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要我好生伺候》
7. 第 7 章
人生第一次亲吻,虽说只是吻在嘴边,但……
顾恒之瞧着正将他小钱袋子里的银子放入自己钱袋子里的林知冷,神色那叫一个平静如常,好像刚才亲吻他的人不是他。
顾恒之咬牙切齿,气的恨不得想上前狠狠地回咬上一口,林知冷这行为放到现代那也是耍流氓!
耍流氓还能这幅平淡神情,不得不说,林知冷,真不要脸!
将顾恒之上交的银两放进自己荷包里收回怀里的林知冷,抬眸就对上顾恒之气愤不已的目光,语调不禁带上几分笑意,“夫君是觉得奖赏不够,还是觉得……”语调拉长,目光缓缓向下,落在那张多了几分血色的双唇。
“我位置没找准?”
顾恒之见林知冷眉眼愉悦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实打实的挑衅!
真以为他好欺负不成,使唤也就罢了,一回来就对他动手动脚还下嘴了!说什么喜欢,就是馋他这个人!
顾恒之放下手中的木勺子,他才不是那种见色兴起,见是美人就无所谓的。
“林知冷,你……”顾恒之正准备将内心排练好的话术说出来,让林知冷明白,即便他们现在是夫夫了,但他仍旧是清白之人,才不是能被林知冷动手动脚的,然而,刚开口,话头就被人给打断了。
“夫君,是不饿了?”林知冷笑的温柔。
被看的顾恒之下意识双手捧住了他现在唯一的口粮。
君子不跟双儿斗!才不是因为他怂。
顾恒之低头猛扒了一口野菜粥。
林知冷瞧着人低头猛扒饭,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要不要告诉顾恒之,他生闷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罢了,才刚回来,可不能把人给逗狠了。
“如今天色已暗,等你吃好,我将碗筷收回灶房,我们就歇下吧。”林知冷说道。
“啊?”顾恒之突地一下抬起头,什么意思?他要和林知冷同床共枕?
就凭林知冷如今对他动手动脚的架势,这躺一个被窝,他不得被吃的干净,他的清白还能有吗?
顾恒之的神情太直白了,都不需要林知冷动脑子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知冷看着人,低笑出声:“夫君,你这是对自己身体有什么误解?”
顾恒之:?
瞬间反应过来!好家伙!这是觉得他现在刚醒过来,身子虚弱,不行是吧!
第二次了!今天第二次被林知冷质疑他男子气概了。
“明日估计事情不少,快吃完,早点歇息,免得明日体力不支直接晕过去。”林知冷看了眼顾恒之。
顾恒之想继续反驳,但对上林知冷目光,那道灼灼的视线,分明在说着敢作妖就给他等着。
顾恒之委屈,行吧,被占便宜是他,被要听话的也是他,做个男子汉真不容易。
迅速扒完菜粥,顾恒之觉得自己好歹也要占回上风一把,在林知冷端碗出去的同时,立马躺进被窝里,满脑子想着就是等着人进来,他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人快进来睡,他刚才在床底下找钱袋子的时候,恰好看到放在床脚旁边的铺盖,想着这身子还是个雏,那他们定然是每日分开睡的。
好歹是个双儿,他就不信林知冷还真敢跟他一个汉子同床共枕。
顾恒之正摩拳擦掌准备调戏回去,让林知冷明白他可不是软柿子。
然而……
顾恒之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面色不变就真的躺在他身边的人,这人还是脱了外衣躺进来的。
顾恒之直接傻了。
“夫君,不脱外衣吗?”林知冷转头看向傻眼的顾恒之,双手直接搭向人的衣领上,将人的外衣脱下一半。
顾恒之只觉得脑子里出现一道电子声音。
KO。
他输了。
“脱什么脱,我就爱穿外衣睡觉。”顾恒之胡乱又将被扒落的外衣又拉了上去,转过身子不去看旁边的人。心里想着,林知冷给他等着,等他这几日养好身子,他得让林知冷这个双儿明白调戏男儿家,那是要被欺负的!
林知冷笑了,也不在意顾恒之的态度。
顾家现在太穷,蜡烛也得精打细算着来,此刻蜡烛自然也没点上,倒也免去了下床熄灭。
月光下,林知冷看着那有些单薄的后背,偶尔动了下,似乎能料想的出后背之人正不知在心里如何碎碎念,转身,抬手,轻轻拥住人,将额头抵在人的后背上,唇瓣微动,发出一道低语。
“谢谢你,回来了。”
装睡的顾恒之顿时瞪大了眼睛。
要命!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太虚了,顾恒之还在想怎么让林知冷松开手,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察觉到顾恒之睡了,林知冷这一天忽高忽落的神经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松了下来。
真好。
老天爷真的把顾恒之给他送回来了。
旦日一早。
外头传来一道道说话的声音,里头还夹着一道上了年纪的苍老声音。
睡梦中的顾恒之只觉得耳边窸窸窣窣不停地传来声音,有些讨厌,揉着惺忪的睡眼,翻过身子,正想喊话让舍友安静点,闹人清梦容易被打。睁开一条缝,映入眼里的棕黄色屋顶,一愣,转头,看着四周的一切。
顾恒之胡乱揉了揉自个脑袋,他忘了,他又回到了聚合村。
门外的谈话声越来越响,顾恒之想起昨日他是同林知冷一道儿睡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床上早已没有了温度,想到昨日说的事情,顾恒之坐了起来,准备起身去看看外头到底怎么了。
顾恒之从床上下来,抬起手,仔细嗅了嗅,总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味道,也不知原身有多久没洗澡换衣服,林知冷也厉害,竟然愿意抱着臭烘烘的他一起睡。
正当顾恒之将外衣的带子解开来,准备换身衣裳,门就忽然被推开。
顾恒之愣了下,连忙将松开的衣服带子重新系好,转身看去,就瞧见顾父顾母正带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老妇人眉间用朱砂画着奇怪的花样,看上去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身后跟着是面色如常的林知冷。
顾恒之扫过面前的这几个人,目光落在这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身上。想来这就是那位赵神婆,虽说赵神婆与顾母有些血缘关系,但顾母总觉得自己这位表姑婆通灵,害怕给顾恒之招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小时候见过一两回,搬回聚合村后,怕冲撞自己儿子,更是只见过一回,后面基本没见过。
这算起来,是顾恒之第一次见这位被村民信仰的赵神婆。
顾恒之收回看赵神婆的目光,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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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林知冷,见林知冷面色平静的很,心下打鼓,才一天都未到,林知冷真的将事办妥了?
“阿恒,起来了?身子可还爽利? ”顾母率先开口问道。
顾恒之看向顾母,“娘,我身子应该已无大碍了。”原身这身体虽说被人揍了一顿,但感觉他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方才想换衣服的时候他瞧了瞧,也就胸前有一块淤青,应该是被人一拳打在胸前所致。
说完,顾恒之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汉子,叫了一声爹。
顾恒之见顾父板着一张脸,因为不用在外下地劳作,倒是比村上许多中年汉子肤色白上好多。估计和昨日晕倒有关系,虽然外表看上去没问题,可那张脸上依旧还是少了几分血色,见他喊了一声爹,便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哎,无碍就好,这是娘的表姑婆,听到你前几日昏迷不醒,就想过来看看你。”顾母扶着赵神婆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原来是神婆奶奶。”顾恒之笑着说道,赵神婆如今快有七十岁了,在村子里已算难得,村里他这辈的人以及再小一两辈的人,都是喊赵神婆为神婆奶奶。
赵神婆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看着人,目光却十分清明,完全不像她这年纪的,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感。
顾恒之被这人盯着别扭的紧,又不敢退缩,怕被瞧出自个气短,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微笑迎接上去,满脑子都在琢磨林知冷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安排妥当了,若没来得及安排下去,要不要他再次展现一下他高超的演技,再晕一回?
就在顾恒之满脑子胡思乱想中,赵神婆却是收了看人的目光,慢悠悠的开口道:“除了你满月酒,再次见你时,你还只有四岁,被你双亲带回聚合村,还记得那时你爹同我说有大师予你批命,说你将来必会成为晟朝一代名臣,名留千史,特意带来给我瞧瞧,我见你乖巧,却没觉得有何不同。”
说到这里,赵神婆顿了顿,浑浊的双眸又看上顾恒之,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笑,给她那神秘莫测的外表上增添了几分慈祥和蔼,“那时一道阳光从沉沉的云间落在你身上,那一刻,我仿佛瞧见你身边环绕的道道紫气,可惜的是,那时的你并非紫气的主人,如今算是名符其实了,我这老太婆也是运气,往后若是有空,不妨去我这老太婆院子里多走走,让我那上学的曾孙儿也好沾沾这等福气。”
听着赵神婆说的话,顾恒之有些震惊,还有些不知所措。
林知冷让赵神婆说的话也未免太虚了吧,还紫气,他现在只有一身臭气。什么一代名臣,名留千史,他就一条咸鱼,完全不打算去考科举,他靠什么名留千史,做梦吗?
林知冷这编的,就不能现实些吗?
还有那个给顾父画大饼的大师,真是坑人不浅!
顾恒之这边心下腹诽着,完全不知道他以为这话编造源头的林知冷此刻也震惊的很。
林知冷看向赵神婆,也是运气,他知道了赵神婆和县丞有些关系,往常那些批言不过是借着这些村民消息不通,糊弄人罢了。昨日他让二狗子传信给赵神婆,告诉他,他知道她这事,让她明白别人家的家事还是少插手为好,但从没要她说出这种话来。
林知冷目光一变,看着人的视线中多了几分审视,这位赵神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8. 第 8 章
听完赵神婆的话不仅顾恒之和林知冷震惊了,连带着顾父顾母也愣住了。
“赵神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父没忍住问出口,他特意请赵神婆来,为此还去她家地里下地干活,以此相抵出面费,还因此昏了过去。听到自家婆娘说阿恒醒了,立马就去请赵神婆出面,就怕是儿子口里那个孤魂野鬼上了身,可听赵神婆这话,他怎么有些不明白了。
“不过是归其位,尽其事。”赵神婆看向顾父,面上又端起先前高深莫测的模样,“顾大贵,他是你的儿子,毋庸置疑。”说罢,目光扫过顾父和顾母,又看了眼愣怔的顾恒之,脸上挂起一抹笑,对着顾父顾母二人说道:“先前不过是中了魔障,如今魔障已除,还了你们的儿子,这是你们二人的福气,莫要失了血脉亲情。”
说完,赵神婆抬起一只手,手上的皮都皱了起来,撑在桌面上,顾母见状立马上前将人扶起。
赵神婆手掌轻轻拍了拍顾母的手,“春花啊,送老婆子回去吧,也别让大贵来了,怪累人的。”
顾母完全没在意此刻赵神婆说什么,满脑子就只有那一句‘顾大贵,他是你的儿子’,表姑婆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错了,顾大贵的儿子不就是她生的,是她的儿子,是她赵春花生的儿子。
而且表姑婆也说了,先前那是中了魔障,那先前醉酒和他们说这话的是不是就是那魔障。
如此想着,顾母心中就是一惊,又是暗自庆幸,幸好儿子醒来了,他们没有立马做什么。
“春花。”赵神婆瞧着陷入自己世界里的顾母,看见顾母鬓间生出来的银发,想到顾母还未到四十的年纪,心下一软,宽慰的又拍了拍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
赵神婆的话像是一个按钮,打通了顾母身上某个开关,眼里瞬间积满了泪水,顾母慌乱的抬起手忙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笑着,连连称是,“哎哎哎,可不是,都过去了。”
回过神的顾恒之,就见顾母激动的神情,再看顾父眉眼舒展的样子,心里想法百转,下意识就朝一旁的林知冷看去。
他这是度过这道难关了?
赵神婆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知冷你到底是给了赵神婆多大的好处?还要拿了她多大的把柄。
顾母将赵神婆搀扶出去,走到林知冷身边之时,赵神婆忽然停了下来,浑浊的双眼看向林知冷,似是在嘱咐又像是老人家的语重心长,“孩子,放开自己的心,一切都会变好的。”话说完,也不等林知冷给她什么回答,就朝外走去。
顾母有些不解,但看赵神婆朝前走,连忙紧跟上去。
林知冷看着这位蹒跚的老人,双眼微眯,满是探究,昨日他交付给二狗子的事,今个一早二狗子就来找他,告诉他已将书信交给了她。既然如此,这人今日这一遭所为何意,方才她对他说的话,又是为何?
顾父这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顾恒之的肩膀,人似乎也变得轻快了些,语气里都带着几分上扬:“阿恒,以后要好好的,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爹给你想办法买只母鸡回来补补。
“爹,不用了,家里这情况,还是想办法先还债再说。”顾恒之连忙阻止,要买鸡也是要给顾父顾母补补,这短时间两老太辛苦了,再说他还有沁文斋的钱没去收回,他有钱。
“你乖乖读书就成,这段时间功课都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了,家里的事有我在。”顾父当即就拿出一家之主的范来,又朝林知冷说道:“这些日子,是我和你娘想多了,你莫要记在心上,老头儿跟你说个不是,等你娘回来,我也会同她说的。”
“爹言重了,不过是夫君中了魔障胡言乱语影响了爹娘,我怎会放在心上。”林知冷客气回道,端着的是为人夫郎顺从的模样。
“哎,你如此想便好。”顾父笑了下,嘱咐道:“阿恒才醒来一日,这几日你且好生照顾着。”
“爹,我明白的。”林知冷应道。
顾父满意了,知道儿子是自己的,先前与他们说话的才是中了魔障的,把他们家祸害成这幅模样,幸好儿子回来了,赵神婆还说他们福气在后头,赵神婆年轻的时候可是被国师选中,曾在国师跟前学习过,她的话绝对不会有问题。
如此想着,顾父走出去的脚步都比先前走进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他得想办法多接一些活,赚钱给儿子好好补一补身体。
等顾父走出去,顾恒之呲溜一下就窜到林知冷面前,忙问道:“方才赵神婆说的话,是你让她说的?这给我吹的,我是能带着爹娘把日子过好,可我真没想去考科举啊,看那劳什子的文言文,还什么紫气,我现在只感觉有一股臭气。”
顾恒之在旁喋喋不休,林知冷的思绪被打断,视线依旧朝着方才赵神婆走去的方向看去,“我从来没有让赵神婆如此说。”
“那她为何这么说?”顾恒之惊呼道。
林知冷收回目光,看向顾恒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语气若有所思,“我也想知道。”
这些问题他会好好地弄清楚。
“你娘在灶房还留了两个野菜团子,我给你拿过来,你好垫垫肚子。”林知冷继续说道。
闻言,顾恒之神情别扭的拉了拉林知冷的衣袖,“那个,咱们最近可能还要在一起过日子,或许娘之前做的不对,你也可以置之不理,但就是这称呼上,能不能别你娘你爹的,也别称呼他们名字,我这听上去总有些奇怪。”
林知冷挑眉,“最近?”
“啊?”顾恒之一愣,不明白林知冷重点怎么就跑到那头去了,“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嫁到顾家来的,但是我又不喜欢双儿,总不能耽误你,所以等你有喜欢的人,咱们就和离。”
“和离?”林知冷笑了,可这笑里却是隐隐藏了几分杀意,朝顾恒之走上一步,停在顾恒之面前,笑容不减反增,只把顾恒之看的心下一个激灵。
“怎……怎么了?”顾恒之被看的话都说不利索,他总觉得林知冷看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想要揍他的意味在里头。
这次,是顾恒之想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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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冷轻启双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不和离,只可丧夫。”
抬手轻轻摸过顾恒之的面颊,笑容温和,眼里却是冰凉的很,“夫君,可是想让我当个寡夫郎?”
顾恒之只感觉林知冷摸的不是他的脸颊,是想要掐上他的脖子,正在找寻下手点。
顾恒之立马神色一变,一本正经的开始说着违心话,“我怎能忍心让夫郎当寡夫郎,方才说的话不过是我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我自然希望你我好好的。”边说,目光边跟着林知冷的手来回动作,脑子里不停地在叫嚣着,别摸了,是男人就打一架,摸什么摸,完全忘了对方是双儿。
“夫君,会说话多说些,我喜欢听。”林知冷又是一笑,笑的好看动人。
顾恒之:要命!
美人计,最是勾人。
“我去给夫君拿野菜团子。”
顾恒之看到林知冷把手收了回去,这紧绷的心顿时一松,忽然想起来昨日林知冷给他做的精面,想到后头顾母给他端进来的野菜粥,还有如今的野菜团子。
该不是,那碗面是林知冷用他的私房钱买来给自己加餐,然后被他吃了?
要不到时候将沁文斋的钱收回来之后,让林知冷也买些好吃的给自己补补,只要别老来调戏他就成,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经不住的。
也不知道脑子里出现何种画面,顾恒之脸颊上莫名浮现几分红晕,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挠了挠鼻子。
忽然外头传来一道妇人家尖细的嗓音,打断了顾恒之脑中上演的小剧场。
“顾家的,你们有钱请赵神婆看你们家败家子,那问我家汉子借的钱,也该还了吧。”
顾恒之闻声,想起顾父借钱还赌债的事情,忙走了出去,就瞧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头上插着一根银发钗,双手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顾恒之记得这是村里的王大娘,其父原是镇上掌柜,只可惜一朝被主家拿来背锅,又回到了聚合村,嫁给了当时村里家底殷实的王家,估计难以忘记姑娘时期在镇上的生活,一直戴着那根银发钗,看钱看的很重,一直希望王大叔能努力带她重新回到镇上生活。
“王大娘,许久不见。”顾恒之忙走过去,礼貌打招呼。
王大娘斜着眼看着眼前客气的顾恒之,眼里都是轻蔑,“哟,这不是我们村里鼎鼎有名的文曲星了,平日可瞧不起我们这些庄稼人,怎么,如今倒是对我客气了起来。”
王大娘精瘦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容,很是刻薄道:“果然欠了钱的就是不一样,知道要对债主客气了。也是,都被人打昏抬了回来,算让我们开了眼了。”
“王金秋!钱是我顾大贵借的,你嘲讽我儿子做什么!”本来在后头院子里琢磨木工的顾大贵听到外头的声音,还有妇人嘲讽顾恒之的话,当即放下手里的木头,立马走了出来,大声叫囔道。
“顾大贵,你跟我嚎什么!问我家汉子借钱,还有理了,要嚎,就给我还钱!”
