿有些异色:“倒和佛门的大金刚境有些相似,但也只是形似,毫无禅意。” “这还不是单纯的横炼功,属于内外兼修,内修五脏经脉,外练铜皮钢骨,确实不一般。这门金刚不坏神功若是练之绝巅,不比大金刚境差。” 李景源赶紧问道:“我这金刚不坏之身大成之后修行速度很慢,邓剑神可有快速提升之法。” “我却有一法或可以帮助殿下提升金刚不坏之身。”邓太阿道。 李景源脸上一喜,忙问道:“何法?” “说是方法,实是一劫。”邓太阿手指一点,一缕剑气在指尖流转。 “以我剑气为劫,炼你金刚之身。” 赵高脸一沉:“放肆,殿下万金之躯,岂能受此罪。” 李景源摆摆手:“邓剑神又不是外人,不会害我的。” “我之剑气杀伐第一,以我剑气磨炼,可事半功倍。” 邓太阿适时提醒道:“不过剑气加身之痛苦,同样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总归要试试。”李景源自认不是那意志坚韧之人,但他还是想试试。 邓太阿点点头:“殿下全力防守。” 李景源立马运转功法,身上亮起灿灿金光,此刻真像佛门金刚。 “来了!” 邓太阿一指点出,这缕如头发丝的剑气瞬间击中李景源身体,金铁撞击声响起,李景源闷哼一声,当即退出五步。 金身上出现了大量裂痕,胸口像是被刺了一剑,钻心得疼,疼的李景源咬牙切齿。 他目瞪如铜铃,不敢置信。 他可是宗师巅峰境界,金刚不坏神功也已大成,赵高评价过他宗师中肉身无敌。 居然差点被邓太阿的一道剑气击碎金刚之身。 巨大的落差让李景源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 旁边的赵高也是一脸错愕,他也做不到邓太阿这一手。 “能受我一道剑气,宗师之中少有人能破开你的金刚之身。”邓太阿评论道。 李景源苦笑连连,他这评价也太伤人了。 李景源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差距后,心中打定了主意:“邓剑神,接下来还请相助我练体。” “我是无所谓,只要你能受得住就行。” “就麻烦邓剑神了。” “不麻烦,随手而已。” 李景源高估了自己,邓太阿三道极小剑气就破了他的金刚不坏之身。 “殿下,还要不要继续。” “来,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有志气。” …… 第二天醒来,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人都虚了,走路都不得劲,上马车还需要赵高搀扶着。 “昨晚动静不小,打坏了老乡们不少东西,好好补偿一下。”李景源倚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对赵高说道。 “殿下放心,已经做了补偿。”赵高办事向来滴水不漏。 李景源点点头:“回吧。” 虎卫军开拔,继续赶路。路上没做停留,大半天日终于抵达京都。 京都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虎卫军在前高喝,将城门口的百姓先行驱散两边。 “太子回城,所有人让路。” 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典韦朗声道:“回殿下,太子少师于城门口拦路。” 李景源睁开眼,眉头微皱。 “殿下,太子少师今日中午便到了城门口,一直等到现在,说是要劝谏殿下规矩行为。此事有人在背后推动,已经满城皆知了。”马车外又传来一道声音,是罗网的暗探。 “吕兴巢,已经许久没见过此人了。”李景源对这位太子少师观感极差,言语中有些嫌弃。 按规矩,东宫应配有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 太子三师指的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太子三少说的是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 李景源得宠之时年龄还小,熙皇后想让李景源有个快乐得童年,所以衡顺帝当时只安排了一位太子太师教导。 后来李景源渐渐势微,不得衡顺帝看重,三师三少之事被拖延搁置了。 也是因为朝中太子党大臣不满此事,多次请奏疏,衡顺帝这才给李景源安排了太子三少,太子三师始终没有配齐。 再后来九子夺嫡风波起,李景源成了众矢之的,东宫三少中太子少保,太子少傅成了牺牲品。甚至那位太子太师不想受牵连,称病请辞了。 到今日,东宫也只剩下一位太子少师。 这太子少师之所以没被李景源的对手拿下,不是因为他品行端正,清廉刚直,找不到扳倒他的理由。 而是他知道审时度势,擅长见风使舵,是个趋炎附势的真小人。 这种人在李景源身边反倒是好事,他这才得以幸免。 从李景源失势后,吕兴巢逐渐疏远李景源,常常以以各种理由不来东宫。 李景源挑眉:“杀我不成,便改用文刀吗,有点意思。” “城门口人多口杂,这太子少师在这里拦路,怕是来者不善,需要将他悄悄带走吗?”赵高说道。 李景源摇摇头:“不用,此时将他带走,京都那些人还以为我怕了这位太子少师,我马踏太秋宗打出的气势可就要腰斩了。” 李景源轻笑道:“走,见见这位太子少师。” 虎卫军让出一条路,马车悠悠地来到城门口。 赵高掀开车帘,李景源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城门口,年逾半百的吕兴巢穿着太子少师官袍立在当中。 身上浩然正气流动,风雪不加身,形象上看着却有几分儒士风采。 李景源摇摇头:“这种人居然是儒家三品,这儒家啊,真不好说。” 此刻吕兴巢背负双手,仰首挺胸,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他很喜欢出风头,人越多时他越兴奋。 他此时已经开始浮想联翩,想到明日京都会流传着他吕兴巢一人阻挡千骑,不畏权势规劝太子的传奇故事,有可能成为一段佳话。 甚至想到,此事结束后,如何和好友们吹嘘。 来的时候,他的好友们劝说他不要冲动,说太子已经不一样,不该让太子在人前受窘,真要劝谏应当私下去东宫。 但他们哪知道不在大庭广众下,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吕兴巢的良苦用心,又怎么能让他吕兴巢名传大衡。 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吕兴巢对李景源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还认为李景源是那个尊师重道、循规蹈矩,以及有些怂的太子。 况且今日他以太子少师的身份而来,行劝谏之事,又特地宣扬的人尽皆知。他不相信李景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敢对他做出过分举动。 就算事后太子要追究,他也不怕。太子无权无势,拿他这个国子监博士也没办法。 想到此处,他昂首挺胸,整个人又精神了几分。 李景源下了马车,慢悠悠的走过去。 吕兴巢见到李景源,先是一喜,李景源那张苍白的脸,还是以前的羸弱样子,没什么变化。 没什么变化好啊。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拿着态度说话。 李景源抢先开口:“吕兴巢,你为何在此拦本宫入城?” 第24章 杀完敌寇再执棋,一胜再胜势无敌 吕兴巢脸色一沉,李景源的态度让吕兴巢感觉不对劲,换做以前,李景源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以师礼问候。 今日不但不见礼,又直呼他名字。 吕兴巢有些不爽,心里冷哼一声,打算今日好好的教训一番李景源。 吕兴巢先是向李景源一拱手,将礼节做足,而后大声朗道:“臣听闻殿下血屠太秋宗,杀的太秋宗无一活口,就连老幼都没放过,此事当真?” 李景源淡淡道:“你亲眼见了?” 吕兴巢一愣,不过他反应也快,立马道:“有人路过太秋山,看到了京观,见到了尸林,还能有假?” 李景源再次道:“本宫问你亲眼见到了吗?” “我虽没亲眼见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李景源脸色冰冷:“你身为三品儒士,难道没读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大儒名言吗?” “哼,没亲眼见过,就敢在京都城门口,大庭广众下,质问大衡储君。吕兴巢,你这般行举妄为国子监博士,妄为太子少师。” 吕兴巢嘴唇哆嗦,被怼的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此人脸皮极厚,立马调整心态。 “我虽没亲眼见过,但这消息是锦衣卫千户通报。锦衣卫是陛下亲军,难不成他们还敢欺骗陛下?” 李景源眼睛一瞪:“禁卫军都可以逼宫谋反,锦衣卫为何不能欺骗?” 吕兴巢又被噎住了。 “说到逼宫,一个月前本宫遭到禁卫逼宫,险些身死。你身为太子少师好像就没来过东宫,慰问过本宫吧。 吕兴巢,太子少师啊,京内都再传本宫仁德之名皆是你教导所称,本宫遇刺,你却不来看望,你实不应该啊。” “这、这、吕某染了寒疾,卧榻不起,因此才没去东宫。”吕兴巢说话都有些结巴,强行解释。 李景源摇摇头,就这,就这,这吕兴巢也不过如此。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想办法占据主动。怎么办、怎么办?”吕兴巢心中着急,脑筋都快转冒烟了。 他想以李景源血洗太秋宗为缘由,质问李景源,可李景源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堵死了他。 就在吕兴巢找不到突破口时,李景源主动给了他递刀。 “本宫昨日确实马踏太秋宗,杀的太秋宗无一活口。” 反倒让吕兴巢有些懵逼,不明白占据上风的李景源为何又突然承认此事。 他没细想缘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立马打起精神来,再次高喝:“殿下斩下太秋宗一千四百多人的头颅,以他们的头颅炮制了一座京观,以他们的尸体炮制了一片尸林,此事当真?” 李景源平静,惜字如金:“真。”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心中狂喜。承认了就好,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儒家的言辞如刀。 吕兴巢怒指李景源,手指都在颤抖,脸色涨红,不敢置信、失望、痛苦等等复杂丰富的表情汇聚在他那一张老脸上。 噗! 接着竟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惹得围观群众一阵惊呼。 李景源愕然愣神,忽然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是个表演型人格,真会给自己找画面。 “躲开。”吕兴巢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学生。 吕兴巢激愤,怒喊道:“臣曾经教导过殿下一定要修身,立身,一定要仁爱重德,如此方能担当得起太子重担。 你、你、你,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败德失心之恶举。 李景源,你上对不起陛下对你的培养,下对不起大衡百姓的殷切希望,你更对不起我十几年来对你的谆谆教导。” 说到激动处,还哭了出来,泪流满面,颇为煽情。 “直呼太子名讳,此人该杀。”赵高目光阴冷,满含杀意。 李景源笑了笑:“不着急,让他表演。棋局都摆好了,不下岂不是辜负了布局者的好意。” 他之所以当众承认血屠太秋宗这件事,就是想让吕兴巢借题发挥。 吕兴巢不过是被推出来的跳梁小丑,只是颗棋子,不足为虑。 有人要借用吕兴巢给李景源扣上暴虐失德失仁的帽子,让李景源失民心。 品行无缺,仁德无损,这是李景源还能是太子的重要原因。若是没了这仁德之名,李景源还能不能是太子就是衡顺帝一句话的事。 此计甚毒。 李景源看出了这一局棋的真实目的,但他没有躲,没有避。 他也要以吕兴巢为棋子,和那些躲在幕后的人对弈一局,他要让整个京再震上一震。 杀完敌寇再执棋,一胜再胜势无敌。 他要挟无敌之势回京都,他要震一震满朝文武,吓一吓自己的那些兄弟。 此时再看这吕兴巢,倒也不觉得可恶。 吕兴巢无比激动,涕泪横流,说的唾沫横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此卖力表演确实有感染力,尤其是怒怼上位者,更能煽动底层百姓的社会情绪,不少无知百姓拍手称好。 “你说完了吗?”李景源很平静,平静的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怵。 “我乃陛下钦点的太子少师,所谓师者,导之教训,以圣贤教诲卫翼,使太子明孝仁礼义的道理,使太子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 今日太子犯下大错,有邪曲不正,暴虐失心之举。我若不及时纠察,使太子规正,便是失职,便是愧对陛下,便是愧对大衡百姓。”吕兴巢又是一番慷慨激昂。 “来人,取我戒尺。”吕兴巢一声喝。 身后一个学生递上来一根戒尺:“今日我要犯大不敬罪,就算被陛下惩戒。我要以圣人戒尺打醒太子,望太子迷途知返,重拾仁心仁德。” 吕兴巢高举戒尺,一步步走到李景源面前,给人演出一个铁面无私,刚直不阿的严师形象。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视死如归,牵动着围观百姓的目光和情绪。 赵高恨声道:“此人当处极刑。” “太子殿下,请上前领戒惩,使规正,安民心。”吕兴巢表情严肃,正气凛然。 “请太子领戒惩,使规正,安民心。”吕兴巢身后学生,仆人纷纷跪地。 紧跟着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跪地高呼,越来越多的百姓跪地,呼声一片。 吕兴巢心里得意,这次挟大义,挟民心,必能使李景源就范。 今日之后,我吕兴巢就是大衡第一谏臣,我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第25章 跪着想,想不出来不准走 城门口的不远处,二皇子李显没有一点皇子风范的蹲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也看得津津有味。 “你还别说,这吕兴巢虽然蠢了点,但口才还是不错的。”他笑着回头对沈英峰道。 沈英峰很是不屑:“他不像是国子监出来的儒士,更像是勾栏酒肆里逗乐做演的戏子。” 李显笑道:“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这种人有时候用处不小。” “吕兴巢以太子少师的身份,站着大义,再挟着民意。言辞如刀啊,这可是儒家常用的手段,你能破局吗?”李显咬开一颗糖葫芦,很期待李景源接下来怎么做。 御书房中,锦衣卫也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以最快速度汇报给衡顺帝。 “吕兴巢,哼,沽名卖直之辈。”衡顺帝冷哼,对吕兴巢的评价极低。 孙公公道:“陛下,吕兴巢在城门口做这出戏,恐怕是别有用心。” 衡顺帝丢下朱笔:“不是他想要太子难堪,是京都里很多人都想要太子难堪。太子这两天做的事情太出格了,锋芒太甚了,让很多人都不痛快。 今日吕兴巢这一出城门师训,可不只是要杀杀太子的锐气。” “是否要阻止?” 衡顺帝摆摆手:“不管,若是连吕兴巢这种人都对付不了,也该他难堪。” …… 李景源眯着眼,表情似笑非笑,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吕兴巢被看的心里发麻,他高声喝道:“太子,请上前受戒。” “吕兴巢啊,在此之前,本宫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答得上来,本宫便受你这一戒。”李景源开口了。 吕兴巢挑眉,自信道:“既然殿下有疑问,身为太子少师自然会为殿下传道解惑。” “可若是你回答的不能让本宫满意,你可就有麻烦了。”李景源笑着说道,这吕兴巢用他来博直臣名声,那他就得承受李景源的怒火。 吕兴巢脸色一沉:“若不能为殿下解惑,便是有愧太子少师身份,我立马就向陛下请辞。” 请辞?李景源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李景源问道:“你可知本宫为何马踏太秋宗?” 吕兴巢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后道:“太秋宗长老王焕勾结王氏粮行私占太子庄田产,后袭击太子亲军,自是罪不可赦。但此事是王焕个人所为,不能因为他是太秋宗的长老就认定太秋宗也参与了此事。 就算太秋宗参与了,我朝律法讲的是主谋者重判,从者视情节严重量刑判罚,更何况太秋宗亦有许多不知情者。 殿下一律杀之,有违律法,有违仁道,有违德行,不妥之处甚多。” 这吕兴巢动不动就得给李景源扣上帽子。 李景源笑了笑:“太秋宗参与太子庄私占案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吗?” 吕兴巢:“太秋宗这些年放任门内弟子做了不少恶事,这些弟子理应被治罪。但应该交给大理寺,由大衡律法判罚,殿下不该以私军处置。 更何况,这些弟子毕竟是少数,太秋宗多数人还是无辜的。” 李景源稍作点头:“太秋宗行事多嚣张、不尊朝廷法度。仗势欺人、占田私用、不交赋税、杀害无辜、奸淫妇女桩桩件件不胜枚举,太秋宗早已是大衡毒瘤,早就应该除掉。” 吕兴巢冷道:“那也不应该由你的私军动手,更不应该行那斩尽杀绝的残暴邪举。” 李景源似笑非笑:“本宫马踏太秋山是父皇应允,怎么,你吕兴巢觉得父皇此举是残暴邪举?” 吕兴巢脸色大变,急忙道:“陛下只是让殿下马踏太秋山,并没有让殿下大开杀戒,斩尽杀绝。殿下血屠太秋宗,皆是殿下一人过。 现在又要抹黑陛下,是为不孝。 不仁德在先,不孝在后,殿下你大错特错了。” “哈哈哈,都说儒家学士舌如剑,唇如枪,言辞如刀,你吕兴巢让本宫见识到了。” 吕兴巢脸色严肃,举起戒尺:“殿下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 ,该规正了。” 李景源笑道:“你只说了两个原因,可没回答完,继续说。” 吕兴巢眉头一皱,还有原因? 吕兴巢越想眉头皱的越厉害。 “殿下莫不是不想规正,故意欺骗我。殿下,我郑重告诉你。我是你的老师。你若骗我,便是不尊师道,便是不礼。 殿下已经有不仁不义不孝之错,莫要再加上个不信不礼。 今日这大庭广众之下,有无数百姓见证。殿下就算以狡计逃脱了戒惩规正,今日之行为可堵不住悠悠众口,成那大衡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还请殿下三思啊。”吕兴巢威胁道。 “本宫自然知道,本宫就这里等,等你想出原因。”李景源对赵高说道:“赵高,去找一张椅子过来,本宫今日就陪着他,让他好好的想。” 李景源对着吕兴巢一笑:“想不出来不准走。” “哼,殿下既然如此不愿规正,我也不勉强。回去之后,我便请辞太子少师之职。”吕兴巢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 典韦一步跨出,铁戟横搁,拦住了他。 吕兴巢脸色一变,有些惊慌,愤怒大喊:“殿下莫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杀我这直言谏臣。” 李景源摇摇头:“你多虑了,你是太子少师,官职正四品,我可没资格杀你。” 赵高搬来一张椅子,还贴心的放上了坐垫。 李景源舒服的坐上去,淡淡道:“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就可以走。” “你是太子少师,国子监的博士,不可能回答不出来吧。” 吕兴巢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满腔怒火,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辩解:“我风寒未好,头脑不清醒。等我回去后好好思考,来日去东宫为殿下答疑解惑。” 李景源:“那可不行,就今日。” “殿下强人所难,实非明主。”这家伙又开始言辞如刀了。 “看来我这位太子少师,站着是想不明白了,那就跪着想。”李景源冷冷道。 典韦一只手将吕兴巢按跪在地,吕兴巢身上升起浩然正气,结果被典韦一手拍灭,兵戈煞气冲体,吕兴巢神情痛苦,狼狈大吼:“我是太子少师,你安敢如此对我?” 李景源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到:“让他跪好了。” 兵戈煞气化作一抹血光进入他的体内,封住他的浩然正气,也封住了他的穴位,让其动弹不得。 “好好想,我在这里等着你。” “赵高,天有点冷了,把我的大氅拿来,我陪着太子少师。” 第26章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 第26章 城门口,看热闹得百姓已经被驱散,虎卫军围成了一个铁桶。 吕兴巢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瑟瑟发抖。没了浩然正气,他就是个普通老头,扛不住冬寒冷气。 李景源则在用心烤红薯,他的面前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 “吕兴巢,我这红薯烤的还不错,要不要来点。” 吕兴巢还没开口,李景源便摇头道:“还是不打扰你思考了,你继续想吧。” 有点杀人诛心,吕兴巢被气的眼眶通红。 李景源慢悠悠的吃着烤红薯,他不着急,只要吕兴巢不死,事情就不大。 他也想看看幕后的执棋者会不会再出招。 吕兴巢若是幕后执棋者一党,他就必然要救吕兴巢。不然岂不是让手底下人寒心,以后还有谁敢再为他尽心尽力。 即便幕后执棋者不再出招也没关系,达到震慑目的也够了。 “殿下,二皇子来了。”一个虎卫军前来通禀。 李景源眉头一挑:“让他过来吧。” 没多时,李显带着紫血剑沈英峰走了过来。 吕兴巢见到李显,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满眼希冀,哆嗦道:“二皇子救我。” 李显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李景源面前,笑问道:“太子殿下,这是闹哪出啊。” 李景源没看他,自顾自的吃着烤红薯:“在下棋。” 李显左右打量着桌子,还望桌下看了一眼,连个棋盘都没有:“这连个棋盘都没有,下的哪门子棋啊?” “我看太子弟弟脸色苍白,莫不是受了风寒感冒发烧了,在说胡话。” 李景源只是笑笑,赵高有些不乐意:“二皇子,说话要注意身份。” 李显脸色一沉。 他身后的沈英峰神情蓦然严肃,低声道:“是个高手,很强。” 李显一挑眉,多看了赵高几眼,然后哈哈一笑:“开个玩笑,这位公公莫要当真。” 李显自顾自的坐下,意有所指的道:”这局棋可不好下,你知道这下棋的是谁了?” “不知道,我正等他呢。我在想啊,第一个来救吕兴巢的人或许就是下棋的人,这么巧你就来了。”李景源似笑非笑看着他。 李显赶紧摆手:“我可不是那下棋之人,他又不是我的人,我救他干吗?” “那你来干吗?” 李显理所当然道:“看热闹啊,这种热闹可不多见,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李景源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烤红薯,随意道:“我亲自烤的,味道相当不错,尝尝?”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李显也不推脱,拿起一块,也不顾炭灰的剥皮,嘴上也没闲着:“这天寒地冻的,真打算让他这么一直跪着?不怕出事啊。” “真出事了,那就是他命不好。”李景源语气平静,没拿吕兴巢的命当回事。 “你是真的变了,我记得以前你对吕兴巢可是毕恭毕敬。” 李景源不接话茬,李显又接着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太子少师,他要是冻死了,你的名声怕是要毁了。”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况且我名声毁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李显不由得一笑,直言不讳道:“哈哈哈,其实我巴不得吕兴巢死在这里。” 李景源瞥了他一眼,若不是知道李显阴险为人,还真会被他这副豪爽耿直的表象所欺骗。 李景源目光不由得看向沈英峰:“你就是紫血剑沈英峰?” 沈英峰抱剑鞠躬:“正是。” 李景源好奇问道:“十年前你是江湖剑客榜第十三,一手杀人不见血的快剑名动江湖,有人说你十年可入剑仙境。如今十年过去了,你成剑仙了吗?” “没有。”沈英峰惜字如金。 李景源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你若是成了剑仙,我二哥怕是尾巴都翘上天了。” 李显没有生气,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太子殿下倒是挺了解我的。”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完全不顾顶风受冻的吕兴巢。 没多时,又一辆马车穿过虎卫军而来,车上挂着的是东宫的标识。 马车停在李景源附近,下来的两个极美的女子。 一个红衣如火,体态丰满,肌肤白皙腴美,完美的脸蛋上总带着温暖笑容,热情动人。 一个青衣如玉,清冷不群。同样精致的脸上清冷如冰,不苟言笑,从骨子里透着高冷,是位天生的冰山美人。 两个绝色,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当真是罕见。 这两个绝色美人款款而来,引人入胜,她们向李景源行礼。 “这两位是?”李显明显被两女的美貌所吸引。 李景源漫不经心道:“红薯,青鸟,我宫里的丫鬟。” 没错,她们正是雪中悍刀行中红薯和青鸟,是李景源第二个月签到抽到的奖励。 李显一脸愕然,显然是没想到:“这等绝色居然只是丫鬟?” “像这样的我宫里还有两个。”李景源语气非常平静,系统一共奖励了四人,另外两人是黄瓜和绿蚁。 红薯微笑道:“殿下,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不要着凉了才好。奴婢给你带来了厚实的大氅。” 青鸟接着道:“不知道殿下还要待多久,就让后厨做了些殿下喜欢的饭菜。” 李景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还是红薯、青鸟体贴。不像黄瓜和绿蚁都不知道心疼本宫。” 红薯一边给李景源整理衣服,一边笑道:“只是送件衣裳和吃食,也没必要都来。” “不错,暖和了不少。” 青鸟将饭盒中的精致饭菜取出,每一个下面都有小小的暖阁,确保饭菜温热。 “都是我爱吃的。” 李显见李景源坐下,急忙说道:“太子弟弟,打个商量,你这两个丫鬟送给我如何。你放心,做哥哥的不让你吃亏,我还给你十个上等美姬。” 李景源瞥了他一眼,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 这可是红薯和青鸟,红薯、青鸟啊。送给他,纯属想屁吃。 “十个不够吗,我送你五十个,一百个。”看来李显是真喜欢红薯和青鸟。 不过也是,谁不喜欢。李景源第一次见到二人时,那表情和猪哥差不了多少。 李景源笑道:“二哥,喜欢红薯和青鸟啊。” 李显点头:“一眼就看上了。” “可惜喽,我也喜欢。二哥,有些东西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李景源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李显脸色一沉,明显听出了李景源的话外之音,面无表情道:“有些东西,不争,肯定不是你的,争了说不定是你的。” “哈哈哈,那你就争一争,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李景源大笑起来。 “不过红薯和青鸟肯定不是你的,你那一百个美姬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李显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城府极深,几息后就恢复过来,眼神便再没有看过红薯和青鸟。 光是隐忍这一点,就比魏王李哲强十倍不止。 第27章 一群小卡拉米,不知死活 红薯与青鸟贴心的为李景源倒酒夹菜,三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李显偶尔还插上一嘴,气氛倒还愉悦开心。 李景源时不时的瞥一眼李显,发现李显神色如常,并无不妥。 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人城府深不可测,将来他怕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这时虎卫急促前来禀报:“回殿下,城门口有官员儒士汇聚,他们群情激动,想要面见殿下。” 李景源放下筷子:“让他们进来。” “诺。” 虎卫急匆匆离开,而后见得数十个官员儒士步伐略显急促而来. 李显笑问道:“他们是你要等的人吗?” 李景源摇摇头:“不过是些小角色,怕是连上奏疏的资格都没有,估计也就是一群吕兴巢,博名而来。“ 李显指了指领头的老头道:“你看领头那人可是翰林院学士顾立果,正五品官职,儒家一品啊,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李景源淡淡道:“区区五品,儒家一品,没资格下这局棋。” “翰林院学士顾立果拜见殿下。”顾立果向李景源行礼,其他人纷纷见礼。 李景源平静道:“你们是来替吕兴巢回答本宫的问题?” “臣此来不为吕兴巢,只为殿下。”顾立果正色道。 “哦?” “吕兴巢虽做的激进了些,但为殿下的拳拳之心不假。殿下今日如此作为,怕是会让百官寒心,会让百姓寒心,日后谁还敢行劝谏之举。 再者吕兴巢是太子少师,是殿下的老师,就算他有错,实不该如此糟践于他。传扬出去,怕是会让大衡万千儒士寒心。 臣代天下儒士请殿下迷途知返,让百官、百姓、儒士安心。”顾立果跪地磕头言辞恳切。 “请殿下迷途知返,规矩正道。”数十儒家官员,儒家学子皆跪地。 李景源眯着眼,这是以儒家之势力压人。 李显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暗忖:“李景源啊,李景源,这顾立果虽只是五品,却也是翰林院学士,他以儒家之势压你,你又该怎么做?” 李景源身子稍倾斜,不屑冷笑:“你一个翰林院学士,官不过五品。儒士之学不过一品,怎么有胆子代表天下儒士,你就不怕你这话传到国子监,传到鸿鹿书院。” 顾立果道:“只要心正身正,便是九品儒生亦可代表儒家。” 李显在一边轻笑起来:“你还别说,他这话还挺有道理。” 李景源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来替吕兴巢求情,那就替他回答本宫的问题。答得出来,你们都可以走,回答不出来就留下来陪吕兴巢。” “典韦,带过去。” “是。”典韦大步流星走过去,冷冽的俯视着顾立果:“别跪在这里碍殿下的眼,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本将军帮你。” “殿下,万不可做那骄固独夫啊。”顾立果脸色微变,有些激动,慌张了。 “聒噪。”李景源哼了一声,典韦一把抓起顾立果,兵戈煞气破了他的浩然正气,如提小鸡仔般将他提走。 “二皇子,请你为我们做主,不能让太子独断专行啊。” 李景源看向李显,笑着道:“他让你做主,你要不要说点什么?” 李显掏了掏耳朵,耸肩道:“我什么也没听到,我过来就是看戏,不管其他。就算杀光他们,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李景源再次说道:“真不打算做点什么?说不定这些人因你开口,日后会拜入你门下,儒家说不得也会感谢你出手。” 李显摇摇头:“他们代表不了儒家,况且我就算开口,你也不会放过他们。” “那可说不定,要不你试试,也许我看在兄弟情谊上答应你也说不定。” 李显赶紧摆手:“我可不试,丢面。” 虎卫们一拥而上,将这群儒官儒士统统抓走,他们挣扎着,一顿言语输出,最后被虎卫强行按在吕兴巢旁边。 即使如此,还是有些儒官儒生不安分,还在语言输出。 “如此行为和暴君何异,你就不怕被万民唾弃,你不配当太子。” “我一定要上奏陛下,治太子荒唐无道之罪。” “太子无德,大衡必乱啊。” …… 李景源蹙眉:“没有实力,还敢在本宫面前放屁。一群小卡拉米,不知死活。” “掌嘴。”赵高冷冽的声音响起。 数个虎卫立马走过去,抓起说话的儒生儒官,大嘴巴抽过去。很用力,只一下就叫这些儒官儒生的脸高高肿起。 一连十多个巴掌,牙都打掉了,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嘴里咕噜着血水,触目惊心。 这下子没人再敢放肆了,他们这些儒官儒生附庸风雅惯了,谈论风花雪月还尚可。可真正见血,见到如此凶厉的虎卫军,没几个人能稳住阵脚。一个个低头沉默,生怕也落得个这般下场。 李景源:“这下子舒服了。” “先是国子监,后是翰林院,这两个地方可代表儒家,这是想彻底将我推到儒家的对立面啊。”李景源脸色阴沉,看出了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 此刻御书房中,一个个太监进进出出,奏疏如蝗的落在了御桌上,孙公公快速翻看奏疏。 “回陛下,都是弹劾太子的,上面,上面说太子失德无仁,不尊师道……” 孙公公吞吞吐吐,有些犹豫。 衡顺帝面无表情:“不用说了,我不看都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们想让朕罢免了太子。” 孙公公:“陛下英明。” 衡顺帝摇摇头:“以前太子讲规矩,重礼节,让人没有弹劾他的理由。现在光是血屠太秋宗就能让他丢了仁德之名,城门口又闹这么一出,重师守礼这一条也没了。 没了规矩,失了仁德,丢了礼节,这太子之位也就坐不稳了。” 衡顺帝拿起一张奏疏,随意看了一眼:“我看啊,这些奏疏怕是昨夜就写好了,就等着今天。” “换做之前,太子罢了也就罢了。”衡顺帝目光深沉,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孙公公连忙低头,心中暗忖,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衡顺帝摆摆手:“这些奏疏全部留中,类似的奏疏也一样。” “快,都拿下去。”孙公公立马让太监们将奏疏搬走。 “城门口现在是什么情况?”衡顺帝问道。 “吕兴巢依旧跪着,顾立果还有一些官员儒生前去劝说也被太子留下,跪在吕兴巢旁边,一些儒官儒生口出不逊,被太子扇了耳光。”孙公公说道。 “顾立果之流不过是被推出来放大舆论的棋子,他连这都看不出来吗?处事手段虽然强硬了,后续影响又该怎么解决,是认定朕不会罢免他吗?”衡顺帝哼了一声,有所不满。 “报。”一个锦衣卫跪在御书房外。 孙公公赶紧小跑着出去,又急匆匆回到衡顺帝身边:“刚刚得到消息,国子监的孟浩然去了城门口。” 衡顺帝:“孟浩然可不是吕兴巢、顾立果之流,他可代表国子监。老四,你又该怎么应付他。” 第28章 他可以走了,你得留下 “孟浩然,国子监祭酒的大弟子,人称浩然君子,有大儒之资。” 李景源的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此人一身青色长袍,身姿挺拔,风姿特秀。生的面白似玉,墨眉似剑,俊朗非凡,当真是个金相玉质的儒雅书生,都快赶得上屏幕前的看客老爷们了。 翩翩孟信陵,浩然真君子,就是夸他的。 “太子殿下过誉了。”孟浩然神色平静,给人一种儒雅随和之感。 “你也是为吕兴巢而来?” 孟浩然点点头:“吕兴巢虽说做的不对,但他毕竟是国子监博士,若是被冻死在城门口,我国子监的名声多少会受到影响。” 李景源:“你倒是诚实,不像那些人一来就打着为本宫好的名义说三道四。” “是张祭酒让你来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我可代表国子监。” 李景源挑了挑眉,此人看着儒雅谦逊,没想到是霸气内敛。 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这孟浩然可不只是生得好,长得好,才情天赋更是不得了。 他从小早慧,三岁识字,五岁可赋诗,十岁就以一首五言诗震动大衡,引得儒家数位大儒争抢收他为徒,据说连鸿霞学院的老夫子都动了收徒心思。最后国子监张祭酒抢先一步,收他为徒。 而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十五岁入先天,二十岁养圣贤,成了儒家君子,对应的正是武夫的宗师境。 如今孟浩然已是二十三岁,据说他已经开始写经论,为入大儒境做准备。 此人是个真正的天才。 国子监张祭酒曾言他就是国子监的未来祭酒,未来大衡儒家的代表人物。 “你把问题回答了,便可以带走吕兴巢。”李景源淡淡道,并不打算给此人面子。 “问题我已知晓,吕兴巢已经回答了两个原因,我就不多说了。太子殿下血洗太秋宗的第三个原因是警告江湖武林,江湖势力素来不服朝廷管理,不尊朝廷法度。近年来愈演愈烈,严重影响了大衡秩序。若不打压,必生大乱。 血洗太秋宗此法虽说酷烈,却有极明显的警告作用。”孟浩然说道。 李景源指向吕兴巢,嗤笑道:“如此简单的原因,吕兴巢却想不到,此人愚庸。” 孟浩然主动道:“还有第四个原因。” “哦,说说看。” “太子是在报复,一个月前太子庄私占案背后有魏王的影子,太秋宗是魏王的势力,太子殿下血屠太秋宗是在报复。” “还有,接着说。” 孟浩然继续说道:“第五个原因,太子殿下是想立威,重树太子威严。” 李景源拍手叫好:“浩然君子果然不一般。” “但孟某觉得太子这威立早了,手段也极端了些。昨日的血屠太秋宗,今日的城门之举,皆是在招祸。” 李景源眯着眼:“吕兴巢是国子监的博士,这么说来,是国子监在给本宫下套?” 孟浩然道:“自然不是国子监,否则我也不会前来。” “但吕兴巢毕竟是国子监的博士,今日之事因他而起,国子监也应该给殿下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老师会上奏疏,以私德败坏、尸位素餐、不依本分之名请奏免除吕兴巢的国子监博士和太子少师之职。” 李景源淡淡道:“吕兴巢不过一趋炎附势的小人,是不是太子少师于本宫而言不重要。本宫要想,随时可以,有的是办法取掉他的太子少师之职。 这个交代实在不怎么样。” 孟浩然淡淡道:“他吕兴巢也就值这样的交代。” 李景源颔首:“倒也对。” 孟浩然躬身道:“那孟某就将吕兴巢带走了。” “急什么,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让吕兴巢跪在这里吗?”李景源淡淡道。 “也是在立威。” 孟浩然道:“吕兴巢是被推出来的棋子,意在挫败太子气势。殿下本有办法降低此事影响,但殿下却刻意放大了此事,殿下是想用吕兴巢震慑满朝文武、京都勋贵。” 李景源笑眯眯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你现在将吕兴巢带走,本宫这一局棋就败了。” 孟浩然脸色一沉:“殿下是要违背约定?” “自然不是,本宫贵为太子,若是说话不算话,岂能取信天下人。吕兴巢可以走,顾立果他们也可以走。但是……” 李景源目光落在孟浩然身上,悠悠说道:“你不能走。” 孟浩然神色一滞,李显明显也愣住了,实在没想到李景源居然有胆子要留下孟浩然。 “这局棋本宫可不想输,吕兴巢走了,那你就留下来做这局棋的棋子吧。” 李显眼睛都快瞪出来,他很想说,这可是孟浩然啊。国子监张祭酒的亲传弟子,当亲儿子一样。国子监未来祭酒,大衡未来大儒,未来儒家的领军人物。 你拿他当棋子?还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这得多大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孟浩然目光冷冽了起来:“殿下,孟某觉得殿下说话应当三思。” 李景源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 孟浩然不语,但沉默亦是承认。 “你们国子监只顾自身,却不顾本宫,是觉得本宫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殿下这话言重了。” 李景源负手而立,声音则冷冽至极:“你们国子监想消除影响,本宫亦要赢下这局棋。今日便是张祭酒来了,也走不了。” “霸气。”李显竖起大拇指,赞叹起来,他现在真心赞叹。 他是万万没想到李景源这么‘勇猛’,这胆子快大的没边了,反正他是不敢当众说。 你说孟浩然也就罢了,毕竟现在他还没有官身,还不是大儒。 可张祭酒是货真价实的大儒,儒家的代表人物,桃李满天下。非议他,等于非议大衡儒家,得罪万千儒官儒生。 今日之话传出去,李景源这太子之位,就别想坐稳。 李显摇头失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立马让人将此话遍传天下,让李景源成为众矢之的。 孟浩然神色转冷,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还请慎言。” “你可以走一个试试。”李景源一伸手,虎卫军冷冽目光袭来,立马一喝,整齐跨步上前,军势赫赫,兵戈煞气冲霄而起。 典韦拔出腰间铁戟,一双虎目锁定了孟浩然,森冷、肃穆之气压了过去。 孟浩然沉默了几息后,做出了选择。 “那今日孟某就领教一下虎卫军将军的风采。”孟浩然面无表情,身上浩然正气涌动而出,浩然白光如春风化雨般消散了典韦的兵戈煞气。 举手投足间便化了典韦的兵戈杀势。 这儒家君子当真了得。 虎啸声隐出,典韦动了,如猛虎下山,威猛刚烈。 孟浩然声音平静,温润:“一点浩然气,千里怪哉风。” 他话音落地,平地起狂风。一步跨出,风在脚下动,身形斗转星移,飘然间躲开了典韦刚猛一戟。 李景源挑了挑眉:“这便是儒家之学,都说儒家诗可杀敌,词能灭军,文章可安天下。今日一见,当真与众不同。” 第29章 山字法,咏蛟词 典韦攻击大开大合,以力破千钧。而孟浩然则截然相反,他乘风而动,踏风而行,速度极快,每每能轻巧避开典韦的攻击,好似游戏一般。 “惹他娘的,跟个猴子一样。”典韦怒不可遏,双戟插地,拔出腰间小飞戟。看准时机,全力投掷出去。 他的小飞戟,又快又准,寻常宗师根本避不开。 三支小飞戟连续射出,呈品字形,疾速破空,封堵了孟浩然去路。 孟浩然连续躲闪躲开了三支小戟,但典韦已趁机而来,还是没能碰到孟浩然。 典韦越战越生气,身上血光盈动,激发了天赋爆种,气势攀升。速度越来越快,慢慢的已经能追上孟浩然,攻势越发凶猛快速,戟影密不透风,让人窒息。 “山。”孟浩然咏出一字,只见的他身上浩然正气如火山喷发,他口中飞出一个古朴的白色山字。 此字落于半空,吸纳着浩然气,眨眼间化出一座白雾之山。此山只有十丈,但在他人眼中却有百丈,千丈高。 李显蓦的起身,望着那白雾之山,赞叹起来:“是孟浩然的山字法。” 李景源一挑眉,儒家修士借助诗词文章之力可显化各种攻击之术,而更高深的儒士则是明悟诗词文章之根本,凝练成一字,这一字便代表诗词文章,有诸般威力。 通常能做到这一点至少是儒家君子境。 越是复杂,精妙的诗词文章越难洞明道理,越难凝练成字,可一定凝练成功威力远超普通诗词文章。 孟浩然的这个山字更不普通,乃是参悟了儒家亚圣的【五岳赋】所得。 圣人文章,内蕴乾坤,意境至深,道理无穷。即便是明悟其中一丁点道理,足可受用终身。 孟浩然苦读五岳赋数载,才参得其中神秀峰道理,凝结出了这个山字。 白雾之山一出现,天地间的浩然气奔涌而来,白雾之山不断凝实,如一座巍峨白山。李景源竟是感觉到真实,仿佛那座神秀峰真的被搬运到了此地。 “镇!” 白山瞬息砸落,镇向典韦。 “一座山可镇不住我。”典韦一戟破空,打出巨大戟影,轰在白山上。 白山狂震,但也只是出现一点裂痕。 典韦双戟不断挥动,大量戟影冲向白山,撞击声轰鸣不断,白山震动不止,但却无法阻止白山下降。 “破!”典韦怒而甩出手中大戟,这一戟射碎了白山一部分,可依旧不够。 白山突然快速落下,典韦已经没有挥戟的范围,双手猛地上抬,托住白山。 白山如真如实,重千钧,有万力,压得典韦弯腰,压得地面塌陷。 “太子弟弟,典将军怕不是孟浩然的对手啊。”李显有些幸灾乐祸。 李景源并不担心,淡然的喝着酒,一点也不着急:“急什么。” 李显有些异色,目光不由得瞥了一眼赵高,心中暗想:“看来你的底气是这位,只是此人到底是谁,难道来自宫中?” “殿下,胜负已定,还请让典将军停手。”孟浩然平静道。 “我还能再战。”典韦咬紧牙关,嘴唇都被咬破,他不服输,身上血煞越来越浓,兵戈煞势不断攀升,硬是将白山抬高了一寸。 孟浩然眉头微蹙,没有说话,默默看着。 一分钟后,典韦终于坚持不住,已然脱力,即将倒下时,孟浩然收手了。 白色神秀峰消失,典韦栽倒在地,已经动弹不得。 孟浩然沉声道:“典将军虽说受了点伤,但今日之后,他的兵势会更进一步。” “你愿意用山字法磨练典韦兵势,你很不错。接下来本宫也不让你太过丢脸。”这个孟浩然确实是个君子。 孟浩然眉头紧蹙。 李景源:“赵高。” 赵高一躬身,而后身形闪烁间,来到孟浩然面前。一抬手,一股阴柔之力将典韦送了出去。 “孟公子,请赐教。”赵高面色阴冷,冷漠的眼眸扫过孟浩然。 这般眼神让孟浩然心中悚然,身为儒家君子,一身浩然正气,对阴邪最是敏感。刚才那一眼他感受到了赵高身上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气,他肯定这是一位杀人无数的大魔头。 他比典韦危险的多。 “孟公子,你先出手吧。” 孟浩然没犹豫,山字法再出,巍峨白山压向赵高,赵高单手托住白山,竟是无法落下分毫。 赵高一脸轻松写意,还评论了一句:“这山字法力千钧,有镇压之能,确实神妙。” 沈英峰脸色蓦然惊变:“天象境武夫。” “什么?”李显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连忙追问:“你确定他是天象境?” “孟浩然已是君子之巅,他全力施展的山字法,便是宗师巅峰境武夫也无法做到如此轻松,他必是天象境。”沈英峰一脸笃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显有些恍惚,再也无法淡定。他猛地看向李景源,李景源神色平静,这般淡然像是默认了。 他接连三次深呼吸,沉声道:“太子殿下,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你了。” 李景源轻笑起来:“你不是喜欢看热闹吗,好好看着吧,这一战也不多见。” 