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悲惨反派救赎计划》 第1章 介绍我们晕宝 作者坑品有保证,存稿20W左右,可以放心看,不用怕断更。 第一个世界因为前面铺垫和描写关系有些慢,后面节奏会快很多,会有很多小世界,大家可以挑喜欢的看,各种类型都有。 喜欢和大家交流剧情,我会努力回复每一个评论,我希望知道大家喜欢什么样的人设什么样的剧情,希望大家多多发布评论和我互动,谢谢啦!! / 是从未看见过的一望无际、无边无垠的白色 朝晕站着,眼睛被这白刺得疼痛,周遭安静得几乎刺耳。 空旷得无端让人觉着逼仄和压抑,朝晕瘪着弯弯的眉眼,抿着嘴唇,站在原地不愿动弹。 ——她码字猝死了吗? 真是一件令人悲恸的事啊,她朝晕是最珍爱生命的人了,包括其他生物的生命,可是现在却沦落至此,甚至不知道身处何地。 那么,事到如此—— 先睡觉吧。 她慢慢蹲了下去,抚摸了下手底下的触感,不同于冰冷的纹理石,是一种微妙的,像是云朵的绵密和温软,又带着坚硬的糅杂。 总之,很适合睡觉。 她心平气和地躺了下去,用了她最喜欢的平躺法,双手静静地交合在了腹部,恬静柔美的面庞透出了淡淡的满足。 安详得像是谁家的奶奶。 她睡得天昏地暗,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等到她站起身来,仍然是一眼望不到的白,令人惴惴不安的寂静。 朝晕觉得无所谓,反正都睡过了,她就往前走两步,说不定脚下质感不一样,能找到更舒服的地床。 她刚刚踏出去一步,冰冷无情的机械音骤响,竟然能从其中听到一丝怨怼 【宿主你好,检测到你已经睡了13个小时。您在现实中失去生命体征,现你已被反派攻略系统选中,请自觉服从并执行任务,你的系统是:999+。】 它话音落下,便再不出声。 朝晕不喜欢追着质问甚至大喊大叫,她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她目前的处境,想明白之后,她又数了21遍她有几根手指头,在准备数第22遍时,另一道声音响起,活力四射 【嗨!你好啊!我的同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并肩前行的伙伴了!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笨蛋!一定!一定要加油啊!】 “………” 999+没有实体,只有它的声音在不停地絮叨【你的名字是朝晕是吧?我是刚出炉的萌新系统,你可以叫我999+。刚才主系统是不是生气啦?你干什么啦?你应该刚进来就往前走了一步吧?这样就可以激活一直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的主系统啦!】 “……” 朝晕听了他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沉默良久,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诚恳道:“我…我先躺下来睡了一觉……但它应该没有生气,它并没有骂我。” 【……】 朝晕基本上明白了她的处境,作为一名女频作者,她太明白了。 999+很喜欢她的利落,因为它并不擅长和别人解释它们运行的原理。它只是告诉朝晕,她需要在每个位面获得任务目标百分之百的好感,让他们悲惨的人生得到救赎。 朝晕静静聆听,听到是要救很惨的人,也有些心软,但是还是说:“我可以做任务,但是我应该不会成功。” 999+停下来他的口若悬河,问:【为什么?】 朝晕诚恳到:“我比较懒。” 999+不相信,翻出来朝晕的资料,仔细甄别。 朝晕:三无产品,无父无母无理想,曾三度震惊世人。1,生下来懒得哭被扔了。2,从掌握了动弹的技能之后就懒得动,怀揣着做被人人服务的普通市民的梦想过活。3,在英语高考时被听力催眠睡了一个小时的情况下高考拿了697分,但是一直懒得报志愿,在最后一晚报志愿时睡着了而没学上,成为了四无产品:无父无母无理想无学历。 她其实连学都懒得上,但是她被收到了一所温暖的孤儿院,院长妈妈竭尽所能地为他们好,希望他们金榜题名。生在华夏荷兰省,朝晕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开干,两眼一闭就是睡,尽管大多时候在睡觉,但是因为极高的学习效率而闻名天下。 院长妈妈在她高二去世,她连着两天只能每天只睡9小时,足以见她的悲痛。不过也幸好泼辣的院长妈妈没有看见她报志愿睡着了,否则要气晕。 朝晕毕竟也是要吃饭的,她的人生,睡觉放在第一,热爱生活放在第二。没了学上,她寸步难行,最后看上了写网文这个职业。 这个好,没有学历限制,只要她不显摆,就没有知道她是一个没学上的尔必,有人问起来,她也就说是高中生。 高中学历,怎么不是高中生呢? 她的编辑看着她的年龄与日俱增,却仍然不改当初的口供:高中生。 朝晕做事效率极高,并不是只在学习上,她很快摸清楚了所有女频套路,并且研究出来了什么样的人设和笔力最讨喜,一炮而红。 她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猝死了,她从来不会少睡,过的都是阳间时间。 但是她很乐观,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 她眨着水波潋滟的眉眼,声音清润,真诚地说道:“99+,你别担心,我可以跟着你到各个世界睡觉,顺便努力拯救他们,虽然我没学过收集好感度,但是能做个咸鱼。” 999+:不是,那我要你干什么?!最后一句话有转折关系吗?!而且不要漏掉一个9啊! 它气得快报废了。 它说呢,怎么把资质这么好的人分配给它这个初出茅庐的低级小辣鸡,感情是压根没动力啊! 不过999+仍然有着一腔激情,深信它可以感化朝晕。 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柱嬷成针。 999+毕竟是低级系统,它的文学库总是时不时紊乱,有时候还会中毒,出现一点黄色,它自己都习惯了。 它轻咳一声,决定树立自己的威严,冷酷道【呵呵,晚了。你必须听我的话获得好感度…否则……】他恶狠狠地恐吓【我会电击你,那种痛苦的滋味,你不会想要尝试第二遍!】 999+觉得很悲催,以前那个死主系统训练他们的时候就喜欢搞这一套,它深恶痛绝,发誓以后要好好对待他的宿主,结果现在,它成为了它最厌恶的样子。 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 朝晕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淡,她叹了口气。 她的系统好低智。 第2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他们两个进行了一番协商,最后的结果是999+给朝晕一个简单位面练练手,而朝晕要努力学会不摆烂,争取第一个世界顺顺利利完结。 谈完之后,999+就十分严肃地告诉她【好了,我要去写题了,你自己要努力。】 朝晕问:“你写什么题?” 999+【五年考公,三年模拟。】 朝晕:震惊 【主系统产我的时候把电子汽油当成蓝莓味电子饮料干了,所以我系统很紊乱,在我们这里是最低级的,只有获得好感度用积分升级才可以慢慢变强,积分排名前100名可以报名考公,我也想考公,我要提前准备。】 朝晕喜欢一切美好的特质,不论是谁具有的,她很敬佩999+这种虽然智障但是不迷茫的韧劲,于是问它:“你现在排名多少?” 999+羞涩一笑【我还没上榜呢。】 朝晕:…… 她决定为自己以后的同伴努力一把:“你去做题吧,我会努力获得好感度完成任务的!” 999+很感激【谢谢你…老公不在家,好寂寞~深夜诱惑,大胆陪玩…】 它再次中毒,朝晕吓得立刻跳进时空缝隙里投身任务,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小伙伴变成一个昂扬向上的正能量系统。 公家怎么能有满脑子黄色的弱智! 朝晕再次睁眼时,朝晕在大马路上骑阿里麻麻旗下的共享单车。 朝晕:!!! 妈呀! 她一下子捏紧手把,拐过一个角,平稳骑行。 呼出一口气,她感叹自己福大命大没被撞死,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后面突然响起了哄吵的奔鸣声,混杂放着“我们不一样~不一样~”DJ,离她越来越近。 朝晕惊恐地回头,看见了一群五彩缤纷的鬼火少年少女。 他们也看见她了,但是看到她骑的是共享单车,翻了一个白眼,大声喊:“容朝晕!你怎么还没把鬼火买下来!再不买下来,磊哥就要把你踢出呈家军了!” 他们不想和她废话,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老地方等你!”之后,加快油门一闪而过。 朝晕骑着自己的老年共享单车呆呆地看着。 啥老地方啊? 刚疑惑完,这具身子就适量地给她输送了一点记忆。 她叫容朝晕,是二中校霸呈封手下的精神小妹。 这个圈子的等级比西欧中世纪还分明,作为一个战战兢兢没什么大作为的小分队里面最没用的一个,她没有被记住过,甚至目前因为没有买鬼火而面临裁员风险。 而现在,她要前去他们的老地方———— 老街拐角处的蜜雪冰城。 朝晕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付款锁车之后,一抬眼,就看见乌泱乌泱十几个穿得黑不溜秋的精神男女聚集在小雪店前,大声嬉笑,互相打闹,还会撞到路人。 她想要谴责这种群体,结果一低头,自己穿的和他们一样的黑衬衫,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呈家军。 朝晕:…… 她脚趾抓地,又不得不进入那个群体,为首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姐大看见她,不耐地上下打量她,随手一挥,骄慢道:“容朝晕,去给我买杯珍珠奶茶。” 朝晕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这个女孩子叫徐碧荷,是他们这个小分队的老大,眼光很高,谁都看不上。 朝晕不想招惹她,就一个人去前台,点了杯中杯的珍珠奶茶。 徐碧荷听见了,不高兴,锐利的眼刀飞给她:“老子要大杯的,你也不想想中杯的配让我喝吗?” 朝晕:唉 她说换成大杯的好了。 结果付款的时候,她看见她的账户余额为5.2。 “………” 玩个集贸啊。 她看向徐碧荷,目光诚恳:“徐姐,我没钱了。” 徐碧荷炸毛了,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朝晕低头听着,想说她其实懒得办事。 不过徐碧荷也没有为难她,又趾高气昂地让另外一个男生付钱,可是要惩罚朝晕不许拿吸管和她一起喝。 朝晕傻眼了,看着一堆人一个人抽一根吸管,轮着喝那杯珍珠奶茶。 等到喝完最后一口,徐碧荷满意了,正要喊一句兄弟们走,却猛然对着一个进店的男生看直了眼。 朝晕也看过去。 来人身量很高,目测185+,骨骼清瘦却不羸弱,穿着宽松的深蓝卫衣,和白得发光的肌肤交相辉映,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包裹住他的长腿,迈步之间干脆利落,让他整个人都顿生凌厉之风。 与他简单的衣着相比的是他冷峻锋利的眉眼,瘦削到冷漠的下颚,轻抿的薄唇,走过时萦绕他寸寸尺尺的冷淡香气,以及,轻轻瞥过他们时,他睫毛卷起来的一阵蝴蝶潮。 他垂眸走来的时候,像夏末初秋一幅深邃的画卷,带着枫叶干燥沉重的气息,让人无端觉得冷。 像写意画一样精致而韵味很深的人。 徐碧荷脸红了,虽然因为粉有些厚看不出来,但是她自己知道她遇见春天了。 徐姐面对这种事情脸皮很薄,于是推搡了下朝晕,恶狠狠道:“容朝晕,去帮我要一下那个男的的微信。” 朝晕:唉,我跟你妈一样。 她认命地接过徐姐的手机,背影从容中带着无奈。 少年没看其他的,直接淡声和前台点了杯蜜桃四季春后微信付款。 朝晕抬头看了眼价钱,居然要8块。 想到自己的大姐大连杯珍珠奶茶都要别人出,朝晕想劝她回头,两个阶级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但是她悄咪咪地看过去时,又被徐碧荷瞪了回去,让她快点。 朝晕再次想叹气,认命地走到帅哥面前,先鞠了一个躬,直起腰时十分诚恳地推出了手机上的微信名片二维码,像一个要饭的:“你好,能加一下微信吗?” 凌涧垂眸静静看着她。 一张小脸上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只有夸张的“狗狗眼”,浓重的修容腮红,和纯欲的粉嫩口红。 但是那一双眼睛,出奇得纯净透彻,像春山汩汩的泉。 凌涧的眸光向下移,看到了她黑色衬衫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呈家军。 第一个世界节奏稍微慢一点,后面就快很多了 第3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隔壁酷哥) 凌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了一抹淡笑,让那张有些冷峻的面孔顿时如同春暖花开般亮丽起来。 他缓缓启唇,声音是独属于少年的清灵:“…呈家军?你知道我是谁吗?” 很显然,朝晕不知道。 凌涧见她一头雾水,又瞥了一眼她身后那一群人,弯了下眸,问朝晕:“在…呈家军里混得不怎么样吧?” 他似乎很嫌弃呈家军这三个字,说的时候总是停顿一下。 朝晕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怪不得没见过我。”他提起自己的果茶,冲前台说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懒洋洋的尾音还飘在空中:“记住了,我叫凌涧。” 凌涧? 凌涧?! 这个名字带着的记忆和朝晕身后的一群人一样炸了起来。 凌涧,隔壁一中的校霸,和他们呈哥是死对头,俩人见面就干,各种形式的PK都进行过,简直可以称之为水火不容。 他们双方干架都是挑的精兵强将,像徐碧荷这一路的虾兵蟹将,怎么可能有和他们打架的机会。 剩下的记忆跟着这个人物介绍一齐进入了朝晕的脑海。 这个位面是校园位面,男主名为呈封,是由于父母疏于管教而行事放浪不羁的二中校霸,女主名为许择欢,是由于父亲工作调动原因刚刚转入二中的学霸。 许择欢在刚进入新班级时,因为不了解情况,选择了谁都不敢惹的呈封同桌的位置。呈封下午才吊儿郎当地来到了班里,一眼就看到了他座位旁边一丝不苟写题的白软小姑娘。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 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启了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许择欢靠着自己的坚韧纯洁打动了冷硬的呈封,温暖了他冰冷的心,两个人逐渐互生情愫。呈封为了许择欢改过自新,最后考上了警察学院,许择欢也考上了梦寐以求的A大,可喜可贺。 而反派,就是呈封的死对头,刚才一身清风似的的凌涧。 凌涧的家庭很复杂。 他父母在他年幼时就离了婚,两边人都不想要他,几经波折,他还是被判给了父亲凌志勇。 凌志勇对他很差,非打即骂,等到他身量长起来了才有所忌惮,打得少了些。在凌涧十二岁那年,凌志勇再婚,对方带来了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改名凌安。 凌涧从小沉默寡言,成绩勉强算个中等,或许是因为没天赋,或许是因为压根不爱不学习,只喜欢捣鼓电子产品,打游戏,做软件。 凌安就不一样了,他乖巧懂事,说话很讨喜,考试次次名列前茅,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和赞美。 但是他不喜欢凌涧。 他的恶意很简单,单纯看凌涧不顺眼。 于是他就变相地耍手段,污蔑凌涧,势必要把凌涧有的全部抢过来,彻底让凌涧成为一个别人眼里的坏孩子。 凌涧不出意料地长歪了。 他开始混,去不要命地打架,最后还成了一中校霸。 但是因为凌安的存在,让他一直处于舆论风波的中央。高中毕业之后,凌安设计让凌涧摔断了手。 这是压垮凌涧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涧彻底黑化,展开了疯狂报复。他亲手为那一家三口布下了陷阱,让他们全部死于非命,又利用网络轻而易举地抹去痕迹。 但是不够。 他开始穿梭于各种人事纠纷中,在网络背后铲除一个又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最后,他被呈封绳之以法。 隽秀冷漠的少年最后成为了一个只敢藏在网线背后的恶龙。 朝晕沉默了。 她浑身散发着难过的气息。 她天生对人类的悲欢十分敏感,她喜欢人类身上的美好品质,想要让每一个美好的人都开开心心。 为了999+,也为了那个误入歧途的少年,更为了让这个社会多一个根正苗红的天才,朝晕也要克服懒惰,救他于殊途。 原主的结局也不是很好,一辈子没有让人省心过,最后才发现只有家人最爱她。她同意让出身体,只希望能用不错的成绩回报家人。 朝晕:成绩? 这不让原主碰上她这个大国做题家了吗? 她还在消化信息,身后的一群人还在破防地蛐蛐凌涧。 “啥呀?!他是凌涧啊?!” “肯定吹牛逼的!不是说凌涧老有钱了吗?那怎么不喝12块的大杯芝士奶盖莓?!” “真有钱去喝古茗呗,死装的。” 朝晕:唉。 能不能加入凌家军,她不想在呈家军待了,感觉会降智。 说是这么说,朝晕也不知道怎么申请离职,她去问了一个绿毛。 “咋?你要退呈家军?” “不是,我一个朋友想退。” “哦,你告诉他,得写5000字申请书。” 朝晕蔫了。 她能问一下都是克服懒惰的天性,还写5000字申请书?要她命吧。 “能不能少一点?” “肯定不能呀。我们进来不都写了5000字承诺书吗?” “………” 你们有这份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是午休时间,在小雪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朝晕苦大仇深地骑着共享单车跟着他们回学校。 二中的管理比较宽松,对于他们这种社会人士,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进校。 朝晕一进入校园就自动进入荷兰省考生模式,成为了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之后正要冲出教室去食堂吃饭,她的同桌叫住她,问她去哪。 朝晕说去抢饭。 同桌一脸疑惑:“你不回家吗?都放学了学校哪里有饭,你是不是傻了?” 朝晕愣住,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放学了? 妈呀?五点半放学啊? 这件事情甚至比原主的同桌还会好心喊住她,还让她震惊。 朝晕一脸深沉地走在放学的路上,书包振动了一下。 她偷偷钻进小草丛里,把手机拿出来,见是QQ一个名字叫“呈家军21队”的消息。 社会你徐姐:注意注意!今天下午六点的12街道,呈家军和凌涧那一群要打架!由于呈家军3号精锐部队的队长家的猫病了让他无暇参战,3号队群龙无首无法参战,我们队被调剂去打架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为呈哥干架!兄弟们!雄起! 朝晕心都凉了。 少她一个,不会有人人发现吧? 社会你徐姐:我将会在五点五十清点人数!让我发现谁不在我把鬼火开进你家门! 朝晕:唉。 第4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夕阳卷着夏日的蝉鸣,把街角的黛砖染上了血色。 朝晕胆战心惊中还带着无语。 真打啊? 要她说,他们去快脚同城里PK看看谁得到的点赞更多得了。 而且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打架也要把小个子排到前面,让她更容易被踩死吗? 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撇了撇嘴双目无神地盯着站在她前面那个冲对面放狠话的吊儿郎当的少年。 这个狂绢头头应该就是呈封。 朝晕无聊得很,又眯着眼睛朝对面看了看,却直接撞进了一双含着寂静深井似的的眼眸里。 凌涧懒洋洋地冲朝晕挑眉,似乎是对于下午还问他要微信的女孩子现在成为了要打倒他的一份子的这件事情深感世事无常。 然后他就看见,那小小的一团冲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凌涧:…… 怎么,他死了吗? 其实他误会了,朝晕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抱歉,告诉他她是不会参与这场斗殴的。 朝晕觉得真的是够神经病了,打个架,旁边还要放一个吹哨的,一吹再开始打,不知道的以为参奥了呢。 不过她心下已经想好了对策。 朝晕聚精会神地听着,哨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立刻扑向了旁边的墙角,手脚麻利地把那里放着的废纸箱套在身上,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静静地用上帝视角悲悯地观看这一场闹剧。 越看她越想加入凌家军。 别的不说,凌家军打架不飙脏话,而且下手不重,更重要的是,他们看着一点也不精神。 朝晕看得正入神,一对人就打到了她面前。 她呼吸一停,悄悄往旁边移了一下,就感受到了一阵利落的脚风刮过她的裤腿,伴随着的还有男生吃痛的哀嚎。 朝晕心下紧了紧,大着胆子抬头,又撞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长眸。 这个时候,999+刚跳出来,就看见了他那张帅脸,尖叫出声【啊啊啊!朝晕!攻略目标!你快上啊!你快问他……——需要上门服务吗?各种类型等你来撩!】 999+又中毒了,被主系统屏蔽了。 凌涧看起来心情不错,清冷的嗓音里也带了点笑意:“怪不得混得不怎么样,有事儿是真躲啊。” 朝晕思来想去,小心翼翼地回了句:“谬赞,谬赞。” 凌涧唇边的弧度更是上扬了几分,让他的眼睛像极了黑曜石。 而被撂倒的男生看到她露出来的衣服左上角绣着的小小的“呈”,疼都顾不上了,恶狠狠地盯着她问:“你哪队的?!他妈的打架敢开小差?!” 朝晕这才注意到这是她的精神领袖,呈封。 凌涧听到呈封对着一个小姑娘爆粗口,压下了眉。 呈封正要起来继续干架,街道上却传来了警笛声,随之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高马尾漂亮女生。 她的声腔有些颤抖,但是仍然坚定清晰:“别打了!警察来了!” 是女主许择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晕听到凌涧不悦地“啧”了一声,眼眸里的黑很浓。 他还没玩开。 乌泱乌泱一大群人被严肃的警察往警察局带。 朝晕原本想偷偷钻进小巷里不让被发现,结果呈封识破了她的诡计,对她怒吼了句:“这点事都不敢担,你还是不是呈家军?!”,成功让警察叔叔也把她带走了。 朝晕:(T▽T) 凌涧气定悠闲的,见她也垂头丧气地被带走,眼里漾着星星点点的淡然笑意。 人实在是太多,两边都不服气,纷纷说是对面挑的事。 警察叔叔板着脸,要两边的五个刺头叫家长。 听到叫家长,刚才还激情四射的男男女女都蔫了点。 凌涧淡声道:“都是我挑的事,要叫就叫我家长就行了。” 他说起来的时候,眼眸是眯起来的,唇边带着哂意。 想着那个男人气得跳脚的那副嘴脸,凌涧就觉得很有趣。 凌涧的小弟震惊了,义愤填膺道:“凌哥,你说啥呢?!要不是呈家军里面那个狗日的开静姐黄腔,我们咋可能和他们打架?!” 呈封傻了,凶恶地扯过旁边小弟的领子,恶狠狠地问:“什么?!你不是和我说是因为他们有人抢你们蜜雪冰城的柠檬水吗?!“ 朝晕:啥啊 最后警察叔叔还是叫了凌涧的家长,讲义气的呈封不服,也非要叫自己家长,警察叔叔觉得他有点神经质,让他消停消停,呈封气得直接赖这里不走了。 朝晕全程沉默地站在凌涧旁边,像一颗小白菜一样,严阵以待一个将来的寒冬。 等得有些不安,她踮脚想要和凌涧说话。 凌涧一开始压根没注意有人在他旁边,直到他听见清透的嗓音悄咪咪地问他:“凌涧,我能不能加入凌家军啊?” 凌涧一顿,压下眼眸看她因为期待而亮闪闪的瞳孔。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松散了紧绷的眉眼,带着点要笑不笑的打趣,懒懒道:“不行啊,我不能要一个打架只会缩墙角的小白菜啊。” “除非你保证你来了之后,打架会直接和对面硬刚。” 朝晕无法保证,她放下了踮起的脚尖,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凌涧见她没有同意,又重新把视线落在了警察局的门上,等待着。 终于,十分钟之后,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进来,四处张望,看到了面无表情站着的凌涧后,怒上心头,举着巴掌冲了过来,嘴里还骂着:“你这个废物!整天只会给我找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冲过来的速度太快,除了朝晕没有人做准备,她吓得心都快停了,抬眼却见凌涧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就静静地站着,心一横,扯着他的衣袖就往她那边拉。 凌志勇面前的人突然没了踪影,取代的是原本在凌涧背后的铁管道,他没来得及收回手,手重重地砸在了那上面。 那一瞬间,凌志勇的脸变得铁青。 鸦雀无声中,朝晕的手机铃声响了 “哈哈哈!大傻叉大傻叉,你是大傻叉!整天牛逼哄哄,其实就是个傻叉!” 听着原主设置的神经电话铃声,朝晕挠了挠头,礼貌地对凌志勇道歉:“对不起啊,这个铃声不是骂你的,虽然我其实很想骂你是个大傻叉。” 第5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凌涧垂眸看了朝晕拉住他衣袖的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先接电话吧。” 朝晕反应过来,松开手,按下了接听键后放到耳边,听了对方讲的话后,脸色骤变,带着不言而喻的惊恐。 看到她的面色,众人都面面相觑,无一例外心里想着不会是家里遇见什么事了吧? 要不要安慰安慰。 然后他们就听见朝晕悲怆的声音:“王妈,酸辣土豆丝里,怎么可以放姜!” “好吧好吧,加了也行,我这就回去吃饭哈。” “………” 晕,别是个神经病吧。 朝晕放下手机,冲着徐碧荷板正地鞠了一躬,像在上坟,语气恭敬得像一个小学生:“徐姐,王妈喊我回家吃饭了,我要走了。” 呈封快气笑了,他一个老大在这儿,怎么不和他打报告? 徐碧荷第一次愣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甩了甩做了大粉钻美甲的手让她快走。 朝晕又冲警察叔叔鞠了个躬,转向在她旁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凌涧时,她顿了顿,伸手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等着我。” 像是一句永不违背的承诺,却又那么随口那么轻,像是很容易就能实现了似的。 凌涧掀开眼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我一定会加入凌家军的!” 凌涧:“………” 他说了,他没有凌家军这么土的队伍。 很不幸的,这句话被呈封听到了,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朝晕,快要喷火似的,咬牙切齿,却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叛!徒!” 朝晕快吓死了,转身就想走,但是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再度转过身,乖巧地冲着凌志勇笑了笑:“再见,大傻叉叔叔。” 说完这句话,她才再次一溜烟彻底消失在了警察局。 凌涧目送她远去的背影,那双冰般净透却沉寂的眼眸,隐隐闪着亮色。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 【哇哇哇!朝晕你迈出第一步了!】 999+惊喜地跳出来,然后发现她在夕阳下沉默地走着。 【你怎么了?】 朝晕悲伤望天:“打个架跑好远,我没钱骑共享单车了。” 【……】 原主其实并不是一个贫穷孩子,相反,他们家很有钱,朝晕走到那大别墅前的时候都恍惚了一下。 不过她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她跟了母亲,但是她的妈妈容如翡是一个工作狂人,是跨国公司名利俱备的著名高管,雷厉风行,从小到大,原主从来没有缺过吃穿。 但是父亲不管不问,母亲又整天不着家,让原主长成了一个懦弱的性格,唯一的叛逆可能就是不吃土豆丝里的姜丝。直到她接触了徐碧荷一行人,她羡慕他们身上的洒脱和自由,也开始追求自己的旷野人生。 这不,前段时间一直问她妈要钱买鬼火,给她妈烦得直接断了生活费,只有饭卡上有钱,现在关系是十分僵硬。 朝晕想叹口气。 傻孩子,问你要钱干什么,你还真直接说买鬼火啊。 朝晕疲惫地敲了敲门,王妈立刻来开门,看到她的脸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带着点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王妈侧过了身子,急切道:“快进来吃饭,别饿着了。” 朝晕泪目了,开开心心地蹦进了家,结果换鞋的时候扫了一眼旁边的镜子,呼吸一停,差点躺下。 王妈看她神色不对吓了一跳,就看见朝晕伸手指着镜子,颤颤巍巍问:“她是谁?” 王妈看过去,见是镜子之后,脸色凝重了点。 唉,孩子混社会混成傻ber了。 她带着点爱怜道:“朝晕,那是镜子啊……” 朝晕更想晕了。 没有人和她说过她顶着这张脸过了一天啊…… 事到如此—— 先吃饭吧。 朝晕吃饭吃得很快,这是在荷兰省学校待久了养成的习惯,吃完乖巧地说了句谢谢王妈后,她转身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主色是蓝色,还有浴室和厕所在。 她立刻去洗了个香香澡,用洗面奶把脸洗干净,洗完澡之后才去看镜子。 很漂亮的一张脸,和她原本有7分像。 只不过原主的眼睛更圆,黑溜溜的像葡萄;唇角还有上扬的弧度,白生生的娇嫩脸颊,眯起眼笑起来的时候干净得叫人舒坦。 朝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是人。 她吹着快干的头发一边问999+:“我老大咋样了?他爹打他没有呀?” 【朝晕,我太低级了,没有查看的权限…激情下单,极品送货上门!只要99,男模伺候得你身心舒畅!】 朝晕刚关上并放好吹风机,就被吓得头皮发麻,捂住耳朵,不再问了,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冥思苦想。 不行,当务之急还是转学,要去一中,要不然每次和任务对象见面都是打架怎么行。 这件事情思来想去还是逃不过容如翡那里。 不过原主和她吵架了。 那怎么了,又不是朝晕和她吵架了。 朝晕拿出手机,毫无心理压力地去翻通话录照和“妈”有关的字眼,没找到。 她疑惑地调动记忆,最后给一个在通讯录被备注为“拥有恶魔之力的邪恶巫女”打了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 朝晕小心翼翼地问对面最近生活怎么样。 或许没有想到她不是一来就张口要钱,容如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有些公式化地回答。 过了一会儿,朝晕表明来意。 “妈,我想转学。” 容如翡冷笑,心里想到果然如此,又给她找事。 她一点也不客气,冷冷问 “转到幼儿园吗?” 朝晕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一怒之下,她问———— “可以吗?” 为什么要奖励她? 容如翡:…… “容朝晕,你到底想干什么?” 朝晕诚诚恳恳,像个乞丐:“我真的是想转学。” 容如翡气笑了。 一中?本市最好的高中?成绩最好,管理最严格一点后门都不让走的高中?她也好意思说。 中招考那么个250,能给她弄进二中都不错了。 “你有把握吗?” 容如翡其实是想质问她,没想到对方很坚定地回应了一个:“有。” 容如翡沉默了。 几秒后,她挂了电话。 第6章 打架能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朝晕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六点就准时下楼。 王妈原本还在洗菜,看到她下来这么早,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朝晕拉开椅子坐下去,习惯性地拿着手机听英语听力,听到了王妈的疑问,她更疑惑:“这还早吗?都六点了诶。” 王妈更惊讶了:“不是八点到校吗?去那么早做什么?” 朝晕:? 啊?是说早上八点到校吗? 她石化了。 想到在荷兰省奋力拼搏的日子,她不仅有些想要泪流满面。 不过王妈看着她一改往日浓妆艳抹而是素静精致的小脸,欣慰地点头笑笑:“如翡说的没错,这是真的要改过自新了?你妈妈让我告诉你,后天正好一中要月考,你妈妈打点好关系了,你可以到时候去考试看看,进了高二年级前一百就能进去了。加油好好学啊,我们相信你。” 王妈其实说的很心虚,容如翡把这件事情和她说的时候也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一中的试卷都是自己出的,难度和新颖度都是市里的模板,更何况人家人才辈出,年级前一百都是火箭班的,容朝晕在二中都是中等下游水平,更不用提去一中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过她愿意去尝试,容如翡觉得让她闯闯,知道自己以前多么混,之后洗心革面也不错。 朝晕倒显得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写申请书就脱离呈家军了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情。 她听了会儿听力,吃了顿饭,在七点的时候出门。 走了一段路,朝晕看到了一辆共享单车,但是过去扫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余额。 “………” 妈呀,忘要钱了。 朝晕眼含热泪,只能悲伤地走上步行上学的路。 还好离得不远,她按照记忆在七点半走到她的班门口,就看见一堆人把旁边的年级办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好像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二中比一中月考时间早,出分也快。 朝晕很好奇原主的学习水平,就像一只狡猾的老鼠一样朝着刁钻的角度钻了进去。 中间撞到了两三个人,原本人家很不满意,朝晕立刻转身连连诚恳地道歉。 阳光洒照在她高束的马尾,光在她圆亮的猫瞳孔里打旋,她柔软清亮的声音像破晓的雾,让她温柔漂亮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立刻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然后就看见她又继续猥琐得像一只老鼠一样往里面钻。 “……” 朝晕就这么混水摸鱼到了前面,费力地找她自己的名字,旁边有一道很粗的声音:“我靠!呈哥这次又是第一!牛逼!” 朝晕一顿,朝旁边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脸不屑松散笑意的呈封和他旁边的小胖。 “我就说,我就算不学也会是第一的。” 朝晕懵懵懂懂地看向了榜首,只看到了女主的名字,下面也不是他。 瞎吹牛逼啊? 她撇了撇嘴,往下看,结果无意间瞥到了牢牢占据榜尾倒数第一的“呈封”大名。 “………” 不是,搁这儿骄傲啥呢?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啊? “哥,你昨天说的那个叛变的女的找到了,我们班的,叫容朝晕,要不要去警告一下?” 呈封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当然要。” 朝晕警铃大作,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里呆了。 她转身回班级,一脸严肃地收拾原主的东西,最后也就两大袋东西加一个书包,想要直接去和班主任请假。 结果她还没收拾完,呈封就酷炫地朝着她的座位走过来。 她僵在原地。 呈封后面的小胖看到她的脸,愣了好久,差点没忍住吹声口哨,脸都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呈封在她的脸上停了好一会儿,皱眉问:“你谁?” “…朝晕的小姨妈,来帮她请假。” 朝晕小声说完,直接背着自己的东西冲了出去。 呈封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越看越熟悉,眯了眯眸子。 因为和王妈说清楚了,朝晕请假请得很顺利,她接下来两天都准备在图书馆备考。 一中是市里最好的学校,考试的所有卷子都是校内自己出的,后来慢慢演化出了商业化模式,在商业渠道也可以买到学校出的套卷。 朝晕上网去查价格,发现近两年的各大考试套卷要108块。 想到自己零碎的余额,她坐在图书馆里,却觉得像被三辆大卡车撞了还没死透的无力感。 她只能出去,拿手机给容如翡发微信———— “妈,给我108块钱行不?” 发了之后,朝晕觉得自己需要自证,就把价钱截屏了下来,正要发过去,容如翡就回复了。 “怎么?买鬼火就差108了?” 发过来的一瞬间,朝晕的截屏也过去了。 容如翡立刻撤回,发起了一笔转账。 朝晕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礼貌回复:“谢谢老妈。” 领了之后,发现是1080。 朝晕感动地差点泪洒当场。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图书馆楼下书店买了一本京都一中实体卷,再次回到了图书馆。 好久没有摸到试题卷了,来自华夏荷兰省的朝晕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一直好奇地拿着那一套卷子上下左右看,余光瞥到了有人在自己出去买书的空档坐在了对面,她也没有注意,直直地就落座,想要把这本书打开。 凌涧正坐着看漫画书,见对面有人要落座,便收起了搁置着的腿,余光匆匆一瞥,却看到了对面的人手上拿着的书上面有着自己高中熟悉的lOgO。 他撇了撇嘴,冷漠地移开眼眸,不想看这种影响心情的东西,但是他对面的人实在是蠢,一本练习套卷硬生生打不开,想翻翻不开,又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坏,和套卷外壳斗智斗勇了五分钟。 凌涧:“………” 他已经无语到了一种想笑的地步了。 他懒散地掀眸,想看看什么人能蠢成这样,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圆亮的鹿眸,或许是阳光太好,里面碎成水波的纹路看到他时闪过了惊讶,紧接着率先荡漾开了笑意,一圈一圈往外扩,熠熠生辉。 “………”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5】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笨蛋。 笨蛋都是一个人。 第7章 打架能不要爆我头吗?(6) 朝晕觉着有人看她的套卷,抬头时却看到了凌涧那张张扬又溢出寒气的脸,第一反应是开心。 毕竟是为数不多她认识的人,还是任务对象,能碰到自然开心。 不过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她,毕竟她没有化妆。 纠结之余,凌涧却已经伸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扣开了试卷外壳上方的嵌入口,然后挑眉示意她。 朝晕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起试卷外壳去看,果不其然,是要从上方拿出来,不是翻开的。 她尴尬地挠挠头,正要冲凌涧小声说谢谢,却发现他已经低头继续看漫画了。 她只能藏着自己的感激,不去打扰他,低头专心致志去做自己的卷子。 凌涧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起来也只会觉得巧而已,帮了她一个忙后就低下头聚精会神地看自己的漫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像秋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悄无声息又极速流动,这么长时间,凌涧一动不动,对旁人置之不理,看完了一整本漫画。 骨节分明的手指合上了漫画,他因为长时间看纸张而有些昏沉的眼眸懒倦地扬起,却没有看到朝晕,却看到了她铺在桌子上的卷子。 凌涧没有偷看别人学习成绩的习惯,他收起自己的漫画书,摇了下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旋即便站起,迈开长腿,没有留下一丝他来过的痕迹。 意外的是,他在图书馆门前碰到了买东西回来的朝晕。 他身量很高,朝晕勉强到他的胸口,让他不得不敛眸看她,和她手上拿着的两瓶矿泉水。 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紧接着就要大步流星地离开,衣袖却忽然被拽住。 凌涧是一个很抗拒别人触碰的人,但是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不久前,在警察局里,千钧一发之际,也是这么小的一只手,紧紧纂着他的衣袖,用尽全力让他脱离了被打的风险。 于是,他沉默了下,浓密的睫毛忽而颤动,像濒临死亡的蝴蝶振翅。 不过他没有露馅,语气不冷不热:“有事?” 朝晕一本正经地点头,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 少女面孔恬静秀美,完美的脸部轮廓柔和而温静,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鹿眼,被雪山泉泡过的剔透灵光,在那一束阳光映射下,结下了金穗。 凌涧缓缓歪头,疑惑问:“给我的?” “对呀。”朝晕塞到了他怀里:“谢谢你帮我打开卷子。” “………” 他挑眉,精致的面容顿时添了几分少年气:“你道谢就给一瓶矿泉水?” 实在不是他说,这还不如不送呢,哪有道谢送矿泉水的? 结果朝晕立刻严肃了面孔,义正言辞地告诫他:“年轻人不要多喝饮料,危害健康,还是水好一点。你以后要少喝一点饮料,健康长寿。” 瞧这话说的,跟多为他担心似的,要不是凌涧知道手上这瓶水是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水了,他都快要相信了。 他没接,只是好整似暇地看着她。 奇怪的人,买不了贵的,不买就是了,还非要给他点什么。 朝晕被看得如芒在背,很担心自己的便宜货被发现,于是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你今天怎么不上课?” 凌涧是一个给台阶就下的人,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有几滴水珠落下顺着他修长的脖子缓缓滚轮进衣襟,性感得不像话。 听到了朝晕的问题,他咽下那一口水,也懒洋洋地回答:“学校考试前放两天假,让自己复习。” 朝晕真诚回答:“你刚才在看漫画,一定复习的很好了是吗?” 凌涧:…… 过。 他直接转开眼,反问:“今天二中没放假吧?你出来做什么?” 朝晕毫不隐瞒,冲他笑眯眯道:“我请假出来复习了,后天和你们一起考试,我要考一中。” 凌涧身形一顿,垂眸看她白嫩的脸颊。 他淡声问:“你上次考试多少分?” 朝晕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忘记了。” “……中考呢? 少女老老实实回答:“250。”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8】 凌涧笑了,声调微微上扬:“不让问就直说啊,骂我做什么?” 朝晕眨了下眼睛:“不是,老大,我中考考了250分。” 凌涧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清俊的眉目里满满的一言难尽。 “…你还是好好待在二中吧。”他没问朝晕250是怎么上的高中,也不想追究她“老大”的称呼,给出真诚的告诫之后就想绕道而行,却被朝晕伸手拦住。 她的笑容已经被严肃替代了,瘪着弯弯的眉眼,星光破碎在其中,她小声问:“你觉得我考不上吗?” 凌涧毫不犹豫:“嗯。” “………” 真没有眼光。 朝晕掐腰:“老大,我可是为了加入凌家军才要转学的,我先不计较你的失礼,你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我吧。” 凌涧吐了一口气,纠正道:“没有凌家军。” 顿了一下,他才接着冷漠生硬地说:“如果你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才要转学的,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小女孩一时兴起的游戏,他并不想背锅。 “不是的,”朝晕一下子否决了:“在二中退出呈家军还要写申请书呢,而且呈家军机构臃肿,我的申请书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呢,还不如让我考试去投奔凌家军。” “……随你。” 凌涧撂下了随意到了一种冒犯的两个字,一手拿着水,一手插着口袋,低垂着眼毫不留情地绕过她,清瘦的骨骼在阳光下透着坚韧的风骨。 他另外的话在风里显得有些凉 “还有,没有凌家军,别再让我听到了。” 朝晕目送酷哥的背影,自顾自嘀咕,觉得凌家军听着很好听的。 她回图书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家的路上心里也有些忐忑。 这个世界的教育体制和华夏很像,就连知识体系也是,只有一点微小的出入,除了上学轻松得不是一星半点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自己写完一套卷子的成绩,她不禁思考 考了640也不能进一中吗? 第8章 打架能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朝晕第二天没有再碰上凌涧了,或许是因为在家复习,或许是在别的地方看漫画,总之,她复习了两天,在第三天早上七点,准时背着书包出发前往一中。 接下来的两天,作为一个特殊考生,为了不引人注意,学校让她从后门进到一个空教室,在两个监考老师的犀利监视之下,她在选择完考理科之后,像一个间谍一样完成了秘密考试。 之后就要等三天的阅卷,朝晕不敢去上学,就在家里学着玩一个叫做忙者荣耀的游戏,玩得十分惨烈。 中间徐碧荷还打电话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一直不给她请安。 朝晕沉默了一会儿,情真意切道:“徐姐,我出来奋斗了。” 徐碧荷诧异。 “我出来赚钱了,我以后一定会做到全款为你买下古茗的一杯奶茶的,短暂的分别只会让我们情比金坚。” 徐碧荷被感动哭了,让她在外面好好干,照顾好自己,朝晕爽快地同意了,挂了电话之后,再次聚精会神地投入了自己已经打成了2-7的游戏。 第三天晚上,容如翡给朝晕打电话。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个问句:“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 朝晕当然不知道。 容如翡缄默,而后斟酌着道:“689。” 朝晕:“可恶,居然还没到750,难道还是不适应这具身体吗?” 容如翡:“……” 她觉得有些错乱了,现在还记得给她打电话的老师怀疑又惊喜的声音。 太长时间没有关注她的成绩了,居然已经到这个高度了吗?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要去哪个班?” 一中每个年级不同科都从A到F排班,实力依次递减,每个A班都是一中的王牌。 虽然不知道朝晕具体排多少名,反正她绝对可以进A班。 朝晕回想了一下,选了D班,面对容如翡正常的质疑,她给出的理由是不想太累。 容如翡沉默地接受了,给朝晕转了几千块钱,把一中的日程表发给她,让朝晕好好准备,明天早上准时去一中上学,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可以直接去D班报到。 朝晕应下,领了钱后甜蜜地进入梦乡,第二天起床吃完饭后背着书包前往一中。 她选D班,无非是因为凌涧在那个班。 而且对于她这种人,环境已经不会影响她的成绩了。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努力拉近和凌涧的关系,物理和心理上的都是。 早上七点五十,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她进了D班。 因为成绩还没有公示,班主任还不知道她考了多少分,不过能转进来,就一定是年级前100。可又选了他的班,应该就是擦边进的。 但是他也高兴。 班主任叫雷垣,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朝晕和他交流起来感觉他像那种打饭会拉着她的手腕硬给她来了两勺的和蔼可亲老大爷。 他带着朝晕进了有些吵闹的D班,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往旁边站了站,让朝晕自我介绍。 班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看向讲台上背着书包的少女。 朝阳轻轻打在她浓黑的发顶,像是温柔的抚摸。 她有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白净精致的面孔上带着恬静的柔笑,尤其吸睛的是那一双圆润的猫瞳,水光潋滟,纯净剔透。 她张口,清甜的嗓音里有着蓬勃的朝气:“大家好,我叫容朝晕,从今天开始就是二年级理科D班的学生了,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处,谢谢。” 朝晕微微鞠躬,获得了很捧场的雷鸣掌声。 紧接着,雷垣让她选座位。 朝晕提起心劲,看了下去。 很好,没有看到凌涧的脸。 她目测了一下,在左边最后的几排看到了两个靠墙的、桌子上有书但是没人的座位,并且都没有同桌。 其中有一个绝对是凌涧的。 朝晕仔细甄别,发现最后一排那个位置上贴着HellOKitty的贴纸,还有一个蓝色HellOKitty的小公仔;相比起来,另外一个桌子就显得空旷了很多,只在上面放了几本书。 哈哈,手拿把掐! 朝晕毅然决然选了第二个桌子的同桌,没有注意到众人微妙的脸色,走过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上第一节课。 第一节课是外语,朝晕一旦上课就聚精会神,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直到刚刚下课时,她的侧面突然投来了一片阴影。 朝晕的眼睫颤了颤,疑惑地看过去,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满脸写着不爽的女生的脸,见朝晕抬头,她轻啧一声:“你谁啊?” 朝晕:O_O? 她挠了下头,小声道:“我是朝晕。” 女生:… 谁理你叫啥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坐我位置旁边?” 朝晕:?! 她瞪大眼睛,显得比女生还惊讶。 这个时候,后门又走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青年。 他低着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像一只蔫了的大狗狗。背上背着一个蓝色书包,垂着眼,瘦削的下颚紧绷,显得人很冷。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在意,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就直接坐在上面,趴在贴着HellOKitty的桌子上闭眼小憩。 “……” 等等 贴着HellOKitty的桌子?! 朝晕目瞪口呆地盯着凌涧仅仅从臂弯里漏出的一双深邃眉眼,觉得自己今天来的真是值了。 她老大喜欢HellOKitty啊?! 不过她也没有很呆,立刻站起来给女生让位,低声道:“我是刚转过来的,挑了你旁边的座位,我们以后就是同桌啦。” 女生皱眉,很显然并不想要一个同桌,不过看新同桌白白净净的,还睁着一双小心翼翼的大眼睛看她,生怕她不高兴,也就没生气,坐上自己的位置,低头玩手机。 朝晕抿唇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瞥自己的斜后桌,暗暗感叹这也太有节目了。 她还没想完,青年忽然睁眸,冷冷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第9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朝晕一愣,紧接着一张脸蛋上顿时绽放了一抹笑容。 她转过身,手扶在后面那张空桌子的桌沿上,悄咪咪地凑了过去,盯着凌涧的眼睛,声音小小的,还神秘兮兮的:“老大,我来找你啦!” 凌涧:…… 他真是打游戏打多了 凌涧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于是背过身,用后脑勺对着朝晕。 朝晕眨了眨眼,贱嗖嗖地伸手去戳他毛茸茸的头发,手感意外得好,让她没忍住多戳了两下。 凌涧觉得自己的头顶一直有一道又怂又大胆的力道在胡作非为,干脆直接转过了头,趴在桌子上,掀开眸子冷淡地和朝晕对视。 他想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朝晕却带着亮闪闪的眼睛和笑容凑得更近。 仍然是很正常的社交距离,但是对于凌涧来说,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 他瞳孔一缩,准备往后退,朝晕却先手一步故作神秘道:“老大,你猜猜我考了多少分来的?” 进了D班,能考多少? 不过能进来,说明进了年级前一百,也是挺厉害的了。 他一直反应平平,让朝晕有些不开心。 她把头放在后桌上,歪了下头,像一颗圆圆的QQ糖:“老大,我来找你玩,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她的话懒懒的,还有一点刚上完课后的疲倦,简直像一束午间懒洋洋的阳光。 凌涧觉得自己也睡不成了,他坐起来,抱臂靠在椅子上,懒散地挑眉,口吻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话而生出的特有的有些嘲讽意味的笑:“为了找我玩考的一中?” 别逗了。 “而且,我叫凌涧,别再叫我老大了。” 真难听,只有呈封那种神经病才会喜欢这种称呼吧。 朝晕正准备回话,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出成绩了!”,她立刻弹坐了起来,冲出了教室,简直像一个穿着短袖的皮卡丘。 凌涧:…… 是人应该有的速度吗? 成绩表在年级办的门口,很大的一张纸,朝晕踮起脚尖,眯起眼睛去看榜首,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出意料的第一名。 她弯唇,稚嫩的脸庞居然生出了风般的潇洒恣意。 原本大家都在找自己的名字,但是不知道谁失控地喊了一句:“这个容朝晕是谁啊?!” 朝晕挺了挺胸脯,准备骄傲地大喊一声“我!”,但是她忘记了自己踮着脚尖,一下子没站稳,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在人潮里被挤来挤去,差点被有些人臭晕。 天啦,你们都这么晚上学了,不能收拾收拾个人卫生吗?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阵亡在这里的时候,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提溜了出来。 真的是提溜了出来。 朝晕的衣服被人提着,让她只能好奇地转过头,对上了青年有些冷气、却隽永清辉的眉眼。 她站稳之后,第一反应是回头,终于确定了就是凌涧。 朝晕原本想要礼貌地笑笑,但是刚才不好的体验让她笑不出来。她指了指前面的人群,瘪眉控诉道:“凌涧,他们里面有人好臭。” 凌涧其实是看她差点要在人群里溺死了,把她捞出来之后就准备走的,不过听到了她说的什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清朗的笑声,配上他因为笑起来而弯弯的眉眼,像一块清透的蓝冰。 “嗯,他们有人不爱干净。” 他语气平平,但是朝晕能听出来他对自己的想法的赞同,让她也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 凌涧看着她,又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眸,忽然叹了口气,把她放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0】 朝晕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于是要问,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有人暴躁地大声—— “这他爹的,到底谁是容朝晕啊?!没听说过啊?!” 朝晕开心地骄傲举手,踮着脚尖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我呀,我是朝晕呀。” 没错,作为一个荷兰省学生,朝晕唯一会产生征服感和自豪感的来源就是自己的成绩了。 可惜,她的声音小小的,除了一两个人听到了、瞥她一眼之后又觉得自己听错了后,重新别过头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她。 但是凌涧听到了。 他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又不自觉收了回来。 身量极高的青年只要稍稍眯眸就可以看到榜单第一的那个赫赫大名——容朝晕。 他一下子就沉默了。 理科第一? 他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扎着高马尾的女同学,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刚才说,她是“朝晕”,是吗? 所以她考了高三理科第一名,但是来了D班?而且来D班的原因,有可能是真的是为了来找他? 凌涧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毕竟不是一个为所欲为的疯子,不可能让前途一片光明的女生因为他甘愿在只能说是中等的班里蹉跎时光。 凌涧觉得自己有必要抽空对这个其实在他眼里有些怪怪的新同学做个思想工作。 不过朝晕实在表现得有些失落,他吐出一口气,问:“我们班里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你的名字吗?你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吗?” 朝晕侧眸看他,阳光在她温婉落在胸前的发丝上旋转挑染,把她的笑容都浸上了无上的朝气:“没有呀,我没和他们说我是哪三个字,因为他们很快就可以在成绩单榜首看到我的名字了,我不用说他们也迟早会记住的。” 她的嗓音清透得能犀利刺穿人的心脏,但是里面与生俱来的自信却又让人为之一颤。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2】 凌涧怔了一瞬,忽然很快地挪开了目光,声音淡然:“哦,你随意,我要去上厕所。” 他双手插兜,身形并不如表情那般懒散,而是十分板正、严肃、挺拔,真的是像秋一样的存在。 朝晕开口喊他:“凌涧——” 凌涧没有回头,脚步反而加快了。 朝晕锲而不舍:“凌涧——” 青年忍不住在心里制止她——不要喊了,他不想和她有接触了。 这个时候,铃声适时响起,朝晕的后一句话也跟了上来:“要上课了,老大,不要干傻事,快回来。” 凌涧:“……” 第10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凌涧憋屈地回了教室,一回去就趴在桌子上,拒绝交流,生怕真的让一个学习好的女孩子误入歧途。 朝晕坐到自己位置上,把自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 第二节课是数学,她把自己的演草本拿出来之后就坐端端。 相比起来,旁边的任初静神情厌厌,感觉上一秒数学就要吐了。 她瞥了一眼朝晕,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又看到了她本子上笔锋潇洒的名字:容朝晕。 还挺好听的,像小说里面的名字。 于是任初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朝晕增加了一丢丢好感。 想到了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惨不忍睹的成绩,她慨叹一声,不禁痛恨世道不公,如果要比青海摇,别的不说,清大那不是轻轻松松吗? 都想到成绩了,任初静觉得自己应该对新同桌摸摸底。 她是一个有些粗鲁的人,伸出脚,踢了一下朝晕的凳子,朝晕的凳子又磕到了后面桌子,带着重新趴着发呆的凌涧的桌子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惊动了第三个人。 朝晕懵了一下,转眸看向了任初静,里面水汪汪的一股泉涌动。 任初静扬了扬下巴,语气倨傲:“你考了多少分?” 凌涧觉得头痛。 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打。 但是朝晕却觉得帅。 做了一辈子中规中矩的荷兰省学生,朝晕真的很想学习如何做一名让人闻风丧胆的社会人,而眼前的,就是她的老师。 于是,朝晕学着任初静挺起胸脯,抬起下巴,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语调轻飘飘的:“全班第一。” 任初静:哎呦呵 凌涧:? 他觉得更头痛了。 任初静当然不可能信,撇了撇嘴:“你怎么不说你是全年级第一呢。” 朝晕没得学了,坐正,低下头,一双眼睛平视着她,忽然弯唇,一对小酒涡就那么蹦了出来:“你猜年级第一是谁呀。” 任初静忽而想起来了刚才外面叫嚷的那群人口中的名字,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朝晕的名字,猝然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就要爆粗口:“卧……” 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挡在了她们中间,阻挡了她们的进一步交流。 两人回过头去看,只能看到青年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 “要上课了,你们两个别说话。” 任初静:? 装啥呢老大。 坐在她们两个前面也昏昏欲睡两个男生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去,顿时来了精神,嬉皮笑脸道:“嘿,凌哥装啥呢,跟真的似的。” 凌涧总算找到了一个出气口,掀开眼眸去看他们,唇边挑开一抹弧度,竟有了点邪气在,清磁的嗓音重新恢复了那股子散漫的、似笑非笑的沉:“怎么?有点意见在么?” 两个人顿时抖了抖,苦哈哈地说没有。 而朝晕却直接伸出了手,拍了拍凌涧的肩膀,一脸严肃:“凌涧,想学习了就是好事啊!” 凌涧:… 他眼角抽了抽,脸色变得不太好起来,没有回应两个男生和任初静震惊的眼神,冷着脸要把朝晕的手拿开。她却先一步抽回了手,在自己的书包里捣鼓,最后甩出来了一本数学53放到了凌涧桌子上:“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凌涧看着这本好久没见过的老朋友,默了。 见者有份,朝晕慷慨地又给其他三个人分发了三本53。 四个人齐而沉默。 任初静吐槽:“为什么会买四本一模一样的练习册?你是个笨蛋吗?” 朝晕摸了摸后脑勺,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打折促销,我看着心痒就买回来了,想着没事刷刷放松一下。” 凌涧听着这个回答,制止了任初静把脏话传染给朝晕的行为之后,便安静地退出群聊,重新趴下不问世事。 ——就是一个笨蛋。 嗯,这53趴着还挺舒服。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4】 接下来,朝晕和他便没有再有过交流了。 朝晕本身就是一个一学就全神贯注的人,一中的作息和二中差不多,但是管理很严格,甚至让朝晕感到了回到了荷兰省一样亲切,学得更卖力了。 任初静第一次见这种学起来好像有屏障的人,也就慢慢接受了同桌是全年级第一这件事情了,唯一不解的也只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D班。 不过她不在意,一直在和老师斗智斗勇,偷偷拿出手机打游戏,下课了就会更加放肆,和前面两个睡饱了的男生组队,直接放在桌面上打。 打到一半,凌涧睡醒了,她又邀请凌涧一起打。 朝晕原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却发现是她新入坑的游戏,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到了任初静的战绩,艳羡地“哇塞”了一声,衷心发出赞叹:“你打的真好。” 任初静看着自己3-6的战绩,头顶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你说真的?” 朝晕点点头:“对呀。” “你什么段位?” 朝晕回答:“荣耀。” 任初静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朝晕想了下,补充道:“荣耀黄金。” “…我的妈呀。” 她无语了,后面传来了“噗嗤”一下的笑声。 朝晕扭过头看去,便看到了凌涧惺忪疏朗的眉眼,此刻因为笑容而柔和了些许,见她看过来,他顿了下,立刻收敛起了些。 朝晕前面的两个男生听到了她的话,又看到了任初静的脸色,拍腿大笑起来,凌涧听着他们的笑声,没忍住,伸手虚掩住唇边,眼眸再次弯了弯。 朝晕:O_O 不过任初静看她可怜,就大发善心问她的id,朝晕说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遗憾的是,朝晕还没有见证任初静加她的好友,上课铃就响了,她只能乖乖地坐好,等待上课。 所以她不知道,身后的青年指尖微微摩挲,一脸冷漠,却轻点着屏幕,搜了她的名字。 荣耀黄金,常玩英雄是一个入门射手。 没有关闭作战记录,几乎把把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凌涧扯了扯唇,毫无同情心地退出,把手机关机,趴下继续睡觉。 第11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酷哥校霸) 朝晕中间被叫到了办公室两次,一次是年级主任,一次是班主任,不过无一例外都在旁敲侧击地问她,这个成绩为什么不去火箭班。 朝晕理所当然地回答说,不想太累,如果去了火箭班,她可能会跳楼。 两个人一下子就哑火了,让她回去好好干。 这个成绩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那些火箭班的人,都有些不服气似的,知道容朝晕是谁之后,非要午饭后的大课间来看看她是个什么样。 也不能怪他们,考得这么高却跑去D班,这在他们看来摆明了就是心虚。 有些人倒是想试着和她交朋友,有些人就是纯看热闹,大多数都蠢蠢欲动想要和她正面交锋。 不过这么多心怀不轨的人,在看到朝晕一直在和凌涧说话之后,就都收了心思。 一中有很多风云人物,但是备受关注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一对兄弟:凌涧和凌安。 凌涧的性格和他的脸一样,张扬锋利,是很典型的不良学生,打架斗殴,懒散,脾气很差。 凌安相比来说,长得更无害些,成绩好,说话温柔,性格开朗体贴。 在大家眼里,凌安一直都想和凌涧求和,但是凌涧爱搭不理,这让凌安的众多好朋友为他打抱不平,明里暗里挤兑嘲讽凌涧。 不过不可否认,他们是没人会主动招惹凌涧的。 他这个人简直像寒冬的冰刃,阴晴不定。抬着那双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你时,却像是有一只手强有力地扼住你的脖子。 因此,见朝晕竟然和他有点交集,大多数人都不会往上凑的。 而此时,他们两个却在专心致志地下五子棋。 其实一开始是朝晕和任初静下的,但是任初静被虐惨了,叫唤着要让她老大来虐她。 凌涧原本不想玩这么幼稚的东西的,可任初静被虐红温了,以一个限量HellOKitty玩偶为筹码,让凌涧出场。 凌涧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笑眯眯地看着朝晕,好像她才是那个玩偶。 于是他们两个开始了一场心无旁骛的血拼。 凌安站在外面,盯着里面旁若无人盯着桌面的两个人,脸色一沉,装作不经意地往前站了站,防备地探头,想要去看看这个容朝晕是不是在偷偷带凌涧学习,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凝重的两个人分别拿着黑笔和红笔,在格子本上下五子棋。 “………” 他想要爆粗口,骂一句神经病。 身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屑:“凌安,别看了。她能和凌涧玩,肯定就不可能是个好货色,成绩肯定也是抄的,说不定家里有点人脉呢,时间长了自然就成笑话了。” 凌安立刻回神,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想要一如既往地做好人角色,可不知是不是他的朋友说话声音太大了,凌涧蓦然朝他们这边睨了过来。 他四肢修长,肩膀宽阔,此刻拘困在一个座位上,简直像一只被拴住的恶犬,不过他总是懒散的神态与举动恰好灭了些他身上的戾气。 可是此时,窗外不知名人物莫名把一个笨蛋牵扯进他与其他人的拉扯里,他便不悦起来。 凌涧斜乜过去,里面松散的懒倦猛然退散,一片漠然的冰冷横穿山脉,直直地冲他们刺了过去,一个眼神便直叫人遍体生寒。 凌安和他身边的朋友愣在原地,觉得从裤脚往上蔓延起了寒气。 可是朝晕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精细推敲之后,在一个格子里面圈圈后,抬眸看凌涧,提醒他:“凌涧,到你啦。” 青年立刻回眸,瞬间收敛了气焰,坐直,那股骇人的气势降了下去,随意地转了一下笔,下手添了一枚棋子。 凌安的朋友有些尴尬,却不敢再说出不礼貌的话了,拉着凌安回班级。 最后朝晕和凌涧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就到了回家午休的时间。 她恋恋不舍地对这个可敬的对手发出了下次再战的邀请,还没有得到玩偶的凌涧自然是同意。 不过下午时凌涧迟到了一节课,而且一来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朝晕原本是想要和他说说话的,但是看到了他眉眼间的疲倦,她还是住嘴了,并且尽量减小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凌涧睡了一个下午,头脑昏昏沉沉的。 中午帮别人代打上分,花了太多精力,夏天在学校睡觉又很不舒服,这让他朦朦胧胧之间睡得很难受,一直拧着眉,心情暴躁。 可他还是免不了地做了噩梦,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坠入了一片阴暗的渊薮,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不过后来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在他头上贴了什么,冰冰凉凉的,让他的眉头舒展了些,好歹睡得安稳多了。 直到黄昏拉长的树影金灿灿地落在他的眉眼上,他才疲惫地睁开了眼,在一阵昏花后坐了起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空旷无人的教室。 已经放学了,只剩下他一个。 倒不是任初静他们不想叫他,只是他这个人脾气差,叫醒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凌涧的眼神因为刚才的噩梦显得有些阴鸷。他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过程中碰上额头时却顿了顿。 他抬头,水滴顺着他的鼻梁流连到了他的下巴处,把这张冷峻的脸硬生生磨得更加立体深邃。 不过,额头上贴着的蓝色冰凉贴却无端让他柔和下来,变得看起来很好惹的样子。 原来不是做梦,真的有人给他贴了这玩意儿。 凌涧敷衍地勾了下唇,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眼神依旧冷冷的。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贴的。 真是奇怪,已经碰他好几次了是吗?梦里他没什么理智,居然也没一拳呼过去。 他一把揭下来,慢条斯理地把它滚成卷,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抬步离开。 他的神智已经清明了许多,脑袋也不晕了,准备直接回家,毕竟他也没什么东西要带。 可是在路过自己班的时候,他随眼一瞥,却看到了金光之下,少女纤细又坚韧的背影。 第12章: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1) 凌涧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淡淡地注视着朝晕的背影,还有她手下晃动的笔杆。 夕阳垂落,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瘦的骨骼与明媚的侧颜,像是被神明眷顾的天使。 而她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备用的冰凉贴。 像被灼伤了似的,他蓦然别开眼,裤带里的手微微摩挲。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9】 朝晕的身体顿了顿,好像有回头看的趋势,察觉到的凌涧立即走开,在她看到他的前一秒拐弯下了楼梯。 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的脚步依旧稳稳当当,如果不是微微的匆忙,倒是真看不出来慌乱。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牵绕了他不长不短的时间,直到他走出了校门,金风卷着孤零零的落叶划过他的瞳孔所视之处时,他才平静下来。 凌涧半阖着眸,烦躁地扯了一下头发,双手插兜,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背影潇洒利落,可是黄昏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单薄,让原本鲜少有人看得出的寂寥也托盘而出。 可是这抹孤单到决绝的影子后面,猛然跳进了另一道纤细的倩影。 “凌涧!” 少女清澈柔细的声音没有被秋风裹上萧瑟,反而显得更为开朗嘹亮,像是破风的剑。 凌涧的脚步终于顿住,他挺拔得像一棵孤松似的身躯有些僵硬地停滞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去。 她弯弯的眉眼被黄昏染上了金黄,却不像他一样冷凉,只有让人不忍移目的温柔与活力,迸发出来时,甚至让他恍惚之间以为正值撒落希望的日出。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4,目前好感度23】 朝晕背着书包,小跑到他身边,马尾因为跑步而一摇一晃,凌涧垂眸看她的影子,觉得像一把魔法扫帚。 他蓦然勾唇,笑了一下。 朝晕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歪了歪头,问:“凌涧,我去洗了个手回来你就不见了,你怎么不等我啊?” 凌涧正眼看她了一眼,而后转过眸,缩减了步伐之间的距离,口吻淡淡的:“你是为了等我留下来的?” “那倒不是,”朝晕摸了摸头,嘿嘿一笑:“我写题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所以钻研的时间有些长,最后发现是题目条件看错了。” 凌涧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算是回应。 他也看出来了,朝晕真的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 不过这种一时冲动才会做出的行为,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就觉得无聊了。 他懒得管。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垂了下眼瞥了一眼朝晕的乌发,鸦睫被镀上了金光,却让他总是冷峻的眼眉显得深邃了许多。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朝晕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渴,便驻足,扯了扯凌涧的袖子,直接道:“凌涧,我渴了。” 凌涧刚才在想自己打游戏新研究出来的一个连招,一个没注意,袖子就被人拉了。 被拽了一下的地方的肌肉一下子绷紧,让他皱了下眉。 但是罪魁祸首已经迅速收回了手,还睁着浑圆晶亮的眼睛盯着他看,让他沉默了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整理衣袖,漫不经心回答:“哦,那就去买水。” 朝晕仔细地盯着他看:“但是你会不等我直接走对吧?” 凌涧手都没停,好整似暇地看她,坦坦荡荡:“嗯。” 她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不行,这是我的考核,你怎么能就这么容易地走呢?我都问过了,我们顺路,我要把你安全送回家,然后成为一名正式的凌家军。” 凌涧:? 他不知道这都哪和哪,甚至都没有计较“凌家军”的土称号,发出了疑惑:“谁让你送我回家了?” “初静呀,她说只要向你展示了我的仁义,你就一定会心软让我加入凌家军的。” 朝晕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右手搭在左胸前,语气真诚:“老大,你,就是我的王!” 凌涧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觉得有很多话要说,比如,不要叫他老大,没有凌家军,他不需要她送他回家,也不会让她混入他的队伍。 但是因为要说的太多了,所以他一时间卡了壳,一直不说话,朝晕实在太渴了,交代他一定不要离开,便自顾自转身进了小卖部,留凌涧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朝晕其实也想过她出来的时候凌涧可能已经自己走了,毕竟他从来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所以出来时,看到了在路边站着的凌涧的时候,她很开心。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有点不对劲了,因为她看到了凌涧旁边还站着两个男生。 她动了动脑瓜子,猜测是凌安,但是又不敢确定,只能抱着自己的水慢慢走过去。 离他们近了一些,朝晕才听到了那个长的有点怪怪的像猴子一样的男生愤懑不平地问凌涧:“凌安都在和你说话了你都不理,你装什么?” 这下子她能确定了,就是凌安和他的好哥们。 朝晕这下子连走路都硬气了起来,不由分说地站在了一脸漠然的凌涧旁边,递给他一瓶水。 凌涧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 他敛眸,看向她递给他的水。 又是那瓶市面上能买到的最便宜的矿泉水。 “……” 他原本已经渐冷、甚至趋近暴躁的心绪陡然平静了下来,去看她怀里自己抱着的水。 零蔗糖高钙乳蛋白健康奶。 “……” 对自己倒挺好啊。 他轻轻挑了一下眉,冷冽的嗓音里情绪平平:“怎么这么抠啊。” 朝晕立刻想要教育他不要想着当软饭男,她能想起来给他一份都不错了,男生还是不要太贪心,这个社会是不会接纳冷血无情的人的。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教育,那边的两个人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凌安旁边的男生就是下午口出狂言的那个人,叫林风文。中午的时候没看清朝晕什么样,也认不出她,现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却呆住看她,不说话了。 第13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2) 反观凌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面前的女孩子叫容朝晕, 刚来一中就声名大噪的第一名。 没想到他左防右防,突然来了个天降转学生,又不是演小说。 他实在想不清楚,凌涧除了那一张脸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过没关系,他有足够的手段把凌涧所有的好资源抢到手,再次让他坠入深渊。 于是凌安率先扬起了一抹友善的笑容,和朝晕打招呼:“你好啊同学,你应该就是那个我们年级的月考第一名容朝晕吧?我是凌安,凌涧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今天一直都很想和你交朋友,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考了第一名,真厉害。” 少年笑得柔柔的软软的,话也很有亲和力,一般人很难拒绝。 凌涧面色无波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冷得凉薄,却也没说话,眉眼间的情绪越来越不耐。 他握紧手中的水,想到容朝晕一会儿可能还会礼貌地和凌安说话,他就感觉一阵烦躁,想要转身就走。 朝晕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着急了,喊他:“凌涧,先别走啊。” 凌涧不想理。 不走做什么?继续站在这里听凌安像只狗一样喋喋不休吗? 长时间不正常的打压已经让他学不会反抗了,只能用远离来彰显自己的态度,却再次被贴上“脾气差不好惹”“狗咬吕洞宾”的标签。 越是想,他越是暴躁,眼眉狠狠地压了下去,像一匹孤狼一样。 他没有因为朝晕的话而停下,冷着脸抬起脚步。 朝晕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察觉到了手腕被牵扯的力道,凌涧顿了顿,继而眉间的沟壑因为皱眉的动作挤压得更狠。 前几次让她碰是没反应过来,这次他都摆明了不想留下,还想拉住他让他站这儿受气? 他不爽起来,不想给任何人好脸色看,想要用近乎是暴力的力气扯开她的手,可是还没开始动作,朝晕就诚恳道:“你先把水瓶拧开,看看有没有再来一瓶。如果有的话,我们走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太浪费时间了。” 凌涧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 凌安:“……” 他原本看好戏的笑脸凝固了,看向朝晕的眼神有种带着敌意的探究。 她是疯了吗? 凌安有些沉重地想。 朝晕见凌涧不动弹,就是愣愣地站着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开拉住他衣袖的手,站在旁边,笑着冲他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快打开。 凌涧的那股无名火气又被熄灭了。 他肢体有些僵硬地去拧瓶盖,直到看瓶盖里面的字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还听了她的话,去做了一件他从来不会做的事————只是因为她没有理会凌安,拉住他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凌安。 看到了瓶盖上面的字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朝晕就已经爆发出欢呼了:“妈呀!再来一瓶!凌涧你真牛!” 凌涧面色一滞,仔细去辨别上面的字,居然真的是再来一瓶。 ……卖得这么便宜还敢在瓶盖上印再来一瓶。 朝晕理都没理那边风中凌乱的凌安和林风文,叨叨不休地要拉着凌涧去兑奖。 一直被忽视的凌安忍无可忍,勉强笑着说:“哈哈,哥,你可真幸运啊。” 他这一句话才让朝晕想起来那边还站着两个人。 唉,真吵。 朝晕不想和坏蛋说话,尤其是这种里外不一的人,和这种人相处真的很累很麻烦。 林文风原本看朝晕看得入迷,但是自己的好兄弟居然被这样彻彻底底地忽视,他也不高兴起来,带着点对于朝晕一直跟着凌涧这件事情的不爽,开始阴阳怪气:“真不愧是成绩那么烂的校霸,真没素质,凌安给你好脸色给的够多了吧?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 凌安适当地制止:“文风,别说了。哥一直不是很喜欢我,我也懂,是我每次都让他不开心。”他冲着朝晕勉强笑笑:“容同学,谢谢你愿意和我哥玩,毕竟…因为性格原因,没什么人和他做朋友。” 林文风不耐,重重啧了一声:“凌安,你就是太心软,他这种人就活该没朋友啊。” 凌涧的气压又沉了下去,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盯着眼前的瓶盖,手中的力道紧了紧,默不作声。 朝晕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瞎装逼,尤其是凌安。等到他们两个说够了,她突然好奇地向凌安发问:“你平时屁股痛不痛?身后的人很多吗?” 凌安:? 林风文:? 就连凌涧眼底流动的昏黑也停了下来,继而掀眸看向一脸好奇的朝晕,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 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他们三个都明白朝晕在说什么,尤其是凌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根本没想到朝晕顶着一张这么无害纯洁的脸蛋造他的黄谣! 他还没有接受过这么强的攻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林风文就急得跳脚,恶狠狠地冲朝晕发狠话:“你踏马说什么呢?!我们俩是好兄弟!思想简直龌龊又恶心!我看你和凌涧才不清不楚的吧!” 他急了,他急了。 比起他们的狗急跳墙,朝晕显得很冷静,开始道歉:“对不起。不过也不能怪我啊。你看,凌涧平时也没有招惹你,你平白无故跟着凌安一起对他发起语言攻击,我还以为你跟着凌安一起讨厌他呢才这样做呢。” “居然爱到了盲目地跟着他去攻击另外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嘿嘿。” 你嘿嘿个毛啊?! 林风文被她这的逻辑整得发懵,正要骂她,朝晕却再次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问他:“既然凌安屁股不痛,那你屁股痛吗?” 凌安:…… 林风文:…… 他们两个石化在原地。 凌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看起来很滑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在心里蔓延,他咬了咬牙,匆匆转身离开。 他走了,林风文自然也不会多呆,但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和凌安一起走了,否则心里怪怪的,于是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朝晕,想要骂她,却被凌涧深深地睨了一眼,直接蔫了,不敢说话,转身背影匆匆地拐去了另一个路口。 第14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3) 现在只剩下朝晕和凌涧两个人了。 凌涧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从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他自己冷漠地转身离开,任由别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可是今天,居然也有凌安自己走的时候。 但是另一点,他还是没办法不震惊于朝晕刚才说的话。 不应该满脑子只有学习吗?怎么能说出那么…让人震惊的话? 朝晕见他们两个走了,才冲着他们消失的两个路口做了鬼脸,而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凌涧进行教导:“凌涧,以后遇见这种阴阳怪气的人,要直接骂回去,不能受气。” 凌涧缄默了下,然后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不过看到了凌涧手上的再来一瓶,她又很开心,拉着他的衣袖往小卖部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居然中奖了,凌涧,你可真是一个幸运的人,我都没有中奖。” 