9. 第 9 章
王大娘叉腰怒吼的声音响且尖锐,顾恒之只觉得耳朵像是被针狠狠一扎,下意识将脑袋往后仰了仰。
听到声音,端着碗从灶房出来的林知冷,看着院子里叉腰的妇人,想起方才听到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王嫂子,我是问王大哥借的银子,在村长那边立了借条,按了手印,承诺半年后归还借的一两银子,还许了一钱半的利子钱。别人家利子钱顶多要我四五十文,甚至有些根本不要我利子钱,你这还没过七日就上门来,是觉得我顾大贵会不守信用了,还是后悔借我钱了。”
“若是后悔了,你让你家汉子来,咱们一道儿去村长那边,我还你一两银子,七日未到,自然利子钱也没有,咱们当着村长的面,将借条给烧了。”顾父压着火气,冷着一张脸同王金秋说道。
其实,这话他是故意炸王金秋,村里的人谁不知王金秋最爱钱了,还爱占小便宜,若非当初他们家是真缺钱,他也不至于问王家借钱,一钱半的利子钱,农家谁担的起。但一两银子对于王家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只是借出去半年,就能多回来一钱半,这种便宜事,王金秋怎么能白白放过。
顾父以为王金秋会立马改口,说不用还,却没想到王金秋竟然一口应下,当真是不要利子钱了。
“哎,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要利子钱了,你就立马还我一两银子。”王金秋双眼一亮,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当即转身将顾家大门另外半扇木门也拉开,对着外头大声喊道。
“哎,大家快过来,顾家要还钱了!”王大娘目光四处张望着,瞧见隔壁有人听到声音探出脑袋,又见前头路上有人转身来看,当即对着人喊道:“李婶子,张婶子我记得你们也借了顾家钱,快过来,顾木匠现在有钱能还了。”
被王大娘叫到的李婶和张婶纷纷楞了下,二人转头对望了一眼,满眼都是怀疑,这才过了几天,顾大贵就有钱还了?这是去镇上问顾老汉要钱了?可也没见人出村啊。
二人对这话保持怀疑,张婶也就是昨日过来通知顾母的婶子,其大儿子还帮忙将顾父背了回来,顾家什么情况昨日她可是瞧见的,为了请动赵神婆给他们看儿子,从来不下地的顾大贵都给人下地干活去了,能有什么钱。
“王大娘,你可不兴胡说的,人顾家这些日子什么样子,村子里谁不知道。”张婶立马大声呛了回去,她同顾母关系好,王金秋什么德行,别是瞧着人借了他们银子,故意给人找不痛快。
“张大婶子,可不是我胡说的,那可是顾大贵自己亲口跟我说的,要还钱了。”王大娘又是一句囔囔,嗓门大的似乎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很快,迅速走过来几个好事者,一名妇人率先好奇的询问着王大娘,“王大娘,你这话可是真的?这才借了没多久,顾木匠就有钱还了。”
另外一个中年夫郎随声附和道:“估计是去镇上同他亲爹大哥要钱了,毕竟他爹和大哥都是镇上的,可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那可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识本分,不像别人,那是有着当大官的心。”又有人立马附和道
门口传来接二连三的讨论声,气的顾父一张脸血红血红的,人都发起了抖,终是忍不住,大声怒呵道:“王金秋!”
顾恒之本想上前让王大娘别造谣,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顾父气红了脸,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人,不停地轻拍着顾父的后背,宽慰道:“爹,可别因这事气坏了身体,王大娘的脾气村里谁不知道,一切有我在。”
“哎,我在呢。”听到身后顾大贵气急败坏的喊声,王金秋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又对着那些凑上来的夫郎妇人说道,“估摸,是喊我,要还我钱呢。”
“哎呦,这可不得了,王大嫂子,顾木匠那可是问你借了一两银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还上了。”这是方才中年夫郎的声音,几年前顾恒之刚考上童生的时候,他还跟顾母提过,自己恰好有个比顾恒之小一岁的双子,不若定个亲,等过几年成亲,被顾母当场拒绝,因这事,后面顾恒之两次院试落选,没少嘲讽过。
跟王大娘要好的李大娘马上附和道,“哎,那是不是说顾大贵问村子人借的银两都能还上了,哎呦,这可了不得了,我得帮忙同人去说说,顾大贵要还钱了!”
“知道的是我顾家欠的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大娘欠的,一个个倒是挺信她说的。”林知冷将手中的碗塞到顾恒之手里,就走到门口,挡住了王大娘想要走进去的步伐,扫视了下围着的众人,清冷的眉眼,莫名将自己与别人隔绝开来,就像误入山野的清贵家的公子。
那位双子被顾母拒绝的何夫郎立马就呛声道:“咦,这不是我们村子里原先高高在上的林家双儿吗?自告奋勇给顾家冲喜,如今真是把自己当做顾家夫郎了,奈何自己的夫君啊,心里想的还是他那嫁到镇上的未婚妻。”
“何夫郎倒真了解我夫君想法,若非何夫郎年纪都比娘大了,我还以为是瞧上了我家这位年轻汉子,毕竟何大叔一大把年纪了。”林知冷用着最平静的语调胡说八道,配着他清冷的模样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这黄口小儿,在胡言乱语什么,当心我撕烂你的嘴。”何夫郎当即大声反驳道,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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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恶狠狠瞪着人。
林知冷不去理会叫嚣的何夫郎,转头又看向事情发源地王大娘,开口道:“王大娘故意喊来这么多人,说着我公爹要还钱的话,不知存着什么目的,既然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不若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是想反悔,还是觉得我顾家如今落魄,想要踩上一脚,满足你儿子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的隐密心思。”
“你胡说什么,我儿子可是要被县里的庆丰书院录取了,下一次县试必定会考中的。”一说起自己的儿子,王大娘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当下立马撸起袖子反驳道。
“嗯,我们会期待着的。”林知冷淡淡的应了声,冷淡的模样,这话出口,落入人眼里,那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知冷随即又看了下围着的人,“这几日秋收,我顾家门前这些小事也就不劳烦各位挂念了,还钱我们这么快是还不上,但欠了钱自然会按照借条上写的一一还清。”
“你一个冲喜来的夫郎,搭什么嘴,一张嘴里尽是造谣的话,我王金秋,今日非得好好教教你,小小年纪可不能乱造谣。”说着,王大娘就准备伸手拽住林知冷的头发,落魄的凤凰一文不值,来了他们聚合村,摆什么臭架子,她王金秋都没摆架子,这林知冷凭什么!
林知冷看到王大娘的架势,正准备将人伸过来拽他头发的手捏住,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将他结结实实的挡在了身后,连带着王大娘伸出来的手也拍在了这人的肩上。
“王大娘,您这是存心要找我顾家的麻烦了?”顾恒之沉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人,只把王大娘盯得愣愣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恒之,怎么?想打我?分明是你爹说要还我钱!”王大娘被顾恒之盯得有些害怕,但又不想承认,扯着嗓子喊道。
“我怎会动手打长辈。”顾恒之冷着一张脸,扯开一抹假笑,视线一转朝他们家隔壁的李婶子喊道:“李婶,劳烦您去请下村长和王大叔过来,这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是王家反悔借钱,即便我顾家砸锅卖铁,也必定会让王大娘满意的。”
“哎哎,好勒,我这就去帮你叫人。”李婶立马应声,在边上瞧着的张婶转头就跟李婶说道:“你去叫村长,我去叫王铁汉。”
“也劳烦各位叔婶一块等等,给我顾家做一个见证,即便我顾家再落魄,也不能叫人平白戏耍了去。”顾恒之说的倒是平静,可那双沉着的眼,里面隐隐可见暗藏的火气。
故意来他家找麻烦,还想打他媳妇,就别想给他好好的走!
老顾家男人守则:保护不了媳妇的男人,不配当他们老顾家的男人!
10. 第 10 章
“叫我家汉子和村长来又如何,是你爹说要还我钱,这话你也是听到的。”王大娘想到一个村子里,自己可算是顾恒之的长辈,除非顾恒之不想在村子里过下去,哪里敢动她,立马又挺起腰背,说的理直气壮,眼里全是讥讽 ,“说我戏耍你,倒真不愧是读书的,一张嘴就会给人扣罪名。”
“是不是戏耍,王大娘你心里不清楚吗?”顾恒之看了人一眼,转头朝身后的林知冷看去,也不去问人有没有事,他可是知道林知冷这张嘴若非他想说,别人万万是没法让他开口的。上上下下把人好一阵打量,见人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王大娘抬手想去打林知冷的时候,他的心都被拎了起来,还好他速度够快。村里大娘的手劲没一个小的,落在林知冷身上,得多疼啊。
他还记得他刚穿进这具身子第三天就是林知冷来聚合村的第一天,那张清冷却苍白的面容,分明身体摇摇欲坠却还倔强着不愿向他这个陌生人透出半点软弱,他好心上前询问,林知冷就只是看了他一眼,背着他的包袱直接绕过他往前走去。
犟得很。
林知冷瞧着顾恒之紧张的将他好一顿打量,那俊秀的眉眼里都是对他的关心,嘴角不禁带上了一抹弧度,“瞧完了?”
顾恒之故作没好气的瞪了人一眼,“都不知道躲。”
“这不是有夫君在。”林知冷笑了。
顾恒之听到林知冷这话,眉头没忍住挑了下。
知道他有多可靠了吧,顾恒之心下得意的很,但面上还得端着,仿佛心里的小人没有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抖着小脚脚。
“嗯,有夫君在。”顾恒之压住嘴角想要上扬的唇角,故作沉稳道。
一旁的王大娘瞧着,冷笑了一声,“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还对你那未婚妻念念不忘。”
顾恒之转身,朝王大娘看去,方才眼里的关切仿佛是泡影,此刻又是冰冷一片,“王大娘此话倒是好笑,林知冷乃是我顾恒之明媒正娶的夫郎,做夫君的心疼自己夫郎怎是装了?你又不是我,怎就认为我对我那退亲的未婚妻念念不忘。还是说,王大娘一直惦念着曾经在镇上有过婚约的汉子,才会觉得我也如此同你这般。”
“顾恒之,我都生养了三个孩子,你这般胡说不就是证明你心虚了。”王大娘才不怕顾恒之这么说,她和王铁汉快二十年的夫妻,生了三个孩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就不在意了。
听到这话,林知冷目光淡淡扫了王大娘一眼,仿佛没想什么,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可以让王大娘不好过,还能让顾恒之多多心疼他。
“王大嫂子,等村长和王大贵来了,咱们把这事好好说说,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把你这一两银子还上,但你故意来闹事这茬,我顾大贵也不是怕事的。”被顾恒之扶到院子中凳子上坐下顺气的顾父,这时候也把气顺过来了,走到门口对着王大娘说道· 。
顾父这话说的很有底气,方才他儿子塞给他一两银子,说是刚才林知冷将碗给他的时候给他的。
因为魔障对他们说林知冷想要他死让那孤魂野鬼回来这事,他们这段时间对林知冷并不好。这次为了保下顾恒之,凑钱还给赌坊,林知冷估计也是因为这事,孩他娘问他借些嫁妆钱还债,他是一分未给,只把孩他娘气的破口大骂。
没想到刚刚解开这误会,这就拿钱给他,林有财这人是断然不会给林知冷什么嫁妆,定是先前逃难揣着的私房钱。
顾父心下感动的紧,准备等顾母回来好好跟人说说,他们会对林知冷好的。之前儿子不知为何被人打了一棍子昏迷在路边,急的他们只能试试冲喜这法子,是林知冷拎了包袱自愿来冲喜。
唉,是他们糊涂了。
而一旁送赵神婆回去之后,正走在回来路上的顾母,就见李婶子和村长神色匆匆,李婶看见她了,连忙挥手,急忙跟她说明了事情,把人气的在心里恨不能将搞事的王大娘直接撕了。
“王大娘做这事可有想过村长,这可是村长做担保立的借条。”顾母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这事不能以自家为源头抱怨,直接站在村长立场上,要想在村子里过生活,村长就不能得罪。
郑村长心情也很不好,王大娘闹这一出,明面上是跟顾家过不去,暗地里却也是在打他这个村长的脸面。
顾家门口,顾恒之瞧着眼前神色依旧不以为意,摆着架子的王大娘,想到方才王大娘和林知冷呛声说的,她的儿子要去县里的庆丰书院上学。
原身也是在庆丰书院读书,但是是因为他考上了童生才会被书院破格录取,一年束脩只收他二两银子。而那些无功名的学子要想进去,一年的束脩就得要二十两银子,王家即便在村里算的上富庶,有十几亩上等良田,可一年到头,扣除税收,不吃不喝撑死也就十两银子,如何能支付这高昂的束脩费。
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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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王大娘不仅不怕村长,还有银钱给王成业交束脩。
“顾大贵,等村长来了,你就按你话说的,把银钱还给我,咱们把借条给撕了就成。”王大娘说道。
“王大娘说笑了,这借条是一回事,但对于您造谣我爹说我顾家有钱这事,惹得各位叔婶议论,怎么也要给我爹道一声歉,申明这只是您的自我猜测罢了。”顾恒之神色温和,可那双眼却直直盯着王大娘,目光微沉,“毕竟我顾家不比往日,就怕有不实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顾恒之,怎么你一个赌鬼,如今倒是又顾起家了。”王大娘不屑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日子是我糊涂了,让爹娘和知冷因我受累,我若还不知顾家,与先前一般荒唐,倒真对不起读的圣贤书了。”顾恒之苦涩一笑,神情自责又愧疚。
顾恒之也是刚刚想起,若能借着这事,让村里的人知道他洗心革面了,也是件好事。
“我信夫君。”林知冷抬手,握住顾恒之的手,面上皆是信任。
顾恒之一愣,心下感叹,不愧是林知冷,这接戏就是接的快。
顾父瞧着顾恒之夫夫互相对视的温情场景,也立马接话道:“我相信我儿子,定会洗心革面,考上秀才。”
正被林知冷瞧着而不好意思的顾恒之,心下就是一惊,立马转头看向顾父。
啊!不是,爹啊!我只是说会顾家,没说要考科举啊!
“哼,秀才?”王大娘嗤笑出声,“就顾恒之荒废的样子,还秀才,顾大贵,不若你还是想想你放出去的大话,说把村长和我家汉子叫来就还钱,别到时候还不上钱了,只是嘴硬罢了。”
“就怕,你当初在村子里放话一年内一定会还钱,也是嘴硬,毕竟谁家攒个银钱都不容易。”
王大娘这话一出,好奇围绕过来的村民,有几个恰好就是借钱给顾父的,纷纷面上露出了几分犹疑。
而这场景落在顾恒之和林知冷眼里,二人对视一眼,眼里透露出来相同的讯息。
王金秋这次过来,绝对不是因为后悔自家借出去的一两银子。
而是,明知顾家现在穷的揭不开锅,故意想给顾家找麻烦。
若没有他事先攒下的十多两银子。
今日,顾父定会遭了王金秋的算计。
顾家与王家并无什么恩怨。
王金秋不惜得罪村长,也要给他们找麻烦,到底求什么?
11. 第 11 章
就在顾恒之和林知冷思索王大娘所求到底是什么,顾母和李婶带着郑村长就来了。
张婶领着王铁汉,就前后步的距离也到了。
若非是村长和王家方向不同,说不准路上还能碰见。
顾母本来一见到王金秋,就想上前好好骂她一通,但一想到自己家如今样子,拿出一钱也就是一百文都费劲,只得把火气往下压,走到顾恒之旁边。
见到村长来了,顾父上前立马招呼道:“郑老哥,辛苦你跑一趟了。”
顾父的父亲顾老汉和郑村长的父亲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年轻的时候还是同一个木匠师傅底下的学徒,只是郑村长的父亲不是做木工的料,回了村子里,最后当上了村子里的村长,而郑村长的父亲最后能被选为村长,其中顾老汉也出了不少力。
因为这个原因,顾大贵回到村子里,郑村长的父亲没少照顾顾父,郑村长也因此与顾父称兄道弟。之后郑村长从父亲手里接过村长,也因为父辈的关系,在原身两次落榜之后,没少让村民别乱说话,即便后头原身赌博被打,也是郑村长做担保,让村里人借钱给顾父,从赌坊手里保下了原身,又额外借钱给顾父,让人请大夫。
“哎,这有什么辛苦的,不就几步路的事情。”郑村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视线一转,朝被张婶带来的王铁汉看去,“王铁汉,你家婆娘弄出来的这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王铁汉那张晒得黢黑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路上听张婶子说了。”
“你知道就成,那你也是打算让顾家提前还你银钱,利子钱也不要了。”郑村长是故意这么说的,顾家现在什么光景他明白的很,从李婶口里他也猜得出定是那王大娘故意借顾恒之激怒顾大贵的,若王铁汉这时候说还是按照借条来,他有办法让王大娘回去。
“我……”王铁汉微垂着头不敢对上郑村长的视线,这态度,很明显是准备听自家婆娘的。
王铁汉名字虽取得硬气,但这个人说得好听是脾气软和,不好听点就是个软弱没主见的,家里家外都是被王大娘给拿捏着。
郑村长见了,心下也明白问王铁汉完全没用,指不定王大娘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王铁汉就知道自家婆娘要干的事了。
顾父这时候也走到王铁汉面前,布满辛劳与沧桑的脸上,一双眼却带着几分锐利的盯着人,“王大哥,当初你我说的很好,本来说是借一两,一年后还一两一钱,而后去村长家写借条按手印,又说只借半年,半年后就要还钱,再给一钱半的利子钱,可有此事。”
王铁汉下意识想躲开顾父的目光,可这目光过于灼烈,最后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事。”
“哎,顾大贵,你问我家汉子做什么,反正今个是你自己说要还我钱,你顾大贵不是一直都标榜着说到做到,既然刚才你这么说,村长也到了,你就拿钱出来吧。”王大娘几个大跨步,挡在了王铁汉面前,对着顾大贵就是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那是要钱的手势。
“王金秋,汉子说话,有你什么事情。”郑村长沉下脸来,对着王金秋不满道,说完便是看向王铁汉,“王铁汉,你就任由你家婆娘这么做?不过才几日,顾家也按照你们提出要求来了,这就说话不算话了,明明知道顾家什么光景还这么做,你们到底存着什么心。”
听到郑村长的话,顾恒之有些震惊,倒没想到郑村长如此帮着他们,方才顾父会这么说,也是为了让看戏的村民们知道王家借钱一而再的加价,为自己博得几分同情。而郑村长的话,那是完全给王家按上了不安好心的名头。
“村长,你可不能因为你与顾家交情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帮衬,分明就是顾大贵自己亲口跟我说的,说让我将我汉子和村长你请过来,就会还钱给我,我都不要什么利子钱了,这哪里对不住他顾家了。”王大娘扯着嗓子喊着。
“王大娘,有件事我很好奇。”顾恒之这时候走到顾父身边,看着王大娘问道:“若是我顾家拿不出这一两银子呢?”