李显漠然坐下,整张脸阴沉至极,无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神秀峙千仞,蔽日且嵯峨……刺破青天锋尤在,举头见天河。”孟浩然不见轻松,用出了全力,咏诵高山赋中词,天地间的浩然气蓦然涌入白山中,白山又重了几分。 “此山可镇宗师,但还是差了点。”赵高猛然用力,白山顷刻炸裂,孟浩然的山字法轻易被破。 孟浩然闷哼一声,退后两步。 “还有何手段都使出来。”赵高负手而立,逼格满满。 孟浩然神情严肃,一步跨出:“深潭浮蛟影,水流自此来。待到雷鸣破晓时,拨开云雾见真神。” 浩然之气在脚下奔腾而出,如水般奔涌,竟是显现出一座巨大深潭,潭底有一条模糊的蛟龙之影在缓缓游动。 “这两句来自孟浩然的咏蛟词。”红薯突然说道。 李景源疑惑:“你怎么知道。” 红薯笑道:“我喜欢看书,便买了不少,读到过孟浩然的这首咏蛟词。” “这首咏蛟词是孟浩然十六岁时所作,是借咏蛟以明智。 蛟龙蛰伏深潭数百载,日日苦修,只为有朝一日能度雷劫成真龙。他想学蛟龙,蛰伏以沉淀,惊起向未来。 他也确实践行了,这些年不为官,不理世俗,日日在国子监藏书楼中读论经典,等待着惊世骇俗的那一天。”红薯说道。 李景源颔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一直沉默的李显这时说了一句:“世人皆知孟浩然的山字法,却不知这咏蛟词才是他的大志向。” 第30章 黑云压城大魔头,立江而动真神仙 “身之所存,义之所存。” 孟浩然站在深潭之上,咏诵了一句儒家至理。隐有龙吟之声,脚下水面渐起涟漪,水波越来越大,顷刻间化为汹涌波涛。 跟着龙吟之声震天响,便见得一条青色蛟龙破水而出,盘踞在孟浩然身后。 这青蛟有十五丈长,有龙角,生四爪,蛟身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已有真龙之相。一双龙目炯炯有神,闪烁着奇异之光,形象异常神俊。 这条深潭青蛟神华内敛,藏锋于内,可以说是孟浩然的志气写照。 陡然青蛟拔地而起,仰天长啸,周身青光湛湛。此刻它不再藏锋,锋芒毕露,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公公小心了。”孟浩然肃穆道。 赵高:“请。” 青蛟双目怒睁,吼出了一声充满震天动地的龙啸,这龙啸声化为化作一股音波气浪冲向赵高,如江海翻腾,声势惊人。 赵高一手按下,冲击感极强的音波气浪竟是被他一手按灭。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虽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行而不辍,未来可期,一应终末,皆为新生。”孟浩然一步一步走出,再咏诵儒家经典。 以他圆心,脚下潭水不断向外炸开,浩然正气涌入青蛟体内,青蛟气息骤然拔高。 “吼!” 青蛟身上绽放出道道电弧,身上龙气越发浓郁,气机瞬间攀至顶峰。原本神俊的形象此刻多了许多威严之感,这是化龙的节奏。 刹那间,乌云蔽日。乌云旋转如龙卷,电闪雷鸣。好似真有蛟龙渡劫,天生感应,正在聚拢雷劫。 天象越来越可怕,风雷激荡凶猛,如万马奔腾,震得人耳膜一阵刺疼。 赵高平静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郑重,此时的孟浩然已经让赵高这位天象境武夫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伏深潭以窥真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一直寡言淡语的邓太阿也不由的赞叹了一声。 “好一个儒家孟浩然,当真不凡。”李景源神情早已严肃了起来,他同样是宗师境巅峰,自然能感受到此时孟浩然的强大。 更惊人的是李景源看到了孟浩然的鸿鹄之志,青蛟不出之时,无人能在孟君子温润儒雅的外表下感受到其内心之狂,心智之坚定。 青蛟一显,所有人都能直观的感受到他的高远志向。 如邓太阿所赞叹的:伏深潭以窥真道。 李景源还想再补一句:守寂寞而见真神。 孟浩然无愧为儒家未来的代表人物。 “公公,请接招。”孟浩然话音刚落,空中那条青蛟便带着无匹之势俯冲向赵高。 赵高衣袖中出现细剑,天象境气息不再隐藏,气机就如滔天洪水开闸,死气沉沉的阴冷气息一瞬间威压所有人,让人窒息、恐惧。 瞬间异象起,天空之上云层翻卷,如水中倒墨,刹那间化作了大片的厚重黑云。 黑云不断扩大,倾吞了青蛟所产生的雷云异象,快速将雷云异象压得只剩孟浩然头上半点。 赵高身上飘起缕缕如黑烟般的阴森黑气,与头顶的黑云天象相衬托,真如杀人魔头、立地阎王。 这一刻,京城之内的诸多高手都察觉到了这毫不遮掩,肆意扩散的天象气机。 皇宫、翰林院、国子监、乃至钦天监都有人走了出来,神情严肃,沉默的看着远方那连成一片的黑云。 这一刻,赵高这个名字将名动京都,名传大衡。 “从善如登,虽难,可达昆仑。”孟浩然无惧赵高异象,一句镇心词,让青蛟无惧无畏。 赵高抬起手中剑,要斩之时,顿了一下,放下了细剑。左手成爪,朝着青蛟一抓。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手自天空黑云中落下,捞起了青蛟,将其紧紧攥在手心中。 青蛟嘶鸣,剧烈挣扎,却是徒劳之功,无法挣脱。反而在黑气侵蚀下,气息越发黯淡,最后像条青皮大泥鳅耷拉在巨手中。 赵高一挥手,青蛟被甩出,砸在了孟浩然脚下。 他一挥手,青蛟慢慢沉入脚下深潭,直至无影无踪,深潭也随之消散。 孟浩然脸色微白,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赵高拱手:“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赵高平静道:“你刚才以山字法磨练典将军兵势,我也不好为难你。” 孟浩然默然。 “君子境巅峰的孟浩然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天象境吗?”李显整张脸阴翳的吓人,藏于衣袖中的拳头捏的死死的,显示了他波涛翻滚的内心。 赵高:“殿下,老奴不辱使命。” “干的不错。”李景源笑道。 赵高笑着站在一边,突然他脸色微变,低声道:“应该是国子监那位张祭酒来了。” 李景源眉头一挑,只见的天空之上出现一条沧浪大江,声势浩大,横亘天空之上,自京都流出。 滚滚沧浪大江上站着一位儒袍老生,立江而行,飘然一神仙。 沧浪大江横跨天空而来,落于城门之外,儒袍老生踏浪落地,身后那条沧浪大江也随之消失。 这条沧浪大江乃是浩然正气所化。 这儒袍老生不是别人,正是国子监祭酒,当世大儒之一的张维义。 “老师。”孟浩然执弟子礼,恭敬参拜。 张维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气馁,面对天象境,你能做到无惧无畏,已是了不得了。” 他走到李景源面前,拱手便拜:“国子监张维义拜见太子殿下。” 又向李显一拜:“见过二殿下。” 李景源:“张祭酒,亲自过来,也是为了吕兴巢?” “吕兴巢此人沽名卖直,想以太子之名博直臣名声,其心险恶,此人不配为臣为儒。臣已上了奏疏,免了他的国子监博士之位。并以大儒身份昭告天下儒生,当以他为戒。殿下是否满意臣的处理。”张维义说道。 李景源笑了起来,张维义的第二个 “张祭酒亲自过来,自然是诚意满满,本宫甚是满意。”李景源哈哈一笑,他清楚张维义不是幕后执棋人,但张维义亲自前来已是代表国子监低头,只是这一点,他震京都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局棋便是他胜了。 关键是他愿意以大儒身份告诫天下儒生,以吕兴巢为耻,这相当于是给这出城门口闹剧定性了,解决了后续影响。 “殿下,孙公公来了。”有虎卫前来报告。 “哦,来的倒是恰到时候。”李景源起身,笑着对张维义道:“张祭酒,一同去看看吧。” 张维义笑着点头。 一辆马车快速行至,孙公公从上面下来,快步而来。 孙公公也不废话:“陛下口谕。” 众人或是跪拜,或是行礼。 “太秋宗行事乖张,不尊朝廷法度,犯下累累恶行,其罪昭昭。太子奉命踏太秋宗,有功无过,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吕兴巢身为太子少师,以下犯上,罪无可赦,免其太子少师、国子监博士之职,即刻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孙公公朗声道。 李景源:“谢父皇。” “太子殿下,陛下还有口谕,让你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第31章 李氏战得天下之剑 “张祭酒,本来还想和您多聊两句,结果,你看。”李景源有些遗憾的道。 张维义笑道:“无妨,面见陛下更要紧些。” 李景源向张维义恭敬一拜:“那本宫就先走了,日后有机会定去国子监拜访先生。” 张维义笑了笑,没做回答。 李景源转身:“典韦,虎卫军归营。” “虎卫军集结。”典韦大喝,虎卫军立马整军,惊人的纪律性让人叹为观止。 李景源上了马车,赵高亲自驾车,跟随孙公公先去一趟皇宫。 李显赶紧上前,拜见张维义:“祭酒先生。” 李显面对这位张祭酒表现的异常恭敬。 张维义颔首:“二殿下好。” “祭酒先生,我这太子弟弟今日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代他向您道歉,还请先生不要挂怀。”李显认真说道,极力表现出兄弟情,想赢得几分好感。 张维义哈哈一笑:“老夫没放在心上。二皇子,国子监还有事要处理,老夫就先行一步。” 李显颔首:“先生,请。” 张维义带着孟浩然离开,李显转过身,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此刻的他面目狰狞着:“他身边怎么会有天象境武夫,一个宗师境武夫已经够让人吃惊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天象境,那可是天象境啊,怎么就跟了他。 想不通,我实在想不通。” 沈英峰面无表情,目光审视四周,防止有人看到李显此时的失态模样。 李显很快恢复过来,深吸两口气,叹息一声:“一个魏王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现在我们这位太子貌似藏得更深。 这太子之位还真难争啊,难啊。可是没办法,在皇家,身在死局里,你不争就得死。” “我想活,只能让我这帮兄弟去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甩衣袖:“走了,接下来不能让我们这位太子过得太舒服。” …… 李景源来到了御书房,衡顺帝依旧在批奏章,没说话,如上次那般,先晾了李景源半刻钟。 片刻后,衡顺帝才抬起头。 “铸京观、造尸林,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狠辣。”头一句就让李景源心里一跳。 李景源沉声道:“江湖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不尊朝廷。重症需下猛药,不用点狠辣手段,又怎能让他们明白大衡永远是是朝廷说了算。” 衡顺帝颔首:“你可想过此事对你的影响。” “想过了,但儿臣觉得个人私利应当无条件服从于国家利益。大衡的江湖是到了不得不警告,整治的时候,再不警告,怕是会愈演愈烈。 父皇权衡天下,考虑之事甚多。儿臣身为太子,理应首当其冲,为父皇分忧。 何况儿臣积病卧榻多年,没尽太子之职,未尽臣子之孝,每每想到都羞愧难当。现在有机会报国尽忠,儿臣当仁不让。”李景源面不红心不跳,说的冠冕堂皇,演出了真情实感,情真意切。虽说比那吕兴巢差一点,但也算是个好演员。 衡顺帝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你能说出此番话,说明你长大了。” 他眼神示意孙公公,孙公公立马让人搬过来垒的如山高奏疏。 衡顺帝:“看看吧,都是参你的。” 李景源翻看奏疏,只看了两个就放下了:“上面的内容都在儿臣的预料之中。” 衡顺帝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你知道这天下对谁最为严苛吗?” 李景源想了想后道:“太子。” “不错,就是太子。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天下人都对太子寄予厚望,太子的一言一行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尤其是你的那些竞争对手,只要你犯一丁点小错误都会被揪住,被放大,所以做太子最难。” “天下人都不希望有一个残暴的太子,将来有一个残暴的皇帝,朝中文武百官更加不希望看到一个残暴太子,失了仁德的太子,他们就会觉得为危险,就会不再支持你,就会想尽办法重换太子。所以仁德二字就是太子的根基,你昨日的行为无疑在动摇你的太子根基。”衡顺帝突然问道。 李景源沉声道:“儿臣的太子之位,是父皇给的。天下人怎么想,文武百官怎么想,儿臣不在乎。只要父皇觉得儿臣做的没错,那儿臣就没错。” 衡顺帝眯着眼:“若朕也觉得你做错了。” “那儿臣便错了。”李景源恭顺道。 “你这性子倒是强硬了许多。”衡顺帝笑了起来,似乎对李景源的回答非常满意。 “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收敛些。思不过,则行有失,行有失,则破绽百出。在这京都中,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回去吧。”衡顺帝坐回龙椅上,重新拿起了朱笔。 李景源道:“回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 “说吧。” 李景源道:“儿臣最近想有练武的想法,希望父皇准让儿臣修炼定国剑法。” 定国剑法是大衡王朝开国皇帝李承毅所创剑法,是杀伐之剑,同样也是一门帝王之剑。 李承毅当年便是靠着这定国剑法,定鼎中原,战得天下。 据说定国剑法需以帝王之气养剑,非帝王不可修炼。而修炼到最高的第五境,可超越天象,一剑可定国。 定国剑法位列天品上,对李家而言意义重大,自开国以来也就大衡皇帝和重要皇子有资格修炼。但除了开国皇帝李承毅外,无人能将这定国剑法练至大成。 别说第五境,便是第三境都鲜少有人达到。 昨晚乡野农家的篝炉夜话,邓太阿说的话他可记在心里,当时就想起了这门定国剑法。 衡顺帝看了一眼李景源:“你积病多年,身体羸弱,练不了剑。” “父皇,赵高日夜帮儿臣洗经伐髓,儿臣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赵高也说儿臣可以习武。况且练剑习武亦可以强身健体。”李景源说道。 衡顺帝眉头皱起:“好了?” 李景源认真点头:“好了。” 孙公公立马会意,来到李景源面前:“殿下,老奴知晓一些医理,可否让老奴为殿下把把脉。” “便有劳孙公公。”李景源主动伸手,似乎不担心暴露。 孙公公刚搭上手,表情微变。李景源立马感受到一股阴柔之力从孙公公指间流出,顺着他的经脉流动。 李景源眯着眼,这位孙公公果然是一个大高手,起码是宗师境。 幸亏来时在路上做了准备,邓太阿以剑法封住了李景源的全身内力,赵高再以一缕天象气机游走李景源经脉,防的就是别人窥探。 孙公公的阴柔内力被赵高的天象之力拦住,除非他敢强行冲散赵高的天象之力。 他敢吗? 孙公公可是个老狐狸,圆滑世故,肯定不敢冒险,所以注定探查不到根本。 第32章 暗潮汹涌 “那位赵公公以天象之力为殿下洗鼱伐髓,殿下的身体确实强健了很多。”孙公公果然不敢冒险,收回那缕内力,向衡顺帝汇报。 “定国剑法杀伐气太重,你身体刚好,不适合修炼它。”衡顺帝似乎不想让李景源修炼定国剑法。 李景源:“父皇,魏王,二皇子他们均已修炼了定国剑法。儿臣是太子,理应修行定国剑法。” 衡顺帝眉头微皱,表情微微不满,思忖片刻后道:“你执意如此,便去一趟藏书楼吧。不过你要记住定国剑法是我大衡皇室的最强剑法,非朕允许之人不可修炼。若是定国剑法从你手中流出,朕也保不住你。” 李景源躬身道:“儿臣谨记。” “今日时间不早了,明日再去藏书楼吧。” 李景源再道:“父皇,我听说定国剑法要配合一柄好剑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儿臣想求一柄好剑。” “等你将定国剑法练至第一境再说吧。” “父皇,明日儿臣是否可以在藏书楼中多挑选几门武学秘籍。”李景源赶紧道,这是想多薅一薅皇室的羊毛。 衡顺帝表情有些不耐烦,眉头皱的更厉害:“玄黄二品就算了,天品目前不适合你,就挑选两门地品武学吧。去藏书楼前先问问那赵高,询问一下他的建议。” 还没等李景源回答,衡顺帝不耐烦的摆手:“你可以退下了。” 李景源还想要薅更多,但再说下去就真要触怒衡顺帝。能得到定国剑法还有两门地品武学已经是不错,见好就收,随即躬身告退。 “从前也没见他如此无赖。”衡顺帝对李景源刚才的行为甚是不满。 孙公公在一旁笑道:“许是太子殿下身体刚好,知道可以练武,有些过于兴奋了。” 衡顺帝点点头,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陛下,京都已经开始出现不利于太子的流言,是否要阻止。”角落阴影处传来清冷声音。 衡顺帝哼了一声:“手脚倒是挺快。” 他摆摆手:“不管,让太子自己解决。” “老四,不要以为张维义就可以帮你消除掉所有影响,能代表儒家的可不只他一人。这局棋是你赢了,可也是输了。” …… 今日城门外的一局棋,赵高初次显露天象境实力,震慑住了京都高层,尤其是皇子党们更是坐立不安。 今夜的京都注定无眠。 国子监,兰亭阁中。 张维义正在和他的弟子对弈,旁边还站着一个儒雅中年人。 此人是有着兰溪君子的雅称的葛立夫。 他张维义曾经的学生,但未被收入门墙,只能算半个弟子。 别看葛立夫比孟浩然大了十六岁,但面对孟浩然却也要叫一声师兄。 “老师,我今晚听到了不少有关太子的流言,老师是否要立刻发声明,澄清流言。”葛立夫说道。 张维义淡然下棋:“天色晚了,明日再说吧。” “明日怕止不住流言了,老师此举怕是会引来太子殿下不满。” 张维义哈哈一笑:“无妨,他逼得老夫亲自出面,老夫耽搁一晚,又有什么关系。” 葛立夫又问道:“老师,太子殿下前后表现差异巨大,他是不是一直在隐忍、蛰伏。” 张维义放下手中棋子,摸了摸胡须,沉吟起来:“不论是虎卫军还是那天象境武夫,怎么看都像是蓄谋已久。” 葛立夫沉声道:“若是如此,太子之城府当真可怕。” 张维义紧接着又感叹了一句:“这位太子许多年没见到了,今日这一见,竟是给我一种陛下还未称帝时的感觉。” 葛立夫脸色微变,没想到张维义对李景源评价如此高。 张维义看了他一眼:“三皇子那边让你来试探我的想法?” 葛立夫深吸一口气,恭敬一拜:“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他葛立夫竟是三皇子一党。 张维义:“回去告诉三皇子,老夫不涉党争,太子感不感恩于老夫而言无关紧要。” “是,老师,弟子先行离开了。” 张维义只是颔首。 葛立夫恭敬一拜,又向孟浩然恭敬拱手,随后退出了兰亭阁。 孟浩然突然问道:“老师,此事是不是有陛下的意思。” 张维义哈哈一笑:“你猜到了?” “老师不该当着葛师弟的面评价太子,葛师弟是三皇子一党,您这话是在火上浇油,有违您的独善其身之道。” “毕竟是老夫曾经的学生嘛,终究是要偏袒一些的。” “之前有感应到一道微弱的阴冷气息,我猜是暗卫。” 张维义摇头失笑,算是承认了,随后感叹:“咱们这位陛下啊,心思深着呢。” …… 董府地下密室中,董正道和魏王心腹张怀安秘密会见。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两张阴沉的脸,一如他们此刻的心情。 张怀安问道:“首辅大人,今日城门外的这一局棋,压的就是陛下。可陛下今日此举,有些不寻常。” 吕兴巢城门师训这局棋是董正道他们是背后的推动者之一,目的就是给衡顺帝罢免太子的借口。 董正道默然颔首。 张怀安表情非常严肃:“首辅大人,是不是那位赵公公的出现让陛下改了主意,不想废太子。” 董正道幽幽道:“太子之位只是陛下用来钓鱼的饵,太子究竟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陛下想要的东西太大了,谁能助他达到目的,谁就是太子。” “李景源手里握着一位天象境武夫,这是他可以再次入局的资本,陛下是想用李景源推动他的大局。” 张怀安忧心忡忡:“太子手下有天象境武夫,不好对付了。” 董正道眼神凌厉起来,透着一股狠辣:“天象境武夫也不是无敌的,那便给他布下一局死局,将太子坑死。” 张怀安起身,恭敬一拜:“有劳首辅大人。” “针对太子的流言已起,让我们的人推波助澜,但不要将国子监卷进去。张维义今日主动出面,便是在告诉我们,他不涉党争。若是将国子监就卷进去,这老家伙怕会不乐意。” “我明白了。” “接下来不要有大动作,让其他皇子出招,我们暗地里推波助澜即可。” “是。” “回去吧。” 董正道独自一人坐了许久,低喃起来:“陛下啊, 你想要大衡只有一个声音,可你要的东西太大的。江湖、世家门阀、藩王勋贵,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如大衡开国皇帝那般惊世帝王都没能做到,你又比得上他吗?” 这般的密谈不在少数,无数的阴谋诡计酝酿而出,一张张的网在暗处展开,准备围猎李景源。 李景源又当如何破局。 第33章 吃瓜吃到正主身上了 李景源刚回东宫,赵高就接到了罗网传递来的情报。 “张维义作为大儒,不会说谎,不是他的手笔。 能这么快的掀起舆论,这背后的儒家力量不小,是翰林院还是内阁的那几个阁老。 张维义没有动静,是有意给他们制造了机会?” 李景源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这一局终究没自己想的那般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日之后,他的强势势必会促使其他皇子党联合,会将他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李景源怕吗? 今日之局的后果他已有预料,他怕就不会做。 邓太阿是他最后的底气,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就是个笑话,不堪一击。 他有系统傍身,又何必做那韬光养晦的刘玄德。 “让罗网将流言止住。” 赵高道:“民间还好说一点,但这次流言更多出现在儒生群体中,有人刻意制造对立。如果手段强硬了,怕是会火上浇油,起到反效果。” 李景源冷哼一声: “儒家啊,自古以来都是无冕之王。哼,让罗网找到蹦跶最欢的那几个,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他们设个局,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是殿下。” 李景源冷哼一声:“儒家,儒家,即是安世之本,也是乱世之因。我要坐这天下,儒家必是最大阻碍,早晚要从头给他们筛一遍。” “儒家是一把安天下的刀,当这把刀朝向自己的时候,就该毁掉重铸。”赵高阴冷道,作为始皇帝的贴身太监,亲历过焚书坑儒,他太清楚儒家的坏了。 李景源目光微闪,若儒家非要拦自己的路,他不介意学学老祖宗,焚书坑儒也不是不行。 …… 翌日,李景源一早就起来了,宫门一开,他便迫不及待去了藏书楼。 藏书楼坐落在皇宫深处,从外面看和普通的宫苑差不多。但防卫森严程度连衡顺帝的寝宫都比不了。 院外就驻扎着一支两千人禁卫军,这支禁卫军是从数万禁卫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精锐,最低都是七品武夫,最强者是一位宗师后期的神射手,其战力不输虎卫军。 这支禁卫军日夜巡逻,五米就是一个岗哨,十米一个暗哨,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藏书楼周围更是布下了重重机关陷阱,据说还是墨家所造。 曾经就有宗师境飞天大盗,想要偷入藏书楼。他以易容手段骗过禁卫军,进入了院内。只是连藏书楼大门都没摸到,被机关连弩射成了马蜂窝。 “太子殿下,藏书楼大院中机关重重,太过危险,由老奴带您进去。”负责管理藏书楼庭院的老太监,亲自带着李景源沿着园中青石路,穿过大院。 李景源左右打量着院落,左右两侧是花园、池塘、凉亭、假山……很普通,这样的宫苑在皇宫大内中多的是。 “这院落看着很普通嘛,这里面真藏着厉害机关?” “回殿下,机关陷阱本就藏于暗处。若是能一眼看到机关所在,那也就没用了。”老太监说道。 “倒也是,本宫听说曾经有一位宗师后期的飞天大盗被这里的机关射杀,是不是真的?" “传言多少有些不可信。” “你知道内情?” 老太监幽幽道:“老奴就是当年那个胆大包天的盗贼。” 额…… 好吧,吃瓜吃到正主身上了。 不过上代衡帝真够狠的,没杀人,但阉了他,这手段比杀人还恶毒。 最后还让他守着藏书楼。 诛心呐,太狠了。 穿过大院,来到藏书楼门口。 藏书楼是一座五层木楼,看着不算辉煌高大,反倒是有久远的年代感,有点历史悠久的意思。 这座藏书楼是大衡开国皇帝李承毅所建,他当年横扫天下时,灭了大量宗门世家,收缴了无数武学秘籍,都藏于这里。 大衡历经两百年,这期间同样在广收天下武学、经典。如今的藏书楼藏书量多达数万本,涵盖各类武学秘籍,经典精要、名家心得。 这里的每一本书拿出去,至少都价值百金,可见藏书楼的价值。 “太子殿下,老奴不能进楼,只能带你到这里。” “有劳公公了。”李景源推开藏书阁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是琳琅满目,一座座书架上堆满了书籍要本。 他正要上前翻看,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沧桑老声。 “你就是李景源?” 李景源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的在藏书楼一楼楼梯处,一个麻衣老者随意靠在木梯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古书,随意翻看着。 李景源神情立马肃穆,恭恭敬敬地朝着麻衣老者一拜:“李景源见过前辈。” 麻衣老者:“你要修炼定国剑法?” 麻衣老者态度随意,说话更是随意,并没将李景源当作大衡太子。 但李景源不敢不敬,因为这座藏书楼可怕的不是外面那两千人的精锐禁卫军,也不是院中的重重机关陷阱。 而是藏书楼中守楼老人。 据说守楼老人是天象境的大高手。 看样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是的,前辈。” 麻衣老者瞥了李景源一眼,淡淡道:“定国剑法是帝王剑法,没有帝王气魄是无法修炼的,你觉得你有帝王之气吗?” 李景源站直:“我是大衡太子,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谁比我更有帝王之气。” “有自信是好事。”麻衣老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着楼梯往上走。 “跟上。” 李景源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直上五楼。 五楼空间不大,只放着一个两米高的紫檀木柜,雕龙画凤,甚是精美。 麻衣老者熟练的打开木柜,从里面取出一本一寸厚的古籍。 随意的拿在手里:“这就是定国剑法,拿着它,看着它。” 李景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拿着古籍,双眼落在其上,页面上清晰书写着定国剑法四个古朴大字。 “聚精会神看着定国剑法四字,不要有杂念。” 麻衣老者的话再度让李景源糊里糊涂,然后只见的麻衣老者随手点在了古籍上,指尖流动的内力进入了古籍中,而后古籍上亮起白光。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浩然之气。 只是这定国剑法乃是帝王剑、杀伐之剑,怎么会有浩然之气。 白光盈盈中出现了一个白色旋涡,而后有一连串的发光文字自古籍中飞出,跟着的还有剑招图谱。 李景源本能的想避开,麻衣老者一只手将他定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这些发光文字、剑招图谱从额头钻入,排列于李景源脑海中。 定国剑法就这样以极不可思议的方式进入了李景源脑子里。 第34章 老祖宗佩剑 “这就成了?”李景源摸着浩然之光消散的古籍,不敢置信。正试图打开时,麻衣老者拽回了古籍,在他面前扬了扬。 “这是你们李家那位开国皇帝的手笔,当年他横扫天下,建立大衡后,立马召集了天下大儒,耗时五年时间打造出了这本宝书。” “此书以五位大儒的浩然正气所写,以忆字法赋予了这些文字特殊能力。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它可以将书中内容化作一段记忆送进你的脑子里。不需半分钟,你就可以记下全部的定国剑法。” 麻衣老者重新将古籍锁入木柜中。 “它是本剑法秘籍,更是一本儒家珍宝。” “还能这么干?”李景源啧啧称奇,有些叹为观止。 麻衣老者:“儒家某些手段是有些神妙。” “儒家有这手段,那还用那么苦心孤诣的读书吗?直接就这样往脑子里送多好,不用多久就能读遍天下书,怎么着也能读出个圣人吧。”李景源说道。 麻衣老者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打造这本定国剑法很容易吗,当年五位大儒通力合作,耗时五载,耗费大量心血才完成这本宝书。 事后有两位大儒气血两亏,寿命大减,只活了五年。 成书的关键是忆字法,此法哪是那么容易凝练的。自从当年那位槐阴大儒与世长辞后,世上再没人悟得忆字法。” 李景源认真说道:“合该是如此,要不然这儒家岂不是要飞上天了。” “好了,定国剑法你已记下,随我下楼吧。” 就在这时李景源脑子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获得帝王剑法,触发帝王专属任务【帝王之剑】。” 立即一愣,连忙查看了任务信息。 【帝王之剑】 任务信息:帝王当持剑,斩忤逆徒。 任务内容:将定国剑法修炼到第一境。 任务奖励:帝道之剑-定秦剑。 定秦剑? 我去,这不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千古第一始皇帝的佩剑吗。 麻衣老者见李景源愣在原地,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呆愣着干吗?” “我是在想啊,定国剑法这么重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这里,是不是有点随意了。”李景源随口找了个理由。 “怕什么,皇宫大内范围森严,藏书楼更是如此,进不来的。就算进来了,不是还有我吗?”麻衣老者随意道。 李景源好奇起来:“前辈有多强?” 麻衣老者:“宗师境不过插标卖首。” 果然,这麻衣老者是天象境大高手。 麻衣老者看了李景源一眼,忽然道:“昨日城门口出现的那位天象境武夫是你的手下吧。” “正是。” “这么说吧,若他想闯藏书楼,没法活着离开。”麻衣老者意有所指的道。 比赵高还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家伙,这皇宫中果然卧虎藏龙。 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景源看着麻衣老者略带深意的眼神,立马解释道:“前辈说笑了,赵高是我手下,怎么可能闯藏书楼,这不是偷自家东西吗。” “我也只是打个比喻,你认真干吗?况且你们皇家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事还少吗,偷自家东西算什么。” “你小子是不是真有这个心思。” “绝对没有。”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前辈,我还要挑选两门地品武学。”李景源赶紧转移话题。 “我知道,地品武学在三楼,你自己去挑。挑好后,让我登记一下就行。” 李景源又出声叫住麻衣老者。 “有屁就放。”麻衣老者脾气不太好,已经不耐烦。 李景源:“前辈作为守楼人,对藏书楼里的武学秘籍应该非常了解吧。” “你小子心思倒是活络。”麻衣老者一眼就看穿了李景源的小心思。 “看你小子还算顺眼,就给你挑一下。说吧,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学。” 李景源早就想好了需求,立马就道:“一门身法,一门手脚功夫,最好是刚猛一类。” “跟我来吧。” 他们直接下到三楼,三楼里面有两个墙宽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 李景源惊讶道:“地品功法这么多啊。” 麻衣老者翻了个白眼:“你当地品功法是什么,街边垃圾吗。这里面地品功法只有百来部,剩下的是修炼心得、武学讲义以及各类型的精要文录。” 麻衣老者想都没想,熟练的从书架上取下两本武学秘籍。 麻衣老者递过来一本:“这是踏云步,地品中最好的身法武功之一,修炼至大成,可短暂踏空而行。” 麻衣老者拿出第二本秘籍,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拳经。 “拳经?” 麻衣老者道:“这是两百年前拳王泰洪的毕生心血,这本拳经容纳百家拳法于一体,可以说是拳中经典,当得了这个经字。” 李景源双眼放光,能被称做经字的无一不是绝学经典。 “东西拿到了,你可以走了。”麻衣老者摆手道。 李景源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藏书楼,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什么意思?” “父皇没说有时间限制,我想要参观一下,欣赏一下藏书楼中的藏书。” “随你,除了第四楼和第五楼,其他三楼随你看。但是在宫禁之前必须离开,还有没事不要打扰老夫,不然老夫会将你赶出去。”麻衣老者不耐烦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多谢前辈。” 李景源先将两本秘籍收起来,首先去看了书架上的上百本地品武学,想看看有没有更适合自己的。 看了不少,发现还是麻衣老者选的更好。 李景源将一本刀谱放下后,顺势拿起旁边的书,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本书的书名居然被墨汁涂抹掉了。 他心中有些好奇,翻开书页,里面的内容同样被大片大片的涂去,好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书中内容。 莫非这是禁书不成。 禁书也没必要涂成这样,直接销毁就是。 这么一本被涂抹的如此严重的书,为何会被收藏在藏书楼,还是在这第三层中。 奇也,怪也。 他越想越觉得此书有问题,继续翻看,翻到中间时,看到了一幅插画。 这幅插画没有被墨汁涂掉,很清楚。 这是一幅罗汉伏虎图,一尊慈悲善目的长眉罗汉盘坐在树下,长眉罗汉双手合十做念经状,面带笑容的看着前方。身旁卧着一头吊睛猛虎。老虎虽卧躺着,气势内敛,却威仪凛然。 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多看两眼时,越觉得画中长眉罗汉像是在看他。 突然耳边传来虎吼声,李景源双眼迷离,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周围空间立马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倏忽间,他竟是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树林中。 那画中之景出现在他眼前。 第35章 我有一剑,可敕神斩魔 “吼!” 那卧躺猛虎见到李景源,站了起来,足有一人之高。喉中低吼,虎目圆睁,压迫感满满。 李景源掐了一下手臂,有痛感,不像是在做梦。可若不是做梦,怎会离奇的出现在这里。 那长眉罗汉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了猛虎前方。微笑着向李景源颔首:“太子殿下有礼。” 李景源面无表情,心中已波涛汹涌。认识自己,那此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景源犹豫了一下,弯腰行礼道:“敢问阁下是谁?引我来此,所为何意?” 长眉罗汉浅笑道:“贫僧特来请太子殿下入西天礼佛坐道。” 李景源心一沉, 入西天,那岂不是想要我死? 李景源依旧躬身道:“我是大衡太子,阁下有心想请我入西天,理应真身前来,而非如此鬼祟行径,你这岂不堕了佛门千年清誉。” “太子殿下口齿伶俐,确有慧根,落在这凡尘俗世中确实可惜,该入我佛门清净地,享西天极乐。”长眉罗汉依旧是一脸笑容,他身旁那巨大猛虎骤然动了,磅礴的压迫感让李景源头皮发麻。 长眉罗汉双手合十,身上金光爆发,化作了几十米高,通体金灿的罗汉法相,脑后隐显佛韵金轮,恍如真是那佛门经典中伏虎罗汉降临。 他诵念佛经,顿时间梵音袅袅,响彻整方天地。 梵音入耳,篡心改志,要渡化李景源。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危机,触发紧急任务【帝王霸道心】。” 任务信息:有罗汉入梦而来,欲渡化宿主。 任务内容:帝王者,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忤逆欺上者,天地人神鬼,皆斩! 请宿主斩入梦罗汉,卫帝王霸道心。 任务奖励:无双军团大礼包。 不管你是不是真罗汉,想渡化我,没门! “去你妈的西天极乐。” 李景源手一招: “剑来!” 一道璀璨剑光倏忽间出现在身前,此剑莹白,长三尺,轻薄如蝉翼,却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杀伐之力。 这是邓太阿的剑气。 李景源求了邓太阿的一缕剑气藏于体内,以应对突发情况。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三尺剑光出现,那始终慈眉善目的长眉罗汉脸色陡变。他双手结印,梵音更盛。无量梵音蛊惑李景源认命,放弃抵抗。 李景源凝神静心,目光坚毅,天底下就没有让他认命求死的道理。 “我有一剑,可敕神斩魔!” 猛虎生出怒意,发出震天虎啸,空间都在剧烈震颤,李景源脑子炸响,身子好像都要裂开。 猛虎一跃而来,那比人还大的虎爪撕裂空气,狠狠的撕向李景源。 他一指点出,身前三尺剑光骤然破空,摧枯拉朽的击穿了猛虎,也将长眉罗汉刺碎。 空间轰然破碎,这方天地似乎也被这一剑撕碎。 李景源缓缓睁开眼,又重新回到了藏书楼中。低头看去,手中古书中那幅罗汉伏虎图消失不见,成了一页空白,只是上面添了一道剑痕。 麻衣老者瞬息间出现在李景源面前,他眉头紧锁:“我刚才感受到一缕极惊人的剑气,是怎么回事?” 李景源脸色阴沉,语气也不再那般恭敬:“前辈,可知道这本书的来历?” 麻衣老者眉头一皱,接过古书,他摸了摸那空白图,脸色微变。 “杀伐剑气,还有佛韵,小子,这书哪来的?” 李景源有些怒意:“你问我?这书就摆在藏书楼中,你问我哪来的?” 麻衣老者摇摇头,沉声道:“藏书楼中并无此书。” 李景源脸色更加阴沉难看:“昨晚或者今天早上可有人来过藏书楼?” 麻衣老者表情有所变化,但没有回答,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李景源阴沉着脸:“前辈这是不打算说吗?” 麻衣老者丝毫没惯着李景源,一挥手,李景源被一股蛮横之力包裹,直接将他送出了藏书楼。 “滚蛋。”屋内传来麻衣老者不耐烦声音。 李景源深吸一口气,一甩衣袖,面无表情的离开。 一直待在藏书楼外的老太监快步迎了上来。 “带路。” 老太监恭敬应了一声,在前面领路。 藏书楼一楼的隔间中,一个长须长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棋盘,思考着棋路。 麻衣老者瞬息间出现在了隔间中,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长须老道:“我说你这老东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原来是想坑人。” 长须老道不以为意的道:“贫道只是放了一本书而已。” “你知道李景源要挑地品武学秘籍,故意将一本奇奇怪怪的书放在地品武学中。任谁看了那书都会觉得奇怪,都会忍不住要翻看几眼。”麻衣老者说出了长须老者的坑人手段。 长须老道指了指棋盘:“来,接着下棋。” 麻衣老道落座,拿起棋子下了起来,边讥讽道:“李景源怎么说也是你的后辈,你居然出手坑他,为老不尊。” 长须老道淡淡道:“后辈也有亲疏之分。” 他这句话道出了坑李景源的原因。 麻衣老者一声冷笑:“哼,都是些蝇营狗苟的把戏,你修道大半辈子了,还看不透,我看你这辈子别想再进一步。” “贫道是人,终究不是天人,受世俗所扰才是正常。” “诡辩。” “那书中空白图上有佛韵残留,我猜是佛门睡梦罗汉的入梦术吧。” 长须老道点点头:“睡梦罗汉亲自画的罗汉伏虎图。” 麻衣老者眼中有异色闪过。 “佛门也参与了?” 长须老者摇摇头:“早些年,从佛门借来的。” “这么说,你早几年就算到了今日?” “不是算计他的。” 麻衣老者摇头:“一肚子的阴谋算计。” 长须老道不做声,专心下棋。 隔间中安静了下来,二人专心对弈。 半刻钟后,长须老道一字落下:“你输了。” 麻衣老者随手将棋子打乱:“没下完,也就没输。” 长须老道也不生气,这种情况看起来不是一次两次,他都习惯了,静静地将棋子捡回棋罐中。 “贫道很好奇,那小辈是怎么从图中逃脱的。” 麻衣老者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睡梦罗汉亲自所绘的罗汉伏虎图,其中真意宗师武夫也无法逃脱,他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能逃出来。” “想知道吗?老子偏不告诉你。偏要让你耿耿于怀,睡不安稳。敢坑我,没代价的啊。” “贫道又不是没感应到那缕极小剑气,只是这小辈身上哪来的剑气?”长须老道捋着长须,沉吟思索。 “不知道,老子要睡觉了,没事就麻溜的给老子滚。”麻衣老者直接躺到旁边床上,闭眼入睡。 “我的书还我。” “没了,被我毁了。” 长须老道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向麻衣老者一拱手,身形飘渺间消失。 第36章 爷爷要杀我 李景源走出藏书楼院门时,脚步忽地一顿,回头问道:“昨晚或今天早上可有人来过藏书楼? 老太监低着头回道:“没见到有人来过。” 李景源明显不信:“当真?” “老奴不敢欺瞒殿下。” 李景源沉声道:“你落得如此境地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恨。你已经很老了,若是不能在死前消了心中怨恨,将来岂不是死不瞑目。 回答我的问题,本宫向你保证,日后有机会一定平了你心中怨恨。” 老太监身体微颤,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没有作声。 “给我一个名字即可,不着急,好好想想吧。” “殿下。”老太监叫住李景源。 李景源看过去,老太监嘴唇微动,无声的说出了三个字。 李景源面无表情的冲着老太监点点头,转身就走。 赵高看到李景源难看的脸色,立马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景源:“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敢在皇宫对我下手。若不是有邓剑神的那缕剑气,今日我怕是走不出藏书楼。” 赵高脸色霎时间阴沉,眼中有杀意浮动。 “皇宫不安全了,还是赶紧回东宫。”号称皇宫禁地的藏书楼中都有人动手脚,这皇宫中怕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们立马离开皇宫,返回东宫。 回去的路上,李景源打开信息面板,【帝王霸道心】任务已经完成了,他领取了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大雪龙骑(10000骑)。” 李景源瞪大眼睛,这是捅了雪中窝了吗,系统这么偏爱雪中啊。 不过这奖励当真嘎嘎猛。 北凉铁骑甲天下,大雪龙骑甲北凉 大雪龙骑,北凉的最强之矛,天下第一骑兵。 雪中有人曾言天下铁骑分三种,大雪龙骑、北凉铁骑和其他骑兵。 大雪龙骑独占一类,极尽荣耀。 “我记得不错的话,大雪龙骑总共才一万骑吧,这一次性全给了啊。” 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景源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心中郁闷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不过被算计差点身死的仇怨,他可不会就此忘记:“虽不知今日是谁在算计我,但我得感谢你。作为感谢,等我找到你时,我会给你个痛快。” …… 东宫练武堂中,盘坐蒲团上的李景源蓦然睁眼,体内传出轻微龙吟。整个人犹如一口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他一跃而起,抓起武器架上一口长剑,舞了起来,顿时剑光重重。 李景源回东宫没多久就开始修炼定国剑法,用了一整天时间,成功跨入定国剑法第一境—潜龙境。 这潜龙境纲要为潜龙于渊,待时而动。意潜隐藏剑,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剑招变化莫测,暗隐杀机。 剑毕收招,归剑入鞘。 李景源脸上露出笑容:“定国剑法也不是很难嘛。” “邓剑神,觉得这定国剑法如何?”李景源看向斜坐角落,略显慵懒随意的邓太阿。 邓太阿一直待在练武堂为李景源护法。 邓太阿点头:“剑招多变,而变中暗藏杀机,确实是不错的剑法。” “更不错的还是它。”李景源一抬手,一口奇长的青铜古剑出现在手中。 此剑一出,邓太阿背后那口麻布包裹的长剑似有感应般的震动起来。 邓太阿目有惊色,伸手抚摸了一下长剑,长剑这才安分下来。 邓太阿好奇问道:“能引起太阿剑震动,你这口古剑究竟是何来历?” “千古第一始皇帝的佩剑,名曰定秦,此剑可谓天下第一帝王剑。”李景源抚摸着古剑,剑脊处刻有定秦两个小篆,据说是李斯所篆刻。 邓太阿更好奇了:“好大的口气,可以给我看看吗?” “自无不可。” 邓太阿接过定秦剑,此剑忽地剧烈震动,似要脱手。 “此剑有灵,竟不想我握它。”邓太阿目有异色,惊叹起来。不过邓太阿何许人也,货真价实的剑神。 