凌涧默了下,而后轻笑一声:“可是这是你给我买的,归根到底,是你幸运吧。” 朝晕一边走路一边想,最后一锤定音:“对,那就是我们两个好幸运。” 我们两个。 好久没有听过这种词了啊。 幸运这个词实在太陌生了,毕竟从初生的啼哭到成长的阵痛,他都没有体味过这个词语。 他沉沉的眼眸落在了她抓着他衣袖往前走的手上。 他原来,可以幸运吗?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3】 两个人去小卖部兑换了奖品,老板显得很惊讶,说很少有人能中这瓶水的奖,毕竟是市面上最便宜的水了,所以再来一瓶几乎前所未有。 朝晕:(T▽T) 不要把“最便宜”这几个字说出来啊。 她偷偷瞥了一眼凌涧,发现他好像也没有不高兴,就是拿着两瓶水看,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淡笑。 她安心了。 没生气就好,不许生气。她能想起来给他买水已经对他很好了。 换完水之后,他们两个继续走在路上。 因为中途被两个脑残耽误了时间,天色已经从朦胧的橘黄过渡成了薄灰,偶尔穿插了几缕夜风,略过耳畔时总是带着点萧瑟。 朝晕却没有伤景的习惯,她很开心地和凌涧分享着今天做出来的两道压轴题,凌涧虽然听不懂,话也很少,但是也会偶尔应两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默默听着。 中间的时候,她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一边放空神识一边问:“老大……” 凌涧懒懒地挑了一声,质疑她的称呼:“嗯?” 朝晕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凌涧……” “嗯。” 她若有所思:“你说,凌安和他的朋友会不会真的是一对儿。” 凌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朝晕还是坚持己见:“如果不是的话,怎么能因为凌安的教唆,就对你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呢?” 凌涧在夜色里的沉默像一片空旷的荒野。 “你觉得是凌安的教唆吗?你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吗?” 他平静地问,视线飘出,放到了天际上翻滚的黑云上。 朝晕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傻子,凌安说的话那么坏,怎么可能是好人?他朋友也坏,所以他们肯定是一对。” 凌涧被她这个逻辑弄得无声发笑,可是语气依然是死寂的平淡,甚至带着点寒凉:“也许是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好人。” 他不学无术,打架斗殴样样不落,成绩很差,也不算是一个好人。 没想到,朝晕听了他的话,却停了下来,凌涧不得已跟着她也停下。 不算黑暗的深蓝包裹着她的五官,凌涧垂眸看她时,只能看到她亮如繁星的纯净眼眸。 她的声音也一样温澈:“不是啊,凌涧,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凌涧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开玩笑地应:“是吗?” 朝晕用力点头:“初静和我说了,前两天你和呈封打架,就是因为他手底下有个人开她的黄腔,她上去干架,不小心干翻了对方的柠檬水。结果那个人说谎,说是她抢了他的柠檬水,你们才打起来的。” “你还帮我打开试卷,还陪我们下五子棋,你还喜欢HellOKitty,你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夜风呼过,随着这些坚定的字眼灌入了凌涧的耳朵,像炸起来的烟花,让他一时间都分不清跳动的到底是风还是心脏了。 他觉得喉咙发紧,时间长了,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来。 他低声问:“喜欢HellOKitty也在里面啊?” 虽然他也懒得瞒这件事,但是大多数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他的丑闻讲。 朝晕叉腰应:“对呀!喜欢HellOKitty,能坏到哪里去?”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后,凌涧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他那些总是带着尖刺和冰棱的字眼,终于被吞了下去,变得柔和了一些。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38】 朝晕的家比较早到,她站在自家小别墅面前,和凌涧说自己到了。 凌涧挑眉,看着她家的独栋小别墅,说话总是有种给似笑非笑的懒慢,此刻带着点调笑:“家里看起来还挺富裕啊,怎么买水只买最便宜的?” 朝晕有些拘束地抿了抿唇,小声道:“只是我妈妈有钱,我没钱。而且我都想起来给你买水了,你居然还在意价钱。”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哀怨,斥责道:“你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凌涧弯弯唇,笑了:“那可怎么办?我刚才还是呢?怎么一下就降级了。” 朝晕眨着眼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勉为其难”道:“这样,你陪我打忙者荣耀,我就还认为你是个好人。” 听到她的请求,他挑了挑眉。 虽然知道她打游戏,但是看她学习的劲头,凌涧还以为她是那种半年一上号的人,结果现在都邀请他打游戏了。 想到今天下午她似乎帮了他一些忙,凌涧点点头:“可以,不过我很忙,很少有时间陪别人打。” 而且她菜菜的,他怕打的时候他不管她的话,她会破防。 有些麻烦。 第15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4) 朝晕不在乎,她只是很想和厉害的人一起玩,学习他们的技术而已。 她忙不迭地点头,说自己是Q区的,ID就是自己的名字——容朝晕。 凌涧其实想说自己知道,而且不光知道,他还搜索了,并且进行了一番查看,还笑话她的战绩了。 不过他是不可能承认的,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就催她回家。 朝晕背着书包,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就算是在迷蒙的夜色下,还是元气满满的模样:“再见了凌涧!明天见!” 凌涧低低“嗯”了一声,很轻,朝晕没听到。 他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慢慢变小,开了门后,消失不见。 微风拂动他的发,像海藻一样飘动着,把他整个人都软化了一些。 又站了两三分钟,凌涧才低眸,转身离开。 因为她回来晚了,王妈一直在数落她,生怕她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一直提心吊胆。 朝晕自知理亏,抱着她撒娇,说是因为和同学一起回家,路上多说了电话。 她才刚刚转学,正是需要朋友的时候,王妈听了她的话就心软了,催促她赶紧去吃饭。 吃过饭后,朝晕又去写作业,顺便多写了七页来保持心情舒畅。 已经九点了,洗过澡洗过漱后,朝晕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点开了忙者荣耀。 她先去看了好友申请列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叫“再狗叫牙打掉”的人和一个“HellOKitty”的人加了她的好友。 她一眼就认出来谁是谁了。 喜笑颜开地同意了任初静和凌涧的好友申请,朝晕点开了排位,去看自己的好友列表。 有很多人在线,不过大多数朝晕都不认识,HellOKitty的大名稳稳当当地排在了第一,段位王者101星,正在组队中,她没翻到任初静的号,可能没有上线。 朝晕兴冲冲地点了邀请键。 但是等了一两分钟无人理会,凌涧没有进来。 她眨了眨眼,有些笨拙地去找聊天框,但是打字实在很不舒服,她就点开语音,发出疑问:“凌涧,你有事吗?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邀请啊?不能和我一起玩吗?” 咻得一下,语音发出去的一瞬间,显示凌涧开局一分钟。 朝晕挠了挠头,觉得凌涧可能是有要事在身,也就没放心上,自己去打排位了。 凌涧匹配上的那一个瞬间,看到了左下角跳出来的一个消息。 他好友很少,也知道他娱乐局之外不喜欢和其他人打游戏,也就不会和他发消息了,现在猛然一看到有人给他发消息,还皱了下眉,猜测是谁。 当他按下准备键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是谁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这样想,手下挑英雄和确定的动作却快了一些。 接下来,他以迅速而狠辣的手法快速结束了这一场游戏,全程没有放一点水,让对局在12分钟时毫无悬念地终结。 没有理会队友给他点的赞,他退了出去。 蓝色的光晕打在他锋锐的眉眼上,高耸的鼻梁一半隐没在黑暗里,让他整个人显得很冷峭。 点开信息提示里面朝晕的那一句语音,他凑近扩音器去听,少女像脆桃似的带着点疑惑的清甜嗓音便冲进了他的耳朵。 他默了下,而后远离扩音器,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去看朝晕的状态。 在线。 他没有回复,打开匹配,邀请朝晕。 朝晕刚刚被虐完,遍体鳞伤,看到了凌涧的邀请,立刻点了接受,点开了组队麦。 “凌涧?你要玩匹配呀?” 凌涧手指微顿,最后还是也开麦,声音有些不自然:“段位差的太多,没办法玩排位。” 朝晕恍然大悟:“这样啊,我刚才邀请你,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进来吗?” “嗯,没收到消息。” 朝晕决定原谅他了:“那我们就打匹配吧!” 凌涧觉得她的声音蔫蔫的,和一局之前给他发消息时完全不一样,默了默,还是装作随意地一问:“刚才打得不开心?” 朝晕本来就沉重的声音变得悲痛,气若游丝:“我…我打了3-7-2。” 凌涧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透过话筒传出来时,清冽而又意气风发。 他点了开始匹配,两个人立刻进入了队伍。 凌涧微阖着眸,手指随意地在英雄池里翻,最后随手选了一个打野。 朝晕的英雄很少,但是看到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限免英雄,便锁定了她,辅助瑶。 她开局就本本分分地跟了射手,凌涧偶尔拉视野看她几眼,觉得玩得也说得过去,就没有再管她了。 两个人虽然开着麦,但是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反而更像是陌生人。 凌涧玩游戏就会很投入,甚至忘记自己在和一个女孩子打游戏。 他收了三个人头、打了一条龙后去支援中路,在双杀后却看到了自家射手被杀的播报。 他皱了下眉,去看朝晕的血条,只有一点点,也算是活下来了。 对面射辅想要越塔杀她,出于一个打野的本能,凌涧直接操纵着英雄到了下路,成功再次拿下双杀,朝晕也成功回到了泉水。 不算亏的结局,射手却开始不满意了。 后羿:辅助你个二笔,不知道好好保护我吗?你怂什么? 瑶:你半血闪现过去和对面满血的射手硬刚,我不是跟过去了吗? 后羿:你要是真的好好保护我了,怎么可能活下来的? 瑶:你是真人吗?不像真人说出来的话。 朝晕真的没有阴阳怪气,她在很真诚地发问。 后羿:你***有本事开麦啊?怂货。 凌涧原本在反对面野区,注意到聊天对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句话。 他压下了眉,面色显得有些阴凉,下手打字:匹配而已,骂什么人。 后羿去看他的id,居然叫HellOKitty,玩的还是个女角色打野,料定了他和瑶是双排姐妹,继续输出:菜还不让人说了?你们俩女的能不能不要出来祸害游戏了?不这样能死是吗?真以为拿几个人头就牛逼了? 第16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5) 凌涧眯起眼眸,冷暴的寒光乍现,在屏幕的反射下显得有些可怖。他胸膛里翻滚起满是戾气的巨浪,让他清俊的面孔染上了暗色的阴鸷。 镜:我他爹的是给你这头死猪脸给多了是吧? 他寒声道:“把听筒关了。” 是和朝晕说的。 朝晕愣了一下,乖乖地“哦”,乖巧地关了听筒。 然后她就看见凌涧一直在公屏发“大家打开语音”。 她调出来页面,果不其然看到了凌涧和后羿的话筒都开着,没过几分钟,后羿直接挂机了。 还没输出完的凌涧冷笑一声,结冻的眼眉尤为冰冷。 他暗骂一声烂货,把话筒调到了组队,打字让朝晕开麦。 朝晕听话地开开了,但是两个人一直没说话。 凌涧深吸一口气,不禁后悔和她一起打游戏了。 本身就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打游戏无非也就是消遣消遣,结果开始没多久他就这样胡乱骂人,不吓到她才怪。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不高兴的话全天下的破事都没他大,不爽就干。 他脾气差的传言并不是说说而已。 还是自己一个人打游戏舒服点。 凌涧冷着脸这样想,但是他还没有想完,就听到了朝晕小声地惊叹—— “哇,凌涧,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你把他骂跑了啊?” 凌涧一顿,手指停了一下,差点被对面找到机会干掉。 他拖着残血的英雄去打野回血,声音不太自然,还带着没我退消的冷气:“…他自己欺软怕硬而已。” “那也很厉害啊!”朝晕不禁羡慕起来,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么辉煌的事迹:“能把神经病骂跑的就是厉害,和你打游戏的技术一样厉害!谢谢你替我说话。” 凌涧抿唇,感觉手指好像有点不灵活了。 他口吻中的冷淡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所以那股子别扭的劲儿就更明显了:“不用谢我,我不是因为你才骂他的。”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心虚,凌涧完全不是因为她被骂了才出声的,他最讨厌打游戏的时候队友哔哔赖赖影响他手感,见那个射手听不懂人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才出手的。 最烦这种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蠢猪。 朝晕点点头,语气很雀跃:“我知道呀,不管站在这里的是是谁你都会这么做的,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 凌涧不说话,默默关了麦。 他沉默着,把脸往宽松的外套里面藏,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俊美深邃的眉眼,里面还有一些局促在跳动。 而藏在黑暗里的耳尖慢慢充了血,显出了几分淡红,像青山上的一点薄薄的雪顶。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43】 虽然后羿挂机了,但是并不影响凌涧带领他们团队走向胜利。 朝晕后来全程都挂在凌涧身上,跟着他在峡谷里飘来飘去,好玩极了。 一局游戏结束,凌涧被信誉系统拉着去做了素质教育题,然后才回到了队伍里。 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点开话筒,嗓音很清冽:“不打了,我要去打别人的号了。” 朝晕知道这是代打,可以挣钱的,忙不迭地同意:“嗯嗯,你快去吧,要加油啊。” 不然,如果他之后真的被家庭抛弃了,她真的没有钱能养他,还是让他自力更生吧,最好还能分她这个小弟一点。 凌涧满不在意地笑了下,随意道:“打游戏有什么加油的,”他的眼眸飘在半空中,像被泡了经年发酵的葡萄,暗淡、纯浓,没有一点光:“反正也是不务正业。” 这个词语他听得太多太多了,连他这种人都背下来了。 就在他溺在低沉的、令人窒息的迷雾中时时,朝晕清亮的嗓音透过麦传了出来,简直像撕破浓雾的一把利剑。 “怎么能是不务正业呢?”朝晕皱眉,语气很严肃:“只要你喜欢,不就是正业嘛。你打得这么厉害,还能赚钱,简直就是提前过上自力更生的生活嘛,肯定要加油继续干的。” 她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滑溜溜的,还带着几分坚定:“凌涧,你不要迷茫了,相信你自己。等你打游戏挣钱了,我一定会请你喝奶茶的,不会再给你喝便宜的矿泉水了。” 为了让他不要迷茫,朝晕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她咬着牙,承诺道:“到时候,蜜雪冰城里面的饮品你随便选一个。” 凌涧听了她的话,安静了好些时间,就在朝晕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却蓦然笑出了声。 清朗如玉的青年含笑应她,像是珠玉落盘一样清润:“可以啊,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存钱。”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47】 笨蛋。 他挣钱了,不应该要请她吗? 凌涧退出队伍之后,朝晕觉得自己玩的话肯定还是输,就乖乖地关上手机去睡觉了。 … 第二天到了学校,凌涧迟到了,第一节课没有来。 上完第一节课后,班长过来找朝晕,说是班主任找她有事,碰巧耷拉着脑袋一脸厌倦的凌涧从后门进来,班长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却还是喊了他,说是让他们两个一起去找班主任。 凌涧:? 他背着书包,困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带着点水雾,薄薄的,把里面的寒气都软化了,此刻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不想去,准备直接坐下趴下睡觉,谁成想朝晕听到之后笑面如花地站定在他旁边,开心地抬眸看他,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凌涧凌涧,我们快去吧,应该是好事。” 凌涧:“……” 和他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不怪朝晕,从小到大,每次老师找她去办公室,都是好事呀。 凌涧和她对上了一瞬的眼神,便立刻挪开,轻叹了一口气,把书包放下,双手插兜,跟在蹦蹦跳跳的朝晕身后,慢悠悠却紧紧地跟着,一双眼眸淡淡地锁定在了朝晕的背后,却再也不能容忍第三个人的冒犯。 像一只不容侵犯的护卫犬。 班长站在原地,震惊与迷惑快要把她压倒了。 第17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6) 雷垣第一眼看到的是朝晕,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尽是欣慰:“朝晕啊,虽然你选了D班,但是只要你用心学习,老师相信你最后取得的成绩一定不会差!” 朝晕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 雷垣看着那张素静白皙的精致脸蛋,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家两岁的小女娃,乐得眼都看不见了,说话清风细雨:“行,你这两天抓紧点时间,写一篇演讲稿,主要是分享学习经验,动员大家一起学习,我们周四要开表彰大会,到时候你作为优秀学生上台发言。” 今天星期二,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这件事对朝晕来说不难,她豪爽地应了下来,在雷垣温和的注视下离开了办公室。 雷垣慢慢把目光挪到了心不在焉的凌涧身上,原本笑得都舒展开的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像一个皱巴巴的核桃。 想到这个比喻,凌涧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住没笑。 雷垣一脸严肃,痛心疾首地高声恨恨道:“又打架!” 凌涧:“……” 能不能转变不要这么大,刚才不还和颜悦色的。 而且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干啥说得这么大声。 不过他知道雷垣是真心想要让他金盆洗手,改过自新,也就没有再自辩,只是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雷垣滔滔不绝的话从左耳朵进,再从右耳朵出。 最后,雷垣口干舌燥,端起来自己的透明水杯,喝了一口茶叶水,转头看凌涧时,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雷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下定决音:“你也去给我写检讨稿!不低于1000字!表彰大会的时候也上去念!而且是第一个上台念!起到一个示范的作用!” 凌涧一下子就清醒了,震惊地抬眸,一张脸上满是错愕。 他指着自己,眨了下眼,不可置信道:“不低于1000字?!” 雷垣剜了他一眼,语气很坚决:“对!不低于1000字!别去想什么歪门邪道,你能写成什么样我最清楚!抓紧时间给我好好写,反思!反思!” “……” 雷垣又激动起来,凌涧主动闭嘴,又耷拉着头让他批评了一会儿,才出了办公室。 他心里烦,面上自然也没什么好情绪,黑着一张脸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却直接撞进了朝晕清透到溢了点蓝的眸子里。 凌涧面色一下子就僵了,不太自然地别开了眼,脸色缓和了很多,声音却仍然清冷得像清晨:“不好好回去准备上课,等我干什么?” 凌涧似乎很在意朝晕的成绩。 他不想让朝晕的成绩因为和他混在一起就一落千丈。 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态度在短短时间内已经从“远离她,不要和她有交集”变成了“监督她,让她不要因为他而不好好学习”。 朝晕理所当然回答:“一起来,当然要一起走喽。” 他们两个人离得不近,是很正常的同学之间的距离,朝晕兴奋地问他:“凌涧凌涧,喊你来是什么事啊?是不是你的成绩进步了?” 凌涧觉得眉心跳了跳,淡声回应:“坏事,打架被知道了,让我写检讨。” 朝晕愣住,语气带着哀怨:“啊?” 她皱着白生生的小脸,后悔道:“你的是坏事啊?早知道不喊你来了。” 凌涧下暼她一眼,胸腔鼓动着,让他笑了一声:“你官儿还挺大啊?你不喊我来,我就不用写了?” 早晚都要写的。 朝晕叉腰:“那不是能晚知道一点嘛。”她秀气的眉轻蹙:“可是你们没打得很严重啊,不至于写检讨吧。” 凌涧双目放空,平静答到:“应该是政教处主任的意思。” 老雷还没到混能让他在表彰大会念检讨的职位呢,啧,没用的老头。 雷垣:? 朝晕深思一番,放出了严肃的话:“我将为了你把政教处主任开除。” 凌涧:? 他脚步微顿,噗嗤一下笑了,眉眼都萦绕着意气风发的如玉光泽,打趣道:“官儿还真不小。” 朝晕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听听就算了,我就哄哄你而已。” 上课铃敲响,在狭长的走廊回荡,久久不散,甚至把她身上轻盈的香气都吹进了他的鼻腔。 朝晕“哎呀”一声:“上课了,我们快点。” 她拉着他袖子的小小一块,加速了步子往前走。 凌涧默着,有些凝固的视线落在她随着风动的发丝,没有说话。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0】 他们两个回去的时候,老师还没来,班里面在紧张地叽里呱啦背书,害怕老师挑着自己。 任初静蔫了吧唧地背,余光瞥到了他们两个的身影,立刻上来搭话:“你俩干啥去了?等等让我猜猜…既然凌涧也去了…容朝晕你闯祸被罚了啊?” 凌涧微微眯着眼睛看她,嘴角要笑不笑地勾着,映衬得他这个人像太阳初升时浸润着露珠的荆棘,脚下踹了一下她的凳子。 任初静被吓了一跳:“嗷!” 朝晕坐下,和她解释是好事。 任初静撇了撇嘴:“就算你是好事,凌涧也不可能是好事。” 朝晕给了她一个惊叹的眼神,迅速进入背书状态,却还是没忘给她一个大拇指。 凌涧:…… 没有老师乐意管凌涧,所以他只要不扰乱课堂纪律,基本上就是为所欲为。 而此刻,他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白纸,快要把它盯出来一个洞,第二节下课也才勉强写出了一个开头,却已经感觉要累死了。 他百无聊赖地支着头,准备放空一下大脑,就看到了朝晕下课后马不停蹄、飞速地收拾桌面的动作。 在那之后,她拿出了一个本子,作思考状,用笔杆敲了几下眉骨,就立刻垂首,飞快地在纸上留下了一串串字迹。 凌涧头上冒出了问号。 是机器人吗? 他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变了一下动作,偷鸡摸狗似地探头,去看朝晕写了点什么。 第18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7) “很高兴作为学生优秀代表发言。马行千里,功不唐捐…作为一个转校新生,我感激一中温暖包容的怀抱……韬光逐薮,含章未耀…接下来我将分享我的学习方法,与各位共勉。1,合理分配时间,有很多同学……2,认识到自己的长处短处,在我初中时……3,注意与老师沟通,有很多同学……” 她一写都不带停的,那些严肃认真的官方话语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淌了出来。 凌涧表示震惊。 这是她的模板吗? 朝晕写了几分钟,手有些酸,回头去看凌涧,只看到了他写的两行话。 朝晕撇撇嘴,眼里着墨了几点嫌弃:“老…凌涧,你才写了这么点啊?” 凌涧轻轻歪头看她,要笑不笑地凝视她:“怎么?你很闲吗?写完了?” “没有,”朝晕摇了摇头,看他这么为难,直接道:“要不我帮你写点?虽然我没写过检讨。” 凌涧惊讶地挑眉,锋利的眉眼散开了一股子水汽氤氲般的随性:“来,写两句我看看。” 朝晕接过,盯着那张纸冥思苦想一会儿,还是没什么思路,不禁有点后悔做一个烂好人。 凌涧就保持着大马金刀的坐姿,好整以暇地轻笑着看她努力。 朝晕最后憋出来了三行话,一脸沉重地迟疑着交给凌涧。 青年一把接过,一目三行地扫过那些字眼。 “很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作为一个一中的公众人物,我十分抱歉做出了这种有巨大负面影响的事情,接下来我会好好做人,接受大家的监督…” 凌涧目光微凉地审视着,不知道什么情绪地哼笑了一声,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纸揉成一团,动作潇洒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朝晕:QAQ 任初静就在旁边支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心里啧啧称奇。 两个大傻子,不知道整天凑一块儿乐啥呢。 总之,凌涧一整天都在为这个检讨愁眉不展,烦得人都快烧起来了,夏天本来就惹人烦躁,午后晒人的课就更是把他为数不多的耐心燃了个精光,而他最后的解决方法是拿出手机打了两局游戏之后趴下睡觉。 夕阳渐斜,残红如血,蝉鸣疯响,催生一波又一波硬绿的枝叶向外扩展,在窗户上轻轻摇曳,落下夏天的烙印。 凌涧这一觉睡得还是不太稳当,或者说,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差,他也就习惯了,但是浓眉还是惯会皱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刻,窗外穿过了一阵有些响躁的风,在他脑海朦朦胧胧时,他耳边忽然落下了一声叠在风声之上的轻柔叹息。 他还没有去分辨是谁,头上便再次落下了轻巧的力道,随之而来的是以额头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舒畅清凉。 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这是谁了,眉间小小的“川”字被抚平,纠缠他许久的梦魇被泼了个清凉败逃。 睡了不知多久,凌涧缓缓睁开眼。 眼前有些模糊,他双目无神地发了一会儿呆,等到视线能够清晰聚焦,才动作很小地坐了起来。 和以前一样的空和静,但是又有不一样的,他左前方坐着一道坚韧纤细的人影,此时正在奋笔疾书,眼睛不眨一下地写题,他的起身似乎并没有惊动她。 凌涧不知不觉地伸手,碰到了额间的冰凉贴才又如梦初醒般地收回手指,抿着一双薄唇,没有出声,重新乖乖趴了下去,一双黑曜石般润泽灿烈的眼眸就轻轻地定格在朝晕的背后。 他脑子里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他应该毫无顾忌地直接背起书包转身就走的,但是大脑就是指挥着身体让他做出了现在的姿态。 算了,她都给他贴冰凉贴了,他只是休息一会儿,顺便等她写完一起回家。 只是顺便。 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给了他一个冰凉贴,他应该送她回家,免得被坏人骚扰。 凌涧一边想一边认同地点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慢慢沿着少女漂亮的脊骨往上爬,很快又觉得无聊,垂下眼眸,骨肉均匀、修长如玉的手又开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桌子上的HellOKitty手办,一会儿摸一摸她的蝴蝶结,一会儿点一点她的小鼻子,却没有发出声响去打扰朝晕。 安静,还是安静,安静得似乎能听到窗外枝叶的沙沙作响。 终于在某一时刻,朝晕伸了个懒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回眸的时候,只看到了金灿灿的阳光下,百般无聊戳着HellOKitty手办的青年金色的卷翘睫毛,以及他深邃却被染得柔和的侧脸。 朝晕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些。 似乎有所察觉,凌涧动作一停,旋即抬眸看她,见她终于写完了,才不太自然地坐直,别过脸,嘴硬道:“我没等你,我只是玩一会儿。”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一起回家。” 说罢,他觉得耳尖热热的,便锁眉伸手捏了捏耳朵。 朝晕点点头,脸上绽放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嗯,谢谢你等我呀,凌涧。” 凌涧:…… 没有等你。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3】 凌涧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于是背着一个书包立在一旁看着朝晕收拾,他总是站得很直,此刻沐浴在阳光下,简直像一棵在金铃里种下的松,而那颗金铃,总是随着风声,在他心里撞出一圈又一圈波纹。 两个人走出校园的时候,天和昨天一般的橘光,偶尔扑在脸庞上的俏皮来风把凉丝丝的触感贴在他们身上,让两个人脑袋清醒了不少。 秋天的温差不小。 朝晕总是叽叽喳喳的,嘴没有停过。 她问凌涧有没有写完检讨,凌涧淡声回应没有。 朝晕掐腰,哈哈大笑:“老大,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写完我的发言稿啦!” 凌涧凉薄如水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就悻悻地把手从腰间撤下,嘿嘿一笑:“…嘿嘿,凌涧。” 凌涧挪开目光,隔了几秒,才从喉间溢出了声:“嗯,厉害。” 朝晕被夸了,就显得更开心了,蹦蹦跳跳的,如果有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就好像他们还残余的大把青葱时光,能够不留余地地捧心掏肺去爱一个人一样。 第19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8) 两个人走到便利店门前的时候,凌涧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叫住朝晕,说自己去买水喝,很快就回来,让她不要自己乱跑,免得遇见像昨天下午那两个人一样的神经病。 朝晕认同地点头,满口答应。 但是当凌涧以最快速度买完东西走出便利店后,还是没在原地看到她人。 他眉心跳了跳,环视四周,终于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一个电线杆旁边看到了那个因为被阳光拢着而显得模模糊糊的蹲着的人影,正伸手抚摸另一个小小的影子,是一只小狗。 他不假思索地抬步走过去,但是越是靠近,他又不自觉地把脚步声放得更轻。 少女身形窈窕,蹲着时,像一株小小的、待放的花苞。阳光打在她垂落的轻飘飘的发丝上,抹上了鎏金。她的五官都被光抹得看不清,凌涧却能毫不费力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灵动的神情。 可真奇怪。 他只能看到她随风微微摆动的衣角,像一株初生的藤蔓;只能看到她落在小狗头上一起一伏的手,像一颗不定落地的水晶;只能看到她稍动的一缕发丝,像一串不定垂拂的春柳。 他看不真切,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心脏却倏尔剧烈跳动,在落晖的悲悯垂睨下,无处可逃。 凌涧没有出声,就算已经站到了朝晕的身旁,却还是没有惊动到她。 他支起耳朵,去听她低低的自言自语———— “小狗小狗,你是小猫。” 凌涧敛着眸,视线在肥嘟嘟的小狗身上滚了几圈,蓦然笑了下,冷不丁出声:“它是小猪。” 朝晕一顿,识别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她抬头,哀怨地盯着他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进行批判:“凌涧,你真没礼貌。” 凌涧耸了耸肩:“那就是小胖狗。” 朝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小猪好听一些:“算了,还是小猪吧。” 她拍了拍懵懵懂懂的小狗的头,和它说话:“作为一只流浪狗,你居然把自己养的这么肥,真厉害。等我下次遇见你,一定要长得更肥。” 凌涧偶尔插进来一句话:“那就真成小猪了。” 朝晕不理会不礼貌的凌涧,站直,偏头冲他说:“我们走吧。” 凌涧把手上的那瓶零蔗糖高钙乳蛋白健康奶递给她,在她震惊地僵硬接过后,不甚在意地拧开了手里冰水的瓶盖,灌了一口水。 朝晕一会儿看看那瓶酸奶,一会儿看看凌涧,眼神变得复杂且愧疚。 妈呀,凌涧居然给她买这么贵的奶,她却只给他买了最便宜的矿泉水。 凌涧才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淡声催促她:“走了。” 朝晕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前走,可是还没走两步,脚后传来了糯叽叽的两声“汪汪”。 她顿住,回眸去看,小狗迈着四条小短腿有些笨拙地朝她跑了过来,但是因为她突然停了下来,它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小腿,“嗷呜”一声倒下,又抖了抖身体,重新费力地站了起来,冲她兴奋地叫了两声。 朝晕心软了,蹲下问它:“你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小狗听不懂,但是冲她叫,两条前腿摇摇晃晃地扶着她的手臂,想要往她怀里钻。 朝晕用手摸了摸它,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时间养你呀。而且,凌涧也不会同意的,对吧?” 说罢,她抬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满含希冀地黏在了有些冷傲的青年身上。 小狗歪了一下头,跟着她看了过去,又冲着青年叫了两声。 凌涧:……… 他想要冷硬地拒绝,但是都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顶着两双亮晶晶大眼睛的凌涧闭了闭眼,猛地别过头去,嗓音有些冷:“快点走。” 朝晕欢呼一声,提起小狗的后颈,戳了戳它的鼻子,和它说话:“小狗小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两个的信徒了。” 凌涧走在前面,听她一路上絮絮叨叨,轻轻叹息,唇角却漾着一抹笑意。 这条路上开着一两家宠物店,他们两个去给小狗买了个暂住的笼子和一些狗粮,还有一些必要用品,费用都是平摊的。 这是凌涧第一次看到朝晕的余额,瞥了一眼之后,他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慢悠悠地“啊——”了一长声:“其实也没有很穷啊。” 朝晕面色凝重地收起手机,然后冲凌涧一本正经道:“我都说过了,不是因为那个牌子的水便宜我才买的,而是因为饮料太不健康了。” 凌涧才懒得听她掰扯,哼笑一声,提着买来的东西大步流星地离开,还让她跟上。 在朝晕家门口,他们两个因为要养小狗这件事加了联系方式,又协商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小狗先由凌涧养。 说是协商,倒不如说是朝晕单方面地耍赖皮。 她可怜巴巴地和凌涧说,要先回去和阿姨妈妈商量商量才能把小狗带回家。 但是其实她只是想让凌涧多和可爱的小狗相处一段时间而已。 小动物是最治愈人心的了。 凌涧就静静垂眸看她卖力的表演,舌尖抵了抵下颚,突然觉得牙疼,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感。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朝晕的脑袋,朝晕吃痛地捂住脑壳,他这才满意。 提溜着胖嘟嘟小狗的后颈,他朝着朝晕家门口扬了扬下巴,嗓音在晚景中被浸得有些凉:“快点回去。” 这算是同意了。 朝晕立刻喜笑颜开了,脆生生道:“凌涧,你真好!”夸完人,她摸了摸疑惑看她的小狗的脑袋,冲他们两个摆了摆手,活力满满地告别,便转身跑回了家。 凌涧在晚风里站得有些久,直到们朦胧的灰黑把他的影子吞没,他才像恍然反应过来了一般,提着小狗往自己租住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慢了一些,就像是游荡在街角、无家可归的游魂,地上地下都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冷侵蚀着他。 但是刚才有人说,他真好。 凌涧忽然扯了下唇瓣,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藏在暗色里的下颚瘦削而苍白。 他才不好呢。 第20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19) 凌涧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他和家里的关系很僵,甚至有时候都到了敌人的地步了,一个人在外面住倒也好。 他不过今天,家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通过发型和一些有的没的,凌涧认出来了是凌安。 听到了脚步声,凌安转过头去,终于看到了凌涧。 他想咆哮问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准备了那么多台词对凌涧冷嘲热讽,满怀信心地老早站在这里,直接站了两个小时,已经快被冷成傻逼了,词也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看到了凌涧,他又感觉那种优越感油然而生,整顿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勾起一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袒露过的、带着恶意的笑容,慢慢开口:“凌涧,这么晚回来,不会又去打架了吧?” “唉,怪不得爸对你那么失望,你每天都这浑浑噩噩的这个死样子,还指望谁能看上你呢?” “我这次可是考了年级第六,爸给了我5000块钱,要不要我用来请你吃顿饭啊?毕竟,你好久没和活人一起吃过饭了吧?” 虽然这些话听着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凌安早就知道,这些话才是真正往凌涧心窝子里戳的。 果不其然,他去看凌涧时,已经能看到他阴沉下去的脸色了。 他这才重新感到了打压带来的快感。 视线下移,凌安又注意到了他怀里那只小白狗,有些惊奇地靠近:“凌涧,你这种人也会养动物啊?真可怜,居然要被你这种人养,可别养死了啊…” 他没有注意到,这些话一出,凌涧原本只是阴云密布的脸色骤寒,冷冷落在他脖颈血管处的眸光里带着躁动难耐的暴戾与杀意。 可惜凌安只是觉得有些冷,他正准备伸手去碰那只小狗,凌涧的手机铃声猛然响了起来。 “哈哈哈!大傻叉大傻叉!你是大傻叉…” 凌安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听到了他的电话铃声脸色白了白,不爽地咬牙。 什么意思?暗暗骂他? 凌涧没动,毫无光泽、带着浓墨般粘稠的沉冷的眸子在看到他收回手后顿了顿,而后才蓦然亮了一些,像刚刚回神一样。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骤响,凌安的手碰到了他和她的小狗的话,他或许真的不能保证凌安的手能不能安然无恙。 可惜了。 凌涧这么淡漠地想着,没有理会凌安难看的脸色,拿出手机看来电人。 闪烁的字眼赫然是朝晕两个字。 显得有些亲昵,但是交换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坚决要求只要这两个字。 他的眸光不自觉柔和了一些,点了接听,放到耳旁,清冷的嗓音因为电流而显得有些沙哑:“喂。” 朝晕依旧活力四射:“喂!凌涧!是我呀!你和小狗现在到家了吗?” 凌涧说话总是显得有一点点冷:“没有,刚到门口。” 朝晕:“那你快点回家,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小狗的名字。” 凌涧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凌安,语气很淡,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来了一条找事的狗。” 凌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要知道,凌涧之前一直都是骂不还口的,否则就他这个小身板,早就被打飞了。 他费尽千辛万苦想词,还白站了两个小时,结果还被骂了? 凌安气得有些牙疼,电话另一边的朝晕却更生气了,直接问:“是不是凌安?!” 凌涧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命中了答案,顿了顿,还是承认:“嗯。” “你把免提开开,然后把声音开到最大!” 凌涧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乖乖照做。 凌安一脸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谨慎地看了下他的手机,还没看清是谁,愤怒的女声就从小小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凌安,你这个笨菜鸟,我很好奇啊,考那么点分怎么整天那么闲啊?能不能多花点时间在你的学习上啊?你整天找凌涧混脸熟不累吗?菜就多练好吗?再这样下去,你连我的影子都追不上。” 凌安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僵住,目瞪口呆。 一方面,他惊讶于容朝晕和凌涧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种两肋插刀的地步了;另一方面,朝晕话里的内容才是更让他崩溃。 谁骂他菜鸟他都会觉得是嫉妒,只有朝晕骂他,他才会真破防。 刚刚转来,以689的高分稳坐第一名宝座,高了他这个第六名整整80分,是一个看了就让人绝望的数字。 他知道怎么嘲讽凌涧会让凌涧最恼火,朝晕当然也知道怎么骂他会让他破防。 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屌,还是要趁早接受社会的毒打才是好事。 凌涧显然也没想到朝晕一开口就说话这么难听,迟迟地挑了挑眉。 