听到顾恒之的话,顾父愣了下,刚刚顾恒之才给他一两银子怎会还不出来,看着顾恒之的神情,顾父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顾恒之目光未动一下,就这么看着王大娘,没有错过他话才说完,王大娘眉眼里的激动与贪婪。
果然,这人的目的不在于还钱。
就像当初他父母死于山难,那些曾经对他关怀备至的亲眷一样,说着关心的话,可那眼里满满都是觊觎。
“哟,还不出钱来,那你们说什么大话啊。”王大娘嘲讽道,语气里那是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那,王大娘想如何?”顾恒之顺着王大娘的话说道。
王大娘那张精干的脸上,眼珠子一转,故作一副长辈模样,语重心长道:“是你爹自己要说大话,这话说出口自然就得说到做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顾恒之应道。
这时候,在场的郑村长也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来,瞧着顾恒之没有了先前浑浑噩噩阴郁的模样,眼神清明得很,就像回到了一年前,准备看看这人打算怎么做。即便最后顾家真掏不出钱,或者王金秋要求过分了,大不了他帮顾家还了这一两银子。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王金秋也不是个为难人的,若你们真掏不出来这钱,不若就将你的书抵给我吧。”王大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是算计,还做着为人着想的姿态,“恰好我儿子要去庆丰书院读书,你的书也能派上用场。”
“王金秋,你说什么,我儿子的书怎么能给你!”听到王金秋要顾恒之的书,顾母当即就跳了出来,喊道。
“赵春花,我可是怜惜你们顾家没钱,才好心愿意用你家儿子用过的书抵账,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王金秋翻了个白眼,许是觉得顾家是真的拿不出钱,精干的脸上是压不住的小人得意。
顾恒之抬手拍了拍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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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肩,示意顾母一切有他在,莫要生气。
“书有很多种,不知王大娘想要哪几本?”顾恒之问道。
“就,就那个,我听镇上书斋老板说过,叫什么来着?”
顾恒之就看着王大娘用着拙劣的演技,假装思考,心里却已隐隐察觉到她会要的是什么。
果然,王大娘说出的名字,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对了,好像就叫《舒林院闱录》还有一本是叫《云宁乡闱录》。”王大娘好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双手一拍道。
顾恒之看着王大娘,这两本书完全不是他儿子王成业一介白身能看的。
闱录是专门全面登载科举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监临、监试等执事官,考题和中式者名单及其本经以及“程文”的文献。
本朝有规定,购买科举闱录必须是有功名的学子,就好比你若想购买《舒林院闱录》就必须是童生才行。
顾恒之双眼微眯,目光打量起王大娘,原身手上的《云宁乡闱录》,还是原身的启蒙老师临终前所赠,这事少有人知道,也就原身曾经在他几位要好同窗面前说起过一回。
一直站在顾恒之身边的林知冷,当听到王大娘口里竟然说出这两本书籍,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他自然是知道顾恒之书架上有什么书籍,但王大娘一个大字不识的外人,又怎会知道顾恒之书架上有什么书。
《舒林院闱录》还好,毕竟顾恒之是舒林县的童生,自然有资格购买。可《云宁乡闱录》必须只有考中秀才的学子才有资格购买,王大娘怎会开口要这书,他不信家中有孩子进学,王大娘会不知道这些科考文献购买是有限制。
顾恒之想的比较浅,既然王大娘说王成业要去庆丰书院,估摸是从原身同窗口里知道原身有这书,回家同王大娘念叨了,才让王大娘升起了这个念头,借着还钱的契机,想从他手里要到这两本书。
但林知冷想的就比较远了,王成业连个县试都过不了的人,要这两本书籍完全没用,毕竟县试只是考了个大概基础,连个基础都过不了,看这两本书定是看不明白。除非有人想通过王大娘的手,想将这两本书从顾恒之手里要走,而且这人一定是知道顾恒之手里有着书的人。
王大娘家这也就在村子里称得上富庶的家底,搬到镇里都不够看,何况是县城里,这样的人家里头,丝毫没有功名的儿子竟然说能上县城里的书院,一没门路二没银钱,是凭什么能上,只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
他曾翻阅过这两本书,《云宁乡闱录》中有不少顾恒之启蒙老师写的批注,毕竟是考过两次乡试的秀才,不仅是他的见解,还有他在里面记录的关于他两次乡试的心得,若顾恒之以后要走科举的路,这都是难能可贵的资料。
但背后买通王金秋来闹事的人,不仅是要将书从顾恒之手里要走,还是深知此刻顾家的情景,不然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找上王金秋。
那这事,就更值得好好推敲了。
12. 第 12 章
林知冷眸光微沉,心下思虑百转,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看向王大娘问道:“王大娘,你说的是《云宁乡闱录》吗?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夫君的那本书分明是《云宁府记事》。”
“你胡说!就是《云宁乡闱录》。”王大娘立马反驳道。
闻言,林知冷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看似亲切,“王大娘不知道吗?《云宁乡闱录》那是只有秀才才有资格购买,我夫君不过是童生,怎会有它。”
“林知冷你莫要胡说,谁不知道给顾恒之开蒙的何文瑞是个秀才,那本书说不准就是何秀才给他的。”王大娘说的笃定。
“王大娘,你都说了是说不准,恰好何秀才就是没给我夫君呢?”林知冷继续徐徐善诱道。
“林知冷你莫想狂骗我,顾恒之有的。”王大娘大声嚷道,生怕林知冷不把这书给他。
林知冷嘴角的弧度消失,一双眼定定的看着王大娘,似是要将人给看透一般。
“不知王大娘怎就如此笃定我夫君有这书。”林知冷边说边朝王大娘走过去,直到人就离王大娘两步距离,这才停了下来,见人目光躲闪,开口又是一句询问,“王大娘,可以告知我吗?”
王大娘对上林知冷的视线,眼睁睁看他离她越来越近,都快要走到她跟前才停了下来,可那双眼却依旧锁在她身上,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打的什么主意,看的她莫名有些心慌,想撇开不去看,可耳边的声音却紧追不放。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大娘立马又支棱了起来,“林知冷,是你夫君自己说的!怎么,还想要给我扣上屎盆子不成?”
“夫君?”林知冷转过头,朝站在他斜后方的顾恒之看去。
一直听林知冷问王大娘,顾恒之也回味了过来,这事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顾恒之对上林知冷的目光,立马接过戏,十分上道,正色道:“这事我只和我交好的几位同窗说起过,可他们都在县城里,不知王大娘是怎么从他们口中得知的,说句不好听的,毕竟这种事他们是绝不会同一位素不相识的妇人说,也断然不会同一个未相处过的没有功名的学子说。”
说到这里,顾恒之看着王大娘笑的意味深长,“就算是在外无意听到,也劳烦王大娘和我具体讲讲是哪日那个地点听到的,不然我真的很难不猜测,是王大娘你们曾经偷偷来过我房间,但王大娘毕竟不识字,识字的是王成也,那这……”
说到最后,顾恒之面露难色,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王大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王铁汉倒是先反应了过来,“你说我儿子摸去你房间!你顾家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
闻言,顾恒之不由笑了,看向王铁汉,“叔,若我顾家没什么能让人惦记,你们这一大早来是为什么,是为了那一两银子,还是为了我那两本书?”
顾恒之这话,瞬间点燃了四周村民的八卦心。
“哎,你说,顾大贵都把他收集的好木料都贱卖了就为了还钱给赌坊,这还能有什么钱,王金秋方才这么囔囔说顾家要还钱,指不定图的就是人家手里的书。”
“其实我觉得,顾恒之现在也考不上秀才,抵账不也刚好。”
“你就笨了吧,那可是何秀才的书,放在府城里或许算不上,可在我们县城里指不定能卖上多少银子来。”
“你们说,我们这村也就出了顾恒之一个童生,顾恒之再混账,在识文断字这一道还是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好上不少,你说王金秋是不是嫉恨人家比她儿子强,故意要了对方的书,让人更考不上秀才,还能把书给自己儿子用。”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头头是道分析道。
“我觉得你这话有理哎,啧,王家这心思,可真脏啊!”
他们虽然觉得顾大贵是白费钱拱顾恒之上学,瞧不上屡屡落榜的顾恒之,但也没想要背后耍手段啊!毕竟,若顾恒之真能考上秀才,对他们村子可是有不少好处,就单说给自家孩子说亲,村子里有个秀才,就能让别家村子里高看一眼。
郑村长想的更多,就像林知冷和顾恒之说的,王家是怎么知道顾家手里有书的,若真是王成业偷偷摸到顾恒之房间,为何不把书直接拿走,何必多此一举。联想到王金秋说王成业要去县城上学,就怕是有人以此诱惑王家让人这么做,只为了顾恒之不能考上功名,王金秋为了自身利益帮衬外人,置村子不顾。
郑村长目光锐利的扫向王家夫妇二人,他们村子里可不容不得这种人。
“王铁汉,王金秋,我以村长的身份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为了抵账要钱,还是故意以要钱为由头,就为了顾家小子手里的书,以此换得你们儿子上学的机会!”
“村长,不兴你这么胡说的!”王金秋立马跳起来了。
“王金秋。”郑村长目光一沉,压着嗓音。
王金秋顿时脖子一缩,一时不敢再开口。
“唉,无论王大娘你们到底存的什么目的,毕竟是我们顾家欠钱在先。”林知冷叹气一声,看向顾父,“你说是吧,爹。”
被林知冷这么一喊,顾父才从林知冷和顾恒之互相搭配中回过神来,立马搭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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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可不是。”
说罢顾父走上前,刚想开口,又见儿子朝他走过来,在他耳边念叨了一句,愣了下,又立马明白了,长长叹气一声,拍了拍顾恒之的手,“爹晓得的。”又看向围着的人,“也不怕大伙儿笑话,我儿直到昨日才醒,身子羸弱的紧,孩他娘心疼,将年轻时我给她聘礼中的银镯子当了,换来这一两银子,原是想让大夫给阿恒看看身子,如今,罢了,罢了。”
顾父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朝村长看去,“郑大哥,借条你带了吧。”
“带了带了。”郑村长没想到顾家还真有钱,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从顾父手里接过银子,又从怀里掏出借条,对着王家夫妇说道:“既然顾家愿意还钱,按照王金秋刚才说的,借条我就撕了,利子钱也没有。”
王金秋都傻了,万万没想到顾家真有钱,不是说一分钱都没有,那顾家真有钱还她,她儿子的上学机会怎么办!
“不!我不要钱!”王金秋尖叫出声。
郑村长立马呵斥道:“王金秋,不是你自己说要钱的!还是说,你就是听了谁的话,故意要书,要让顾家小子考不上科举!毕竟,现在顾家是没钱再买什么书,更没资格去买。”
王金秋对上郑村长那一双锐利的眼,想要撒泼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实在不甘心错过这个机会,眼珠子一转,忽然又生出别的想法来。
“我,我要利子钱!”王金秋突然大声改口道:“我要一钱利子钱。”
“你们王家是真不打算在村里过了?”这话,郑村长是对王铁汉说的,“一两银子,借了还未到七日,就要一钱利,这是打算放行钱不成!”
“村长莫气,是我婆娘胡言乱语了。”王铁汉顶着一张憨厚的脸连忙赔笑道:“既然顾家还了钱,借条自然也要撕毁,才借了五六日,同个村子的,怎么还能要利子钱。”
“王铁汉,你在说什么!”王金秋失声大喊道。
“你给我闭嘴。”王铁汉立马回头呵斥道。
看着这幕场景的林知冷,看向王铁汉的眼里,眼底都是嘲讽。
什么软弱无主见,不过是把自己婆娘当成了自己手里的刀,什么脏活累活都让王金秋做了,村子里的骂名也让王金秋担了,自己依旧是那个老实人。
可怜王金秋还以为是自己拿捏了王铁汉。
顾父还了钱,村长将借条当场撕毁,王家拿着一两银子回去,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
只是,这王家日后在村子里会如何,这个果子也就他们自己尝了。
13. 第 13 章
没想到这顾恒之竟然醒了,醒来完全就像回到了一年前,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洗心革面?大家伙都挺好奇,想留下来同顾父顾母打听打听,奈何村长发下话,让人散了回去,只能不甘不愿的回了家。
“郑老哥,这次真的太麻烦你了。”顾父朝郑村长感激道。
“不过就跑一趟而已,我也没想到王家突然会这样。”郑村长叹了一口气,朝顾恒之看过去,“瞧你这一次醒来,精气神不错,说起话来也条理清晰的很,和你夫郎一道儿将那王金秋说的一愣一愣的,看样子是明白过来了。”
“郑伯,是我先前糊涂了,如今是清醒了,往后断不会再让我爹娘操心了,这欠的银两我也会想办法还上。”顾恒之说道。
“你明白过来就好。”郑村长拍了拍顾恒之的肩膀。
顾父看向郑村长,侧开身体,“郑老哥,不若进屋里坐坐。”
郑村长对上顾父的视线,顿了下,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孩他娘,你去烧壶热水来,知冷你陪阿恒回屋歇一歇,他才醒来。”顾父说道。
“哎,好勒。”顾母看了眼顾父,明白他有话要跟村长说,当即就应道,快步走进灶房。
顾恒之以为就是顾父担心自己身体,林知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顾父和郑村长往里头走的背影,敛下的眉眼里若有所思。
回了屋的顾恒之,等林知冷将门关上,将方才顾父重新塞回到他手里的野菜团子放到桌上,一下子就像没了筋骨一样,软软的趴在桌子上。
“动脑好累。”咸鱼发出灵魂感叹。
林知冷瞥了眼瘫倒在凳子上的人,不由发出一道轻笑,“夫君,动脑了?”
顾恒之瞪大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眉眼似乎带着笑的人。
这是嘲笑?
不确定,仔细再瞅一瞅。
这就是嘲笑!
顾恒之震惊了,他方才义正言辞捍卫了他们顾家的尊严,保护了他,怎么就不算动脑了!还动了力气了!连村长郑伯都夸他了!
“所以,这是夫君想问我要奖励了?”林知冷看着顾恒之那一脸震惊的模样,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那淡粉色的唇瓣。
奖励?
顾恒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上林知冷那略微朝下的目光,大脑的那根弦忽然又这么接上了,瞬间咸鱼翻身,跳了起来。
“林知冷!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夫,你想干什么!昨天是我一时不妨,今儿个,怎么,你还想来一口啊!你把我当什么了,鸭子啊!还是倒贴的那种!”
顾恒之怒了,就算林知冷喜欢他,但也不能对他动手动脚的啊!把他当做什么了,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那是要留给他媳妇的。
顾恒之打死不承认,昨天那个吻是初吻,吻在嘴角,不算!所以他还是清白的!
“鸭子?”林知冷对这称呼有些好奇、
“就是面首,面!首!”顾恒之咬字很是清楚,目光紧紧盯着人,就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体可不是他能肖想的。
瞧着顾恒之跳脚炸呼呼的样子,林知冷眉眼一挑,丝毫不见有任何生气,看着顾恒之,忽的一下笑出声来,“夫君,是不是想多了?我说的奖励是再给夫君煮一碗面。”
说完,林知冷用着一道耐人寻味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人,语调略微有些上扬,“还是说,夫君在期待什么?”
顾恒之:!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这特么说的就是林知冷。
“我期待?昨日不是你强吻我的?”
“强吻?”林知冷像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话,“听村子里的婶子夫郎说,汉子们都喜欢,原来夫君不喜欢啊。”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双儿。”顾恒之说道,又想起昨日林知冷说的不喜欢双儿,但喜欢他,立马又补充,但面上仍旧浮上几抹晕红,声音明显降了几分:“也不喜欢你,自然不喜欢这种奖励。”
“昨日夫君说的话,我思考了很久,既然夫君不喜欢我,愿意以后放我和离,我也不能绑着夫君不是。”林知冷收起了嘴角的脸,满脸认真的说道,
顾恒之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这林知冷怎么忽然又这么说了,明明昨天还对他动手动脚来着。
“夫君,很惊讶?”林知冷看着人愣在原地,有些想去捏一捏,但他深知放长线钓大鱼,面上是有些淡淡失落,“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我喜欢夫君,但夫君并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不识趣,幸好我还是清白身,不过十七,未来还很长,会有良人在侧。”
“所以,夫君莫要再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林知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
顾恒之明显被唬住了,完全没想到这话题怎么就跑到这上面来了,可一听这话,也是他一开始所想的。
林知冷不对他动手动脚,他们两个相安无事就这么相处着,该给的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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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给,该上交的银钱他会交,等到哪天林知冷遇到他喜欢的人,他自会写上一份和离书。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顾恒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他总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那夫君,我去给你煮面?”林知冷目光却一直看着人,他的良人自然是顾恒之,不过换了迂回政策。
“那个,你怎么有钱买精面?”顾恒之问出昨日就想问的问题,又怕林知冷多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问你的银钱,我就是想提醒你别让爹娘知道,我刚才跟我爹说那一两银子是你当初逃难攒的钱,但一个双儿逃难过来肯定没有太多银钱,你这买精面的,若被爹娘知道,或者村里哪个人看到,只怕会有不好的言论。”
顾恒之看着人,“或者,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给的银钱?”
林知冷听着耳边的话,他自然知道顾恒之不是惦记他口袋里的钱,是怕他被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可瞧着人这么急急忙忙的解释,完全没有方才同王大娘对峙的样子,实在可爱的很。
还特意跟顾大贵说这钱是他自己掏出来,明显是打算改善他在顾父顾母心里的印象,刚才顾父让他和顾恒之一道儿回屋子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明显和善了许多。
怎么就有这么可爱的人啊。
“林知冷,你听到我的话了吗?”顾恒之见林知冷一直没声音,问道。
“夫君,就不好奇我到底有多少银钱吗?”