他手掌轻抚,定秦剑便不再震动。 他一指点在定秦剑上,古朴剑身瞬息锋芒如昼,李景源只感峰芒在背,如坐针毡。 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了龙吟咆哮,剑身上竟是慢慢浮现出一条金龙。这条金龙虽然不大,但极具威严霸道。 邓太阿感叹起来:“龙气藏于内,好一口帝道之剑,比我的太阿剑还要好。” “不愧是我那迷人老祖宗的佩剑。” 邓太阿一挥手,金龙消散,定秦剑上的锋芒随之消散。 “这口定秦剑内蕴帝王龙气,日后你要剑不离手,以此剑中的帝王龙气蕴养自身,可让你身具龙气。 你那定国剑法不是帝王之气修炼吗,此剑正是定国剑法的绝配。有此剑在,你能更快破境,说不得能入那第五境。”邓太阿将定秦剑还给李景源。 李景源双目湛湛,摸着定秦剑,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殿下。”这时练武堂外传来赵高声音。 “进来。” 赵高推门而入,向李景源行礼。 “查到了吗?” 赵高:“查到了。” 李景源脸色一肃:“说说这李弼白到底是谁?” 藏书楼外,李景源读出了老太监的唇语。 他说的三个字正是李弼白。 李景源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但是姓李,可以想到此人是皇室中人。 守楼人都不愿说的人,其地位必然超凡。 一回东宫便让罗网调查此人的身份。 可这个李弼白非常神秘,罗网竟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赵高亲自出马,夜探宗人府,这才找到了李弼白的卷宗。 “李弼白,原名李德,衡山帝四子。” 李景源一愣:“等等,他是衡山帝的儿子,也就是衡顺帝的叔叔,那岂不是说是我的爷爷辈?” “是的。” 这辈分还真够大的。 “继续说。” “李弼白二十岁时拜入道宗之首的天宗,之后就一直在天宗避世修行。 宗人府卷宗上关于他的记录只有一件大事。 二十年前魔教霍乱天下,大衡风雨飘摇之际。李弼白这才出山,一人一剑,于成千上万的魔教大军中斩杀了魔教的天象境武夫。 此后就再无他记录了。”赵高说道。 李景源脸色一沉:“二十年前就能斩杀天象境武夫,二十年前他就是道家的陆地神仙境。” 儒道佛三宗与武夫的修炼方式不同,在境界上的称谓也有所不同。 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先天五境上,道家的先天五境分别是先天、金丹、陆地神仙、天人、道尊。 陆地神仙对应的正是武夫的天象境。 “二十年前就能斩天象境武夫,说明当时的李弼白至少是陆地神仙中期境。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你们猜这位会不会入了天人之境。”李景源越想越心惊,平白多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他估计日后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第37章 将王朝押上赌桌 “老奴猜他未入天人境。”赵高说道。 “何以见得。” “若他真成了天人,衡顺帝恐怕早就清扫江湖与世家了。” “说的在理,李弼白毕竟是皇亲,衡顺帝开口的话,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李景源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回答。 “邓剑神,若那李弼白是陆地神仙巅峰境,也就是天象境巅峰,你可有把握胜他。”李景源一脸希冀的问向邓太阿。 “天象境中我无敌,天象之上,一换一。”邓太阿平静的语气下是身为雪中最强剑神的底气和霸气。 只身拦天门,枭首八十一仙人,斩的天上仙人不敢下凡尘,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啊。 “好。”邓太阿的自信同样给了他信心。 李景源很快恢复了冷静:“李弼白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下手,倒是是哪位请动了这位避世不出的老怪物。” “李弼白早年入天宗,并无娶妻,没有子嗣,按道理衡顺帝的子嗣与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避世百年,潜心修道,亲情方面估计早已淡薄。仅凭亲情关系不大可能请动他,除非是这些皇子背后的势力请动此人。”赵高说道。 若是亲情关系可以请动他,衡顺帝早就请他出山了。 邓太阿:“还有一种可能,某位皇子承诺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到了他那种境界,权力、财富、女色都不值一提,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 邓太阿淡淡道:“破境。” 赵高随之点头:“不错,就是破境。恐怕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请他出山。” 李景源疑问起来:“不对啊,如果皇子能助他破境,衡顺帝肯定也能,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气运,我原来的世界中有气运一说,这方世界估计也有。我猜是某个皇子承诺以大衡王朝的气运助他破境。 王朝气运一旦败尽,便是王朝崩塌之时,衡顺帝不愿以王朝气运助他破境,他这才选择支持某个皇子。”邓太阿猜测道。 李景源被惊的短暂失神:“好家伙,是哪位这么大胆敢把大衡王朝押到赌桌上。” 邓太阿耸肩道:“我也只是猜测。” 李景源指了指邓太阿:“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若真是如此,那我有办法对付这位老怪物了。” “胆敢以大衡王朝为赌注,衡顺帝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想?”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他现在就要进宫面圣。 翌日,李景源马不停蹄的进宫。 今日衡顺帝罕见的没有待在御书房,李景源见到他时,他正在御花园的池塘边悠闲喂鱼,看脸色心情还挺好。 衡顺帝将手中鱼食递给孙公公:“你怎么来了?” 李景源:“儿臣前日去藏书楼出了一点意外,回家后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告诉父皇。” 衡顺帝眉头一挑,被挑起了兴趣:“说。” 李景源:“前天儿臣在藏书楼遭遇了暗算,有人以佛门的入梦术暗害儿臣。若非有赵高藏于儿臣身上的一道剑气,儿臣恐怕已经死了。” 衡顺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声音中带着怒意:“说清楚了。” 旁边的孙公公急忙将周围的侍女太监全部赶走。 李景源将事情原委一一说出,衡顺帝沉着脸:“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问过守楼人,他没说。但是我离开藏书楼时,负责引路的老太监说出了一个名字。” “谁?” “李弼白。” 这个名字一出,衡顺帝表情再控不住。如果之前脸是阴的,那现在就彻底黑了下来。李景源还瞥到衡顺帝的手不由得攥拳捏紧,似是不想被人发现,背到了身后,他心里极不平静。 “你确定?” 李景源躬身:“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你回去吧。”衡顺帝转身就走,步履都快了许多,似是有些焦急。 等衡顺帝走后,李景源站直了身子,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池中,看着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撒欢的争抢着鱼食,脸上露出笑容。 “或许猜对了。” 当天晚上,一声坠物声惊醒正在苦练定国剑法李景源。 “有人来了,来人很强。”邓太阿神情首次如此严肃,能让邓太阿如此重视,莫不是那李弼白来了。 他在邓太阿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劲:“邓剑神暂时不要暴露的好。” 邓太阿眼中的锋芒敛去,又恢复了慵懒随意:"你自己出去吧,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李景源这才放心,深呼一口气,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这颗头颅正是藏书楼的那位引路老太监。 老太监眼睛还睁着,无神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他死不瞑目。 早上去打的小报告,晚上老太监就被割去了脑袋,行事手段当真狠辣。 突然李景源察觉到一股骇然气机,心中悚然,立马抬头,痴痴看去。 只见的夜色下有一黄紫袍老道立于半空上,凌空踏虚,如梦如幻,好似仙人临尘。 赵高身形闪烁间来到李景源身前,袖中细剑弹射而出,脸色无比凝重。一道道黑影在夜色下闪烁,躲在了阴影处紧盯着空中道人。 黄紫袍老道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幽幽道:“世人皆小瞧你这位太子。” 李景源深吸一口气,朝着空中老道,弯腰行礼:“敢问仙长可是叔公。” 黄紫袍老道无动于衷,只是俯瞰李景源,片刻目光落在了赵高身上,平淡道:“破了罗汉伏虎图的不是他,你身上的那道剑气来自于谁?” 确定了,这黄紫袍老道正是算计他的李弼白。 李景源依旧低头行礼,问道:“叔公已是方外仙人,何故为难孙侄。” 李弼白依旧没有说话。 李景源再次拱手询问道:“不知叔公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李弼白皱眉,看了一眼远方,似乎有什么人在催促他,随后道:“贫道算计了你一次,临走前便送你一场机缘做补偿。” 李弼白一挥手,一道流光落在了李景源面前,李景源看过去,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怪异令牌。 李景源好奇这令牌是何物时,李弼白给出了答案:“这是照阳神符,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李景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李弼白留下一句话,如仙人飞升一般,乘风而起,消失于黑夜中。 邓太阿走了出来,道:“刚才我感受一道极强的气机,看方向应该是来自皇宫。” 李景源悚然:“皇宫中还有绝世强者,不知道是不是那守楼人,看样子李弼白是被逼走的。” 皇室的底蕴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他捡起地上的照阳神符,仔细打量起来,上面篆刻着数百个密密麻麻的怪异文字,看起来十分神秘。 他留下这件照阳神符是什么意思? 他可不相信李弼白是好心补偿。 “殿下,我知道了这照阳神符的来历。” 第38章 死局无解,那就掀了棋桌 “照阳神符是大国皇室老祖以天外神铁打造,是大燕朝皇帝的象征,但它还有个更出名的传说: 大燕宝藏。” “据说大燕皇帝在大燕王朝崩塌时,强敛天下财富,收皇室武学、重宝,藏于一处,用给大燕皇室后人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这照阳神符就是开启大燕藏宝地的钥匙。”赵高说道。 大燕王朝是前朝,大衡便是推翻了大燕建立的政权。 李景源:“都过去两百多年了,大燕藏宝地还没找到,这事怕是假的吧。” 赵高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记载照阳神符每次现世都会掀起腥风血雨,无数人拼死争夺。 二十年前,照阳神符出现过一次,当时就引的江湖动乱,甚至藩王起兵,隐世老怪出世抢夺,甚至一直鬼祟行动的大燕余孽都出手了。” 李景源挑眉:“这大燕余孽真够顽强地,大燕都亡了两百年了,还不死心。” 赵高道:“那岭南小朝廷不灭,大燕余孽便不会彻底消失。” 衡元帝为彻底消除大燕人心中希望,马踏大燕皇宫,血屠了大燕皇室。 据说只有一位小公主侥幸活了下来,在一帮大燕死忠的保护下躲进了岭南,依靠着岭南崇山峻岭的地形躲过了追捕。甚至在岭南中建立了大燕小朝廷,延续至今。 两百年来,这群大燕余孽从未放弃过复国,一直在大衡作乱。 大衡每次动乱的背后都有大燕余孽的影子。 “二十年前,那位荀三甲有没有出现。” “出现了,他以一己之力将藩王十万大军拦在鸡鸣山,让其进退不得。” 大燕余孽中最出名者就是这位荀三甲,他号称是以大燕小朝廷两百年气运养出的真龙士。 荀三甲原名荀仲道,他曾以大衡儒生之名参加科举,在乡试、会试以及最后的殿试中皆斩获得一甲头名。 因此有了荀三甲之称。 另外还有一种解释说是这荀仲道棋道、儒道、书道天下第一,故名荀三甲。 荀三甲真正为人所知的是那场惊心动魄的蜀中局。 三十五年前,荀三甲以最优成绩夺得科举榜首,深得衡山帝欣赏。但他没有在朝为官,而是去了蜀中当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仅仅用了三年从七品县令升至蜀中刺史,又以两年时间让蜀中经济翻了三倍,将蜀中治理的井井有条。 被蜀地百姓赞为荀青天。 然而等到了第六年,天下大旱,世家勋贵囤粮谋暴利,致使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蜀王立马打着衡山帝不仁,天降旱灾的由头揭竿而起,要谋朝篡位,荀三甲就是蜀王的第一谋士。 荀三甲治蜀两年,遐迩闻名,他振臂一呼,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响应。又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蜀中世家豪绅支持。 蜀王在短时间聚兵马二十万,一路横扫两州之地。收降兵,收流民,兵力一度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势头刚劲,直指京都。 衡山帝不得不调遣严防北境的三十万精兵剿叛,双方最终于洞冥谷决战。 蜀王底蕴不足,最终落败收场。 但这一战双方死伤多达四十万之多,大衡王朝因此元气大伤,足足休养生息了五年才恢复过来。 这场惊世大叛乱,蜀王被枭首,衡山帝要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大衡,他们都不是赢家。 唯一的赢家只有荀三甲。 这场蜀中局不是制造大衡内乱,意图颠覆大衡,真正的目的是李代桃僵,蜀地归燕。 荀三甲以朝廷命官身份入蜀,又暗中勾结蜀王,合朝廷与蜀王之力,暗中将岭南中的大燕子民送入蜀地,获取大衡平民身份。让大燕子民可光明正大在蜀地,在大衡行走。 又以一场大叛乱,一举除掉了蜀地盘根错节的世家豪绅,铲除了李代桃僵,蜀地归燕最后阻力。 衡山帝后知后觉,但当时朝廷元气大伤,已无力阻止荀三甲。 等朝廷恢复元气后,衡山帝下决心铲除蜀地中的大燕余孽,但大燕子民早已融入蜀地各处,已经无处下手。 时至今日,蜀地依旧是大燕余孽活动最严重的地方。 邓太阿喃喃道:“这荀三甲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连荀三甲都出手了,难道照阳神符的传说是真的?”李景源认真打量着照阳神符,完全看不出门道。 “这样一件宝物,为何要送给我,难道真是良心发现。”李景源摇摇头,怎么可能。刹那间,李景源脸色霎变,想到了什么。 “糟糕,被算计了。” “这照阳神符价值如此之大,若是被人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天下人岂不是都要来找我麻烦。 起码荀三甲就不会放过我,好歹毒的算计。” 李景源气的咬牙切齿,喃喃道:“这样一件宝物,李弼白居然愿意拿出来算计我,当真是看得起我啊。” 李景源此时头皮发麻,一个不惜代价也要算计他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赵高:“殿下,照阳神符是块烫手山芋,只要将这块照阳神符光明正大送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照阳神符不在殿下手中,这麻烦也就送走了。” “送给谁?又能送给谁?”李景源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看出了李弼白此计的险恶之处。 赵高立马道:“送给衡顺帝,不仅解决了麻烦,殿下还会因为献宝有功受到奖赏。” 李景源摇摇头:“照阳神符落到衡顺帝手中,基本不可能再流出来了,你觉得大燕余孽会怎么想? 荀三甲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个送宝人。” 李景源叹息道:“若是送给其他人,衡顺帝又该怎么想。” 赵高忽然道:“殿下,还有一条路,李弼白这局中主要利用的就是荀三甲,若是将照阳神符偷偷还给荀三甲,荀三甲便没有理由对殿下出手。” 李景源苦闷的摇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虽然对李弼白了解不多,但从藏书楼之局中我就知道此人心思缜密,善用人性,谋划极深。我们能想到的,他定然不会疏漏。 恐怕在我将照阳神符还给荀三甲的时候,就会有我勾结大燕余孽的流言广传天下,那时就是我的死期。 或许他就想让我选这条路。” 李景源喃喃道:“荀三甲为光复大燕,坑死蜀地无数百姓,此人心毒的很。我若将照明神符偷还给他,就等于给他送去了致命把柄,他岂会轻易放过我。” 赵高恼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岂不成了死局。” 半晌,邓太阿缓缓道:“所谓的局,可不只有循规蹈矩的解法。” 李景源把玩着照阳神符的动作一顿,心神激荡,眼中闪过精光,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不错,此局无解,那就掀了棋桌。” 李景源此刻豪气冲云霄:“这照阳神符我收了,我倒要看看李弼白这一局能否置我于死地。” 第39章 两个蠢货 这一日,李景源刚练完功,赵高急忙上前走进来:“殿下,红薯和青鸟受伤了。” 李景源猛地起身,诧异道:“怎么回事?” 赵高道:“今日她们二人出去采买东西,在路上遇上了康毅王世子,康毅王世子见红薯、青鸟长得极美,就想带走她们。红薯、青鸟拼死反抗才得以逃脱。” 李景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康毅王世子,那个喜爱逛花楼,被称为风流世子的李修武?” “正是他。” “他知道红薯、青鸟是我的人吗?” “红薯第一时间就说了。” 李景源脸上出现怒容:“知道还敢做,这个李修武当真是精虫上脑,不知死活。” 李景源眉头微皱,意识到有问题,追问道:“青鸟,红薯两人是先天后期境界,那李修武不过九品而已,怎么会受伤?” “李修武身边有一位小宗师,好像是康毅王府的护卫统领。” “一个小宗师贴身护卫,他一个纨绔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赵高道:“罗网调查过京都所有高官勋贵,这李修武身边应当配的是一位二品武夫,今日不知怎的,那护卫统领居然随行。” 果然有问题。 “红薯,青鸟在哪里?” “此刻在梧桐苑中治伤。” 李景源快步去了梧桐苑,见到了两女。 两女脸色苍白,干净的衣衫上有大片的血迹,青鸟的胳膊还有一道不浅的刀口。 看的李景源眼睛冒火,好好一身白玉无瑕,现在添了一道疤痕,这李修武当真该死。 “别起身了,好好养伤。” “太医,想办法将这道疤完全去掉。” “殿下,放心,臣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李景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李修武在哪里?” “暖香楼。” 这是京都第一青楼。 “狗改不了吃屎,让典韦点齐虎卫军。” 他其实意识到此事是有人在算计他,不过李景源不管这些,敢动青鸟、红薯,那就是找死。 时隔大半个月,震动京都的虎卫军再次出动,蛮横冲街,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暖香楼。 “围了。” 虎卫军立马冲进暖香楼,森严的军势吓坏了暖香楼中寻花问柳的客人,一个个躲到墙角,不敢出声。 李景源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进暖香楼。 “你们是哪家兵马,不知道这里是暖香楼吗,我这里的客人都是贵客,要是冲撞了,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一进门就看到风韵犹存的老鸨,掐着腰在趾高气扬的大放厥词。 “哎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老鸨竟是一眼认出了李景源,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了不妙。刚才还恼怒的脸色立马变得谄媚,摇着曼妙身姿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光临暖香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景源此刻心情很差,冷声硬气道:“李修武在哪里?” 老鸨心里一紧,仿佛被攥住了心脏,下面都有些温热,哆哆嗦嗦的指向二楼的一个房间:“世子殿下在二楼。” “将他抓下来。” 虎卫军当即冲向二楼,结果在楼梯口出现了一个抱刀的精壮中年人,一身浑厚又内敛的气息压得虎卫军上不来。 他双手抱刀,向李景源一拱手:“不知太子殿下找我家世子所为何事?” 李景源面无表情:“就是你打伤了我家红薯和青鸟?” 抱刀中年人脸色瞬变,从李景源对两女的称呼上,他意识到了不妙,连忙鞠躬:“那是无心之失,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恕你妈,砍了。”李景源只有这一句。 赵高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他身后,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割掉了他的脑袋。 一位小宗师的大好头颅从楼梯上一下一下的滚了下来,那猩红的血水让暖香楼的宾客侍女全都尖叫起来。 “聒噪。” 赵高眼神一瞪,阴冷的气息仿佛一把钢刀架在了所有人脖子上,一个个捂住嘴巴,不敢发声。 很快李修武便被两个虎卫军士架了出来,他衣衫不整,裤子都没穿好,想来是正在做那事。 “放我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一定要告诉我父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他看到了小宗师的头颅,整张脸一下子愤怒到扭曲:“是谁杀了赵叔。” “我。” 当他怒目看到李景源时,如遭雷击,说话都结巴了:“太子……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景源面无表情:“你不记得你干的好事?” 李修武愤怒到脸都涨红:“只是两个丫鬟,何至于此啊。” “只是两个丫鬟?李修武,你真是个蠢货。” 李景源懒得和他解释:“带走。” 虎卫军押着李修武回到东宫,李景源吩咐手底下人脱了他上衣,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一名虎卫军拿着一根沾着盐水的软鞭,一鞭一鞭的打在他身上,打得他哭爹喊娘,惨叫不止。 赵高拿来了一张椅子过来,李景源坐在对面冷冷看着。任他求饶嚎叫,不动一色,不发一声。 执刑虎卫军躬身道:“殿下,他晕过去了。” 李景源摇摇头:“才十几鞭就晕了,真是废物,泼醒他,继续打。” 一盆冷水浇下去,李修武幽幽醒来,强烈的疼痛感袭来,疼的他嘶嘶叫唤。 还没睁开眼,一鞭打在他身上。疼的一激灵,立马瞪大眼睛,然后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继续泼水,继续打。” 赵高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李修文带着数百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正在赶来东宫。” 李景源冷哼一声:“还真是两兄弟,一样的愚蠢。康毅王生了这两个蠢蛋,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让典韦在凤星路口拦住他。” “是。” …… “都给我快一点,再快一点。”李修文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当前疾驰,身后是三百五城兵马司的兵卒。 在他们抵达凤星路口,再一个拐弯就是直往东宫的青石大道。 “吁,吁……”李修文刚一调转马头,便是看见严阵以待的虎卫军,他赶紧勒马停下。 典韦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凌厉的盯着李修文:“殿下有令,你们不准进入青石大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康显郡王李修文。” 李修文厉喝:“知道是我,还不让路。” 典韦掏了掏耳朵,歪头看着李修文:“郡王而已,能比得上太子殿下吗?康显郡王,本将军劝你一句立刻带兵离开。” 李修文脸色阴沉的盯着典韦:“我若偏要进去。” 典韦淡淡道:“那就打断你们的腿。” 李修文怒不可遏:“你敢?” “虎卫军听令,他们若敢踏进青石大道一步,打断他们的腿。” “是。” 上百虎卫军同时大喝,兵戈势起,声音如雷,三百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慌了阵脚。五城兵马司不过负责京都治安,抓些贼匪或许不错,但面对铁血浇筑的百战精兵,连个屁都不是。 李修文见自家兵卒狼狈模样,气的大骂:“一群废物,给我拔刀。” “指挥使,这可是马踏太秋宗的虎卫军啊,他们杀人如麻,可不敢真动手。”李修文副手急忙道。 “那又如何,他们还敢动我不成?”李修文一把推开副手,随后跳下马,一步步踏进了青石大道。 李修文傲然:“我便踏进来了,你又能如何?” 第40章 叔叔跪侄子,天理不容的 典韦手里提着李修文来到李景源面前,将他扔在地上。 “殿下人带来了。” 李修文抱着大腿哀嚎,疼的冷汗直冒,典韦真断了他一条腿。 “哥,我疼,救我,救我。”李修武哀嚎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哑了,如泣如诉。 李修文看到自家弟弟惨状,怒火攻心,强忍疼痛,满脸愤怒的质问道:“太子殿下,我们二人是你的堂亲,我父王可是你的叔叔,你安敢如此待我们。” 李景源俯身,指了指脑袋,问道:“带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闯东宫?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怒容脸的李修文当即就色变,急忙道:“什么闯东宫,我可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 李景源一脚将李修文踢倒,一字一句说道:“等你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东宫门口时,那就是闯东宫。” 李修文爬起来跪在地上,急忙解释:“没有,我没有闯东宫,我只是想问问太子殿下为何要杀赵叔,抓我弟弟。” “带着三百个五城兵马司的人来问?”李景源一句反问让他说不出话来。 李景源看他就跟看白痴一样,摇摇头:“也不知道康毅王叔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你们这样的儿子。” 当初康毅王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取名修文、修武,是希望自己两个儿子能文成武就。 对这两个儿子是寄予厚望。 谁能想到这两个儿子越长越歪。 取名修文的大儿子偏偏脑子一根筋,做事冲动,不喜文,偏爱练武,最后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取名修武的反而对练武不感兴趣,康毅王请了儒家名师做老师,结果没在儒道上有所成就,反而沾染了文人骚客的破烂习性,只爱寻花问柳,落了个风流纨绔的破名声。 “不准你骂我父王。”李修文还敢顶嘴。 李景源都无奈了,这李修文简直是个蠢笨至极。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王叔宁愿选择这纨绔风流的李修武做世子,也不选你。” “李修文干的那些事情,最多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罪不致死。而你就是纯属找死了。世子之位给你,将来指不定会闯下什么惊天祸事,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李修文听此脸色涨红,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因为这话康毅王没少说。 “哥,救……我。” “殿下,又晕了。”这虎卫军士都有些无奈,李修武太不经打了。 “泼醒,继续打。” 李秀文跪在地上,垂首磕头:“太子殿下,我弟弟虽说是九品武夫,但他常年流连烟花柳巷,身体亏空严重,连普通人还不如,还请殿下看在我父王的面上,网开一面。” 李景源似笑非笑道:“本宫把他打死了,王叔也就没了世子。世子之位就会落到你身上,对你有利啊。” “你应该盼着我打死李修武才对。” 李修文立马道:“修武是我亲弟弟,哪有会盼着亲弟弟去死的道理。” 李景源一脸古怪,这家伙真是皇室宗亲吗? 不盼父兄早点死,那还是皇室吗。 该说单纯,还是说他们兄弟关系好。 李修文再次俯首:“太子殿下,虽不知道我弟弟犯了什么错,但我愿替他受刑。” 李景源问向执鞭虎卫军士:“打了多少鞭了?” “二十六鞭。” 李景源淡淡道:“你这弟弟要受五十鞭,还剩二十四鞭。你既然替他受刑,那就翻个倍,你受四十八鞭。” 李修文深吸一口气,俯首道:“我愿受着四十八鞭。” 还算有些可取之处。 李景源一挥手:“绑了。” 两个虎卫军士立马扒了李修文的衣服,将他绑上柱子,用力鞭打起来。 还没到打十鞭子,康毅王来了。 “这一个个来的都挺快啊。” 康毅王挺着肥硕大肚子,重达两百多斤的身躯,远远看着就像个球。他一边擦汗,一边小跑而来,没有半点王爷风度。 一进大院,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的惨状,哎呦就叫了起来。跑的更快了,直接跪在了李景源面前,没有一丝犹豫。 “我这两个儿子犯了什么事,让太子殿下如此动怒。” 李景源淡淡道:“叔叔跪侄子,天理不容的,王叔还是起来吧。” 康毅王摇摇头,不肯起身:“太子殿下是君,我是臣,臣跪君,天经地义。” 李景源摇头道:“你若不起来,我便多打他们十鞭。” “那还是别了,我这就起来。”康毅王立马摇头,只是肥胖的身躯费了些力气才站起来,即便站着也是弓着身子,倒显得很恭敬。 李景源笑着说道:“你这世子当街强抢本宫的贴身丫鬟,还把人给伤了。你这二儿子,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要闯东宫,若不是本宫让人将他拦住了,估摸着你现在还能看到这东宫被围的奇观。” 康毅王越听越心惊,汗如雨滴,吓得不轻。当听到李修文要围东宫时,吓得又一次跪在地上。 “我儿鲁莽,我儿愚蠢,恳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景源取笑道:“你这做父亲的,可没有你这两个儿子胆子大。” “他们哪是胆子大,分明是不知死活。兵围东宫,等同于逼宫谋反,这是死罪。”康毅王气的咬牙切齿,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夺了虎卫军士的皮鞭,亲自打起来。 “死孩子 ,打死你个混账东西,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让做事要动动脑子,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康毅王没打几鞭子打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李景源摆摆手:“好了,这不是被本宫拦下了吗。” 康毅王深呼一口气,放下皮鞭,感恩道:“多谢太子殿下饶我儿一命。” 李景源摆摆手:“毕竟是血亲,总不能看着他们被人坑死吧。” 康毅王面色一惊,小心翼翼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这两个儿子被人利用了?” 李景源道:“你这世子估计有可能真的是色欲熏心,但是我前脚刚将李修武带回东宫,后脚李修文就到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康毅王顿时明白,自己两个儿子是被人当枪使了,拱手一拜:“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我这两个儿子蠢是蠢了些,但还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李景源冷漠道:“若不是猜到他们是被人算计了,今日王叔见到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这可把康毅王吓得不轻。 “不过你这两个儿子再不狠狠教训一下,长点记性,将来真会被人坑死。” “是是是,应当好好教训了,太子殿下教训的好。” “来人,给王叔看座。”李景源抬抬手。 两个太监连忙搬来一张椅子,让康毅王坐着看自己儿子被打。 那一鞭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刺呼啦的惨状让康毅王心疼的不得了,闭着眼睛,都不敢看。 李景源闲聊道:“你府中那位护卫统领,本宫杀了。” 康毅王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杀的好,肯定是此人蛊惑的我儿犯下今日祸事。” 李景源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给死人,康毅王也算有几分机敏。 跟着又问道:“李修文平时身边跟着的不过是个二品武夫,今日为何换成了护卫统领。” 康毅王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转头就对着还在哀嚎的李修武痛骂起来:“混账东西,赵宁今日为何会陪同你出府。” 第41章 你那两个丫鬟是不是长得极美 “我听孙梓木说北城那边有一个奇美的小娘子,我们打算去看看。北城那边鱼龙混杂的,孙梓木就让我请赵叔陪同。”李修武哆哆嗦嗦道。 康毅王:“孙梓木又是谁啊?” 李修武犹犹豫豫,有些不想说,气的康毅王起身跑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想死吗,还不快说给太子殿下听。” 李修武缩着脖子,畏惧颤声道:“是我在暖香楼认识的同道中人。” 李景源:“那孙梓木在何处?” “本来约好在暖香楼见面的,可我去的时候没看到他。” 李景源看了一眼身后的赵高,赵高领会点头,让人去调查这个孙梓木。 “你这混账,我早说让你不要去青楼,你瞧瞧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康毅王抬手要打,但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儿子,又无法狠心。 “唉!”深深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赶忙来到李景源面前,拱手道:“定是这个孙梓木在背后搞鬼,请殿下立马派虎卫军将他抓住。” “王叔,就别管了,坐吧。”李景源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他坐下。 康毅王顺从坐下,只是如坐针毡,怎么坐都不舒服。一直到四十八鞭打完,李修文只剩下半条命了,晕厥了过去。 李景源微笑道:“好了,王叔,这一顿打下去,他们估计得在床上躺个两三个月。躺着好啊,不会惹事,尤其是眼下时局。” 康毅王忙不迭点头,应和着:“对对对。” “王叔将他们带回去吧。” 李景源转身离开,康毅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滴落的冷汗,低喃道:“这气场比当年的陛下还要吓人。” “哎呦,我的孩子呦。你们两个死孩子,我早就告诉你们, 李景源站在窗口平静看着康毅王带着两个倒霉蛋离开。 “你说我差点废了他两个儿子,康王叔会不会找衡顺帝告状。康王叔是衡顺帝最宠的弟弟,他若是去告状,衡顺帝多半会管。” 赵高轻声道:“康毅王是个聪明人,他看得明白殿下的用意。” 李景源认同的点头:“是啊,康王叔看着呆憨,胆子小,但能在皇室生存下来,没有一点智慧是不行的。” 他这位康王叔是个逍遥王爷,他不理朝政,轻易不入朝堂,不爱朝堂争斗。每天只知道寄情于声乐,快活享乐,只图一个一世平安。 正因为这个性子,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威胁,这才能从上一代残酷的皇位争斗中活下来。而且至今深受衡顺帝看重,真心待他如弟弟。 这次幕后算计之人就是想利用康毅王的圣恩对付李景源。 真要说起来,此事不算大,李景源只要小惩大戒,也就过去。 但是他们动了红薯、青鸟,李景源忍不了一点。 背后算计之人估计没想到李景源反应会如此激烈,恐怕现在应该在拍手叫好,甚至背地里骂李景源愚蠢。 因为两个丫鬟,罔顾亲情,毒打一位世子,一位郡王。这事传出去,李景源怕是要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君王多薄情。但你不能表现的薄情寡义。起码是在你还没坐上那把龙椅时,不能薄情寡义,否则就会让人害怕、恐惧,就不会有人支持。 背后算计者一定会借着此事大做文章。 李景源不怕他们大做文章,就怕他们不做文章。做的越多,露出的痕迹也就越多,顺藤摸瓜也就能找到幕后算计之人 很快罗网就传来消息,始作俑者的孙梓木死了,死在了家中。 李景源没有失望,在他的意料之中。杀人灭口,总是让人安心的好手段。 赵高道:“罗网正在调查孙梓木的人际关系,想来会找到些蛛丝马迹。” 李景源点点头,但他心里清楚大概率是不会留有痕迹。 傍晚时分,宫里来人了,衡顺帝召见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今天的事情。 来到御书房,衡顺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御书房中还有一位锦衣老者,面容严肃,板着脸,看向李景源眼神略带怒意。 李景源没认错的话,他好像是宗人府的宗正。 康毅王向宗人府告状了?还是背后算计者在推动? 他恭敬行礼后,衡顺帝便道:“知道为什么召见你吗。” 李景源说道:“应该是今日我教训康王叔两个儿子的事情吧。” 老宗正把椅子拍得梆梆响,怒道:“把人打得半死,你那是教训吗?你那是想杀人。" “你还知道康毅王是你王叔啊,为了两个丫鬟,杀了你王叔府中的护卫统领,将你两个堂哥打得半死。太子,你做的太过分了。” “我并不觉得过分,相反我觉得我做的很对。”李景源平静的语气再次惹怒了老宗正。 “还不知悔改。”老宗正起身,直接向着衡顺帝谏言:“陛下,太子这两个月所行所为,越发荒唐,若不再规改……” 衡顺帝抬手沉声打断了老宗正:“王叔,不着急,听听他怎么说。” “李修武明知道那两个丫鬟是我府中之人,却还敢强抢,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行为叫什么。不尊东宫,不敬太子。 光是这一点,我就能定他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我若不严惩他,京都的人都会认为我这个太子是个窝囊废,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保不住。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站在我头上拉屎撒尿。” 衡顺帝哼了一声:“太子,注意言辞。” 老宗正也知道此事李修武错在先,语气软和了许多:“可是也不至于惩戒的如此之重。” “李修文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卒直奔我东宫而来,若不是我让人拦住了他,他恐怕就要带兵围了我东宫,宗正爷爷,你说我该惩治他们。” 老宗正叹气道:“毕竟是你堂弟啊,好生教育不就行了。再不济,你可以将他们送到宗人府,我来管教,非得把他们打得半死吗?” 李景源语重心长道:“康王叔管得了,宗人府管得了,那李修武就不会还是今天这副德行。” “我重惩他们是在救他们,让他们牢记这次教训,是希望他们能克己复礼,不要重蹈覆辙。免得日后被人利用犯下更大的错误,连累了康王叔,连累了康毅王府。” 老宗正听完,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衡顺帝微微点头道: “修文修武那两个小子,确实该狠狠惩戒了。” 随后看向老宗正:“王叔,太子已经解释了,你理解了吗?” 老宗正叹了一口气,躬身行礼:“陛下都理解了,臣自然也能理解。” 只是看他神色言语,怒意未消除,不像是理解的样子。 衡顺帝并不在乎,说道:“那王叔就先回宗人府吧,让那些没事干的宗亲们都安分点。” 老宗正应了一声,就走了。 衡顺帝道:“你王叔没去宗人府告状,也没和朕告状。” “儿臣明白了。”李景源明白这是背后算计之人将事情捅到了宗人府,是想利用宗人府施压。 衡顺帝的第二句话,让李景源心里一紧。 “你那两个丫鬟是不是长得极美?” 第42章 意外的对手 “你真当自己做的对吗?刚才是朕给你这个太子留着脸。”衡顺帝脸色阴沉,话中带着很强的怒意。 李景源赶紧跪地。 “全都出去,快,都给出去。”孙公公也被吓得一激灵,眼疾手快的将御书房里的太监宫女赶出去。 衡顺帝拍着桌子,越说越气:“这是件很大的事情吗,杀了一个小宗师还不解气,需要将修文修武打到半死? 太子,你是觉得有一位天象武夫给你撑腰,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还是真的薄情寡义啊。” “儿臣没有。” 衡顺帝指着李景源骂:“那就是你愚蠢。” “你知道现在皇室宗亲对你有多不满吗?” “亲亲相隐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皇室,更是如此。那些皇室宗亲都害怕一个薄情寡义的君王。你今天做的事情让他们害怕了,他们怕啊,怕哪天也落了个修文修武的下场。” “皇室宗亲不全是修文修武那样的废物,你要想坐上这个位子,还得靠他们。你要让他们害怕了,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刀,杀你的刀。”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衡顺帝说了很多,好似真的是在教导李景源。 衡顺帝慢慢平静下来,最后道:“事情起因是那两个丫鬟,那就将那两个丫鬟送去康毅王府,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李景源脸色陡变,把红薯、青鸟送出去,那怎么可能,他沉声道:“我若这么做了,以后还有谁愿意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 父皇放心,康王叔那里,我会想办法补偿。” 衡顺帝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这还是李景源第一次拒绝他。 他神情逐渐平静,直至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那你就自己去做,回去吧。” 李景源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儿臣告退。” 衡顺帝面无表情,心思难测。 半晌之后,低喃了一句:“为上者,当至无情。你若不明白,便没了机会。” …… 月已上枝头,李景源还没入睡,在月下剑舞。 李景源的剑越舞越快,森白剑光连成一片,似乎要将这黑夜给撕开。 邓太阿坐在台阶上,旁边放着几碟好菜,一边饮酒,一边赏剑。 他灌了口酒,轻轻摇头:“一点就通,一点就透,这天赋世上罕见啦。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收他为徒。” 黄瓜机灵古怪的道:“要不我卖个后悔药给你。” 邓太阿赶紧摆摆手:“免了免了,收徒太麻烦了,况且殿下也不需要,我指导指导就行了。” 黄瓜觉得有道理,歪着脑袋点头:“那倒也是,殿下毕竟绝顶聪明嘛。” 黄瓜端着个脑袋,痴痴的看着,还痴笑道:“殿下舞剑的样子真好看。” 邓太阿听了,摇头不止,暗叹这丫头是没救了。 这时,赵高急匆匆赶来。 李景源立马停了下来,收剑归鞘。 赵高:“殿下,不出你所料,背后之人果然要对李修武李修文动手。” 李景源目光转冷,面无表情道:“有衡顺帝调停,宗人府的皇室宗亲们再不满也无济于事。 想要此事闹大,就必须要出人命。” 李景源将剑递给黄瓜,继续道:“李修文,李修武被打的半死,伤的极重,若是没能挺过今夜,死了,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康毅王,单单是宗人府的那些皇室宗亲就会对我口诛笔伐,衡顺帝估计也压不住他们的怒火。” 黄瓜抱剑,俏脸爬上怒容,气鼓鼓道:“这背后之人当真歹毒。” 李景源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不歹毒又如何能将我拉下太子之位。” 李景源问向赵高:“查清楚是谁的人了吗?” “长公主的人。” 李景源眉头紧皱,颇为意外,他以为这次布局的是她那几个兄弟,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 他和这位长公主可没有多少交集啊。 “确定?” 