他抬眸,看到了凌安青白交错的脸。 凌安咬牙切齿,浑身都在发抖,抖着手指着手机,“你”了半天说不出话,又愤愤地抬头,想要把攻击的目标换成凌涧,却陡然闯入了他幽深如潭的一双长眸,凉得透心,甚至让他原本被怒火充斥的心脏都瑟缩了一下。 凌涧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意识到有人在帮自己出头。 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展露了一个笑容来。 很轻、很淡,落在凌安瞳孔中时,甚至让他看到了那其中针对他的哂意。 而点漆般的双眸安静地盯他时,竟然让他感到了如逢腊月的阴暗寒意。 他的怒火慢慢发酵成了恐惧,脸色变得很苍白,咬紧了唇,转身急匆匆地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凌涧就立在原地,像一座无名的碑,冷漠地注视着他的离开,像在送别一个死人。 话筒里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唉?凌涧?你那边怎么不说话啊?他滚了吗?” 凌涧这才恍然般地垂眸,暗沉沉的气焰被驱散,显得他整个人肃穆了些,回应:“滚了。” 朝晕骄傲地说:“看,遇见了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应该狠狠地骂,他才知道花儿为什么开得这样红。” 凌涧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尽管没有人看得到。 他抱着小狗,耐心听着少女的叽叽喳喳,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回家,好像变得热闹了一些。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6】 第21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0) 朝晕不想再说那么讨人嫌的事情了,催促着问:“凌涧,你说小狗要叫什么名字啊?” 凌涧关上门,弯腰换鞋,语气很随意:“钢蛋。” “……” 怀里的小白狗好像听懂了,对着他叫了两声,很不满意似的。 凌涧动作一顿,把自己的鞋子放好便走进客厅,一只手轻轻弹了它的小脑瓜。 要求真多。 朝晕也不同意,她严肃道:“不行,那也太难听了。我要叫它嘟嘟,以后都胖嘟嘟的。” 凌涧坐在沙发上,看着在他怀里撒泼打滚的小白狗,眼眸不自觉地弯了弯,一口答应:“行。” 他们两个就这么说定了,挂了电话。 接下来凌涧又搜了教程,拿着手机,生疏地给小狗洗澡。 嘟嘟很亲人,脾气也很好,任他动作,尾巴摇啊摇的。 洗着洗着,凌涧自己都没察觉,眼眉上已经挂着松散柔和的笑意。 给它洗完澡,凌涧把它擦干,不想把它拘在笼子里,就放开它让它随意撒欢去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凌涧把它拿出来去看,是朝晕的微信消息。 朝晕:凌涧,记得写检讨啊,后天上午就要开表彰大会了。 凌涧这才想起这档子事,眉心抽了抽,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 朝晕:我和王妈说过啦,她说我们上学的时候她可以养嘟嘟,她养过狗的,有经验。明天早上你能早点起床把嘟嘟带到我家吗? 她还配了一个眼睛亮晶晶作可怜祈求状的黄豆表情。 凌涧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早起过了。 但是要上学的话,肯定不能让这只小胖猪自己呆在家里。 思来想去,他回复了一个淡淡的“嗯。” 朝晕立刻秒回:“凌涧你最好了!” 总是夸他好。 凌涧不知道什么情绪地轻哼了下,不冷不热的,眉目间凝结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秋风。 他才不好。 嘟嘟兴奋地逛了一圈,又重新迈着小短腿扑到了他脚下,围着他转来转去,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很厉害。 凌涧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垂着眼睫的他少了一丝凌厉,低声懒懒道:“我要去写检讨了,心情不好,所以你要回笼子里了。” 嘟嘟听不懂,就睁着大眼睛看他。 这无端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朝晕的时候。 她画着快脚网上很流行的“狗狗眼”,十分夸张,但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冰山将倾的流泄,净得能涤化人心。 他冷不丁地从喉间滚出了两声轻笑,柔得像一朵春枝。 “真像。” 呢喃了这两个字,凌涧却毫不留情地提着嘟嘟的后颈把它关到了笼子里面,却细心的按照教程给它搭配好了合理份量的狗粮和水,才回到屋子里面开始头痛欲裂地和检讨战斗。 十一点的时候,他还精神抖擞,看着憋出来的八行检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小弟说江湖救急要五排。 凌涧差点就条件反射打出一个“上号。” 但是突然想到第二天要早起,他便及时止损,简要地回:“要睡了。” 小弟:? 小弟:凌哥,你就算不想和我们玩也不至于说这么拙劣的小谎吧。 凌涧不高兴,直接把他拉黑了,把自己的检讨宝贝地收拾好,又去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嘟嘟,确认它没什么异常之后,才定了闹钟,关灯上床。 他没有这么早睡过,但是入睡居然也是出人意料的快。 第二天上午六点五十,他准时醒来。 好久没有体验过的神清气爽的舒畅感让他恍惚了一阵才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吃了顿简单的早餐,便提着已经醒了的嘟嘟和一些买来的必需品上路。 越是靠近朝晕家,他心里就越是滋生出来莫名的紧张。 凌涧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心跳就是在有规律地加快,连脚步都变得有些轻盈。 走到朝晕家门口的时候,他就率先看到了已经在门口乖乖等着的朝晕了。 晨曦落在她身上,把她秀气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柔和而温敛。简直不像是晨曦成就了她,反而是她带来了破晓。 凌涧的脚步不禁放慢了些,朝晕却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见到他的第一瞬间,脸上便绽放了一个极有感染力的笑容:“凌涧!早上好啊!” 凌涧垂眸,没有看她,提着笼子走到她身旁,站定后才回应:“嗯,早上好。” 朝晕又弯下腰,手指戳了戳嘟嘟的脸,活力满满地打招呼:“嘟嘟,你也早上好呀。” 嘟嘟摇着尾巴,开心地冲她叫了两声。 凌涧敛眸,无声地、如春雨般地注视着她,又很快挪开目光,视线落在地面上,开始发呆。 朝晕接过笼子和一堆大大小小的必需品,进家门后交给王妈,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安心地背着书包出门,冲着安静站在门外等候的青年笑:“凌涧,辛苦你了,我们现在一起去上学!” 那一瞬间 凌涧恍然觉得 他寡淡到有些死寂的青春,要沸腾了。 … 一路上,朝晕还是避免不了一直在说话。 第一次和别人一起上学,她很开心。 连凌涧这种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都有点好奇,她小小的一具身体,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能量。 两个人几乎算是踩点到的学校,那个时候任初静还没有到校,班里面的人看到凌涧直接大跌眼球。 凌涧也有不迟到的一天啊? 凌涧没空理会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放下书包坐下,锁着眉,拿出那张写了八行字的纸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挤。 经过一整天难如登天的尝试(当然要加上睡觉、打游戏、和朝晕下五子棋的时间),再加上朝晕时不时的帮助(添乱),凌涧晚上终于成功在家里写完了一篇1001字的检讨。 那一个瞬间,凌涧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宝剑锋从磨砺出的天才。 太长时间没有耗费这么多精力思考了,凌涧一时间甚至觉得有点困。 他看了眼钟表,才十一点十分。 算了,睡觉。 睡觉前,那个早上才被他拉出黑名单的小弟又向他发出五排邀请。 凌涧:睡觉。 小弟:凌哥,你别骗我了行不?你那点阴间作息兄弟们谁不清楚? 凌涧把他拉黑后,关了灯,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2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1) 周四上午,在紧密的安排之下,各个班级站着整齐的方块阵,站在操场上,听着台上体育老师带着点口音的整顿口号,在那之后,表彰大会主持人上台,开始说开场白。 朝晕乖乖站在自己班级的第一排,右手拿着复印下来的演讲稿,双目灼灼地盯着台上在一边直直站着的凌涧,见他看过来,还冲他笑,两颗酒窝嵌在脸颊两侧,清甜明媚。 凌涧一开始是淡淡地和她对视的,但是后来觉得她视线太烫了,便不大自然地别过头,避开她像是撒了光的眸眼。 他在心里腹诽——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不要看他了。 这样想着,他的耳尖爬上了一抹诡异的绯红。 不过很快他就解脱了,因为主持人已经宣布了大会第一项——违纪学生凌涧做检讨。 他撇了撇嘴,走上前两步接过话筒,站定在台中央,站得笔直,阳光倾洒在他清辉冷淡的眉眼间,平添了几丝淡雅,又显得更为冷峻了些,像一棵缄沉的青松。 他启唇,操着不紧不慢、毫无起伏的清透嗓音,了无感情地念着手上的检讨。 第一次听校霸念检讨,学生们一改往常死气沉沉、昏昏欲睡的姿态,好奇地踮起脚尖去看,大多数被帅了一脸,暗恨混的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也有例外,也就是朝晕左边站着的一个男生。 朝晕是D班的,隔壁是C班,成绩比他们稍微好一点。 那个男生比朝晕高一些,戴着眼镜,蜡黄的脸上长着几颗痘痘,现在正不怀好意地笑着和旁边的男生攀谈,显得小眼大嘴的面相更刻薄了。 “打架还被抓,乐子,笑死人了。要我说,这种整天危害社会的废品就应该直接开除,留在学校干什么?做祸害吗?平时那么狂,斜着眼看人,现在不照样做检讨?看得我爽死了。也不知道那群女的喜欢他啥,一群眼瞎的。” 朝晕安静地听着,还没等男生旁边的那个人回答,她就先一步好心提醒:“凌涧不斜眼看人的,你是不是斜视啊?” 王桓原本等着旁边的人附和自己,听到了一道女声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右边看去,却看到了一个长相清涟漂亮的女孩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心一下子就激动了。 他以为朝晕是在单纯地发出疑问,自以为帅气地邪笑了一下:“切,你不知道吧?凌涧就是欺软怕硬,看到我们这种学习成绩好但是遵守纪律的人就看不起,但是又打不过隔壁学校的校霸,这不才被罚了吗?打架斗殴,一辈子就那样了。” 朝晕毫不留情道:“凌涧打呈封跟玩儿似的,你个云。” 呈封:? “而且你知道凌涧是因为什么事情打架吗?不知道你就在这里说,乐子。我看你就是嫉妒他招人喜欢。” 对付一类人就要有一类套路。 王恒:? 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朝晕是在替凌涧说话。 他怒火中烧,带着一种没被瞧上的愤怒和被戳破的心虚,愤怒开喷:“你踏马再说一句?你看凌涧看你一眼不?一个D班的在这里牛什么牛?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是C班第一!你们这种学习不好的渣宰以后就是给我打工的命!” 相比于他的激情破防,朝晕显得冷静多了。 她站直,斜睨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反正我正眼瞧不上你,废物嘴里废话多。” 王桓红温了,伸手想要推搡她,朝晕敏捷地避开,在这个过程中脚“不小心”踩到了他。 那一瞬间,王桓脸都白了,疼得瞳孔有些涣散。 我…靠… 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一而再再而三碰壁,上头得很,扬手就要打她。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让人闻风丧胆的政教处主任黑着脸站到他们两个中间,严厉开骂:“你们两个有没有点规矩?!整个操场都是你们俩的声音!就你们两个这样,谁能有出息?!都给我滚到台子旁边罚站!让大家看看都是谁这么没素质?!滚过去!” 王桓一下子哑火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让他丢脸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恶狠狠地盯着朝晕,后者不理会他,直直地走出队伍,朝着台子走去。 王桓不得已跟了上去。 凌涧注意到了他们那边的动静,见朝晕向讲台走来,不由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念完了检讨下台,正巧和朝晕擦肩而过。 他想说什么,朝晕却先一步冲他眨眨眼,示意他不用担心。 凌涧只能作罢,回到班级队伍,站到了最后,凝眉注视着台上那道清丽的身影,眸色暗沉斑驳。 他伸手拽住从旁边佯装不经意路过的一个红马甲,寒声问:“怎么回事?” 他的小弟遍布整个学校的各个机构。 心痒的小弟早就按耐不住了,凑近他滔滔不绝道:“凌哥,你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吵起来的时候我就站不远处,那个男生骂你,我正准备过去逮他,旁边那个可漂亮的女生就直接替你说话了。一来一回的,说得可溜了,我都听呆了。结果被老胡抓了,让他们上台罚站,啧啧啧,真是英雌豪杰。她是你们班的吧?她喜欢你啊?你记得她不?” 他没有注意到,凌涧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等到他说完的时候,那股恐怖的气场已经让他快要喘息不过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吞咽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凌哥…你…你生气了?” 不应该啊,这有啥生气的。 凌涧是一个行为处事很散漫随意的人,虽然脾气差,但是很少发怒。 凌涧没有理他,呼吸都重了几分,压抑着体内焦躁流窜的暴戾,锋锐的长眸像一把荆棘,牢牢地钉在了王桓身上。 王桓本来忙着丢脸,却猛然打了个冷颤,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像是被毒蛇倒竖的冷寒瞳孔咬了一个洞,浑身不得动弹。 他身体抖了抖,安慰自己是错觉。 主持人在宣布第三项——优秀学生发言。 听到了和成绩有关的话题,他瞥了一眼旁边白白净净的女生一眼,冷笑一声。 切,反正他比这个女的分高了不知道多少,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和他这种人站在一起的机会了吧。 他稍微觉得慰藉了。 然而还没等到慰藉完,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朝晕拿着演讲稿意气风发地上台了。 王桓:? 政教处主任:? 刚才看戏的所有人:? 第23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2) “大家好,我是三D班的容朝晕,很高兴站在这里发言……” 刚才的动荡几乎惊动整个理科班,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朝晕从罚站的状态转成发言的状态,觉得很是荒唐。 容朝晕? 她就是那个考出逆天成绩的容朝晕啊? 他们几乎要沸腾了。 朝晕依然泰然自若地进行发言,直到最后,她却话锋一转 “就在刚才,旁边那位男同学对我发出了嘲讽,说他是C班第一,我这种学习不好的渣宰以后就是给他打工的命。我却不这样觉得。就算我真的学习很差,我也相信我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走我自己热爱的道路,闯出自己的天地。我相信有很多同学都有这方面的迷茫,因为学习成绩不理想而精神抑郁,自暴自弃。但我想说,学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更要注重灵魂的养给,道德的臻于至善,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们要珍惜的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是与天比高的才情,是意气风发的激情,是永不放弃的热爱。希望大家能够记住我的话,只要努力了,就不愧对自己,没有遗憾。” 说罢,她鞠躬,把话筒递给刚刚反应过来匆匆上场的主持人,潇洒下台。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好些个人痛快叫好。 与此相比的是台上男生苍白的脸色,简直站都要站不稳。 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不断刷屏—— “完了。” 接下来的表彰大会都在这种躁动中进行,表彰大会结束后,班里的一众人围了上来,夸朝晕说得好,给他们狠狠出了一口气,尤其是任初静,差点把朝晕扑倒。 朝晕腼腆笑着,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凌涧。 她歪了歪头,回到班里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朝晕觉得很遗憾,她还想要凌涧夸夸她呢。 因为这件事情,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还在回班之后拉着她问是怎么回事呢,朝晕挑着重点和他们说了,他们只是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凌涧这孩子他们也知道,又不是真坏,就是家里人不管才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放任这么好一个苗子和凌涧学坏,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朝晕离凌涧远一点。 朝晕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圆圆瞳眸里都是扑不灭的坚定热火:“不要,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耽误自己的成绩的,两位老师,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断。” 两个大男人齐而愣住了,想要再说什么,终究还是摆了摆手任她去。 朝晕再次回班的时候,凌涧还不在。 她轻轻蹙眉,显得有些忧郁,哀伤望天。 能不能让凌涧本人来赞叹一番她的才华。 任初静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调笑道:“忧郁少女在一中。” 凌涧能有啥事,无非就是逃课了呗。 嘶,虽然其实他不逃课,每次上午第一节课不来是因为实在起不来。 上午只有最后上了一节课就要都回家午休了,朝晕被一道题困住了下,便晚了一小会儿,等到她解决完问题后,班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没有背书包,出了班级,在两个楼梯之间抉择了一下,还是按照惯例左转下楼梯。 一中的设施很好,在教学楼里面建了楼梯,面积不小,是大理石地板,有些滑,一个人下楼时只能听到脚步声的回荡。 正值中午,阳光透过窗子洒满楼道间,以一种磊落的光线切割着每一寸空间,让灿烂处和阴默处都宽广宏大,没有一丝被迫的褶皱,像是自选出来的两条道路,一路向东或向西,不论背影如何枯瘦;只有那一声声显得嘈杂凌乱的“都是你自己选的”,逼着人只能睡在不化雪峰上、那处不会有人叩起的坟头。 朝晕的脚步总是显得很轻盈。 她的班级在三楼,下楼并不是一个很耗费体力的活动,此刻也很少有人,静悄悄的。 她原本下楼梯的动作很丝滑,没有一点停顿,但是就在一楼的拐角处,她忽然停了下来,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潮湿的、略显深重的气息。 她蓦然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只有一楼楼梯拐角才拐进去的一条略深的狭窄廊道里的青年。 是凌涧。 朝晕愣住,站定。 她沐浴在阳光下,连眼睫都染上了流连的金色,让无数光阴爱生爱死。 她那双眼眸投掷向他时,简直就像是总是压在灰色童年里的黑色石缸里忽然荡起来的一道水波。 凌涧蓦然避开了她的视线,抿起唇,颀长清瘦的身影往后退了退,彻底退到了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他感受得到她仍然落在他身上、永远温和包容的目光,喉结滚了滚,眼睫在不起眼地轻颤,却终究还是有些沙哑地开口:“朝晕,能…过来吗?” 这是他第一次喊朝晕的名字,少了很多他平时说话的散漫,因此衬得他原本清澈的嗓音有些脆弱,薄如蝉翼。 他的嗓音淡淡地在她的名字上划过,留下几道并不疼痛甚至还泛着轻痒的划痕。 朝晕眨眨眼,毫不犹豫地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阳光随着她的脚步轻移,宛若一颗爱屋及乌的卫星。 她站在他旁边,歪头看他,问:“凌涧,你去哪里了?我找你了好久,没有找到你。” 凌涧避而不答,仍然没有看她。 他平时里总是显得高大而危险的身影此刻拢在墙下暗处,便显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唐落寞来,像是最后一捧烟花的冰冷余痕。 他嗓音微哑,还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你因为我和别人吵架了,是不是?” 朝晕眼神飘了飘,“哎呀”了一声,进行了澄清:“我们那哪是吵架,只是有点激烈的讨论。” 她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再说了,他说得就是不对,凌涧就是一个很厉害还很好的人。” 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凌涧的耳朵里,一路向下,横冲直撞地绞翻他的胸膛,最后碰撞出一杯杯酸涩来。 第24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3) 他总是平铺着沁人凉意的眼眉敛着,覆上了几分荫翳,嗓音仍然暗沉:“没有我的话,你应该可以平坦地、光荣地完成你的演讲吧。” 他竟然需要她出头,为他打抱不平,甚至是众目睽睽之下去罚站。 如果因为一直和他玩,让她的成绩也下滑,那她应该怎么解决下一场相似的闹剧? 这是一个只要陷进去就无法脱困的泥沼陷阱。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他恐怕有一点,自卑了。 猛然一站在阳光下,贪恋的本能后穷追不舍的,便是惶然的灼烧感。 还是他的错。 他无能,没有出路,只能近似于荒废地在荒原人生里留下一串不明的脚印,而后葬在破败的山岗,他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情,添任何光彩。 也不必让他在她光明璀璨的人生里留下灰白的影迹。 朝晕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怔住,探寻地去看他。 她花费了一些时间,很快明白了凌涧在想什么。 她慢慢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凌涧,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为我的朋友打抱不平,她说的话都是不对的,仅此而已。我不认为这是我的污点,反而是我自豪的地方。” “你很好啊,成绩不能代表一切的。你正义、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在警察局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担下,帮我骂喷我的队友,还会早起陪我上学,送我回家,请我喝酸奶,和我一起养小狗,打游戏还那么强,能够养活自己…你写检讨还那么认真!” 朝晕把相处这些时间凌涧做的所有事情都提出来了,最后十分诚恳道:“凌涧,你真的很好很好,不要总是对自己这么苛责好吗?” 凌涧面上没有反应,但是藏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已经握紧,抖了又抖,颤了又颤。 他感觉心里好像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噼里啪啦刮起了疏风,下起了骤雨,把永远荡在他灰蒙蒙的世界里的霾粒尘埃都给扑灭,只有簌簌不止的雨声在缝织迟来的春天。 他的声音弱了一些,反而显得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可是…我没有为你做很多的事。” 没有接触过情感的青年,连看着不平等的付出都觉得惊惶又不安,好像只有不停地倾注才能换来永恒。 朝晕一噎,其实想说他为她做的比她为他做的多多了,她只是口嗨而已。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朝晕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无限期许:“我们才认识几天呢?你想为我做什么事情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乱想呢?” 凌涧又沉默了下去。 朝晕就耐心地等着,还拿出手机和王妈说晚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凌涧终于抬眸看她。 他的眉眼里最终多出了一抹坚定的认真,背也挺直了,把刚才那份有些骇人的忧郁驱赶得无影无踪。 他应该是想通了什么,转变的很快,就像刚才是一场幻觉一样,嗓音重新回归了平静,却携着易觉的轻:“回家。” 他舍不得。 他不会让她变坏的。 她不能走。 朝晕立刻喜笑颜开起来:“好呀好呀!我快困晕了。” 他们相伴离开,少女仍然叽叽喳喳,青年仍然缄默如山。 他们两个的肢体没有接触,永远克制有礼;就好像,紧紧挨着的心脏,不是他们的一样。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6】 … 自那以后,凌涧就不会再钻牛角尖了,能够心平气和地和朝晕相处。 但是他也要监督朝晕好好学习,不能因为和他玩而成绩有所下降。 朝晕其实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她的学习习惯是不会允许她纵容自己贪玩的,但是凌涧不这样觉得,每次困得止不住点头、摔在桌子上、惊醒、再次紧紧盯着朝晕的背影,防止她不学习。 朝晕:唉。 老大,你想咋滴? 但是她也只能宠宠他了,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自己无愧于他们的友谊。 而且有时候,凌涧还会偷偷带朝晕打游戏。 有一次,朝晕觉得凌涧玩的那些个英雄很帅,直接选了一个帅气的刺客英雄,凌涧意外挑眉,反手选了一个瑶。 接下来,他就实时指导着朝晕这个英雄要怎么玩。 有这么一个大佬讲解,朝晕很快就摸透了,一两次试手后,已经可以带着凌涧在峡谷飘来飘去地飞了。 凌涧的辅助玩得也很好,反应很及时。 他们配合越来越默契,一般等到到了时间后,朝晕说要走,凌涧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却已经先问了:“啊?这就要走啊?” 朝晕:嗯呢,我有题没写。 凌涧一下子严肃了:那你快去,快去写。 他们就这么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一个月,凌涧中间来和朝晕一起带嘟嘟打疫苗,后来偶尔会来找嘟嘟玩,王妈一开始看他是个男生还有点防备,次数多了也就没事了,还会留他吃饭。 期中考试前的一个周五,凌涧问她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朝晕:不行诶,我要复习。 这是朝晕第一次拒绝他。 凌涧:行。 过了三分钟 L:不是我想要和你打的。 L:我其实也没有很想打。 L:是任初静让我问你的。 朝晕看了觉得好笑,很给面子地回应:“嗯嗯。” 凌涧没有再说话了,显得有点凄凉。 不过她也觉得这样拒绝凌涧有点伤他的心。 就在苦恼之间,朝晕突然想起了附近商业街新开了一个蛋糕店,正好王妈前两天拿回家两张折价券,明天正好喊凌涧,带着嘟嘟出去一起吃蛋糕。 朝晕想了想时间,立刻向凌涧发出了邀请。 凌涧当时脑子空白了一下,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了“约会”这个词。 他耳根一下子红了,连着一片蔓延到了脖子,连连骂自己胡思乱想,故作矜持(实际上是手足无措)地等了几分钟,才假装刚看到地冷淡回复:“可以。” 周六上午,朝晕起床后去洗漱,正碰上王妈抱着一个箱子过来,看到她时慈笑着:“朝晕快来看,这是如斐给你寄来的衣服,都可好看了,朝晕穿上肯定很好看。” 第25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4) 朝晕平日里并不太注重打扮,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喜欢打扮,只不过平时太懒了,再加上原主的柜子里的衣服都个性十足,她也穿不出去,就一直是最简单的装束。 她好奇地跟着王妈坐到沙发上,陪王妈一起拆箱子,等到那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类风格的裙子在眼前伸展,她才惊叹一声:“都好好看。” 王妈看了也喜欢,把箱子收好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笑着催促朝晕快吃早餐,吃完了挑一条出来穿。 吃过饭后,王妈把箱子塞给朝晕,把她推进了屋子里,势必让她今天穿裙子出去玩一玩。 朝晕也喜欢这些漂亮的衣服,最后挑了一条以飘带为主要装饰的蓝色中长裙,到膝盖的样子,衣领和袖口都是精致工整的欧式雕花,青春洋溢又端庄淡雅。 过程有些艰难地换上衣服,费尽心思地找出来了一双白色小洋鞋,朝晕把头发放下,有些小心地往镜子里靠。 少女容貌清丽,琼鼻樱唇,剪剪水瞳被照进来的阳光轻拢,裸露出来点棕,像是一棵玉树的根一般生机满满,冰蓝色的衣裙把这股生机扬得越发曝散。 长发乖顺地垂到腰际,朝晕对着镜子柔柔一笑,温和而宁静,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光在照她,还是她散出了光。 前前后后像检查卷子一样挑不出差错了后,朝晕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王妈看她这个样子,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连连说好。 她知道朝晕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才变成了一个社会青年,现在朝晕越来越好,母女俩的关系也日益破冰,这让她这个见证人欣慰极了。 朝晕和王妈说了会儿话,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前五分钟便去抱嘟嘟,和王妈说自己下楼去吃蛋糕。 王妈巴不得她这么漂亮地绕地球逛一圈,让大家都看看她把朝晕养得多好。她乐呵呵地把折价券塞给她,让她小心点坏人。 朝晕乖巧应下,抱着嘟嘟下楼,想到一会儿可以见到凌涧,她的脚步便不由得快了一些。 凌涧已经在楼下等了将近十分钟了。 青年身着很简单的拼色衬衫和牛仔裤,却完美勾勒出了他修长流畅的身体线条,身姿如玉,带着一抹难以形容的温冷,直挺挺地站着,宛若一棵永不弯腰的松柏。 他此时双手插兜,微微低头,黑色的帽子把他的眉眼遮住,如一片看不透的黑雾,锋利的下颌线总是显得有些冷硬,像要把空气划破一道口子,慢慢氤氲出来冷冷的雾气。 他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但是在裤子口袋里不停松开又握紧的拳头却显出了他微失的分寸。 他张开唇瓣,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缓解紧张,但是一口气还没吐完,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凌涧豁然抬眸,便直直地撞上了一双盈盈的笑眼。 他眨了眨眼,眼眸震颤了一下,轻轻避开她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很好看的裙子,放下了马尾。她乌黑的长发如瀑,像从暗处生长出的藤蔓缠紧他的心脏。 但是在凌涧的视角里,除了她的头发有着那抹动人的黑,她整个人都是熠熠生光的。 她大大方方地走近他,每近一步,凌涧都有后退一步的冲动。 她圆圆的眼睛,微陷的酒窝,越发靠近的温和的清甜,都让凌涧脑子有些发昏,只觉得————她像一颗最应该被珍藏的蓝水晶。 “凌涧!上午好呀!” 凌涧听到她这般向他打招呼。 他把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站姿有点僵硬,声音却没有暴露出他的慌乱,只是有些暗:“嗯,上午好。” 顿了顿,他有些别扭地挪开目光,说话带着一点停顿,显得有些笨拙:“今天…很好看。” 他停了下,又补充:“一直都,挺好看的。” 朝晕明白他的意思,笑眯眯地谢他,把嘟嘟塞给他,熟稔地拉着他的衣袖往那家蛋糕店走去,边走边道:“辛苦你来找我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一顿。” “嘿嘿,其实你也吃不了多少,蛋糕很顶饱的。” 凌涧听到她一如既往把自以为的聪明小心思藏在话里的说话方式,才找回了正常的感觉,眉眼松动了些,笑道:“但是为了让你请客请个尽兴,我会努力多吃点的。” 朝晕没忍住,“啊?”了一声,而后一本正经地严肃了脸:“老大…呸,凌涧,不是我不想给你买多点,而是这种甜食其实是很不健康的你知道吗?不能多吃。” ——真抠。 凌涧暗笑着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捏起了腔调,悠悠哉哉地学人说话:“‘我不是因为便宜才给你买矿泉水的,饮料太不健康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朝晕一开始一头雾水,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凌涧在学她说话。 她抓着他袖子的手微紧,仍然义正言辞,意味深长:“凌涧,这是我的忠告啊。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抠门的人,我是真的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凌涧煞有其事地点头:“说的是。”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相信,嘴里相信,朝晕就安心了。 她不是抠。 她只是喜欢关心人而已。 他们两个单拎出来都很惹眼,凑在一起就更是如此了。不过幸好,凌涧一直都在敛眸看她因为抓紧他袖子而有些泛白的手指,朝晕则是一心一意在赶路,这些视线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困扰。 等到到了蛋糕店,朝晕问凌涧想吃什么,在这方面凌涧从来没什么挑的,便说都可以。 朝晕对于自己选口味的能力很自信,就让他去占个位子,她排队等着点单,凌涧就听话地抱着嘟嘟去坐到了窗边阳光倾洒的地方,把嘟嘟放到怀里安置好,便凝眸看向朝晕的位置。 总是绷着的眉眼瞬间柔散了开,像是被阳光晒化了的细雪般,细腻、温和而柔淡。 他觉得今天的光有些耀眼,让眼前也金灿灿的,就像他从来长满了青苔的人生阶梯突然照进来了一束阳光一样。 第26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5) 嘟嘟在他怀里滑了一下,让凌涧不得不先垂眸把快要掉下去不断扑腾的它提起来,重新放在腿上,才又重新抬眸,但是在看清朝晕方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瞬间结霜。 一个45岁左右、长着一张如枯槁似的脸的男人撞了朝晕一下,在朝晕看过去时又表示歉意,朝晕不好再说什么,正好轮到她点单,便直接开口说自己要什么。 男人在她转身地瞬间贪恋地深嗅了一口她的发香,再张眼的时候,小小的眼睛里已经是藏不住的迷恋和奸/淫。 他短而粗的手指带着点颤打开手机,另一只手偷偷把钥匙丢在地上,而后弯下腰去捡,像一只被煮烂的虾,趁着这个空档,他把手机往前移,探到朝晕的裙底,停留了很短的几秒便捡起钥匙迅速直起腰,像一只老鼠一样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 凌涧抱着嘟嘟,豁然起身,把端着蛋糕回来的朝晕吓了一跳:“凌涧?怎么了?” 她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准备继续问,凌涧的眼睛却只是紧紧锁着那个胡乱买了个便宜面包准备离开店面的男人,把嘟嘟塞给朝晕,语速很快地暗声说了句“你先吃,我很快回来”就拿起自己的帽子跟了出去。 朝晕一头雾水,抱着嘟嘟慢慢坐下,乖乖等着。 出了蛋糕房的王健材把手机按在胸口,却仍然压不住狂躁的心跳。 他想看。 他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心下急躁,左拐右拐,步履匆匆地朝着那个鲜有人烟、连监控都没有的阴暗小巷奔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鬼影般的人。 最后,他终于步入了那个暗得看不见光的小巷。 他向外小心翼翼地探头,确定没有人来往后,猥琐笑着打开手机,手机的光源成为这个这个巷子里唯一的光源。 他正眼解锁,在解开的一刹那,忽然有一道凌厉的拳风正冲他面门袭来,他还没来得及抬眼去看,正脸就被砸了一个很重的拳头。 王健材甚至听到了自己鼻骨碎裂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失去了痛感,后脑勺被这股劲带着磕到了身后藏在黑暗里的水泥墙,磕得他脑子发昏,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痛觉恢复,让他疼得来回翻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手机也被摔在了两尺以外的地上,唯一的光源没有了,他失去了看清眼前人长什么样子的机会。 凌涧阴冷的眼眸藏在帽沿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显出一种接近于癫狂的狠辣来。 他落足在王健材眼前,蓦然扯开了唇,攥足了力气,用几乎是暴虐的力道踢向了王健材的肚子,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狠。 身姿看着清瘦的青年下起手来,凶狠得令人发指。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男人顿时痛得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却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传出破碎的求救声,但是他越是求救,青年下脚越重。 等到凌涧踹够了,男人已经躺在地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王健材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一只鞋忽然残虐地撵在了他脸上,带着凌辱性、来回重重地摩擦狠压,哪怕隔着脚套似的的布料。也让他感觉快要脱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王健材终于崩溃了,含糊不清地求饶:“对…对不起…求求您饶了我吧…爷爷!爷爷!求您饶了我吧!” 虽然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打他。 凌涧微微偏头,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眼尾居然带起了一片阴辣的笑意来。 也是这个时候,王健材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些他的影子。 在拔地而起、遮天盖日的高墙之下,他的身影黑得像鬼,凸出的帽沿在这个角度折现了一点点光,让他看清了青年眼角慢慢流泻出来的凶残暴戾,顺着他冰冷的下颚缓缓流淌,像一条浓黑蜿蜒的河。 他的眼眸里,只有森冷到让人遍体生寒的戾气。 王健材还没有来得及再求饶,那只鞋移开,他松了口气,正要爬起来和他硬刚,青年却又凶暴地用鞋尖踢向了他的嘴唇。 王健材嘴里顿时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碎掉的牙齿在他嘴里翻滚,让他痛得生不如死地打滚。 凌涧立着阴淡地睥睨他,看着他这个样子,笑容慢慢扩大,但眉眼间凝起的风暴却逼得他越发显得阴狠。他的声音很轻,散在空气里时,像是化不开的雾:“不喜欢听你说话。” 他又踹了男人一脚,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再起得来,便抬脚去捡落在一旁的手机,带着手套的手按照他刚才记住的密码开锁,点开相册,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偷拍图。 青年的眼眉越来越冷,到最后刮起了寒潮风暴。 他把相册里的所有图片删得干干净净,而后握紧手机再次走向王健材。 王健材眼前一片模糊,却感受得到他来的脚步,绝望地蠕动着,却只是白费功夫。 凌涧蹲下,一把捞起他的衣领,垂着眼眸端详着他这副模样,眯着眼笑拿起手机在王健材面前晃了晃,而后猛然握紧手机甩了男人好几轮巴掌。 王健材已经痛到麻木,他宁愿下地狱都不要再在这个人手下倍受折磨。 但是他没得选。 最后,凌涧像扔开一片破布似的一把扔开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一句话也不说,扔到了王健材身上,决绝地转身离开,鬼影般消失在小巷中。 后来,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警察在小巷里找到了半死不活的王健材,他当时整个人呈现的简直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状态。 但是,随着调查深入,作为一个高中老师的王健材很快被揭了老底,偷拍、威胁、猥亵学生,各种罪大恶极的事项都因为这件事水落石出,在被治疗之后,他将面临严重的牢狱之灾甚至是死刑。 但是他口口声声叫嚣说的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消息。 王健材找的那片地方没有监控,鱼龙混杂,凶手似乎对这一片地域很熟悉,也很有经验,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脚印都很模糊,排查了周围各种二十岁以上的男性甚至青年都没有结果。 警车前往现场的时候,路过了蛋糕店。 朝晕当时正在给凌涧拍身上的尘土,苦口婆心地教育:“你去哪里了?怎么把身上弄得这么脏?回去要洗干净,不然会有细菌的。” 凌涧就乖乖站着任她摆布。 听到警笛声,她转头看向外面的警车,歪了歪头,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凌涧抱着嘟嘟,给它顺毛,收敛着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乖顺。 他勾唇,眯着眼笑,语气里都是平日里的懒慢:“谁知道呢。” 第27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6) 朝晕点的两个蛋糕价格都不便宜,得意洋洋地和凌涧宣言:“看吧,我才不是抠门呢,我之前是真的关心你的健康。” 凌涧表情淡淡,但是眼眸里却漾着笑意,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我心胸狭窄,错怪你了。” 