“那是你的钱,我好奇作甚。”
“可夫君的钱都给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私房钱也是应该的。”
“那是你的钱,好男儿是绝对不会好奇夫郎口袋里的钱。”顾恒之本来想说媳妇,但一想到林知冷是双儿,又改成了夫郎。说这话的时候,腰杆儿挺的笔直。
“可我并不是你的夫郎啊?”林知冷故作不解道。
“怎么不是了?不是你说的,你是我上过户籍的夫郎。”顾恒之下意识反驳道。
“嗯,我是你上过户籍的夫郎。”林知冷满意了,“我去给夫君煮面,夫君好好休息,莫要持续动脑,太累。”
顾恒之看着林知冷嘴角忽然又挂起了笑,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发生什么了?
怎么林知冷看上去挺开心的。
是因为准备放弃他,另找他人了?
顾恒之眉头一皱。
他怎么觉得,他有些不爽了。
14. 第 14 章
顾恒之接过林知冷给他的面,本能的先吸溜了一口,抬眸瞥见林知冷面前什么都没有,以为是面不够煮两碗便问道:“林知冷,咱们一起吃吧。”
话语刚落,就见对方有些嫌弃看了一眼被吃过一筷子的面,眼里的神情不言而喻。
顾恒之:是他嘴贱了,忘了对方有些洁癖。
曾经他见林有财在饭点不让林知冷回去,特意揣了几块小点心去找他,不过是在他手上有些碎了,沾上了他的手,林知冷就嫌弃的撇开了头。
等等,那昨日林知冷竟然会吻他,那是不是说明?
这想法一起来,顾恒之内心的小脚脚不受控制的再一次抖了起来。
那可是他的嘴角啊!
林知冷嫌弃他手上的小点心,嫌弃被他吃过一筷子的面,但没有嫌弃他吃了面后的嘴角,那可不仅有面汤甚至还有他的口水。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么大的魅力,竟然能让有洁癖的林知冷亲自吻他的嘴角。
哦,昨日还和他躺一个被窝里,甚至要扒他的外衣。
不想不知道,一旦想起来,大脑就控制不住。
所以,什么不喜欢他了,什么要有别的良人了,那都是死鸭子嘴硬。
唉,怪只怪他太优秀了,林知冷自尊心又这么强,逼得人家不得不这么说。
顾恒之看着林知冷,目光里满含理解、同情、愧疚又有些小小的得意,只把林知冷瞧的眉头皱起。
林知冷看着顾恒之,“又不想吃面了?”
“没。”顾恒之生怕林知冷一个不开心又把面端走,立马低头,认真吃面。
林知冷看着吃面的人,回想刚才那道目光,这人脑子里到底又想些什么东西了?
林知冷心下一叹,罢了,自己选的夫君,还能怎么办。
因为王大娘这一闹,村子里都知道顾恒之醒了,一些方才碍于村长发话走了的人,到了下午一个个又都来了。不是问顾父顾母顾恒之怎么样了,就是叨叨王大娘怎么就惦记上顾恒之的书,这顾恒之还读书吗?还会去赌吗?
顾父顾母一个接一个回复过去,速度之快,顾恒之连个自我发言机会都没有。
顾恒之第N次听顾母再次说起同样一番话。
“我们家阿恒这两日休整好,就要去县里上学,赵神婆都说了,这一年的荒唐那都是魔障上身,如今魔障没了,阿恒定能考中科举,我们两老好日子在后头呢。”
顾恒之瞧着顾母又咧开的嘴,完全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很好,给他解释了荒唐的缘由,顺带也把牛皮吹出去了。
真棒!如果对象不是他就好了。
他很感激赵神婆帮他解除了顾父顾母的危机,但这无缘无故画了这么一张超大的饼,干嘛!
晚上。
顾恒之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后头的泥土墙,两眼无神的看着林知冷。
“你说,我现在跟爹娘说我不考科举,能被赏个全尸吗?”
“嗯……你可以温水煮青蛙。”林知冷适当的提出建议,“就像你之前说的,证明你不考科举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温水煮青蛙?”顾恒之咂巴了下嘴,“也只能这样了,我明日就去沁文斋,到时候买点东西回来,顺带把我写话本子能赚钱的事同他们说一下。”先把顾父顾母哄好了,才能让他有可能不去考科举,文言文对于他这个理科生来说真的太难了。
“嗯。”林知冷看向顾恒之,昨日顾恒之说沁文斋能给他卖出一本话本子三钱的利润之时,他就在想这是不是说明顾恒之写的话本子给沁文斋带来了更大的利润,而这两年突然火起来的话本,又在这一年突然又没有消息的,只有一本,那便是安闲居士写的《第一仙尊》,以修仙为背景,打开了众人的新世界,连现在的他都能在偶尔去镇上时听人们在议论。
“你写的《第一仙尊》,这一年有不少人喊着快出后续。”林知冷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却把顾恒之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是怎么猜到的?”顾恒之完全被惊到了,他堂堂理工科的学霸这一刻仿佛有一种被人拿着他的脑袋,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脑袋有些疼,智商也有些疼。
“很难猜吗?”林知冷故作困惑。
顾恒之:呵呵。
装,就你在这边装!
“是啊,仔细想想都能猜得到。”顾恒之嘴硬道。
“我明日与你一同去镇上吧。”
“嗯?哦,好。”顾恒之愣了下,只当人是刚好要去镇上。
林知冷看着人,你说人不聪明不懂人心邪恶,同王金秋辩驳时条理清楚的很,后面听他一说,立马也能反应过来。可现在又是这幅天真的模样,一年都没去收帐,《第一仙尊》现在不仅是在舒林县有名气,在云乡府城更是拿得出手的,说不准在其他府城也小有名气,按照一本给三钱,这一年指不定累计了多少银子,人家能这么甘愿掏出来?
“哎,林知冷你说我这会不会能有几百两了?当时我写话本子赚钱,原本定的卖出一本我能有一钱银子,却没想到卖的很不错,掌柜给涨了钱,我当时还留了个心眼,让掌柜重新与我定了契约。”顾恒之笑的很是得意,“等到时候,我把钱啪的往他二老面前一放,爹娘定会好好考虑这事。”
林知冷看着顾恒之这幅乐天开朗模样,就算当时定了契约,对方想耍赖,一个农家子又能拿对方如何。还想着明日拿到钱如何说服顾父顾母,只怕并不会如他想的那般顺利,看人还乐呵呵的样子,林知冷把这些不好的猜测给咽了回去。
罢了,反正有他在,他绝对不会让人算计到顾恒之头上。
天色渐沉,屋内的光亮也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
顾恒之看着人,想到昨日二人同床共枕,今个林知冷死鸭子嘴硬说的话。林知冷今日再和他背靠背睡在同一张床上,喜欢的人在旁边,可心里却没有他,这对人多残忍啊。
林知冷随着顾恒之的目光看去,就落在了床头的被褥上,结合神情,不难猜出这人在纠结什么。
就在顾恒之在琢磨如何将这事处理好,眼前光线突然一暗,彻底挡住了他思考的目光。
顾恒之愣了下,下意识眨了下眼,定睛看去,就见是原本放在床边小木凳上的铺盖如今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顾恒之抬起头,不知所以的对上林知冷的目光,“你要睡地上?”他们这土坯屋子,睡地上可多难受啊。
“夫君说笑了,自然是夫君睡地上。”林知冷笑的友善,“我把铺盖都给你准备好了,快点铺好吧,你我现在这状态,也不能再如昨日一般同床共枕,往后被我未来夫君知道了,那可不好。”
顾恒之瞧着林知冷友好的微笑,再看了看眼前冰冷的铺盖,耳边是林知冷缓慢的语调。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有些懵。
啊,不是,他还在思考怎么委婉跟人说,在中间用被褥立一个三八线,人这就把铺盖都拿到他面前了,昨天还庆幸他回来了,今儿个就打算让他在地上打地铺了?他们还没和离呢,已经给未来夫君考虑上了?
女人善变,可这双儿未免比女人还善变吧!
说什么喜欢,为了自己的死鸭子嘴硬,就把喜欢的人踹下床,没弄错的话,他现在还没大病初愈呢。
上午,他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娘特意去请了隔壁村子里的大夫给他看看,说是只要好好修养即可,林知冷当时还说会照顾他,他就这么照顾的?
林知冷瞧着人脸上震惊发愣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夫君都说了未来要放我自由,又并不喜欢我,自然这同床共枕属于夫夫间亲密的事情,你我之间是做不得了。”
顾恒之眨眼,如果没错的话,他们现在就是夫夫吧?什么亲密,不就好兄弟睡一张床了,他想干啥了!怎么就做不得了!
“我们其实……可以……在床上中间用铺盖隔开来。”顾恒之嘴角扯开一抹笑,他不想睡地上,一点也不想。
“我本也不舍得让你打地铺,可前面也说了,你我终究不好同床共枕。”林知冷面上带上几分疑惑,“还是说,夫君并不想与我分开睡?可……”
话没说完,林知冷面色纠结,那看着顾恒之的目光分明在说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与我同床共枕。
接收到林知冷目光的顾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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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站起来,一把将桌上的铺盖抱在怀里,说的理不直气也得壮:“我只是想试探下你是不是意志坚决,我怎么可能会想与你继续睡一张床上,我……”
顾恒之还在继续理不直气也得壮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可让他表明立场的人却是转头就走,边走还边说着。
“那夫君快把铺盖铺好,早点睡吧。”
这话刚落,说话的人就已经上了床。
顾恒之傻了,抱着铺盖,清冷的月光下,他莫名有一种被扫地出门之感。
窗外一阵风袭来,将窗户吹开一道缝隙,恰好这股风就这么吹在了顾恒之身上,入夜清凉的风打在身上,就像他现在拔凉拔凉的心。
他忽然想高歌一曲,小白菜呀~地里黄啊~四五岁啊~
内心的歌还没唱完,倒是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夫君,把窗户关下,冷。”
顾恒之:……
好男不跟双儿斗。
他忍!
让林知冷死鸭子嘴硬,现在欺负他,就别想他会喜欢上他!
清凉的风随着一道声音,顺利的被挡在了屋外。
借着月光,林知冷转回身子,瞧着正不太熟练给自己打起铺盖的人。
不用仔细去看,就能知道这人心里指不定如何在编排他,分明不情愿但依旧还是听话的自己去打地铺,可爱的紧。
“夫君。”
“干嘛。”顾恒之没好气的应了声。
“虽才入秋,可入了夜已经有了些冷意。”
“所以呢。”顾恒之用力抖了抖被子。
“我幼时不小心跌入水池,着了凉,比旁人更受不住冷。”林知冷继续说道。
顾恒之抖被子的手一顿,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子,将自己手里的被子,划拉一下盖到林知冷身上,“好了好了,被子给你盖。”
顾恒之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打地铺已经够可怜了,如今连被子都没了,还好他才十八岁,火气旺。
林知冷一愣,感受到身上忽然加重的重量,忽的一下,只觉得有一道暖流深深的包裹住他四肢百骸,将他那冰凉的血都捂的有了温度。抬眸对上顾恒之委屈的小眼神,心底那因为对方一而再说不喜欢他而升起想要欺负他的心思,就这么突然散了。
他的夫君,本就是充满阳光的人,与他不同。
“昨日是我睡的最好的一夜。”林知冷嘴角沁出一丝笑意。
“哦。”顾恒之还在哀叹自己可可怜怜以天为盖的命运,完全没注意到此刻林知冷看他的目光,柔的似水。
“我想了下,要不你还是上来,毕竟有个男的,被窝里还是挺暖和,总比死物来的保暖。”
听到这话,顾恒之瞬间眸子一亮,可想到方才自己说出的话,堂堂大男儿,出尔反尔太丢人了,挺起的背又耸拉了回去,嘴硬道:“不用了,方才都说了,我打地铺。”
“但我怕受凉,今夜温度对我来说有些低。”林知冷面露纠结,“毕竟我体弱,昨夜有夫君在就睡的挺好。”
顾恒之看了看林知冷,又看了看自己那明显高低不平的铺盖,“那个,不是我不愿意打地铺,是你怕凉,需要我给你暖被窝。”
“嗯,是我怕凉,需要夫君帮忙暖被窝。”林知冷十分上道给人递上台阶。
“唉,没办法,既然你这么真诚的请求,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说完,顾恒之怕林知冷突然反悔,连忙脱了外衣,躺进被窝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躺进被窝的那一刻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被窝里的感觉就是棒。
林知冷瞧着身边人那一脸压不住的开心,嘴角也不由向上扬了几分。
“那以后,还得辛苦夫君帮我暖被窝,毕竟日后温度会越来越低。”
“行吧,日后你的被窝我来给你暖。”顾恒之回话的时候,语调十分为难,如果没看到他眉眼压制不住的小得意的话。
就说林知冷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偏要嘴硬,现在好了吧,还不是要求他上床。
怪就怪他,太有魅力。
这次,顾恒之内心的小脚脚快抖出了残影。
15. 第 15 章
一早,还没彻底醒过来的顾恒之就感觉身边忽然一轻,迷迷糊糊的问出声,“林知冷,你起床了?”
“要去做早饭。”林知冷站在床边上将外衣穿好,正准备朝外走去,一边的袖子忽然被人给拉住了,转头,就见顾恒之坐了起来,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眼,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子,人还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感觉天才亮,你这就起来了啊。”说完,顾恒之还打了一个哈欠,明显还能继续睡。
“为了替那人还债,天刚亮爹就会去后山捡干柴,娘也会去挖些野菜,我就在家为他们备早饭的。”林知冷说着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就像他突然改口称呼顾父顾母为爹娘一样,仿佛一切都很寻常。
其实,原本顾父顾母是想让林知冷去后山捡柴火,只可惜他们拿捏不住人,直接被林知冷以周边有两家猎户,他一个双儿去山里面捡柴火,只怕容易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给挡了回去。本来顾母想让他去山沿边上挖野菜,但林知冷在村子里嘴巴那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怕没挖到野菜反而又得罪了其他来挖野菜的人,最后就成了他在家做饭。
听到这话,顾恒之眸子瞬间一怔,神情有些愧疚,“是我拖累了他们。”
“顾恒之,你在愧疚个什么。”林知冷面色一凝,“赌博的是他并不是你,何况他造成的烂摊子如今却要你收拾,该愧疚的无论都不该是你。”
顾恒之对上林知冷认真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鼻子,“我现在不就是他们的儿子。”
“哎,反正我也醒了,我陪你一道儿去灶房做饭吧。”顾恒之边说边从床上下来,将外衣给自己穿上,跟着林知冷走出屋子。
出了屋子,感受到清晨略微湿润的空气,顾恒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惬意道:“原来这就是清晨露珠的味道,我还没这么早起床过,估摸现在也才五点。”
“五点?”林知冷听到这有些陌生的词,转过头,看向顾恒之。
顾恒之收回伸懒腰的手,走上前,同林知冷解释道:“这是我那边计算时间的方式,我们把十二个时辰拆分为二十四小时,比如现在是卯时,在我那边就是五点和六点,两个小时。”
林知冷明白的点了点头,边朝灶房走边同顾恒之问道,“我还没有问过你,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来这边,可是心有不甘。”说到最后,林知冷看着前方的瞳孔一缩,眼底渐渐浮现几分阴郁。
走在后头的顾恒之看不见林知冷眼神的变化,依旧神情慵懒道:“倒没什么不甘,我在那边也没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小姑了,她是我爸爸的妹妹,我们那边称呼爹叫爸爸。”怕林知冷不懂什么叫做爸爸,顾恒之特意解释了一句。
“我小姑她是一位探险家,要不是当时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不满十八,她怕我被亲戚们欺负,毕竟我父母留下的遗产可不少,钱帛动人心,她才会回来陪我一同处理丧事,一直陪着我直到我高考结束,能顺利接手父母留下的遗产,这才又继续了她的探险事业。”
顾恒之抬手将灶房前的草席帘子挥开,跟着走了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爽朗一笑道:“我小姑当初离开的时候说让我没事别找她,若她一直没消息也别在意,最差也不过是去找了我爸妈,我这小姑性子可洒脱了。”
林知冷舀水的手一顿,将水瓢松开,转过身子看向顾恒之,“没想到你们那儿倒是挺自由。”
“那可不是。”顾恒之回的理所应当,对上林知冷的目光,想到这边对双儿女娘的限制,立马找补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由,我们那边女孩一毕业就要被催婚,明明上学不让恋爱,一毕业就喊人结婚,仿佛对象打个盹就能来,结婚了继续再被催生,烦得很。”
“毕业?女孩也能读书吗?”
顾恒之又是一愣,忽然想打下自己个嘴,让你说话不过过脑子。
“我们也是经历过千百年的抗争,女孩才争取到了这个权利。”顾恒之连忙解释道,就怕林知冷心里不舒服,其实中华上下五千年,女孩可以同男孩一样上学读书不过区区百年。
“听你说女孩,怎么不说说双儿。”林知冷收回目光,继续舀了一瓢水放入锅子里。
“说到这个,我们那边完全没有双儿,就女孩和男孩,天知道我刚知道这边竟然有能嫁人生子的双儿,外表几乎等同男子,不知道有多震惊。”一说到这个,顾恒之真的心有余悸,刚来这边原身的记忆还没有很好的继承,一开始不怎么敢出门,第一次出门就是初见林知冷那次,想去镇上看看,走出村子想找个人问路,刚上去拍拍人家肩,就见人惊恐的转头看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坏事,着急忙慌的跑走,把他整的都傻了。
后面等到记忆完全继承,他才知道,这边竟然有双儿这种性别,他当初问路找的那人其实就是双儿,男子去拍双儿肩,在这边就是轻薄,也怪不得人家着急忙慌跑走了,还得谢谢对方没有送他一个巴掌。
“原来没有双儿。”林知冷轻声低喃了一句,神情若有所思。
“嗯?你说什么?”顾恒之正蹲着身子,从旁边拿了几根柴火往灶台里塞,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人。
“你说女孩毕业就要结婚,那你呢?可是有了对象,等毕业了就结婚。”林知冷将盛满了水的锅子放到灶台上,眸光垂落,正对上顾恒之投来的目光。
顾恒之被这么看着,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人看穿,不自觉的把自己给卖了干净。
听着顾恒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事,等听到他说自己上学忙着高考哪有时间去谈恋爱,林知冷满意的笑了,“原来夫君没有谈过恋爱啊。”
听到这话,再结合对方嘴边的笑意,顾恒之觉得他这是被嘲笑了。
顾恒之立马松开手里的柴火,站了起来,力争言辞的为自己找回尊严,“我那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是不晓得从小到大有多少人给我写情书,多少女孩同我告白,我若是想找对象,指不定谈了多少个。林知冷我跟你说,像我这种洁身自好,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的好男人,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顾恒之挺起胸膛,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就他这种绝世好男人,竟然还要被人嘲笑没谈恋爱。
是他不想要吗?还不是刚有苗头,这不又来这边了,还成了有夫之夫,真就是亏大发了。
“我这是在夸夫君,不仅仪表非凡,更是作风优良,实属难得。”林知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尤其认真。
顾恒之眉头微皱,表示怀疑。
“你……是真的这么觉得?”