赵高很笃定:“六剑奴撬开了暗杀者的口,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暗杀者的接头人,亲眼看到此人进了长公主府。” 李景源微微点头,他对六剑奴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李景源眯着眼,抬头望着空中那隐约可见的明月,感叹道:“这位长公主也想做那日月当空的武曌啊。” 这位长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衡顺帝能顺利继位,她在当中出了不力,是个美貌、能力、才华都一流的大女人。 现在这位已经不满长公主之位,有心思做那大衡第一位女帝。 这些年来长公主在朝中耕耘,投靠她的官吏不少,在江湖中亦是有不小的影响力。 李景源眯着眼,其内寒意凌冽:“既然长公主出招了,那我也应该回礼。” 赵高明白李景源的意思,说道:“长公主的卷宗已经整理好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景源一早就让罗网暗中调查京都高层的情报,尤其是李景源的对手们。 “走,去看看拿谁开刀。” 赵高搬来了一叠册子,全都是关于长公主的情报。 他一一翻看,寻一个能给长公主沉重一击的对象。 赵高递过来一个册子,认真道:“殿下,老奴觉得鬼市是个不错的对象。” 李景源接过册子,翻看起来,上面记录着黑市的情况。 黑市是京都的一处阴暗可怖,连朝廷法度都进不去的无法地带。 黑市最初只是无家可归之人的聚集地,后来许多晚间生意的人混迹于此,形成了市场。遵循半夜而合,鸡鸣而散的规矩。 慢慢的黑市成分越来越复杂,地痞流氓、逃犯恶徒,杀手暗客,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干的勾当越来越大胆,甚至大衡明令禁止的违禁品在那里都能买到。 这么一处严重不符大衡法度的地方却在大衡法度最森明的京都明晃晃的存在了几十年。 当真是讽刺。 李景源讥笑起来:“谁能想到黑市的背后竟是长公主,这个大衡最耀眼的女人。” 一个是大衡最风光,最具权势的女人,被称作大衡明珠的长公主。 一个是京都最阴暗恐怖,蛇虫鼠蚁聚集的阴沟。 谁能想到这两个名字会紧密联系在一起。 简直讽刺。 赵高道:“朝堂之上有衡顺帝压着,各个皇子势力在朝中势力非同小可。长公主知道她在朝廷已没多大作为。只能转向其他地方,积蓄力量。 黑市虽然不好听,但可以暗中做很多明面上办不到的事情。” 李景源默然点头。长公主野心极大,想要做那大事,必然会涉及违禁品,而黑市最是容易得到这些东西的地方。 “黑市中或许有让长公主倒台的证据。” 李景源摇摇头:“长公主在衡顺帝登基后还能一直稳坐皇库管理之位,足以说明她有多谨慎,怎么可能在黑市中留下罪证。” “就算没有,除掉黑市,也足够让她心疼好一阵。” 李景源点点头,此时想想,黑市确实是个不错的攻击对象。 第43章 我就是你的守秘人 “若想要除掉黑市,这个威虎帮是极好的切入点。”赵高从一堆册子中取出另一个册子,摆在李景源面前。 “这个威虎帮,是北城的第一大帮派,明面上是敲诈勒索、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暗地里干着拐卖幼童的阴损勾当。 他们游走在东西北三城以及京都附近的村庄,专门诱拐幼童,而后将拐到的孩子卖到黑市。 十年下来,被他们卖掉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些被拐幼童的去向神秘,罗网竟也探查不到。其中若没有长公主的手段,断然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细。” 李景源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平静的眼中首次流露出强烈杀意。拐卖幼童,这种人不论放在那个时代,都应该凌迟处死。 这些被拐卖的孩子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卖给其他人做儿女。 更多的是被采生折割,做了那博取世人的同情,借此获得路人施舍的大量钱财的敛财工具。 还有一种更为残忍,就是被培养成死士。 死士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通过各种残酷的手段洗脑,让他们成为唯命是从的杀人工具。 虎威帮拐卖的这些孩子被送去黑市,大概率是落在长公主手里,被用来培养死士。 想到此处,李景源眼中的杀意更浓了。此时李景源觉得长公主比李哲、李显他们更该死。 “借由虎威帮拐卖幼童案,插手黑市就名正言顺。 再者京都目前有很多对殿下不利的流言蜚语,正好需要一件大事转移所有人注意力。 如此打的拐卖幼童案,定然能引来全京都人讨论。 若是将此案破了,殿下在民间的名声会立马逆转。再由罗网暗中操作,针对殿下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 李景源收敛杀意,赞许了赵高的提议:“一箭三雕,这么看来确实是最好的对象了。” 李景源一指点在册子上:“那就定了,就是这个虎威帮。” …… 第二天,李景源大张旗鼓的去了北城。 北城是京都底层平民区,居住环境、居住条件各方面都很糟糕,是京都最差的比不上其他四城。 太子豪华车辇行在其中,格格不入,太过显眼,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突然有数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直接跪在了车辇前方,逼停了车辇。 “草民有冤,求太子殿下做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用力磕头,将脑袋都给撞破,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人同样悲戚声起:“求太子殿下做主。” 李景源从车辇中走出,下了马车,来到跪地的几人面前。 李景源温声道:“你们有何冤屈。” “太子殿下,一年前,我家小孙子被人贩子拐走。我去衙门告状,衙门根本不理。我数次去衙门,他们敷衍了事,最后草草结案。我那小孙子才五岁啊,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啊,求太子殿下为老妇做主。”白发老妇边哭边磕头,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太子殿下,俺家也是,几天前俺家小娃在家门口玩耍,我只是没看着几分钟,他就不见了,我把周围街巷翻了遍也没找到。俺家小娃才六岁啊,他要是没了,我们一家都活不了。”白发老妇身边的中年妇女哭的肝肠寸断,更是凄厉。说完也学着老妇动作,很用力的磕头,将头给磕破了,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打动李景源。 “莫要如此。”李景源赶紧阻止中年妇女,又将老妇扶起。 李景源脸色严肃,看向其他几人:“你们也是丢了孩子?” “是的,太子殿下,我家两个孩子都丢了。” “太子殿下,我家也丢了孩子,我亲眼看到人贩子把他拐走的,至今找不到。我去衙门报案,衙门草草了事,太子殿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家也丢了孩子,恳求太子殿下做主。”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接着一个丢失孩子的苦主挤出人群,跪在了李景源面前。 没多大一会儿,眼前就跪下了百十号人。 上百人同时痛哭,那悲痛气氛,感染了围观群众,纷纷跪地请求李景源做主。 这群苦主自然不可能这么恰巧的出现在周围,是罗网在暗中推动,将失孤的家庭引到此处。 而后假装苦主带头告御状,给了人群中围观的失孤苦主站出来发声的信心。 围观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此事越闹越大。 李景源直接站到车辇上,大声喊道:“本宫以太子之名向你们保证,本宫一定会彻查此事,一定会找出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全力帮你们找回丢失的孩子。” “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大好人。” “太子仁德。” …… 围观的所有百姓全部跪地,向李景源叩首,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声势很大。 李景源看着这些失孤苦主,五味杂陈,心中不由得对长公主越发的厌恶。 “回吧。” 查案的由头有了,李景源便径直去皇宫请旨,他要尽快铲除虎威帮,铲除黑市,尽可能的救出被拐走的幼童。 衡顺帝很痛快的答应了:“想查就去查吧,锦衣卫、各司衙门随你调动。” 高普急匆匆赶来,严肃道:“陛下有旨,锦衣卫随你调遣。” “让锦衣卫集合,等待通知。” 李景源翻身上马, 虎卫军在前开路,以最快速度赶向虎威帮驻地。 此时虎威帮帮主像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在宽敞的大厅中来回走动。 北城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地头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急匆匆走入大厅,恼怒的恼骚道:“这病太子,不在东宫享福,跑来北城做什么,管那些泥腿子做什么,他是闲着蛋疼没事干吗。” 这糙汉子是虎威帮帮主的二把手,帮里人都称他做肖二爷。 “二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得想想怎么办?”旁边的师爷打扮得八字胡中年人说道。 “我们虽然一直在给衙门打点,年年孝敬,有关失踪人口的案件都做了结案,但那些蠹虫官员敛财是把好手,做事不要太差劲,那些案件根本禁不起查。” 虎威帮帮主没好气的道:“那些人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 师爷打扮中年人建议道:“要不我们求求我们上面的人搭把手,他们不至于见死不救。” “还搭把手?那是太子,怎么搭啊。这事已经捅上天了,上面那些人巴不得我们早点死。” 虎威帮帮主沉声道:“先将那些拐子杀了,然后躲进黑市,避避风头。” 肖二爷有些不舍的道:“大哥,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虎威帮就不要了?” 虎威帮帮主还算有点理智,摇头道:“要不了了,我们活着才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活着,就会有第二个虎威帮。” “不会有第二个了。”肖二爷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直接从后心穿入,刺穿了他的心脏。 虎威帮帮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那张无情的脸,冷漠的眼神是如此的无比陌生,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老二,你……” 肖二爷面无表情的又给了一刀,直入心脏。手腕用力转动,搅碎了心脏,冷漠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就是你的守秘人。” “最后叫你一声大哥了,你那一家子,我会替你送下去,让你们一家团聚。” 虎威帮帮主紧紧抓着肖二爷的衣领,满眼不甘、绝望的倒了下去。 第44章 肉喂恶狗,骨塑石雕,永世受骂名 师爷打扮的中年人被吓傻了,没有第一时间往外跑。肖二爷转过身来,染血匕首滴落着腥红血水:“轮到你了。” 中年人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二爷,饶命。” “你知道的太多,饶不得。”肖二爷一把抓住师爷的脑袋,像是杀鸡一样的动作,手中匕首狠辣刺下去,毫不留情。 只是还没刺中,肖二爷刺出的手臂诡异的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连带着身体也后退了两步。 肖二爷脸色痛苦,再看手臂,血流如注。一根如匕首般的暗器刺穿了他的小臂,将他的小臂经脉精准切断,手中匕首无力握住,掉落在地。 “谁?”肖二爷惊惧的四顾,猛地在看到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墙角,此人黑甲覆面,阴冷如鬼。 肖二爷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同类的压迫感。 肖二爷眼神发狠,他知道自己不是黑甲覆面人的对手,只能拼命搏一下,完好的左手握拳砸向军师中年人脑袋。 但是黑甲覆面人一个跨步便是跨过了十米距离,闪电般抓住了肖二爷的肩膀,一用力,肖二爷的肩胛骨被捏碎了。 紧跟着又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果断卸了下巴,将他的牙齿全部敲碎,防止此人是个死士,牙中镶着毒囊。 军师打扮的中年人见惯了虎威帮的恶心,可还是被黑甲覆面人的冷酷凶厉手段吓尿了。 黑甲覆面人嫌他聒噪,一脚踢在他的脖子上,将他踢晕过去。 这黑甲覆面人正是罗网六剑奴之一的魍魉。 “你最好是知道虎威帮的一切事情,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魍魉因为没能阻止肖二爷杀死虎威帮帮主,此时非常生气。吃人般的森寒眼神让肖二爷这个心硬如铁,擅长伪装的守秘人产生了恐惧。 魍魉抓着两人离开。 数百虎威帮帮众都被聚在了驻地大院,他们都在讨论太子要彻查幼童拐案之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突然人群中大耳青年推了推身边的旁边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来的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 大耳青年非常笃定:“真有声音,听力极佳,不可能听错的。” 他立马趴在地上倾听,这一奇怪举动,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大耳青年神色在几息之内变得惊恐:“是马蹄声,很多的马蹄声,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大耳刘,你说真的?” “我确定是马蹄声,不会错的,而且数量极多。” “一定是朝廷的人马,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 虎威帮数百帮众本就心虚,此时更是慌乱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旱地闷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的心脏上。 虎威帮中层气的大骂:“朝廷的人马都快到了,为什么那些眼睛还不传信过来。” 虎威帮有不少专门负责盯梢的帮众,俗称眼睛。他们散布在北城各处,盯着北城各个大道。一旦有情况,就会立马汇报消息。 可到现在他们也没收到眼睛的任何消息。 这自然是罗网的手笔,罗网杀手早已埋伏在虎威帮驻地附近,所有赶来通风报信的眼睛被全部杀死。 “快去找帮主。”威虎帮的中层赶紧向内宅跑去,有些精通审时度势的狡猾家伙目光来回转,已经在想着怎么逃走。 上千虎卫军带着滚滚尘土而来,好似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浩大。 “围住,不准放走一人。”典韦一声大吼,虎卫军向两侧包抄,将虎威帮驻地围的水泄不通。 典韦翻身下马,一脚踢碎大门,虎卫军鱼贯而入。面对如狼似虎般的虎卫军士,数百虎威帮帮众就像是一个个小鹌鹑,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有不知死活的小头目脸带谄媚笑容的上前询问情况,迎接他的是森白战刀,脑袋直接搬家了。 “欺人太甚,兄弟们,他们只有这点人,我们冲了他们。”有不知死活的帮众撺掇其他人反抗,还真不少人响应。 “反抗者,斩。”典韦冷漠开口,虎卫军士拔出了战刀。 李景源从后面走出来,冷漠道:“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典韦重新下令:“反抗者斩腿。” 战斗很快停止,都不能说是战斗,像极了杀鸡宰鹅,数十个帮众被砍掉了一条或两条大腿。 那猩红的血水将地面染红,典韦踏在鲜血上,溅起了血滴。 典韦一声喝:“跪下。” 强大兵戈煞势压得这群地痞流氓喘不过气来,一个接着一个麻溜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动。 “全部绑了。” 虎卫军拿着一条条麻绳,十人一组,将数百威虎帮帮众全部捆了起来。 有虎卫军前来汇报:“殿下,在虎威帮的地窖中找到了被被拐卖而来的孩童。” 李景源目光看向前方,十几个五六岁,甚至还有一个襁褓中婴儿被抱了出来,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有些孩子身上有不少伤势,显然遭受过毒打。 长时间黑暗的地窖中,又遭到了非人虐待,这些孩子变得畏畏缩缩,纵是满眼恐惧也不敢哭泣。 李景源见此,眼中杀意更甚。 这群人贩子连畜生都不如,他们必须死。当处极刑,要让他们以最痛苦,最残忍的方式去死。。 “处他们凌迟,明日在北城菜市口活剐了他们。” “他们死后,肉喂恶狗,骨塑石雕,就跪在北门入口,永世受人唾弃。” 威虎帮帮众听此,一个个吓瘫在地,有意志薄弱的,直接被吓尿了。哭爹喊娘,求太子饶命。 典韦摆摆手,厌恶道:“带走,别污了殿下的眼。” 虎卫军们拽起麻绳,将他们一串串的拖走。 “先将这些孩子带出去,找到他们的家人,送他们回家。” “是。” 李景源迈步走入虎威帮内宅中,入眼就是一具尸体,而六剑奴中的三位已经在此等候。 三人跪地,恭敬叩拜: “参见殿下。” “虎威帮帮主呢。” 魍魉低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惭愧:“回殿下,是属下失职,虎威帮帮主被虎威帮的二把手肖旗杀了。” 李景源有些意外,皱眉问道:“他们内讧了?” 魍魉双手递上一本册子:“这是从肖旗以及负责虎威帮账簿的陶童口中拷问出了情报。” 李景源接过册子,翻看起来,眉头紧皱起来。 虎威帮将拐卖而来的孩童卖给了号称黑市之王的幽冥王。 这倒不出所料,毕竟能够瞒住罗网的探查,也只有掌控黑市,最熟悉黑市的幽冥王才能做到。 而肖旗就是幽冥王派遣在虎威帮帮主身边的守秘人,是个死士,负责在虎威帮帮主泄露交易情报时解决对方,守住幼童买卖的秘密。 不过肖旗十年如一日的潜伏在虎威帮帮主身边,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世俗市井之气。心中多了渴望,多了畏惧,也就不再纯粹,算不得真正的死士了。 在魍魉的残酷手段下他还是透露了许多情报。 李景源重重合起册子,冷哼道:“一个傀儡也敢自称幽冥之王。” “那就让你下九幽,去见真正的阎王爷。” 第45章 殿下是钓鱼人 “叮,恭喜宿主触发新任务【以暴制暴】。” 来任务了,这倒是意外之喜。 李景源连忙查看新任务信息。 任务信息:暴君的暴是手段,是维护天下至尊位的不择手段。暴君压的是敢忤逆罔上之辈,护的是忠心忠君之人。 平民百姓是王朝根基,不可不护。 任务内容:彻底铲除黑市,还京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任务奖励:人才大礼包。 李景源习惯性眯眼,眼底杀意沸腾:“既然是暴君嘛,就该暴力一点,这次就大开杀戒,杀出个朗朗乾坤。” 虎威帮的罪行以最快速度昭告全城,以及明日凌迟虎威帮帮众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席卷了北城。 北城百姓早就饱受虎威帮骚扰压榨之苦,苦不堪言。现在得知这个消息,一个个喜大普奔,奔走相告。 有甚至还挂起了炮仗庆祝,无不感恩李景源,无不称颂太子殿下仁德。 尤其是丢失孩子的失孤家庭当时就给李景源立起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这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入整个京都,民间议论不休,随着虎威帮恶行一一被揭发,并在罗网刻意引导下,太子的名声出现了两极反转。 …… 二皇子府邸,李显坐在凉亭,笑的很开心:“凌迟数百人,杀心太重了,我这太子弟弟越发的暴虐了。” 沈剑锋道:“这可不是件好事,现在到处都在说太子圣明。” 李显摇头笑道:“民间舆论最容易反复,也最容易被操控,他们喊几句没什么价值。 官场舆论才是重点,官场舆论又多在儒家。 儒家的思想讲究的是以仁治世,以德化人。太子为民做主的行为确实值得赞颂,可处理方式太过狠辣残酷,这可与儒家思想背道而驰,他又一次走到了儒家的对立面。” “法家多酷吏,多酷刑,你说我们这位太子的背后是否有法家支持?” “从探子汇报而来的情报中,东宫并无法家之人。” 李显摆摆手:“别忘了当初凭空出现的虎卫军,太子藏人可是一好手。” 沈剑锋不由点头:“这倒也是。” “不过这事起因大有问题,太子为何突然去北城,又恰巧有失孤苦主拦街告御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刻意安排。 我这太子弟弟究竟想干吗?”李显目光落在了桌上宣纸,其上写的正是虎威帮以及落马官员的名字,他的目光在这些名字中游走,最终落在了一处。 长公主。 “粗暴无德。”这是内阁首辅董正道的评价,京都那些高层也是差不多的评价。 翌日,北城菜市口人头攒动,天还没亮就已经来了数百人,到现在菜市口汇聚了上万人,附近几个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而且其他四个城区亦是有大量百姓在赶来的路上。 若不是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各衙门及时阻止,今日的北城恐怕要汇聚数万乃至十万人,可见此事的影响力有多大。 典韦一身甲装走上处刑台,朗声高喝,声传两里地,让围观百姓都能听清楚。 “现查明,虎威帮十三年里拐卖幼童一千余人,毁家无数;……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奉太子令,判处虎威帮二百一十人凌迟,一百三十人斩立决。” “好,太子圣明。”人群非常欢呼起来。 “带人犯。”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虎威帮帮主。 他虽然死了,但作为首恶,李景源又怎能让他死的轻松,死的安心。 死了也要将他凌迟。 负责凌迟的是罗网中人,他们最是擅长凌迟,活剐,能让人在凌迟的时候承受最大的痛苦。 一刀、一刀、接着一刀,虎威帮帮主身上的肉被一块块的片了下来,这些肉被扔到了处刑台的下方。 在处刑台下面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笼子,里面是关着一只只饿了数天的恶犬,这些肉一掉下去,立马就会哄抢吃掉。 这笼子没有封闭,围观的百姓可以亲眼看到恶狗食肉的场景。 上有凌迟活剐,下有恶狗食人肉。 这两幕极具冲击,有的百姓根本受不了,当场吐了。 菜市口的处刑从午时三刻,一直持续到宵禁才结束。围观的百姓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恶犬都被撑死了几只。 李景源如此酷烈的行为不出所料的受到了儒官抨击,衡顺帝的御桌上再次奏疏如蝗。这次衡顺帝没说什么,只是这些奏疏留中,似乎是默认李景源的酷刑。 当天夜里,寒风凛冽,夜空无月,天地一片漆黑。 李景源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抬头看着夜幕,又看向不远处,那烛火摇曳,人影幢幢的地方,幽幽道:“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节啊。” 黑白玄鉴出现在了李景源身后,躬身道:“回殿下,虎卫军和罗网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动手。” “那便动手吧,让这座污秽之地从此消失。”李景源单手提着定秦剑,一夹马腹,骏马嗖的冲了出去,身后数个快马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赵高去了皇宫。 御书房中,有个小太监急忙走进御书房,跪地道:“回陛下,东宫总管太监赵高求见。” 衡顺帝一愣,问道:“太子没来?” “回陛下,没有,只有找赵公公一人。” 衡顺帝看了一眼身旁的孙公公,疑问道:“自逼宫案后,太子到哪里都会带着赵高,今日为何让着赵高单独来见朕?” 孙公公说道:“许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衡顺帝点点头:“让他进来。” 赵高走入御书房,向衡顺帝恭敬行了大礼:“奴才赵高拜见陛下。” “免了,说说吧,太子让你来有何要事?”衡顺帝确实很好奇赵高来意。 赵高取出一份奏疏,恭敬回道:“奴才奉太子殿下令,前来上奏疏。” 衡顺帝眉头紧皱,上奏疏?就这事? “拿上来吧。” 孙公公连忙走过去,接过奏疏,小跑回去,交给了衡顺帝。 衡顺帝翻看,奏疏不是很长,几眼就看完了。他放下奏书,凝眉良久。奏疏上所奏之事不大,就是请命铲除黑市。 完全没必要让这位天象武夫连夜上疏。 “黑市,确实不应该存在,铲除就铲除了吧。” 突然衡顺帝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太子在哪里?” 赵高拱手一拜道:“殿下说了,若是陛下问起,自当实话实说。太子殿下去了黑市。” “什么?”衡顺帝猛地起身, 衡顺帝脸色铁青,非常生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赵高面带微笑说道:“有虎卫军跟随保护,殿下不会有事的,还请陛下安心。” 衡顺帝脸上怒容来的快去的也快,如变脸翻书一般,他审视着赵高,沉声道:“他去了黑市,又让你来向朕汇报,太子这是想干吗?” 赵高如实回道:“黑市背后牵扯极广,若想要彻底铲除,就必须要将背后的关系连根拔起。若是我一同过去,背后之人定会忌惮,不敢妄动,这黑市也就查不出什么名堂。” 衡顺帝的声音带着些怒意,冷笑道:“所以他就把自己当饵。” 赵高平淡道:“殿下是钓鱼人。” 第46章 鬼门关,黄泉道,八字不硬莫近前 衡顺帝面无表情:“那朕就看看,他究竟能钓出怎样的大鱼。” 赵高一拱手,微笑道:“请陛下拭目以待。” …… 北城东北区是一片贫民窟,是京都最为脏乱差的地方,破旧的房屋密密麻麻,房屋间紧挨在一起,街巷狭窄逼仄,大多只供一人通过。 稍微宽敞的也就两条纵横的主干道,道路常年不修补。到处都是坑洞,下雨的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各种生活垃圾扔的到处都是,恶臭至极。现在是冬天,倒还好。若是到了夏天,那臭味能飘至数里外,苍蝇蛆虫多的吓人。 倒是老鼠不多,因为它是难得的肉食。 在这里的人生活的都是无家可归、穷途末路者。 在北城之人只要还有一点辙子都不会来这里。 而黑市的入口就在这贫民窟的里面。 贫民窟是黑市的障眼法,也算是贫民窟的另类保护伞。贫民窟中的贫民都依靠黑市苟活,他们不希望黑市被端掉。 朝廷以前有过数次清扫黑市的行动,但光是通过贫民窟就是个不小的难题。 更何况贫民窟中有太多黑市的眼线,朝廷兵马一进入贫民窟,黑市那边就会得到消息,做鸟兽散了。等朝廷兵马进了黑市,早已晚了。 朝廷数次清剿均已失败告终,这才不管黑市,默认了它的存在。 李景源骑着黑马冲入了贫民窟,空气中散发的恶臭扑面而来,李景源不由得紧皱眉头。但没有停下,继续纵马前进。 行至半路,一道佝偻人影提灯而出,晃悠悠的正好出现在李景源前方。 似乎一点不担心会被疾驰而来的高头大马撞死。 佝偻人影微微抬手,昏暗的油灯稍微照亮了此人面容。这是个身形干瘦,满脸僵尸斑的枯槁老人。 李景源勒马而停,眉头紧皱。 “几位贵人,小老儿身患恶疾,时日无多了,可否施舍小老儿一些银钱,买口薄棺,好叫小老儿死后有三寸安息之地。”枯槁老人冻得瑟瑟发抖,说话有气无力,看不出半点生机。 李景源是太子,出门从不揣钱。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典韦。 “我也没带钱。” “我带了。” 幸亏有个虎卫军士身上带了钱,扔了一两银锭落在了枯槁老人脚下。 枯槁老人见到银钱,倒是有了些力气。跪在地上,激动将银锭揣入怀中,然后向李景源不住的磕头。 “快些让路。” “是,是,这就让路。”枯槁老人提着油灯,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移动到墙边。 李景源刚要夹马腹,两侧破屋烂房里钻出了一个又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他们跪在地上,向李景源磕头,祈求施舍。 李景源脸色一沉。 “贵人们,我们无衣无食,快要冻死了。还请发发善心,施舍点钱财让我们这些可怜人能活着渡过这个寒冬吧。”一个瘦骨嶙峋如骷髅的中年人哭求道。 李景源现在有急事,不想和这些人扯皮:“还有钱吗。” 虎卫军士拿出了全部的银钱,只有五两。 “就这些了,你们全部让路。” 刚还可怜兮兮的骷髅中年人见钱眼开,一把抢过五两银子,一溜烟的钻回了破烂屋子里。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立马追了过去,屋子里响起了痛骂和打砸声响。 人性向来如此。 李景源默然,但没忘记此行目标,狠狠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沿着大道直到尽头,是一座荒凉小山。 鬼市就在这荒凉小山之中。 驱马走至一个两人宽左右的山洞前,山洞的一侧挂着一个红灯笼。 红灯笼挂起则代表着鬼市开张,反正则鬼市关闭,给入鬼市的买卖人提示。 另一边的山体上歪歪斜斜的刻着一行难看的大字。 鬼门关,黄泉道,八字不硬莫近前。 故弄玄虚。 李景源下马来到山洞前,洞口处还依稀可见斑驳血水,山洞阴影处走出一人,是掩日。 山洞口的鬼市看门人已经被他解决,地上的斑驳血水正是来自于鬼市看门人。 “参见殿下。” “安排好了吗?” “鬼市中各处均已安排好人手。” 李景源颔首,看向身后虎卫军士,道:“召集虎卫军。” “是。” 一个虎卫军士立马朝天发射了烟火筒,寂寥黑暗的夜空中亮起了一道璀璨烟花。 这是信号。 贫民窟外,早已潜伏的虎卫军士们纷纷动身,以最快速度通过贫民窟,奔向鬼市。 北城乃至贫民窟都有鬼市眼线,任何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是不可能瞒过鬼市的眼线。 但是今日不一样,因为北城菜市口处刑事件,北城人流量太大了。 李景源让虎卫军卸甲,化作平民百姓,三三两两的随着人群散入北城各处,而后聚集在贫民窟外,这才瞒过了鬼市眼线。 “走,进去看看八字不硬莫进前的鬼市。”李景源径直进入山洞。 “殿下,我在前方领路。”典韦错开身子,走在前面带路。 这是一条五米长的山缝小道,通道两边雕刻着百鬼夜行石画,每隔一米,岩壁上就有一个烛台,这烛台是以人的头骨打造而成。 百鬼夜行石画,头骨烛台,都是在刻意营造出骇人氛围。 结合着山壁上那行故弄玄虚的的警告,李景源似乎有些明白。 鬼市入口代表的是鬼门关,这条山缝小道自然就是黄泉路。 只是五米长的黄泉路,着实是有些短了。 这条‘黄泉小道’并非直线,而是向下延伸,通向地下。 五米一过,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地腔空间,面积比上面的小山还要大出倍余。 这里实则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溶洞,经人改造,这才成了如今的鬼市。 溶洞是一个凹下去的盆地状,内建有许多木屋,俨然如一座洞中村镇。 溶洞四边的木屋依溶洞的地形而建,所以这些木屋形状千奇百怪,有的是长条状,有的是木桶形,不一而足,杂乱之中却也有些因地制宜的规矩。 木屋之中多点着昏暗烛光,连让木屋光明都做不到。所以在上面看,就像是一个又一个鬼火,只能看到木屋中不时走动的人影。 胆子小的人确实会被这一幕所吓到。 李景源沿着木梯往下走,到了溶洞底部,地形稍见平坦。这里的木屋就正常许多,排列略整齐,形成如外界一般的街市。 街道之中,人头攒动,人流量不少。 鬼市中只有两种人。 不是买家和卖家。 而是外来人和本地人。 带着面具、带着兜帽,不想被别人知道身份的就是外来人。 多是买家,卖家数量也不少,基本都是来销赃的。 不做隐藏,脸色苍白的是鬼市本地人,因为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鬼市内,他们的脸色都显得苍白。 鬼市有两个街,一个是专门买卖的东街,这里烛火昏暗,没有吆喝叫卖声,所有人都很沉默,最多有买卖双方意见不统一时不耐烦的咒骂。 还有一条是被巨大岩壁阻挡的西街,这里是烛火明亮许多,街上茶楼、酒馆、青楼、赌坊俱全,是娱乐场所,多是来鬼市避祸之人的落脚地。 铛!铛!铛! 突然鬼市入口处响起了清脆的铜铃声音,回荡在在空旷的溶洞内,惊动了鬼市所有人。 “黄泉铃响了,这是出大事了。”知道这铜铃声意义的人,连忙看向鬼入口,看到一个个拿着火把的高大甲兵,正鱼贯而入,气势汹汹的冲入了鬼市。 “开始了。” 第47章 给过你们机会了,不懂得珍惜 有鬼市武夫在木屋之上奔跑,大声呼喊:“是朝廷的披甲精兵,他们要铲除鬼市。快,通知幽冥王大人。” 一箭破空,精准命中此人,闷哼一声僵直着从屋顶摔落下去。 阴影之处罗网杀手手持弓箭利弩,瞄准着黑市。但凡有人冒头,先射杀之。 虎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脚步声连在一起,如闷雷炸响,凶猛军势,兵戈煞气震撼人心。 鬼市中人,哪里见这等精兵悍卒,皆被吓得亡魂大冒,纷纷逃开。 李景源走过去,虎卫军同时跪地:“参见太子殿下。” 千人声如一声,并且在内力的加持下,传至黑市的每个角落,鬼市中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太子殿下,是太子来了?这人是太子? “太子何等尊贵,怎么可能来我们这人间鬼蜮。” “不,他就是太子,昨日太子亲自查抄虎威帮,我远远的看过太子。就是他,没错的,他就是太子。” “据说太子亲军个个身高九尺,壮如牛虎,这些披甲精兵模样不就是吗?” “太子为什么要来鬼市,还带着亲军前来,难道是是要铲除黑市吗?” …… 鬼市中人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景源身上,议论纷纷,激动、诧异、担忧、害怕等等各种情绪浮现在了各人脸上。 李景源抬抬手:“起身。” “是。” 典韦站出来,鼓动内力,声音大如雷霆,再次传遍整座黑市:“据虎威帮帮主证词,他将诱拐的孩童全部卖到了黑市。太子殿下这次亲自过来,就想看看这黑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竟敢在京都脚下买卖孩童。” 有胆大者出声道:“太子殿下,我等与虎威帮拐卖幼童案没半点关系,可否离开黑市。” 典韦道:“查明尔等身上没有案件在身,尔等自然安然无恙。” 典韦这话让人群骚动起来,躲在黑市的那个身上不背一两个案子,最轻的都是偷鸡摸狗,背着人命的不在少数。 束手就擒岂不是等于送死,人群再度沸腾起来,他们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很多人目光都凶狠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们认罪。” 人群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而后人群瞬间分开,一个个捂住口鼻,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往后退,四散开。 只见几个板车被推出来,板车上躺着一群穿着严密的黑衣,带着兜帽,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怪人。 推板推到距离李景源三十米的位置后,推板车的人掉头就跑。 几个板车上几十号怪人互相搀扶着走下来,他们行动不便,有人走几步还要喘几口气。 怪人们身上散发有很浓的檀香味,但离近了能稍微闻到檀香之下的恶臭味,有点像是腐臭。 他们身上极浓的檀香味就是为了压住这股恶臭味。 他们缓慢的跪在地上,向李景源磕头,疑似领头之人,有气无力说道:“虎威帮一直以来都是和我们合作,他们拐卖而来的幼童都卖给了我们。 太子殿下,我等罪孽深重,自知罪无可赦,此来向太子殿下自首。” 李景源眯着眼,就像是在看笑话,讥讽问道:“那说说你们是怎么从虎威帮手中购买的孩童,一共有多少次,最近的一次是哪一天。 别想蒙本宫,本宫手中可是有详细的账册。” 领头之人哑口无言,他默默掀开头上兜帽,帽子下那张脸让人心里不由一紧,胃里返酸,犯恶心。 实则是这人的样貌太过吓人,这人脸上长满了鸡蛋大小的脓包,将原本的面容都给遮盖了。 他身后的其他人同样掀开兜帽,多数是全身脓包。也有人看着正常,但面色蜡黄,咳嗽不止,甚至大口大口咳血血,同样瘆人。 领头之人身体抽搐几下,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病痛折磨。他深呼吸,拱手道:“太子殿下,我等身染传染恶疾,已无多少时日。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等不会说谎。” 还挺会拽词,这家伙之前不会是儒生吧。 李景源神色如常,非常平静:“说得出来,本宫就相信你们。” “太子殿下,我得的是天花病,他们中有人得了肺痨,有人是花柳病,有人是麻风、还有人是消渴症……,这些可都是绝症,随便一个都能致人于死地。” 不仅让李景源心里一惊,鬼市的人同样被吓到了,退的更远了些。 典韦上前一步,拦在李景源身前。 领头之人伸手抓着自己的脸,脓包被抓破,脓白带血,恶臭冲鼻。他痛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他强忍着痛,提高了嗓音道:“太子殿下如此不信我等将死之人,是对我等的侮辱。需知匹夫一怒,也可血溅五步。” 这是在威胁李景源。 李景源眉头皱起,罗网的情报中可没有这些人的信息。 李景源脑筋转了几圈,大概想明白了。 这些人恐怕是幽冥王特意圈养起来的,专门用来应对类似于今天的情况。 幽冥王的手段阴毒更胜高明。 说实在的,李景源一开始心里确实有些犯嘀咕。他现在可是太子,前途无量,如果不小心被感染,那真是没地后悔。 不过这想法只有一瞬。 若是被区区几十个病人吓倒,他还当个屁的太子,他还当个屁的古来第一暴君。 李景源语调平淡道:“若是被你们几十个将死之人吓到了,本宫也不配当这个太子。说,谁让你们出来顶罪的,是不是那所谓的幽冥王?” “无人指使,我等是认罪而来。” “说出指使者,本宫保证你们相安无事,保证你们能得到治疗,就算治不好,也让你们舒心离世,死后安坟立碑,有一处栖息之地。” 李景源这是要离间他们。 太子的话自然分量极重,这十几人中有好几个动摇了。 那领头之人竟也有几分动摇,紧跟着远处有箫声响起。领头之人脸色一下子惧怕起来,余下几个动摇者也是如此。 李景源看向箫声来处,这是有人在远处操控这些绝症患者。 李景源猜到了这些人转变态度的缘由,当即保证道:“你等是否有妻儿老小落在别人手中,你们放心,本宫答应你们,一定全力救下他们。” 领头之人摇头,似乎在说救不了的。 他站起身来,手中出现匕首,隔开手腕,血水流淌而出。其他人纷纷照做,然后毅然决然的朝着李景源走来。 “我等以命抵罪,请太子殿下退出鬼市,给鬼市一线生机。” 李景源摇摇头,找死啊。 一挥手。 身后虎卫军士弓弩齐射,上百支弩箭精准击中这几十号人,箭矢透体而过,瞬息惨死倒地。 “给过你们机会了,不懂得珍惜。” 李景源目光转向鬼市中人,淡淡道:“你们也要放弃本宫给的机会吗?” 平淡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第48章 凡站立者,皆杀 几十号人当场丧命,猩红血水还在汩汩流淌。 虎卫军士弓弩瞄准,刀已出鞘。 都将李景源的话衬托的更迫人,更具锋芒。 “诸位,我们黑市中人哪个身上没有几件案子,又有多少人背着人命,束手就擒等于送死。”人群之中走出一背刀客,此人面容阴鸷,一脸凶相,再加上半边脸大面积的烫伤红疤,那是凶上加凶。 “红面鬼曾兽,幽冥王手下的四鬼之一,他可是小宗师境的大高手。”有人认出了这人,惊呼出来。 曾兽眼神阴翳,透着凶光:“我们躲在这鬼市之中,就是不想死。” 他的话引起了鬼市不少人共鸣。 一队黑衣打手气势汹汹的挤出人群,为首有二人。 一人身形干瘦,脸颊凹陷,眼窝凹陷,不似正常人,更似病人。 另一人脸黑如炭,鹰钩鼻,倒三角眼,眼角下场,眼神阴翳,看着就是个狡猾诡诈之人。 “剥皮鬼朱叶。” “黑蛇鬼马守。” 这两人是四鬼之二,一个凶残成性,喜好活剥人皮。一个狡诈如蛇,心狠手辣。 “让开。”一声粗怒的女声响起,一个体型夸张的红衣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周围男人纷纷纷纷惊恐让路。 此女身高有八尺,身宽体胖,很胖,观其体重起码有三百斤。面容丑陋,却爱红妆。只是那艳红装扮落在脸上,不增美感,反倒更觉恶心。 她力气很大,手持两把擂鼓翁金锤,倒是不负一身肥肉。 红霞鬼葛红萍。 鬼市众人暗地里都称她做肥猪鬼,此女与身旁曾兽一样是小宗师境界,天生蛮力,战力上比曾兽还要强上一分,位列四鬼之首。 仗着身份,葛红萍最是喜欢养男宠,经常强掳俊秀男子肆意妄为。最令人发指的地方在于她性格扭曲变态,喜欢干一些没下限的恶心事,没几个男的能在她身下撑过一个月。 葛红萍一双小眼睛盯着李景源,眼中炙热淫邪,舌头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她生平有三好,折磨男人,折磨俊美男人,尤其喜好折磨高贵的俊美男人。 李景源眉头紧蹙,这葛红萍比刚才那些绝症病人更觉得恶心。 也让李景源没了耐心:“三个数,束手者活,反抗者,死。” “太子殿下令,三个数内,黑市所有人全部蹲地束手,反抗者,杀无赦。”典韦声音忽地转冷,兵戈煞气弥漫而出,有虎啸低吟。虎卫军上前一步,四周黑市之人尽皆面色悚然,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幽冥王大人来了。” 人群一震,纷纷抬头。 一袭黑袍,面覆狰狞黑甲的幽冥王踏着屋顶而来,落在了四大鬼王前方。 幽冥王向李景源拱手,恭敬道:“太子殿下,有礼。” 李景源面无表情,不做回答,无视幽冥王。 旁边的典韦高声读数:“一。” 幽冥王面覆甲,看不出此刻表情,但转冷的声音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太子殿下,黑市牵连甚广,背后的大人物即便是太子殿下也要谨慎对待。” 幽冥王又将姿态放低,继续道:“虎威帮幼童拐卖案,我可以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恳请殿下能放过鬼市。” “二。” “太子殿下,当真要鱼死网破。”幽冥王言语之中,已有杀意,身上气息弥漫而出,竟也是位宗师武夫。 他的内力很森冷阴沉,一看便知他修的不是正经武功。 “三。” 典韦拔出了铁戟,怒目相向,杀气腾腾,狰狞雄武,喝道:“时间到,虎卫军全体听令,凡站立者,皆杀。” 幽冥王见已无转机,当即大喝道:“诸位, 太子堵住了黑市的所有出入口,太子这是不想让我们活命啊。投降了是死,不投降还能搏一搏一线生机。 我等生来就是两脚泥,活如蝼蚁,比不上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若是死了能拉着当朝太子,这世间极贵之人垫背,我等便是不算白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他这话对这些活在阴沟烂泥中的鬼市人确有诱惑力,也让不少仇富妒贵的江湖人心中火热。 当然更是因为退路被断后的绝望反扑。 幽冥王麾下打手们纷纷拔刀而出,尽管畏惧太子,惧怕虎卫军,但他们更怕幽冥王。 “鬼王大人说的不错,左右都是死的话,为何要憋屈的死。拉着太子一起死,我们下了地府,也能和祖宗吹吹牛了。”红面鬼曾兽大笑起来,拔出了背后大刀。 “我们人数比他们多两三倍,更是占据地形优势,真要打起来,他们不一定稳赢。” “我们鬼市武夫众多,更有幽冥王这位大宗师在,何惧这些精兵。” “即便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若是能杀了太子,我这庸碌悲怆一生也算做了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 幽冥王的人在其中蛊惑,再加上太子的强硬,鬼市中人自知逼到了绝路。一个个眼红起来,紧了紧手中兵器,下了决心,准备拼杀出一线生机。 典韦一声令下:“弓弩齐射。” 虎卫军士瞬间扣动扳机,力道惊人的弩箭破空射出,数百利箭如雨洒出。 幽冥王双手猛的向前一拍,竟是掀起了一股强风,将这些射速极快的弩箭掀飞。 “典韦,去吧。” 典韦歪了歪脖子,身上血煞流动,提着双戟,踏步而出。 幽冥王已不做他想,鬼市的秘密绝不能暴露,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拖时间,等援手。 内力鼓动,那阴森之气弥漫而开,长刀出鞘,内力鼓动间大刀之上爬满黑芒,仿佛镀上了一层黑漆。 幽冥王喝道:“我来拦住他, 你们迅速冲破太子亲军,擒贼先擒王。” 话音落地,他便冲出,典韦奋力双戟被他拦下,不见慌乱,游刃有余。这幽冥王在境界上还要高出典韦一筹。 典韦拧眉长啸,铁戟砸破空气,震声四方。 刀戟相碰,接连是一串串的刺眼火花。 “鬼杀三刀。”幽冥王忽地爆发,改双手握刀,挥动之时竟是半路陡然改变行刀轨迹,掠出一道黑芒。幸亏典韦反应很快,刀尖只是划过了衣衫,与其内轻甲相碰,又是一长串刺眼火花。 典韦沉重双脚噔噔后退了两步,又退了一步。 鬼市众人见到幽冥王如此强悍,信心大增。 “杀。”红面鬼将举刀大吼,幽冥王麾下打手先动,鬼市众人被带动起来,举着武器从四面八方围攻过去。 “清空弩匣。”虎卫军副将大吼,虎卫军动了,弓弩先射。当头冲来的打手成片倒地,根本冲不到虎卫军跟前。 “先天境武夫带头,阻挡弩箭。”四大鬼王见此,立马是冲过去。