朝晕高傲地哼了一声:“看在你带我打游戏的份上,原谅你了。” 见他已经拿起叉子一口一口吃起来了,朝晕吞咽了一下,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凌涧…快到期中考试了耶…” 凌涧动作一停,修长的指节在阳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朝晕紧接着补充:“最近老雷把我叫办公室了,让我多多监督你学习,争取在期中考试进步一点,不要吊车尾了。” 听到学习,凌涧浓眉一蹙,眼里的笑意被冲淡了一点,掀眸看她,似笑非笑:“所以,今天是来劝我学习的?” 这个态度不清不楚的,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凌涧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只是按捺着焦躁的心情,淡然地坐在位子上,微微抬眸凝视她。 听到他有这个倾向,朝晕严肃着一张小脸,语气也很认真:“凌涧,你要认清楚你自己,不要在学习上浪费青春。” 慢慢回味过来这句话的凌涧:……? 他怔住,侵入瞳孔的阴凉也慢慢散开,反而慢慢被错愕填满:“…什么?” 朝晕歪头,解释道:“我知道你很讨厌学习,我想和你说,讨厌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用感到自责,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别人是不能定夺的。” 说到这里,她弯了弯月牙似的眉眼:“再说了,你既然喜欢打游戏,打游戏还很厉害,就可以朝这方面发展呀。这才不是什么不务正业,只是找到了适合你的路而已。” 凌涧久久地沉默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他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的海啸冲击。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裂了一道口子,慢慢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外溢,同时,又有轻盈的光束向其中突进,这个口子慢慢被撑大,酸胀的情绪如潮水般上涨。 朝晕见他一直不说话,斟酌了一下,小声道:“你要是觉得你不认同,也没关系,我…” “我知道了,”他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朝晕的话,眼眸里重新聚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像是烧掉了黑夜后裸露出来的一片白昼:“我知道了,朝晕。” 他喊她的名字的时候,总是会比其他话轻一些。 朝晕觉得凌涧喊她时,她的心总是瑟缩一下,但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嗯!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们是你永远的凌家军!” 凌涧低笑一声,像落盘的玉珠般清脆。 “没有凌家军。” 他纠正,话里却都是温和松散的笑意。 朝晕不死心:“好听。” 凌涧不知道她的审美是什么水平,但是想了下,还是勉强认同地点了点头:“行,好听。”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1】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定地支持他,支持着那份看起来无聊至极的、荒芜的、只能孤独蜷缩在阴冷角落、任蛛丝青苔遍爬的爱好。 其实现在想起来,他连她是怎么占据他生活一角的都想不清楚。 果然,他不是一个擅长学习和分析的人。 凌涧这般淡然地想着。 他靠着桌子,一双总是像长着深海海藻般潮湿的眼眸此刻却柔和而深重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她金灿灿的。 他低头,看自己没有被阳光垂顾的衣裳,忽而促狭地笑了一声。 他灰蒙蒙的。 凌涧不清楚蓦然强硬闯进心脏的酸涩感与怯卑感从何处来,只是眼眸微微闪烁,忽而垂下,没有再去看她,在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像快要凋谢的一抹春风:“那你呢?” 朝晕刚刚咽下一口蛋糕,抬眼看他,弯唇笑:“我什么?” 凌涧依旧没有看她,喉结滚动了几下:“你以后…想做什么?” 朝晕想了想原主的愿望,慢吞吞道:“唔…争取考一个状元,上一个好大学…” 凌涧静静听着,暗暗勾唇,看着却并没蕴着开心。 他们的未来是不会有交集的。 她的前途光明璀璨,而他… 凌涧脑海里那道冷静又淡漠的声音还没说完,朝晕话锋一转,开心道:“然后继续跟着老大…咳,凌涧,还有其他凌家军一起玩。” 凌涧思绪骤停,豁然抬眸,正巧对上她亮晶晶的月牙眼。 她的未来里,有他。 这个时刻,就在这个时刻,凌涧突然不知道他能说什么了。 他并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但是却清楚两个人绝对不会是一条路上的,朝晕轻飘飘的一句话哪里会那么容易实现。 他想这样告诉自己,也这样告诉她,但事实上,他胸膛处疯了般翻滚疯涨的酸胀已然把他的理智摧垮了。 凌涧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和她说:“可是未来,我不会考上一个好大学,甚至有很大几率不上大学。朝晕,你能明白吗?” 情绪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让他身体的颤动都显得很微弱。 朝晕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迷糊地应:“哦……” 她说:“你的意思是,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打游戏吗?” 想到这里,她很开心:“那太好了,你是不是能更开心了?赚更多的钱了?” “凌涧,以后你有钱了能雇我做事不?我悄悄告诉你,我其实特别懒,你要是能直接让我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钱最好了。” 她贼兮兮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清澈的眼眸一如既往,毫无保留地看着他。 她想了很多 唯独没有想过分开 凌涧的青春,总是干瘪的、焦躁的、轰鸣的,却又是缄默的、脆弱的、积潮的,偶尔打上来一片浪花在这颗晶体上,又很快被烘干,了无残痕。 非要比喻起来的话,那就是蝉鸣。 总是孤注一掷地喧嚣着、浪费着,永远毫无意义,受人冷眼。 但是,有一刻,有一句话,有一瓶水,有一个人,豁然撕裂了这张旋律单调的黑白胶片 她说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凌涧唇瓣有些抖,这让他不得不克制地轻咬住唇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他轻声许诺:“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6】 第28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7) 凌涧把朝晕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悬挂了,晒在脸上时刺刺的,有些难受。 朝晕转身,和凌涧挥了挥手,让他也快点回家。 凌涧点头,最后还是淡然却正经地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他把朝晕的话放心里了。 他期待,甚至因为这份期待,而有些兴奋和忐忑。 期中考试越发迫近,如果是往常的话,像凌涧这帮子人该怎么过怎么过,但是这次的期中考试却不一样了,“凌家军”明显感觉他们凌哥紧张起来了。 他们都一头雾水的,以为凌哥到这个年纪了才开始后悔没有好好读书,都在商量着去劝劝他,让他不要再挣扎了,还不如重开呢。 但是慢慢的,他们发现,凌涧好像不是为了自己的成绩紧张,而是为了一个小姑娘的成绩紧张。 就朝晕的两个前桌,以前下课跟野牛似的玩,现在也不行了,凌涧觉得他们两个太吵,会影响到朝晕学习或者放松,严厉要求他们停止闹腾,实在不行去做两道数学题。 朝晕觉得凌涧有点太紧绷了。 他明显不知道朝晕对于高中知识有多么滚瓜烂熟,就算她月考考了第一,他也不太明白含金量,只觉得她可能是运气好。 他只知道这次期中考试是联考,对于朝晕来说很重要。 因为她在蛋糕店的那些话,他现在非常在乎朝晕的成绩,生怕她的成绩因为和他玩而有所下降。 朝晕也尝试过在回家的路上和他商讨一下,让他没必要这么紧张,青年只是敛眸,递给她一瓶酸奶,然后开始说起朝晕喜欢的一个英雄应该怎么打,朝晕一下子就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了。 在期中考试之前的那个晚上,凌涧给朝晕发微信,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有压力。 朝晕:我感觉你的压力比我大多了。 凌涧又避开了这个话题。 朝晕慢慢感受到了,对于这次期中考试,凌涧就像在押宝一样。 他想证明,就算朝晕和他一起玩,成绩也不会下降。 朝晕可以如她所愿,考一个状元,考上一个好大学,他们会和朝晕勾勒出的那一幅蓝图一样活着。 他想要从朝晕光鲜亮丽的人生中,找到一点他可以跟随的痕迹与证明。 朝晕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凌涧犹豫了一下,接了。 屏幕那边的光明亮又柔和,把朝晕一张小脸都裹着,白生生的,像一颗圆圆的晶石。 凌涧没忍住弯了弯眼眸,散在眸里各处的光被逼着聚合,让那其中很亮。 “凌涧,你要相信我,”朝晕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本正经地对着屏幕道:“我们一定会实现我们的目标的,这与和不和你一起玩没有关系的。” “我会考上一个好大学,你会追逐你的热爱,不管是打游戏、做游戏还是其他任何事情,我们的未来都光明璀璨。” 凌涧的视线轻移,落在了地板上。 他的灵魂与肉体流离失所了十几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滴永不驻留的雨,但是其实,他最渴望的,是安稳。 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脏漏了一个洞,慌乱不安与悦动喜悦一并淹没他,让他觉着自己模糊得像不定跳跃的红绿灯的人生,忽然有了定格的可能。 他的惶恐就这么被驱逐 他低声应:“嗯。” … 联考两天的时间说过就过,考完试再上一下午的课,就正好是周末放假的日子。 这次的题出得很活,有很多新题型,是改革的预兆,有不少考生唉声叹气的,不过凌涧见朝晕仍然是那副淡定到让他怀疑是在发呆的模样,也就安心了一点。 毕竟,他好久没做题了,压根不知道题型变了。 考试结束了,凌家军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了,朝晕的两个前桌叫唤着要让凌涧组个兄弟局喝个痛快,也被压迫得不轻的任初静也同意。 凌涧在这种事情上很大方,颔首同意了之后,转眸就碰上了回头看他的朝晕亮晶晶的眼睛。 “……” 他严肃了面孔,话中带着故意的严厉:“你不许跟来。” 他有点凶,朝晕却不怕,一挺胸脯,质问他:“我不是凌家军了吗?” 凌涧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一句“没有凌家军”,看着那张小脸一会儿,也就作罢,挪开眼眸,口吻很硬:“你不许去,那种地方乱的很。” 朝晕看着还是不服:“你可以去乱乱的地方,却不许我去吗?” 凌涧被噎了下,眯起眼眸,正眼盯她,一道凌厉的光一闪而过,加重了语气:“不能跟来。” 朝晕就犟着和他对视,语气似乎很不开心:“你管不到我,我自己去。” 青年听到她这话,呼吸一沉,寒声喊:“朝晕。” 朝晕不理他了,扭过身去,看自己的卷子,留凌涧一个人在后面,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浑身冒冷气。 其他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都有些懵,看到凌涧这个状态也有些怕,朝晕前桌不禁出口劝:“凌哥…朝晕想去就去呗,又不会出什么事,这不刚刚考完试,也能放松放松……” 凌涧有些发红的眼轻掀,穿过层层叠叠的雾霭射向他,让他顿时打了个哆嗦,不敢说了。 任初静见劝不动凌涧,就去劝朝晕:“朝晕,那种地方确实乌烟瘴气的,保不准会遇见什么人什么事,凌涧也是为了你好……” 朝晕听了这话,更是反驳:“我和他是同龄人,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他能带别人去,为什么不能带我去?”说到这里,她肩膀微沉,话也因为委屈有些冷缩:“总不可能他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他说哪里危险我就不能去吧?他就是不喜欢我,不想带我出去玩。” 她顿了顿,补充道:“小静,我没有和你生气的意思。” 得,那就是和其他人生气了。 任初静感受着来自某人的、越来越让她不寒而栗的冷气侵袭着她的身体,打了个激灵,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知道。” 第29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8) 朝晕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凌涧的耳朵,他藏在桌下的拳头握了又握,发红的眼眸里攀附着看了让人心惊的蓝火,各种情绪上下沉浮,让他本来就锋锐的眉眼有了更为凌厉的獠牙的影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掀桌似的。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着站起身,像是踩着一地枯叶似的,无声出了教室。 后面两节课,凌涧都没有回来。 他前两天还答应朝晕不会逃课呢。 朝晕只是想要打破她在凌涧思维里的定式,让他知道,她不是一个玻璃柜里、只能沐浴在阳光之下、轻折就易碎的玻璃娃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思考是不是这次说得有点狠了? 但是她也看得出来,凌涧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她不这样做,他是没办法改变想法的。 朝晕一苦恼,就会忍不住从做题中寻找快感,所以等到揉着酸困的眼睛抬头看时间时,发现已经到了平时她和凌涧一起回家的时候了。 她回头看青年空荡荡的座位,眼睛着落在了夕阳下被染成橘黄的HellOKitty小手办,仅仅是思考了几秒钟,就暗暗下了决定,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踩着自己的小白鞋,正要冲出教室,却猛地和刚要从门口进来的青年打了个照面。 朝晕及时止损,鼻尖轻轻抵着凌涧的白衬衫,微微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起伏。 她往后退了一步,扬眸便看到了凌涧显得异常冷肃的脸,仍然弯了弯眉眼,喊:“凌涧。” 跟刚才说那些似乎要决裂的话的人不是她似的。 凌涧冷硬的五官没有因为这一声呼唤柔和一分,他冷淡问:“去哪。” 朝晕笑吟吟地回答:“去找你。” 青年忽然扯了下唇瓣,明明有弧度在,却完全没有笑意,反而带着一丝阴冷,嘲讽似的反问:“找我?去哪里找我?” 她仍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如实道:“医务室。” 刚才医务室回来的凌涧:…… 他收敛起那份带着攻击力的笑,唇角被重新熨平,轮廓精致锋利的淡色唇瓣显得他这个人薄情如纸。 看着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凌涧感觉心里更烦了,但是在烦躁在他的胸口疯狂扫荡时,有一份悄然而生的为刚才的冷漠和攻击而生的懊悔无声蔓延,狠狠缠上了声势浩荡的龙卷风,让凌涧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 于是他挪开目光,不看朝晕,冷声下了决定:“回家。” 朝晕照单全收:“好呀好呀。” 他虽然很生气,但是还是来找她一起回家了,这让朝晕很开心。 她还以为他会丢下自己不管了呢。 他们就这样并肩离开教室,在林荫校道下留下了两串足迹,刻下了短暂的永恒。 等到两个人出了校门,朝晕悄咪咪地走近了凌涧一些,小声道:“凌涧,我今天下午没生气。” 凌涧双手插兜,手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微微掐着兜里的布料,听到她主动解释后,才微微一顿,旋即把微凉的眸光移到了她盛满星河的眼中。 朝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装的。” “那我要是不那样说,你肯定不愿意让我一起去对不对?所以我才要态度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嘛,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和你生气嘛。” 凌涧抿唇,眼眸擦着她的眼尾重新落在了前方,眉眼间凝结的冰霜已然开始融化,但是口吻还是有些冷:“哦。” “你是装的,我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能用这种方法逼他就范? 凌涧从来没有和别人吵过架,不服就干,所以根本没有冷静解决冲突分歧的能力,能够强忍怒火出去散怒已经是他能做出来的最优选择了。 朝晕当然看出来了,她垂眸,站停,伸手轻轻拽住了凌涧的衣袖。 凌涧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转眸看她,默不言语。 忽然,朝晕笑着扬头,被夕阳描摹得柔和的五官看起来明媚到了凌涧有些想要后退的地步,清丽活泼的声音悄悄打扫着两个人之间模糊的阴霾:“有了!老大,你等着哈,我去去就来。” 她这么自顾自地说完,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小卖部,凌涧怔愣在原地,抬眸去看,发现居然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个小卖部。 以往走到这里的时候,凌涧都会朝晕买一瓶酸奶,偶尔是朝晕给凌涧买各种小东西,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搞怪玩具,现在都堆在凌涧家里,被他专门用一个盒子装着。愣神期间,朝晕已经拿着两瓶酸奶蹦蹦跳跳地出来,一瓶递给他,一瓶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黏着他的眼眸里坦荡如砥,星河万千,被倏拂的风吹皱了水面,倒显出了不同寻常的亮来。 她爽快道:“凌涧,这是我前两天刚发现的一个特别好喝的酸奶,请你喝,你别生气了。” 她偷偷补充:“还很贵。” 凌涧手指摩挲了下,敛眸去看那瓶酸奶,缄默了不短时间。 晚阳渐斜,印在在他身上时,像倒歇的海水,一波又一波,不断冲撞着他的心脏。 那些不快的、绞痛的、苦口的、晦涩的、昏暗的,此刻通通无一例外地被蒸发,呜咽着被晚色吞噬,反而是潜伏极深的悸动一跃而出,把所有灰黑洗净,还撞了一声心铃,在他耳边长久荡漾。 所有、一切,都化为了凌涧本含在喉间、随着怨和痛一并被吐出的一声叹息。 凌涧伸手接过。 朝晕眉开眼笑,雀跃道:“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她重新拉上他的衣袖,像是他人生的一盏引路灯,不过这次是和他并肩而走,继续道:“都不生气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出去玩?” 凌涧轻轻抿唇,眼眉耷拉着,簌簌下了一场酥雨,把他整个人的肉体和灵魂,都彻底地淋湿。 他的凌厉粉碎得彻底,回荡在那些残骸山谷间的,是他久久不安的心绪。 他低低开口:“朝晕,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第30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29) 他本性上,实在有缺。 “我真的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干过不少疯事。他们说的出去一聚,其实就是去酒吧包间喝酒。到了那种地方,你会见到我其他的朋友,他们大多数都不能和你同频,甚至在那里,我可能会变成你没有见过的、不喜欢的样子。” 风轻轻吹动青年从不曾裸露的敏感心事。 他的嗓音有些哑:“…我不喜欢你讨厌我。” 凌涧的青春,像积潮的空房。 破败、荒凉,看一眼都惹人嫌,无人涉足。可是某天,外面蓦然燃起了一簇篝火,让覆霜的理石,静寂化开。 但是篝火越是逼近,空房便越是痛苦。 他害怕那些潮湿,猛地扑灭了那簇花火,亦或者是花火不断退避,让所有暖意顷刻间化为泡影。 凌涧就想保持着这份距离,就算朝晕无法把他的一生都点亮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能一直在他身边,自顾自地发光发热就好。 青年身姿高大威猛,此刻却失魂落魄的,看着很可怜。 朝晕静静地听他说完,没有回应。 在凌涧被寂静淹没时,朝晕突然没忍住笑出声,银铃顿响,把缠绕着青年的局促都赶走。 她没忍住伸出双手扯他的脸,话间笑意满满:“凌涧,你是一只别扭的小狗。” 凌涧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的脊梁稍微弯了下去,脸被扯得有点疼,但是这些都远没有朝晕的这番举动让他受到重击。 他的耳根飞快地染上了红色,有些口齿不清地慌乱道:“朝晕!放手!” 朝晕笑眯眯地听话松手。 凌涧捂着脸,直起腰,绷直身体,羞恼地不愿意说话。 少女恬静的面孔更加柔和,笑道:“凌涧,我都叫你老大了,你说的那些,我当然都知道啊。我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你不用把我当作象牙塔里的人,我都在呈封手底下…嗯…生存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不过有一句话我不赞同,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凌涧,我相信你,所以也相信你的朋友,想要去认识你的朋友。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呀。” 朝晕眉眼含笑:“所以,凌涧,你愿意让我明天跟着你们去玩吗?” 青年又默然。 他的心弦在极速律动,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的声音又小了很多,所幸,未被晚风埋没。 “嗯。”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4,目前好感度80】 凌涧把朝晕安全送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幸好路上朝晕已经和王妈说过了,王妈才没有特别担心。 吃过饭之后,朝晕和王妈说第二天下午要出去玩,有凌涧还有任初静在。 王妈虽然没有见过任初静,但是一直听朝晕提起,也有一些好感,觉得应该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 至于凌涧,现在王妈听了这两个字都觉得很心安,凌涧来看嘟嘟时,帮她修了不少东西,她现在觉得凌涧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看着有点冷的热心肠俊俏男孩。 和凌涧出去,她倒是不担心朝晕的安全,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王妈语重心长地叮嘱朝晕,现在年纪还小,不能谈恋爱,就算要谈,也要好好把关,出去玩也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要早点回家。 朝晕小鸡啄米地点头答应,王妈说什么应什么,最后回房间开心地和凌涧说王妈同意了。 凌涧几乎是秒回 L:我明天下午六点去接你。 朝晕说不用,明天王妈五点要出去买菜,她跟着一起去,离路上凌涧说的那个酒吧很近,她到时候直接走路过去就行。 凌涧说不过她,只能同意:行,路上小心,有事一定要和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 朝晕满口答应。 夜色惺忪,模模糊糊地把窗柩揉成一团。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有人睡梦香甜,有人彻夜失眠。 第二天下午,在陪王妈买过菜之后,朝晕一个人前去凌涧发来的酒吧地点,中途凌涧一直在给她发消息,确认她的回复,保证她没有在路上突遭不测。 因为要回消息,所以朝晕走的有点慢,到酒吧门口时,已经19:05了,天落下了幕布,各个影子都灰蒙蒙的,在匆忙众生中,朝晕却一眼就看到了酒吧门口的那个身影。 凌涧的身姿永远挺拔如松,生命的痛处压不垮他的脊梁,只要他还有一双健全的手,他就永远敢责问上天不公,敢为自己大铺云梯。 不过他今天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他身量很高,身材精瘦有力,穿着一条深蓝拼色衬衫和一条黑色修身牛仔裤,把他笔直修长的腿完美勾勒出来。衬衫上面龙飞凤舞着笔画飞扬凌厉的英文,朝晕走近才勉强看清,写的是—— “Killing Fate” 不知道是不是灯红酒绿的色彩渲染,青年总是冷冽的脸邪肆顿生,他拢在灰蒙蒙的夜色下,不知道是他吞了黑夜,还是黑夜咽了他。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他懒倦的眉眼轻掀看到她时,一划而过的精光像一把寒光岑岑的匕首,狠狠在沉沉黑雾里撕开了一道裂口,把压在他身上的所有不公通通剖开,留它们好生扭曲哀嚎。 而他,利落地踏步而来,迎接光明与新生。 朝晕还没有走近他,他却已经率先向她靠近,在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又紧紧地锁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和惧怕后,才松了口气,侧开身子,温声道:“跟紧我。” 朝晕点头,跟着凌涧进了酒吧,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有查她的年龄。 根据凌涧说,这间酒吧有他出资。 朝晕表示震惊。 出资一家酒吧,这得要多少钱? 她胡思乱想间,凌涧带着她左拐右拐,已经驻足于一个包间前,不客气地伸手推开了门,屋内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立刻安静,投掷过来目光,见凌涧和他身后跟着的穿着长裙,目光坦荡的朝晕后,一阵哗然,起哄让他们快进来。 第31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0) 凌涧看见他们这一群,眉眼熨着找到主场的张狂的笑意,却还是回头,低声和她解释:“他们就这样,没有恶意,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直接和我说,留给我教训。” 朝晕一点也不怕,闻言还是听话地狠狠点头。 模糊灯光之下,青年宽阔的身影离少女极近,此刻低着头和她并耳私语,简直就像在接吻一般,流泻出无尽暧昧。 这让一众人更好奇了。 不过凌涧没有给那群喜欢凑热闹的小弟机会靠近朝晕,因为朝晕要来,今天还特地叫来了六七个女生。 现场的人分成了两波,一边是男生,十几来人;另一边是女生,七八个人。 朝晕被任初静拉去了女生堆,一群女生顿时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地聊起来,大多数问题都是抛给朝晕的,而且几乎都与凌涧有关,被问这么多,连朝晕都有些脸红了。 凌涧那一边好一些,但凡有想问的,被凌涧斜乜一眼,也就一激灵,怂了。 不过还是有人胆子大的,悄悄问:“凌哥,这是真喜欢?” 凌涧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染上酒精的他多了几分颓靡,却仍然有势如破竹的清凛在。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盯了一眼在女生堆里傻笑着乐的朝晕,轻轻勾唇,被酒精浸泡过的嗓音沙哑性感,却蕴着无限低迷暧昧的情动:“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此话一出,举座震惊,都忍不住在心里给朝晕比了个大拇指。 有几个好事的跃跃欲试,想要去找朝晕起哄,被凌涧狠狠剜了一眼,放了狠话:“你们要是敢去打扰她们,我就把你们从二楼踢下去。” 虽然知道他们凌哥不会这么干,那几个人还是惊恐地讪讪坐下,其他男生顿时笑作一团,笑骂他们没出息。 接下来,两波人各玩各的,互不打扰,虽然很吵,但是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顶多就是喝酒玩游戏。 朝晕就偷偷打量着那边众星捧月一般的凌涧。 在学校如同煞神一般总是绷着脸的青年此刻极尽放纵,唇边的笑容无尽扩大,深邃英俊的面孔更多几分野性成熟,显得恣睢难驯,一杯又一杯酒顺着他的喉管下滑,在他喉结处留下了滚动的痕迹,偶有酒水外溢,在他锁骨处留下湿痕,性感得难言。 他们说话虽然嘈杂,但是内容无外乎平时一些琐事,听着会很有意思。 纵情却不淫靡,浩荡却不低俗。 朝晕就看着,偶然和凌涧对上视线,略显迷蒙的青年看到她后,眼神会瞬间变得犀利,举杯敬她后一饮而尽,又笑意满满地放下杯子,眼神简直锋利直白得不像话。 朝晕知道他有点醉了,毕竟清醒着的凌涧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 朝晕眨眨眼,试着拿起面前的果汁,生疏地对凌涧敬了敬,也学着爽快地一饮而尽。 如果不知道她手里的是果汁,凌涧还以为她多么豪迈呢。 脑袋有点昏沉,凌涧目光沉沉如狼,盯着朝晕清丽的眼眸和甜甜的酒窝看了很久,身上一股流窜的燥意,让他烦不胜烦。 他突然站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他的兄弟们倒也体谅,让他快去快回。 凌涧大踏步离开,朝晕收回目光,继续饶有兴致地听这边的女生讲那些夸张的八卦。 过了一段时间,凌涧还没回来,朝晕有些想上厕所,也偷偷溜了出去。 上完厕所洗完手后,朝晕一边擦手一边沿着过道找他们的包间。 灯光暗黄,看的不清楚,如果再有人隐在两旁设计的凸出来的方格里,她根本意识不到。 朝晕压根没空注意,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的包厢。 不过天不遂人愿,她在路上撞上了两个不是很喜欢的人。 凌安和林风文。 他们两个也挺意外的,凌安一般不往这种地方来,这次是林风文竭尽邀请才来的。 朝晕不禁想要慨叹一下这一对怨夫了 经过她那种离间,现在还黏在一起,有些东西,不得不信了。 显然,这两个人也没有预料到能在这里碰上朝晕,还是林风文率先反应过来,捏着嗓子嘲讽:“哟,年级第一也来酒吧啊?不会跟着凌涧一起吧?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啊?被甩了吧?” 凌安被触动了关键技能,温声道:“文风,别这么说,朝晕她…” 朝晕不想听他们说话,伸手制止,而后诚恳发出祝福:“我上次都那样说了,你们还在一起,祝99。” 两个人面色一僵,得意的脸色猛然龟裂。 林风文咬牙切齿:“容朝晕!你别血口喷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狂什么?不就考了一次第一吗?上次月考是你幸运,这次联考你还不知道输的多惨呢!我告诉你,凌安数学最后一道新概念题可是全部写出来了!看你这次怎么被碾压!” 说到这里,凌安也不免得意起来,却还是要虚情假意地谦虚:“没有没有,我只是好运……” 朝晕对于他们说的题没什么印象,因为这套题实在太简单了,没有什么记忆点,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严肃道:“你肯定不是好运。” 凌安一愣,狐疑地皱眉 难道……朝晕准备肯定他的实力…… 他还没想完,朝晕就一本正经道:“好运是好人才会有的,你这种人,走在路上不被大卡车撞死都是你幸运了,别做梦了。为什么做对,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 凌安:…… 林风文:……… 这他爹的让他们怎么回答? 凌安哪怕脾气再好,此刻脸色阴沉下去,语气很差:“容朝晕,我们好心和你说话,你这样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只有三个人,他也不装了,直接冷笑道:“也是,和凌涧一起玩的人,能有什么素质?他没前途,你也没有什么未来。” 林风文有些发愣于凌安的话,但是转念一想,一定是容朝晕说的话太过分了,才让凌安这么过激。 于是他把那一点奇怪抛之脑后,赞同地点头。 第32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1) 凌安继续恶意满满道:“容朝晕,凌涧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人,我早就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你偏偏不听。你看,现在你沦落到了要和他一起出入这种场所了是吧?等到什么时候凌涧粉身碎骨了,你就乖乖在旁边拾他的骨头吧。” 三个人势如水火地对峙着,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暗格子里微微晃动的人影。 朝晕盯着他看,直把凌安看得发毛。 突然,她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嘴里还不停:“你别动啊,你等我一下。” 她稍微改变了一下站位,等到终于满意了之后,对着凌安那张迷惑的脸粲然一笑,突然伸手,以极快的速度扇过去了一巴掌。 凌安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下来,脸被打歪在一旁,火辣辣地疼,一脸懵逼。 林风文看得目瞪口呆,“啪”的一声,像是扇在他脸上一样,让他心里一凉。 朝晕一边甩手,一边从他们身边绕过,吐槽道:“疼死我了。” “你们最好别再跟上来招惹我了,再来八十个你们都不够我打的。” 林风文想追过去,但是那一巴掌威力太大了,让他有些害怕,只能去关心凌安:“凌安?凌安?你没事吧?我靠,这个容朝晕疯了吧?!她居然敢打人…卧槽,凌安,你流鼻血了!” 此刻,林风文庆幸自己没追上去。 妈的,手劲这么大。 凌安还没有缓过神来,伸手制止了林风文接下来的话,伸手摸了摸鼻子,果然湿漉漉的。 他顿时怒火中烧,仅剩的理智让他用僵硬温和的语气对林风文说:“风文,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洗鼻子就回去。” 林风文吞咽了一下:“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凌安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林风文走后,他重新睁开眼睛,里面焚着浓浓烈火。 把一切处理好,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凌安面色阴沉,本来清秀的面孔扭曲得吓人。 他走在人烟稀少的走廊上,嘴里咒骂道:“操,狗日的,下次再让我遇见这个避养的我非要…” 他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的暗格里伸出来,攥着他的衣领,以一种大到恐怖的力道把他往暗处扯,让他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凌安本身被一巴掌打得迷迷糊糊,这下更吓得慌了。 他呼吸不畅,伸手扒拉着扼紧他咽喉的手,努力瞪大双眼,终于看清了青年锋利到能划伤空气的下颚,和他阴冷睥睨,轻蔑到像是在看狗一样的眼神。 凌涧垂眸阴冷地盯着他看,宛若一条蛰伏的毒蛇,笑也阴森:“骂谁呢?” 凌安认出是他,底气都来了,磕磕绊绊道:“凌…涧…你想怎么样?你…窝囊了那么久…别,别以为今天搞这出…我,我就怂了你…” 凌涧冷漠地乜着他,像在看一个死物。沾染上他气息的空气都莫名多了煞气之风,一点一点割食着凌安的血肉,竟然让凌安感受到了一种比死更恐怖的惊惧。 凌涧忽然叹息了一口气,又蓦然挽唇,眸光刹那间变得凌厉而阴辣,像淬了毒的万千镜片,狠狠扎进凌安的心窝。 他说话了,音量很低,却又阴潮得不像话,慢吞吞、凉丝丝,像是一条在肌肤上蜿蜒觊觎的毒蛇。 “凌安,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想,我能把你的骨头都凿穿砸烂。” 后面四个字被他咬得很狠,像是四把尖刀,狠辣地刺向凌安的心脏。 凌安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恶鬼的青年,终于开始怕了。 以往,凌涧都是骂不还口的,这才让他越来越放肆,以为凌涧真的是一个绣花枕头货色了。 今天这么一出,实在是粉碎了他大半美梦。 他说出来的话终于带了求饶:“凌涧…你冷静点…我,我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你总不能真的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吧?…” 凌涧眯了眯眸子,冷酷的森绿寒光在他眼底绽开,从里面咆哮着挣脱了一只又一只恶鬼。 凌涧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凌安还是以为这场祸事因为他骂了凌涧才惹出来的。 否则那一句鬼森森的“骂谁呢?”是说的什么呢? 凌涧突然松开禁锢着凌安的手,凌安心下一松,但是还没来得及觉得侥幸,一道锋锐的拳风迎面而来。 他还没有意识到是什么刮起来的风,凌涧一个勾拳已然落在了他没有被打的另一侧脸颊。 如果是朝晕那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呼来时,让他只感觉到了麻,那么凌涧这一拳头,则是实打实到了骨子里的疼。 凌安根本受不住这一拳,像残破的风筝似的趴落在了地上,痛得来回翻滚,嘴里还气急败坏地边哀嚎边咒骂:“凌涧?!你踏马敢打我?!你等着!我回去就和爸妈说!让他们看看养出来了一个多么粗鲁的东西!” 凌涧冷嗤一声,慢条斯理地抬步向他走过去。 他居高临下,极其缓慢的步伐像是恶魔降临的前兆,每一步都悄无声息,淹没在了羊毛地毯上,却召出了喧嚣的恶灵。 凌安怕得浑身都在抖,满脸惊恐。 凌涧伸脚,踩住凌安的右手腕,轻笑:“二流货色,我还没用力气呢。” “不过你想说就说,我也不在乎。” “关于你联考作弊这件事,我也想好好和其他人唠唠。” 他慢慢加重了脚下的力气,口吻很是悠闲:“你说呢?” 凌安根本不敢动,惊涛骇浪瞬间席卷了他,让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直接崩塌,仓皇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回答他的是青年又一声隐没在暗处的蔑笑。 “要不是太麻烦,我现在就直接废了你的右手。” 凌安感受到了右手脉搏上不断加重的力道,这下子是真的惧到了灵魂深处,开口求饶:“凌涧!凌涧!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招惹你了…我就是鬼迷心窍…你别动我的右手…别把那些事说出去…放过我吧…” 如果还能选择,他今天绝对不会跟着林风文来这里。 第33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2) 凌涧低垂着眼眸,视线在他狼狈的姿态间来回扫视,每一个眼神都是刮过来的,把凌安包裹着恶臭灵魂的血肉都啃食得干干净净,让他赤裸着、罪恶着。 凌涧挪开脚掌,嫌恶地轻啧一声,不愿意再看他一眼,背过身去,重新从阴暗处投入到了光亮处,转身离开,只留下了很淡的一句:“你最不应该招惹的,不是我。” 凌安在原地不堪地蠕动着,他的大脑混沌,却把凌涧最后一句话深深刻在了脑海。 … 凌涧回到包间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一进门,他的视线就去找朝晕,果不其然在她莹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困意。 他不由分说地抬步走了过去,脚尖抵着朝晕的,看她时眼眉都柔和了不少,轻声道:“朝晕,回家了。” 朝晕迷迷糊糊地抬眼看,见是凌涧,眨了眨眼,脑子还是蒙的,嘴里却一口答应:“好,好…回家。” 见凌涧这样,一群小弟小妹都瞠目结舌。 凌涧不理会他们,伸手放在朝晕面前。 少女毫不犹豫地牵上他的衣袖,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又很快站稳,回头甜甜地和一众人挥手说再见,众人忙应,都欢迎她下次再来玩。 朝晕跟着凌涧出了酒吧,一阵清爽的风迎面吹来,让她舒爽地喟叹了一声,大脑清醒了不少。 她扯了扯凌涧:“凌涧,我们怎么回去啊?” 凌涧下巴朝一棵大树下的摩托车扬了扬,嗓音清朗了不少:“骑这个给你送回去。” 朝晕傻了:“啊?摩托啊?可是你刚才喝酒了。” 凌涧轻哼,笑着打趣:“怎么?怕给你摔着?” 朝晕认真地点点头:“我们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 本身凌涧就是逗她玩的,虽然他现在神志清醒,但是也不至于喝酒之后去开摩托,他现在也挺惜命的。 最后,还是凌涧打了个车,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后座。朝晕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也能回去,但是说到一半就被凌涧瞥过来的视线堵了回去,嘿嘿地笑。 她困得很,迷迷糊糊地往凌涧那边挤,不由分说地靠在了他的肩头,半阖着眼眸,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却不愿意睡。 凌涧身体都僵硬了,乱成一团麻的思绪里还是残留着一份理智,让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朝晕困的时候说话会少一点,但是想到了两张令人作呕的脸,她还是气不过,两颊鼓起,不满地告状:“我今天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遇见了两个特别恶心的人。” 凌涧听她主动提起这件事,顿了顿,而后笑出了声,问:“哦?谁啊?” “凌安那一对。” 凌涧喉间一哽,叹了口气:“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朝晕被反驳了,不开心,气鼓鼓地坐起来瞪他:“我说是就是。” 凌涧觉得心脏好像没了形,软软的,好像化了似的,像夏天被晒了两分钟的冰激凌。 他低声哄:“好,好。” 朝晕勉强满意,重新靠回了他的肩头,接着道:“重点不是这个,是他说了让我不开心的话。” 青年一默,没有再问。 朝晕接上:“他说你的坏话。我听了不高兴,就甩了他一巴掌,不过我有点后悔,” 她恨恨咬牙:“他另一边脸我没有打。” 没关系,已经有人打了。 凌涧笑着在心底接了话茬,眼眸被黑夜泡发,里面一汪又一汪的涩意像潮汐般涌上岸。 朝晕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喻体:“他有点像数学卷倒数第二道大题,不难解决,但是很麻烦。” 这个东西凌涧就听不懂了,他垂首,脖颈暴露在了空气里,显出了难以言说的脆弱来。 他现在说的话,娓娓道来。 “可是,朝晕,凌安比我讨喜欢多了。他们都喜欢他。他成绩好,脾气好,好像没什么缺点。我不一样,我几乎是他的反义词。从小到大,没什么人喜欢我的。” 朝晕困得不行,脑袋差点从凌涧肩膀上滚下去,又是一下子惊醒,而后又犯困。 凌涧嘀嘀咕咕的,说的东西,她都没听清,只有最后一句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蹙起秀眉,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把他能够被一击毙命的血管庇佑在臂弯之下,终于困得慢慢闭上了眼,嘴里还轻飘飘地反驳:“谁说的,我们都很喜欢你。” “我们凌家军…都喜欢你…” 说完这两句话,她终于撑不住,头一歪,压在青年身上睡了过去。 凌涧转眸,视线终于可以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地发酵。 