“你是觉得自己担不起这夸赞?”林知冷挑眉道。
顾恒之撇了撇嘴,心里腹诽您老又不是没讲过反话嘲笑我过。
“行了,烧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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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冷看了人一眼,眉眼尽是松快。
“哦。”顾恒之不甘不愿应了一声,从旁边将火折子拿了过来,吹了吹,拿起一把干草将其点燃,胡乱塞入火灶里,然后……
火没升起来,反倒是阵阵浓烟从灶里升起,从外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着火了。
最后顾恒之一脸灰的被赶出灶房,被赶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好一会儿,顾恒之转过身子,看着草席帘子,神情有些困惑,他的步骤有错吗?柴火放好,再用火折子将干草点燃塞进去,这步骤有问题吗?怎么光出烟却没火。
“阿恒,你们家刚才是着火了?烟都飘来我这儿了。”住在顾家旁边的李家婶子正踩着凳子,头探出土墙外喊道。
始作俑者顾恒之神情有瞬间的凝固,却又立马恢复如常,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诌道:“李婶,这不是有些干草放久了有些潮了,烧起来就容易有烟。”
“哎呀,干草潮了,来婶子家拿一些啊。”李婶关切的招呼人,“你们家最近事情多,有些小东西顾不过来,就来婶子家,我和你爹娘都做了十多年邻居了,你小时候下学有时候你爹娘有事忙活,不也是在婶子家吃的饭,快过来,我让阿牛给你捆一些。”
顾恒之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没想到李婶热心的就打算让阿牛哥给他捆上干草,将他弄得连忙摆手说不,“不用了,李婶,我夫郎已经生好火了,等会儿我去外头拾一些就成。”
“跟你李婶客气什么。”边说李婶边就走了下去。
顾恒之看不见李婶的人,只听见隔壁传来李婶响亮的声音,“阿牛,咱们家干草还有很多,你给阿恒捆一些,他们家的干草不能用了。”
“哎,好勒,娘。”
听到对话的顾恒之,站在原地,尤其这时候灶房的草席帘子被林知冷掀开,二人互相对视,一人带笑,一人尴尬,齐齐不语。
顾恒之听着隔壁不时传来的动静,没办法了,只能先开口道:“我去拿干草。”
说完,顾恒之仗着自个脸厚,快步走过去,从林知冷手里接过布巾,眼都不敢抬一下,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的赶忙走出院子,朝隔壁走去。
太丢人了!
李婶见顾恒之来了,连忙热切的招呼道:“以后有事,你爹娘不在就来找李婶。昨日听你娘说,这一朝变清明了,往后和你夫郎好好过日子,莫要再糊涂了,考个秀才,给你爹娘争口气。”
“哎,我晓得的。”顾恒之乖巧应道,看见李大牛抱着一捆干草走出来,连忙走上前,伸手想接过。
抱着一捆干草出来的李大牛,看着顾恒之单薄的身子,爽利道:“我给你抱回你家去,你这小身板,怎就一点也不见长。”说罢,李大牛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顾恒之的肩膀。
小身板的顾恒之看着有着发达肱二头肌的李大牛,很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阿牛哥,我这一捆干草还是抱着动的。”顾恒之微笑,他虽没有发达的肱二头肌,但练一练腹肌也不是不能有。
“你这大病初愈的,还是好好养着吧,免得晚上你夫郎要怨我不是了。”李大牛爽朗一笑,边说边绕过顾恒之,从一旁的猪圈边上顺起一捆干柴,就朝门口走去。
被嫌弃的顾恒之:啊,不是,以前不是对他挺含蓄的,咋他一成亲了,这言语也升级了。
16. 第 16 章
顾恒之伸出右手,想开口让李大牛停下,什么叫做夫郎要怪他不是,怪什么怪,即便他真要什么了,他又不是个废物,怎就抱下东西就不行了。而且木柴又不是干草,拿到镇上一捆也能卖个四文,可不能这么占人便宜。
一旁李婶瞧见顾恒之想要让李大牛停下,立马伸手将顾恒之伸出的右手给压下,笑呵呵道:“没事,你阿牛哥力气大,何况若不是你从小教他认字,他也不可能在镇上找到活计,如今还当上了小管事,手底下也有个三四号人。”
顾恒之一愣,想起原身小时候初来聚合村,村子里没几个愿跟他玩,就是李大牛带着他玩,只是没多久原身就去上了私塾,听李大牛羡慕他能读书,就答应他以后教他认字。
聚合村少有人家有钱供得起孩子读书,李婶知道有人愿意教自己儿子识字,自然高兴的很,对原身更是感激。只是后来原身读书越来越好,为了考科举,慢慢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但在考取童生后,原身还是记得李大牛和李婶对他的好,花了时间教了李大牛识字。
也是这事,即便原身二次落榜,李婶也是待人如初,还为此在村子里那些说顾恒之闲言碎语的婶子夫郎面前为原身说了不少好话。
就在顾恒之这么一个恍神的功夫,李大牛已经走了出去了。
“这干柴……”顾恒之有些不好意思,刚开了口这话头就被李婶给截住了。
“什么干柴不干柴的,不都是山里白捡,你可不兴跟婶子来这套。”李婶故作生气道。
“是是是,是我见外了。”顾恒之笑了,心里盘算着以后可以的话教教李大牛算数,好歹在镇里上工,可不能被人算错账了还不知道。
“知道就好。”李婶这才满意,又忽的凑近跟顾恒之小声说道,“昨日你们不是让王金秋的算盘落空了,这傍晚他儿子从镇上私塾回来,就嚷着说你被庆丰书院给退学了,你爹娘估计还不知道这消息,但凭王金秋这囔囔劲,估摸这一两日也得知道了。”
李婶这话一说,直把顾恒之给吓了一跳。
退学了?原身被退学了?
什么鬼!
他当初为了不让原身的努力白费,就算再不想上学不想看那文言文,但好歹学业上也给原身凑上了个及格线,怎么就短短一年,原生就把自己给作的被退学了。
顾恒之想说是那王成业胡说八道,可他没有原身这一年的记忆,又联想到原身赌博欠下的一笔笔债,这心扑通扑通跳的,不安的紧。
“这也是昨晚阿牛回来恰好听到告诉我的,阿恒,你可不能被王金秋这刁婆再害了你的名声。她家那小子连个童生都不是,就想拉着你下来,胡乱编造人,等下次被我碰上了,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李婶说这话的时候,手都不受控制的比划了起来,那目光凶狠的仿佛王金秋若在她面前,这悬在半空中的手就该撕上去了。
顾恒之看着李婶为他如此愤愤不平,有些无助的抿了下唇,他好怕他一个辩解,被王家的人听到,对方立马就甩来一个证据,这撕对方的手可不得落在自己身上了。
这消息千万不能被爹娘知道了,若他们听到这话,这天是真得要塌了。如今必须在消息没被爹娘知道前,快去县城核实清楚,若真是被退学了,得想想法子,顺带还得打听清楚原身被退学的缘由。
“谢谢婶子告诉我,不然传到我爹娘耳里,指不定要把二老吓成什么样子。”顾恒之感激道,“我夫郎在做饭,我得回去和他说一声。”
“哎哎哎,是这理,可不能让你爹娘听到这闲话。等过几日你去书院上学,这等荒唐流言也就是个笑话。”李婶立马又成了先前慈爱的模样。
顾恒之看着人,面上平静,但心里那小人此刻正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刚想起来,若非有特殊情况,庆丰书院学子请假绝对不能超过三天,原身能用什么名义请出这么多天的假来。越想,顾恒之那是越不安,而且他好像也没从顾父顾母这儿听过原身被抬回来后二老有去书院请假。
“李婶,谢谢你,我这就回去和我夫郎说一声。”顾恒之心里胡思乱想得很,但还得装着没事人的模样。
“哎,如果有事,就来找婶子,别不好意思。”
“我知道的,多谢婶子。”
顾恒之说完,这就准备回去跟林知冷好好商量一下,他还没给爹娘打预防针,这退学之事若是真的,他都不敢想,他会被撕成什么样子。
顾恒之刚走出李家院子,就碰到从他家出来的李大牛。
“阿恒,我娘有跟你说那王家的事没?”李大牛问道。
“说了,这不赶着回去和我夫郎知会一声,免得这事落到我爹娘耳里,让二老着急。”顾恒之忍着心里的泪,强撑起一抹笑,“这事,多谢阿牛哥了。”
“这算啥,不就恰好听了这么一耳。”李大牛不在意的笑了笑,“那你回去和你夫郎说说。”
“嗯,阿牛哥,我就先走了。”
“去吧。”
顾恒之面上看似镇静,但那双腿走起路来那是恨不得跑起来,只把另外一边李大牛看的在心下感叹不愧是娶了夫郎成了亲,这身体就是恢复的快。
到了自家院子,顾恒之直接就朝灶房走去,就见林知冷正把野菜团子往铁锅里放,面色立马从镇静变得快要哭出来了。
“林知冷,救救我。”
要不是还顾忌着林知冷是个双儿,顾恒之那是恨不得直接抱上对方,来一场痛哭流涕。
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拉着人的小袖子,撇着嘴,两眼直瞅着对方,要哭不哭的模样。
“怎么了?”林知冷用另外一只没被拉着袖子的手将锅盖给盖上,转过身,看着顾恒之,问道。
顾恒之把从李婶那边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跟人说了,说到最后,两只手都扒拉上了林知冷的袖子,满含期待的问道:“你说,我应该没被退学吧,不然当初原身被抬回来了,爹娘定是要同书院请假的,若真被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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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爹娘怎么会不知道。”
林知冷听着顾恒之说的话,大脑正飞速运转着,回想顾恒之刚被人抬回来的场景,面色不由一沉。
顾恒之见人忽的面色微沉,拽着林知冷衣袖的手就是一紧,不安的问道:“你,你想到了什么?”
“你刚被抬回来的时候,你爹原本要去县城帮你请假,却没想到在镇上碰见你堂哥顾云华,就让他帮你请假了,毕竟他刚好也是在庆丰书院读书。”林知冷回忆道:“第二日,你堂哥还带了东西过来看你,说是已经替你请好了假。”
“你说顾云华?”顾恒之想起来,这人就是迎娶了原身的未婚妻,刚巧那时候这身体里的是他,他为了不让爹娘担心,还特意在成亲当日,当众祝福他和新娘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来着。
“你离开的这一年,‘顾恒之’曾经去镇上找过李雪儿,还想送东西给那李雪儿以此表明自己心意,巧的是这东西还未送出去,就被顾云华看见,没等他开口顾云华就把这事给喊了出来,最后‘顾恒之’在众人指指点点下狼狈的走了。”林知冷说道。
顾恒之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当时我就在附近,看到了。”林知冷说的很平静。
顾恒之顿时哑然,自个夫君在向别人家媳妇献殷勤,想想就心梗。
“你别多想,我又不喜欢那人,他想送谁礼物,喜欢谁,我都不介意。”说到这,林知冷顿了下,看着顾恒之的目光讳莫如深,语调也莫名更缓了些,“只要他别乱来就可以。”
顾恒之被这么一看,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总觉得这目光看得他背后一凉。
顾恒之还想跟林知冷讨论下如何不让顾父顾母听到这事,外头就传来顾父顾母的声音。
“知冷,饭做好了吗?”顾母在外喊道。
顾父同顾母说了林知冷掏钱的事,再结合赵神婆说的话,这顾母对林知冷的态度如今也是恢复到先前的模样。
“快了。”林知冷喊道,随即对着顾恒之安抚道,“先别急,待会我们先去县城看看。爹要做木活不会出门,你只要借着昨日的事情,就说王家的人可能还惦记着你的书,让娘在家帮你看着书房就成。我们出门前再拜托李婶,别让那些多嘴的婶子夫郎去找娘说话,我们快去快回弄清楚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哎,哎,好的。”顾恒之没想到林知冷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安排妥当了,有些傻乎乎的只知道顺着对方的话点头答应。
林知冷见人傻楞着脸,只晓得点头称是,不由觉得好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拉着的袖子,话语出口,莫名有些暧昧。
“夫君,我的袖子好拉吗?”
顾恒之一愣,对上林知冷含笑的眸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忙松开了手,“我这只是一时激动,你别想多了。”
“嗯,我懂。”林知冷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顾恒之:……
你还是别懂了。
17. 第 17 章
顾恒之先是跟顾父顾母说要去镇上,家里笔墨都用完了需要再购置一些,顺带还为林知冷刷了一波好感,说是林知冷掏的钱,直把顾父顾母感动的,连连说是他们之前误会了,如果以后顾恒之敢对林知冷不好,他们第一个不同意。把他弄得一脸尴尬,尤其是林知冷还不老实的用膝盖特意碰了下他。
顾恒之压下心中的异样,拿出以前装病逃课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同顾父顾母说因为昨日这档事,怕书被王金秋他们给乘机摸去想让顾母帮忙看着。这可是秀才郎给的书,顾母立马拍胸脯保证定会帮顾恒之看好的。
家里都安排妥当了,顾恒之和林知冷还去了李婶家一趟,拜托李婶帮忙看着,可不能让人去顾父顾母面前瞎说什么。李婶二话不说就答应待会会去他们家,绝不会让人有机会在顾母面前瞎说什么,二人这才放心的出发。
要去县城,走路需要两个多时辰,做牛车也得要一个时辰左右,所以当初顾恒之去县城读书,基本都是住在书院里,书院对他们这种寒门子弟留宿也是有帮助的,一年收一两银子,虽然是六个学子一间房间,可这价格在县城是真心便宜。
这不,如今二人要去县城,就得坐牛车,还好村子里每日早上都会有牛车,先去镇上再去县城,去镇上的一人两文钱,来回四文,去县城得翻倍。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县城回去,顾恒之给了拉牛车的老何头八文钱,只坐单程,带着林知冷去了后面坐上。
这不顾恒之和林知冷刚一坐进去,里头有位婶子也是昨日围观中的一位,见到他们二人便有些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们顾大童生,怎么,又打算去赌坊了。”
眼尖的林知冷瞥见那人挎着的竹篮上盖着的布头有些挪了位置,露出里面放着的绣帕,立马客气的回话道:“何婶,您这是又去镇上卖绣活了?我记得你两天前刚卖了一批,这就又绣了这么多帕子,可别是把眼睛给熬坏了,不然您儿子和夫君可怎么办才好。”
何婶的夫君和那拉牛车的老何头算是五服内的亲戚,也是老何头见自家族亲是个好酒又不当事的,儿子也是个溜子,整日游手好闲,全家就指望着何婶一人,靠着那两亩薄田和还算凑活的绣活养着他们老何家的血脉,从来不收何婶的牛车钱。
“林知冷,你在说什么,谁前两天去镇里了。”何婶赶忙把盖着竹篮的布头盖好,又瞥见另外几个婶子夫郎惊讶的目光,只觉自己被人看了笑话,当即怒气突升。
“你个坏心胚子,竟然咒我眼睛不好,我看你就是个克亲的命。大老远的来我们聚合村,没多久林有财的腿就断了,后面冲喜嫁人,好好地一个书生郎被你克的染上了赌瘾,要是我是你的话,早就没脸面对顾大贵夫妇了,跳河里了。”何婶指着林知冷恶狠狠的咒骂道,伸出的食指指缝间也不知塞满了什么,黢黑黢黑的。明明四十不到,但那干瘪的脸因日常劳作早就晒的黄黑,说着话的同时,脸皮耸拉在一起,拉出一道一道沟壑。
“所以,幸好你不是我,不然我爹娘可担不起逼死自己儿夫郎的名声。”林知冷仿佛感觉不到何婶对他的愤怒,神情依旧风轻云淡的很。
顾恒之瞧着何婶气的黑红的脸,先撩者贱,就林知冷的嘴巴,曾经林有财带着一帮人,想通过村民的嘴让林知冷吐出钱来,这最后钱没捞到自个腿还摔断。
当时他还想着帮林知冷一把,没想到最后林知冷手拿一把柴刀,嘴里一句上衙门,直接把人都轰了出去,把他看的都愣住了。他还怀疑过最后林有财摔的那一跤是不是就是林知冷绊的,毕竟当时林有财就是经过林知冷身边才摔的。
顾恒之收回思绪,率先打断何婶想要破口大骂的嘴,端的是书声郎温润的模样,温声和气道:“何婶,您也莫气,我们刚一上来您就无凭无据说我去赌坊,就好比我现在说您夫君又去了酒肆欠下酒钱,您儿子无端打了人,您会如何?我夫郎那是心疼我。”说着,顾恒之又看向牛车上其他人,“各位婶子夫郎你们说,是不是就是这个理。”
何婶当即想要反驳,一旁的一位中年夫郎看不过去的阻拦道:“好了,何家嫂子,人家好好上来一句话没说,你先要说人家要去赌坊,昨儿个村长不都说了,顾家小子那是中了魔障,变好了。你这上来说这么一句,顾夫郎当然要维护自己夫君了,而且你后头自己说的话,实在有些过分了。”
“就是,你也别气了。”坐在何婶旁边的婶子也拉了拉何婶的袖子。
这时,牛车上另外一个夫郎却说道:“何婶话说的不对,可顾夫郎作为小辈让一让长辈又如何。”
当即林知冷一道冷漠的目光扫过去,“这位夫郎,我同何婶可没有什么亲缘关系。”
“哎,你这小辈这话说的,怪不得何婶会生气。”
林知冷刚想开口,手背上忽然被一双温柔的手盖住。
“知知,这位夫郎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顾恒之温声道。
“哎,就是,你夫君是个知理的。”中年夫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你夫君明白,顾童生,我也不摆什么谱子,让你夫郎同我道一声谦就成。”何婶得意的撇了眼林知冷。
林知冷完全没去理会这二人说什么,转头对上顾恒之的目光,耳边只有他叫的那一声‘知知’,太柔了,柔的都不像是他为自己取的那名字。
顾恒之见林知冷被自己安抚了下来,心下有些小得意,他现在可是林知冷的夫君,作为一位好夫君怎么能让林知冷再单人作战,他可不是摆设。
顾恒之转头看向中年夫郎,嘴角含笑,但眼底却是有些冷漠,“这位夫郎平时定是将村子里比你年长的都视作为自己长辈,好生对待,想来在村子里定是享有美名,也是我这些年忙着学业对村子里的事不太了解,不知这位夫郎是谁家,可否方便告诉我,好让我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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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将其记录。”
顾恒之瞧着对方尴尬的表情,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摆出一副自叹不如的神情,“我夫郎是远远不及您这般大义,毕竟他的长辈在村子里只有林大伯,嫁到我顾家后我顾家的长辈自然也成了我夫郎的长辈。但我顾家与何婶五服之内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不能像夫郎您能把无亲缘的叔婶都能视为自己长辈,实属惭愧啊!”