鬼市中先天境武夫陆续跟随而上,足足有十几人之多。 先天境武夫一身的先天罡气护体,这些弩箭还射杀不了他们。 他们从四方逼近虎卫军,要将虎卫军阵型打散。 虎卫军副将经验丰富,临危不惧,下达命令:“弃弩,执刀,破杀阵。” 虎卫军士立马扔掉弓弩,拔出了战刀,赫赫军势,莽莽兵煞连成一片,巍然不惧。 第49章 喝上一壶酒,提刀斩了太子头。 皇子府,李显傻眼了,赤着脚从床榻跳下,不顾形象。指着沈英峰,急切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先别急。” 沈英峰将手中密信递给李显,李显迫不及待接过。密信上中有两行十二个字,一字一句读道:“赵高在宫中上奏,太子在黑市。” 就这十二个字,他读了三遍。猛地看向沈英峰:“你说这密信会不会有假?” 沈英峰反问道:“宫中那位你信不过?” 李显摇摇头:“自然信得过,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太子去了黑市?偏偏在赵高上奏的时候去了黑市,你说说我们这位太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上面没写清楚,要不再问问?” 李显摆摆手:“不能问,那位隐藏的很深,频繁接发情报会有暴露的风险。他是我们接触宫中消息最重要的途径,绝不能有失。” “那位做事周密,既然没写就说明他也不知道。” 李显端详着密信,脸上有惊喜,也有狐疑,很是想不通,急的他都有点抓耳挠腮。 “他太子会在赵高不在身边的时候去黑市,这不正常啊。难道是我那父皇的意思?想不明白,想不清楚。” 沈英峰轻声道:“既然想不明白,我去看看。没有赵高保护,或许我有机会借机出手除掉他。” 李显没回答,自顾自道:“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太子布的局,给我们布的局。” “你是说宫里那位赵高是假冒的?” 李显摇摇头:“不是,宫中高手众多,怎会辨认不出真假。父皇何许人也,又怎会陪太子演戏。” 沈英峰道:“太子莫不是依仗虎卫军以及太秋山出现过的宗师女子?” 沈英峰评价起来:“虎卫军将军典韦的实力确实不错,但敌不过我的剑。至于那宗师女子不知底细,不过能拦截高普,至少是宗师后期境界,大概率是宗师巅峰,倒是个大麻烦。” 李显急的来回走动,一番权衡着利弊,喃喃道:“你的剑太过显眼,若被发现,就算真杀了太子,也会因此招惹赵高,被一个天象武夫嫉恨,我日后还能睡的安心吗。” “那我们不动?“ 李显脸上露出阴险笑容:“怎么不动,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机会。不管是不是局,都要去一趟。同时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去,尤其是传给魏王,以他的急性子说不得要动一动。” “我这就去办。” “等等,你别动了,你去还是太冒险了。让要离去,他精通潜藏暗杀,他去最合适。告诉他只要不暴露,其他事情自己看着办。” 沈英峰点点头,快步离开。 李显回到床榻上,将密信在矮桌上铺开,又认真看了一遍,喃喃起来:“黑市,黑市,真是冲着姑姑去的啊。 姑姑应该收到消息了吧,姑姑你会怎么做?应该不会放弃黑市吧。” 说着说着,李显大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神经质。 “这好戏是一场接着一场啊。” 类似的情报纷纷传向了京都那些皇子耳中,他们的反应大差不差,怀疑是免不了的。 李景源这一局并不高明,破绽太多,但是他自己做饵,这饵够重,赌的就是人心和人性。 显然人性是贪婪的,很多人都觉得机会难得,派遣了高手前去探查情报,伺机而动。 …… 四鬼伙同十几个先天武夫穿过剑雨,和虎卫军正面碰撞。 虎卫军的单体实力自然比不过先天武夫,但是组合而成的军阵,却是厉害,十几个先天联手没能一次冲破军阵。 突然虎卫军中跃出数十道黑影,动如鬼魅,速如惊雷,一个个先天武夫皆是被利刃穿刺割喉,手段不一,结果一致,全都是一击毙命。 唯有四鬼中的红霞鬼躲过了致命一击,不是她避开了,而是她那一身肥肉起到了极好的缓冲效果,没能刺穿要害。 李景源实在是厌恶,着实不想看到她在自己眼前显眼,道:“砍了她。” 虎卫军副将一步跨出,手中战刀劈砍过去。红霞鬼赶紧挥动大锤,刀锤相碰间,虎卫军副将一个侧身,战刀将大锤压在地上。 身后出现罗网杀字级杀手,他趁机出手。红霞鬼虽说显眼,但确实厉害,左手大锤一提,惊险的挡住了罗网杀手致命一击。 罗网杀手粘刀顺着锤柄下滑,火花四溅间,削掉葛红萍数根手指,不等她哭嚎,顺势一撩,削掉她的头颅。 李景源摸着胸口,只觉得心情舒坦了不少。 十几个先天武夫全军覆没,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鬼市中人被激起的战意。 虎卫军可不管他们现在做何想,军令已出,军令如山,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已是死人。 “一个不留。”虎卫军副将战刀一指,冷冽的沙场煞气喷涌而出,虎卫军发起了冲阵之势。 悍军之势,令人窒息。 反观黑市中人犹犹豫豫,推搡不进。和虎卫军一比,不堪入目。 这些黑市人,并非行伍,哪有规矩。不过是仗着武功、狠劲行走江湖的浪荡恶客,蜂屯蚁聚而已,确实也不该比。 手起刀落间,人头滚滚,四五拨一通杀,杀敌大半。这些黑市人已被杀的胆寒,只得靠着熟悉地形,如逼仄狭窄的屋宇间上蹿下跳,苟延残喘。 黑市西街的一座酒楼中,却有另类。 靠窗位置的酒桌上坐着两人,外面杀声震天,乱作一团之时。他们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喝酒看戏。 “这太子亲军果然如传言一般军势霸道。”有一黑须老人赞叹起来。 对坐的那位带着斗笠,有江湖高手风范的彪壮大汉认同的点头,他皱眉道:“幽冥王拿不住虎卫军将军,若是在被虎卫军杀下去,可真就要被杀光了。” 黑须老人的目光瞥向了远处,几乎看不见身影的李景源位置,眼中闪过凶光:“虎卫军下手动作慢了不少,力气也耗的差不多。我们此时出手,有机会成功。” 彪壮大汉摘掉斗笠,抓起桌上酒壶,痛饮起来。一口喝完壶中酒,豪气的砸碎了酒壶,仰头狂笑起来:“喝上一壶酒,提刀斩了太子头。” “哈哈哈,痛快,我谢某人,也要名扬天下了。” 他抓起桌上钢刀,从窗户一跃而出,竟是要去杀李景源。 “莽夫狂徒,也不知道等等我这老人家。”黑须老人摇摇头,他刚要起身,结果一道黑影先一步蹲在了窗台上。 他手里提着一颗染血头颅,面甲下的阴厉眼神直勾勾盯着黑须老人。 黑须老人站在原地,颤抖起来。他手里提着的人头,不正是刚才豪气冲霄的彪形大汉吗。 那熟悉的面庞,那绝望的眼神,与之前提刀斩了太子头的豪气相对比,是多么的讽刺。 屋外响起了一声狠毒咒骂:“没实力,还踏马狗叫。” 第50章 巴福叠满的长公主 酒楼中,黑须老人头颅被割下,尸体也被大卸八块。 掩日杀人追求的一击必杀,向来不做多余之事。黑须老人被割头分尸,有违他的行事风格。 着实是黑须老人和彪形大汉过于装叉,惹怒了这位天字第二杀手。 杀太子争名声,这群江湖人狂的没边,却也是对朝廷没多少敬畏心。 他厌恶的丢掉头颅,跃出了酒楼,酒楼之下站着四个罗网杀手。 “继续寻找密道。”掩日说完,身形一闪,五人在西街建筑中快速穿梭,他们的目的是要找出黑市中未被发现的秘密通道。 李景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手指不时点桌,于腥风血雨中镇定自若,经历了几次血火磨练后,他的心硬了许多。再见这血腥场面,倒是不至于失了太子风度。 目光看向典韦处,他依旧在与幽冥王激战,这么一会儿功夫,东街就被毁了大半。 幽冥王不知练的是何等功夫,身法诡异,刀法更是诡异。走堂皇大道的典韦占不得丁点便宜,反而被阴了几刀。 幽冥王这路数应该交给罗网杀手对付,不过眼下典韦被打出了火气凶性,激出了爆种天赋,这情况确实也不好改换对手。 有时目光也游走在四周,观看虎卫军杀敌。 鬼市中人分散四逃,虎卫军变了阵形,改十人一组的作战小队,闯屋过街,刀锋所过,无一活口。 鬼市那条自地下引来,被戏称为黄泉的带状小河眼下浸泡了不少尸体,河水都被染的猩红,真到有些黄泉的阴森意味。 一道黑影以极快速度自木屋中穿梭而来,跪在了李景源面前。 “回殿下,鬼市之外出现不少陌生人,有两处隐秘出入口的封门石被破开,他们正在悄悄进来。” 李景源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喃喃道:“终于来了,今日我做饵,希望能钓上几条大鱼。” “按计划走,放他们进来,再关门打狗。” “是。” 没过多久,一群黑衣人从鬼市的东街隐秘处杀出。他们速度很快,翻墙穿屋,直奔李景源而来。 “保护殿下。”附近的虎卫军急忙回援拦截,但是这群黑衣人实力很强,皆能破甲,当首一人更是强悍,一剑便是破十甲,飘然而至李景源面前。 李景源周围的罗网杀手立马拦在李景源面前。 此人没有出手,反而是向李景源恭敬行礼:“太子殿下,这鬼市中人已被杀了七八,不知太子殿下可解气了?” 李景源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何人?” 此人道:“无名小卒,不值得太子殿下挂怀。” 李景源表情有些不满,摆摆手道:“无名小卒,便没资格和本宫说话。” 此人犹豫了一下,摘掉了脸上黑面巾,露出了一张硬朗面容。他再度拱手,道出了自家姓名:“周巍山拜见殿下。” 李景源眯着眼,指了指他,惊讶道:“我知道你,宗师榜第十四,你是一剑风林休的青秀剑周巍山?” 周巍山轻笑道:“太子殿下能认出周某,是周某的荣幸。” 还真是此人,这周巍山号称是一剑风林休,善快剑,与李显麾下的沈剑锋一个路数。 只是不知两人谁的剑更快一点。 李景源摸着下巴,眼神思索。这周巍山是个江湖大人物,若是在江湖上绝对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可他却甘心在长公主麾下做事,而且之前并无耳闻,不为人所知。 名不要,钱不图,权不取,这就很违背人性了。 那只有最后一个了。 色! 李景源心里估摸着周巍山是长公主的倾慕者。 二十年前,长公主为衡顺帝拉拢世家宗门三出京都,那年长公主颜值巅峰,不说绝代芳华,也是仙姿玉色,冠绝一时。 才学方面更是不得了,她三出京都,游江南,过三川时,以无双才情征服了无数文人墨客,儒家骏马。 曾登麓山与老夫子辩论,得到老夫子亲口认证才情无双,还说若是长公主能潜心钻研儒家经典,可成当世第一的女大儒。 不过这话是江湖上传出来的,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许是添料佐味了。 绝色、大才,再加上贵重无比的公主身份,长公主简直是巴福叠满。 这些年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江湖侠客、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 有几人愿意做她舔狗,为她卖命,属实正常。 “周某奉命前来,希望太子殿下解气之后,能放鬼市一马。” 李景源轻笑道:“奉命?奉了谁的命?” 周巍山沉默不语。 李景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指了指他,笑道:“你一句奉命,就让本宫罢手,你青秀剑好大的脸啊。” 周巍山不动声色的道:“太子殿下,您在黑市以及您麾下赵公公在宫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眼下没有赵公公守护,殿下的对手们怕是会忍不住要对殿下下手,周某建议殿下尽快离开黑市为好。” 李景源眯着眼,幽幽道:“这黑市中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这么想本宫离开?” “黑市是北城最底层民众最后的安身之地,鬼市若没了,他们也就没了活下去勇气。周某只是想请殿下给这群可怜人一条活路。” 周巍山说这话时一本正经。他额方而广,看着面正硬朗,没想到这般伪善两面,惹人发笑。 李景源质问道:“给他们一条活路?那些被虎威帮拐卖的孩童,他们的活路在哪里,那些失孤家庭的活路又在哪里?” 周巍山沉默了,但立马又道:“殿下到底要如何?” 李景源淡淡道:“踏平黑市,将黑市下的蝇营狗苟全都曝露在阳光之下,让世人都看看这些不堪。” 周巍山眼神泛冷,声音同样转冷:“殿下是大衡储君,国之本,绝不能有失,周某护太子殿下回东宫。” 他不是要杀李景源,反而还会尽可能的保护李景源。 长公主看的很清楚,若是太子在黑市出事,黑市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衡顺帝必然会彻查,要是查到了黑市秘密,事情就大了。 恐怕长公主是今晚最不想李景源出事的人。 眼见李景源不愿走,周巍山只能动手。 李景源哈哈一笑:“来,让本宫看看你这宗师十四,这些年是否因为做了别人的狗,懈怠了功夫。” 周巍山目中寒意陡然凛冽,李景源是在侮辱他,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深呼吸,若不是肩上挑着长公主的重任,此刻怕也要学学那饮酒上头要砍太子头的狂徒。 踏步而出,他的剑确实够快,挡在李景源面前的两名杀字罗网杀手皆是被一剑挑开,转身便至李景源身前。 第51章 渊起惊龙上苍穹,杀得敌寇三万八 “太子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动。” 李景源含笑以对,岿然不动,神情自若,仿佛没将周巍山放在眼中。 周巍山目光瞥向那站在李景源身侧如雕塑一般的覆面中年人,固然惊疑,但事已至此,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太子殿下,得罪了。”周巍山伸手抓来,李景源身侧的腰挎两口剑的冷峻中年人动了。这一动,周巍山就感觉到了尸山血海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口黑剑极快斩下周巍山伸出的手。 周巍山瞬间收手,并退了几步。神情凝重看着此人,在对方身上他感受到了极强的威胁。 冷峻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拔出另一口剑,这是一口白剑,而且是逆刃,与先前的黑剑截然相反。 罗网天字第一杀手,黑白玄翦。 “对殿下不敬,该杀。”黑白玄翦嗓音喑哑,做杀手的没甚废话,提剑而出,便是要杀人。 黑剑索命,白剑镇魂。一黑一白,交织出黑白二色的夺命剑网。 周巍山不敢怠慢,手中青秀剑绽出青绿剑光。手腕翻动间,一道道青绿剑光斩开了黑白剑网,顿时漫天剑气崩裂炸开。 两道人影于破碎凋零的剑气中撞击,一个是黑剑主杀,白剑守身,攻防一流。 一个是速如雷霆,讲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顺风快剑。 同样是霸道剑的路数,同样是宗师好手,同样已参得各自的剑道方向,悟出一缕剑意,这两人打起来可比典韦那边好看多了。 两人几息内交手数十下,两人之间,左右范围二十米的地上,剑气缭乱纷飞,地面出现了数十道横竖交错的沟壑。 所谓练功最忌闭门造车,固步自封。若想超凡脱俗,当采百家之学,融百家之长。 黑白玄翦、周巍山都是剑中好手,他们这次交手是要分生死的,注定穷极剑招机巧。若能洞察二人剑式奥妙,必然能助长他剑道境界。 李景源心无旁骛地专注观战,短时间里竟真的看进去了,两人的招式在他眼中竟没有秘密可言,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精妙。 这便是澄明道心的强大,一眼可窥万物本质。 周巍山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而来的还有十几个黑衣人,他们在周巍山和黑白玄翦战斗开始的一瞬便展开了行动。 不过被暗中守护的罗网杀手阻拦,双方捉对拼杀起来。 李景源心思全在黑白玄翦和周巍山的拼剑上,对身边的打斗充耳不闻,似是进入了唯我之境。 李景源自周巍山和黑白玄翦的战斗中,看得了两种不同霸道路数剑招的精彩,也看到了二人不同且超凡的剑意。 忽地顿开了金绳,扯断玉锁。 他身上出现了霸道剑气,丹腹中有龙吟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金光自丹田冲出,一条璀璨且威严霸道的金色龙影携金光而出,盘旋在李景源周身,金光如虹,剑意凛然。 他的定国剑法破境了。 蓦然间睁眼,似有两道金虹射出。 “一朝顿悟成了大道,你今天这一局请君入瓮,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赚大了。”耳边传来邓太阿的称赞声音。 李景源脸色惊疑的看过去,邓太阿站在不远处,颔首含笑。 李景源很疑惑:“邓剑神,你怎么出来了?还没到时候啊。” 邓太阿指了指,轻笑道:“你再看看。” 李景源朝四周看去,发现战斗已经停止了。虎卫军包围了一群人,数量不少,有上百人。 安静无声,空气中充斥着无言的肃杀之气。 目光从周巍山、幽冥王等人脸上扫过。不对,这些人大多戴着面罩,不像是鬼市中人。 邓太阿说道:“你刚才观剑顿悟用了两刻钟,这两刻钟的时间可来了不少人。” 李景源恍然,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只用了一瞬间时间,没想到这么久。” “算不得久,我见过两禅寺那位大金刚曾经入定两年。” 李景源惊奇问道:“饿不死?” “到了他那种境界,也算不得人了。”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邓太阿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饿了两年,出关后大吃了三天,吃光了两禅寺半月的斋粮。” 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周巍山等人全部脸色凝重、悚然。 李景源顿悟之时,鬼市来了不少人,都是来杀李景源的。高手很多,罗网应接不暇,虎卫军死伤不少。 为了不让李景源错失顿悟机会,邓太阿只能出现。只凭那天下第一的杀伐剑意,就镇住了所有人。 周巍山一脸复杂,阴着脸沉声道: “好强的剑气,好浑厚的内力,你根本不是积病多年的病太子,你骗过了所有人。” “本宫能破境,悟得一丝剑意,有你一半的功劳,作为感谢,本宫给你体面的死法。”李景源悟出一缕剑意后,似乎也变得霸道了起来。 周巍山的脸色更加难看。 李景源自顾自的道:“你与本宫打一场,作为剑客,死在剑下,这结果应当是体面的。” 他这是要用周巍山来磨剑,榨干周巍山的剩余价值。 周巍山走了出来,李景源的这个提议,太合他心意。他心中已经将李景源当成了长公主最大的对手,作为长公主的忠实舔狗,他要为长公主扫除这个阻碍,哪怕付出生命。 周巍山一脸决然,握剑横臂:“来吧,太子。” 李景源将腰间定秦剑取下,插在地上,随手一挑。定秦剑蹭的一声冲出,剑声震动,似是龙吟。 稳稳落入手中,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周巍山身形陡然动了,剑上青绿剑气勃然而起,这一剑带着死志和决然,竟是在于黑白玄翦激战,内力耗损严重后,发挥出相当于全盛时一剑。 一剑出,风声都被斩断,如一道青虹贯日。 邓太阿不由点头称赞。 “你的剑,本宫已经看透。你也见一见本宫这条大正惊龙。”李景源身形一转,定秦剑上金光湛湛而起。 “渊起金龙上苍穹,杀得敌寇三万八。” 李景源一剑刺出,一条数丈长的金龙,当空而出。仿佛是真龙出世,天地黯然失色。 这是定国剑法第三境:惊龙境。 金龙翻滚扑杀那青绿剑光,只一下,那青绿剑光便碎了,金龙呼啸而来。 周巍山再斩一剑,硬扛下了这一剑大正金龙。金龙砰然爆绽开来,周围数丈空间被金色剑气弥漫笼罩,地面出现了数百条纵横交错的剑痕。 只是硬结并不容易,身形摇晃时,喷出了一口血水。 他骇然抬首,又一条明黄金龙而至。 这条惊龙更大,也更霸道。 第52章 来生只做江湖一尾游鱼 第一剑不算熟练,终是欠缺了些火候,第二剑方是定国剑法第三境的那条惊世之龙。 周巍山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没能挡住这条大正金龙,金龙透体而过,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贯穿伤口。 李景源持剑问道:“本宫的这条惊龙如何?” 周巍山神情复杂的看了李景源一眼,咽下喉管中逆冲上来了血水,道了一句:“霸道。”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仰面倒去。 他睁着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白衣如仙的绝妙女子,明眸皓齿,雅然一笑,百花都失去了色彩。 以前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自莽山一遇,白衣飘飘,如仙女谪世,自此情根深种。 到随行千里,看着她下江南,诗才搅动三江水,压服三千青衫儒生。 看着她登麓山,与老夫子对弈。 看着她过三川,无惧危险阴谋,智珠在握,算计宗门世家时无人能敌的绝世风采…… 从此便觉得自己江湖少了她似乎不再精彩。 他脸上出现一抹苦笑,人生有幸遇到她,人生不幸遇到她。 若有来世,不要再遇到如此惊艳的女子了。若有来生,只做江湖里的一尾游鱼,逍遥自在。 李景源不知周巍山心中百味,揣摩着那句霸道。 第一次出手,便是斩了宗师第十四,确实霸道。 幽冥王他们一众人同样被震的说不出话,面色悚然。 “诸位,太子不可能放过我们,他想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能让他痛快。一起上,杀了太子。”幽冥王自知无生路,索性拼命。其余黑衣人皆是各家死忠、死士,只有生死两道,自然不会束手。 无人应和,但行动一致,上百人同时冲向李景源。 典韦一声大喝:“绞杀。” 虎卫军竖起战刀,组成了绞杀阵。 “停下,这些人交给我。”李景源主动叫停了虎卫军,目中霸气凛然。 惊龙境是外霸内王之境,是定国剑法中杀伐最重的一剑。 单是那句‘渊起惊龙上苍穹,杀得敌寇三万八’便可知这一剑杀伐之气有多重。 这条惊龙需要不断打磨,方能上苍穹,杀得敌寇三万八。 他也才出了两剑,远远不够。眼前这些人都是高手,是上好的‘磨刀石’,不用来磨剑岂不可惜。 面对决然舍身的上百高手,李景源无惧,身上浮动金光,身体呈现金色。猛然踏地,犹如佛门传颂中的大金刚横冲出去,以无敌霸道之姿冲入上百人中。 黑色包围了金色,但金色却如火焰越烧越旺,黑色在消失,仿佛被金火吞噬。 李景源没有动用那条大正金龙,没有用精妙入微的踏云身法。反而以剑招对敌,见招拆招,仗着金刚不坏神功的霸道横练功夫,在上百高手中纵横穿梭。 他在用上百高手精湛的功夫磨练剑招。 李景源不知挥了几百剑还是上千剑,剑招承转如意,以至心随意动。仅靠剑招,杀了半数高手。 也不知是磨完了剑,还是不想磨剑了,他身形辗转腾挪间,与他们拉开距离。 只见李景源手中定秦剑金芒猛然间一涨再涨,金芒吞吐,有金龙盘踞。 李景源衣袖无风而响,身上剑势经过刚才打磨攀至巅峰.龙吼阵阵,此刻真如持剑帝王,睥睨天下。 邓太阿眯了眯眼,赞了一句:“好一个霸气侧漏,道理天成。” “杀了他。”余下五十人不顾一切冲来。 李景源神情平静,已然专注无物。毫不犹豫斩出第三剑,龙吼声震动整个鬼市,仿佛这里真要出一条真龙。 一条二十多丈大正金龙,呼啸而出,从五十人中翻滚而过,五十人全部被掀翻,倒霉者被剑气分尸,死无全尸。 金龙一路向前横冲,沿途遮挡摧枯拉朽的撞碎,犹如巨龙翻滚而过。 一剑五十人,这一剑强的可怕。 李景源满意大笑起来,转头问向邓太阿:“邓剑神,我这一剑如何?” 邓太阿捋了捋胡须,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这一剑有李老剑神那两袖青蛇的意思,虽说意境已经不同,但意思是有的。” 李景源眼睛顿时一亮,李淳罡的两袖青蛇号称天下无敌,不知自己这条大正金龙有没有无敌天下的那天。 邓太阿又说道:“这条惊龙是你的帝王气象,虽惊艳,但还可以更强,日后便用我的剑磨你这条惊龙,我期待有朝一日它真能一剑三万八。” 李景源点头,满意的收剑归鞘,忍不住期待着那么一天。 李景源看着遍地尸首,轻笑道: “估计没人再来了,长公主丢了黑市,死了周巍山,其他家损失估计也不小,这一局下的痛快。” 掩日适时出现在李景源身前,拱手道:“殿下,属下等人已找到幽冥王藏着的惊天秘密。” 李景源神色一凝,道:“走,去看看。” 掩日在前带路,来到了鬼市最深处,这里有一座堪称是碉堡的大型建筑,这是幽冥王的住所,鬼市人称它为阎王殿。 这座阎王殿有两层结构,外一层是自岩壁向外建造的碉堡结构,宽阔十丈,高有二十米,接连着上方岩壁。 外墙壁上雕刻着各种恶鬼浮雕,大门上更是镶嵌着数十颗人头,刻意营造着阴森恐怖的氛围。 二一层是向内的结构,以一个天然的小溶洞扩大改建而成,深度有五十多米,是幽冥王的私宅。 一路向里,穿过数个房间,看到地上洒落的箭矢,也看到了墙壁上密集的箭孔,这里布置了重重机关。 在机关路后是一个巨石为门的密室,密室已被打开。 密室不大,四周摆满了木箱子,这些木箱子已被打开。里面堆满了黄金白银,奇珍异宝,都是幽冥王在黑市搜罗来的财富。 这些财宝价值不菲,但算不得惊天秘密。 只见其中有一个宝箱被搬开,下面露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地洞。 下面才是重点。 “殿下,请随我来。” 下了地洞三米,又是一个溶洞空间,看岩壁上斧凿痕迹,应该经过人工扩建。 这里面积不大,只有几十平方。 但这里的东西却震惊的李景源说不出话来。 第53章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这个地下溶洞竟是一处私兵坊。 幽冥王竟然在鬼市私造兵甲,不,应该说长公主居然在私造武器甲胄。 这是有起兵谋反的打算啊。 长公主做那女帝之心可见一斑。 掩日指向里面一个铁门说道:“殿下,那边还有一个溶洞空间,放置着被打造好的兵甲。” 李景源快步走过去,这个溶洞空间面积更大,其内堆满了大箱子,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堆叠着全新的刀弩甲胄。 李景源走过去,拿起箱子里的一件弓弩,神色骇然道:“这是军队才有的破甲弩,其工艺严格保密,制作步骤都是拆分制作,没有工匠知道破甲弩完整的图纸。 长公主竟然搞到了破甲弩完整的图纸。” 掩日说道:“我刚才简单审问了工匠,这里的武器只是近半年的量,他们每隔半年就会将打造武器偷偷送出鬼市。” 李景源倒吸一口凉气,幽冥王经营鬼市十多年,粗略计算,这里私造出的兵甲恐怕已经能武装一支五千军队。 旷日持久啊。 突然李景源笑起来,私造兵甲等同谋反,这事太大了。一旦捅到衡顺帝面前,绝对会一查到底,罗网能查到鬼市和长公主有关系,暗卫岂能查不到。 就算找不到实在的证据,只要衡顺帝怀疑长公主就够了。 对皇帝而言,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证据。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李景源心中有些快意,冷笑道:“这次看你怎么全身而退。” 李景源想到其他,问道:“诱拐的孩子在哪里?” 这里的地下原先是有数个天然的小溶洞,幽冥王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深度的挖掘扩建,打造了一个复杂的地下基地。 掩日带着李景源在纵横交错的地道中穿梭,走过一个更大的溶洞空间。 这是一处训练场,场地中央血迹斑斑,颜色深浅不一,显然这里长期进行着大量残酷训练。 穿过这里,来到一条狭长通道。通道两排是一间间石室,室门狭窄,铁栅栏做门,好似囚室。 李景源向里看了一眼,石室昏暗,隐约可见不少矮小身影,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他心头一震,急忙取来火把,向里面照去。 不出他所料,是孩子,数量不少,约有二十来个。 这些孩童或躺或坐,眼神呆滞,神情麻木,全都是如此表情。对李景源等人到来没有一点反应,最多是对突然明亮的光线有些不适应。 李景源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孩子不正常。 “他们怎么了?” 掩日沉声道:“他们被下药了,是一种专门用来培养死士的歹毒邪药。这种邪药吃多了,会让人失去自主思考能力,直至达到泯灭人性、六亲不认的境地,也就成了只知道杀戮的傀儡,就算是要杀他们至亲,他们都毫不犹豫。” 李景源快步向前走去,每一个石室内都关押着不少孩童,都和第一个石室一样的孩子一样,全部被下了邪药。 这里一共十个石室,起码有两百多个孩童遭此毒手。 丧尽天良! 李景源忽地想起刚才经过的训练场,道:“外面的那座比武台是不是给他们用的?” 掩日点点头:“死士的训练极为严苛残酷,我拷问过这里的看守,这里的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七十。” 一百人只能活下三十人,虎威帮一共诱拐了一千多个孩子,也就是说至少有七百个孩子凄惨的死在了这座人间地狱中。 李景源心中戾气爆起,无限愤怒,眼中闪过浓烈杀机。终是叹息一声,道:“他们还有救吗?” 掩日道:“这种邪药是需要循循渐进,逐步控制,若是吃的少,还可以救。不过我看这里绝部分孩子没救了。” “能救救救,救不了的,带回东宫吧,养着他们吧。”李景源默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李景源不忍看到这些孩子的模样,转身离开,刚走两步,顿了顿,用冰冷刺骨的声音道:“这里看守的,管事的全部活剐了,别让他们死的太快。这些孩子受过的苦,在他们身上过一遭。” “明白。” …… 李景源站在鬼市出入口,面无表情的俯瞰着已经一片狼藉的鬼市,久久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至典韦上前,道:“殿下,鬼市中一应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搬运完毕。罗网那边通知了锦衣卫,要不了多久锦衣卫就能赶到。” 李景源平静点头,问道:“虎卫军伤亡如何?” 典韦语气低沉,有些伤感,道:“战死八十人,重伤三百余。” 李景源心情同样不太好,太秋山之行加上这次,虎卫军死亡过百了。 典韦郑重道:“殿下莫要伤心,虎卫军士能为殿下战死,是我们的荣幸。” “今日之战,虎卫军当得起这个虎字,比得上北凉精锐了。”邓太阿全程看着虎卫军作战,很认同虎卫军的战斗力。 典韦不由的挺直腰板,肃穆道:“得剑神认同,是虎卫军的荣光。” 李景源点点头:“战死者带回去,好好安葬。重伤者,全力救治。” 惊鲵也在这时出现,向李景源汇报道:“外面抓住了一群死士,他们想用炸药炸塌荒山,掩埋黑市。” 李景源眉头一挑,好狠的手段,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幸亏他早有防备,要不然荒山炸塌,他的金刚不坏之身也扛不住山石倾泻下的万钧重力。 “能判断是谁的人吗?” 惊鲵摇摇头:“都是死士,问不出来。” “那算了,都杀了吧。” 惊鲵点头离开。 大概半个时辰后,高普带着一众锦衣卫一路狂奔而来。 当高普看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鬼市,表情瞬变。刚要询问,李景源先说道:“高指挥使,本宫救了你一命。” 高普觉得莫名,皱眉问道:“殿下,此话何解?” “典韦,带高指挥使去看看。” 典韦伸手一指:“高指挥使,请吧。” 高普虽然疑惑,但顺从点头,跟随典韦下了鬼市。 十多分钟后,高普黑着脸,急匆匆跑了回来,连轻功都用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乱了的呼吸,语气急切道:“殿下,那地下私兵坊是真的吗?” “那些工匠我可没杀,你带回去审审不就知道了吗?” “京都境内出现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锦衣卫却毫无所知。你们锦衣卫失职啊,你难辞其咎啊。” 高普脸色无比难看,说不出话来。何止是难辞其咎,稍有不慎,真要掉脑袋的。 “这件事已经捅破天了,好好处理还是可以将功补过的。”李景源拍了拍高普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不该锦衣卫一家承担,京都,京都,这里毕竟是京都嘛。” “鬼市就交给你收尾了,本宫走了。” 高普一点就通,李景源这是想让高普拉其他人下水,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京都府尹衙门。 黑市本就是京都府尹衙门的管辖内,现在黑市出了这么捅破天的事,京都府尹衙门难辞其咎。 不止是京都府尹衙门,能扯上关系的都得拉下水。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次合该他们倒霉。 高普对着李景源背影深深鞠躬,心存感激,道:“谢殿下提点。” 李景源潇洒的摆了摆手。 高普起身,冲着手底下下千户低吼道:“你们立刻回镇抚司,召集全部锦衣卫,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手底下一千户多嘴问了一句:“休假,值班的需要召集吗?” 高普鼓着眼珠子,好似要吃人般:“我说了全部,听不懂吗,还不快去。” 第54章 桂山方十箭,赵高话帝王 来时七八骑,去时九百悍卒,外带一车车的金银财宝,两百幼童,浩浩荡荡。 鬼市搜刮来的金钱,粗算也有二三十万两,李景源舍不得上缴,自然是要贪墨。 东宫本来就缺钱,前些日子沈万三出京都,去大衡天下做买卖。 做生意嘛,省不了本钱的,李景源掏空东宫家底,才攒出万两银钱给他。 这些时日来,李景源过的苦哈哈的。 这些金银虽多,但比起鬼市那私兵坊,不值一提。想必衡顺帝不会怪罪,即便怪罪,也没甚大事。大不了被骂几句,也少不了几块肉。 东宫那近乎两千张嘴才重要,现在又多了两百幼童,吃喝用,都是钱啊。 这笔不义之财,他贪定了。 李景源目光微凝,勒马而停,翻身下马,典韦紧随其后。他走到一处破烂木屋旁,这里躺着一具尸体。 李景源盯着这具尸体,神情复杂,久久不语。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来时向他乞讨了一两银子的枯槁老人,他没拿乞来的一两银钱去治病,也没去好好吃一顿,就死了,死在了路边。 胸口有一朵鲜血冻结而成的血花,显然是他杀。 不用说肯定是那一两乞银钱招来了杀身之祸。 李景源摇头苦笑道:“这世道人命不过一两。” 随后再度摇头:“怕是一两都多了。” 究竟值多少,他也说不清。 “可怜人啊。”李景源叹息一声,这世上类似他的可怜人太多了,他不就带着两百个可怜孩子嘛。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冻得梆硬的枯槁老人,没打算替他收尸。 李景源突然心悸,毛骨悚然,竟是察觉到一丝危险。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那里出现一道森白寒光,犹如白色流星划过夜色而来。 他清晰的感觉到这森白寒光上气机锁定了他,是冲着他来的。 那是一支箭,一支奇快无比的箭。 等李景源反应过来,此箭转瞬而至,速度快到典韦都反应不过来。 黑白玄翦反应最快,一跃而起,黑剑抡出一道弧线,气势惊人的箭矢被斩断两截。不过黑白玄翦也被箭上力道震落下来,吐出一口血水。 那两断的精钢长箭落在了李景源一米处的地上。 李景源似有所感,一跃而起,落在木屋顶。双目聚焦远视,在极远的高处看到了一道人影。 双方隔空相望,不过两息后,这人影消失了。 李景源神色震惊:“那个高度,应该是北城的聚砜塔,这之间距离起码有三千米,这一箭是怎么射过来的,还能一箭射伤黑白玄翦。” 眼下天还未亮,视野受限,又隔着极远距离,李景源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 “刚才那一箭中已有不弱箭意,他已摸到了天象门槛。他若入了天象,必然是天下第一弓箭手。”邓太阿评价道。 “此人可千里射人,他若是你的敌人,威胁程度甚至比天象境还要大。”能让一向洒脱不羁的邓太阿说出此话,可见远程狙杀能力的神射手多具威胁 李景源沉着脸,问向掩日:“京都之中有这号人物?” 掩日道:“若是说京能内箭术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的只有长公主府上的那位箭术天下第一的护卫统领方之赫。” 李景源记起了此人:“我知道他,桂山方之赫,方十箭,天下箭术无人出其右。” 他也是长公主的舔狗,而且是头号舔狗,周巍山在他面前都得往后稍稍。 方之赫有两个天下皆知的传闻。 第一是十箭吓退十万兵。 八年前西戎入侵大衡,他于千里之外,一箭射杀了西戎大将,八箭射杀了西戎九位将军,最后一箭射落西戎的中军大纛旗,定了战局。 从此方之赫多了个方十箭的称号。 第一个传闻是传奇,那第二个传闻更具风流。 长公主二出京都时,在瘦马湖偶遇了天下第一美人,因身上白衣过于纯朴,被艳压了一头。 方之赫心有不忿,便一骑入西域,引揽月宝狮弓,一箭射落了西戎国的神鸟雪山白天鹰,以白天鹰的羽毛制作了一袭天下绝无仅有的白羽衣衫。 为搏美人一笑,孤身入敌国腹地,一箭射杀西戎国图腾神鸟,这样的故事更得天下人胃口。 江湖人向往他纵马西域,一身是胆,士林清流赞许他为爱至真至性,平头百姓以此为乐,佐料生活。 还有好事者以此故事写了话本,买的最多的是那些养在闺房的富家小姐,豪阀千金。 时至今日,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曾几何时,他也是无数女子心中的完美情郎。 曾几何时,他也无限风光。 李景源已经记不得长公主样貌,他现在是真想见见这位长公主,看看她究竟如何的惊为天人,能让周巍山,方十箭这等人物俯首追随。 李景源跃下屋头,坐落马上,挥手道:“走。” 而后便再无拦路,顺利回了东宫。 李景源回宫不久,赵高便回来了。 “衡顺帝怎么说?” 赵高笑道:“有些不悦,但没多说什么。” 接着赵高反倒是说了句题外话:“老奴观衡顺帝是个合格的帝王。” 李景源有些疑惑:“不是没多说什么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高笑着问道:“殿下,你觉得作为帝王,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帝王心术?” 赵高摇了摇头,笑道:“帝王心术,腹中经纬韬略确实重要。帝王心术用的好,便可制服朝堂,朝廷定了,那天下就安定了,它决定着帝王的上限,是中兴之主,还是千古圣君,全都看它。 但做为一位帝王,下限同样重要。” 李景源眉头紧皱,听赵高的语气,这下限就是答案。沉目思索半晌,终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喜怒不形于色?” 赵高笑着点头,说道: “大差不差,帝王的下限便是帝心如渊。永远不要让人猜到帝王心里在想什么,要让朝臣时刻警惕,如此朝臣便不敢生出轻怠之心。 帝王之道无外乎用人之道,所谓人心叵测,所以用人最难。 想要用人,先得治人,治人先治心,而这治心的前提便是这帝心如渊。 能做到帝心如渊,便是合格的帝王,起码是个守成之君。” 邓太阿笑道:“倒是有几分意思,赵先生对这帝王之道理解颇深啊。” 赵高摆手道:“有幸服侍过一位千古第一,耳濡目染些皮毛。” 李景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向着赵高,拱手:“受教了。” 赵高连忙让开,惊慌道:“殿下,你这可折煞老奴了。” “你当得起这一礼。” 第55章 所谓惊龙,惊得是天上老龙 鬼市私兵坊之事实在太大,高普根本不敢拖太久,很快就去了皇宫,连夜通禀。 御书房中,高普匍匐在地,紧张非常。 太监侍女们亦是察觉到了几乎凝滞的气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衡顺帝面无表情,平静道:“确定是周巍山?” 高普不敢抬头,笃定道:“我仔细检查过,确认无疑。” 衡顺帝再度沉默,脸上全无表情,无人知道这平静的表情之下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的波澜汹涛。 当真应了赵高那句话,衡顺帝是个合格帝王,帝心如渊,帝心难测啊。 片刻后,衡顺帝再度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将周巍山的尸体送去长公主府上。” 高普身子一震,立马回道:“是。” 未得到衡顺帝允许,高普不敢起身,忐忑等待着。 衡顺帝看了一眼高普,平静道:“鬼市私兵坊运作了长达十三年之久,涉及兵甲弓弩五六千套。高普,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高普叩首道:“锦衣卫监督不力,请陛下责罚。” 衡顺帝冷哼一声,终是显露出了一丝不快:“你确实失职。” “指挥使的位子别占着了,降为千户吧。” 高普不敢有丝毫怨言,还得叩谢圣恩。 顿了顿后,衡顺帝又道:“北城锦衣卫上下皆斩,北城衙门从上到下皆斩,北城兵马司上下皆斩。 顺天府尹管理监督不利,下诏狱问罪。锦衣卫全力彻查鬼市私兵坊,凡是有关联的,一查到底。” 高普头低的更低,衡顺帝语气虽然平淡,但单单是三个皆斩,一个一查到底,就知道衡顺帝此时很愤怒。 私兵坊案必会让帝都翻天,将有无数人头落地。 “鬼市私兵坊是你在任发现的,就站好最后一班岗,你暂领指挥使权,继续彻查此事。若是再办不好,千户你也别做了。”衡顺帝这一句话,让高普瑟瑟发抖,他知道再不能让衡顺帝满意,下场就是唯死。 “臣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衡顺帝摆摆手,高普战战兢兢起身,躬着身子后退。 “等等。”衡顺帝开口叫住了他。 “你说鬼市无一活口,可是太子所为?” 高普说道:“臣不知,臣去时鬼市已无一活口,当时臣的关注点都在私兵坊上,没询问其他。” “陛下,我这就去一趟东宫,询问太子。” 衡顺帝皱眉:“这件事不用你查,办好私兵坊案,走吧。” 高普一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衡顺帝冲着阴影处唤了一声:“暗一。” 暗卫首领走了出来。 “派去鬼市的暗卫可回来了?” 暗一沉声道:“派过去五人,只回来了一人,不过带回来了三个极重要的情报。” 衡顺帝眉头紧锁,能让暗一称为极重要情报,那必然非比寻常。 “说。” “情报一,太子麾下确定有一支数量几百人,类似暗卫一般的隐秘部队。他们极擅长潜隐遁藏之术,其中有数个宗师境,有一位实力比得上青秀剑周巍山。鬼市两三千人被杀的干净,得益于这支隐秘部队的策应。” 衡顺帝冷冷道:“朕还说他怎么敢以自身做饵,原来是还有依仗。” “第二,太子麾下还有一人,实力深不可测,以一人气势,压住了上百高手,周巍山也在其中。” 衡顺帝脸色变了,道:“又是一位天象?” “不确定,但能靠气势就能压住宗师巅峰的周巍山,大概率是天象了。”暗一说到此,一向冷酷无波澜的声音都有所起伏。 “可知此人身份?” 暗一摇摇头:“暗卫之前见过此人,他跟随在太子身边,是个时常拿着一根桃花枝子的中年人,看行为举止,应当是个江湖人。” 衡顺帝陷入沉思,喃喃自语:“江湖人?难不成江湖中还有人支持太子?” “继续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周巍山是太子所杀。” “什么?”衡顺帝终于绷不住了,失态了,直勾勾地盯着暗一:“你再说一遍?” “太子是宗师武夫,而且已将定国剑法练至惊龙境,一人一剑,杀百余高手,其中宗师五人,先天二十人,余下皆是一二品武夫。” “怎么可能,他就算身体恢复了,时间也不过一两个月。拿到定国剑法也不过一两个月,他怎么可能将定国剑法练到第三境,更不可能杀得了周巍山。” 暗一平静道:“那大正金龙做不得伪,暗卫说不得谎。” 砰! 衡顺帝怒拍桌子,表情有些狰狞:“欺君,他在欺君。” 早年衡顺帝还在皇子位时就被皇室老怪物赞许每逢大事有静气,坐龙椅二三十年,这份静气更是养的如渊似海,深不可测,鲜少有失态的时候。 李景源这次倒是让衡顺帝失了气度,破了大防。 “好一个太子,朕的好儿子啊,当真是好得很。”衡顺帝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了。 御书房中沉默了许久,衡顺帝压住了怒气,起码脸上已无任何表情。 衡顺帝下意识拇指食指摩挲捏转,平静道:“从禁卫谋反逼宫案开始,朕的这位太子就开始在算计了。藏了这么久,为何在今日暴露,是觉得已经不需要隐藏了吗?” 左边孙盛,右边暗一,皆是低头,不敢回答。 “太子欺君,你们觉得朕该怎么做?”衡顺帝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孙盛身子一颤,老脸有些惊恐。 衡顺帝先是看向暗一,暗一低头道:“暗卫只听陛下令行事,陛下说怎么做,暗卫就怎么做。” 衡顺帝听闻此语,没说什么。还没看向孙盛,他麻溜跪地。 衡顺帝不满的讽刺道:“你这老骨头还真是软。” 孙公公颤巍巍道:“老奴本就是贱骨头,没几两重。但老奴也知道,欺君之罪,重罪之首。” 衡顺帝脸色阴沉:“说得好,重罪之首啊。” 半晌后,衡顺帝眼底杀气转瞬即逝,语气似乎有些无奈,悄悄叹息:“可他将定国剑法练到了第三境啊,这第三境叫惊龙。 惊龙啊惊龙,这龙出渊了,就会惊动天上的老龙。” 衡顺帝所解惊龙倒是另有一番意思。 孙公公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悚然,若不是不妥,他都想捂住耳朵,根本不敢去听。 衡顺帝喃喃自语:“太子已是这条惊龙了。” 衡顺帝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御书房下面跪着的太监宫女,眉头微皱,冷冷道:“全杀了。” 暗一身形一闪,下面那些太监宫女还没来得及求饶便是被暗一震碎了心脉,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衡顺帝起身,平静道:“明日召长公主,太子入宫。” 孙公公匍匐道:“是。” 临走前,留下一句冷话:“将御书房清理干净。” 待到衡顺帝离开,孙公公瘫倒在地,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擦了擦额头汗水,长嘘一口气,喃喃自语:“吓死我了。” 他看向下方,颤巍巍起身,连忙走下去,来到一个小太监尸首前,神情有些悲痛。 这小太监是他新收的义子。 皇宫太监二万余人,巴结他这位总管太监的更是多不胜数。孙盛偏偏对他另眼相看,收为义子,还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大有真当亲儿子的打算。 