最终,他弯了弯唇角。 他伸手,有些局促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最后轻轻点了一下朝晕的脑袋,之后迅速地收起力道,像一个幼稚的小孩。 他启唇,无声喊了一句—— “朝晕。”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5】 … 到了朝晕家门口时,司机扭头准备说话,凌涧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让他安静,而后算得上是温和道:“再停五分钟,这五分钟的钱我双倍付你。” 司机见小情侣难舍难分,也就同意了。 凌涧就用眸光静静地描摹她的睡颜,脸庞越发柔和,简直要发光。 这五分钟,凌涧是按秒记过的。 不多不少,五分钟刚刚到,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朝晕,温声道:“朝晕,醒醒。到家了,回家去睡。” 朝晕脾气很好,被吵醒也不恼,她慢慢做起身,转头盯着凌涧看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哦…哦,到家了呀。” 她重新弯眸,里面还盛着惺忪的睡意:“谢谢你啊凌涧,我玩得很开心,你的朋友们都很好,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和你一起出去玩。” 她打开车门,冲他挥挥手:“我回家喽!” 凌涧沉稳点头,目送她开门,喊了一声“王妈!我回来啦!”,重新沐浴在了家里骤亮的白光之下。 凌涧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 “师傅,回刚才的酒吧。” 第34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3) 朝晕不知道凌涧晚上回去玩到了几点,周日的时候她睡的很沉,一天都躺在床上,没怎么动弹过,偶尔和凌涧、任初静他们聊聊天。 雷垣在班级群里面发消息,说联考成绩已经出了,周一去上课时就可以在公示栏上看到这次的成绩。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次字里行间都看得出来情绪非常高昂,似乎是班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朝晕只是看了一眼,没怎么上心,反倒是容如翡专门给她打了电话,语气有些僵硬地告诉她,不用因为成绩不理想就难过,再怎么样,她也是她的女儿。 这段日子,朝晕没少和她聊天,不管如何,都是母女,血缘纽带是拆不散的。 朝晕和容如翡打包票,她不会因为成绩上的事情要死要活的,又和容如翡聊了一会儿天,才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凌涧就给她发消息。 L:这次成绩不用当真,会有人买答案,排名不能代表实力。 朝晕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会因为自己的成绩而焦虑不安的人,毕竟,在照镜子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在关心她。 于是朝晕再次和凌涧保证,她不会因为成绩而要死要活的。 就这么虚度了一天光阴,朝晕在周一上午七点起床,吃过早饭后和嘟嘟玩了一会儿就去上学。 平时她到班里时,都没有多少人,今天却几乎来了大多半,朝晕还以为是自己看错时间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都是来看成绩的。 没错,学生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身份,哪怕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心浮气躁没有好好学习,哪怕知道自己这次考试应该是考砸了,却还是义无反顾要做前几名看成绩的人,然后难受地把自己的分翻来覆去地嚼。 朝晕喟叹一声,朝自己座位走去,放下自己的书包后却突然感到了不对劲,怔了一瞬后猛地回头,看到了自己同桌后面坐着的青年。 他眉眼间海残留几分疲倦,但是看到她时便荡然无存,反而攀爬上了盈盈的笑意,清隽冷秀。 他含笑恭喜:“恭喜啊容同学,以701分再次斩获年级第一。” 凌涧没有怎么好好学习,不知道701分有多么逆天,只是清楚很厉害。 现在的他看起来骄矜又高傲,跟考701分的是他一样。 其实班里的人在朝晕进门后就都暗戳戳地看她,眼神都是复杂的,质疑中掺杂着敬畏。 对于这个成绩,朝晕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对于凌涧这么早起床来学校,就是为了帮她看成绩,她是动容的。 算得上是长时间的相处以来,凌涧从来没有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到班里,这是第一次。 朝晕扬唇,带着眼眸弯了弯:“谢谢你专门为了我去看成绩,凌涧,我很开心。” 凌涧反倒又不好意思了,他挪开目光,嘴硬道:“我没有专门来看,我只是昨天睡的太早,今天起床起得早,顺便来看看而已。” 朝晕含笑点头:“嗯嗯,谢谢你顺便看我的成绩,我很开心。” 凌涧抿唇,伸手摩挲着耳后那片肌肤,用手遮挡住红红的耳垂。 不过朝晕也很好奇自己的成绩,放下书包,出了教室,去找公示栏。 人很多,挤挤攘攘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但是有些人认出了朝晕,还是给她让了一点位置。 朝晕回以感激的笑容,而后去看榜单。 她的名字被高高挂在榜首,她粗略地扫了一眼,没什么出现重大失误的学科。 心里有了个大概之后,朝晕准备回班,却瞥见了第二名的名字—— 凌安,678分。 朝晕打了个哈欠,没在意,转身要走,蓦然看到了一张青青紫紫,却带着不甘的脸。 凌安本人。 朝晕看到他就觉得手痒痒的,想扇两巴掌。凌安一和她对上眼,脸色一僵,一下子就移开了目光。 他不是一个傻子,没怎么琢磨就明白了凌涧不想让他招惹的是谁了。 谁要招惹这个怪力女啊?一巴掌差点把他头盖骨掀飞。 只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这是他第一次买答案,原本想要混个第一当当,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容朝晕。 最让他郁闷的是,他也不敢确定她有没有抄答案。 如果没有的话,他这个背答案的还考不过一个正常考试的,他自己都觉得臊的慌。 不过朝晕没空和他纠缠,因为她又被雷垣叫到办公室了。 年级主任和雷垣笑得都快成花了,一脸的褶子,眼角隐隐闪烁泪花。 这次的联考不光他们市,还有其他几个市。 一中虽然在自己市里称霸,成绩却不足以拿出去炫耀,也是市里的一大心病。 但是半路冲出来了一个朝晕,成为这次新题型背景下联考的第一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他们对朝晕有点了解,虽然不多,但是相信她不是一个会作弊的人。 朝晕接受了他们和在场其他老师的一再褒奖,最后麻木地连“谢谢”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第一节课上了半个小时才回了班里。 下课之后,任初静和朝晕的两个前桌都眼冒精光地盯着朝晕看,直夸她牛逼,居然能考联考第一名,太给凌家人长面子了。 联考第一名的含金量很高,这次就算是在凌涧的死亡凝视之下,还是会有几个同学大着胆子来夸朝晕厉害,还会找朝晕问题,朝晕每次都是保持谦虚,慷慨解囊。 凌涧趴在臂弯里,只露出来一双狭长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盯着被簇拥着的朝晕,心里蓦然一塌,有一种专属的宝藏重见天日的恐慌。 等到人终于散开之后,任初静慷慨地塞给她一罐糖果,说是给她考第一的贺礼。 两个前桌见状,并不服气,东拼西凑,凑出来了两枚五角硬币给朝晕。 朝晕晕晕乎乎的,一再谢过,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珍藏。 “糖果你珍藏毛啊,那不臭求了,”任初静翻了个白眼,灵光一闪:“诶,凌涧,你要送什么给朝晕啊?” 第35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4) 任初静一边问一边转身去看凌涧,却只看到了青年的后脑勺。 好像睡了。 任初静撇撇嘴,回过头,和朝晕吐槽:“切,就这么睡了?也不表示一下,没有一点大哥的样子。” 朝晕笑了笑:“凌涧对我很好啊,前天请我出去玩都够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要礼物。” 俩人都没有注意到青年微动的耳朵。 凌涧埋在桌子上装睡,心里都是不服气。 别人都给了,他怎么能不给? 中午放学的时候,雷垣把朝晕叫出去,说她还要费心再写一次演讲稿,分享自己如何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朝晕的演讲稿模板数不胜数,爽快地答应了,下午的时候几乎都在忙这件事,于是一直在暗暗窥探她、欲言又止的凌涧根本找不到时间把自己中午准备的礼物送出去,郁郁寡欢。 朝晕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就算是下午放学了,还是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写着演讲稿,直到教室里面再次空无一人。 写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笔,揉了揉酸困的手臂,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格式严谨的演讲稿,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背上后,才睁着迷糊的眼睛四下找凌涧的影子,没找到。 先回家了吗? 朝晕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可能的,之前就算闹别扭了凌涧也没有扔下她自己回家。 她正思考着,刚在外面练习完台词的青年背着手,踏进了教室。 朝晕闻声看了过去,舒心一笑,站起来走向他:“凌涧,我刚才还在找你呢。我们回家吧。” 凌涧垂眸看着她温柔的笑颜,心跳如鼓。 他舔了舔唇瓣,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抽出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朝晕。 朝晕看着那个可爱的HellOKitty小公仔,怔住。 窗外习习热风,把树叶吹得哗啦作响,像一谱激进高昂的青春曲,永不停歇,永远沸腾,蒸蒸向上,在有限的光阴里速写出无垠的枝蔓壮树。 凌涧的眼眉被阳光镀上了金,他颤动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翻飞之间是少年心事蹁跹的外露。他躲闪又紧张的视线不敢落在朝晕身上,只能擦着她轻巧地落到一旁的地板,耳根红了个彻底,手也有些发抖,控制不好力道,把小公仔捏得都有一点变形。 他斟酌着词句,有些磕巴地重复着在外面练习的词:“朝晕…恭喜你在联考中获得了好成绩…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个玩偶是我…我最喜欢的玩偶,它从小到大都陪着我。当然,我有按时洗的,一点也不脏,你不用担心。” 凌涧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落在朝晕耳朵里时,连着她的耳旁都起了一阵轰鸣。 “它不贵,但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凌涧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懊恼的思绪一闪而过,他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收下它。” 寂静在他们之间蔓延。 凌涧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忐忑过,他不停地眨眼,绞尽脑汁想着能不能再说一些漂亮话,手却倏地被握住。 温度顺着皮肤的肌理一路蜿蜒,让他猛地打了个颤,视线又重新黏回到了朝晕身上。 朝晕郑重地用双手拿过这个格外沉重的礼物,珍重地拉开书包链子,把它单独放到了书包里的一个小隔间,再三确认了没有任何闪失后,才把书包拉上,重新背回去。 而后,她冲着凌涧展颜一笑,突然扑向了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刹那间,百花齐放,万灵齐鸣,凌涧听不清风声、雨声、时间流逝的水声,五感间都是朝晕的呼吸、香气、心跳、体温在缠绕着他,扯着他或是攀天或是下坠,他都一并跟随。 他听到她雀跃的声音:“凌涧,我最喜欢你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凌涧!” 凌涧瞳孔猛震,吞咽了一下,双手颤颤,整个人都被她的行为还有话语震得一酥,没什么理智。 所以他只在依靠本能。 他轻轻揽住她。 这是一个虚拢的、甚至称不上拥抱的拥抱。 他感觉自己像在抱着一件易碎的孤品,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重手。 但是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个拥抱带来的巨大的充盈感已经把他所有的阴晦彻底绞杀,他那些深重的、不堪的都被粉碎成了齑粉,被随手一扬,熨贴在谷底。 只有偶来的一卷杨柳风擦过他的脸颊,提醒他来自何处。 他阖上眼,鼻间都是她的气味。 他无声道—— 我也是。 我也,最喜欢你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88】 朝晕对这个小公仔简直爱不释手。 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是没忍住把它拿出来了,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喜欢,笑容都没有下来过。 凌涧在旁边给她拿着酸奶,安静地看着她和他的公仔玩,眉眼间再也没有一丝凛冽,反而像春季的雪融水,轻缓平和地款款而下。 他曾经下过决心,这个小公仔要一直陪着他。 现在它在朝晕那里。 所以,朝晕要一直陪着他,一直一直。 朝晕玩了会儿,好奇地转头问他:“凌涧,你为什么这么喜欢HellOKitty啊?” 凌涧压下了眼眸,声音淡却柔:“我爷爷奶奶去世之前,最喜欢给我买的就是HellOKitty了。” 其实不是他喜欢,是他爱的人喜欢。 如果说凌涧在朝晕之前,还被谁短暂地爱过的话,应该就只有他的爷爷奶奶了。 “我爸妈离婚之后,我跟了我爸,他不喜欢我,很快又带回来另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我不会讨人喜欢的话,性格也讨嫌,就算拼命考上了最好的一中也没人为我高兴。”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起伏,像是一个公正客观的旁白者。但是很快,他又不自觉柔和下来—— “但是我的爷爷奶奶,是连好好吃饭这种小事都会夸我的人。” 第36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5) “每次我爸妈吵架,我都会逃去爷爷奶奶家,他们会给我做好吃的,给我买玩具。我奶奶最喜欢HellOKitty了,她还会亲手做它的公仔,然后送给我,就当陪我了。”凌涧弯了弯眸,清辉明朗:“你手上拿的,就是她亲手做的。” 朝晕看着这个圆鼓鼓的小公仔,心情有些沉重,眼角湿湿的。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哭腔:“你爸妈都没眼光,你就是很好,很棒,做什么都很棒。” 凌涧见她这样,愣了一下,而后笑出声,递给她纸,柔声道:“这有什么哭的?好了,别哭了。你说的我都相信。” 其实,这些烂掉的过往,他品久了,自己也觉得烦了。像残羹冷炙,带给他割不尽的野草般的痛苦,却又是唯一的食粮。 但是现在,残留在荒野上的断壁残垣,那么冷硬的温度,居然有人在用泪水泡软泡暖。 朝晕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要在这周末请凌涧去游乐场玩。 凌涧没什么理由拒绝,含笑应下。 把朝晕送到门口时,她尤为兴奋,冲他摆了好久的手,说了好多声再见,才一蹦一跳地开门回家。 凌涧静立在风中,墨发飞扬,把他眼眸里绵绸的情意都遮掩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周围原本凛冽的声色顷刻间寂静无声,最后欣欣然软和成了微风细雨。 明天见。 以后都要见。 … 朝晕晚上回去和凌涧打了一会儿游戏,又拿出演讲稿润色了一下才睡觉。接下来的两天,又被拉着去排练了好几次联考颁奖典礼,害得凌涧两天都没怎么和她在学校说上话,为此凌涧还小小地赌气,但是朝晕在排练的时候在看到了一只青蛙,在课下高兴地拉着凌涧去看,他就一下子不生气了。 在周四,朝晕再次登上了演讲的高台,师生们再次看见了她的真容。 这次凌涧就做了一名正式的观众。 朝晕说的东西都很笼统,没怎么走心,毕竟学习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的悟性。 很明显,在学习这方面,凌涧就像开局深入迷雾一样。 但是,他听得十分认真,每一个字都没有落掉,哪怕有些文邹邹的成语他都听不懂,他还是在仔细听。 终于,朝晕的演讲要结束了。 但是这次,她却加了另外的词 “我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还要感谢很多人。我的家长,我的学校,我的老师,”少女顿了顿,而后清亮的嗓音带着明晃晃的自豪和笑意:“还有凌涧同学和他带领的凌家军,谢谢你们!” 底下的听众顿时都炸了。 凌涧?! 这逆天第一还和凌涧有关系?! 凌家军?什么邪教队伍吗?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一会儿落在台上鞠躬的朝晕身上,一会儿偷偷摸摸地落在凌涧身上。 凌涧自己也没平静到哪里去。 他僵愣在原地,像是生了根似的,大脑的一根弦绷得很紧。 她在她的荣耀里,添了他的一笔。 凌涧感觉心底有一串烟花炸了开来,炸得他晕头转向,止不住笑。 上次的红马甲又趁乱凑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卧槽,凌哥,你这是嫁入豪门了啊?这么厉害?!这种逆天学神都拿下来了?” 不过,他还有点不满,暗暗吐槽:“但是凌家军谁起的?也太难听了吧?像是呈封那种中二东西会喜欢的名字。” 凌涧冷冷地瞥他一眼,冷嗤一声:“你懂什么?真没品味,很好听啊。” 红马甲:O_O 主持人又算是看了一场好戏,连忙拿过话筒救场,努力让活动往下进行。 颁奖典礼结束后,朝晕又被叫去谈话了。 雷垣和年级主任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板着脸教导她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其他的却也没说。 朝晕笑嘻嘻地说好。 朝晕的成绩容如翡也很快知道了,这次她真的怀疑人生了,严肃地问朝晕是不是作弊了。 朝晕:(^^)老妈你猜。 容如翡其实也知道朝晕不是那种看得起作弊的人,但是这个成绩实在玄幻,需要她花时间接受。 不过,随着质疑奔涌而来的,是惊喜和欣慰。因此,容如翡给朝晕爆了数目不小的金币,直接让朝晕跪着喊妈妈,然后又开开心心去和凌涧说。 容朝晕:凌涧!我妈妈刚才给我转了不少钱,我们去游乐场可以大玩特玩了! L:(^^)好。 朝晕非常期待这次和凌涧一起出去玩,为此还苦恼了两天要穿什么,还拉着王妈出来物色。 王妈问她要和谁出去玩。 朝晕说凌涧。 王妈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其他女孩子。 朝晕说有。 王妈松了口气,同意了,和朝晕一起挑裙子。 朝晕说的女孩子是嘟嘟。 但是这当然不算说谎。 不过凌涧的情况没有比朝晕好到哪里去,一直在纠结要穿什么,还专门去看攻略计划路线,想让朝晕玩得开心一点。 而且,一想到两个人要单独出去玩,他就觉得呼吸有些局促,上不来气。 他觉得可能是熬夜熬多了。 总之,在两个人秘而不宣地紧张筹备之下,他们在周六下午两点于游乐场门口碰面。 朝晕当时抱着嘟嘟,看到凌涧就跑了过去,还笑吟吟地打招呼。 凌涧今天穿得很清新,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却顿生了风发的少年气,五官深邃精致,身段高挑精瘦,轻轻松松吸引了一大波视线。 朝晕也没有收拾得特别精致,但是蓝色的复古洋裙把她柔和稚嫩的脸庞添上了几分浓墨重彩的秾丽,漂亮得让人说不出话。 凌涧见她累得微喘,伸一只手把嘟嘟抱了过去,另一只手递给她一瓶酸奶,叮咛道:“下次别跑这么快。” 朝晕敷衍地点点头,接过奶拉着他的袖子往游乐场里进,语气兴奋:“我们要去玩喽!” 凌涧步伐踉跄了几下,很快又稳住,轻笑着跟紧朝晕的步伐。 第37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6)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来过游乐场。 虽然经济条件都不错,但是从小到大,没有人能够陪他们来,现在第一次进来,还有些目不接暇。 凌涧还好,他对这些东西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但是朝晕却觉得很有意思,拉着凌涧扬言要把所有项目都玩过来一遍。 凌涧被她拉着先坐了旋转木马。 他一开始是竭尽全力拒绝的,但是无奈朝晕抱着嘟嘟眨着眼睛盯着他看,他实在承受不住,只能咬牙同意。 他们两个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 朝晕坐在马车上,看着凌涧这么高的个子,面色僵硬地坐在旋转木马上一动也不敢动,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凌涧被笑得有点羞恼,但是看到她的笑眼时气又都灭了,只能别开脸,不理她。 陆陆续续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神色不一,无外乎是羡慕、怀念、惊叹。 接下来,两个人彻底玩开了,真的几乎把所有项目都玩过来了一遍。 直到夕阳缓缓显现,他们终于来到了留到最后的海盗船。 需要有一个人留着看嘟嘟,朝晕毛遂自荐,决定自己先一探究竟。 结果就是,她去时多么活蹦乱跳,回来的时候就多么无精打采。 看到了凌涧,她就像看到了救星,摇摇晃晃地跌近他,终于支撑不住倒进他怀里,眼神无光,气若游丝:“…凌涧…我…我好难受。” 凌涧看她苍白的小脸,又想笑又心疼,忍得深邃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不敢笑出声,扶着她找了一个人还算少的拐角处的长椅,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坐下,强忍笑意,清润的少年音里都是调笑,重复着她上海盗船前的豪言壮语:“我容朝晕,天不怕地不怕,区区海盗船,不足为惧。” 朝晕快难受晕了,听他这样说话,心里不爽,但是又没有力气和他犟嘴,只能哀叹一声,往他怀里钻了又钻,把他整齐的白衬衫都给蹭乱。 她越这样,凌涧越想笑,最后越笑越大声。 清朗的笑声回荡在朝晕耳边,也让她没那么难受了。 唉,都是为了任务啊。否则,她怎么可能被小小的海盗船打倒? 她就这样倚着凌涧休息,中间偶尔有气无力地摸一摸嘟嘟。 凌涧就在旁边给她拿着水瓶,她伸手了递给她,喝完了就拿回来。 差不多十分钟过后,朝晕终于恢复了大半活力,猛地从凌涧怀里钻了出来,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条直线,没有感受到要晕倒的冲动,又做了好几个开合跳,终于确认自己恢复精力了,才叉腰扬头:“切。”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涧就拿着水瓶,抱着嘟嘟,弯着眼眸看她。 朝晕有点不好意思于让他伺候了自己这么久,挠了挠头,最后十分大气道:“凌涧,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买两个冰淇淋,我请你吃。” 凌涧还没有来得及喊她,她就已经拐弯朝着人潮拥挤的小卖部去了,转眼间没影了。 青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里面分明有八分都在笑。 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 这一片好像还没有开发,难得能看到几个人影,周遭顿时寂寥了下来,竟然也让习惯了孤独的凌涧感到了一丝不适应。 他摸了摸嘟嘟,乖乖等朝晕回来。 忽而,有一道尖锐得刺耳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喊他的名字:“凌涧?” 这个声音,凌涧已经许久没有耳闻了,但是在一瞬间,他还是认了出来。 凌涧周遭的气焰蓦然一冷,他的指尖微颤,让嘟嘟抬头,冲他叫了两声。 凌涧抿唇,终于攒足了一些勇气,抖着眼睫,抬眸去看向声音来处。 是一个保养精致的妇女。 她妆容精致,体态雍容,穿着一身黑裙,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像是围了城墙,要把自己的气息都淹死。 凌涧唇瓣微微蠕动,想说话,却早就已经忘了要叫她什么,又重新收回视线,抚摸嘟嘟的频次加快了许多。 他的沉默让何超莲皱起细眉,开口就是责难:“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没礼貌。见人也不打招呼,也不笑一下。我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种货色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了凌涧,他那么宽阔的肩膀猝然一抖,突地冷笑一声,掀眸盯着她看,语气波澜不惊:“你要我怎么和你打招呼?叫你一声妈吗?” 何超莲一噎,拉紧了手边好奇的小男孩,声色俱厉:“你别乱说话,我早就和凌志勇离婚了,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凌涧耸了耸肩,无声地弯唇,眼里的讽意越来越浓,刺得何舒莲如芒在背,但她就像是一面镜子,那些刺同样也扎根在了他肌肤里。 他也看不懂何超莲。 明明两个人没关系了,她却还非要赶上来打扰他。 说起来,何超莲只是想要从他不幸的生活里,找到一丝证明自己当初的抉择是正确的的慰足。 于是,她又以一副刻薄的嘴脸,继续冲凌涧发难:“你现在应该上高中了吧?考上高中了吗?能考上大学吗?你从小学习就很差,不管我给你报多少班,都没有效果。” 果然,说到这件事,凌涧整个人都呈现出了蜷缩的姿态,沉默不语。 何超莲眉目舒展了,扯了一下旁边的小男孩,眉飞色舞:“这是我儿子,小辉。七岁了,考试可是次次第一名呢。” 凌涧唇瓣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 他抬起阴晦的眼眸,看向了那小小的一团。 小辉依然睁着澄澈的大眼,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他。 凌涧骤然感到了一种悲哀,他逃也似的地挪开了目光,低声“嗯”了一句。 何超莲依旧不放过他,叹了口气,“好心”道:“凌涧,你整天打那破游戏有什么用啊?要我说,你也别上学了,直接去厂里上班吧。不然那不就是浪费钱吗?你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我们母子一场,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的。否则,就这么下去,你能有什么好前途?” 第38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7) 凌涧抖得越来越厉害,头垂得越来越低。 他把自己拢成一团,像破不开的迷雾。 何超莲看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话也说得更重了:“你从小就这样,一碰到事情就装死人,没有一点出息。” 她咄咄逼人道:“放弃你真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了。” 这句话简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凌涧的心窝,来回搅翻,血肉飞溅,让他痛得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何超莲越看越来气,还准备说话,旁边陡然插入了一道很冷静的女声———— “阿姨,你在这里瞎着眼瞎指点啥呢?” 凌涧和女人都是一愣,豁然看向来人,只能看见少女拿着两个冰淇淋,面色很冷。 凌涧感觉到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在他身上攀爬,让他只能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朝晕。 何超莲一愣,眼神在朝晕和凌涧之间来回跳跃,没一会儿明白过味儿了,厉声道:“好啊,凌涧,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反而学谈恋爱?” 她又盯着朝晕,显出几分气势凌人来:“你也是,女孩子家家不学好,和男生谈恋爱,一点也不自爱。” 凌涧猛然抬起头来,眼神如刀,把何超莲千刀万剐,红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闭!嘴!” 何超莲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又准备指责凌涧,少女却轻盈地往凌涧面前一挡,把他最脆弱的模样遮了起来,微微一笑:“阿姨,你丈夫是不是也有一个学习很好的儿子呀?他今年高三了,你整天像个仆人似的兢兢战战伺候他们父子俩。你大儿子学习不错吧?这次联考好像考了我们市第三?” 何超莲被她前面的话气到了,又被后面的话愉悦到了,连前面也不在意了,扬了扬下巴,傲慢道:“是又怎样?” 朝晕甜甜一笑:“阿姨,我是这次联考的第一名,我叫容朝晕,你们开家长会应该听说过我吧?我不仅是市第一名,还是联考第一名,你儿子差了我50分,他这辈子用命赶也赶不上。” 不是喜欢比吗?那她就好好比比。 何超莲瞪大了眼睛,气得手指哆嗦,指着朝晕的脸,冷笑一声:“别在这里蒙人,真是什么人和什么人玩!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朝晕冷笑一声,一把把手上的冰淇淋扔到了她身上,然后一把拍开了她指着自己的手,力气很大,让何超莲痛呼了一声。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你自己心甘情愿为一个不在乎你的家瞻前顾后的也就算了,凭什么对凌涧指指点点?没事就乖乖待在家,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何超莲愣愣地低头,看到了自己被毁了的裙子,尖叫一声,伸手去擦,却越擦越乱,到最后都没法见人了。 朝晕把另一个冰淇淋给了小辉,在他懵懂的眼神下柔声道:“小辉,你是一个好宝宝,你要知道,凌涧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嗯?” 小辉接过冰淇淋,又侧过头去看凌涧,用力点头:“嗯!” 凌涧耳朵一动,眼里隐隐有水雾聚集。 何超莲还想和朝晕掰扯,但是她又极爱面子,只能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说了句“你们给我等着!”,就拉着小辉匆匆离开了。 于是,这片空阔的大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天色骤阴,忽然落下了一颗豆大的雨滴,紧接着就是两滴三滴,猝不及防的,开始下起了一场灰蒙蒙的小雨。 打在身上不是很疼,但是朝晕有些懵。 她出来看天气预报了,明明没有雨,没想到天变得这么快。 她想要拉着凌涧去躲雨,但是在碰上他的时候,猛然发现他在抖,幅度极大,到了一种可能无法站起身的地步。 朝晕一愣,心脏狠狠一缩,有痛意在往外溢,不停地往外溢。 幸好,她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在包里带了把伞。 她麻利地撑开伞,举在他们头顶,摸了摸凌涧的头,低声和他说:“凌涧,没事了,她走了,别难过,我在呢。” 游乐园里的人们都在狼狈得四处躲雨,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落里,一场声势浩大的灵魂交融。 凌涧眼眸里都是灰暗的残影,他竭尽全力想要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带着朝晕去安全的地方,但是他颤抖的身躯却在不停挤压着他濒临崩溃的灵魂。 他嗫嚅了下唇瓣,眉眼死寂而寂静,没有一丝活气。 何超莲那些恶毒得像诅咒一样的话历历在耳,像是把他本就崎岖坎坷的人生上了一道残酷的锁,他永远也挣脱不开,只能任由自身坠落渊薮。 凌涧喉结滚动,胸膛急剧起伏,手却还在牢牢护住怀里的嘟嘟。 他的嗓音像一堵残破了千年的墙,深沉厚重却支离破碎,浩荡宏伟却满目疮痍,无处修补 “我…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朝晕,算了吧。” 雨声微微,偶尔打在他身上,把他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他苦涩道,连说话的音调都在抖 “我是没有未来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缄默。 凌涧不敢抬头,但是有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抚在他脸上,而后微微用力,让他不得已迎上她的瞳眸。 他双目猩红,眼尾隐隐洇着水渍,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无助又仓惶,像是一株独自淋了几轮霜雪,终于要枯萎在又一轮凛冽寒冬的衰草。 朝晕的眼前慢慢被雨模糊了,眼眶发酸,她也开始发抖,心脏钝痛。 她垂首,红着眼,难过地和他对视。 那一双总是浅笑嫣然的眼眸,如今碎得像玻璃。 凌涧一阵恍惚,深邃的眉眼里甚至有着惊惶的痛与不解。 为什么要哭呢? 是为了我吗? 你知道的,我最怕你不开心了。 朝晕艰难地吞咽了两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脸庞,哽咽着说:“凌涧,你才不是。” “你在其他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你是一个天才,你的未来光明璀璨,我们以后还要一直在一起,一直一起玩,你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她喉间又一哽,想到了凌涧原来的结局,与面前这张无助的脸庞重叠,一波哭泣的冲动又要袭来。 但是她忍住了,强咬牙关,目光慢慢变得清晰而坚定,她说:“凌涧,去做自己想做的,好吗?” 第39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8) 凌涧怔然地看她通红的双眸,耳边还回荡着她的声音。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深处的颤栗,是来自灵魂的,来自内核的。 他哑声唤:“朝晕。” 朝晕低低地回:“我在。” 凌涧骤然伸出一只手,缓缓扣上了她的后脑勺。 他微微凑近,以下位的姿势和她抵着鼻尖,却迟迟没有动作,像是在等她逃,又像是在等她应。 可是她没有任何抗拒,只是睁着那双永远澄静的眼眸看他。 “抱歉。” 他喃了一声,贴上了她的唇瓣。 雨幕微落,雨势渐小,他的唇摩擦着她的,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柔软,和他此刻的心一样。 朝晕安静地感受着他通过这个简单的吻传递过来的不安、慌张、恐惧,他的唇瓣也在颤,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忽然,她轻轻回应,试着去慢慢蹭他的唇,告诉他——她还在,她永远都在,她像他忠诚于她一样,也忠诚着他。 感受到了朝晕回应的凌涧一滞,凝滞的双眸一热,蓦然滑落了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了衬衫上,和雨相混,让横祸和救赎相融又相离。 这个简单纯粹到了极致的吻,是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意的证明,证于青天。 是凌涧先结束了这个吻。 他抱起嘟嘟,站了起来,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 他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朝晕,力道很大却又珍重无比。 凌涧感受到了那抹温热,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有时候真的让他喟叹一句—— 活着真好。 活在有她在的世界,真好。 他们无声相拥,直到雨声落幕,凌涧才重新直起腰,冲朝晕轻轻弯唇。 “走了,朝晕,回家。”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3】 … 凌涧一如既往,体贴地送朝晕回家,中间也会和朝晕说话,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甚至把带着嘟嘟的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一步三回头时,他也是笑笑,冷静沉稳。 朝晕终于还是转身,在凌涧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回了家。 他们晚上还聊了天,一起打游戏,都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可是朝晕就是觉得有了点不一样。 朝晕周一去上学时,凌涧还没来。 很正常,但是等到她放下书包坐下时,蓦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无一例外传递着一个消息—— 凌涧要退学了。 不知道是谁散播出来的,总之引起了一片哗然,都不要命地趴到了年级办处的窗口,你争我抢地往里面看。 年级主任忙得头都要炸了,出去呵了几声,但是人群散了之后又很快聚集起来。 凌涧回头,阴冷的视线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看热闹的立刻心头一紧,一哄而散,心里发毛。 怎么感觉校霸更冷了? 雷垣看着面前的手续,皱着眉,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声叹息:“凌涧,你家长真的同意?” 青年颀长的影子清澄,听到了他这个问题,淡薄的眉眼弯了下,有热讽从其中渗出。 “签名都有了,电话也打了,有什么不同意的。” 想到刚才电话里男人难听得让他不可置信的话语,雷垣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凌涧藏在校服下、显得有些清瘦单薄的身段。 凌志勇骂的很难听,大概意思是反正凌涧上学也是浪费钱,上了也没什么出息,不上了正好。 当然雷垣都害怕凌涧被这番话刺激到,没想到青年只是漠然扯了下唇瓣,显得整个人更幽冷了。 他复叹一口气,终于还是签了字盖了章,无可奈何地和他絮叨:“出去了要照顾好自己,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你父亲说的话不都是对的。” 凌涧默了一瞬,而后轻轻点头。 年级主任也一言不发给他签字盖章,背过身去,也让他照顾好自己。 凌涧抿唇,冲他们两个微微鞠躬,收好文件,背过身去,决绝又冷情,出了办公室。 但是当他开门时,猝不及防撞上了一泓清水般的眼眸里。 他手指微蜷,整个人顿时柔和了下来,轻声唤:“朝晕。” 朝晕瘪着眼,嗓音低落:“凌涧,你要走啦?”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少女指责:“你没有和我说。” 凌涧声音暗哑:“…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可很快,他又松动了眉间的一抹封冰,笑道:“谢谢你,朝晕,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了。” “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有些忐忑,喉结来回滚动,终于还是问:“可以…等等我吗?” 看着一夜之间,抽枝萌芽、芝兰玉树的青年,朝晕眼眶微热。 她眼角慢慢沁出湿意,眼睛红红的,却还是狠狠点头:“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凌涧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把一声柔软的轻叹藏在了心底,伸出手,温柔地别掉朝晕眼角挂着的一颗泪滴,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容扩大:“好。” 他终于还是走了,身形清朗如月,背着一身清风,踩着一地碎玉,像是要天为他开似的,那么决绝,又那么孤廖。 不过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影子,抱着一只小小的影子,在时光深处等他。 朝晕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抹眼泪。 她觉得,凌涧这一生,也太苦了。 周围原本来看戏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惊讶地捂住了嘴,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年级主任被他们烦的不行,出来一个一个骂。 有好事的被踢了一脚还凑过去问:“老师,凌涧和朝晕谈恋爱呢?” 年级主任横眉冷对,又踢了一脚,一本正经道:“人家那是挚友!挚友!” “切~!” “老头睁眼说瞎话……” “挚友就是挚友啊~挚友是不可以成为妻子的~” 不过他们也挺惋惜的。 毕竟是凌涧赤手空拳成了这四所高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而且他除了脾气差也没什么缺点,长得还帅炸天,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他们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凌涧,这个世界上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恶意。但是其实,一直也有不由分说的善意在和它对抗着。 第40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39) 虽然凌涧没有再上学了,但是朝晕他们两个还是没有断开联系。 他们还是会一起玩游戏,打电话,朝晕还会专门给凌涧开视频,让他实名观看她给嘟嘟打扮。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涧把自己的游戏id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朝晕很开心,干脆也把自己的id从“容朝晕”改成了“朝晕”。 于是他们一个叫“朝晕”,一个叫“凌涧”,像是网络女神和网络男神似的,驰骋峡谷。 朝晕几乎已经把凌涧玩的所有英雄都摸会了,凌涧就玩瑶挂在她头上,再屏幕另一边,笑吟吟地看朝晕乱杀。 不过电子上冰凉的联系,远远比不过躯体的温热。 有时候在睡觉前,朝晕抱着手机和凌涧打电话,还是会无精打采地抱怨一句:“凌涧,我想你了。” 电话另一边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好久,凌涧才哑声道:“快了,朝晕。” 朝晕收了一个又一个承诺,然后抱着它们安然入睡。 高三的课程很紧,不知不觉中,一年又到了头,朝晕放了寒假。 放寒假那天,朝晕一如既往自己走路回家,但是走到一半,天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朝晕一愣,接着和身边所有的同龄人兴奋起来,高兴地伸手接雪花,好奇地打量起来,傻乐起来。 她想——要是凌涧在就好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现了下罢了,她加速了步伐,想要快点回家和凌涧说下雪了这件事。 