说罢,顾恒之长叹一口气,又看向何婶,眼含歉意,“何婶,我也很想让我夫郎跟您道歉,可一想到您之前无缘无故编造于我,还说我夫郎是克亲的命,实在歹毒了些,这嘴怎么都张不开。许是我没有那位夫郎这种深明大义之心,这心啊还是太小了,要不您先大人有大量,拿出长辈的气度,先同我们道声歉,这样我才能说服我自己,才能去说服我夫郎。”
何婶和那位中年夫郎被这几句软话刺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先前说话的婶子夫郎笑了。
“顾童生,那是村前头的刘夫郎,前几日还和他婆姆吵架来着,昨儿个又和他隔壁的张婶子吵架,什么深明大义,那是无理也要吵出三分理来。”
“何家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张嘴也不怕给自己造出什么孽障来。”
何婶和那位刘夫郎想要反驳,外头的老何头就先不满的喊道:“别吵吵囔囔了,要吵下去吵,王翠妞我让你坐牛车,不是让你来吵架的,再给我吵以后坐我牛车就交钱。”
这话一出,何婶和刘夫郎立马就不敢再说话了,毕竟聚合村里就老何头一家做着牛车的行当,若老何头不拉他们,就得靠走路了。
被喊本名的何婶立马不敢支声,为了卖绣活她不少去镇上,若老何头真要收她钱了,她可承担不起。
因为老何头的话,何婶和刘夫郎安静了,一路上也算是舒坦了不少。
路上,顾恒之故意用腿碰了下林知冷的腿,见人朝他看来,更是得意的挑了挑眉,眉眼里尽是在说,看!我厉不厉害,直接把人说的哑口无言。
林知冷看着少年洋洋得意的模样,阳光落在少年乌黑的发丝上,仿若是给少年打上了一层金光,温暖又耀眼。
先前帮忙说话的婶子,这时候也笑的打趣道:“瞧瞧看,不愧是年轻夫夫,就是恩爱,瞧着对方也不腻,我现在看我那口子可是嫌弃的很。”
“这怎么一样,顾童生长得好,自然怎么看都看不腻。”中年夫郎也适当的打趣道,“你那口子,如今什么年纪,怎么跟人小子比。”
“可不就是哩。”婶子不在意的爽朗一笑。
顾恒之面对这种话尤其觉得不好意思,说的他和林知冷像是名副其实,两情相悦的夫夫一样。
林知冷瞧见顾恒之那不好意思闪躲的眼神,嘴角不由向上一翘,转头,看着打趣的婶子夫郎,温和一笑道:“夫君,很好。”说完,视线又回到顾恒之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更是可爱。”
18. 第 18 章
可爱?
顾恒之对上林知冷含笑的目光,心猛的一跳,唰的一下,立马转头,看向一旁风景,仿佛没听到林知冷方才的低语,可惜微红的耳垂却是将一切暴露无遗。
林知冷敛下嘴角的笑,就像是没看见那一抹微红,可那眺望远方的眉眼里隐隐还能窥见里面的笑意。
到了镇里,牛车上的夫郎婶子都下去了,只剩下顾恒之和林知冷。
又过了小半时辰,顾恒之见林知冷一直不说话,没忍住,先问出了话:“林知冷,待会我们直接去庆丰书院?”。
“你不是刚才喊我知知,怎如今又喊我全名了。”林知冷转头,看向顾恒之。
顾恒之一愣,目光先是瞥了眼在前面赶牛车的老何头,再一点一点往林知冷这边挪了挪,直到两人肩膀都挨到一起了,这才小声说道:“这不是为了表现我们夫夫亲密嘛,我总不能叫你全名,搞得我们这对夫夫有多生疏似的。”
说到这儿,顾恒之顿了下,似是不满又似是在感叹,“本来想喊你知冷,但你这名字也挺奇怪的,知冷,知冷知热,为何你爹娘不给你取名知热,知暖,取了个知冷,总感觉让人有些不舒服。”怕林知冷觉得他是在说他爹娘不好,顾恒之立马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爹娘不好,就是这名字,仿佛隔绝了世上所有能给人带来温暖的事。”
林知冷就这么转头看着人,看着对方一字一句说着对他名字的想法,脑海里不禁浮现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床上,临死的时候还不放心拉着他尚浅稚嫩的手,双眼浑浊的连那眼珠子都有些泛灰泛白,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幺儿,幺儿,是祖父执念太重了,往后你好好的,忘了抚州林氏,忘了它,离开这里,找个对你知冷知热的人,一辈子,好好的。”
知冷知热。
祖父说的时候,分明已经奄奄一息,可拉着他的手却用力的很,仿佛要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上,带着他最深切的期望。
只可惜,这一路上,他知的是冷,尝到的暖里所含的也是刺人的冰。
“所以,你瞧,知知听起来就很不错,知知,知冷也知热。”少年笑颜明媚,眼里倒映的是身旁清冷的双儿。
从过往思绪中回过神,林知冷就这样迎上少年明媚的笑颜,耳里是少年清朗的声音。
仿若已经消融一块的冰山一角,再一次崩坍一方,在暖阳之中,化为水气,消散于空中。
顾恒之就见林知冷只是看着他,却一言不发,他还能从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的眼里看清自己嘴角的笑容,笑容灿烂,有些傻气。
顾恒之突的一下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些尴尬和几分难以言喻的小羞耻。
他是不是又在林知冷面前丢脸了?
“到县城了。”
老何头的一句话,打断了顾恒之的胡思乱想。
牛车进城是需要交入城费十文,老何头就将牛车停在了城门口。
顾恒之因为感觉自己又在林知冷面前丢脸了,率先走了下来,本来想直接往前走,但又担心林知冷下来不方便,双儿的衣衫下摆比男子的要窄上一些,上下走动并没有那么方便。
顾恒之抬脚往前走的步伐一顿,转身,但脸没转过去,朝林知冷伸出手,“你握着我的手,小心点。”
林知冷看着朝他伸出手的别扭少年,少年以为自己丢人了还不敢朝他看,可那手却一直伸在他面前。
林知冷手抬起,握住顾恒之朝他伸来的手,借着手主人的力道很顺利的下了牛车。
顾恒之在等林知冷下了牛车后,上去同老何头道了一声谢,就朝县城城门口走去,不敢去看身后的人,他觉得他刚才肯定被林知冷在心里嘲笑,实在没脸去看人家。
“夫君,等等。”
忽然,身后传来林知冷轻柔的呼喊,顾恒之跨出去的脚一停,转过身子,虽是朝林知冷看去,可那目光却硬生生往人脸上看去。
林知冷缓步走到顾恒之的面前,看着顾恒之那依旧固执的没去看他的目光,笑着,抬手轻轻点了点顾恒之的面颊,让人将目光对上他,嘴角上扬,是柔软的弧度。
“我觉得夫君喊我的名字很好,知知,我很喜欢。”
知知,因为有顾恒之,从此知冷也知热。
他觉得很好。
顾恒之一愣,对上林知冷含笑的目光,在听到对方认同的话,少年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璀璨的笑容,无法控制的再一次得意了起来,本来有些耸拉的眉头此刻也变得有些张扬。
“我就说吧,知知,知知,多好听。”
林知冷看着眼前人再一次因为他的话眉飞色舞的模样,面上的笑也不由被带动的更上扬了几分,“以后夫君就这么喊我吧,我喜欢听。”
没想到林知冷会这么喜欢他喊的名字,顾恒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鼻翼,面上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劲,“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嗯。”林知冷笑着,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进了县城,顾恒之看着四周,一切还是如一年前一样,街上人来人往,不绝于耳的小商贩的叫卖声。
他们舒林县位处偏远,在前朝这里可谓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听村里老人念叨,在前朝最后几年,街边上叫唤的都是卖儿卖女的声音,一个儿子那时候也不过是三四斤粮食的价钱,那时候的人命还抵不过一头猪的命。
也是晟太祖打下天下,建立了晟朝,一步一步将经济发展起来,才有了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虽说还是比不过南方富庶,可至少再也没听到卖儿卖女的叫卖声了,百姓脸上也是笑呵呵的。
“知知,我们先去书院?”顾恒之问着林知冷。
“你当时在书院读书,应该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好友吧。”林知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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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与我同住一起的,有两个处的不错,有一个我记得对方娘亲偶尔还会来县城卖菜,我有见过一回。”顾恒之想了想回道,也不说为何不去找他堂兄顾云华,既然当时顾父让顾云华帮忙请假,他也没说什么退学的事情。他有一种预感,林知冷可能对顾云华有所怀疑。
“嗯,距离书院上午下学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书院周边走走。”林知冷想了想道。
“嗯?是想看什么?”顾恒之问道。
林知冷边走边解释道:“庆丰书院有学子被退学,周围应该会有人听说,何况按照那人这一年的变化,定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周边商铺或居住的人定有人会对你这张脸有印象。顺带路上还能看看你同窗的母亲是否今日也在县城卖菜,若她在,你是否退学想来你同窗应该会同他母亲说上一句,毕竟你们之前也见过,若是这样,那就更好了。”
最后一句,林知冷说的有些轻,更像是自我思考中的自言自语。
顾恒之看着人,他觉得在这一方面,自个大脑是比不过林知冷。毕竟当初他父母去世后的三四天内,他对那些亲戚们可是知无不言,若非他小姑回来,他可能就真的要变成一文不值的穷光蛋。
他还是跟着林知冷走吧,毕竟他没有对方想的周全。
顾恒之这么想着,又开始向四周张望了起来,忽然右前方一道竹青色的身影将他愣住了。
察觉到顾恒之脚步突然缓了下来,林知冷转头问道:“夫君,怎么了?”
顾恒之指向那道身影,“那个穿着竹青色衣衫的男子是镇上的混混,我去镇上沁文斋交稿子的时候,偶尔会看见他无所事事的在街上徘徊,听掌柜的说叫什么张有财,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父亲。就在我被人打闷棍回去的前几天,我从沁文斋出来,这人还特意上前与我攀谈,说着各种捧着我的话,我嫌烦就没理会,搭了老何头的牛车就回来了,只是……”
说到这,顾恒之眉头一皱,很是疑惑道:“他现在穿的衣服,同我在县城布庄店买的成衣一摸一样,我买了三套,爹娘和我一人一套,想着过段时间将我写话本子赚钱的事情告诉他们的同时把衣服送给他们,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送,我就回去了。”
顿了下,顾恒之接着说道,“昨日我沐浴前拿换洗衣服,并没有在衣柜里看到这三套衣服,就想着可能原身拿去点典当了,但没想到能在县城看到这混混身上穿的衣服同我先前买的一样,或许,是恰好吧。”顾恒之说罢,笑了下。
林知冷顺着顾恒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若有所思,“若不是恰好呢?”
“嗯?”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顾恒之见林知冷朝前走去,立马跟上,脑海里不由想到林知冷说走的时候,眼里透露出来的凶光。
他怎么觉得,林知冷并不只是想跟上去看看,像是要给人套麻袋啊!
19. 第 19 章(大修,看过的宝子可以重看)
顾恒之随着林知冷一起跟在张有财身后,见那人无所事事的往前走着,心里也琢磨出了几分味道。
顾恒之不是没有想法,只是长期的咸鱼心态,让他下意识不会想太多,但只要愿意沉下心思去思考,这脑子动的完全不比林知冷慢。想起再往前面走就是锣市巷,他那同窗好友的母亲就是在锣市巷摆摊,而且这条巷子里不时会有巡逻的官差经过,维持秩序。
这锣市巷巷口前,左边有条走不通的弄堂,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会往里头走,而且因为有一颗大树,恰好就遮住了外面人们的视线,很适合干些不好的事情。
顾恒之抿了抿唇,有一种蠢蠢欲动想干坏事的冲动,看了眼林知冷,眉眼里都是压制不住的跃跃欲试,凑过去,小声说道,“再往前面走就是锣市巷,里面有不少摆摊的小摊贩,不时还会有巡逻的官差经过。”
“你想说什么?”林知冷转头朝顾恒之看去,正好迎上他那蠢蠢欲动的目光,有些讶然。
“锣市巷前往左边会有条走不通的弄堂,若这人同原身赌博有关系,甚至是同原身被人毒打有关,我上去搭话必然会引的这人惊讶,趁机就说有话和他说,将他带到弄堂里,咱们一起想办法套出他的话。”
“你也别担心那混混不老实说,我仔细想了下,就单凭他身上的衣服,他之前和我说话的时候穿的可还是粗布麻衣上面打着补丁,不可能一年时间就忽然有钱了,若真是我买的那身,哄骗他人钱财,再加一个诱导童生赌博罪名,也不知道他这种混混担不担得起。”顾恒之说着就朝林知冷挑了挑眉,“你可能不知道,小时候我被我妈嫌弃精力过旺,被强塞去学截拳道和柔道,怎么打人,打哪些位置疼但看不出伤,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若这人嘴硬,到时候,嘿嘿。”顾恒之不怀好意的一笑,双手在胸前弄的咯吱咯吱响,“何况锣市巷是有巡逻官兵,你去找官兵,就说夫君被混混缠上,原身可是有被人堵在弄堂殴打致晕过,镇上的人都知道。若这小混混心里有鬼,必然不敢让我们把事情搞大,所以……”
林知冷看着顾恒之,听着那头头是道的安排忽然想起来,最先开始他被村子里一位老光棍拦住,那人不仅言语调戏还想要伸出手来的时候,就是顾恒之上前把人给揍了一把。
看着少年眉眼里皆是信心十足,林知冷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柔和,赞叹道:“夫君,真是聪明。”
“那可不是。”得到林知冷夸奖的顾恒之,这时候心里的小人又抖擞起来了,当即就自我安排道:“那我现在就将人哄骗到弄堂里,你先在里面等我。”
林知冷想到先前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
“好勒。”顾恒之立马应声,转瞬惊觉自己怎么那么像村子里的阿黄,这瞬间听从的模样,都不由想让人夸上一句,好狗。
“嗯,怎么了?”林知冷见人忽然愣住了,问道。
“没,我现在就去。”说完,顾恒之就朝那人走去,边走边觉得是自己神经,竟然把自己比作狗。
等走到那人身后,顾恒之伸手拍上这人的肩膀。
虽说他记得掌柜说这人叫张有财,但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保险起见,还是不喊名字比较好。
被人突然拍上肩膀,这人一愣,转过身子,见拍他肩膀的是顾恒之,双眼顿时放大,也不知为何,还下意识的看了下周围,仿佛是在怕被什么人看见似的。
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咽了下口水,惊讶的看着顾恒之,问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空吗?有些话要问你。”顾恒之盯着人,不放过这人面上的小表情。
就见这人像是心虚一般,目光躲开他的视线,直接拒绝道:“我还有事,没空。”
“你确定没空?”顾恒之冷笑道,见这人方才下意识朝周边看去的动作,接着又说:“那我们就在这边说清楚事。”说完,还朝锣市巷指了指,“那里面可是有巡逻官差在的,你若不怕将他们招惹来,那我也无所谓。”
顾恒之瞧见这人听到自己这么一说,面上神情忽然有一瞬间的紧张,心下便清楚事情搞定了,而且,很有可能这人真的同原身近一年胡乱作为有关联。
果然如顾恒之所想,这人一听顾恒之要在大街上与他说还会把官差惹来,立马又改了口,“行吧,你要去哪里谈。”
“就去那边吧。”顾恒之指了指那弄堂。
“行。”
顾恒之带着人就走到了弄堂里面,这人瞧着里面没人,神情忽然就松懈,又见弄堂深处忽然走出来一位貌美的双儿,挑了下眉,许是见这边没有人,彻底就放开了,看着林知冷,笑的有几分淫邪,“顾恒之,怎么,先前我喊你将你夫郎带出来,你说你夫郎不会听你的话,怎么如今带你夫郎出来了。”
说着,还不怀好意的笑了声,对着顾恒之两手一摊,“去赌去玩是你做的决定,如今被书院退学了,你怪我也没用,又不是我压着你去赌坊的,何况书院我也没门道,若有门道,你让你夫郎陪我说说话,这事也就能圆满解决了。”
这话一说,顾恒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厮绝对跟原身赌博,甚至退学一事可能这人也知道些。
而且……
顾恒之和林知冷互相对视一眼,原生被退学这事也算是被证实了,一同在庆丰书院上学的顾云华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清楚他故意隐瞒这事情的出发点是好是坏,还有王家王成业又是怎么得知的。
顾恒之想着以前自己在电视里看到那些气急败坏赌徒的形象,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怒气横生,双目圆瞪,恶狠狠道:“你故意带我去赌博,让我深陷其中,哄骗我钱财,到底存的什么心!”
“哎哎哎,顾恒之,咱们早就说清楚了,这是你自愿的。”这人一点也没把顾恒之的怒火放在眼里,依旧笑呵呵的,拍了拍顾恒之的手,示意将他放开。
“夫君,说这么多干什么,把人放开吧。”林知冷嘴角含笑,语气温柔,只是拿在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他语气里的那般温柔。
顾恒之瞧着林知冷含笑走过来的样子,一只手拿着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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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布头,一只手拿着一小捆麻绳,不算长,但捆个双手绰绰有余,嘴角狠狠一抽。
林知冷来县城前到底想了些什么,怎么连这种绑架人的装备都准备好了。
“哎,还是你夫郎温柔,快松开。”
顾恒之听到这话,瞧见眼前这混混还不知情的在夸林知冷温柔,又见林知冷走到他身边,将手里拿着的碎布头塞进他手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幸好,这人背对着林知冷,不然,就该后悔说出让林知冷陪他说说话了,他都怀疑若原身真让林知冷去陪人说话,原身只怕得一辈子老死在床上了。
“喂,你咋还不放开,你夫郎可是在心疼我了,哈哈哈哈。”
顾恒之瞧着眼前流里流气,嘴里不停在对他放臭气的人,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本来拎着人领子的右手松开了,但又立刻搭上对方的肩,冷笑道:“我的夫郎,能是你觊觎的?”