可眼下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伤感是真的。 老手抚下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伤感道:“儿啊,是为父害了你,应该让你们快些离开御书房的。 但为父也没办法,陛下真的动怒了,需要杀些人,见些血才能平复怒气。 是你运气不好,偏偏在今日值守御书房。 也是我们父子没有福气。 儿啊,到了下面,可不要怪为父。” 第56章 天下绝色李白衣 许是昨夜那一局棋下的太合心意,李景源睡了个好觉,直到被赵高叫醒。 赵高在屋子外,轻声道:“殿下,宫里来信了,召殿下入宫。” 李景源还未睡醒的眼睛蓦的睁开,一跃而起:“进来吧。 ” 赵高推门而入,红薯、青鸟他们端着洗漱用具跟随进来。 红薯拿来了衣袍,款款道:“殿下,请更衣。” 李景源站起身,双手张开。红薯,青鸟为李景源宽衣,更衣。 李景源问道:“昨夜动静不小吧。” 赵高说道:“何止动静不小,已经翻天了。锦衣卫从昨晚开始就在抓人,北城府衙、北城兵马司,还有北城锦衣卫所,加起来有三四千人,全部问斩了。北城菜市口处刑台上血水擦都擦不干净,据说刽子手得斩头大刀都砍卷刃了,血腥味隔着一里之地都能闻到。” 李景源眼瞳一缩,皱眉道:“这么狠?虽说他们管理不利,但不知情者众多,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斩了?” 赵高平声静气道:“鬼市私兵坊影响甚大,不杀人不行啊。至于知不知情,冤不冤枉,在帝王眼中不甚重要。 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便是此举。” 李景源略显无奈,在上位者眼里平头百姓的命一文不值,这就是现实。 赵高又接着道:“杀这些人还不够,北城锦衣卫所主事不过千户,北城衙门县令不过七品,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级别也才七品,级别太低了。想要震慑到如长公主那般野心勃勃者,得杀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李景源洒然一笑,道:“反正朝中已没有太子党,杀谁,杀多少,都不关我的事,对我只会有利。” 赵高表情一肃,道:“殿下,昨晚你出手了,这件事恐怕瞒不住。衡顺帝找您入宫,大有可能就是为的此事。 在衡顺帝眼中殿下是欺君,欺君者,不赦罪。老奴担心殿下会有危险,这次皇宫之行,由老奴和邓剑神一起陪同吧。” 李景源轻笑摇头:“皇宫大内,衡顺帝不会对我下手的。” 赵高坚持道:“以防万一。” 李景源接过黄瓜递过来的洗脸巾,洗了脸,擦擦手后,只得道:“邓剑神的身份没有传召入不得皇宫,他就在宫外等候,你随我入宫。” 赵高这才笑着点头。 “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 养心殿外,孙公公早在门口等候。 孙公公急忙下台阶,向着李景源恭敬一拜:“太子殿下。” 李景源笑道:“孙公公不在里面侍奉父皇,怎么在外面待着,难不成在等本宫?” “殿下神机妙算,确实是陛下让老奴在此等候殿下。” 李景源指了指养心殿:“父皇在里面?” “正在召见长公主。” 李景源眉头一挑,问道:“长公主也来了啊,父皇可有动怒?” 孙公公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未见动怒,中间老奴进去了一趟,陛下和长公主正在对弈。” 李景源眉头紧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都斩了几千人,京都都翻天了。衡顺帝居然还有心思和长公主这个罪魁祸首在下棋,这是在闹哪出? 李景源有些迫不及待想进去瞅瞅情况:“进去看看。” 孙公公急忙道:“殿下稍等,老奴先去通报一声。” 孙公公又是一路小跑着回了养心殿。 李景源眯着眼,发现今日的孙盛明显有些不同,比往日更恭敬了几分。 宫中太监最是喜欢看人下菜碟,孙盛能做到两万太监首领的位置,最是老于世故,圆滑过人。 孙盛会有如此变化,必然是宫中有了变化,看来衡顺帝确实是知道了他隐瞒实力的事情。 很快孙公公就跑了出来,喘了口气,道:“殿下,陛下召见。” 李景源踏步而上,进了养心殿,绕过斧扆,便见到了衡顺帝与一白衣胜雪手谈。 似是到了关键时候,都在凝神对局,皆是没有抬头。 李景源也没打扰,站在一边,静等着。目光不由落在白衣胜雪身上,站的位置有所偏差,只看了个侧颜,却也足够惊艳,白玉无瑕说的便是这般。 这位就是大衡最富盛名,最是身份尊贵的女子,大衡皇后都比不了她。 大衡长公主李稚,因极喜欢穿白衣,又被称为白衣胜雪李白衣。 长公主拈子不肯落子,皱了皱秀眉后,将棋子放回了棋罐,温声道:“皇兄赢了。” 衡顺帝似乎是因为赢下这一局,心情很不错,笑道:“从小你这棋路就是这般没变过,大开大合,做大龙,屠大龙,规矩古板。虽说布局缜密,行张有法,但被看穿了棋路,从一开始便没了胜算。” 道是在说棋,怕也是意有所指。 长公主略显无奈,轻笑道:“都怪齐先生,从小只教了我方正之道,他那鬼手妙棋,登仙手法怎么也不肯教。” 衡顺帝笑道:“哈哈哈,都说齐妙道手谈有规矩,棋路有格局。我看不是,多半怜惜那国手之名。怕都教了你,到时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日后他没脸称国手了。” 长公主笑而不语。 衡顺帝这才转头看向了李景源。 李景源躬身拜道:“父皇。” 又向着长公主道了一声姑姑。 长公主只是轻轻点头,没其他话。 衡顺帝道:“你先回去吧。” 长公主款款起身,李景源这才看清了长公主相貌,她身材高挑,一般男子都比不上。蛮腰纤细,胸脯鼓鼓气势汹汹,那张白玉无暇面容称得上国色天香。 红薯、青鸟已是绝色芳华,只是与她对比,还是差了些。 差的不在相貌,而是气质风度。 一身白衣胜雪,犹如一株天山雪莲。卓然高雅,气质出尘,好似不是人间人,都说长公主是天上白衣谪仙子,此刻倒真有些意思了。 此时倒是有些理解周巍山、方十箭为何如此钟情长公主了。 长公主没看李景源,径直从他身边过去,倒是带起了一缕清雅香风,惹人陶醉。 “对了,白衣。”衡顺帝突然叫住了长公主。 长公主顿步回首。 衡顺帝指了指李景源笑眯眯道:“青秀剑周巍山是他杀的,一剑大正惊龙,颇为出彩。” 李景源突然间头皮发麻,诛心之举,也是在挑拨,衡顺帝这用意也太明显了些。 长公主皱眉,但脸上也只是微微一笑,只道了一声不错,便走了。 衡顺帝笑脸随着长公主离去消失了,他静静看着棋盘,看着这局棋,平淡道:“以前族中长辈说朕每逢大事有静气,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姑姑的吗?” 第57章 长公主心有大国,老祖宗称赞幼龙 衡顺帝幽幽说道:“老祖宗说她心有大国,天下无敌。” "别人都是心中有丘壑,你姑姑是心中有大国,眉目作山河,是大气象之人,连老监正都说她是丹凤命格,凤格之首,贵重至极。” 衡顺帝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嫉妒的意思。 李景源没作声,只是静静听着。 “只可惜她再如何心中有大国,也只是只凤,自古女人不当家的。”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衡顺帝看向李景源。 李景源恭敬低头。 衡顺帝平静道:“一剑杀百人,连周巍山都死在你的剑下。太子,你昨晚好风光啊。” 李景源道:“昨夜那一剑天时所致,若不是观周巍山剑法破境,我那一剑远远不够杀他。” “外界都说你是病太子,床榻太子,说你积病如老叟,风吹半两骨。 他们哪知道他们口中的病太子,竟是个能一剑杀了宗师第十四的幼龙。 太子啊,太子,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衡顺帝盯着李景源,平静言语下隐藏着汹涌波涛。 李景源深深一鞠躬,而后平静道:“非是儿臣故意欺君,所行所为皆是自保。” 衡顺帝讥笑道:“又是自保?你就不能换个借口?” “十几岁前,儿臣以为儿臣多病是先天体弱之故,但赵高找到了儿臣,偶然间找到了儿臣积病多年的原因,非是先天体弱之故,而是有人在暗中谋害儿臣。” 衡顺帝没有说话,李景源继续说道:“儿臣的一日三餐、汤药中皆添加了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不致命,但吃多了,儿臣的病会越来越重。那些人不敢一次性将儿臣毒死,便想到了这种方法,让儿臣成了所谓的病太子,床榻太子,他们想让儿臣死的合理。” “儿臣没了母后,也没了舅舅,支持而成的大臣们也散了,儿臣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装病。” 衡顺帝道:“现在怎么不装了,觉得自己有实力反抗了?” 李景源平静道:“之前的谋反逼宫案不是假的,有人已经等不及想做太子了,儿臣被逼的只能还手。” 衡顺帝讥笑道:“朕看你是处心积虑,东宫逼宫案为的是拿到东宫六军兵权,只有这样你暗地里培养的虎卫军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马踏太秋宗,是你要竖太子旗,是要告诉京都百官,你这位太子已经不一样。” 李景源面无表情:“儿臣是太子,这些本就是儿臣该有的,不算处心积虑。” 衡顺帝有些动怒,指着李景源,骂道:“什么叫该有,朕给你的才叫该有。” 李景源低着头,不答话。 养心殿中气氛一时间凝固,衡顺帝坐回床榻上,又问道:“昨夜鬼市中那手持桃花枝的是谁?” “邓太阿。” 衡顺帝皱了皱眉,他翻遍记忆中江湖榜上的高手也无这个名字。 “他是天象境?” 这才是衡顺帝真正关心的问题。 李景源点了点头。 衡顺帝的脸色不由一沉,平淡道:“此人是何来历,为何要入你东宫。” “他欠了我母妃一顿饭,他入东宫是报母妃的一饭之恩。” “当年邓太阿还只是小武夫,走江湖时遭了匪徒,险些饿死。幸得母妃路过,请他吃了一顿饭,他才活了下来。 这一饭之恩,也是救命之恩。否则他一个天象武夫,又怎么会入儿臣麾下。” 衡顺帝怔了怔,似乎又想起了熙皇后,叹了口气道:“你有个好母后啊。” 跟着摆了摆手:“回你东宫吧。” 李景源一愣,没想到衡顺帝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李景源立马拱手:“儿臣告退。” 李景源走后,衡顺帝清空了养心殿,偌大一个养心殿只剩下他一人。 他枯坐床榻上,那背影看着有些感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后才喃喃道:“以前你总说行善可得天佑,可得福缘好报。这话我是不信的,我还反驳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看那满堂诸公,哪个看上去是个好人。 现在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两个天象武夫,你给我们儿子留了天大的福报啊。” “小熙,我们这个儿子厉害啊,谁能想到他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能杀宗师巅峰,还能在极短时间里将定国剑法练到惊龙境。 两百多年来,除了太祖皇帝外,皇室无一人能比得了我们儿子。 连老祖宗都赞我们儿子是幼龙。 小熙啊,儿子长大了,你可以安息了。” 很快衡顺帝打起精神,面上伤感全无,恢复了帝王气度。 他双腿盘坐,很认真的盯着棋盘,思考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有动作。从原先长公主的棋罐中取出一枚黑子,认认真真的下在了棋盘上。 原先白子无敌的局势因为这颗棋子出了变故,黑子出现转机,绝处逢生了。而且这一子直接大改了整局局势,让本应白子胜出的局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衡顺帝感叹道:“这就是齐妙道的有为鬼手,跳出规矩,行手诡谲,真登仙手段啊。” 随后目光阴沉下来,呢喃道:“小时候与朕下棋,朕从未赢过,齐妙道还说你是小国手。等朕登基后,胜负变成了五五。 不是朕的棋力涨了,是你收敛了,给朕这个做哥哥的留着面子。 都说你行棋规矩方正,但鬼市这一步怎么看也不算方正吧。 不是你的棋路变了,是你从来就没展示过你真正的棋路,方正之道不过是做与人看的。 有为鬼手的真谛是藏几手,这个道理你从小就懂,怕是你已经学了齐妙道那诡谲多变的鬼手。” 衡顺帝拿起自己的白子,重重按在棋盘上,自顾自的道:“丹凤也好,幼龙也罢,朕在一日,你们就得守规矩,抬不得头。” 李景源离开了皇宫,刚要上车辇,看到车辇旁边站着一个身姿玲珑,面容姣好的女子。 他还奇怪,这女子哪来的。 赵高在李景源耳边轻声道:“这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上官福。” 李景源挑了挑眉,道:“我知道这位,都道上官家出了离经叛道的大胆女子扬言要做家主,要证明巾帼不让须眉,结果差点被祖宗家规打死。 幸得长公主相救收为婢女,五年后她再回上官家,文采武功压得上官家年轻一代头都抬不起来。 临走时,留下一句:上官家家主配不上她。” 赵高点头道:“就是此女。” “太子殿下,长公主有请。” 上官福没施女子礼仪,反倒是抱拳拱手,眉宇间倒有几分巾帼女将风采。 第58章 长公主府三绝 李景源抬了抬眉,宫门口邀请,衡顺帝立马就会知道,这是一点也不避讳啊。 不过长公主邀请,不去岂不是示弱,正巧他原本也有打算去一趟长公主府。 “前面带路。” 李景源径直上了马车,邓太阿斜靠着车沿,拿着一本书,悠然自得。 李景源笑道:“接下来要劳烦邓剑神了。” 邓太阿淡淡道:“解决了也好,省的日后提心吊胆。” 李景源也笑道:“是这个道理。” 长公主府邸不在达官显贵们居住的中城,而在南城。 长公主喜山水,便是在南城寻了一处山水极佳之地,围着一座小山建了长公主府。围山建府,扩溪成湖,长公主府占地面积达到惊人的一百亩,其规格早已逾制。 但是衡顺帝不说什么,也就没人敢说什么。 南城主轴大道叫做凤鸣大道,道路尽头就是长公主府。 府门巨檐重脊,威严不可欺,光是这大门规格就已超了东宫。左右各有一座青铜大狮,威风凛凛,再往两边是一对下马碑。 入府门越过影壁,能隐约看到七间正殿,其中最大的那座的银安殿规格已是皇宫之下的最高规格,比他东宫青华殿还要大。 门北有一条檐廊,号称千步廊,连檐通脊,从前院一直延伸到后院。 前院是威严庄重,彰显大衡长公主的贵重,而后院则截然相反。 后院花园分为东中西三路,东路所去的是成亩成亩的花园,即便在这寒冬之月,这里的花草依旧盛开,美轮美奂。这里很多花都不是冬月花,能做到反季节开放,需多少人力不敢想象。 西路花园,花草是陪衬,这里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多不胜数,廊回路转,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洞天。 他们走的是中路,中路以一座汉白玉拱形石门为入口,和千步廊衔接,廊亭两侧多种梧桐树。俗话说凤栖梧桐木,估计就是有此意才在这里种植着如此多的梧桐树。 梧桐树中隐约可见绿天小隐、蝠厅,仿佛林中闲居。到了秋季,叶落金黄,仿佛大地如金,行在其中,如置身于金海汪洋,风景最美。 穿过檐廊,视野立马宽阔起来,眼前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秋湖。 长公主府处处见水,蝠池、荷池、莲池、水潭、溪泉、水簇多不胜数,而最大的就是这座秋湖。 长公主府上有三绝,一绝百花园,二绝凤栖梧林,第三绝就是这映月秋湖。 秋湖旁边有一座百米小山,看着很普通,但深得长公主喜爱,长公主府就是围着这座小山而建。 小山之前,秋湖之畔是一座映月亭,长公主经常在这里观湖下棋,今日也是在此见李景源。 映月亭中,长公主闲情淡雅的手握着一本古书,此时聚集会神其中。 景美,人更美,倒是一番难得风景。 李景源的目光从这位天下绝色身上拔出,不由得落在了映月亭外一站立如枪般的披甲将军身上。 他腰跨一口麟牙刀,背上背着一张奇大宝弓,这般模样,应该就是那箭术天下第一的桂山方之赫了。 人倒是精神,面容也是斧凿刀刻,难怪年轻时被无数深闺千金视为完美情郎。 方之赫察觉到李景源的目光,只是看了一眼便垂眉不看。 李景源笑着拱手:“姑姑。” 长公主放下古书,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李景源一番,神情平静的道:“模样倒是有几分熙姐姐的影子,只是你这狠辣性子不随她。” 李景源平淡道:“要说狠辣,我可做不到将那些良家幼童以几乎残忍的方式培养成死士。” 长公主倒是没有反应,反倒是那上官福以及方十箭怒目而来,有所不悦。 李景源笑眯眯的看着方十箭,平静道:“昨夜射本宫的人是你吧,很强的箭,若不是本宫身边有高手,你那一箭估计就得手了。” 方十箭眉头紧皱,目光微沉。 一直垂目顿首的赵高,蓦的抬首,那阴翳双眼盯着方十箭,冷冷道:“在我面前,你最好别动杀意。再有下次,我拧断你的脖子。” 方十箭眼瞳一缩,目光移开。 长公主看了一眼赵高,没说什么,平静道:“坐吧。” 李景源笑着坐下,问道:“姑姑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啊,不会是闲聊家常吧。” 长公主神情依旧平静,问道:“你将定国剑法练到惊龙境了?” 李景源笑眯眯道:“托了周巍山的福,他的剑确实不错。” 长公主脸色依旧是丝毫喜怒不露于形的冷清模样,仿佛周巍山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着她的面几次嘲讽挖苦,都不见她有反应,这份养气功夫当真吓人。 长公主道:“顶着病太子的嘲讽隐忍了十几年,你这份隐忍功夫比宫里那位都要厉害几分。” “姑姑过奖了,保命而已。”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病是有人故意下毒所致。” “知道一点。” “你知道是谁吗?” “宫里的人,你应该能猜到,不过这件事宫里那位早就知道了。” 李景源眉头一皱,衡顺帝早知道他是中毒? “姑姑这是在挑拨离间啊。” “本宫不屑用这种小伎俩。” 这话也是在暗讽今日衡顺帝的挑拨之举。 长公主问道:“你突然查北城幼童拐卖案,目的就是鬼市吧,为何突然指向鬼市?” “姑姑有些明知故问了,康毅王叔那两个废物儿子被我打得半死,当天夜里就有人要谋害他们二人。这二人要是死了,我可就惨了。姑姑,你知道是谁要害他们吗?” “听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暗中下手?” “我的人亲眼瞧见了暗杀者的接头人进了长公主府。” “原来如此。” “可记得那人相貌。” 李景源道:“伪装得很好,看不见正脸。但姑姑的长公主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吧。” 长公主唤了一声:“福儿。” 上官福冲着远处打了个手势,只见几个戴甲军士抬着一具尸体过来,放在了李景源面前。 李景源有些疑惑:“姑姑,这是?” “你查虎威帮时本宫就觉得奇怪,思来想去也就头一天东宫戒惩一事可能有蹊跷。就让人彻查了府邸,发现当夜确实有人离府。不过这人是个死士,早一步自尽了。” 李景源挑了挑眉,讥笑道:“姑姑,好歹也找个活人顶罪,一个死人,随便姑姑怎么说了。” 长公主淡然道:“本宫的对弈者从来不是你们这些小辈。” 长公主看了一眼秋湖,言语中终于多了一丝烟火气,沉声道:“熙姐姐与本宫情同姐妹,你是她的儿子,本宫不会暗害你。” 李景源瘪瘪嘴,长公主这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争皇位的心都是黑的,他们说的话,就算标点符号都要反复斟酌再斟酌,轻信的话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长公主又恢复了清冷模样,平声静气道:“你摧毁了鬼市,杀了周巍山,我们已是水火不容。真若是本宫做的,没必要否认,这点气度本宫还是有的。” 这句话倒让李景源有些相信,天下绝色李白衣,若是心胸狭窄,气度平庸之人,周巍山、方十箭也不会忠心追随。 长公主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景源心中一沉。 第59章 邓太阿弹指断臂 “能将人安插到本宫这里,也只有暗卫了。” 李景源眉头一皱,心中大惊。若真是暗卫,背后就是衡顺帝,那事情就复杂了。 长公主又抖落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皇宫那位薄情寡恩的很,当年熙姐姐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李景源沉声问道:“姑姑知道母妃是因何而死的?” 长公主平静道:“无非是权力斗争下牺牲品。” “具体是何人所为?” 长公主摇摇头,道:“你已经长大了,此事你自己去查吧。” 李景源沉吟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姑姑邀我过来就为这些事?” 长公主平静道:“只有两件事,宫里那位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不要去信任任何人。很多话在民间是道理,但皇室的权力斗争中就是一纸空谈,比如这句虎毒不食子。 这第一件就是作为你的姑姑给你的忠告。” 李景源没搭话,长公主继续说道:“周巍山跟随本宫多年,是本宫挚友,你杀了他,本宫饶不了你。这第二就是本宫将视你为敌,你也是小辈中唯一一个有资格上棋桌的。” 李景源哈哈一笑,道:”我这里多谢姑姑看得起。” 长公主神色平静道:“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景源眯着眼,笑道:“今日姑姑不邀请我过来,我也打算来拜访姑姑的。” 李景源看向方之赫,沉声道:“昨夜他射了我一箭,那一箭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长公主美目一沉,轻声道:“你要如何?” 李景源指了指身后的邓太阿,笑道:“这位我的老师,很厉害的一位剑客。他只出一剑,如果方十箭能够接下,这件事就算了结。 一剑换一箭,很公平。” 长公主凝眉看着邓太阿,邓太阿笑着摇动手中的桃花枝。 方之赫主动站出来,道:“殿下,我愿意接他一剑。”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不过他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格,天下第一神射手,拼尽全力的话,天象境的一击也不是不能接住。 长公主点了点头:“就在落叶坪吧。” “随我来。”方之赫潇洒转身,邓太阿摇着桃花枝跟上。 映月亭外有一空地,面积有数百米之长,这就是落叶坪。 方之赫取下身后奇长宝弓,这长弓是通体精钢打造,弓把处有一白玉狮子头,颇为惹眼。 这口长弓就是揽月宝狮弓,天下名器之一。据说此弓弓弦是以龙筋鞣制而成,此弓拉满可射穿一座山。 方之赫从箭壶中抓出一支精铁钢箭,身上气息陡然一变,一口气将揽月宝狮弓拉至满圆,这方之赫已有射山之力。 方之赫傲然道:“请出手。” “弓是好弓,人也确实够傲,看来我这桃花枝怕是不行。”邓太阿取下腰间黄梨小剑匣,手指一抹,木匣轻缓推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玲珑袖珍的小剑,最长不过中指,最短才及拇指,看着倒像是孩童玩物。 但是有见识的人能清晰感受到这十二玲珑小剑上的刺目剑气。 原先平静淡雅的长公主在此刻神情凝重起来。 “用哪一柄呢。”邓太阿瞅着十二小剑,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就你了。”邓太阿伸出一根食指,朝右手第二的青白小剑的剑柄,轻轻一弹。 小剑跳入空中,猛然朝方之赫激射而去。 方之赫也是宗师境中的大高手,急忙出手,箭矢攒射而出,与袭来的青白小剑对撞箭,竟是如滑嫩豆腐般被从头到尾削成两半。 青白小剑眨眼至身前,方之赫惊慌间提起揽月宝狮弓抵挡,有销金之声响起,那价值连城的揽月宝狮弓应声折断,一同掉落的还有方之赫的一条手臂。 青白小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度,返回剑匣,缓缓落下原先位置。 邓太阿淡然的盖上黄木剑匣,淡淡道:“这一剑叫蚍蜉,送你也正合适。” 转身之际,邓太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带着莫名表情回到了李景源身后。 李景源见着方之赫断臂,心中大为痛快,差点就笑出声来。少了一条手臂的神射手就是个废物,他不用担心会被人远程狙杀了。 李景源似笑非笑说道:“姑姑,一剑换一箭,这事就结束了。” 长公主不再如之前那般好似智珠在握般的平静淡然,完美无瑕的脸上挂着万年雪山般的寒意,冷声道:“你很好。” 李景源哈哈一笑,针尖对麦芒的道:“自是不错。” 李景源轻轻鞠躬,道:“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便转身,沿着原路离开。 上官福急忙道:“殿下,太子欺人太甚,是否请。” 长公主打断她的话,冷道:“送客。” 上官福俯首,快步追了上去。 长公主来到方之赫身前,手指轻轻点在断臂处,血流不止的断臂当即止血了。 方之赫捂着断臂,不敢抬头,一脸惭愧道:“殿下,我让你丢人了。” 长公主轻轻抚了他的头,平声静气道:“神射手的手臂就是他的命,你这条手臂不会白丢,我会用他的命来赔偿。” 方之赫断了一条手臂,没吭一声,反倒是长公主的安慰差点让他感动非常。 “那人怕是不好杀。”一道轻声传来,只见的不远处的小山上,有落叶纷飞而起,有一文士青衫老人脚踩空中落叶,横空而掠,如鹰如隼,飘然而至。 长公主唤了他一声老师。 “之赫的手臂还能接回去吗?” 青衫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方之赫的断臂,手一抚,有一缕极小极强的剑气被带了出来。 青衫老人不由色变,怔怔道:“好强的杀伐剑气,当世中没几个人的剑有此杀伐之气,那人的剑道水平怕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青衫老人认真检查断臂,叹气道:“这一剑将之赫肩膀处的大脉斩了,已经回天乏术了。” 长公主面无表情,身上竟是有虚幻火光闪耀,有凤鸣之声响起,似乎有一头丹凤要破体而出,眼中首次出现了狠厉之色:“就算他是天下第一人,之赫这条断臂他也得赔。” 青衫老人一手按住长公主得肩膀,那虚幻火光消散,凤鸣声停,他说道:“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莫要前功尽弃了。” 方之赫赶紧道:“殿下,一剑换一箭本就公平,之赫没有怨言。”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叹气道:“你呀,总是为我考虑。” “不过你是为我丢了手臂,这个仇必须记着。之赫,等我丹凤朝阳。” “殿下,我也期待着那一天。” 第60章 若有不顺心,斩了便顺心了 车辇上,邓太阿说道:“刚才我出剑之时,那小山之上有一道不弱的气息一闪而逝。” 赵高也说道:“我也察觉到了,是浩然气,没到大儒境界,应当是一位儒家君子。” 李景源挑眉,思忖道:“长公主府三出京都,才名传天下,深得士林儒生敬重。加上她仗义疏财,接济了许多怀才不遇的贫寒士子,十几年经营,这些人中有数位已是朝廷清贵,门下儒生着实不少,但也没听过有哪位儒家君子啊。” 赵高道:“殿下,可还记得妙道国手齐妙道?” “知道,大衡国手嘛,以有为鬼手出名,号称是永远藏一手。对啊,他好像曾经教过长公主棋道,他就是儒家君子。” 赵高道:“我猜山上那位就是这齐妙道。” 邓太阿满不在乎的道:“儒家君子差了许多,不过一剑,棋道算计,一样一剑,不值一提。” 李景源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哈,说起来邓剑神刚才那一剑当真解气,一剑蚍蜉,骂的挺脏的,估计那方十箭要郁闷好一阵子了。” 一向严肃的赵高也跟着笑起来:“确实很伤人。” 邓太阿淡淡道:“谁让他在我面前傲的。” 笑着笑着,李景源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道:“你们觉得那具尸体真的是暗卫吗?” 赵高沉声道:“我觉得是。” 邓太阿看了一眼赵高,没有说话。 李景源神情莫名,呢喃道:“你也觉得是啊,还真是没想到。衡顺帝是想挑起我和长公主矛盾,他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因为此事,车辇沉闷许多,一直到大道上出现密集的马蹄声。 车辇外马夫说道:“殿下前方出现锦衣卫。” 李景源挑眉,掀开车帘,见到数十骑锦衣卫奔驰而来,不过在车辇前数米便勒马而停。 “下马。”领头的锦衣卫千户立马喝道,数十锦衣卫当即下马,朝车辇跪拜:“参见太子殿下。” 李景源随口一问:“你们行色匆匆的,这是去哪儿?” 锦衣卫千户立马上前,恭敬道:“兵部侍郎孙煋确定参与鬼市私兵坊案,我等奉旨前去抄家灭族。” “兵部侍郎?”李景源眉头微皱,顿了顿后,一挥手,道:“去吧。” “让路,让太子车驾先行。”锦衣卫千户立马喝道,锦衣卫牵着马匹挤在车道两侧。 “走。” 车辇通过后,锦衣卫们这才上马,疾驰而去。 李景源问向赵高:“我记得兵部侍郎就是长公主门下吧?” 赵高道:“正是,兵部侍郎孙煋原先是兵部一员外郎,正是长公主一手扶持上去的,是长公主在朝堂中为数不多的高官簇拥。” 李景源微微皱眉:“这孙煋贵为兵部侍郎怎么和鬼市私兵坊案扯上关系。” 赵高笑道:“有没有关系还不是衡顺帝说了算,反正朝中那些官员,哪一个屁股是干净的,都是不经查的。” 李景源深以为然的点头:“这倒也是。” 邓太阿笑道:“我现在有点同情长公主了,没了鬼市,又接连折损周巍山、方十箭这两个得力臂助,现在连兵部侍郎这样的朝野大臣都被拿下。” 李景源淡淡道:“她不值得同情。” 赵高跟着道:“衡顺帝恐怕是想借助这次鬼市私兵坊案彻底清除长公主的势力。” 李景源托腮望着窗外,喃喃道:“长公主三出京都,周旋江湖、世家豪阀、士林儒生之间,十几年经营人脉,可不只有京都这点势力,我倒是挺期待这位李白衣如何反击。” 车辇回到东宫,一下车,就见到两位佳人迎了上来。 见到两女,李景源的心情大好,笑着上前,道:“红薯,青鸟,你俩人怎么待在门口。” 红薯温柔笑道:“在这等殿下回来呢。” “还是红薯、青鸟疼人,黄瓜,绿蚁那俩没良心的去哪儿?” “黄瓜去练武场看比武去了,绿蚁躲在院里看书呢。” “练武场有比武?” 红薯道:“是典将军和李将军在切磋,两人打了一上午了。” 李景源眼睛一亮,拉着两女就走:“走,这可难得,要去看看的。” 邓太阿看了一眼赵高,淡淡道:“刚才为何那么笃定那具尸体是暗卫。” 赵高平静道:“是不是并不重要,殿下是要称帝的,称帝之路终究是白骨堆砌。长公主也好,衡顺帝也罢,还有那些皇子都是殿下称帝路上的绊脚石。既然确定是对手,那就纯粹些比较好。 那尸体不是暗卫也当是暗卫,如此殿下日后也不会心软。” 邓太阿摇摇头:“难怪帝王总喜欢称自己孤家寡人。” 赵高笑道:“你能瞧出问题,殿下何等聪明,又岂会看不出来,他心里也是如我这般想的吧。” 邓太阿再度摇头:“政治权谋总是这般勾心斗角,太过无趣了。我有一剑,若有不顺心,斩了便顺心了。” “剑当纯粹,才能勇猛无敌啊。”邓太阿大笑着走开。 赵高朝着邓太阿深深一拜,轻声道:“请先生的剑斩了殿下的不顺心。” 东宫练武场,有上千军士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虎卫军,另一边是东宫从未出现过的军士。 不过这些陌生军士的军势军威一点不输虎卫军,个个都是精兵悍将。 双方此刻正在为中间两个光着膀子在角力彪形壮汉摇旗呐喊,其中一人正是虎卫将军典韦,另一人同样从未出现在东宫。 不过这陌生壮汉雄魁非常,膂力惊人,竟是将天生神力的典韦压制。 李景源进来时刚好看到陌生壮汉一声暴喝,双臂青筋暴起,旱地拔葱般将典韦给甩了出去。 “再来。”典韦还不服气,又冲了上去,再度扭打在一起。没过几分钟,典韦又被丢出去。 “再来。” 如此反复几次,典韦力气已被耗去了大半,李景源这时走出,赞叹道:“好,好气力。” “参见殿下。”陌生壮汉当即单膝跪地,典韦随之起身跪地,两方军士同时跪迎。 李景源笑着抬手:“都起来吧。” 黄瓜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嬉皮笑脸道:“殿下你回来啦,可惜你来迟了,刚才李将军和典将军比试兵器可吓人了,那兵戈煞气差点没把我吓死。” 李景源弹了一下黄瓜的光滑额头,道:“红薯和青鸟都知道在宫门口等我,你呢,躲在这里看比武,我看平时待你太宽容了,胆子越来越肥了。” 黄瓜一脸委屈:“绿蚁不也没去吗,干嘛只怪我一人,等会儿回院里,你也敲打敲打绿蚁。” 李景源摇头失笑:“你啊,真是一点都不愿放过绿蚁。” 黄瓜琼鼻微皱,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李景源没管她,走进比武场,来到陌生壮汉面前,赞叹道:“李将军,不愧是唐末五代第一猛将。” 陌生壮汉抱拳,声音宏大而沉稳道:“殿下过誉了。” 眼前这壮汉将军便是李景源铲除黑市,完成【以暴制暴】任务,召唤而来的华夏名将。 其名镇九州,传万世。 第61章 大龙舞金戈,屠个人间潇洒霸道 古人言:王不过项,将不过李! 这里项指的是凭一人武力,得华夏半壁江山第一人的千古第一霸王项羽。 而这李便是骁勇冠绝,曾以十八骑攻取长安,一生征战从无败绩的唐末五代第一猛男,十三太保李存孝。 华夏古代将星璀璨,青史留名的名将数不胜数,能够赢得这‘将不过李’的称号,足见李存孝之勇武。 据说李存孝有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的神力,被形容为“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意思便是天若有个把,他能把天拉下来,地若有环,他能把地提起来。 古代猛将中在勇武方面能和李存孝一较长短估计只有那武悼天王冉闵了。 系统召唤来的李存孝也不负第一猛将的头衔。 李存孝:十三太保、飞虎将军 年龄:33岁 境界:天象境后期 根骨:无双 天赋:膂力不竭(无双)、破军(优)、血勇(优) 修炼功法:蛮天大明王 武器:禹王槊 根骨无双、天赋有三,无双二优,仅次于邓太阿。境界更是天象境后期武夫,一出场就是东宫第二人,这份数据不可谓不豪华。 更让李景源惊喜的是李存孝还自带五百飞虎军,也就是练武场上那五百陌生军士。 这可是随同李存孝征战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败铁军。 真要比起来,比典韦的虎卫军还要强势几分。 李景源看向一脸不服气的典韦,笑道:“典韦,你要多和李将军切磋,多磨磨你的兵戈煞势。” 典韦肃穆说道:“是殿下。” 而后对着李存孝一拱手,拜服道:“日后还要多麻烦李将军。” 李存孝大手一摆,哈哈笑道:“都是殿下麾下,也当是自家兄弟,没什么麻烦的。” 李景源笑得很开心,大手一挥,豪气道:“好,今日高兴,东宫开宴,欢迎李将军和飞虎军到来。” 现在东宫有钱,趁着今天高兴,就奢侈挥霍一把。 黄瓜举起手,眯着眼睛,似乎格外开心,自告奋勇道:“我这就去买菜,我要吃庆丰堂的琉璃糕。” 李景源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故意作弄道:“想得美,宴会由红薯主办,你就负责打杂。” 黄瓜气鼓鼓的,眼珠子一转,来到红薯旁边,道:“我陪着红薯一起去。” 李景源没再作弄她,笑着走开。昨晚还没睡好,他要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当天晚上,东宫灯火通明 ,青华殿内外摆满了桌子,一个个婢女仆从端着好酒好肉在宴席中穿梭,今日除了重伤不能下地的虎卫军,东宫军士都到齐了。 上千号人坐的满满登登,李景源看着满堂满院的精兵悍将,不由得心中高兴,举杯道:“诸君,满饮此杯。”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尽显豪爽。 “满饮此杯。” 上千号人齐喝,声势不小,估计东宫之外都能听到。 李景源满意点头,道:“今夜没有规矩,畅吃畅饮,醉了也无妨。” “谢殿下。” “谢殿下。” …… 李景源转身回殿时,耳边传来一老声:“太子殿下,老道可否讨杯酒喝。” 李景源转头看去,便见到屋檐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白发老道,手拿一拂尘,气质出尘,不似凡人。灿灿笑着,倒显温和慈祥。 典韦一步跨出,怒目而视道:“好胆,敢擅闯东宫。” 上千军士一瞬起身,兵戈煞气顿起,本来还欢喜的气氛立马变换做了兵戈沙场,煞风腥气铺陈而开。 李景源按了按手,道:“不是敌人,都回去吃肉喝酒。” 接着对屋头上白发老道,笑道:“您老来对了,我这里正好有好酒。” “这还差不多。”白发老道飘然而下,身姿犹如神仙一般无二。 白发老道倒不见外,往里走去:“走,老道看看你的好酒。” 大殿中一双双眼睛看过来,白发老道置若罔闻,反而连连咋舌:“群英荟萃啊,太子,你这青华殿当如太微星府,满堂天上星啊。” “您老过奖了。” 白发老道也不在乎规矩,随便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 李景源招了招手,红薯端着一壶酒而来,恭敬地为他倒酒,温声道:“老先生,请。” 白发老道看了一眼红薯,轻声打趣道:“天上女星官,地上小凤凰,太子好福气啊。” 李景源溜须拍马道:“您老这眼睛一如既往的准。” 白发老道笑骂道:“你这性子倒是圆滑了许多,不古板好啊。” 随后又摇头道:“准?不尽然吧,我就没看出你的相。” 李景源疑惑道:“何解啊。” “小时候我给你看过相,那时的你是头夭折病龙,注定龙死冬葬结局。可现在一看。”白发老道认真打量着李景源,说道:“圆滑只是表象,内里是霸气了许多。龙骨之相,狰狞起势,血火交织,这是大龙舞金戈,屠个人间潇洒霸道啊。” 李景源不解的又问道:“何意啊。” 白发老道不想解释,随意敷衍道:“说你好话呢。” “好话就行,您老准不会看错。来,我敬您一杯。” 白发老道端起酒杯,眉头一皱,笑骂道:“你就请我喝这酒?” “我这可是庆丰堂十年的三杯烧啊。” 白发老道摇摇头,轻笑道:“三杯烧你也说是好酒?你贵做太子,你请老道喝酒,起码也得是青浆液吧。” 李景源摇摇头,道:“这酒放在民间,寻常人家一年不见得能喝几回,这三杯烧已经很好了。您老待在天上太久了,今日喝三杯烧,也是与民同乐,岂不乐哉。” 白发老道哼了一声,不满道:“少和老道扯这些虚头巴脑,还与民同乐,乐个屁呦!” 李景源苦笑道:“那酒太贵了,一瓶就要千两银,东宫实在没那些闲钱。改日若是有好酒一定给您送过去。” 而后又辩解起来:“况且酒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喝,在什么地方喝。” 白发老道来了兴趣,笑道:“你说说,要是说的让老道满意,这酒老道就喝了。” “我是太子,您与我喝,还在乎是什么酒吗。你也说我这青华宫是太微星府,满堂天上星,您老是神仙人物。太微星府、群星星主与神仙人,绝配啊,这是不是该喝。” 白发老道抚须点头,笑道:“虽有些强词,但也勉强说得通。这杯酒,老道喝了。” “请。”李景源一饮而尽。 白发老道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直摇头:“这酒啊,再多名堂也还是不好喝。” 李景源洒然,白发老道真性情也。 白发老道起身,道:“这酒喝完了,老道就走了。” “就喝一杯啊。” “就喝一杯,老道喝了你的酒,也送你一句话。” “您请说。” “天上星辰紊乱,这地上也不安生喽。” 李景源还等着下句,结果白发老道不说话了,愕然问道:“没了?” “没了。” “您这是跟我猜谜语呢。” “天机嘛,哪能说透,会折寿的。老道还想多活几年,多喝几杯好酒呢。” “你家老祖宗说你是幼龙,请我给你称称龙骨,我看啊,不止,起码是头小龙王。” “老道走了,太子你可欠我一顿好酒啊。”白发老道哈哈一笑,一步跨出,好似斗转星移,消失无踪迹,真神仙也。 第62章 算尽天下事不算本事,管这座天下才算本事 李景源负手而立,感慨了一句:“真是神仙人物啊。” 典韦好奇出声问道:“殿下,这老道是谁啊,你怎么对他如此恭敬?” 李景源道:“目中藏星辰,掐指算天机,这老道就是钦天监那位老神仙。” 赵高补充道:“就是那位二十年不曾出过钦天监大门,十年没下过摘星台,号称不出门算尽天下事的钦天监监正吴袁州。” 李景源点点头:“就是他,二十年不出钦天监,衡顺帝要见他,也只能去钦天监。这次却破了例,恐怕不只是因为宫里的老祖宗吧。” 李景源琢磨道:“老监正说,天上星辰紊乱,地上不再安生,这是说天下可能会大乱。” 赵高说道:“九龙夺嫡,必然动摇国本,这是乱之因,历朝历代出现过夺嫡之争的,向来如此,根本不用他说。” 李景源颇为认同的点头,而后笑着道:“都有传言说吴袁州已经不是地上神仙。” 李景源手指指天,道:“说是天上神仙了,你们觉得如何?” 赵高摇摇头,沉声道:“修炼之人的眼睛不论如何刻意隐藏都会不自觉精光外露,即便到了天象境也是如此。但他的眼睛神莹内敛,更像普通人的眼睛,看不透。” 李存孝也跟着摇头,同样没看出来。 李景源不由得看向邓太阿,邓太阿轻笑道:“应该没跨过,只是感觉。要想着知道还不简单,我现在一剑斩向钦天监不就知道了。” 李景源赶紧摆手:“动静太大,别把宫里的老怪物引出来,还是算了吧。” 邓太阿是他的底牌,外人不知道具体实力才能出奇制胜。 李景源道:“地上神仙也好,天上神仙也罢,这位老监正在意的是大衡,龙椅上坐的是谁,他不关心的。” 衡顺帝的皇位不就是抢来的吗,上一辈人不也打的打的不可开交,都快闹出玄武门兵变了。老监正当年还不是端坐在那摘星台上,真如神仙一般,只管天上星辰,半点不曾俯身过问过王朝皇位更迭。 宴饮过后,李景源没有回去休息,坐在院中,托腮望天。身边也只有红薯、青鸟,赵高都不在场。 李景源呢喃道:“你们说真有看星相,算天下事的神仙手段?” 红薯知道李景源在说老监正,轻笑道:“道家的【本论源道箓】中有说到天上为一界,为主界,地为天之辅,围天运行。天有动向,便会带着地动,故而观天象可断地上大势。 道家【一是论】则是另一种相反说法,说是周天星辰各有星神,星神需入人间,历先天与后天二劫。所以地上人本天上星神,星相自然对应着人相。星相有变,人相也跟着变动。 佛门说世间无数界,皆是星辰为引,存在因果相续的强联系。人是无数界中的一部分,人的命运自然与星辰有因果关系,故而星辰变动,因果变动,人亦是有变动。” 李景源不由得坐直身子,好奇问道:“那儒家怎么说的?” “儒家是起智、开悟和先觉之说,倒是没有直接阐述人和星辰的关系。不过儒家经典中有说过人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而司四时。 这不是存粹的儒家思想,但多少反应了儒家确实也认可人与天上星辰存在神秘联系。” 李景源讶然道:“儒释道三家学说都有所涉猎,你看的挺杂啊。” 红薯笑道:“我只是喜欢看书,看什么书不重要。” 李景源感慨道:“儒释道三家都有类似的说法,看来是真有这种神仙手段喽。” 一直沉默的青鸟突然说了一句话:“算尽天下事不算本事,管这座天下才算本事。” 李景源蓦的看了眼青鸟那清冷无暇的俏脸,突然笑了起来,道:“青鸟说得对,这天下宗门大教、世家豪阀、藩王重臣,还有边患敌国,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蠹虫,管住这座天下,管这些大蠹虫虫才算本事。” 红薯捏了捏李景源的肩膀,道:“殿下能做到。” 李景源哈哈大笑。 老监正此来倒是透露了两个消息,第一是宫里李氏的老祖宗已经注意到他了,看样子是在审视他,这是好事。 第二就是老监正的天下将乱的算言,天下将乱。若是因九龙夺嫡而起,就说明夺嫡之争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吞,可能各家都要拿出真本事了。 而天下大乱,苦的必然是无辜的黎民百姓百姓,李景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才有夜下枯坐。 青鸟的一句话倒是点拨了他,此刻心念通达,不再有烦思。 李景源望向那钦天监,望向那最高的摘星台,心中豪气丛生,道:“若是将这算尽天下的老神仙也管了,才是大本事。” 突然搂过两女,温香暖玉,痴迷风情。大笑着向寝宫走去,留下一串串银铃声音。 今夜无事,可赴巫山,观人间绝景。 …… 鬼市私兵坊案持续了足足半个月,受牵连者达到两万人,问斩过五千,朝中三位大臣被抄家灭族,震动朝野,史官一笔落下称开年第一重案。 三位大臣倒台,朝中各派势力都盯着空出了三个重要官位,为此打的头破血流。 李景源眼下朝中无人,争夺不了,倒是做了回壁上客,乐得看戏。 倒是几天后,江南太埠王家登门谢罪。 太子庄私占案被衡顺帝落笔结案,太埠王家要赔偿太子庄十五年的损失,直到今日王家慢悠悠的才抵达京都。 太埠王家现任家主王庆姚带着十个大箱子过来。 李景源走了出来,已经六旬有余的王家家主王庆姚恭敬地跪地参拜。 “小民王庆姚拜见太子殿下。” “今年冬寒严重,河道都冻住了,我们只能走陆路,因此来晚了,恳请殿下恕罪。” 李景源没有说话,缓步走到他身后,十个大木箱子依次排在两侧,这是王庆姚带来的赔礼。 李景源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雪白雪白的银锭,随手掂了掂,五十两纯银。 “都打开。”虎卫军立马将其余九个大木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这般大小的银锭。 李景源问道:“这里有多少。” 王庆姚道:“白银三十万两。” 李景源随手将银锭扔进箱子里,摇摇头,道:“不够。” 王庆姚愣了一下,忙说道:“回殿下,我仔细核算了王修远这十五年来侵占太子庄所得利益,这三十万两白银只多不少。” 李景源再度摇头,面无表情道:“你算的只是利益,本宫算的可不是。” 王庆姚立马明白李景源的意思,似是早有准备,从衣服中取出一叠银票,道:“殿下说的在理,王家愿再出三十万两,恳请太子殿下饶恕王家不查之罪。” 李景源又一次摇头:“不够。” 王家是魏王一党,怎能轻易放过,自然要狠狠狠狠敲他一笔,最好让王家伤筋动骨。 第63章 做反派的感觉很不错 王庆姚脸色一沉,自听闻了京都种种事件后,他就有预感这次登门绝不会简单收场。 他垂着头道:“侵占太子庄是王修远一人行为,与王家无关,王修远已经为他所行所为付出代价。陛下亲断此案,只让王家赔偿十五年来太子庄的损失,殿下是想违背陛下圣意?” 李景源挑眉笑道:“你想用父皇压我?” 王庆俯首:“小民不敢。” “王修远占了太子庄十五年,就因为这十五年的粮食,本宫过了十五年的拮据日子。这可是十五年的光阴啊,你觉得王修远一人就能抵了?你觉得区区六十万两就能算了?” “这是陛下金口直断。” 李景源笑道:“你是觉得魏王能保你?” 王庆姚脸色一变,不敢说话。 