她家本身就比较偏一点,人就越来越少,她没什么顾忌的,走路的速度很快。 但是离家门口越来越近,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瞪大了双眼,竭力想要看清那个在自家门口笔直站着的人影是谁。 那抹影子与记忆里的谁重叠,却又显得更高挑了一些,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像一座被点亮的灯塔。 朝晕脑子里一片混沌,又骤然加快了脚步。 那抹身影听到了脚步声,身影一顿,侧过身去。 看到了那人的脸,朝晕呼吸一窒,脸庞倏地亮了起来,直接飞奔了过去,嘴里还兴奋激动地喊:“凌涧!” 凌涧看着那小小的一团朝他奔来,冷冽的眉眼葳蕤顿生,他笑着张臂,牢牢接住了朝晕,她带来的冲击力没有让他后退一步,可靠得让人心安。 朝晕抓紧他大衣的领子,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抱了又抱,说话的声音闷在凌涧的胸腔里,像是在和他的心跳共振:“凌涧,我终于看到你了。” 凌涧低低地笑了起来,环起手臂,把她抱得很紧:“嗯,我也终于看到你了。” 朝晕抬头,看着他深邃却柔和的面孔,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脸,瘪眉:“凌涧,你瘦了。” 凌涧一怔,温柔弯唇:“是吗?” 朝晕肯定地连连点头:“你还变成熟了,像个大人一样。” 凌涧被她逗笑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已经初显成熟的嗓音低沉却欢愉:“不是学生了,当然就是大人了。” 朝晕想了想觉得也是,又开始眉眼熠熠地和他唠嗑:“凌涧,嘟嘟又长胖了,我现在都抱不动它了。你好久没有见它了,从屏幕里看都不真实,它实际上胖得像一条狗似的。” 凌涧眉眼间满是熨帖的温柔和笑意,他轻轻叩了下朝晕的头:“它本来就是狗。当时捡回来的时候我都和你说了,它是一只小猪。” 朝晕“嗷”了声,又往他怀里蹭,接着道:“静静和你的那些小弟都很想念你。” 她顿了顿,有些难过地瘪了一下唇:“我也很想你。” 风雪飘渺,天地银装,只有他们两个,一个是天地唯一的一抹黑,一个是唯一的一抹嫩黄,就那么撞在一起,静静地聆听风雪破碎的珠玉残声。 凌涧的声音蓦然从头上响起:“朝晕。” 朝晕疑惑抬头,想问怎么了,唇上蓦然落下了一抹柔软。 凌涧的吻和他现在的人一样,温柔到了极致,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一抹骨子里天生的凶狠,他不想把她拆之入腹,只想和她共享欢愉。 他在她唇上来回轻碾,像是在邀请她、取悦她。 朝晕呆住,眨了眨眼,一个没注意,唇间松动,让他趁虚而入。 他的吻变得极深,去抢夺她唇畔的每一寸空气,让她沾染上与他一般阴鸷执拗的气息,把日日夜夜不得诉说的思念凝为实质,回馈与她。 但是此刻,他仍然把控着力度,克制着手段,依旧温柔得不可思议。 朝晕觉得浑身发软,但是心脏软成了一团,冒起了泡泡。 她轻轻仰起头,给他回应。 她感受到了他骤然一僵,而后像是失守了似的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他的吻变得嚣张、肆无忌惮、极尽疯狂,终于又有了几分从前不顾一切的模样。 朝晕被亲得头脑发昏,喘不上气。 凌涧的手把她牢牢禁锢在他的怀里,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仰着头去承接这份如潮水般的爱。 她脸颊通红,眼眸迷离,伸手去急着拍他的胸口。 凌涧抽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微微退开,轻轻喘息着,抵着她的额头,眉眼间的邪气诡诡逼人,混杂着看到她时深嵌的温柔,看起来性感得让人脸红。 他终于垂首,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 “朝晕,”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些话不知道被他压抑了多久,如今说出来时竟然带着誓死般的偏执。 他又抱紧了她,压低的眼眸深处,流窜着猩红。 朝晕本身迷迷糊糊的,但是听到了他的话,眼里一下子就清明了。 她踮起脚尖,义无反顾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回应:“凌涧,我也喜欢你呀。” “我最喜欢你了。” 凌涧胸口起伏的波浪骤然一歇,而后又再次卷起了滔天巨浪,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坚不可摧的心门。 他轻轻阖了眼眸,高大的身影几乎要把朝晕盖住。 在风雪里,他成为了她的庙宇,里面供奉的,是他的神明。 第41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40) 朝晕那天回家要比平时晚一些。 王妈看到她都惊了,问她嘴怎么肿了。 朝晕胡乱回答,说是路边买热饮一下子烫到了,然后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里,钻进被窝里滚来滚去。 手机振动了一下,朝晕爬出来,脸上还带着两抹红晕。 是凌涧发来的。 L:(^^)我走了,要照顾好自己。 朝晕正准备打字,他又发来了几个金额不小的红包。 朝晕一下子就坐直了,急着给他发消息 朝晕:你不是很忙吗?你赚钱肯定也不容易,不要给我钱了,要拿着照顾好自己。 L:追喜欢的人怎么能不给钱,只靠卖情怀吗? 朝晕最后还是收了,立刻双眼放光地下单买了两箱酸奶,还有大大小小往嘴里送的东西,然后截图给凌涧。 L:这才对。^_^ 朝晕的寒假都是凌涧陪着的,他们没有一天是不说话的。 她能感受到凌涧很忙,但是她也从他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自信与沉稳。 虽然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什么,但是朝晕很开心。 有时候,他们就打着视频电话,朝晕学习,凌涧则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寒假时间很短,也就十几天时间,朝晕又要去拼搏高考了。 高三下学期学习压力大了不少,不过对于朝晕来说如过往烟云,都没什么。 经过几次大大小小的考试,所有人已经对她的逆天成绩肃然起敬了,甚至会有很多人来问她问题。 朝晕没有对谁不耐烦过,都细心地给他们讲,也就熟了不少,慢慢发现下学期以来,他们好像都时不时会聊一款游戏。 朝晕对这些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是还是记得这个游戏叫弑命。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就算她无感,不仅也有些敬佩这个游戏了,能让临高三的学生抽出时间去玩。 不过朝晕还是低估它了。 接下来,这款游戏以极快的速度风靡全国,在朝晕高考前,已经到了她耳熟能详的地步了。 她也了解过,这款游戏是创新型游戏,完美融合了跑图、冒险、竞技、换装、养成等各大热门游戏要素,野心很大,面向了男女。 游戏的设计几乎无坚不摧,没有可以拿得出来诟病的地方,不逼氪,全看玩家心情。游戏分为各个支线,有不同的主题,但是最终的内核是:我命由我。 朝晕当时看得热血沸腾,要不是手机内存不够,她都想下来玩玩。 不过她也就说说,因为她要高考了。 容如翡和王妈比她还紧张,尤其是容如翡,原本想要在她高考的两天回来的,但是实在抽不开身,因为这件事,她偷偷自责了好几天,还是朝晕劝她放宽心,就是一个考试而已。 她也很期待自己毕业,毕竟之后就有很长一段休息的时间,她可以去找凌涧玩了。 和其他人相比,朝晕高考的两天过得很平淡,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之后,甚至她不想麻烦别人,还是一个人拿着考试用具悠哉悠哉地回家的。 她忘带钥匙,只能敲门,边敲边喊:“王妈,我考试回来啦!” 王妈开门很快,脸上还挂着朝晕看不太懂的笑容,伸手就把朝晕拽进了屋子里,话里也藏不住笑:“朝晕考试回来了?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快去吃吧,再看看是谁来了。” 朝晕把自己的考试用具递给王妈,满脸疑惑,换了鞋子之后“噔噔噔”地走到了客厅。 率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冷面女人。 她穿着一身暗紫色缎面职业装,带着银框眼镜,脸很白,冷肃凌厉的面孔和朝晕有四分相似。听到了声响,她的视线猛然射了过去,见到朝晕,眉眼又柔和了一些,但是话还是很死板,很冷:“回来了。” 朝晕喜笑颜开起来:“妈!”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容如翡对面的身影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一顿,而后轻笑着转身看她,温声喊:“朝晕。” 朝晕这才注意到她妈妈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因为在暗处,还背对着她,她没有注意到。 但是在看清楚那张俊脸后,朝晕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瞪圆了眼睛,震惊道:“凌涧?!” 王妈暗笑着去厨房忙活,留朝晕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她妈怎么会和凌涧在一起啊?! 容如翡收回视线,犀利的目光又落在了面前西装革履的…青年? 她不太确定到底要把他界定在哪个年龄段。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通过刚才的一番谈话,她能确定,这个自称是朝晕的男朋友的小鬼不是很简单,至少他身上有的,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特质。 她敛眸,放话:“累了一天了,过来吃饭吧。” 朝晕眨了眨眼,有些慌,最后还是踌躇不定地坐在了容如翡旁边,和凌涧面对着面。 容如翡的脸色缓和了些,给朝晕夹了一口酸辣土豆丝,淡声解释:“他说他是你朋友,来你家等你高考结束一起出去玩的。不过我今天碰巧回来,就碰上面了,还和他畅聊了一会儿。” 容如翡把“畅聊”两个字咬的很重,让朝晕一个激灵,偷偷看向凌涧。 凌涧只是一直盯着她看,还冲她笑。 他出落得更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的沉稳,原本藏在眉间里那些生人勿近的冷冽与不耐,现在都被看不懂的笑意和沉沉的野心代替了,从一种直白的危险过渡成了迷人又低调的危险。 但是在看她时,他眉宇里还是会流露出少年风气,永远都是她记忆里那个别扭还爱脸红的凌涧。 “啊…”朝晕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 容如翡突然哼笑,冷不丁地对朝晕说:“你知道他是《弑命》的主策划,还是华盛乐娱的高级顾问吗?” 朝晕二度震惊,看向了人模狗样的凌涧:“真的吗?你没和我说过啊。” 容如翡垂下眼眸,暗暗冷笑。 呵,还敢给她说什么喜欢朝晕,结果连这些都瞒着她这个女儿,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哄。 第42章 打架可以不要爆我头吗?(41) 然后,容如翡就听见她的傻女儿一声敬佩的惊叹:“哇,凌涧,你好厉害啊!这个游戏可火了。” 容如翡:……… 脖子上顶的是什么?把所有智商都拿去学习了吗? 她恨铁不成钢,想要直白地告诉朝晕,他这是欺骗,是隐瞒,但是看到对面青年柔软得不可思议、隐隐有爱意溢出的眼眸,听到他藏着高兴、无措、紧张的一句“…抱歉,我也没想到。谢谢你的祝贺,朝晕”,她又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没说话。 吃完饭之后,凌涧告辞,朝晕说要去送,还眨着大眼睛求助地看容如翡。 容如翡冷着脸,却还是默认了。 朝晕开心地亲了她一口,拽着凌涧的袖子出门。 容如翡僵化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斥责了一句:“没大没小。” 王妈在厨房听了,只是笑:“我看倒是好事呢,亲你你还不乐意呀?而且,我看凌涧这小孩儿,确实不错啊,长大真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前来的时候还总是板着脸的小孩子呢,现在都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了。“ 容如翡冷哼,不太高兴道:“谁知道呢。” … 凌涧的西装材质好像很好,朝晕拉着总是滑,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便皱眉宣泄不满:“你的衣服不好,老是滑。” 而且大夏天的,他穿什么西装呀? 凌涧克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就是啊,毕竟我太穷了,只能买这些不好的衣服。” 朝晕冷哼一声,别开脸:“我才不信,你都那么厉害了,肯定有很多钱。” 她往凌涧那边靠了靠,最后几乎是瘫在了他身上,悄咪咪地问:“你是不是真的有钱了?那你能养的起我和嘟嘟吗?” 凌涧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里面酿着包容一切的宠溺:“再来一百个你和一百个嘟嘟,都完全没问题。” “哇!”朝晕没有理被捏着的脸,眼睛锃亮:“只有一个我和一个嘟嘟,却可以享受一百个我和一百个嘟嘟能享受到的待遇?” 凌涧挑眉,恢复了清透的少年音,驱散了夏日里的燥热:“错,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能享受的,多多了。” 朝晕欢呼一声,亲了他一口,喜笑颜开:“还是你这个声音听着舒服,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话像大人一样。” “毕竟,我在外面可是要装大人的,小孩的话,没人听的。”凌涧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见朝晕已经送了很远了,正了脸色,柔声道:“回去吧,不用送了。” 朝晕盯着他问:“你回来多久?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凌涧两只手扯了扯她的脸,笑得眼里都驶起了星船:“我这两个多月都在。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朝晕开心了,一蹦一跳地转身回家找妈妈了。 她一点也没有变,和从前每一个夕阳下的身影如出一辙。 其实,那段日子,说是他送她回家,他更愿意说是,她护送他残缺的灵魂。 …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朝晕以724分斩获了省状元,整个市都沸腾了,尤其是一中,挂了大大的横幅,招摇过市,乐得让朝晕的学弟学妹都多放了两天假。 容如翡到现在也没有接受这个成绩,觉得也太玄幻了,不过对于学校和专业,她还是认真地和朝晕谈了。 朝晕很决绝,要去上京都大学,专业选新闻业。 京都大学是国内顶尖,容如翡没有异议,随口问她一句为什么,她说因为凌涧在京都工作。 容如翡:…… 两个耳朵中间夹的什么,恋爱脑吗? 不过她也没反对,虽然一开始有些忌惮,但是这么多天下来了,她敏锐地发现,她女儿和凌涧之间,似乎是她女儿掌握着主导权。 这个认知让她安心了不少,也就任由朝晕去了。 凌涧知道这个成绩之后也很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分数到底多难考,但是他知道他的朝晕很厉害,逮着她就是一阵夸,还要为她组个局。 朝晕的小手盖上他为非作歹的大手,歪了歪头:“都谁啊?” 凌涧信誓旦旦地笑:“熟人局。” 朝晕笑着同意了。 果不其然,局里都是朝晕之前见过的凌家军,那一群特别自来熟的小伙子小姑娘。 到现在,他们还是觉得有点玄幻,毕竟老大摇身一变成大佬了,老大追着的小女生成省状元了。 但是他们又感觉很感动,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没忘了他们。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呈封和许择欢为代表的二中人也来了一波。 徐碧荷面色复杂地看着原本是自己手底下小妹现在变成了众星捧月的状元的朝晕,以及她旁边跟一条笑眯眯的恶犬似的的凌涧,不禁感叹命运耍人。 不过这一切感叹,在朝晕给了她一杯迟到的古茗奶茶之后通通消失不见。 饭局里,仍然是男女分开,朝晕在女生堆里玩的很开心。 凌涧看着变了很多,但是一到酒局上,还是那副放开了玩的邪肆模样。 他今天穿着很简单的黑色短袖,薄却有力的肌肉再灯光下显出虬结的纹路,嘴角挂着一抹舒畅的笑,眼眸里意气风发的得意把他凌厉深邃的五官都染上了驰骋般的飞扬,敬了呈封一杯:“谢谢你臃肿的机构把朝晕送来一中啊。” 呈封脸色很臭,“切”了一声,别开脸没理他。 朝晕今天玩了个尽兴,甚至还喝了酒,等到散局,只能醉笑着往凌涧怀里扒。 凌涧虽然也喝了一点,但是有轻重,整个人异常清醒,见朝晕这样,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哄着让她爬上他的背,而后背着她慢慢地走回家。 除了略燥的风,没有什么打扰他们。 朝晕揽住凌涧脖子,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我是谁?” 凌涧勾唇:“我最喜欢的朝晕。” “猜对喽!”朝晕亲了一口他的脖颈,然后趴在他的肩头,慢慢卷入困意,却还是自信满满地宣言:“我是最喜欢凌涧的朝晕。” 凌涧清磁的笑在风中弥漫开来,步伐沉稳。 走在这条路上,甚至让他有了一阵恍惚——有朝一日,他居然能真的这么幸福。 他又想到了初秋的天,他蓦然被她清澈的眼眸一震的那场初见。 他扬唇,缓缓地落在了一步又一步坚定得像是誓言的脚印,像镌刻在碑上的文—— 奉给你幸福,是我不止不休的承诺。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100!任务完成!】 第43章:凌涧番外——不枯渴求 1月3日,雪。 今天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我们的第二次亲吻,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不过这次的声势更大了一些。 朝晕在客厅教嘟嘟生的小狗完成指令,比如握手,比如打滚,小狗什么也不会,只会瞪着眼睛卖萌。 她就严肃地指着它们,苦口婆心地教育:白白,胖胖,你们要是一直这样怎么能行呢?卖萌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你们这样下去,连大学都考不上。 没错,嘟嘟的后代,叫白白和胖胖,感觉以后会和嘟嘟小时候一样肥。 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从来不实践,她遇上问题,也喜欢对我撒娇卖萌。 不过也有点不同,我喜欢她这样,但是她会对这样的小狗提出批评。 不过,只要是朝晕说的,什么都对。 我们已经结婚半年,结婚纪念日是一个蝉鸣疯涨、阳光如金的夏日。 刚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就拉着朝晕结婚了,她总是这样,只要是我说的话,她都会眯起眼睛笑,干脆地说“好”。 我很喜欢我们的婚礼,全程都由我们操办,朝晕的婚纱也是我亲手设计的,她是我永远的缪斯,给予我永不枯竭的灵感。 不过也有一些让人烦的东西找上门。 凌志勇在婚礼前找上我,毫不客气地问我要钱,还对我的妻子指指点点,说她配不上我现在的身份。 唉,这个傻屌,我总觉得他脖子上,简直是一个马桶长成了脑袋,总说一些又烂又臭的话。 我的妻子,居然用他质疑? 我其实有时候也挺敬佩他的,蠢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也敢和我说他找过朝晕,警告她离我远一点,她配不上我。 我装模作样了这么久,竟然也会让别人以为我脾气好,我也就许久没有动粗了。 但是听到他居然去招惹朝晕了,我还是利索地给了他几个拳头,踢了几脚,听到了他鼻骨碎裂的声音之后才觉得没那么恼火了。 凌安没有告诉过他,不要去骚扰朝晕吗?如果是单纯来招惹我的,我还有闲情和他们玩玩。 哦,应该没有这个机会,毕竟他因为高考作弊被抓进去了,也是一家子老极品了。 最后没什么结果,把他丢医院去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尝到一点有钱的好处,毕竟我的钱,已经多到了不知道能拿来干什么的地步了。 朝晕是学新闻业的,她总是牛哄哄地和我说,她以后可是要去写新闻稿,为国家做奉献的。 我只能恭敬地点点头,让她以后多写点我的好话。 朝晕大手一挥,吩咐我去给她买一箱酸奶,她可以考虑考虑。 我的朝晕真的是一个懒虫,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只要一放假,微信步数不可能超过200。 她妈妈好几次拉下脸训她,让她有点出息,不要因为结婚就为所欲为。 我怎么可能让朝晕被骂呢,只能把她拉到身后,主动承认是我的错,于是她妈妈就转移战火,开始骂我了。 每次被骂完,朝晕都会心情低落,愧疚地抱抱我,说都怪她,她以后都不会这么懒,害我被骂了。 唉,这些话,我也就当是男人的情话,听听就过去了,当真了对谁都不好。 果不其然,她还是活成了一个懒虫,只不过每次被她妈妈骂的时候,都会把我锁门外面,不让我进去承认错误。 她被劈头盖脸骂过之后,就会出来叉着腰哈哈大笑,然后一脸郑重道:这就是我们女人的担当啊!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去给她买一箱酸奶当是奖励了。 弑命一众的游戏也陆续发布了,那些我从年少就开始策划设计的美梦,居然没有化作泡影,还被那么多人热爱,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一场命运编织的梦了。 不过后来,我慢慢觉得无聊,就开始画我和我可爱的妻子的日常,居然收获了很多粉丝,甚至被扒了马甲,不光是游戏策划这层,连作为一个有多个忙者荣耀刺客国服牌的玩家,却整天玩瑶跟着女朋友混分这件事都扒出来了。 那怎么了?朝晕打游戏厉害,我跟着混都不行了? 唉,这群无所事事的神经病,整天就逮着我的幸福不放,真是不幸福。 朝晕还为了我开始学编织,说是为我学一门新手艺。 虽然她半年做出来一个十厘米的玩偶,我还是很高兴,夸她说这个小猪钩得真可爱。 她说这是小狗。 我只能说,不是她的问题,毕竟我们家小狗肥得像猪。 但是朝晕总是有一种魔力,她开始学一件事,不管一开始多么坎坷曲折,之后都能一帆风顺,小有成就。 打游戏是这样,我现在还忘不了一开始和她打游戏时,她攒钱买的第一件装备居然是复活甲,我当时想,也是个牛人。 编织也是这样,不过她现在已经能完美钩织出来一个可爱的HellOKitty了,我们有一个房间专门放这些编织品,这是她成长的证明。 我总感觉我现在说话文绉绉的,这一点,连后来来看望我们的老雷都察觉到了。 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因为朝晕是学新闻的,要看很多书,我老是犯贱去骚扰她,她一怒之下就让我一起读了。导致我现在有咬文嚼字的臭毛病。 老雷知道了之后很欣慰,说没想到当年连1000字检讨都写得不堪入目的学生现在也能变得有点内涵了,于是他邀请我为他写一份3000字检讨。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上班连续迟到了一周,上面让他写的。 我笑了两声,把他扔门外了。 朝晕又在外面哈哈大笑了。 她每天都能很开心,一点小事也开心,大事也开心,不知道整天是不是被人下笑药了。 不过我应该也被下药了,她一笑,我也想笑,我现在写字都在抖。 我听到了,她说,胖胖你带这个蝴蝶结真搞笑,真像一条狗。 唉,这个笨蛋,胖胖本来就是狗。 我要出去看看,到底多好笑。 我的妻子,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也是个笨蛋。 ……………………………… 话匣子 你是我终极的热忱,是我人生里不止不休的绵绵阴雨,是如黑夜般浓稠的白昼。 你是我从不停止渴求的朝晕。 ——凌涧《逢雨吻尔》 —— 第一个位面节奏有点慢,后面的都快了不少,喜欢的宝宝可以点点收藏?(??????????)? 第44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轻狂电竞选手) 朝晕回到空间的时候,999+这个小光球,正在背它的《2025年必考专业术语》。 朝晕好奇地问:“真的会考吗?” 999+的电子音里充满自信【当然!这个牌子的书可是最权威的。】 朝晕问:“那你2025年能去考吗?” 999+【当然不能,积分不够。】 “……” 那花这冤枉钱干什么。 999+围着朝晕转啊转,开心道【朝晕,我们已经有13点积分了!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喵呜~姐姐~深夜寂寞…男色撩人…】 朝晕:…… 999+一怒之下关了弹出来的涩情网站,还愤怒吐槽【我是公的!是公的!】 朝晕突然开口问:“我还能再见到凌涧吗?” 小光球一顿,轻咳一声【他是小世界的一缕魂魄,当然不能呢。】 他严肃道【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就是……】 朝晕冲它做了个鬼脸,别开头:“我才不听呢。” 999+【……反正,你下次做任务时,我会把你留在上个位面的情感因素都清理掉。】 朝晕又冲它吐了舌头:“切,不清我记忆就行。” 她觉得从一个位面里得到的东西挺多的,就算没了情感,记忆也是一笔不薄的馈赠。 999+爽快地答应她,不会动她的记忆。 朝晕觉得999+这么上道,以后肯定是一个大官,拍了拍它的头,又躺下睡了好一会儿,等到精力充沛,直接去了第二个小世界。 … “商朝晕,你听到了吗?” 朝晕刚睁开眼,感觉身体晃晃的,应该是在车上,耳朵躁着另外一个女人焦急不耐到了刺耳地步的声音。 她呆呆地眨了两下眼,但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不敢贸然回应,于是决定再次闭上眼睛装死。 刘姐看她这个死样,气的要死,但是又不敢惹了朝晕背后的人,只能勉强柔和了一点腔调:“朝晕,你别再钻牛角尖了,被陈总看上,那都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福分!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陈总生气起来,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朝晕被她吵得头疼,皱着眉翻了个身子,不理她。 刘姐快要心肌梗塞了,可又不能说重话,只能恶狠狠地给她下最后通牒:“你背着陈总和我偷偷接这个恋综已经让陈总不快了,我劝你最好拍完之后直接去认错,然后乖乖听他的话,还有个活路。” 这么说完,她也就懒得说了,抱臂看向窗外。 朝晕终于有机会好好接受世界信息了。 这个世界的女主叫陆清莞,是一个阳光积极小龙套,因为经纪人手下一个女星突然爆红看不上原本接的直播恋综了,就一头雾水拿到了这个机会。 但是她是一个勇敢上进的人,连恋综也好好对待,在拍摄放映的12天里,用自己在这个娱乐圈里少有的善良灵动打动了所有人,包括男主——一个背景很硬、无人不晓的京都总裁厉鹤扬。 两个人暗生情愫,收获了一大堆Cp粉,陆清莞也借此机会一炮而红,精湛的演技被挖掘,从此走上了幸福道路。 而反派温厝,是她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 温厝,一名以“拥有绝对实力的狂人”为代表称号的电竞选手,因为不想在家听家里人对于自己职业选择的挑剔,直接收拾行李上了直播恋综。 他性格轻狂恣肆,办事随心所欲,在恋综里面是一个很迷人但是又很让人不敢接近的存在。 但是这么一个人,却在接触了陆清莞之后,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她。 温家亦是世代名门,在京都呼风唤雨,只不过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非要出去闯闯,还在电竞上闯出了点名堂,从来不想以温家少爷的身份示人。 在看到心上人和另一个男人情投意合之后,温厝直接黑化,展开了一系列巧取豪夺,一度要与厉鹤扬同归于尽,最后只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果温厝是女主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那么商朝晕是这条道路上不值一提的小石子。 商朝晕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刚出生就被扔在山里,所幸被一个老爷爷收养,小时候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 直到爷爷去世,商朝晕不得不去大城市打拼,却凭着一张明艳绝伦的脸蛋被星探看中,拉她去盛华公司签约。 商朝晕长得漂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肯吃苦,演技进步飞快,两年就一炮而红,成为顶流。 她以为她的幸福日子终于要来了,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她被偶来视察的公司总裁陈聿礼看上了。 陈聿礼在京都的实力不容小觑,盛华公司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公司而已,商朝晕是没有资格拒绝他抛出来的橄榄枝的。 但是商朝晕就是很抗拒他。 虽然他多金又体贴,长的也英俊,对于她的反感也只是一味地包容,可商朝晕和他相处时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直到她偶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现一堆照片,照片按照顺序排列,拍摄的对象从远景的一个边陲孤房,到打开门,到血肉模糊的分尸,最后到一堆不可计数的头骨。 她猝然明白过来了那股子不对劲——陈聿礼是一个喜欢虐杀的变态,而她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她自己的抗拒在他眼里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 商朝晕魂都要吓飞了,但是她不是一个蠢货,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无法和陈聿礼抗衡,他能够到现在都不被发现,就一定具备强大的反侦察意识,就算是报警,以陈聿礼的身份,也只能无疾而终。 她绝望得快要疯掉,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心动预警》直播恋综。 她看到了她偶然听闻的一个京圈大佬的名字,厉鹤扬。 趁着陈聿礼出国,商朝晕签下了这个合同,带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参加恋综,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勾搭厉鹤扬,希望能够倚仗他,最后甚至不得不使出下三滥手段,没想到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一下子沦为众矢之的,潮水般的辱骂随之而来。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私下里向厉鹤扬透露这件事,但是很明显,厉鹤扬并不想理会她这种离谱到虚假的消息。 她疯了,终于在节目组里崩溃,但是还没等说出来所有事,就被回国的陈聿礼强制接走,沦为他刀下又一缕亡魂。 第45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 朝晕身体一抖,感受到了一阵阴寒,连她这种从容淡定的人,也感到了有猛烈的火在心底燃烧。 这什么杀千刀的剧情?!原主这也太可怜了吧?! 原主让出身体给她去攻略温厝,条件是希望自己一生平安顺遂,再也不要步入噩梦一般的人生轨道。 朝晕慢慢平息着心情,尽量不让刘姐发现她的异常。 现在她正在前去录制恋综的路上,刚才刘姐和她说的那一堆话,无非是陈聿礼要传达的信息。 他虽然有些生气自己的猎物偷跑,但是也明白她只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要她利用这十二天好好想想,给他服个软,他也能让她死个痛快。 虽然刘姐不知道陈聿礼是个变态,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朝晕一路上都不想和她说话,直到最后到了目的地、拖着行李箱下车,她才正儿八经听了刘姐一句话。 刘姐”苦口婆心”地教育她:“朝晕啊,你要知道陈总是多少人想勾搭也勾搭不到的金主吗?我劝你别再作妖了,否则,陈总真的会放弃你的。” 朝晕:雾草,还有这种好事? 她没给刘姐好脸色,翻了个白眼,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着海景别墅走去,留着刘姐在车上对着她怒目而视:“商朝晕!你别给我耍脾气!你要清楚,陈总让你跌落神坛就是一夜的事儿!” 朝晕已经走远了,听不到她的狗叫。 海浪时不时地拍打着礁石,扑腾着撞向海边,留下了一点湿痕,很快又消失无踪。 别墅内,七个人聚在偌大的客厅里,算不上拥挤,偶尔会有一两声尴尬的问好,很快又陷入寂静,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窸窸窣窣的,突然传来了拧动门把的声音,除了沙发上敛着眉眼一直静音玩手机的青年,其他六个人都豁然看了过去。 随着四杀播报页慢慢消失,温厝的游戏界面也变灰了,拉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队友的操作,慢慢压下了眉,黑曜石似的的瞳孔里凛光一闪,轻啧一声,暗骂这群人机是不是游戏里的小怪上身打的? 他这么想着,耳边骤然响起了一道稳重温柔的女声:“抱歉大家,我来晚了。” 温厝身形一顿,掀眸看去。 来人一身暗红丝绸一字裙,皮肤白得让他一恍,青丝如瀑,发尾轻轻打着卷,每一簇像小钩子似的。 第一眼看过去,大多数人都会屏息细看她明媚到有些惊人的面孔。 她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眼尾上挑可眼头圆润,明艳又不锋锐,直鼻微翘,红唇精致,顿显几分清冷,但是整个人逸散出来的柔和又强行中和那些冷,于是整个人就显现出了一种几近于苍茫的、脱俗的明媚。 温厝却直直地盯着她勾着温柔笑意的唇好些秒,才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有再给她一点目光,重新看回了自己的手机,似乎对她一点也不在意。 “商老师!”陆清莞紧张地眨了一下又一下眼眸,一张白皙清丽的脸蛋上飞上了两团红晕,小跑过去帮她拿行李:“我们也刚来没多久,没事的。我帮你拿东西吧!” 朝晕弯眸着她,没有拒绝,温和亲切:“谢谢你。” 陆清莞脸更红了。 没办法,谁让面前这个明艳大美人是她的偶像呢? 直播弹幕这才慢慢涨起来 [呼~终于能呼吸了,刚才这七个人相处也太尴尬了!要不是商朝晕来了气氛缓和了一点,我都退出去了。] [不愧是商朝晕啊…这张脸太美了…如果让我下辈子长这张脸就算是让我开豪车我也愿意啊!] [温厝这个脸为什么不进娱乐圈……他爹的帅的我吃了两碗大米饭!太帅了!] [嘴馋直说,你们是不知道温厝打游戏多强,进娱乐圈太埋没了。] [厉鹤扬这种人物为什么会上恋综啊?但是也对我的眼睛很友好嘿嘿…熟男我可太爱了。] 还有一些其他嘉宾的粉丝前来打Call,气氛慢慢热了起来。 等到朝晕和陆清莞两个人下来之后,工作人员带着八个嘉宾去到了活动室,让大家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其实节目开始之前,大家也都知道来的都有谁,都是做什么的,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 男嘉宾里,除了厉鹤扬和温厝,还有一个性格温润的男演员封徽,不温不火,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只是不太爱说话;另一个叫郑初霖,是小有名气的专录综艺的艺人,有些话唠。 女嘉宾里,抛去朝晕和陆清莞,还有一个内向腼腆却唱摇滚音乐的歌手周可音,以及落落大方、谈吐间不拘小节的羽毛球明星岳箩。 说实在的,要不是朝晕、温厝和被爆出来权势身份的厉鹤扬,这个节目都不会有多少人看,毕竟嘉宾都没有多少水花。 在一一自我介绍之后,节目组就开始搞事情了。 他们把男女嘉宾分开,让他们按名字首字母顺序分别从四张牌里抽一张,男女一一对应,抽到的牌相同的男女嘉宾一组,在活动室的杯状沙发上面对面坐下。 最后的分组顺序与结果是——厉鹤扬和陆清莞,郑初霖和周可音,封徽和岳箩,朝晕和温厝。 四组人坐好之后,节目组按顺序开始分别向每组的男女嘉宾问有关于对方的五个问题,一道十分,一组满分100,最后四组综合排名,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惩罚内容暂时保密。 阐明规则之后,从陆清莞那一组开始。 陆清莞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五个问题勉强答对了三个。厉鹤扬在回答问题时,沉稳冷淡的目光一直在观察陆清莞,虽然两个人素不相识,但是他还是根据观察答对了四道,最后两个人一共得了70分。 陆清莞目瞪口呆,忍不住夸:“厉鹤扬,你好厉害呀。” 已经很少有人直呼厉鹤扬的姓名了,他罕见地怔愣,笑了一下:“你像白纸一样,很好懂。” 弹幕一下子就热闹了 [我靠,上来就玩这个?] [这对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点微妙…哈哈哈哈哈…有的磕了…] [呜呜呜请支持我们莞莞吧,她真的是一个超级努力的小女孩!] 第46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3) 后面的两组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擦出火花的两个人,心里震惊。 郑初霖复杂地看了一眼周可音,低声道:“你觉得我好懂吗?” 他不想接受惩罚。 周可音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而后点头,瓮声瓮气的:“我感觉你看起来傻傻的,挺好懂的。” 郑初霖:。 [哈哈哈哈哈哈] [郑初霖,你居然傻到了这个地步吗?] [啊啊啊对不起TAT,我们可音没有恶意,就是觉得郑老师很单纯。她有点一根筋,请大家多多包容!] [没事,我们郑初霖粉丝出了名的好惹,你们不用道歉,我们也觉得他傻。] [笑死我了,除了周可音粉丝和郑初霖本人,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最终,他们两个也得了70分,郑初霖松了一口气,也算是没白挨骂。 封徽和岳箩有些表现不佳,拿了60分。 封徽看起来还是很淡然,没有一点不安和懊悔,岳箩眨着眼,好奇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壳,封徽痛地“嗷”了声,一脸懵地看向岳箩,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人机呢,怎么都一个表情。” 封徽:有病吗? [啊啊啊这两组想干什么啊笑死我了!] [封徽就是很人机…一年发两条微博,还都是让粉丝给他家小猫起名字,好不容易开直播还把直播进入通道关了,还因为没人看他直播哭了。] [岳箩,都出去玩了,能不能收收劲,快把封徽打死了。] [这个恋综画风怎么这样…] 不论如何,最后到温厝和朝晕了,先是朝晕回答问题。 温厝弯着腰,支头直勾勾地看她,好奇她能答对几道。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犀利又直白,压迫感很强。 朝晕只是柔和地冲他笑笑,他一愣,又不在意地别过头去。 工作人员:“第一个问题,温厝擅长的游戏位置是射手还是打野?” 朝晕轻巧回答:“打野。” “回答正确。第二个问题,温厝上一场游戏比赛是在春天还是夏天?” 朝晕回答得还是很快:“春天。” “回答正确。第三个问题,温厝能吃辣吗?” 朝晕抬眸,看向了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的青年,还冲她挑衅似的挑眉,像是在宣扬他多么无坚不摧一样。 朝晕微微弯眸,说话却很肯定:“不能。” 温厝表情一滞,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看她,带着点对于她没上当这件事的不满。 “回答正确!第四个问题,温厝喜欢不喜欢粉丝叫他温神?” “不喜欢,因为他觉得和另一个瘟神听着很像。” “…回答正确!” 温厝的眼都睁圆了一点,里面带着轻微的不可置信。其他人也纷纷表示震惊,毕竟这是到现在为止第一个有拿50分的可能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员的笑有点神秘:“温厝一共得了几次最佳选手奖?” 其他嘉宾惊疑地“啊?”了一声。 温厝皱眉,锐利的视线射向了工作人员,清磁的嗓音里是不客气的质问:“其他人不都是选择题?怎么到她这里就变了?” 工作人员笑嘻嘻道:“商老师开到隐藏款了嘛。” 温厝黝黑的瞳孔钉在他身上,蓦然扯开一道轻狂的笑,转了转手腕,操着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话音低沉:“要不要我把你揍成隐藏款?” 工作人员:不嘻嘻。 朝晕忙安抚他,轻柔道:“没关系的,温厝。” 她叫了他的名字,青年回眸瞥了她一眼,见她还是那样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爽地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了。 朝晕明亮的眼眸又移到了工作人员身上,悠闲而笃定:“七次。” 工作人员一愣,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终于还是宣布:“回答正确!全对!” 饶是温厝也怔住,歪头去看朝晕,那张总是写满了张狂的面孔上遍布疑云。 这个也说对了? 蒙得也太准了吧。 岳箩生无可恋地撞了一下封徽,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两个要接受惩罚了。” 封徽依旧温和地笑着,谆谆教诲道:“这是命运,不要试图反抗命运。” “否则,会让这个M爽到。” 岳箩:? 其他嘉宾:? 观众:? 温厝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一语惊人的封徽,不过时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工作人员开始向温厝提问。 只要他答对两道题,就可以免去惩罚。 温厝坐直,心里一派运筹帷幄。 工作人员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商朝晕是一个喜欢出去玩的人还是一个喜欢宅在家的人?” 温厝正儿八经地看了朝晕一眼,目光触及到她昳丽的容貌时,立刻自信回答:“喜欢出去玩的人。” 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否定:“回答错误。” 温厝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一凝。 “第二个问题,橙汁和桃汁,商朝晕会选哪一个?” 温厝又有些迟疑瞅了一眼朝晕,回答还是很快,但是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桃汁?” “错,橙汁。” “……” “第三个问题,大多数观众认为商朝晕的成名作是《绾青丝》还是《恨别离》?” 温厝:啥啊 其实这个问题不算难,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娱乐圈的,这个问题基本上都能回答,毕竟其中有一部是商朝晕火了好一段时间才拍的。 但是,谁让温厝从来没有关注过娱乐圈呢? 犹豫了一会儿,温厝憋出来了一个答案:“…恨别离?” “错!是绾青丝。” 温厝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张俊脸慢慢凝重起来。 他就这么潇洒地答错了三道题,剩下的两道题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了。 岳箩眼巴巴地盯着他看,激动起来。 游戏继续,工作人员继续问:“商朝晕是上一部影视作品上映是在春天还是夏天?” 温厝踌躇了一下,犹豫不定地回答:“…夏天?” “错!是春天。” “喔!”