话音刚落,顾恒之当即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倒在地上,哎呦一声。又立马大腿曲起,抵在人的后腰处,单手直接将底下人的右手反牵制在后方,用力一扯,将人牵扯地头当下就往后仰了起来。
底下人刚反应过来,已经被顾恒之压制住了身子,直接就要破口大骂,而迎接他的是方才林知冷留下的碎布头。
顾恒之瞧见底下这位被堵住嘴,不停动弹,还想要挣脱的人,想到从林知冷口里得知的原身近一年的情况,忽然嘴角扯开一抹笑,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随即紧跟而上的就是一击重拳,等到揍了有六七拳了,底下的人知道要乖乖的,不能乱动弹,顾恒之这才收了手,心里不住的吐槽原身这个体能废材不知道锻炼身体,要是换做他在现代的身体,第一拳就得把人牙齿打落,三四拳过去,这种外强中干的货色还能动,那就算他输!
顾恒之拎起这人的衣领,直接将人拖到林知冷面前扔下,在林知冷迅速将人捆上的同时,顾恒之暗喽喽在背后甩了甩那只又揍人又拽人的手,再一次在内心吐槽起这具身体的废材。
怪不得在他回来第一天,林知冷要嘲笑他不行,要不是他自己学习了近十年的截拳道和柔道,就这身体,还打人,不被人打就不错了。
“指使顾恒之赌博,害其被书院退学,玩的倒是好手段。”林知冷蹲下身子,拿下这人嘴里的碎布头,冷声问道。
“我呸,就是那狗东西自愿的,你们快放开我,不然……”
这人狠话才刚开口,林知冷一个抬腿,狠狠地往人腹中一踹,直接将人未出口的狠话变成了一道痛呼,瘫倒在地上。
看清所有动作的顾恒之,当即心猛地一跳,目光死死的盯着林知冷那条踹人的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腿再往下面挪一点,这被踹的器官,那就是……
这么一想,顾恒之就是一个激灵,连放松的身子都忽然的紧绷起来,人都站的笔直了。
果然,不愧是林知冷。
他就说,若原身敢开口让林知冷陪人说话,原身能老死在床上都得夸林知冷一句大气,留人狗命一条。
20. 第 20 章
就在顾恒之暗自腹诽着,以后绝对不能惹林知冷生气,这下手的快准狠,一脚变成太监也不是不可能。就见林知冷朝他看来,同时又往瘫倒在地上的人撇了一眼,看向他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恒之:……
行吧,为人民服务。
顾恒之一把将被林知冷踹倒在地的人拽了起来,面带微笑的看向林知冷,很识相的给人让开位置,眼里都是‘大佬,您请’。
“张有财,晟朝有规定,故意引诱有功名学子荒废学业,甚至通过手段骗其家产,根据其行为严重者可判斩首。”林知冷站着,垂眸看着背靠着树干上,跪坐在地上的人。
从林知冷说出张有财这三个字,顾恒之就是一愣,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记得有没有错,林知冷倒是挺相信他说的,显然事实证明,他记得没有错。
张有财不在意的笑道:“你诈我啊!何况都是顾恒之自己要去赌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我,甚至殴打我,我去县衙告你们殴打良民。”
“良民?”林知冷打量了眼跪坐在地上的人,轻蔑一笑道,“张有财,舒林县安林镇上的混混?常年游手好闲,聚众滋事,混迹赌坊,你说县令大人会信你还是信我们?”
这话刚说完,林知冷忽然语气一变,放柔了下来,莫名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交代你办这事的顾云华,没有告诉你吗?当今朝堂对学子有多看重,只要顾恒之去衙门,即便你不死,也得扒成皮,最少也要发配劳役,就不知你那瘫痪在家的老父亲,听到这消息,可挨得过去?”
顾云华这三字出口,不仅张有财神色一变,就连顾恒之也随即神色一紧,尤其当看到张有财听到顾云华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没有任何愣怔或者陌生的样子,不由佩服起了林知冷的胆大心思。
他会想到顾云华是因为林知冷忽然说起这个人,但林知冷一开始就怀疑到了顾云华身上,这般缜密的思考,方才下手的利落劲,这人原先到底是什么家世?过得是何种生活?
林知冷不知顾恒之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目光盯着张有财的脸,不放过这人面上任何一丝表情波动,见这人此刻神情有些犹疑,再次加了一把火道:“而且,你这身衣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何况,你猜,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你和顾云华的关系,又为何敢如此正大光明的找上你,一点也不怕你去衙门。”
话语落地,又是一片沉默。
“这衣服,是顾恒之自己给我的。”张有财嘴硬道。
“我想我是让你去抵账,或者典当吧。”顾恒之适当的猜测道,
这话一说,张有财明显脸一僵,微垂着头,不去看人,“反正是你自己交到我手上的。”
“张有财,我们做个交易吧。”林知冷说道。
“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从一开始你接触顾恒之之后所发生的一桩桩事情,顾云华是如何吩咐你,不许有任何隐瞒,我会给你二十两银子,而且保证后续这事不会牵扯到你头上,如何?”林知冷提议道。
二十两银子,对于舒林县来说已经是能让一家子生活好几年。
“你……”张有财明显在犹豫。
而一边的顾恒之下意识就朝林知冷看去,他本来以为林知冷会借由这个人去找顾云华的麻烦,必定装备准备的可齐全了,可看如今似乎又没有这打算了。
“这里有十两,若你说的没错,我会再给你十两银子。”林知冷从怀里掏出荷包,从里头拿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扔到张有财身上。
这个操作,直接就把顾恒之看傻了,这荷包好像就是前两日林知冷当他面,把他小金库的银子放进去的荷包吧。
所以……
顾恒之目光又朝扔在张有财身上的银锭子看去,这两个小银锭子很有可能原本是他的。
咔嚓。
是什么声音。
是他肉疼心碎的声音。
他的小金库就这么白白送给这个混账?
显然,林知冷是不知道此刻顾恒之心疼小钱钱的心思,一门心思都在如何从张有财嘴里挖出全部的讯息,“要明白,你对顾云华现在是没用了,若我们去衙门击鼓鸣冤,你要知道他的妻子与县丞可是同族,他若想把你推出来抵罪,自然是可以做到,你想为了这么一个人,下半辈子都要被发配做苦役?”
“难道知道所有,你们会放过我?”
“我们不是打过你了?”林知冷嘴角勾起一抹笑,显得很友善,“何况,从始至终你也不过是顾云华手里一个工具罢了,我们又何苦对一个工具置气,只要你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全部,钱你拿走,事后我们也不会纠缠你,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不错。”
另一边,顾恒之也想到了方才去找张有财的时候,这人下意识就去朝周边看去,像是在忌惮什么,大脑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脱口而出道:“顾云华应该有威胁你让你别乱说话,更甚至还仗着其妻子同县丞的关系要挟你,所以你才会在我找你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顾恒之这话说完,就见张有财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恒之,“你这样子,就像是我最开始见到你时候的模样,若你一直都是这样,顾云华是完全做不成这事。”
顾恒之笑而不语,他能说什么,说这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个?
“真不知道是顾云华的运气,还是我的运气,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张有财看着面前的两人,忽然像是觉察到什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将计就计?”
顾恒之和林知冷双双没有开口,就让这人自己胡思乱想去。
“行,只要你们说到做到,后面有事就找顾云华这个阴险家伙去,别来烦我。”张有财眼一闭,心一横,把从顾云华为何会找上他,以及他们二人如何做局让‘顾恒之’深陷赌坊,他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引导‘顾恒之’去借钱去典当,而顾云华又是如何引导书院夫子看见被赌坊追债的‘顾恒之’,更甚至‘顾恒之’最后被人殴打晕倒在弄堂里,也是顾云华花钱请别的混混动的手。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张有财抬头,“你们可以松开绑着我手的绳子吧。”
“可以。”林知冷应了声。
顾恒之此刻也不知道是何种心情,听着张有财将顾云华所做之事一件件告诉他,原身与顾云华并没有什么恩怨,能牵扯上的只有原身的未婚妻成了他的妻子。可这事说到底,丢人的也是原身,到底顾云华为何对原身存着如此歹毒的心思。
“夫君,松绑吧。”
林知冷的声音,将顾恒之从思绪当中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走到张有财身旁,将绑张有财双手的绳子解开。
重新获得自由的张有财,立马先将衣服上的两个银锭子塞进自己怀里,眉眼里又带上了几分吊儿郎当,朝林知冷伸出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后面十两银子也该给我了。”
“给你。”林知冷又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锭子扔过去。
“好嘞。”张有财立马眼疾手快的接住,笑呵呵的将银锭子放好,看向林知冷,“没想到,顾恒……哦,不对是顾童生的夫郎您如此大方。”
混混,要能混,自当是没脸没皮。
“好说。”林知冷淡淡道。
“既然你们如此大方,我在送你们一个消息。”说罢,张有财看向顾恒之,“我无意间听到他说,就算你再去院试,他也能让你再落榜一回,所以我猜测你上回落榜可能同他也有些关联。”
顾恒之:!
这顾云华到底同原身有什么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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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之一路上有些恍惚的被林知冷带着往前走,直到上了一辆去安林镇的驴车,才算是缓过了些神。
这时间去安林镇的人不多,驴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知知,他好坏哦。”顾恒之头抵靠在他身旁的林知冷的肩膀上,委委屈屈的小声嘟囔道。
“夫君,人心邪恶。”林知冷眉眼微垂,看着抵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抬起手温柔抚摸上顾恒之的头,安慰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想要当即报复回去,毕竟工具带的挺齐全。”顾恒之依旧没抬起头,只有声音传出。
“我原本想着若是顾云华,到时候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他一顿出一口气,可听了张有财的话,我觉得打一顿太轻了。”林知冷的手还是在一下接一下的抚摸着顾恒之的头,说着与顾恒之仿佛同仇敌忾的话,可那双琥珀色的双眼却是理智的冷漠。
想要打一顿出气,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顾恒之对原身的同情,为的只是让顾恒之心理舒坦,但顾云华从好几年前就开始盘算起,里头酝酿的敌意并不是简简单单能解决的。
若此刻去打草惊蛇了,让顾云华针对眼下的顾恒之,只会徒增麻烦,何况顾恒之现下已经不想科举了,若顾云华可以收手,他就当做无事发生,毕竟他也只是想和顾恒之好好过日子,若没有,那就可以好好算算了。
这边林知冷在盘算起之后的日子,那边顾恒之还在委委屈屈,感叹人心邪恶,原身倒霉,却没想到到了沁文斋,还感叹原身?他都要冲上前,暴打掌柜一顿!
“郑掌柜,这《第一仙尊》分明是我写的,你竟然说让别人代写后续了,只给我前面两册分红,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著作权!”顾恒之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顾童生,这话可不兴这么说。之前我曾经找你问你这书后续,你一言不发,我总不能因为你迟迟不写而让我自己生意做不成,自然是要想办法应对,再则我们之前立下的字据可没有说我不能找人代写。”郑掌柜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将桌上的三锭银子朝前推了推,“这里有十五两银子,已经是郑某对你最大的诚意,你若是觉得气不顺?,那郑某真的没办法了,毕竟是你自己不写。”
“我……”顾恒之突然一时词穷,他不写?他那不是回去了嘛。
“顾老弟,听郑某一言,拿上这十五两银子,这能让你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年轻人要看得开。”
顾恒之:……
按照沁文斋一本卖一两二钱的价格,即便就两册,那也远远不止就十五两银子的分红。
狗东西,盗人成果,贪人钱财,若放在现代,他非得找律师,打官司,曝光他们!
“郑掌柜说的是,多谢郑掌柜,我这就和夫君回去,往后《第一仙尊》与我夫君顾恒之再无关联。”一直没说话的林知冷,忽然上前将桌上的银子拿起。
“哎,顾夫郎是个明白人。”
出了书斋,顾恒之一双手拉着林知冷的衣袖,两眼委屈又愧疚:“对不起,真的是我想的太好了。”
“夫君,很厉害啊!看,一来就赚了十五两银子,先前又给了我十八两银子。”林知冷笑道,“我们先去布庄给爹娘买两身衣服,余下看有多少,把家里的债还了再说。”
顾恒之两眼泪汪汪,这是感动的。
幸好,林知冷是喜欢他的,没嫌弃他不中用。
“我手里除去给张有财的,还剩下个七八两银子,我们先把日子过起来。”林知冷缓缓安抚道。
顾恒之连连点头。
“然后,再跟沁文斋好好算下帐。”
话语一出,顾恒之朝人看去,就瞧见一双透着一股狠厉的眼睛。
顾恒之:……
哦,还是那个味道。
21. 第 21 章
二人先去布庄店买了两套衣服,等到上午第二趟老何家的牛车,坐上牛车就往聚合村去了。
下了牛车,还没走到家,就见隔壁的李婶院门敞开着,李婶坐在院子里编着竹子见到他们两个,连忙对他们招手,要让他们进去。
顾恒之一愣,怕就出去了这小两个时辰,真有什么人去同顾母嚼舌根,连忙走了进去。
瞧这两年轻神情严肃的样子,李婶子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有我在,那些个被王金秋忽悠来的人没一个跟顾婶说上话。我喊你们进来是想同你说,你那个堂兄,就是那位考中秀才的正在里头。”
这话一出,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刚去县城,顾云华就来村子了?
林知冷更是反应迅速,先是从怀里掏出两双棉袜递给李婶,“李婶,我这儿有两双袜子,也不值当几个钱,是买东西掌柜给的添头,许是胡乱拿的,拿成了女子的样式。我一个双儿也穿不了。”
“哎呦,不就帮你们陪着顾婶,怎就要送我东西,你们现在日子艰难,得先紧着自己才是,这袜子给你婆母不是刚好。”李婶立马推拒。
“李婶,你就当是我们小辈孝敬你的,掌柜送的也没花钱,你不今早还让阿牛哥给我们送柴火和干草。”林知冷说着便就皱起眉头,想把袜子塞到李婶手里。
“你这小娃尽瞎说,谁家掌柜能送棉袜,哎,知道你们有心,那就太谢谢你们了。”李婶也不再客气,接过手,摸着棉袜顺滑的手感,有些爱不释手道:“这棉袜保暖着呢,刚巧我那两双袜子早已穿破了洞,正好换上。”说着,朝顾恒之笑道:“你这夫郎是个好的。”
顾恒之笑道:“那是的。”
林知冷从顾恒之手里将之前从布庄买的衣服包裹拿过手,不好意思的对着李婶说道:“李婶,家里现在有别人,也不太好拿着进去,我们可不可以先放你这里。”
“你这娃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放着,等到你们那位堂兄走了,再过来拿。”
二人谢过了李婶,就走了出来。
“知知,你说顾云华专门来,莫不是听说我醒来了,特意过来看看。”顾恒之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一变,“还是为了过来告诉爹娘,我被退学了?若是这样,那我不就完了。”
“不知道,但应该不算什么好事,且进去瞧瞧便是。”林知冷说完,便直接推开了顾家的木门。
“爹,娘,我们回来了。”顾恒之对着里头喊道。
顾母从里头走了出来,对着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阿恒回来了啊,快来,你堂兄正在里头。”
“堂兄竟然来了?”顾恒之故作惊讶道。
只见从顾母身后出现一道身影,穿着庆丰书院的青衿,长相只能算是一般,但配着这一身青衿和面上和善的笑意,倒是颇有一种温文儒雅书生郎的姿态。
这便是原身的堂兄,顾云华。
笑里藏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顾恒之一双眼紧紧盯着人,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不能一拳打过去。
林知冷上前握住顾恒之不自觉紧握的手,先与顾云华打招呼道:“堂兄。”
“弟夫郎。”顾云华温和一笑道,目光朝盯着他的顾恒之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恒还是对我有意见。”
“哎呀,不都跟你说了,阿恒之前那是中了魔障,如今都好了。”顾母笑呵呵道,说完朝顾恒之走了过去,拉起顾恒之的手,把人往屋里头带,边走边说道:“你堂兄好不容易来,你可以问你堂兄学业上的问题,今年院试已经过了,后年咱们一举考上。”
顾恒之差点被顾母拉的一踉跄,目光朝顾云华看去,就见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等到二人擦肩而过的同时,顾恒之抬眸看去,正对上顾云华和煦的目光,莫名心下一咯噔。
林知冷跟在顾恒之身后往里头走去,在经过顾云华,忽然感受到一道打量的视线,抬眸,正对上顾云华投来的目光。
“弟夫郎,这段日子辛苦了。”顾云华说道。
“堂兄客气了,为人夫郎的,何言辛苦。”林知冷淡淡回道。
顾云华笑着,笑容莫名,“观弟夫郎的气度,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闻言,林知冷眉头微蹙,心下知此人所言定是有所企图,可这企图如今怎好似与他也有了关联。
顾云华见林知冷沉默不语,又是一笑,温和道:“进去吧,不然婶娘该着急了。”
林知冷看了人一眼,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云华,我刚想来喊你,怎么就站在门口不进来。”顾母说道。
“这些日子,弟夫郎辛苦了,方才又听二叔和婶娘所言,不由就和弟夫郎说了两句话。”顾云华笑道,朝顾恒之看去,“阿恒莫要误解。”
误解?顾恒之一愣,他误解啥?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反应过来,心下暗恨,好一个男版绿茶!