李景源似笑非笑的道:“京都不是太埠,你总是要走的。山高路远的,碰到山匪劫道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觉得魏王手下有没有天象武夫保你回太埠?” 王庆姚身子一颤,眼神惊惧起来。这事赤裸裸的威胁,他努力保持镇定,沉声道:“殿下,我王家所主的粮行联盟管理着江南四分之一的粮收,每年都为朝廷提供无数石粮食。我们王家出事了,粮行联盟便运行不畅,今年的粮收怕是要出问题。 殿下贵为储君,应当以天下百姓为重。” 李景源失笑道:“拿父皇压我,还用大义压我,王庆姚啊,你是多想死啊。” 王庆姚连称不敢。 “商人重利,你们王家没了,你那粮行联盟中的家族顶上去就行,他们巴不得取而代之。至于运粮赈灾,大衡大得很,江南也大得多,不是缺了你王家就玩不转的。” 王庆姚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想要多少?” 李景源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五十二万两。” 王庆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李景源居然如此狮子大开口。 王庆姚哭求道:“殿下,你就算把我王家卖了,也拿不出两百五十二万两啊,求殿下开恩呐。” “呵呵。” 李景源嗤笑两声,又道:“不拿也没关系,就用你们王家的命来还。赵高,王家一共多少人来着。” 赵高道:“王家本家加上分家一共两百二十三人,王庆姚在外面偷养了两房妾室,三个私生子。再算上王庆姚的兄弟、儿子、侄子、外甥在外的妾室、私生子,一共两百五十二人。” 王庆姚满脸悚然,没想到自家底细居然被摸得如此清楚。 自己的两房妾室被藏得很好,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兄弟、儿子、侄子在外面的妾室他知道些,但不全都清楚,可这些秘事却被远隔千里的太子查的清清楚楚,这份手段直叫他遍体生寒。 李景源蹲下身子,盯着王庆姚,笑道:“两百五十二万两,买你王家两百五十二口人的命,你觉得价钱合适吗?” 王庆姚深吸一口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殿下就不怕陛下知道此事?” 李景源瞥了眼王庆姚,笑意玩味道:“出了这个门,本宫说过的话,本宫都不认。你觉得父皇是信本宫,还是信你。” 他拍了拍王庆姚的肩膀,淡淡道:“王家的底细本宫查的一清二楚,这笔钱只是让你们王家伤筋动骨而已。” “本宫只给你三天筹钱,三天一过,本宫没见到钱,就当做你做了选择。你王家没了,你王家的钱一样是本宫的。” 王庆姚瘫坐在地,凄笑无语,面如死灰,一下子苍老的十多岁,他被拿捏的死死的。 李景源大笑出来,此刻他感觉自己像极了大反派,不过当反派的感觉很不错。 李景源一摆手:“送他走。” 两名虎卫军一把架起瘫软无力的王庆姚离开。 李景源平淡道:“你说魏王会不会为他出手?” 赵高说道:“邓剑神在长公主府的那一剑已经传开了,魏王怕是不会在这时候为一个王家出头,衡顺帝那边估摸着也不会说什么。” 李景源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倒希望魏王出手,他一反常态的躲在魏王府里,总觉得有问题。” 魏王的禁足令早就解除了,但这些日子除了雷打不动的每天去宫里请安外,基本就待在魏王府。 赵高道:“我派罗网潜入魏王府探查过,魏王府比之前森严许多,魏王身边也多了五个先天武夫护卫,寝室周围更是有私军驻守,严防死守,难以近身。” “董首辅那边呢。” “除了上朝,在内阁处理公务,基本都在家中。不过董首辅身边有高手,同样难以接近。” 李景源道:“其他人有没有异常?” 赵高摇摇头,道:“也没有,都安静的很。” “怪事,总觉得他们要搞事情。” “我会派加大监视力度。” “嗯。” 王庆姚出了东宫,着急忙慌的直奔魏王府。 “什么,他要两百五十二万两,他怎么不去抢。”李哲瞪大眼睛,同样不敢置信李景源的胃口这般大。 魏王愤愤道:“不能给,王庆姚你不用担心,这事父皇亲定,改不了的。李景源只是吓唬你,他不敢真动手。” 王庆姚一脸苦笑,道:“太子血屠了太秋宗一千多号人,铸京观,造尸林。几日前,活剐了几百人,更是将鬼市两三千人尽数屠戮。这样心狠手辣的太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王庆姚俯首磕头,认命哀求道:”魏王殿下,我不敢拿王家二百五十二口人的命赌啊,这两百五十二万我王家出了,就当做买命了。 请魏王殿下暂借,等我回去就筹钱送来。” 李哲脸色非常难看,沉声道:“我现在就入宫,让父皇评理。” 张怀安拦住了他,摇头道:“殿下,陛下多半不会过问。” “之前的太子庄私占案,陛下已经偏心了。现在太子不一样了,陛下不会也不能再偏心了。” 他转头对王庆姚道:“王家主,殿下会在三天内为你筹备到两百五十二万两,你放心吧。” 王庆姚看向李哲,李哲开口才算定下。 李哲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只是点头。 王庆姚立马向魏王跪拜,喜极而泣道:“多谢魏王殿下。” 李哲摆摆手,心情烦躁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大厅里只剩下李哲、张怀安二人,李哲不满道:“真就把这两百五十二万两给他?两百五十二两啊,这笔钱足够他组建东宫六军了。” 张怀安说道:“王家粮盟掌控江南四分之一的粮食,很重要,不能有失。若是不答应,恐怕王庆姚会转投其他皇子,不能因小失大。” 李哲眼睛一瞪,怒道:“王庆姚他敢?” 张怀安叹道:“家族生死存亡,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李哲神情变化,最终重重一叹。 张怀安笑道:“殿下莫要如此,董首辅的杀局就要成了,在太子入局前,不能动。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哲脸色这才转晴,表情凶恶道:“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让他有钱也没命花。” 第64章 八百里加急,甘州民变 第二日宵禁之前,王庆姚再次登门,双手捧上两百五十二万两银票。 李景源看了眼小木箱子里成叠的银票,笑道:“魏王为了凑这两百五十二万两可卖了不少家当,甚至还求到了皇后那里。王庆姚啊,魏王挺器重你啊。” 王庆姚趴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搭话。 李景源原本还想多嘲讽几句,可看王庆姚这副垂首软弱老样,顿觉无趣,也没了戏耍心思,摆手道:“行了,钱到位了,本宫与你王家的恩怨就此了结。” 王庆姚这才抬头,双手作礼,大礼叩拜:“多谢殿下,王某感激涕零。” 李景源摆摆手,王庆姚小心翼翼的退出大厅。 李景源目送王庆姚的佝偻背影,平静道:“富甲一方,豪绅土贵,终究蝼蚁而已。” “这世间真理总是只有一个。”赵高伸出手,用力一握,这只老拳分外惹眼。 李景源明白赵高的意思,拳头即实力。 实力即一切! 李景源记得这么一句话:当金钱站出来说话的时候,真理只能沉默,当权力站出来说话的时候,连金钱也只能退避三舍。 但在这个世界,在权和钱之上还有拳头,拳大压权。如若不信,可看江湖之上那些老怪物,哪个在乎过权利至高的朝廷,单看钦天监老监正便是如此。 …… 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出大事了。 宫中黄门令急匆匆登门,带来了圣谕。 李景源眉头紧皱,问道:“这大中午的开朝?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小黄门令道:“好像是关于甘州的八百里加急公文,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八百里加急,必有大事。 李景源立马更衣,奔赴皇宫。 等到了太和殿发现自己来的还算早,只有在宫中办公的内阁老臣到齐了。 董正道为首的内阁成员,向李景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管党派有异,这些混迹官场几十年老狐狸在礼节方面是不会缺失,被人诟病的。 李景源不想与他们虚与委蛇,淡淡颔首,走到自己的位置。便是闭目养神,等待开朝。 陆续地文武百官一个接一个一路小跑着进太和殿,不多时百官到齐。 李景源目光瞥向一侧,原本与他一列的李显、李昪、李哲、李彦四位皇子俱是未到。 他倒是知道这四个兄弟为何没来。 李显五日前因为练剑过激,伤了经脉,现在卧榻不起。 李昪早些日子受了邀请去了鸿霞书院,不在京都。 李延早早受了圣旨去了青州办公。 李哲七八日前就突遭风寒感冒,相当严重,至今卧榻不起。 不过半个月内,两个出意外,两个出京都,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 孙公公立马宣布开朝,衡顺帝面无表情的走出,落坐龙椅上。 百官齐喝,衡顺帝直接抬手打断百官朝拜,沉声到:“免了,直接进入主题。孙盛,说吧。” 孙公公站出来道:“甘州八百里加急,甘州连续十日大雪,百姓缺粮缺碳,冻毙者无数。甘州已经起了民怨,有人带头冲破了县衙,抢了粮仓。近日民怨愈演愈烈,那些暴民到处烧杀抢掠,甘州已有四个县沦陷了。” 有官员站出来,道:“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粮吗,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孙公公道:“两日前收到锦衣卫传信,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在路上被盗匪给劫走了。” 有官员怒道:“哪来的匪盗,胆大包天,赈灾粮都敢劫?” “根据锦衣卫调查赈灾粮是在苍云山那条官道上丢失,有能力劫赈灾粮的只有苍云山附近的奇犽盗。” 有武勋站出来,道:“臣请旨剿灭拿奇讶盗。” “奇讶盗随时可以剿灭,现在重要的是甘州民变。” 有官员站出来,不解问道:“就算赈灾粮被盗,甘州州府,各县县衙为何不开仓放粮,安抚百姓,何至于闹到民变程度。” “甘州州府的说辞是州府,县衙粮仓无辜遭火烧,粮仓现有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粮仓在关键时候被火烧,甘州州府罪责难逃,当重惩。” “就算没粮了,就不知道筹粮吗?” 孙公公道:“甘州府说了已经尽全力筹粮了,但根本筹不到粮食。” 内阁老臣徐驹道站出来,道:“那些不过暴民而已,甘州府兵为何不出面镇压,难道甘州府兵连一群暴民都压不住吗?” 孙公公道:“甘州刺史说了已经派了府兵镇压,不过这些暴民之后有江湖高手助阵,府兵损失惨重,无法阻止民变。” 群臣哗然,若是如此,那甘州民变就没那么简单了。 内阁老臣杨鹏上前奏请:“这不是民变,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反?臣请派大军镇压民变。” 数位大臣附和。 董正道神情非常严肃,沉声道:“这次灾冬影响太大了,全国各州都遭灾严重。一旦甘州民变扩散,怕是会牵连其他州,到时候可能会引发一场大规模农民起义。 所以必须要从急从快处理甘州民变。” 衡顺帝沉声道:“利害关系都知道了吧,现在说说怎么解决?” 徐驹道再次出声道:“甘州民变波及范围不广,可调军队镇压,再运粮安抚。” “只是眼下江河俱冻,水路不通,只能走陆路。若调京都驻军,时间过长,怕到时候就晚了。” “可调西境驻防军入甘州镇压民变。” 这个提议立马遭到另一位内阁老臣庞深反对,他道:“这不行,西境驻防军防备的西戎国。每年过冬,西戎国都会骚扰边境,若是西境驻防军调走,西戎国肯定会趁机入侵边境,到时候又不知多少百姓死在西戎刀兵之下。” “昆州距离甘州最近,可暂调昆州军入甘州平乱。” “暂调昆州军可行,但自古藩王不得离开封地,晋安王不能亲率昆州军进入甘州。” “没必要晋安王亲自率军,只需昆州军将领带兵即可。” “军队镇压只是下策,真正能解决民变的是安抚,朝廷需要一位能代表陛下意志的臣子随行,要让甘州百姓知道陛下心系甘州。” 太和殿成了六位内阁老臣的奏事堂,其他大臣们不敢随便干扰。 衡顺帝道:“何人可当此任?” “最能代表陛下意志的当是皇子们了,应从皇子中选出一人担当此任。” 一直未说话的李景源猛地一惊,终于觉出味来了。 在京都的四位皇子中,李显卧榻不起、李昪去了鸿霞书院,李延奉旨出青州、李哲不知在何处,这太和殿中只剩下他这位太子。 这是想让他去甘州啊。 “诸皇子中你们可有合适人选?” “二皇子受了伤,目前卧榻不起,无法行走,二皇子去不得。” “四皇子受邀去了鸿霞书院,此时召他回来,路途太远,怕是耽搁了甘州急事。” “魏王偶感风寒在家休养,加之年纪太小,担不得此重任。” 说话的都是各皇子党的嫡系,你一言我一语的摘出了各家皇子。 群臣目光不由得聚焦在李景源身上。 董正道上前奏请,正色肃穆道:“太子殿下,马踏太秋宗,清除江湖毒瘤。彻查北城幼童拐卖案,为京都上千家庭鸣冤洗怨。铲除鬼市顽疾,查出鬼市私兵坊重案。桩桩件件无不体现太子殿下仁德武德充沛。 若是太子殿下亲去甘州,甘州百姓必然能感受到陛下的拳拳圣心。 因此臣认为太子殿下是安抚甘州百姓的最佳人选。” 第65章 不过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罢了 徐驹道站出来,道:“老臣也觉得太子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子殿下文武双全,确实是不二人选。” “臣附和。” “臣附和。” 六个内阁老臣有五个赞同了董正道的提议,各个皇子党的大臣们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同时附和。 “臣反对。”倒难得出现了一个不同声音,勇毅侯田奋站了出来,道:“太子是储君,是国本,怎能置身险地。甘州不过几千暴民,何须太子亲自前往。我看皇子都不用去,遣一郡王过去也就够了。” 勇毅侯田奋虽是武将勋贵,但脑子不蠢,群臣如同提前排练好的请奏,他看出了一些门道,其中大有问题。他想将李景源摘出来,又不想得罪其他皇子,只能折中取郡王。 董正道回首,眼神阴翳,有鹰视狼顾之相,压迫感很强。曾经久经沙场,刀口舔血的勇将竟是被盯得生了怯意,他缓缓道:“勇毅侯,一旦甘州民变严重,你能担当此责吗?” 田奋咬牙不语,董正道这个帽子扣的太大。一旦甘州局势恶化严重,一旦董正道大兴此事,他就是欺君,他不敢用全家的命去担这个责。 董正道转头,拱手道:“太子殿下身居极尊位,离天太近,离百姓太远。不亲民则民不敬,不明民所需则政令失效。唯有亲自体察民情,才能对症施政,方能政通人和。 正因如此,太子殿下才更应该亲赴甘州。” “董首辅说的在理,陛下当年当年亦是巡察四方,体悟民间疾苦,知晓百姓症结所在,方能有大衡今日盛景。” “太子殿下此行甘州亦可收人心,积民望,让大衡各州百姓都知道太子的爱民之心,如此才能受民眷,承天道。” …… 李景源默默听着,像个观众,看着他们给自己戴高帽。 衡顺帝看向李景源,平静问道:“太子,你觉得呢。” 李景源笑了,他缓缓道:“六位内阁老臣,百官都推举儿臣,儿臣受宠若惊。若是不答应,岂不白费了诸位好意。” 衡顺帝微微挑眉,道:“你答应了?” 李景源点头,平静道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职责,也是太子职责。” “好,太子明德。”衡顺帝罕见露出一丝笑容,他缓缓道:“董正道拟折子六百里加急发往昆州,让晋安王准备好兵将,供太子调遣。甘州事急,那就三天后出发,仪仗从简,尽快前往甘州。” “是。” “是。” “就这样吧,散朝。”衡顺帝起身离开。 李景源转身之际,看到了董正道抬首时脸上夹带的丝丝笑意。董正道也注意到李景源的目光,朝着李景源拱手,道了一声:“太子明德。” 李景源平静道:“谁让本宫是太子,太子自当明德。” 锐利目光看向满殿朝臣,除了几位阁老,余下大臣都不敢和李景源对视。 李景源跨步离开,与董正道擦身而过时,缓缓道:“棋局开了,那就停不了了。董首辅,本宫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董正道垂首道:“殿下放心,弈道之术,我也擅长,不会让殿下失望。” “最好如此。”李景源阔步离开。 各家皇子党大臣摒弃前嫌,配合的如此默契,绝不是临时起意,这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阴谋。 恐怕甘州民变他们早已提前知晓,所以数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李显受伤,李昪被鸿霞书院邀请,李延奉旨去了青州,李哲受寒感冒,他们都是在为李景源让路,让李景源成为甘州之行唯一人选。 甚至有可能所谓的甘州民变就是他们专门为李景源炮制而出的一局大棋,目的就是要让李景源离开京都。 京都是京畿重地,无人敢在京都对太子下手。可若是离了京都,各家的手段才能发挥到极致。 李景源已经猜到甘州之行危险重重,但他不得不去。 文武百官同时给他戴高帽,扣的死死的,摘都摘不掉。 一旦他拒绝,今日整个京都便会传出太子弃民不顾,薄情寡德的流言蜚语。整个朝堂百官齐齐发力,不须多久整个大衡都会知道此事,到时李景源怕是会被吐沫信子淹死,那些自诩清流的儒生不知道会怎么样变着法子的骂他。 李景源并不特别在乎舆论压力,他知道舆论这玩意儿很厉害,就是把杀人无形的刀。用的好,可杀人不见血,古往今来太多人被这把无形刀逼死。 但也不能盲怕,真正可以依赖的,唯有手中剑,掌中刀。 真正让李景源在意的是他发现衡顺帝也有让他入局的意思。 文武百官各有阵营党派,他们苦心孤诣为李景源做局,不足为奇。但衡顺帝为何要让他入局,就值得深思了。 衡顺帝也想让他死在甘州? 还是说是想借此次甘州大局审视考教李景源的手腕能耐? 不得而知。 李景源一路都在想这是衡顺帝的意思,还是宫里那位老祖宗的想法。 但不管是谁的意思,都是要让李景源入这个局。 “殿下请留步。”身后传来田奋声音,他小跑着追上李景源。 “勇毅侯还有何事?” 田奋忙说道:“殿下,这次甘州民变太蹊跷了,你不能去冒险,还是想办法推脱了吧。” 李景源满不在意的笑道:“蹊跷又如何,不过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罢了。” 是啊,专门针对他的大局又如何呢,杀穿了不就行了。 他的暴君系统需要遇具体事件才会触发任务,待在京都太过安逸,难寻触发条件。这次甘州之行,定然危险重重,说不得能触发不少系统任务。 这才是李景源甘心入局的最根本原因。 田奋愕然。 “勇毅侯,本宫还记得你此前说过愿意为本宫筹募东宫六军,可还记得?” 田奋犹豫了一下,沉声点头道:“记得。” “本宫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私下替本宫招募骁勇士,最好是上过战场的百战悍卒。本宫自甘州归来,希望你能给本宫招募到一个营的骁勇。” 田奋向着李景源拱手一拜,郑重道:“臣在京都等候殿下归来。” 李景源满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朝中无人终究被动,他已经想好了,甘州归来后,他要开始布局朝堂,重建太子党。田奋还算有些忠义,始终惦记着旧情,李景源自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第66章 太子出京都 近两日的京都夜晚分外寂静,五城一百零八坊安静的不像话,就连夜夜笙歌的烟花之地都灯熄关门。平日里喜欢钻夜巡军士空子的梁上君子、阴沟鼠辈们天生的机警性子察觉到了这份压抑紧张感,龟缩着,不敢出街。 街道上只有肃穆夜巡的巡城军士,若是关注的仔细,还能发现这其中不只是巡城司的军士,还有禁卫军身影,甚至暗处潜伏着锦衣卫。 宵禁无比严格。 东宫东华殿内,李景源正在认真翻看着一本说本,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拍了拍说本,道:“写的不错啊。” 赵高道:“出自小说大家的文笔,写的确实是不错。类似的说本还有七八种,老奴都已收了回来,让罗网发去各州。” 李景源手中的说本写的正是他之前做过的几件大事,这说本不是他搞得,是他的对手们精心准备的。 眼下京都各大茶楼中的说书人都拿着这些说本传颂李景源的故事,而且只捡好听的说,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李景源在自我宣传。 不过这些说书人在说过故事后都会加上李景源甘州之行这件事,着重刻画太子仁心爱民这一点。 不止如此,只是两日时间,整个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太子要出行甘州,为民办实事。 把李景源的地位名声是一抬再抬,越架越高,甚至还流传出太子圣明如衡太祖,都到了拿他和开国皇帝相比的程度了。 倒是有一些真正的清流大书特书的指责此事,只不过这些奏疏的结果只有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是生怕李景源中途反悔。 李景源突然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说我现在突然反悔不去了,董正道那群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赵高笑道:“定然如吃屎一般难受,估计会很有趣,很好看。” 李景源或是想到了他们的表情,大笑起来,他起身伸了伸懒腰,道:“其实我更想看,我从甘州回来时他们的表情。” “应该会更有意思吧。” …… 皇宫御书房内,只有衡顺帝一人,他正在专心批阅奏章,突然他脑袋猛地向下一沉。 再抬头时,御书房的烛火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压的只剩下米粒大小,角落处延伸出一条数米长的佝偻影子,并传出一道阴暗苍老的声音。 “怎么想的?” 衡顺帝面无表情,平静道:“所有人都想他入这一局,他避不开的。” “也包括你吗?”这一声是责问。 衡顺帝没有回答,沉默就是默认。 “你的帝王之术娴熟深沉,近三代皇帝中没人比得上你。在你的制衡下江湖、豪阀世族、藩王确实保持着平衡。但你的动作太慢了,我等不及了。 太子的帝王之术或许差了很多,但他霸道,这一点你比不了。” 阴影中的老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李老头给他称过骨了,龙王相,主一个狰字。” 衡顺帝脸色微变,表情更加阴沉。 “狰字总是快一些。” “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角落处的佝偻身影消失无踪,昏暗烛火忽然又大亮起来,让御书房明亮如白昼。 衡顺帝面无表情,手中朱笔被硬生生折断,呢喃道:“老监正当年给朕称龙骨时,也不过是龙相,给朕的字,也只是个地字。” 他扔掉断笔,重新拿起一支,继续低头批改奏章。 只是批了两行,驻笔,自顾自道:“现在朕才是皇帝,只要朕还是皇帝,这天下就还是朕说了算的。” …… 三日之后 清晨时分,天还未完全亮,天灰蒙蒙。 一千四百铁骑伴着中间那座贵不可言的太子车辇驶离了东宫,驰骋在京轴大道上。 虽是清晨出发,但城内主轴道上站满了百姓。 近三日的宣传,京都百姓对太子出行甘州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热情。 他们哪知道此事背后的凶险,有的只是单纯的瞧瞧热闹,更多的恐怕是对这位被宣传出来的圣德太子的殷切希望。 一个圣德太子应该会让他们的日子更好过些。 街道两边高楼上同样不少人,但相比较于楼下的热情,楼上就冷清很多,大多沉默无言,有人扶栏冷视着穿行而过的车马。 他们或是京都高层,或是二代勋贵,也有儒林名流,他们多少都知道些甘州出行内幕,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圣德太子,没有为民请命,有的只是权利斗争的冷血残酷。 楼上楼下,两个世界,亦如上位下位,两个世界。 某一座茶楼内,本来应该受伤卧榻不起的李显,却好生生的站在窗口,兴致极佳的扶窗观看。 李显看到了飞虎军,脸色微臣,指着道:“这黑甲骑兵又是哪来的?那当头的黑甲大将又是何人?” 飞虎军的初登场让他,不,是京都高层们感到了吃惊以及些许的不安。 沈剑锋说道:“东宫防备森严,如深潭死穴,探子们有进无出,根本不知这些人何来。但从东宫采买的食材判断,东宫确实多了五百多人,这支黑甲骑兵应当就是多出来的五百人。” 李显表情阴翳,道: “又是凭空出现吗?” 沈剑锋说道:“太子这次离京必然带走所有武力,今夜我便去一趟东宫,看看东宫有何秘密。” 李显点点头,脸上的阴翳之色并未消除,沉声道:“强者当首,这是军中道理。这黑甲军在前,典韦的虎卫军却在后,难不成这黑甲军比虎卫军还强?” 沈剑锋冷冷道:“再强也只有五百人而已,改不了大势。” 李显呵呵笑起来,道:“是这个道理,别说五百人了,便是再多一倍,也改不了这场整个京都为他布下的死局。” 他抬手对着李景源的车架,遥遥敬酒,轻声道:“这一行,我们兄弟就天人两隔了,我这个做哥哥,敬你一杯,祝你……走的痛快些。” 京都城门内外闲杂人等都被城门校尉早早肃清,当渐行渐近的车马,踩踏沉重的马蹄声而来,守城军立马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清冷的晨气此刻如刀子一般难以呼吸。 “跪迎太子。”守城校尉立马跪地,四周兵卒跟着下跪。 马队缓缓踏出城门,除了马蹄声,寂静无声。 当车马彻底出了城门,那股肃杀兵势才消失,守城兵将才如释重负。 第67章 龙进雷渊,血流千万里 太子车驾刚刚驶城门口,便停了下来,前方飞虎军士前来通报说魏王在前面,要为李景源送行。 李哲这胖子估计是来奚落他的。 李景源眼皮都不抬,没打算和他扯皮,直接道:“不用管他,继续走。” “太子令,继续前进。” 李存孝横搁禹王槊,没有半点尊敬态度的俯视着李哲,淡淡道:“魏王听到了吧,让路吧。” 李哲脸色阴沉难看,火冒三丈,既有被李景源无视的恼怒,也有对李存孝无礼的气愤。 他站在铁骑前方,负手而立,气焰嚣张。 “本王不走,你待如何?” “如何?”李存孝龇牙一笑,眼神充斥着侵略性,这位杀人如拾草芥的虎狼猛汉可不是随意挑衅的。 那两百斤重的禹王槊被他轻易提起,随意指着魏王,淡淡道:“三息,若不让开,本将便马踏了你。” “你敢?”李哲脸都被气绿了,何时一个小小的东宫小将也敢这么对他说话。 “一!” 轻描淡写的数到了二,李存孝眼中的杀意起来了。 被这位绝世猛将盯着,别说他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王爷,即便是一般百战悍将也顶不住,幸亏身后的护卫急忙挡在了他身前,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第三声数字出来,这位杀人无算的战场杀神,可不惯着他。直接一夹马腹,坐下良驹长嘶,猛地冲出,李哲真被吓到了,惊慌扒拉身前护卫:“快拦住他。” 四名护卫冲了出去,展露出的气息都是先天境。 李存孝手中重槊圆转如意,随意点拨了几下,精准命中四人,触碰者皆骨碎肉裂。有一人最惨,被点了头,脑袋更是如西瓜般爆开。 四具尸体乱飞出去,飞溅的血水洒落在了李哲脚下,吓得这位小王爷面色煞白。 随行护卫赶紧抱起他,疯狂退出几十米外。 李存孝勒马,斜眼瞥了他一眼,讥笑道:“本将尊你一声魏王,你还真当自己是王了?” 李哲又气又恨,但李存孝的凶残让他敢怒不敢言,只等李存孝走远后,才敢放声痛骂。 李存孝甩掉槊上血水,抬手一挥,飞虎军动了,地上的四具尸体被踩踏成泥。 车架中李景源依旧没有探头看一眼。 京都城墙上,有一白衣胜雪的绝代女子俯看刚才这一幕。 长公主李白衣也来凑热闹。 长公主面无表情道:“那黑甲将军实力如何?” 他身边的方十箭沉声道:“随手一击便要了先天武夫的性命,此人至少宗师中期。” 长公主沉默了,许久才道:“又多了个宗师武夫,太子门下的强者越来越多了。” 她再看去时,千骑车架已经去了数里,而后缓缓道:“你真决定了 ?” 方十箭重重点头,道:“决定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我说过我会帮你报那一剑。” 方十箭摇摇头,看了长公主的完美侧颜,眼神非常坚定,平静道:“那一剑我已经不怨恨了,没他那一剑,我也不可能破而后立,跨出十年不曾跨出的一步。” 邓太阿一剑断臂,却没有斩断方十箭的志气,甚至因祸得福真正悟了箭意,跨入了天象境。 若是让李景源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会作何感想,估计会懊恼当初为何不让邓太阿直接了断的杀了她。 方十箭眼神锐利如箭,直勾勾的盯着那千骑中骑着毛驴的懒散剑客,道:“老监正说了太子此行非是十死无生之局。” 长公主沉默了,昨日她去了钦天监。在摘星台上与老监正对弈了一局,以半字之胜,赢了老监正一句算言。 算的便是太子的甘州之行。 老监正的算言是:龙进雷渊,血流千万里。 龙指的自然是李景源,而雷渊意为大凶之地,龙进雷渊说的是李景源的甘州之行为大凶。 血流千万里亦是大凶之象,说的是李景源这一路必然血流不止。 这一卦是大凶之卦,但不是绝命挂。 老监正曾经为大衡的一位皇子算过一次绝命挂,卦名龙死荒滩。 结果这位皇子真就印证了卦言,死在了边疆战事中。 龙进雷渊卦虽是大凶之卦,可还有另一种解释。 龙需渡雷劫方能脱胎换骨,龙进雷渊,亦是历劫。若是不死,必然脱胎换骨为真龙。 “但若是再加上我这位天下第一的天象射手,应当可以斩掉太子的最后生路。” 他入局不是为了报仇,单纯只是为了长公主。 他断臂之后,是长公主四处奔波,去宫里求那隐世不出的老怪物,去了钦天监求了那不近人情的老监正,这才换来了他完全悟出箭意的机会。 这个恩情太重,唯有用太子的命来报答。 “我方之赫即便没了一条胳膊,我亦可以以腿为手,射出屠龙箭。”方十箭身姿挺拔,自信无敌,比没有断臂时更加自信。 长公主轻声说了句:“那你小心,太子死不死,于我而言,没你重要。” 方十箭目光柔软下来,有些痴迷,但很快收起,缓缓道:“我还想见你坐上那至高之位。” …… 皇宫内阁,董正道正和杨鹏对弈,三位阁老围站在四周观棋。 有一黄门令小跑着进来,汇报了城门口之事。 董正道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将手中棋子狠狠掷入棋罐中,冷冷道:“太子门下好大的威风。” 杨鹏哈哈一笑,道:“魏王也是,太子都已经入了甘州之局,又何必去做那挑衅之事。” 三位阁老同样满脸笑意,乐见魏王丢脸。 董正道脸色更难看。 内阁唯独老臣薛璁独坐一处,摇头苦叹:“身为臣下,你们做局坑太子。臣子不臣,难堪难看。” 董正道看了他一眼,冷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那些兖州门生,若不是你这位当老师帮他们打掩护,就凭他们做的那些事,早就可以抄家灭族了。 若没有你那些兖州门生支持着你,你还能坐在这阁老位置上指责我们臣子不臣?” 薛璁表情凝固,垂首叹气,再也不语。 他年轻时也是一清流谏臣,以刚正直谏得先皇看重,这才步步高位。 只是上了高位,便身不由己了。他的脊梁骨被自己的儿子,孙子,门下学生的情意棒打断了,他这位清流了几十年的老臣不得不俯下身子为他们擦勾子。 可若没有他那些门生,他又如何能入内阁,坐着阁老之位。 说一千道一万,始终是自己的选择,清流谏臣早已不在,有的只是官场老狐狸,兖州官场魁首。 徐驹道站出来打圆场,道:“都少说两句吧,同僚这么多年,薛璁什么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让他说两句得了,不痛不痒的。” 沉默片刻后,薛璁抬头问道:“甘州这一局,陛下是否落子了。” 三位阁老也看向董正道,董正道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陛下心思何等深沉,一般是看不出来。但这一次,我却有所察觉。只是我不知道陛下这一局算的是太子,还是晋安王。” 第69章 憋屈的大衡第一铁骑 御书房 衡顺帝今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早早就坐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 衡顺帝绝对是个勤勉皇帝,遥想他刚坐上皇位那几年,每天要花费七八个时辰处理政务。即便是现在每天也有五六个时辰待在御书房。 若是先帝有衡顺帝一半勤勉,也不至于给他留下江湖、豪阀世族、藩王这些尾大不掉的破烂事。 每次他去宗庙祭拜先祖,都会忍不住在先帝灵位前埋怨十几分钟,可见怨气多重。 他面无表情的批阅完面前奏章,长舒一口气,旁边孙公公立马将早就温热保存的参汤递过来。 衡顺帝随手接过,慢悠悠的喝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太子走了吗?” 孙公公道:“半个时辰前刚出京都,眼下应该过了十里亭。” 衡顺帝默默点头,喝完参汤,孙公公赶忙接过空碗。 衡顺帝取来一张宣纸,执笔之时,突然抬头看向孙公公。孙公公当即转过身去,同时一挥手,御书房的太监宫女们全部低下头。 衡顺帝敲了敲桌子,孙公公立马会意,连忙下了御台,招呼着太监宫女们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衡顺帝才满意的动笔,写的字不多,只是寥寥两行。 他亲自装入信封中,以金漆封口。 “暗一。” 暗卫首领从阴影中走出,衡顺帝将这封信郑重递过去,沉声道:“你亲自跑一趟,送去暗五那里。” “是。” 暗一没有废话,接过信封便快步离开。 暗一走后,空荡荡的御书房回想着衡顺帝的轻声呢喃:“狰,那就看你这头狰龙有多狰狞。” …… 李景源的车驾过了十里亭,前方出现了一支五百轻骑。 这五百骑似乎在等李景源。 五百骑中跃出一骑,其上是一名魁梧将军,他策马而来。 李存孝喝住此人。 魁梧将军高喝:“龙牙军武威将军邓冲奉旨前来护卫太子殿下。” 李存孝轻声说了句:“待着。” 这位武威将军眉头紧皱,有所不满。 但李存孝可不管他,让身边副将去禀告。 李景源点了点头,衡顺帝确实安排了一支五百骑随行护卫,只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龙牙军。 京都之外有三大军镇,驻扎着三支大军,拢共有十万人,负责拱卫京都。 龙牙军只有一万人,但却是三大镇中军力最强,最精锐的一支。 这支龙牙军是衡顺帝从大衡百万大军中遴选出来的精锐,成军之日,就被赐下了龙牙军旗,意为龙之牙,衡顺帝的最锋利之剑。 龙牙军也没辜负龙牙之号,曾经西戎犯境,龙牙军以一万军力正面击溃了西戎五万大军,与西戎最强的达铊重甲骑兵打了个平手。 因此名震天下,有大衡第一铁骑之称。 李景源随意道:“让他去后方随行。” 龙牙军虽强,但还比不过飞虎军和虎卫军。 “殿下令,龙牙军后方随行。” 武威将军邓冲立马就不乐意了,不满道:“这不可能,我龙牙军只为前军。” 李存孝上下打量了邓冲两眼,五百龙牙轻骑着轻装,唯独着武威将军铁骑重甲,手持着一杆镔铁大枪,分量不轻,颇为惹眼。 一看便知是个与他一样的冲阵武将。 李存孝笑了起来,道:“本将不是很了解龙牙军,但是你小子倒是合我脾气。想当前军,你得问问本将的飞虎军答不答应。” “不答应。” 五百飞虎军齐声一喝,军威森然,扑面而来的兵戈煞气惊了邓冲座下战马。 邓冲不愧是龙牙的武威将军,一个勒马动作便制服战马。他骇然的看着眼前的飞虎军,治军多年,他一眼便知眼前的飞虎军是何等的精锐。 但是邓冲没有惧怕,龙牙军的森严军规也不许他害怕。 龙牙军规的第二条便是有我无敌,塑的是无敌信念,即便面对再强的对手也不会退缩,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冲锋路上。 “不答应也得答应。”邓冲手中长枪杵地,身上同样生出兵戈煞气。 马蹄阵阵,大地颤动,官道上尘土漫天而起。 五百龙牙轻骑一个冲锋便是来到了邓冲身后,虽是冲锋而至,但队列整齐,只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精锐。 五百龙牙轻骑眼中透着浓重杀气,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兵悍卒。 李存孝越看越兴奋,似乎巴不得和这龙牙轻骑打一场:“来啊,准备冲阵,让他们知道知道我飞虎军的不败威名。” 五百飞虎军同时拔刀,动作如出一辙,行云流水,杀伐气焰滔天,只是五百人就营造出冷冽的沙场气息。 五百飞虎军俱是黑马黑甲,与龙牙军的涂红铁甲形成鲜明对比。 双方虽然都是五百骑,但飞虎军全员重甲,单单是重甲对轻甲,这支龙牙轻骑就比不了。 即便没有重甲优势,李存孝的飞虎军也是最精锐的骑兵。如果说龙牙军个个都是以一当五的悍卒,那飞虎军士就是以一当五十,以一当百的狠角色。 双方真要打一场,飞虎军只需一次冲阵就能杀得对方减员过半。 更遑论还有李存孝这位绝世猛将,单他一人就能掀翻这五百龙牙轻骑。 邓冲儿额头冷汗直冒,坐下战马越来越不安分,只是兵戈煞气对冲,龙牙轻骑就无法保持队列。 当年在边境战场,对上那达铊重甲骑兵也不过就是如此。 典韦策马而来,停在了双方中间,他冷眼看着邓冲,冷道:“殿下令,龙牙军后方随行,若不听令,遣返回营。” 邓冲深吸一口气,龙牙军规的第一条就是军令如山。自他领了圣旨,负责护卫太子时,太子的命令就是军令。 他沉声道:“邓冲领命。” 随后一喝:“收刀。” 五百龙牙轻骑同时归刀入鞘。 典韦随口点评了一句:“能在飞虎军军势下还能保持阵型,确实不错。” 这样的评价更扎心,邓冲阴着脸调转马头,带着五百龙牙轻骑朝着方面奔去。 李存孝摆摆手,飞虎军同样归刀入鞘,他不满道:“老典,你来的也太快了,好不容易见到个像样的家伙,我还想和他们打上一场呢。” 典韦笑道:“不过是五百轻骑,一个冲阵也就没了,有什么好打。殿下说了,这一路硬仗不会少你的。” 他调转马头,奔向后方。 没多久,后方传来典韦粗犷的吼声:“虎卫军听令,准备冲阵,灭他丫的。” 龙牙轻骑不满最后压阵,竟是想挤掉虎卫军,惹得典韦大怒。 虎卫军押后,典韦虽然不甘,但比不了飞虎军,也没得话说,你这五百龙牙军也想取代虎卫军? 惹得典韦暴怒,一戟便将邓冲打落下马,若不是李景源及时出面,这支刚领了皇命,还没入队的五百龙牙轻骑就要损兵折将了。 第69章 路政第一 灾冬之年,大雪不止,整个大衡绝大部分地区都处于雪覆冰封之下,唯有官道无雪无冰,畅通无阻。 即便是雪灾最严重的时候,官道上的积雪也比其他地方少许多。 自然不是老天偏心所固,是因为大衡的路政是天下公认的第一,有几近严苛的官道法。 数次边境战争让衡顺帝深刻认识官道的重要性,他在原有的官道法基础上又添加了三法十六规。 在官道百里官道署、二十里驿站的基础上又设了十里监哨亭和流马巡官。 规定每日三次检查负责段的官道情况,一旦官道出现问题,从上到下追责,主责斩立决,次责重判为官道苦劳役。 官道苦劳役是衡顺帝所设罪岗,判罪之人戴枷上锁,流动在官道上,随时解决官道上出现的问题。 大衡很多案件中重判者都判入了官道署,充当了官道苦劳役。 最关键是官道署是由锦衣卫直接监管,无人敢从中作梗。 新的官道法是用成千上万颗脑袋浇筑出来的威严和无情,大衡四纵八横共计二十一条官道,几乎每十里道下都埋着几颗乃至几百颗的脑袋。 几乎残酷的官道法,才造就了一年四季畅通无阻的官道。 据说今年的灾冬,为了清扫官道积雪积冰,保持官道通畅,冻死、饿死、累死的官道苦劳役近五万人。 若不是衡顺帝体恤,估计死的劳苦役要成倍增加。 十天后,畅通无阻的官道出了岔子,前方官道被落石堵住,此时有数十官道苦劳役正在抢修官道。 负责这条百里官道的官道署长被带了过来,见到李景源,立马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大礼参拜。 李景源平声静气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官道署长连忙道:“回太子殿下,昨夜前方路途突发山体滑坡,官道被堵,暂时无法通行,眼下正在抢修” 李景源眉头一皱,问道:“你觉得这是自然灾祸还是人为所致。” 官道署长愣了一下,赶忙道:“应当是自然灾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滑坡了,几日前就有发生几次落石与滑坡事件,只不过这次要大许多。” 李景源微微颔首,再道:“清空官道落石需要多久。” 官道署长道:“今年冻灾严重,官署劳苦役死伤很大,我这乾红官署只剩下数十劳苦役,想要清出官道怕是需要半月之久。而且这次滑坡很大,官道估计是被冲毁了,修补也需一些时日。” 李景源脸色一沉,官道署长连忙道:“下臣已经向乾红县衙请求协助,相信要不了多久乾红县衙就会派人前来救援,最多半月就能让太子车驾同行。” 半个月,时间太长了,他没时间在这里等。 李景源问道:“附近可有小道绕路?” 官道署长点头道:“有,那里就是去乾红县的县道,绕过乾红县,就可以上下一段官道。” 李景源摆摆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官道署长诚惶诚恐起身,作揖道:“下臣告退。” 李景源眉头紧锁,还是有所疑虑,总觉得有蹊跷。 赵高走了过来,说道:“老奴去看过了,官道破坏严重,确实需要半个月才能通路。根据罗网的探查,没发现人为痕迹。” 罗网都没查出问题,人为的可能性不太大,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绕路吧。” 车驾驶入了县道,县道就没有官道那般平坦宽阔,行进速度慢了许多,路上还遇到了乾红县支援官道的队伍。 抵达乾红县时已经傍晚,不知是何人通知,乾红县县令早已带着县衙班底佝偻身子在冷冽寒风中恭候着李景源大驾。 车驾到来时,乾红县县令立马站直身子,跪地拜迎:“乾红县县令陶之贵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一应人等尽数跪地行礼。 赵高走了过来,轻声道:“免了吧,殿下说了,今晚便在乾红县县衙留宿。” 陶之贵满心欢喜,恭敬道:“县衙已经安排妥当,太子殿下可随时入住。” 当派去官道久远的衙役看到太子车辇时,多了个心思,抄小道先一步赶回乾红县,向陶之贵汇报。 陶之贵觉得天上掉馅饼,心思便难得滚烫起来。乾红县只是一座小县,上任以来无甚功绩。更糟糕的是还摊上了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邻居。 上任以来就仰其鼻息,有种寄人篱下之感。 他的履历上没有几分政绩,却因那恶邻倒是添了不少破落事。这般下去,别说升迁了,能平稳离职就算不错。 也是因那恶邻,乾红县的县令就没有能连任的。前几任同僚就有两位最后被追责下了大狱,一大家子判做了官道苦劳役。 听说这年灾冬,冻死在了官道上,尸体都无人收殓,扔去乱葬岗,凄惨啊。 倘若是能招待好太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官职履历中定会添上隆重一笔,不说升迁有望,但是这笔功绩就能让他平稳离职。 他赶紧令人将县衙宅子清扫的尽善尽美,自己则是带县衙众人出县城迎接。 冬寒未去,寒风冷冽,乾红县街道空无一人,街道上积雪都没有扫除,萧条凋敝。 倒是乾红县县衙前热闹无比,门口的石狮子上都挂上了红绸子。 数十人新衣红绸在县衙门口欢迎,还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鼓乐队,搞得锣鼓喧天,一派热闹景象。 只是县衙前的热闹和乾红县的萧条如此鲜明的对比,有些粉饰太平,让李景源有些不满, 李景源走下车驾,面无表情,冷冽的目光让这位原本满心欢喜的县令遍体生寒,瑟瑟发抖,他赶忙跪地道:“回殿下,这些都是下官和县衙官员的家眷,鼓乐队也是用下官的俸禄请来的。乾红县第一次迎来太子大驾,没有经验,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景源脸色稍霁,道:“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都撤了吧。” “是是是。”陶之贵赶紧挥手,遣散了一应人等。 飞虎军先行进入县衙,将整座县衙彻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李景源才踏步进去。 陶之贵低声问道:“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可需要准备膳食?” 李景源摆摆手,道:“占用县衙已经是给你添麻烦了,其他事情就不劳陶县令了。” 李景源道:“赵高给些银钱给邓冲,让他带龙牙军去采买一些吃食、马粮,让军士和战马都好好吃一顿。” 邓冲愣了一下,道:“我龙牙军去采买吃食?殿下,我龙牙军可是大衡第一铁骑啊。” 典韦眼睛一瞪,怒道:“三军中就你们最弱,不是你们,难道是我们啊。” 典韦还没放过邓冲,惹得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李存孝笑的尤为大声。 邓冲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憋的脸色涨红。 陶之贵心思灵活,很有眼力见,赶紧道:“这种小事何须劳烦将军,我去,我去就行。” “不用,军中用物岂能假手他人。” 邓冲虽然气愤,但军规还是记得清楚,愤懑的接过银票转身走去。 李景源笑着摇头道:“邓冲此人算得上真正的军人,以后别奚落他了。” 典韦:“殿下,我说的是事实,弱就是弱,还不让人说吗。” 李景源无奈摇头,一直以为典韦是个心宽体胖的憨厚之人,没想到也这般记仇。 第70章 哥哥是麒麟,弟弟是恶枭 陶之贵拱手道:“殿下,那红甲将军对乾红县不熟悉,还是下官带红甲将军去采买吃食、马粮吧。” 李景源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陶县令了。” 陶之贵连忙摆手,道: “不打紧,不打紧,下官这就去。” 陶之贵行礼过后小跑着去追邓冲。 赵高轻声道:“这陶县令眼中有些紧张,怕是有鬼。” 李景源也察觉到了,眯着眼说道:“让罗网去查一查吧。” 赵高点头,快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邓冲赶了回来,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沉声道:“殿下,这乾红县的粮价竟是比京都贵了一倍。” 陶之贵赶忙解释道:“殿下,灾冬之年,粮运本就麻烦,贵一些也是正常。” 李景源只是点了点头,道:“有劳陶县令了,本宫这里就不需要你忙活了,下去吧。” 陶之贵心里是不想走的,但不敢拒绝,只得躬身道:“殿下若有需要,招呼下官一声即可。” 李景源默默点头。 陶之贵离开后,李景源对邓冲道:“你也去吧,别让三军将士饿着肚子。” 邓冲犹豫了一下,他本想说他龙牙军不负责做饭,但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又会被典韦怼回去,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人走后,李景源问道:“陶之贵有问题吗?” 赵高道:“他倒是没太大问题,不是清流,但也不算贪官,真正有问题的是麒麟山庄。” 李景源有些意外,问道:“是那个出了个麒麟子的麒麟山庄?” 赵高点头道: “就是这个麒麟山庄,麒麟山庄就坐落在乾红县不远的麒麟山上。” 这麒麟山庄可有不少传说,江湖传言麒麟山庄的先祖曾经杀过麒麟,痛饮了麒麟血,获得了麒麟神力,一步入了天象境。 据说麒麟山庄先祖还以麒麟骨锻造了一口名为麒麟牙的神剑。 麒麟山庄后人行走江湖都以麒麟血脉自称,行事嚣张,终是引来了觊觎,麒麟山庄遭魔教围攻,麒麟山庄先祖重伤离世,麒麟山庄被迫迁山门,避世百年。 这期间传言麒麟山庄已经被魔教灭门了。 直到五年前剑道圣地葬剑山出了个麒麟剑种,麒麟山庄这才重现世间。 麒麟山庄每一代最杰出的后代都会授予麒麟子称号,这一代的麒麟子叫做章西泠。 据说此人一出生就有麒麟异象,继承了章家先祖的麒麟血脉。 他五岁开始练武,第一年就入品,三年达到后天巅峰。十岁入先天,十五岁达到先天巅峰。同年他手持传说中的神剑麒麟牙闯过葬剑山入门的一百零八葬命剑阵,成功拜入葬剑山一位枯剑老人门下,只用了两年就成了葬剑山这一代的剑种。 葬剑山的剑种全称叫做剑道种子,意为能继承葬剑山的最强剑道天才。 只有成为剑种才有资格参加葬剑山的剑冢大考。 这剑冢大考要比入山的一百零八葬命剑阵厉害百倍,葬剑山每一代剑种都以通过剑冢大考为毕生目标,一旦通过剑冢大考,就会成为葬剑山的下一代剑魁,执掌葬剑山。 而失败者永留剑冢,成为剑冢的守剑人。 章西泠号称是葬剑山近三代的最强剑种,这一代最有希望通过剑冢大考,成为葬剑山新任剑魁的绝顶天才。 而麒麟山庄因为章西泠的葬剑山剑种之名再次名传天下。 赵高说道:“麒麟山庄出了个麒麟剑种,行事嚣张跋扈,附近几个县甚至多了一个不可说的麒麟税,比朝廷的赋税还要重。民间说朝廷的税可以不交,不交顶多就是入大牢,死不了。但麒麟税如果不交,比死更惨。 麒麟山庄更是垄断了附近几个县的粮行,开出的粮价非常高,邓冲买粮的价格还是陶之贵从中斡旋的结果。 麒麟山庄行事最恶劣的当属麒麟山庄庄主之子,也是麒麟剑种章西泠的弟弟章东韦。 此人可谓恶贯满盈,邻居四县私底下都成他做恶枭,仗着他弟弟的威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是喜欢侮辱幼女人妇。 他最恶劣的行径是将一群扒光衣服的幼女人妇,赶入山中,然后带着一群恶劣之徒仿效打猎去追捕这些被当作猎物的幼女人妇,每次几乎都无人活下来。” 赵高说到此处,他这位罗网头子脸都阴沉下来。 李景源脸色铁青,道:“朝廷不知道此事?” “应该是知道的,但应该是考虑到那位麒麟剑种,毕竟是最有可能成为葬剑山剑魁的人物,得罪不得。 也许四麒麟山庄祸害的只是临近三四个县,影响不算深远。” 李景源脸色铁青,冷道:“好一个不太深远。” 赵高叹息道:“大衡的江湖与豪阀世族、藩王宗镇之间纠缠太深,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一刀切除。衡顺帝能将大衡江湖、豪阀世族、藩王宗镇维持在一个平衡,这纵横之术已经相当不错。” 李景源冷冷说道:“赵高,你觉得我需要制衡他们吗?” 赵高俯首道:“殿下不是衡顺帝,自然不需要制衡。” 李景源敲了敲剑柄,沉思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会路过麒麟山庄。” 赵高道:“殿下英明,确实要路过麒麟山庄。” 李景源面无表情,目光转冷,道:“我看那官道上的山体滑坡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要将我引向麒麟山庄。” 赵高立马跪地,道:“罗网未能发现其中蹊跷,请殿下治罪。” 李景源沉声道:“连罗网都没发现,只能说明对方的手段更高一筹,而且是在我们抵达的前几天就开始谋划。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赵高小声道:“殿下是说暗卫?” 李景源哼道:“可能性很大,但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肯定是想要我和麒麟山庄交恶,想让我和那麒麟剑种交恶,甚至想让我和那号称剑道圣地的葬剑山交恶。” 大厅内,众人都不敢说话。 李景源取下腰间定秦剑,蓦的拔出,剑身震动如龙吟。他抚摸剑身,自然自语道:“很想不如他们所愿,但避开了,那惊龙境的霸道意怕是会不圆满。” 惊龙境主霸道,心若有怯,便不再霸道,就难圆满,李景源的定国剑法要被困在惊龙境,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跨不出去。 “好厉害的一局,这是让我别无选择啊。” 第71章 二十骑去,一人回 定秦剑上龙吟响动,有金龙浮现,霸道剑气弥漫大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上的霸道意志。 李景源瞬间收剑,藏龙入鞘,这一刻做出了选择。 “对方既然将我引向了麒麟山庄,即便我想避,对方也会想尽办法让我们碰上,既然避不开,那就不避了。” 邓太阿抚掌大笑起来,道:“好,本就不应该避。霸道之剑就该勇往直前,退了一步,便失了志气,剑不再霸道,便再无登顶的机会。” “那麒麟剑种,是你最佳的磨剑石,他交给你。他身后号称剑道圣地的葬剑山,我一肩挑了。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世间的最强剑道比得上李剑神否。”邓太阿张狂大笑,霸道气势如山似岳,李景源目前远远比不了。 李存孝豪气道:“江湖势力哪比得上成千上万的带甲军士,他日殿下给我一万骑,我踏平葬剑山。” 李景源笑而不语,葬剑山可不只是单纯的江湖势力。 衡山帝在位期间,北狄犯境,边境二十万大军死伤惨重。北狄深入大衡,无人能挡。 关键时刻是葬剑山出了二十位剑冢守剑人。 二十人,一骑一剑,凿穿了北狄二十万大军,拼死了北狄最强的重甲狼头军。 二十骑去,一人回。 仅凭二十人将北狄吓退出大衡。 这一战也打响了葬剑山的剑道圣地之名。 衡山帝亲自下达圣旨,只有八个字:葬剑山外不动刀兵。 这算是给葬剑山的免死金牌,日后的大衡皇帝都不得对葬剑山动刀兵。 典韦不甘示弱的道:“殿下,你也给我一万骑,我马踏大衡其他江湖宗派。” 李存孝眼睛一瞪,拍打着典韦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好大的胃口,怎么也得匀给我一半。” “那给你一半,我们一人踏平半座江湖。” “这才是好兄弟。” 俩人揽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李景源也跟着笑起来。 他手里还有一张最强王牌没动,若是一万大雪龙骑召唤出来,也没李存孝的飞虎军和典韦的虎卫军什么事了。 …… 翌日,李景源一早起身,三军更早一步,早已兵甲俱装,严阵以待了。 邓冲能感受到飞虎军和虎卫军身上的肃穆杀气,这不是要上路,更像是要上战场。 虽不知因何缘由,但他龙牙军不能输了阵仗,同样目露凶光,一副要打仗的架势。 李景源从县衙走出,陶之贵跪地恭迎:“恭送太子殿下。” 李景源驻足了一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当官还是为民好一点。” 陶之贵身体一颤,头低的更低,触碰了冰冷的石板,在李景源走后,大喊了一声:“是。” 李景源看了一眼处于最后的龙牙军,赞叹道:“这邓冲倒是敏锐。” 赵高笑道:“邓冲这支龙牙轻骑虽比不上飞虎军和虎卫军,但确实是难得的精锐,听说龙牙军中还有重甲铁骑,想来是不弱李将军的飞虎军。” 李景源点了点头,一万龙牙军不知能不能比得了一万大雪龙骑军。 随后摇头失笑,定然是比不了的。 李景源上来车辇,坐于温香暖玉中,轻轻道了声:“走吧。” “出发。”李存孝一声大吼,飞虎军当前引路,太子车驾动了。 出了乾红县,再向前走出二十里路,飞虎军停了下来。 飞虎军士前来通报,前方出现拒马桩,拦住了县道。 李景源面无表情道:“可是要到麒麟山庄了?” 赵高道:“确实快到了,麒麟山庄在麒麟山二十里范围设下了哨岗,凡是过路都要征缴过路费。” 李景源摇摇头,嗤笑起来:“花钱买路,这手段与山匪盗贼何异,很难想象麒麟山庄居然能养出一个剑种,这世道真没法说理。” 红薯笑道:“确实没风度。” 赵高道:“不过昨晚邓冲买粮时,陶之贵应该告诉了殿下就在乾红县,麒麟山庄纵然嚣张跋扈,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拦截太子车驾。” 李景源讥笑道:“那还用说吗,肯定是背后算计我的人的手段,只是这手段相比较这局棋粗糙许多。” 赵高道:“粗糙是粗糙了些,但确实有用。” 李景源平静道:“告诉李存孝,冲了拒马桩,反抗者杀无赦。” “是。”飞虎军士立马策马而去。 李景源目光望着身前矮桌上的宣纸,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衡顺帝、长公主、董正道。 李景源笑问身边四个美人:“你们猜这一局棋是谁在下。” 红薯说道:“这一局多半针对的是殿下的惊龙霸道,这三位都知道殿下的定国剑法已到惊龙境,但要论熟悉程度,只有同修定国剑法的衡顺帝了。” 青鸟轻声道:“董正道是儒家君子,儒家重意,诗词文章哪个说的不是意境。况且魏王也修炼了定国剑法,他未必不知道惊龙霸气。” 绿蚁来了一句:“长公主是皇家,定然也知道其中奥秘。她隐藏极深,未必做不到。” 李景源摇头失笑道:“你们一个选一个,是不是商量好了。” 随即看向黄瓜,道:“你选哪个?” 黄瓜拿起宣纸,左看看右瞅瞅,无奈道:“要不,你再写一个名字?” 李景源没好气道:“没有第四个?” 黄瓜哼道:“你是没把二皇子放在眼里啊,还有四皇子,他背后不是儒家吗,儒家厉害的人那么多,布这一局不也可以? 还有其他几个皇子,势力都不小,不也能布这一局嘛。 干嘛只有这三个,你多写几个嘛,我也好选择些。” 黄瓜将宣纸放下,嘟囔道:“反正都是对手,确定是谁又怎么样。知道是谁了,其他人就不对付了?” 李景源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你还别说,黄瓜这脑袋别看平时是机灵古怪,关键时刻说的还真有道理。” 黄瓜甩掉李景源的打手,小声嘟囔起来:“我一直很聪明的好吧。” 李景源哈哈大笑,红薯三人也是掩嘴轻笑,又惹的黄瓜一阵张牙舞爪。 李景源将宣纸揉成团,随手扔出了车外,靠在了软榻上。 车辇内传来一阵惫懒嗓音:“想他作甚,惊龙霸道就是霸道,管他是谁,都砍了便是。” 车外赵高脸上露出笑容,嘴唇微动,用极小极小声音道:“甚对。” 第72章 大小太子 拒马桩后穿着麒麟纹饰的精壮汉子,腰挎大刀,丝毫不杵李存孝,仰着脖子大喊道:“来将止步,你们是哪里的军士?” 李存孝眯着眼,淡淡道:“打开拒马桩。” 精壮大汉说道:“这里是麒麟山庄的路,想过此路,寻穿百姓需要缴过路费,你等军士不用,但得报上来历,我等好向上面汇报。” 李存孝目中生寒,非常不爽,道:“这里是县道何曾成了狗屁麒麟山庄的路,立刻,马上,给本将军把路让开。” 精壮汉子气笑了,大声道:“你这军汉,好生无礼,我好生与你说话,你莫要不识抬举。 便是曹州刺史来我们麒麟山庄也得先行通报。你这军汉,又是哪来的憨货,在麒麟山庄面前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赶紧报上来历,否则等二爷来了,你有好受的。” 飞虎军士高喝而来:“殿下令,冲开拒马桩,阻拦者,杀无赦。” 李存孝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狞笑,一拽缰绳,坐下战马一个原地起跳,直接越过了拒马桩,手中禹王槊扫过精壮汉子的脑袋,脑袋直接就爆开了。 设岗拦路的这些人只是麒麟山庄圈养的走狗,平日里欺良霸善还行,但真碰上沙场精锐,这群人根本不够看。 当下就被李存孝的残暴吓得瑟瑟发抖,四散逃跑。 李存孝也不追,这群渣渣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飞虎军一个冲锋,拒马桩就被冲毁。 “继续走。”李存孝策马在前,进入了麒麟山庄私自圈下的地盘。 走了几里路,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李存孝狞笑起来,手中大槊轻轻转动,嘟囔道:“三四十人,够本将耍一槊。” 马蹄声越来越近,数十红袍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在飞虎军前停驻。 这数十人当首一年轻人,身穿大红麒麟袍,头发都是火红色。他生的三角眼,给人一种阴鸷暴戾感,形似一头山中恶枭。 此人便是麒麟山庄庄主二子,麒麟剑种的弟弟,章东韦。 这人确实荒唐,手中竟还抱着一个赤裸美妇,大冬天的竟然让人赤身裸体,身上还有多处鞭打痕迹,这心性太过凉薄残忍。 章东韦虽然残暴荒唐,但眼力见还是有的,只看飞虎军重甲铁马就知道来历不凡。 大衡甲士百万,重甲铁骑寥寥几万,每一军威名赫赫,他都能细数出来。 但眼前这支黑色重甲铁骑,他却不认识,心中暗忖是不是大衡新组建的重甲铁骑。 “二爷,那是太子旗,这是太子车驾。”身旁一人震惊的指向车驾中高高竖起的明黄大旗。 章东韦脸色陡变,太子出京都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只是没想到太子不走官道,竟然绕到了这里。 “下马。”章东韦一声大喝,翻身下马,身后其余人等全部下马。 “将这女人带到后面,别让太子看到。”章东韦轻声道,太子在京都干的几件事都传开了,江湖上都在传太子明德,嫉恶如仇。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不是个傻子,知道不能得罪太子。 手下大汉抓起这赤裸美妇,快速向后跑,结果一道破空声出现,抱着美妇的大汉被大槊击穿了胸膛,噗通趴在地上。 美妇人也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体抽搐了几下,没有动静。 章东韦眼皮子直跳,火气上涌,但强忍着心中怒火,上前一步,拱手道:“麒麟山庄少庄主章东韦请见太子殿下。” 李存孝俯视着他, 平静道:“你去将本将的大槊拿回来。” 章东韦深吸一口气,呵斥身边走狗:“还不快去。” 李存孝冷冷看着章东韦,道:“本将说的是你。” 章东韦怒视李存孝,重甲威严的李存孝无视他的怒容,虎目中隐隐出现杀气。章东韦很快败下阵来,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被捅死的走狗。 他一提禹王槊,脸色当即变了,竟然没一次提起来。 这支大槊起码有两百斤重,能以此等重槊为武器,天下少有。 他猜想李存孝是太子麾下那名震京都的亲军大将典韦,只不过虎卫军着的不是暗黄玄铁轻甲嘛,何曾变成了这黑色重甲。 他深吸一口气,用上内力才将大槊提起,不过并不轻松。 “将军请。”章东韦将大槊送到李存孝面前。 李存孝随手抓起,顺手还转了一圈,那浑重大槊在他眼前划过,带起的劲风吓得他后退了三步。 李存孝嗤笑道:“连本将的大槊都提不起来,你这小子当真是那麒麟剑种的弟弟?” 章东韦敢怒不敢言。 李存孝看了一眼大槊上沾染到血水,讥笑道:“这血太脏,别污了本将的大槊。” 狠狠甩了甩大槊上的血水,那血水直接甩到章东韦身上,弄脏了他那身精致的麒麟袍。 章东韦还算有点城府,没有爆发,努力压着怒气,道:“典将军,莫要欺人太甚。” 大槊甩在肩膀上,李存孝斜视着他,淡淡道:“本将可不是典韦,认错了人,本将可是会发火的。” “太子到。”身后传来赵高的声音,李景源下了马车,骑着一头白色大马缓缓走过来。 赵高一声低喝:“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迎。” 章东韦可不是那他行走在天上的麒麟剑种哥哥,他顶多是在这麒麟山庄附近四县纵横为祸的翻山恶枭,远比不上大衡真正的天龙。 非常识相的跪地叩拜,身下走狗们反应比他还快,先一步跪倒在地,不,是匍匐在地。 李景源目光看向不远处躺在冰冷地面赤身裸露的美妇人,眉头紧皱。 一个飞虎军士已经将美妇人抱了过来,沉声道。“殿下,还有一口气。” 李景源手指向后示意一下,飞虎军士抱着美妇人,朝着后面奔去。 李景源满眼生厌,道:“哥哥是麒麟种,弟弟是恶枭鬼,你们章家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章东韦默不作声,能屈能伸大丈夫,这是他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忍一忍,等太子离开,他又是那横行无忌,跋扈荒唐的麒麟山庄少庄主,四县的二爷。 你是大衡的太子,我做着这四县的小太子。 你坐着天下储君极尊位,我握着四县的天。 你是天龙,我是恶枭,不碰面就行。 反正自家有个麒麟剑种在,天怒降不下来。 第73章 上山斩麒麟(上) 李景源俯下马俯看低头不语的章东韦,沉默了。 传言中章东韦性格暴躁易怒,眼下一见,生性凉薄,跋扈荒唐是真的,但城府也有,懂忍心耐性,所以传闻也不可尽信。 李景源拿脚踩了一下章东韦的脑袋,淡淡道:“听说曹州刺史要走这条路,都得向你们麒麟山庄汇报,这条大衡建的县道何时成了你们章家的路。” 章东韦被踩着脑袋,这种侮辱他从未受过,极大的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身子颤抖,这不是害怕,这是极力在压抑心中火气,心中早就将李景源骂了一百遍。 章东韦沉声道:“从未有过此事,定是手底下人仗着我章家名声在胡作非为,恳请殿下明鉴。” 李景源讥笑道:“是这样啊,这样的人留着只会是祸害,本宫替你们章家除了吧。” 章东韦抬头,刚要求情,李存孝已经下令了:“杀光他们。” 飞虎军士冲了出去,跪在地上的几十人顷刻间就被斩首,鲜血流的遍地都是。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恰巧还滚落在章东韦身侧,章东韦表情僵硬,不敢说话,冷汗都冒了出来。努力保持微笑,还伪装出一副感激神色道:“谢殿下替麒麟山庄铲除祸端。” 见着章东韦还能忍耐,李景源倒有几分佩服了,就他这份耐心和伪装,比起大多数纨绔子弟都要高明许多。 但李景源可不打算放过他,平声静气道:“据说你有一种特别的游戏,喜欢将幼女人妇扒光衣服赶进山中,将她们做猎物捕捉?” 章东韦脸色一变,当即辩解道:“何人如此污蔑于我,太子殿下,我不是那种人。” 李景源讥笑道:“刚才那没穿衣服的美人妇是怎么回事?” 章东韦眼珠子一转道:“那是我的妾室,我只是有些不一样的嗜好而已。” 李景源讥笑道:“大冬天的扒光衣服,这叫不一样的嗜好?” 章东韦低声道:“大衡法律可没规定不能有这样的嗜好。” 李景源哈哈大笑,目光犀利起来,似笑非笑道:“说的也是,正好,本宫也想看看,把他衣服脱了。” 章东韦顿时傻眼了,急忙道:“太子殿下,我哥是葬剑山麒麟剑种章西泠。” 李景源轻笑道:“本宫知道。” 身旁飞虎军士将章东韦架起,就要扯掉他身上麒麟锦袍。章东韦一个震手,却有六品实力,挣脱了两个飞虎军士。 但被飞虎军副将抓住,将他直接提了起来。 麒麟锦袍被粗暴扒下,他真的急了,大吼道:“我哥会是葬剑山的剑魁。” 李景源淡然一笑:“那又如何?” 飞虎军士动作粗暴,直接撕开了内衬,立马这位横行县野,嚣张跋扈的章恶枭成了光溜溜的秃头鸟。 李存孝面色古怪的大笑起来:“我看你外号叫错了,恶枭都是在夸你。就你这物件儿,明明就是小鸡崽子吗?” 章东韦脸色涨红,难堪的捂着重点部位,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气,彻底撕破脸皮,阴沉道:“太子殿下,你莫要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随意折辱人,若是我哥支持其他皇子,你的太子之位还会稳妥吗?” 李景源自负轻笑道:“莫说那章西泠还不是葬剑山的剑魁,即便是,又何如。” 章东韦无话可说了,那阴鸷双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恨:“好,好,好。” 李景源笑眯眯的问身边赵高道:“他那游戏是怎么玩的。” 赵高说道:“他们拿箭在后背威胁着无辜妇幼,不听从的直接射杀了。” 李景源道:“那就别愣着了,让这章恶枭也试试被人拿箭指着的感觉。” 李存孝手一抬,道:“来人,开弓。” 当即就有飞虎军士引箭搭弓,指着章东韦。 章东韦缩着身子,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他就不信,李景源真敢射杀他。 李景源轻轻摇头,道:“你不动,本宫又怎么能体会到你这游戏的乐趣。” 那飞虎军士瞬间松开弓弦,一支精铁长箭笔直射中章东韦的肩膀,直接贯穿了。 章东韦痛的哀嚎,原本笃定的心思这一刻变得惊恐悚然,他知道太子真的不在乎麒麟剑种章西泠。 他慌了,哪还顾得上脸面,转头就跑。 李景源看着章东韦的狼狈样,轻轻摇头,道:“有甚意思,能想出这种游戏的十之八九是个心理变态。” 赵高回道:“他就是。” 李景源一挥手,道:“追吧,让他体会体会那些被他做弄死的无辜妇幼当时心路历程。” 十骑冲出,吊在章东韦身后,不时射箭,但都不会直接命中,擦着他的身子掠过,让他在恐惧绝望中逃亡。 你强抢妇幼,做那床第之事,只当是骂你一声色中恶鬼,偏不了人性范围。但做这种恶劣游戏,纯是变态小日子,纯属不当人。 这种人不死都是老天不开眼。 李景源翻身上马,道:“走吧,去瞧瞧养出这么个奇葩玩意的麒麟山庄又是如何的荒唐。” 章东韦赤身裸体在凛冽寒风中慌不择路的逃窜,身上添了十数个伤口。飞虎军士都是控弦高手,每一箭都极有分寸,最多是擦伤皮肉,不会影响他行动。 章东韦一路跑了十里路,已经筋疲力尽,血水染红了半个身子。就算如此他也没放弃,跑不动,就走,求生意志相当顽强。 就这么一路挨到了麒麟山下。 麒麟山下的守山护卫发现了章东韦,立马赶过来救援。 但飞虎军士对这些人可不会手下留情,箭箭命中要害,箭箭灭了章东韦的希望。 他倒在了麒麟山石道前,血水染红了眼睛,他心里憋着口气,用手当脚,像只败犬努力的往山上趴,祈求活命。 李景源起码赶到,还能看到章东韦留下的一串血印,以及那努力光溜身影。 李景源打趣道:“你还别说意志还挺顽强。” 赵高则道:“这种人不死就是大祸害。” 李景源轻笑起来,目光从章东韦身上移开,看向了山中藏于山林间隐约可见的那座高大雄伟的麒麟石雕。 “怎会不死呢。” 李景源眼前出现了系统屏幕,那置顶的新任务【暴压江湖】最是惹眼。 从这新任务出现开始,麒麟山庄就注定死路一条。 “走,随我山上斩了那麒麟。” 第74章 上山斩麒麟(中) 李景源徒步而上,飞虎军和虎卫军随行,独留龙牙军在山下看守车驾、战马。 李景源左看看右看看,笑道:“别说这麒麟山的风景还挺不错。” “都是现造的景。”赵高说道,罗网认真调查过麒麟山庄,查出了麒麟山庄的种种事。 麒麟山原本的名字很不雅,叫做缺牙山,山名不显,附近四县八乡的人都不一定认得此山。 后来麒麟剑种名震天下,麒麟山庄这才借着麒麟剑种的名号出现江湖,这缺牙山不够大气,担不得一个麒麟子,才更名成了霸气十足的麒麟山。 山上那座藏于林中的巨大麒麟雕像也是在麒麟剑种出世后,邀请了宝山城最有名的石雕师傅耗时一年时间雕刻出来的,没啥年代感,倒是能彰显威势和财大气粗。 这条上山道同样也是新修建的,当时麒麟山庄硬请十里八乡的农家汉子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中开山凿石,再一点一点的搬运过来,建出了这条相当豪气的青石大道。 当时麒麟山庄还有点良心,给了些工钱。 青石大道两边的巨木铁杉也是从各处大山大岳中挑选出的精品,千里迢迢搬迁移植而来。 据说麒麟山庄中有一棵五百年的黄岩杏花树,是从一位富甲一方的商贾家中巧取豪夺所得。 李景源听罢,不住摇头讥笑道:“章家怎么说也是百年家族,这做事风格一言难尽。” 赵高笑道:“许是章家百年底蕴都用来养出那个麒麟剑种了。” 李景源哈哈一笑,这个说法倒还真有点意思。 赵高又道:“因麒麟剑种,老奴看过麒麟山庄的一些记载,传言中麒麟山庄的先祖本就不是个豪侠大家,在江湖上也没个侠名,麒麟山庄仗着先祖武力同样干过不少强取豪夺之事。 也有一种说法是麒麟山庄先祖食用麒麟血的缘故,导致性格变得暴躁凶厉,这麒麟血流传后代,章家之人皆是这种暴躁易怒之人。” 李景源淡淡道:“这样啊,那这麒麟也不是好东西,该斩。” 赵高回道:“有这麒麟血之人也该斩。” 李景源轻笑不语。 赵高突然抬头看向上方,望见山道上潮水般涌出大批红衣护卫。 章东韦立马大吼道:“快阻止他们上来,你赶紧带我回庄。” 红衣护卫持刀拦住上山道,都是入品的高手,其中还有几位一二品的武夫。 赵高说道:“这些红衣护卫算是麒麟山庄的客卿,麒麟山庄仗着麒麟剑种的名号招揽了许多实力不凡的江湖武夫。 毕竟未来的葬剑山剑魁,有太多人巴结,想要抱这株未来的参天巨树。” 李景源立解点点头,江湖虽说潇洒,但散人侠客终究是无根草木。若是没有天下前十的身手便做不到真正的潇洒,终会因为江湖险恶四个字而心灰意冷,有的人甚至连心灰意冷的机会都没有,成了某个江湖大侠成名路上的抬脚石。 成为大势力的门下客,是江湖人不多的选择之一。 麒麟剑种若是能成葬剑山剑魁,麒麟山庄必然能成为江湖一流势力,他们这些客卿地位亦是水涨船高,武学秘籍、钱权色应有尽有。 所以愿意加入麒麟山庄的江湖人不在少数。 李景源有些好奇:“可有厉害角色?” 赵高道:“还真有一位,江湖剑客榜第二十位的开山剑董大加入了麒麟山庄。 董大是冲着麒麟剑种的一个承诺去的,麒麟剑种向他保证过,只要他能护卫麒麟山庄,麒麟剑种会从葬剑山为他寻得一门至少地品上的重剑秘籍。” 李景源道:“剑客榜第二十位,挺厉害的。” 赵高点点头:“他的重剑力达千钧,据说有开小山之力。” 李景源有些意动,倒是有意和此人切磋一番。 李景源闲庭漫步继续向上走,淡淡道:“冲了。” 李存孝扛着禹王槊走出来,道:“骨咄支,杀光他们。” 飞虎军副将立马带着数十飞虎军冲上去。 “拦住他们。” 数十红衣护卫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但对上身经百战的飞虎军,根本就没有地利这一说。 飞虎军副将骨咄支更是一位宗师高手,手中斩骨大刀开合刚猛,一刀就劈碎了那一品武夫,一个冲杀,几十个武夫护卫倒地了。 赵高不满道:“你们下手能不能轻点,搞成这样,让殿下怎么过去。” 飞虎军人均大刀,砍人就没留下完整的尸体,尤其是骨咄支下手,都是拦腰砍断,大肠脏器流的到处都是,场面血刺呼啦,相当残忍。 李存孝笑道:“飞虎军这么砍人砍惯了,战场厮杀,这种方式更能震慑对手。” 李存孝道:“殿下,要不我抬着你过去。” 李景源摆摆手:“我没那么讲究,这种场面以后会多的很,多见见也就习惯了。” “殿下说的在理。” 李景源踏着满地血浆,继续往上走。 复行百步,就到了麒麟山庄。见到了那座几十米高的麒麟踏云石雕,确实出自名家之手,巍巍壮观,威严。 麒麟踏云石雕之后就是麒麟山庄,红墙绿瓦,脊兽腾飞,这门墙倒有几分大家族的底蕴在。 朱红细漆大门打开,里面鱼贯而出大批高手,再有一群麒麟袍人物被拱卫而出,当首者是一个四五旬的中年人。 他所穿麒麟袍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的麒麟袍上绣的的是绿线麒麟,而这位是金线麒麟。 再加上章东韦的样貌和他有几分相似,这人毫无疑问就是麒麟山庄庄主,麒麟剑种章西泠的父亲章安仁。 名叫安仁,单单是他纵容章东韦为祸四县,他就当不得这个仁字。 如果章东韦是头暴虐恶枭,这章安仁更像条阴险毒蛇,总之怎么也担不起麒麟家族的名号。 或许整个章家也就那麒麟剑种有资格称得上一声麒麟子,或许那也是头凶麒恶麟。 章安仁好似不知自己儿子的凄惨事,满脸笑容上前拱手,神采四溢道:“太子大驾降临麒麟山庄,我这麒麟山庄蓬荜生辉。” 李景源轻声笑起来,只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笑面虎,淡淡道:“章安仁,把你儿子交出来。” 第75章 自己儿子自己杀 章安仁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拱手道:“不知我那小儿因何得罪了太子殿下,但肯定是小儿的错,还请太子殿下看在我那大儿章西泠的面上给我小儿一个机会。” 章安仁再度鞠躬,很是诚恳,道:“太子殿下,章某向你你保证,我必严加管教小儿,再也不让他下山惹是生非。” 李景源淡淡道:“你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本宫算了?那你儿子残杀的那些无辜之人,该去哪里说理。” 章安仁脸色微变,沉声道:“章某会做出赔偿,让那些受伤害的家庭从此衣食无忧,享两代富贵。” 李景源摇头讥笑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那恶枭的残忍性子是传自于你吧。” 章安仁脸色很难看,但不敢出声反驳。 李景源平淡道:“杀完人再补偿,是不是有些晚了。这如果都可以的话,本宫要杀了你儿子,再许诺你章家一世富贵如何?” 章安仁脸色微沉,再度拱手,道:“我大儿子章西泠是葬剑山剑种,未来的剑魁。葬剑山与朝廷有山宝之定,还请殿下看在葬剑山的面子上放过我儿这一次。” 李景源叹了一口气,道:“那麒麟剑种有你们这样的父弟,真够倒霉的。” 章安仁依旧躬着身子,不见恼怒,轻声道:“先前二皇子、魏王皆派人来过麒麟山庄,言语间都是想拉拢麒麟山庄。但章某没答应,章某一直觉得太子殿下才是大衡真龙,未来的大衡之帝。” 李景源都不得不赞叹章安仁说话的艺术,不仅拍了李景源马屁,还拐弯抹角的隐晦威胁。暗示今日若是李景源做的太不近人情,他们麒麟山庄会带着麒麟剑种投靠其他皇子。 确实是一条善琢磨人心的阴险毒蛇。 章安仁朝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在他想来,太子殿下不可能为了一些平民贱命放弃那至高龙椅。 但可惜他错了,想错了李景源。 李景源平声静气道:“可惜了,老天要让你们死啊。” 系统都下任务了,可不是老天想要章家死吗? 章安仁一愣,虽不明白李景源这话的意思。但听出来李景源话里意思,不只是要他儿子的命,是冲着麒麟山庄来的。 他抬起头,自出场便带着笑容的脸上终是阴沉下来,沉声道:“殿下真不在乎那剑道圣地葬剑山吗?” 李景源摇摇头道:“葬剑山是葬剑山,麒麟剑种是麒麟剑种,他还不是葬剑山剑魁,他没那么大面子。即便日后他真成了剑魁,本宫又何须怕他。” 章安仁看了一眼李景源身边那面白无须,阴柔至极的赵高,心中怒气一下子偃旗息鼓,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威武霸气。” 章安仁咬牙道:“来人,将章东韦这个孽畜带过来。” 两个红衣护卫押着衣衫不整的章东韦出来,章东韦满脸悚然惊恐,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但有时候反过来也成立。 他太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隐约猜到了自己父亲要做什么了,急切大喊道:“父亲,我可是麒麟山庄少庄主,麒麟山庄的继承人啊。” 章安仁无动于衷,朝着李景源一拜,沉声道:“殿下,我这儿子行事无忌,做下太多祸事,今日交给殿下,请殿下随意处置。” 好一个章安仁,威胁不得,果断选择弃车保帅,当真绝情狠辣。 章东韦愤怒大吼:“父亲,你不能这么做,我娘死的时候让你千万照顾好我的,你不能让我送死。” 章安仁眼角抽动,连深吸两口气,默不作声。 李景源眯着眼,淡淡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这儿子你自己解决吧。” 章安仁眼睛瞪大,没想到李景源如此狠辣,竟要他手刃亲子。 李景源道:“你做不到?” 章安仁一咬牙,拔出腰间雕有麒麟图的佩剑,面无表情走向章东韦,轻声道:“东韦,你不要怪为父,谁让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为了麒麟山庄,只能让你赴死了。 死在为父手里,你还能走的痛快些,不会有痛苦的。” 章东韦奋力挣扎,怒吼道:“不,不,不,我哥是麒麟剑种,未来葬剑山剑魁,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杀我。 太子算什么,我哥可是……” 章安仁一剑刺入章东韦心口,生怕他说出大逆不道的难听话,触怒了李景源。 章东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章安仁,竟是哭笑起来:“父亲,我哥可是麒麟剑种啊,为什么还要怕……他。” 章东韦抽搐了几下,口中喷出的猩红血水染红了他的麒麟袍,那金线麒麟染了血,有些狰狞了。 头一低,断气了。 章安仁抱着章东韦的尸体,神情悲痛。丧子之痛,即便他再如何心狠,这痛还是锥心刺骨的。 唯一有区别的是,生性凉薄之人能隐藏痛苦,或者是很快走出痛苦。 轻轻抚下他死不瞑目的眼睛,用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我儿安心走,但黄泉路上走的慢些,为父,你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章安仁沉默几秒,将章东韦尸体放下,起身后脸上再无悲痛之意,拱手道:“殿下,章东韦已伏诛。” 李景源轻笑道:“章庄主,对自己儿子都能下得了手,本宫佩服。” 章安仁面无表情道:“开罪太子,已是死罪,更何况章东韦罪行累累,章某不会因为他是我儿子,就罔顾朝廷法度。” 李景源拍手赞叹道:“好一个章安仁,不知该说你大公无私,还是说你生性凉薄。” 下一秒李景源讥笑道:“你若早早管教你这儿子,又何来今日之局。” 章安仁仿若听不出嘲讽,恭顺道:“殿下教训的是,章某日后定严加管教家中后生,定让他们做个大衡好子民。” 李景源认真盯着章安仁,却瞧不出半点悲痛,隐藏的极好,这种人太危险了。 李景源目光锐利起来,冷冷道:“善伪装,懂隐忍,连亲子都可以果断弑杀,心毒手狠。你这种人太过危险啊,章庄主。” 章安仁脸色陡变,沉声道:“我已经亲手处死章东韦,太子殿下应当满意了吧。” 李景源摇摇头,讥笑道:“才一开始就说了,是老天要让你们死。” 章安仁隐藏的极好的脸上出现怒容,咬牙轻声道:“太子,你要言而无信?” 李景源讥讽道:“本宫从来没说过,你杀了章东韦这件事就了结了。你纵容章东韦为祸四县,数百妇幼死在他手中,这笔血债,他一个章东韦可还不了。而且你们麒麟山庄做过的那些烂事,也足够你们去死了。” 章安仁这次真的压不住心中怒气,怒道:“太子殿下,你要灭麒麟山庄,我大儿不会放过你的。你真要为了那些贱民,耽误至尊宝位吗?” “那可是至尊宝位啊。” 李景源有些烦了,没了耐心,道:“又拿麒麟剑种说事,我都听烦了。” 李存孝扛着大槊走出来,狞笑道:“殿下烦了就不说了,我来杀光这些烂人让殿下开心开心。” 第76章 上山斩麒麟(下) 章安仁还想搏一搏,大喊道:“太子殿下,真不要那至高尊位了?” “唠唠叨叨,有完没完?我家太子岂是你这凡夫俗子能揣测的。”李存孝扛着禹王槊,狮发张狂,狰狞如虎豹。他招招手,狞着脸道:“我听赵高说你们麒麟山庄有一座麒麟杀阵,颇为厉害,使出来,让本将瞧瞧是否真能唤出一尊麒麟。” 章安仁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景源,深吸一口气,他已确定李景源杀心坚定,此时便也不再伪装,冷冷道:“布麒麟杀阵。” 身后一众麒麟袍武夫手持赤红长剑冲了出来,总过三十六人,三人一组,站十二方位,组成了一座颇为不凡的剑阵。 李景源算得上剑客,第一眼就瞧出了这座剑阵的妙处,十二方位互成犄角,可互相支援。最关键是布阵的麒麟袍武夫身上气势勾连一体,仿若一人,单这一点就可断定这麒麟杀阵是一流剑阵。 李景源赞叹道:“葬剑山的剑道造诣确实不俗。” 这座麒麟杀阵对外说是章家祖传剑阵,是章家先祖所创。但实际上章家原本那座麒麟杀阵只是八人剑阵而已。创建伊始,确实在江湖上确实闯出了些名头,但比起大宗大派的剑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更哪有眼前这座三十二人剑阵来的气势恢宏。 这座麒麟杀阵是章西泠成为麒麟剑种后,托了他那枯剑老师改良,听说是集合了葬剑山中的几座一流剑阵,杂糅而来。 为了不让这座麒麟杀阵改的没有半点章家剑阵的影子,以原先章家剑阵为骨,拆阵重排,耗时一年才改出了这么一座麒麟杀阵。 配合着章家那所谓的麒麟内力,由三十二位章家剑道高手共同施展,可以引发形似麒麟凶兽的剑势。 麒麟杀阵一出,麒麟山庄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这座麒麟杀阵招摇过市,行走江湖,麒麟剑势也让更多人相信章家杀过麒麟的久远传闻。 章家更是在外大力鼓吹,说自家这座可唤出麒麟神兽的麒麟杀阵比较江湖上的三大绝顶剑阵,也丝毫不弱。 甚至还说由麒麟剑种亲自主持的麒麟杀阵,能唤出改天象,与日月争辉的煌正麒麟,天象武夫入了阵,也出不得。 葬剑山也就罢了,毕竟章西泠是麒麟剑种,这层关系在,不便去辩解。 剩下的龙虎山,许是道家高地,那些所谓的山中神仙不愿做无谓争论,不屑去解释。毕竟道家神仙,坐在云端,吸风饮露的,争论这些凡俗,岂不失了神仙风范。 那最后的元圣宫,前身可是魔教,也由得麒麟山庄去大肆鼓吹,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元圣宫的酆都鬼军剑阵自诩除了葬剑山的百八葬天剑阵和龙虎山的桃花剑阵外,天下再无剑阵能与之相比。 现在章家鼓吹出一个与酆都鬼军剑阵相比的麒麟杀阵,他们不觉得膈应吗。 照着元圣宫那帮老魔的德行,早不得杀上麒麟山,弄出个满门皆杀的血案。 唯一的解释可能元圣宫现在势弱,如过街老鼠,不敢大张旗鼓。 也有看麒麟剑种面子的可能。 李存孝大步流星的闯入麒麟杀阵中,手中禹王槊拖地,火星四溅,衬着他那霸道身姿更显威武。 章安仁喝道:“起阵。” 三十二人同时催发内力,本就赤红的剑身更加赤艳,立马就有三人杀来。李存孝一槊扫出与麒麟山庄精心炼制的赤麟剑碰撞在一起,这章家人便倒飞出去,只是身形尚未落地。身后出现三人抬手间有赤红内力打出,稳住了此人身形。 他脸色涨红,握剑之手在颤抖,受不住李存孝的巨力,喘了几口气才回归阵位。 剑阵中剑鸣如凶兽嘶吼,瞬间便有数剑,三剑架住李存孝的大槊,两剑各自击向李存孝手臂,还有几剑刺向李存孝甲胄缝隙。 剑阵最精妙处就在于列阵剑士与剑阵合为一体,可同时将支援、牵制、刺杀演绎其中, 越是精妙的剑阵演绎的就越完美。 双拳难敌四手,除非他是高手。 寻常人又如何能敌得过配合默契的多人剑阵,剑阵大抵和军阵有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孰强孰弱就得看何剑阵、何人主阵了。 天下的三大绝顶剑阵都有破万军的例子,余下的剑阵多半不如军阵。 那两百斤重的大槊在李存孝手中如孩提玩具,随心所欲拨弄,行走在这座杀气腾腾的剑阵中,闲庭漫步,那连绵凶恶的剑气杀招入不得半分身, 过了数十招,许是有些烦了,他随手一挥,一连扫倒十二人,扛着大槊,失了耐心的道:“那尊麒麟呢,快些使出来,否则本将可不留手。” 此前不过是孩童游戏,不过是想见见那可以天象也可杀的麒麟剑势。 章安仁身子微颤,心中悚然,声音都有些哆嗦道:“出麒麟。” 剑阵剑士再度布好阵型,身上赤气弥漫,合在一起,赤霞生辉,隐约中勾勒出一头赤色麒麟之影。随着麒麟内力灌入越多,那赤色麒麟越发清晰可见,凶煞恶气扑面而来,惹人震撼。 李存孝站在高大的麒麟影前,不动半分,脸上反而多出了不屑,摇头失望道:“这就是所谓的麒麟,望着倒是有几分意思,但剑势比邓剑神差太多,殿下的惊龙也比这头麒麟霸道。” “本将很失望。”李存孝紧了紧大槊,踏步过去,他期待了许久,结果就出了这么个三四分像该说麒麟还是凶兽的玩意,李存孝现在非常生气。 三十六人同时动了,那头麒麟影凶恶扑来。 李存孝挥动大槊就是一下,麒麟影当场被打爆。三十六人同时吐血,瘫软如泥,兵败如山倒。 李景源摇头道:“麒麟杀阵也不过如此。” 赵高笑道:“是李将军太强了,这麒麟杀阵攻势猛烈,宗师武夫还是能困一困的。” 李存孝一槊一个,不是头没了,就是身残,惹怒了这头绝世猛兽,活该是这下场。 三十六人全部惨死当场,青石广场上,麒麟巨雕下,满地血迹。 麒麟山庄个个脸色发白,胆小者直接瘫坐在地。 章安仁倒有几分庄主风度,没被吓倒,但那惊悚面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景源这时出声:“除了那董大,其他人都给我杀干净了。” “轮到我了,虎卫军,杀。”典韦早就等不及了,提着一双重戟就冲了出去,身后虎卫军如恶狼般追随而去。 “飞虎军,也给我上。”飞虎军副将骨咄支立马大喊,带着飞虎军上去抢人头。 第77章 剑客榜再去一人 章安仁倒在了血泊中,作为麒麟山庄庄主,百年家族族长,还是那名声赫天下的麒麟剑种的父亲,这么多光环加身,放眼天下,他也算是个人物。 但他死的可一点也不轰烈,不知是飞虎军还是虎卫军哪位军士下的手,反正是被砍了头,死了还瞪着眼,死不瞑目吧。 残肢断身,遍地血染中,一个高身大汉背着一口如门板一般的巨阔剑沉着脸,一步步走向李景源。 隔着两米站定,神情复杂的抱拳道:“开山剑董大,参见太子殿下。” 李景源望着他那比典韦也不遑多让的壮硕身躯,不由地点头,这副蛮躯确实能耍得了重剑。 “本宫听说你的剑有开山之力,剑法已得霸道精髓。正巧本宫的剑同样是霸道路数,想和你切磋几招,如何?” 董大眉头一皱,李景源一剑杀周巍山的事情只在京都高层圈子流传,并没有大肆传播开。世人印象中,李景源还是那位风吹半两骨的病太子。 董大心里恐怕已经骂开了,和他比剑,他的剑就算是最轻,也可以劈死一个成年人,你这病太子不是在找死吗。 但他哪敢说出来,这遍地尸首都在说着眼前这位太子可不是传闻中那般明德。麒麟剑种的一家都敢随意屠戮,他一个野修宗师也没麒麟剑种那般有面子。若是多嘴开怒了太子,免不得如章安仁一般身首异处。 董大委婉道:“太子殿下,我走的是重剑道,我的剑很重。” 李景源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本宫还没遇到过重剑剑客。” 董大闭嘴了,心里打定主意,待会用上一成力,不,还是半成吧,他还不想死。 这心理活动还没结束,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李景源拔出了定秦剑,龙吟声响亮而起,从上山以来看着如同翩翩贵公子的李景源露出了獠牙。 李景源提着定秦剑,笑道:“用全力,本宫的剑挡不住会死的。” 感受到了那如江似海般的磅礴剑气,董大心中悚然,有些慌神,这还是世人眼中的病太子吗,想想刚才那出心里戏是何等的荒唐好笑。 默默拔出背后那如门板般的巨阔剑,斜杵地面,青石地板都被剑尖点破,神情肃穆道:“太子殿下,请。” “希望你能如那青秀剑周巍山一样,能让本宫多摸到些霸道意。”李景源一步跨出,龙吟越发响亮震人。 董大亦是拖剑奔走,在地上犁出一条拇指深的剑痕。 争锋之时,巨剑被抡起,横扫出去,带起一股蛮横剑风。 大小差距颇大的双剑碰在一起,董大蓦的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震退,双脚在地面上倒滑而去,他千斤坠下止住了退势。 抬头间骇然看着身形称不上壮硕,甚至连健壮都算不上,倒是更像儒家书生一般的李景源。 这力气比他还大,他可是自小练体,后来练重剑,这一身蛮横力气都是一点一点苦心打磨出来的。 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当朝太子居然能养出这般神力,他不算是仇富嫉贵之人,也不是瞧不起富贵人家的二代。但他这些年见过太多富贵二代,也教过几个显赫得官家二代,他们大多吃不得苦。 更别说天下最贵重的二代,谁敢让他吃苦啊。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从五岁开始开始练体,扛着巨石爬山,断了多少骨,于大潮中劈剑,数次力竭坠江,几乎溺死。不断突破身体极限,经受无数折磨,吃了无尽的苦才磨练出这般力气,凭什么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子就能轻易超越他。 重剑术是他的杀人手段,这一身力气却是他的骄傲,用几十年血泪凝聚出来的骄傲,眼下却被李景源比了过去,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李景源晃了晃剑身,笑道:“力气还算不错,但本宫要看的是你的重剑。” 董大身形再冲,速度几乎是方才一倍,巨阔剑舞出了一道道宽大且致命的剑影,这每一剑的威力都能劈死先天武夫。 所谓重剑首先是重力,力破千钧,一剑破敌才是重剑霸道精髓。 青秀剑周巍山的剑重速,而董大的剑重力,剑招暴烈,大开大合,霸道至极,完全不同。 交手几十招后,李景源退后了几步,颔首点头道:“你的重剑本宫见识了,还算可以,你也见见本宫的剑。” 李景源单手举剑过头顶,董大瞬间毛骨悚然,他感受到了剑身上生出的霸道剑意。 一剑斩出一条大正金龙,足足有二十丈长,威严霸气,刚才那麒麟杀阵勾勒出的麒麟影哪比的上这条惊龙半分风采,这才是神兽嘛。 惊龙冲杀而过,青石地板瞬间出现数十道纵横交错的沟壑,董大双手握剑斩出了平生最强重剑。 便是这一剑可开小山。 可惜了,开的了小山,开不了这条象征着李景源霸道帝王路的大正金龙。 他的巨阔剑碎了,大正金龙滚过他的身体,红衣大袍裂开数十口子,鲜血往外喷洒,洒满脚下破碎青石。 赵高没来由的说了句,练体的血就是多。 李景源摇摇头,收剑归鞘,一脸可惜道:“你和那青秀剑一样没挡住没挡住我的大正金龙。” 李景源根本就没想留他性命,否则也不会全力斩出这一剑。 董大不甘心的轰然倒地。 江湖剑客榜已有两位宗师剑客死在了定秦剑下。 李景源站在青石广场边角的一处凉亭中,手里多出了一本红皮书,封面上写的是麒麟剑诀四个字。 这是章家的祖传剑法,也是章家先祖所创。 他认真看了,这麒麟剑诀不愧是章家武学,吹嘘过头了,勉强称得上地品剑法,只是勉强而已,哪里当得起一个诀字。 这要是被邓太阿看到了,怕是会被笑掉大牙。 他摇摇头将红皮书放下,石桌上还摆放着数本秘籍,都是从章家宝库中搜出来的。 他随手拿起一本,红绸封面,上锈麒麟踏云图。 这本是麒麟杀阵阵谱。 这杀阵谱比那麒麟剑诀好上数倍,李景源频频顿首:“确实是精妙,只是落到章家属实是明珠暗头了。” 赵高说道:“传闻说只有章家的麒麟血脉才能练出章家独有的麒麟内力,我看不真。殿下,有这麒麟剑诀和麒麟杀阵在,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培养一批自己的列阵剑士。” 李景源点点头,道:“阵谱都到手了,不用岂不可惜。让罗网暗中收拢一批孤儿,等甘州之行结束后,带回京都培养。” 赵高颔首。 他翻看了另外几本秘籍,三本玄品,五本黄品,不值一提。但将来用来招揽江湖人,倒是不错的鱼饵。 拿起最后一本泛黄书,一看就知道这本书年代久远,封面上光秃秃,竟然无字无题,反倒引起了李景源兴趣。 翻开书页,第一页就写着章家先祖云梦大泽斩麒麟的故事,这上面写的没他们章家鼓吹的那般神秘和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