“堂兄说笑了,这有什么误解,不过就说两句话。”说完,顾恒之还笑了出来,“何况还是堂兄,我这醋要吃也吃不到堂兄头上。”
就你这种坏心眼的玩意,还吃醋,别被林知冷踹成太监都算不错了。
“云华是跟你开玩笑,你这小子敢认真,看我不说你。”顾父佯装恼怒的同顾恒之说道,只当是顾云华还记着顾恒之先前去镇上找他们闹过这回事,立马扯开了话题,再次朝顾恒之说道:“云华听到你醒来,记挂你身体特意请了假过来看你,你和云华如今都在庆丰书院,云华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往后学业有不懂的,你也可以多找找你堂兄询问。”
此话一出,顾恒之和林知冷心下同时一咯噔。
林知冷是没想到顾云华这个人,他们没有找麻烦,他倒是急不可耐的亲自过来看热闹,也是他这几日见顾恒之回来了,过于喜悦而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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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恒之满脑子就是完了,这狗东西肯定要把原主被退学的事情给捅出来,之前不说应该是因为原主昏迷,估计觉得顾父顾母当时只期望原主醒过来,如今见他醒了,就想来再送上一程,还能给自己看一场戏。
果然。
“阿恒,你……”顾云华有些为难的看向顾恒之,话说不说的。
顾恒之:……
他就知道这个狗东西,没安好心。
“嗯?怎么了?”顾父见顾云华为难的看着顾恒之,有些不明白的问着顾云华。
顾云华像是在思考,不过一会儿,又是笑着同顾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顾恒之看着顾云华这一番作态,先是思考,又是为难,而后再笑着说没有,这不就明明白白在告诉人我有猫腻。
他想打人。
“云华,是不是阿恒之前又做了什么混账的事,你别不好意思说,你告诉二叔!”许是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顾父一掌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将屋内的人都惊了下。
“老头,云华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顾母立马上前安抚道,“若真有什么混账的事,那也是之前中了魔障,不清醒,如今咱们儿子早就恢复了。”
听着顾母说的话,顾父脾气缓和了下来,看着顾云华说道:“别给这小子藏着捏着,就老实说吧,若是欠了银子,咱们家自会承认。”
顾云华没有接话,只是为难又抱歉的看着顾恒之。
被看着的顾恒之隐在后头的两只手握紧成拳,是恨不得出去,把人好好揍上一顿。
让你装!你这个坏心眼的狗东西!
顾恒之不想去看顾云华,转头看着已经走到他旁边的林知冷,眼神询问,眼下该如何。
林知冷敛下目光,想着顾云华这人此番过来,一是为了证实顾恒之身体康复的事,二也是为了让顾恒之退学之事被二老知道,可他感觉顾云华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怕是与他或许有些关联。
林知冷收回思绪,对上顾恒之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今日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是他漏算了顾云华会如此迫不及待。
得到林知冷的回答,顾恒之吸了一口气,就希望顾父顾母不要太受打击,以及,顾恒之又看了眼刚才被顾父打的连连抖了好几下的桌子。
希望顾父打他的时候,可以手下留情些。
顾恒之一咬牙,走上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爹,我被书院退学了!”
话语一落,顾父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瞪,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挥到顾恒之的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响亮。
顾父一张脸气的通红,嘴死死的咬着,一双眼狠狠瞪着被打的撇过半张脸去的顾恒之,想要说话,嘴还未张开,人就这么直愣愣的向后倒了去,恰好跌落在了椅子上。
“孩他爹,你怎么了!”
22. 第 22 章
顾恒之立马站起来,来不及去管慌张的顾母,将晕倒的顾父直接一把抱起,立马跑到顾父顾母的房前,踹开房门,将人平坦的放到床上,将顾父的头撇向外侧,头也不回的直接喊道:“知知,把门窗都打开。”
“好。”林知冷应声,迅速地将合上的窗户都打开。
顾恒之头抵靠在顾父的胸口,听着心跳声慢慢缓和下来,紧绷的神情这才松了下来。
他实在没想到,顾父竟然就这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真是把他吓的半条命都去了,还好,这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阿恒,你爹怎么样了。”着急的顾母不放心的问道。
顾恒之站起身,转身对着顾母宽慰道:“娘,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别慌,咱们先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顾母神色突然就有些尴尬了,目光下意识的瞥了眼跟过来的顾云华,手不自觉的摸索了下衣角,小声说道:“阿恒,你爹他歇歇,就好。”
一句话,顾恒之瞬间明白了,现在顾家是没钱的,这是他娘在顾云华面前变相维护他们尊严,他虽然不想在顾云华面前暴露出他此刻手上有些银子,但顾父这情况,虽说心跳听起来缓和了,但他毕竟不是学医的,气急攻心弄得不好也是会出人命的,何况前两日顾父才累晕过。
正当顾恒之想说他有钱,林知冷率先开了口:“我先请郑大伯过来看看。”
郑大伯算是村长的表堂兄,年少时曾去医馆当过一阵子药童,后来回了村子当了一名赤脚大夫,偶尔村子里得病来不及去镇上请大夫或者一些小病小痛就会让郑大伯看看。
“哎哎,好的。”顾母立马点头,也是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林知冷立马就出去,去找郑大伯过来替顾父看看。
顾恒之随即也去灶房水缸里打了一盆水过来,端回屋子里。
顾母见了也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打湿,轻柔的擦拭顾父方才额间升起的虚汗。
而这时,顾云华突然走到顾恒之身旁,小声说道:“阿恒,你随我来下。”
顾恒之是完全没想到顾云华会突然找他说话,惊讶的转头看着人。
“我有事跟你说。”顾云华再次说道,神情颇为认真。
顾恒之一愣,看着顾云华,心下琢磨起这阴险的狗东西这时候突然找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不去就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便是朝站在床头着急看着顾父的顾母说道:“娘,别担心,郑大伯马上就会过来的,我先去外头候着。”
“哎哎。”顾母随口应道。
顾恒之也知道顾母现在这时候也听不进去什么,毕竟现在这时候对她来说,顾父若倒下去了,这家就完了。
顾恒之和顾云华对视一眼,二人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
“堂兄,喊我出来做什么。”顾恒之神色淡淡的看着顾云华。
反正林知冷也说了,这一年里原主还为了李雪儿去顾云华那边闹过,私下肯定也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阿恒,婶娘说你前些日子是中了魔障,如今瞧了,倒是真比之前精神了不少。”顾云华说道。
“堂兄有话直说。”顾恒之不耐烦道。
顾云华仿佛就是一位贴心大哥被自己弟弟嫌弃一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也罢,我听闻二叔为了替你还债,这些年的攒下的银钱都没了,还欠了不少钱。”
“堂兄,是想替我爹分忧,愿意给我钱?”顾恒之笑了,直接就伸手讨要道:“堂兄这般好心,不若给我二十两,刚好把后面照顾我爹的花销也一同给了吧。”
顾云华看着人,今日一见顾恒之,本还惊讶于这人怎么突然精神了起来,如今看来,还是跟先前差不多,开口就是要钱。
顾云华神色意味不明的看着顾恒之,“是我听了一桩事,镇上有一位富商瞧上了别家的夫郎娶做侍夫,给了对方夫家三十两银子,夫家高兴的收了银子,而那位被看中的夫郎也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听到这话,顾恒之心中的火那是蹭蹭的往上冒。
这狗东西今日前来是想过来拉皮条?说什么一位富商,不如直接说了想要他把林知冷卖给哪个富户,这该死的玩意,这是把原主弄的前途尽毁不说,还想把林知冷卖做侍夫!
顾恒之为了从顾云华狗嘴里得知更多的信息,也还记得顾云华和县丞那一点姻亲关系,只能死命的压住心中的火气,看着人,努力扯开一抹笑来,“堂兄,难不成还有人愿意娶已经破了身的双儿?”
顾云华自然看出了顾恒之笑容的勉强,但只当他这位堂弟又在摆弄他不值钱的自尊心,不在意笑道:“还有人愿意娶楚馆里的姐儿双儿呢。”说完,又是之前贴心大哥的模样,拍了拍顾恒之的肩膀:“我就只是恰好听到,你莫要生气,只是记得当时你成亲的时候,不仅没有办酒,人都是昏迷不醒,要不是事后我看婶娘带着人去镇上刚巧碰上了,我都不晓得你都已成亲了。”
顾恒之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顾云华。
楚馆里的姐儿双儿?
哈?
这是把林知冷比作楚馆里的姐儿双儿?
话里话外的,是想要他开口询问,要把林知冷卖了?
如果是原主那个傻逼,那林知冷是不是就真被卖了,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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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为顾云华口里楚馆里的姐儿双儿。
一想到这个结果,顾恒之心底的火是彻底压制不住,一击右勾拳直直的打在顾云华的脸上。
什么克制,什么打探,什么顾忌,完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之中。
“顾云华,我让你打上林知冷的主意,你这个狗逼!看我打不死你!”
边吼边打,顾恒之那是完全往死里打的模样,一双眼都因为怒气有些泛红。
顾云华自然不会傻傻的仍由顾恒之打,想要阻挡,想要还手,可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比得上在现代学了好几年功夫的顾恒之,被打的毫无还手能力,嘴角都被打出了血,狼狈的用手挡去顾恒之挥来的拳头,大声吼道:“顾恒之,你给我清醒点,当朝律法殴打秀才是要被流放的!”
“你都要卖我夫郎了!我还清醒个鬼!”
伴随着一声怒吼,顾恒之一击重拳直接将顾云华揍倒在地,立马一个跨步压在顾云华身上,抡起拳头就砸过去,忽然一声尖叫从身后传了出来,那是听到动静出来的顾母。
“阿恒,你在做什么,快给我放开人!”
顾恒之才不管顾母说什么,只知道顾云华这狗逼竟然如此作践林知冷,就恨不得直接给人打的残废。
什么殴打秀才,什么流放,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顾母见顾恒之抡起的拳头根本没有放下,就朝顾云华脸上揍过去,立马快跑上去,两手一把握住那只还想揍人的手,没让人把拳头又落下去。
“阿恒,你在发什么疯。”
一身怒吼响彻耳边,让顾恒之陷入疯狂的神经忽然一跳动,转头朝双手握着他拳头的人看去,面无表情,可眼里却是写满了狠戾,缓缓开口道:“娘,放手。”
“放什么手,阿恒你快起来!”说着,顾母松开握着的拳头,双手改为拉扯,要把顾恒之拉起来。
奈何妇人的力量,怎么拉得动一个成年男子。
“娘,他不仅把林知冷比作楚馆里的姐儿双儿,还想要我卖了林知冷,你知道吗?”顾恒之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自言自语道。
“顾恒之,我没这么说!”被打的晕头转向的顾云华,大声喊道。
顾恒之低头,目光死死盯着那张已经被揍的破了皮,嘴角眼角都破开口子留着鲜血的脸。
“你有。”
两个字,咬字极重。
说罢,顾恒之又抬起手,准备再次朝人打去。
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将那只都快落在顾云华脸上的手给喊住了。
“顾恒之,够了。”
23. 第 23 章
够了。
短短两个字。
顾恒之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只离顾云华的脸不到两指的距离。
“起来吧,我把郑大伯带来了,给爹看病。”林知冷走了过去,来到顾恒之的身边,抬手,摸上顾恒之的发丝,轻轻安抚道:“起来吧。”
顾恒之没动,依旧保持着揍人的姿势。
“好吗?”
又是一句轻柔的问话。
顾恒之身子微微一动,将手收了回去,这次,听话的站了起来。
顾母立马上前将被揍的不成样子的顾云华给扶了起来,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云华你有没有事,阿恒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又中了魔障,你可千万别生气,婶娘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婶娘,这事不是你赔罪就能算了。”顾云华一把挥开顾母伸过来的手,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顾恒之,被人压着打,他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大辱。
林知冷先是安抚的摸了摸顾恒之的头,温柔一笑道:“夫君,在这等我好吗?”见顾恒之虽然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不由又是一笑。随即朝顾云华看去,嘴角的笑意却已不复存在,走上前,琥珀色眸子冷冷注视着人:“顾云华,这事就过去吧。”
“林知冷,你算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顾云华被气笑了。
“明明是秀才郎,却提出让人买卖夫郎,这事若传出去了,顾云华你在镇上的好名气可都没了。”林知冷神情出奇的冷漠又理智,“对比起来,顾恒之如今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何况,这事若传开了,旁人也只会夸顾恒之有担当,而且……你就不怕牵扯到县丞大人?毕竟,新来的县令可是姓崔。”
本来对林知冷说的话不以为意的顾云华,当听到最后两句,目光瞬间变得认真,看着眼前冷漠的双儿,不愧有能耐被瞧上,够聪明,脸蛋够好。
二人目光对视,谁也不让谁,比的就是谁先怯场。
最后,顾云华先败下阵来。
“我是为了你们家着想,好,就当是我好心当成驴肝肺,被狗咬了。”放下一句话,顾云华怒甩衣袖,扬长而去。
“知冷,这……”顾母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林知冷。
“没事的,娘,你先带郑大伯进屋看看爹,我在这儿,陪着夫君。”林知冷放柔了神情,对着顾母说道,随即又朝郑大伯歉意一笑:“抱歉,让您看了笑话。”
“我看了什么,不过是多等了一会罢了。”郑大伯回道。
这话一出,林知冷便明白了,感激的对郑大伯点了点头。
顾母也想起了还在床上的顾父,知道林知冷会照看顾恒之,当即也带着郑大伯走了进去。
林知冷这才又走回去,走到顾恒之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人,笑道:“夫君,这次很英勇。”
顾恒之依旧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将头缓缓抵在林知冷的肩膀上。
在顾恒之将头靠在林知冷肩膀上的那一刻,林知冷面色忽的一僵,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知冷,对不起。”
一道闷闷的声音传入耳里,林知冷只觉自己的心被揪在了一起,缓缓抬起手,轻轻拂过顾恒之的发丝。
“夫君,又没错,怎么道歉了。”
耳边是林知冷轻柔的声音,顾恒之此刻脑海里全部都是顾云华说起镇上有人把夫郎卖给别人做侍妾时那不以为意的表情,将林知冷比作楚馆姐儿双儿时候的轻视和高高在上。
林知冷是那样聪明的人,像是童话里的白天鹅,矜贵又骄傲。
居然因为他,要被顾云华如此轻贱。
如果不是他来了的话,是不是,是不是这只白天鹅就要被人狠狠地推入泥潭里。
想到这个结果,顾恒之只觉自己这一颗心都疼的厉害。
“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会被顾云华盯上。”
毕竟从一开始,顾云华想要摧毁的是顾恒之。
若不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刚来的时候,只有林知冷这一个突然来的外乡人从来没有见过原身,只认识他这个来自现代的顾恒之,他不会因为这一份特殊想要和林知冷结交,变成朋友。
从一开始,都是因为他的私心,是他想要逃离周围所有因原身才会对他好的人。
“夫君,你这话又不对了。”林知冷继续轻柔的抚摸着顾恒之的发丝,“不能因顾云华这人太坏,而怪起自己。就像那鸡蛋本来就是臭的,能怪起拿鸡蛋的你吗?”
林知冷抬起双手,轻柔的捧起顾恒之的脸,看着那双还透着几分微红,眼角依旧有些湿润的双眼,小心地用衣袖将眼角的湿润给拭去,笑着,踮起双脚,这一次没有错开位置,将双唇轻轻的盖上了那微启的唇瓣,停留了好几秒,这才移开。
被吻上唇瓣的那一刻,顾恒之只觉得心脏忽然忘记了跳动,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有,他清晰的看的到林知冷睫毛之下,眼睑轻微的颤动。
他又被林知冷吻了?
他应该要推开的,明明说好以后要放人自由,明明他又不喜欢林知冷。
可这手,好像是力气都被刚才给用尽了,抬不起来。
林知冷没有收回手,笑着对上惊讶看着他的眸子,此刻这双好看有神的双眼再没有方才的失落与愧疚,还有隐藏在眼底却依旧被他发觉的害怕,只有他笑着的样子。
“这是对夫君英勇的奖励,也是对我的惩罚。”
顾恒之垂眸看着眼前这一张笑颜,仿佛是在冷清的雪地里骤然绽放的花蕊,莫名,心脏又仿佛回到方才揍打顾云华的时候,扑通扑通跳的急促又激烈。
“你说过的,你不会再喜欢我了。”顾恒之愣愣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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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对我的惩罚。”林知冷笑道:“毕竟,双儿脸皮薄,这种事都该是汉子主动的。”
顿了下,林知冷双手松开,改成右手牵起顾恒之的右手,低头看去,顾恒之的右手,指骨间因为不小心打到地上都有不同的擦伤,“夫君,待会我给你清洗下伤口,莫要发了炎留下疤,你的手若有了疤,就不好看了。”
顾恒之先是看了眼林知冷,再看了看被林知冷牵起的那只手,嘴里小声嘟囔道:“不好看你不也牵着。”
听到顾恒之嘴里的嘟囔,林知冷眼底的笑意更浓,“毕竟,我好颜色,也慕强。夫君方才为我出气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
说完,林知冷牵着顾恒之的手,就这么朝里面走去。
被林知冷带着走的顾恒之,一双眼就这么直直看着前面背对着他往前走的人,他觉得林知冷这人割裂的很,说不要再喜欢他的是他,对他动手动脚的也是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到了屋子里,就见郑大伯正在对顾母说着顾父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等醒来之后,注意万不能再让人如此大起大落就好。
顾母一直在谢着郑大伯,掏出几个铜板想要给人被人给婉拒了。
郑大伯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过来瞧下而已。”
说完,郑大伯就走了出去,也不让顾母去送,直接就回去了。
顾母在屋子里看着顾父,林知冷就带着顾恒之回屋,给顾恒之他手上伤口清洗干净。
顾恒之看着盆子里的水,看着林知冷为他清洗伤口的手,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林知冷说话。
“顾云华当时借着镇上的事说起卖夫郎,我就想到了买卖人口,他又说起了楚馆,我更是生气。我打他是生气,其实也是害怕,你长得好看,去镇上有不少汉子会看你,他一个秀才敢说出这种话,我就想是不是有哪一位富家子又或者是哪个手里有权势的瞧上了你,让顾云华来哄骗我,这么一想,我就控制不住。”
“你和顾云华说的话,我都在听,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子,童生的名号算什么,顾云华用秀才之名压我,我都做不得什么,何况是旁的有权势的。”
“在这个时代,要一个平头百姓太简单了。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觉得只要让你们衣食无忧就好,却忘了这个时代,上面人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们一家子分崩离析。”
“爹娘一辈子,求得不过是顾恒之能考取功名,逃离这一片黄土,或许是想让顾恒之带他们过上好生活,可不也是为了顾恒之不再像他们一样只能劳碌一生。”
“林知冷。”
顾恒之忽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林知冷,目光里都是坚决。
“我要去读书,我要去考科举,我要去当官,我不想再经历今日的害怕。”
“我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