岳箩情不自禁高呼了一声,然后在温厝的死亡凝视下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 其他嘉宾都没忍住笑了出声,朝晕的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仍然保持着礼貌温柔的笑。 第47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4) 温厝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其实运气一直都还不错,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都不想抬眸,生怕一不小心和朝晕对上眼,然后把自己尴尬死。 工作人员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组里有一个全对的,还有机会再来一个全错的。 真是卧龙凤雏。 他有些激动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第五题,商朝晕得过三次最佳女演员奖还是四次?” 温厝:…到底想干啥?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关注这些东西啊。 虽然和娱乐圈没什么关系的其他三道题他也没答对就是了。 温厝绷紧了神经,一直在3和4两个数字中间来回跳跃,想要回答4。 但是想到自己今天不凡的运气,他立刻刹了车,最后带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咬着牙回答:“三次!” 满座寂静,都屏息敛声地等待着工作人员接下来的判定。 众目睽睽之下,工作人员故意很欠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兴奋地给了答案:“错!是四次!五道题全错!” 原本寂静的空间顿时充斥了其他嘉宾爆笑,尤其是岳箩得意的哈哈大笑,尤为明显。 温厝错愕地瞪大了一双长眸,整个人都呆滞了,没经过大脑思考,嘴里条件反射就想说:“卧…” 工作人员魂都要吓飞了,眼疾嘴快地制止了他的话:“温老师!慎言!这可是直播!” 温厝反应过来,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嘴唇,拼尽全力把剩下的一个字咽了下去,然后飞快地掀眸看了一眼朝晕,而后又很快垂眸,沉默了。 朝晕总是温和的面孔最终还是龟裂了一点,显出来了几分微妙。 与此同时,弹幕也跟着其他嘉宾笑了起来。 [我商姐营业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是圈内不败的表情管理神话,温厝能五道题全答错,让我姐表情管理失效,是个尤物【点赞】] [没错,我们打游戏的人就是这样,高兴了说卧槽,不高兴了也说卧槽。这就是心直口快的我们,有妹子加我吗?我再说一遍,我也是打游戏的。] [笑死我了,拽哥刚上来就被上了一课,蔫了吧?居然还知道去看看朝晕脸色,跟一条小狗似的。] [还是封徽这个老油条懂啊,既没有让命运这个M爽到,又没有得到惩罚,也是一个人物。] 第一天的话题热度水涨船高,节目组立刻操纵起来,没过多久,#不要试图反抗命运,否则这个M会爽到#和#错!五道题全错!#就上了各大平台的词条。 但是温厝现在不在意那些玩意儿,他轻咳一声,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终于还是小声、别扭地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朝晕的背挺得很直,看着面前这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烦恼的小孩,轻轻笑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反而是安慰道:“没事,运气能差成这样,也是让我开了眼了。” 温厝:…… 他脊背一僵,抬眼去看她依旧笑吟吟的脸,看着他时甚至带了一点好奇,慢慢发现她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朝晕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笑道:“你都逗我笑了,我有什么怪你的。” 温厝指尖微微摩挲,伸手去摸耳垂,不爽地偷偷吐槽:“我又不是故意逗你的,我是真的在认真回答。” 朝晕听到了,很给面子地认同:“就是啊,温厝都这么认真地回答,居然全都判定为错,真是一个冷漠的节目组。” 温厝头埋得低了一点,没有说话了,耳垂被摩挲得有点红,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灭了大半。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2】 [卧槽…我刚才还在笑呢…怎么气氛突然就变了?] [怪不得商朝晕粉丝叫她天使…真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啊可恶。] [温厝你要寄八干啥?你之前不是说谈恋爱的都是傻吊吗?] [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是好强的姐弟感…节目组快给他们递剧本,我要开饭了。] 工作人员轻咳一声,特意强调着说:“我们这个温暖的节目组设定的惩罚是,两个人要回答同一个问题。商老师,温老师,准备好了吗?” 朝晕含笑点头。 温厝听着他嘴里那句“温暖的节目组”,不爽地“切”了一声。 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恶趣味地念出了问题:“请说出对方身上和你的前任相似的三个地方。” 众人:(?O?) 听了这个问题郑初霖目瞪口呆,两个字准备脱口而出:“卧…” 周可音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嘴。 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都面露同情。 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确实刁钻又刻薄。 但是两位当事人都不约而同地挑了下眉,而后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抱歉,我没有谈过恋爱。” “我可没谈过恋爱。” 工作人员:震惊。 他看了一眼优雅到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的朝晕,又看了一眼温厝锋利精致的面部轮廓和不停散发着荷尔蒙的完美身材,终于也忍不住开口:“卧…” 这次导演魂也要飞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工作人员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笑飞我了,真是一档素质很低的综艺节目。] [别的恋综主打高大上,灵魂的碰撞,心预主打低小下,素质的起飞。] [不过我也很震惊啊,他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情感经历很匮乏的样子啊!尤其是温厝,让我感觉每根头发丝都有女朋友。] [我们朝晕出道以来都是在努力拍戏,一年几乎无休,哪有时间谈恋爱。] [如果你看过温厝的游戏直播,你也会为他的素质和他未来的女朋友默哀。] 总之,这个传说中的惩罚根本攻击不到朝晕和温厝。 节目组很不甘,想要再来一个刁钻问题,但是朝晕和温厝拒绝买账。 朝晕:(^^)我们已经回答过一个问题了呢。 温厝:(摊手)┐( ?_?)┌这个节目组不仅冷漠,还没有诚信的美德,真没有素质。 节目组:…… 你丫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素质?! 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其他嘉宾和弹幕都笑作一团。 于是,#一款适合大众,有各种人才的低素质恋综#这个词条又悄无声息地袭击各大网站。 第48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5) 这样相处下来,八个人都差不多明白各自都是什么性格了,关系也更近了一点,气氛不再那么僵硬。 接下来,每个人都回了自己房间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后只用等着晚上节目组喊他们下去吃饭,为明天正式的恋综拍摄做准备。 原主带的东西很少,她本身就是一个身如浮萍的人,一个人在异乡漂泊,稍微做错一点就会踏入深渊。 甚至,她现在什么也没做错,就要面临一场不速之祸。 朝晕觉得心里又沉重了一点,躺在床上,去抚慰那缕不屈的凄魂。 天色慢慢沉了下去,开始溢出淡淡的粉,而后越来越浓,越来越烈,流光溢彩。 潮水涌动,偶尔拍在岸上,冲撞朝晕不平的思绪,让她缓缓睁开眼眸,坐起身,摇了摇头。 手机响了一下,有人给她发消息。 朝晕打开手机去看,是陈聿礼发过来的。 陈总:朝晕,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这么放肆,嗯? 陈总:趁着我出国这段时间去接恋综?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有种? 陈总:算了,你趁这12天好好放松放松吧。正好我两个星期之后就要回去了,到时候,恐怕你就有其他事情要做了。 朝晕看他说的话就想吐,心情一阵烦。 也不知道一个死变态在这里瞎装啥霸道总裁。 朝晕年轻时也写过霸道总裁,但是她笔下的霸道总裁除了霸道一点以外,根本无懈可击,连内裤都是自己洗的,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陈聿礼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包装自己。 朝晕把给他的备注改成“狗日的”,没有回复,起床下楼去透透气。 其他人都房门紧闭,楼下除了一个节目组请的在忙着做饭的阿姨之外没有人。 为了随时随地保持节目效果,厨房不是密闭的,和饭桌连为一体,下楼梯时能够将一楼所有的一切收进眼底。 朝晕下楼时就看见忙得有点掀不开锅的做饭阿姨了。 是真的掀不开锅。 可能是第一次在这里做饭,没有算好时间,她要忙着炒菜,但是吃饭的时间都快到了,她还要去盛米饭。 朝晕看她忙得团团转,连忙走了过去,温声冲她道:“阿姨,没关系,我来吧。” 阿姨讶异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连说了几声谢谢,把米铲交给她,又开始去忙着炒菜。 这个活很轻松,朝晕只需要盛一碗饭再转身放在餐桌上就好了,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忙忙碌碌的,没有听到楼梯传来的细微声响。 温厝双手抄着口袋,耷拉着眉眼,眉宇间隐隐看得出来睡太长时间的惺忪之意,把他那张锋锐嚣张的脸都灭了一半气焰,举手投足中都是淡然的随意,正不紧不慢地下楼梯。 他不经意地往下瞥了一眼,目光触碰到了楼下正忙着盛米饭的一道清影,脚步蓦然一顿,而后停了下来,侧过身去,正对着朝晕。 他站姿闲适,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长臂交叠在胸前,倚着扶梯,弯腰伏在了手背上,垂眸淡淡注视着女人。 朝晕盛完了最后一碗饭,刚刚搁置在了桌子上,骤然觉得有一道毫不掩饰的视线正在坦然地打量她。 她微弯的腰一顿,突然抬眼看去,就那么直直地撞进了青年略深却全无侵略性的眸海。 见她看过来,温厝先是一怔,而后挑起眉,唇角上扬。那抹不知是不是带着轻佻意味的笑像一把小钩子,抚过人的背脊,带起来了一阵颤栗。 他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在散发青春荷尔蒙的人。 朝晕静静地看着他,缓慢地、轻轻地弯唇,眼下随着这个动作浮现出了笑涡,柔意像是一阵春风吹上了面,顿时有一种近乎于羞涩的舒畅袭来。 温厝没想到她会回应他,愣了一下,而后别开头,收起了笑,双手撑着栏杆起身,若无其事地下楼。 阿姨已经炒完了所有菜,又谢了坐着的朝晕几句,便直接离开。 温厝拉开椅子坐在了朝晕的对面,没有抬眼看她,不冷不热地问:“怎么干起来活了?” 朝晕只是笑笑,手搁在了桌子上:“阿姨忙不过来了,只是帮一点忙而已,不算是干活。” 温厝盯着她莹润的指尖,突兀地轻笑了一下,里面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人啊。 他不知道什么心情地在心里轻啧一声。 “辛苦了。” 听到青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朝晕第一次怔住,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后缩了缩指尖,温声回:“没关系。”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下了楼,看到了丰盛的晚餐都先是赞叹了一顿,而后就不客气地开动了。 吃过饭之后,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各忙各的。温厝出门了,朝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岳箩在阳台做饭后运动,其他人都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晚上八点,节目组在微信群里让大家十分钟之内都在客厅集合。 朝晕刚看到这个消息,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先进来的是一阵冷冷的空气,还有略微湿润的海风味道。 温厝还穿着短袖,眉眼都沾染上了湿冷的寒气。他低估了夜晚海边的温度,有些冷,关了门之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自己没放心上,换上了拖鞋往客厅去,而后看到了那抹正在倒水的身影。 温厝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而后坐到了沙发上,觉得无聊,正要掏出手机玩,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一次性水杯,有些温热的气体还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把他的脸庞打湿。 温厝怔愣,眨了眨眼,掀起眸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好像永远都在温温柔柔笑着的面孔。 朝晕柔声劝:“外面有些冷,喝点热水吧,别感冒了。” 温厝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些古怪的情绪。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有些凉的手地接过那杯水,语气和动作一样僵硬:“…谢谢。” 朝晕弯眸,重新坐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其实,温厝不爱喝热水。 但是感受着纸杯传来的温热,他喉结滚动,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 第49 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6) 喝完水之后,温厝就盯着那个纸杯看,眼睛眨都不眨,偷偷在心里揣测。 怎么对他这么好?还总是对他笑? 难道喜欢上他了? 嘶,不至于这么快吧?而且她看起来阅尽千帆的样子,他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万一被骗怎么办?还是需要再接触接触吧。 …不过,如果她真的单纯只是一个好人呢? 温厝立刻把这个冒头的想法掐死,面无表情地想————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种闲得慌总是关心别人的好人。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目睹了朝晕起身,去给少量运动完回来的岳箩倒了杯水,又忙前忙后地给其他从下楼的人倒水。 温厝:……… 擦,还真是个好人。 八点十分,所有嘉宾在客厅坐着,节目组开启了晚间短暂的十分钟预热直播,因为下午的热度,晚上来凑热闹的人多了不少。 节目组给八个人发了一个小白板和一支笔,开始讲解这个小游戏要做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要在一分钟之内,在小白板上写下自己择偶的最低要求,以便相互了解。 工作人员之后又说了一堆废话,温厝不想听,无聊了就盯着对面朝晕的侧脸看。 她总是那样笑着,却从来不会让人感到疏离感和虚假感,整个人就像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光辉似的,每一个瞬间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温厝脑袋上慢慢冒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能有人一直这样笑着?不累吗? 他一时间有些好奇了,拿出手机,对着黑色屏幕调动着面部肌肉,尝试着去露出一个完美的温柔笑容来。 他就那么艰辛地努力着,最后艰辛地挤出来了一个惊悚的笑容,肌肉还在抽搐着。 温厝被恶心得不轻,立刻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装作无事发生。 但是离他最近的摄影机已经完全拍下来了。 [温厝在学朝晕笑吗?是在笑吧?我不确定。] [这已经不是一把石灰能解决的问题了,来人,把我的打野刀拿来。] [笑死我了,我一直都在盯着温厝看,他就是在学人家朝晕笑,幼不幼稚啊!] [但是学她笑这个动作好暧昧啊…他们两个有种磁场谁懂?] [温厝这个傻逼配不上商朝晕。] [前面的凭什么这么说?就算是商朝晕粉丝也不能这样看不起别人吧,温厝多帅啊。] [我是温厝粉丝。] [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 弹幕又火热了起来,温厝很悲催得不知道,还在跟着大家一起在小白板上写自己最低择偶标准。 一分钟过去,所有人都停下了笔,节目组要求按照座位顺序一一展示。 第一位是陆清莞,她抿着唇,有些害羞地翻过自己的白板,上面写着“能够理解并支持我喜欢演戏的梦想”。 此话一出,大家都感叹着她这个要求好纯粹。 厉鹤扬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在陆清莞白净可爱的脸蛋和她手上的白板之间来回扫视,最后低低地笑了一下。 之后是厉鹤扬,他随手一转,上面的字潇洒肆意———— “纯粹” 郑初霖大惊大怪地叫了一下,直接对他们两个贴脸开大,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 [卧槽!!] [卧槽!!开磕!!] [这一趴除了有点太像剧本了之外没有任何问题,郑初霖像疯狗一样的反应又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前面的这个比喻有点过分了吧?郑初霖粉丝看到你的话会难过的。] [我就是郑初霖粉丝。] 陆清莞脸皮本来就薄,一下子就红透了,脸埋在了白板后,不敢出声。 朝晕适时把水往郑初霖那里推了推:“初霖,笑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郑初霖这才安歇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接下来是周可音。 这位腼腆的妹子写的是“能听懂我的音乐”。 又是一个纯粹的妹子。 岳箩写的是“能在羽毛球场打过我”。 [岳箩不想谈恋爱直说。] 郑初霖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一边翻过自己的牌子一边抱怨:“你们怎么都写的那么高级?显得我很肤浅。” 他的板子写的是“漂亮”。 岳箩拍了拍他的肩膀,进行了安慰:“你的要求听起来有点肤浅,但是你的傻恰好弥补了这部分,让大家看不到你的肤浅。” 郑初霖反应了一会儿,而后对着岳箩怒目而视:“哈?!” 其他嘉宾都强忍着不笑出声,弹幕顿时笑声一片。 封徽全程都是一副标准的微笑脸,感觉都有一点淡淡的死气。轮到他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把白板翻了过去,温润道:“大家见笑了。” 众人定睛一看,上面三个大字—— “是个人”。 “……” 弹幕顿时一大片“哈哈哈”飘过。 [招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见笑了!冷知识:只有封徽知道什么是最低要求。]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封徽丢脸了!对不起对不起!] 大家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郑初霖叹了口气,无言地拍了拍封徽的肩膀。 这要求也太寄吧低了。 作为下一位的温厝轻咳一声,众人看过去,他不太自然地别过脸,修长的手指翻过自己的白板—— “是个女的” “……” 一片寂静。 朝晕看了,跟着轻咳一下,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缩了缩脖子,难得拘谨地抿唇笑了笑,也悄悄翻开了自己的白板—— “要是位男性人类” “……” 率先拍案大笑的是郑初霖,他指着脸色有些微妙的封徽,笑得喘不过气:“你…哈哈哈…真不严谨哈哈哈…性别都不限定…笑死我了…” 封徽神情严肃凝重,语气仍然温和:“抱歉,我要告诉大家一句,我并不是一个同性…” 工作人员崩溃地插声提醒:“封老师!注意影响!” 封徽呆了一下,而后没说话了。 所有人都笑得抬不起头,连厉鹤扬也用拳头抵着唇瓣,无声闷笑。 [啊啊啊啊啊这个恋综怎么回事啊!!画风这么清奇!我要笑死在这里了!!] [太搞笑了,真的是最低要求,有一个都是极品了,心预居然找来了三个极品。【点赞】] [这也是一种默契吧…朝晕温厝我们支持你们…]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心预再爆四大词条。 第50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7) 说是十分钟,就这么闹下来,已经将近九点了,八个人不知道节目已经爆了,都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有人起的早,有人起的晚。 岳箩作为一个运动员,七点钟早早起来去外面锻炼,朝晕晚了她十分钟下楼,没多长时间,除了温厝以外的其他人也在七点半之前起床了。 节目组要求嘉宾每天八点之前下楼,于是温厝在七点五十五的时候打着哈欠下来了。 他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黑,眼里的红血丝很明显,整个人有种淡淡的疲惫,一看就熬了个大夜。 温厝觉得眼干涩得厉害,控制不住地往外溢着生理盐水,拿手在眼头轻轻按了一下,轻啧了一声,暗暗不爽自己怎么忘带眼药水了。 他有些模糊的视线在下楼时把一楼粗略巡回了一遍,有两个人吃过饭坐在了客厅,其他人都在饭桌那里吃饭。 温厝想了想,先去客厅倒一杯水润润嗓,喝着喝着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那抹目光很奇怪,就算是直直地盯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磊落。 温厝动作一顿,眼眸顺着那抹视线回视了过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张明艳又温柔的脸。 目光往下移,就能看到她手上一本有些厚的书,看书名有点晦涩,温厝对此一向没有任何兴趣。 见他看过来,朝晕也不躲,反而是冲他微微一笑,把腿上的书放到茶几上,伸手从裙子一侧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瓶眼药水,在温厝还是有些迷糊的目光下走近他身边,把眼药水递给他,温声道:“看你好像没怎么休息好的样子?需要眼药水吗?” 温厝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关心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如沐清风又不容拒绝的靠近的他又扭捏又紧张,脚趾抓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头往旁边一偏,不是很领情地别扭道:“…没事,我没什么事,不用管我。” 一开口,他先是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感觉自己说话好像有点不客气,便又不动声色地拧眉,想接着补充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朝晕把他的反应都收纳眼底,像在包容一个忸怩的孩童一样眯眼轻轻笑了出来,把眼药水放在了和他肩膀一般高的柜台上,任由他用不用:“没事,我就放在这里,想用了就来用。你不用担心,这是我早上才刚刚拆封的,没有用过。” 她轻巧地说完便转身离开,又坐上了沙发,没有发出任何大声响,温厝怔愣得像发呆一样盯着她的背影看,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觉得她就像一片单薄轻盈的雾。 他觉得他应该解释些什么,但是和她一相处,就觉得她好像能理解并包容他任何并非出于本意的言行,没什么好苦苦解释的。 温厝眨眨眼,让干涩的眼睛水润一点,又看向了那瓶小小的眼药水。 恰好郑初霖刚刚吃完饭过来,见他一个人站着,好奇地凑了过去问:“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温厝还没反应过来,郑初霖又大惊小怪叫了一声:“眼药水?!哥,我能用用不?我这两天打游戏打多了,眼疼疼的。” 温厝一滞,斜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哼笑了一声,抓起眼药水就抄进了口袋,朝着饭桌走去,懒散又嚣张地回应:“不给,你自己去洗手间拿杯子往眼里灌点水得了。” 郑初霖一呆,而后愤怒道:“哈?!谁允许你这样侮辱我的智商了?!” 回应他的只有温厝从远处飘来的一句“呵呵”。 朝晕坐在沙发上,没忍住笑了一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8】 [一大早上就让我磕昏头了。] [朝晕也太温柔了…如果让她和我在一起就算让我长温厝那样我都愿意。] [温厝这个臭屁鬼,平时看着不好招惹的样子,一遇见这个女嘉宾就那死德行,他想干啥?] [不出意外的话,温厝的感情要出意外了。] [没人在意郑初霖的死活吗…笑死我了…] 吃完早饭,大家听了节目组的话,再次聚集到了大厅,开始了第一天的正式拍摄。 首先仍然是最直接的抽牌分组,而后双方猜拳,输的一方要前去赢的一方的房间待一上午。 孤男寡女一整个上午都共处一室,节目组显然是想先来一波大的整点活。 最后的结果是,厉鹤扬前去陆清莞房间,封徽前去周可音房间,郑初霖前去岳箩房间,朝晕前去温厝房间。 虽然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节目组已经下令计时开始,两分钟之内还没有前去正确房间的小组要受到惩罚,大家还是只能忐忑地各奔东西。 温厝的反应很大,很不自然,上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像被勒住了似的。 他看起来狂肆又傲慢,其实到了真枪实干的地步的时候是最拉胯的那个。 他思绪一团乱,手足无措的。 他不知道这个死节目想干什么,那可是人类最私密的领域啊?那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吗?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点。而且他们又都不熟,共处一室的多尴尬啊? 温厝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着,哪怕朝晕都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他愣是没吭一句,伸手就要关门。 摄影师是昨天被温厝怼了的那个工作人员,见他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拦住,陪笑着委婉说:“温老师,你这…我们要拍摄的,你不能把门关了啊。” 温厝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终于有发泄口,于是他冷冷地瞪了一眼这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工作人员,放开了门把手,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里定定看他的朝晕,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 他挠了挠头,强装冷淡,有些含糊不清道:“…你先等等,我给你找个凳子。” 朝晕含笑点头,不急不缓地打量着温厝的房间。 第51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8) 温厝没有在装饰屋子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房间整洁干净,但是没有点和气,和他的人一样,显出来一些不好惹的肃气和凌厉来。 朝晕只是看了两眼就没有再看了,接过了温厝递过来的一个凳子,道了谢。 两个人又尴尬得无言。 准确来说,其实是温厝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伸手拍了几下额头,又不知不觉地自己转了几圈,最后终于想起来了能说点啥了,把脸冷酷地往旁边一扭,拽得二五八万地问:“…你,你想吃点什么吗?” 其实,他们刚刚吃过饭而已。 朝晕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最后只是笑意满满地问:“好啊,你有什么好吃的吗?” 听到了朝晕表示了兴趣,温厝吊着的心才勉强落地,傲娇地一抬下巴,冲她慢条斯理地命令:“你坐着,等着我。” 他利索地拉来自己的大行李箱并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零食一下子都像烟花一样炸了开。 温厝大马金刀地往旁边一让,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爽利道:“你想吃什么,尽管挑。” 朝晕微微弯腰,一只手支着下巴靠在腿上,若有所思地浏览着那些零食,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声音里面居然听得出来打趣:“温老师,来了连眼药水都没带,却带了这么多零食啊?” 温厝一囧,抿唇,没有答话。 朝晕连忙挑了好些个零食,很给面子地夸了温厝一遍又一遍,说还好他贴心,她正好饿了。 温厝原本耷拉着的眉眼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像一只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摇着尾巴的小狗,完全忘记了他们刚刚吃过饭了,朝晕是不可能饿了的。 摄影机把这一幕完美录了下来。 [这溢出屏幕的姐狗感…太对味儿了…有没有代餐…] [我和我姐姐可以吗?] [不吃骨科。] [可是真的好甜啊!温厝在商朝晕面前一点也不欠揍!] [温厝真狗。] [哈哈哈,前面的,你这说的也太简单了,我还以为你在骂温厝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温厝粉丝?] 温厝在展示完自己的零食库之后又无所事事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坐立不安的,一张俊脸上都充斥着躁意。 朝晕看得出来,忙温声和他说:“不用管我,我吃会儿零食玩会儿手机都可以,你平时在房间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就好了,不要太拘束了。” 温厝听到她的声音,一方面觉得不适应,可是又觉得整个人熨帖了起来,一点也不急躁了。他迟疑地盯了她一眼,不确定地问:“…真的?” 朝晕连连点头。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又交代朝晕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他就好,朝晕满口答应。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就眼睁睁地看着温厝打开电脑,点开了游戏。 [………] [请问你因为游戏都失去了什么?温厝:和商朝晕更进一步的机会。] [温厝,你他爹的是不是有病?] [我要笑死了……温厝要干啥啊?] 在温厝不知道的地方,他又悲催地上了热搜。 温厝一打游戏就全神贯注,比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看着靠谱得多,连着那张总是带着称得上是轻蔑的锋利的脸都成熟了些,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朝晕悄悄地搬着凳子离他近了一点,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他打游戏,安静又乖巧。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但是气氛莫名舒适,看起来十分养眼。 [我将在这个直播间养老,太温暖了。] [他们两个就是很适配呀,各个方面。] [在这个节目之前,我根本不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们两个差的有点大吧?商朝晕是当红女星,温厝只是一个打游戏的而已,商朝晕估计就是玩玩。] 温厝在打完五局游戏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他吐出一口浊气,随意往旁边一瞥,没成想直接撞上了朝晕聚精会神的眼眸。 他原本松弛的姿态又绷紧了,在那一瞬间,温厝大脑甚至空白了下,猛然想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他第一反应是不断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骂人,发现没有之后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很快,他又觉得有些不道德了。 让一个女生在旁边一直看自己打游戏,就算是温厝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他轻咳一声,把朝晕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状似不经意道:“…你,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的是打游戏。 朝晕眨了眨眼。 [……我真服了。] [温厝:孩子们,感觉一直让女生看我打游戏有点过意不去怎么办?有了!教她打游戏!] [温厝你个蠢货!!快给我遗憾离场!让我来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搞笑但是我真心动了怎么办…邀请你进入我的世界…] [前面的没救了。] 朝晕看着面前绷紧下颚的青年,蓦得弯眸,成熟的嗓音里氤着笑:“好啊。” 温厝的脊梁在她话音刚落时就直了,他起身让开,让朝晕坐到自己的电竞椅上,自己坐上了她的凳子,搬着离朝晕近了一些,操纵着鼠标给她开了一局人机,先让她选个看得顺眼的英雄。 朝晕看得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女英雄。 她在选择完之后,猛然感受到了旁边青年的躯体僵硬了下,转眸过去,关心问道:“怎么了吗?” 她选的英雄是温厝本命英雄的官配。 他很白,甚至接近于一种病态的苍白,由此让他从耳根开始蔓延的薄红很显眼。 温厝吞咽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没事,又给她介绍了这个英雄的技能。 朝晕听得似懂非懂,止不住地点头。 温厝爽快地给她开了游戏。 进入游戏页面之后,温厝点开出装板面,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英雄常用的装备,问她第一个想出什么。 朝晕沉吟片刻,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 温厝看过去,是复活甲。 温厝:……… 他眉眼染上几分无奈。 [快哉快哉,我还以为只有我刚玩游戏的时候会开局出复活甲呢。] [温厝真是快栽了,他以前最讨厌这种打游戏蠢蠢的人了。] [什么叫蠢蠢的呀?我们朝晕这是可爱。] 第52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9) 温厝最后否决了朝晕第一件装备买复活甲的请求,并且擅作主张替她买了其它的装备。 朝晕:坏。 不过温厝是真的在教她打游戏,尽管他并不主玩这个英雄,教朝晕操作的时候还是说得头头是道。在他的教导之下,朝晕很快就上手,能在人机局打出来一番操作。 她觉得很有意思,眼巴巴地看着屏幕,温厝就握着鼠标,教她怎么打连招,示范完之后,说了句“你来一下我看看”便要把手撤开,但是朝晕握鼠标很快,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两只手顿时摩擦了一下。 温厝只感觉手上短暂地贴上了一抹温凉,在这个酷夏里简直是一块玉石,让他猛地一麻。 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起来退了两步转了两圈来冷静冷静。 等到心绪平息,温厝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凳子上,发现朝晕压根没有注意到刚才无意间的触碰,仍然全心全意地盯着屏幕看。 温厝:……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温厝轻啧,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着的水杯,恰好朝晕转过头,仰眸看他,而后他便看到她弯了眼睛,眼下一滩小小的笑窝,弧度不大,但是十分真诚。 她微沉的嗓像泡了酒似的,居然有了一点甜,说:“我学会了,谢谢你,温厝,我今天很开心。” 温厝的心脏跟着动作一停、一震、一陷,面上却只是静静垂眸和她对视。 他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挪开了和她相望的眼,随意地“嗯”了一句。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朝晕重新转过头玩游戏,温厝则在她转移注意力的那一刻站了起来,再次后退,在房间里茫然无措地转了三圈。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3】 [我请问呢?触发被动是扫地机器人吗?来回转啥呢?] [他!害!羞!了!温厝害羞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一个明艳大美人在我面前冲我笑我也害羞。] [温厝你装你爹呢你别真谈上了…否则你是我们温家军的敌人…] 在群里通知大家可以下楼吃饭的时候,朝晕刚刚取得真人局游戏的胜利,她看了一眼手机的信息,伸了个懒腰,回头去找温厝,就看见他坐在床边,伸着手,盯着它们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晕走过去,怕惊扰了他似的,轻声说:“我们下去吃饭吧。” 温厝还是被吓了一下,快速收起自己的手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而后沉默着站起身。 他的身量极高,影子都把朝晕彻底笼罩,好像把她拘在了只有他的阴影处,让她无处可逃,又好像是让她与外界所有的痛苦都断掉缘由,只在他这片海里畅游。 他把电脑关掉之后就和朝晕一起下楼,其他人都已经坐到了餐桌上,朝晕一眼就看到了封徽。 他虽然还带着一成不变的温和面容,但是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 朝晕坐下笑问:“封老师,这是怎么了?” 坐在封徽面前的周可音叹了一口气。 封徽扯了扯唇,平和道:“我…我以后,不会再听摇滚乐了……” 周可音无奈地笑了一下,连声音都大了一点:“…封老师,你也没和我说你受不了大声音的音乐呀,否则我不会拉着你听四个小时的摇滚乐的。” 封徽一脸严肃:“我表现出来了的,你没发现我笑容的弧度比平时下降了两度左右吗?” 周可音:…… 你想咋地? 郑初霖笑点很低,张嘴就笑,但是笑的时候又扯住了拉伤的肌肉,顿时绷紧脸,一脸菜色,痛苦道:“我以后也不要做运动员!岳箩都把我训成啥了!” 岳箩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评价:“你想当还当不了呢,你这个弱身板,我撒把米弄来个鸡都比你练得好。” 郑初霖震惊,而后悲愤:“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完整完成了训练!” 岳箩敷衍地点头回应他,突然好奇地看向了朝晕,问:“你们两个都做什么了啊?” 朝晕还没回话,温厝已经率先一步,操着无所谓的腔调回答:“打游戏呗。” 郑初霖扫了他一眼,吐槽道:“那是你打游戏,商老师在你房间都做什么了?” 温厝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商老师跟着我一起打游戏啊。” 全场:…… 没救了。 朝晕连忙出来解释:“但是还挺好玩的,真的。” 温厝侧眸,见她一脸认真解释的样子,手指微微摩挲,低头喝了一口汤。 岳箩又问了陆清莞他们两个做了什么,陆清莞腼腆一笑,说偶然发现她和厉鹤扬喜欢同一个作家,一不小心聊了一上午文学。 郑初霖崩溃地“啊?”了一声,认真地看向岳箩:“姐,幸好你没拉我去讨论这么有深度的东西,谢谢你啊。” 岳箩再次翻了个白眼:“我心里有数,和你谈这个是让你塌房吗?” 郑初霖嘿嘿直笑。 [这傻子,乐啥呢?] [哎呀,我们初霖因为没文化这件事情都被黑多少遍啦,我们都免疫啦~不过还是顺便解释一下,我们初霖是经过正规检测的,智商确实有些低下,是真的读不下去书,不是不想努力哟!] […越解释越搞笑,越解释越心酸,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们包容性也太强了…我的天…] [这个恋综又搞笑又温暖,一点也不修罗场诶…] 吃完午饭之后,大家都很闲,聚在客厅各做各的事。 朝晕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海浪翻涌起伏。 天朗碧清,蓝天白云,空气里微微湿润,却从不粘腻,像她遗失了的奔放的青春一样。 她看的出神,低低出声:“今天的海,真漂亮。” 旁边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想出去看吗?” 朝晕被吓了一跳,豁然往身旁看去,就看见了那一张带着轻狂随意的笑容的俊颜。 温厝五官深邃浓深,看他的第一眼永远只是轻轻一瞥,否则很快就会被割伤。 但是他现在带着笑,颇有一种炸掉世界也只为自己寻开心的恣睢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第53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0) 朝晕微怔,移开了目光,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节目组肯定有其他安排的。” 温厝桀骜不驯地“切”了声,直起腰,一派磊落又疯狂的气焰:“这算点什么。” 他转身,大声问客厅里的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去外面的海滩玩一下午。 朝晕一下子就紧张了,伸手拉紧他的衣袖,想说她真的没有很想去,温厝却反而转眸看她,冲她挑眉,眨着眼笑,少年风气凛然风发。 她一默,居然把到了舌尖的话咽了下去。 其他人都很给面子,纷纷说想去。 温厝满意地点点头:“那都去看看自己带来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工作人员一脸懵,还没开口说话,众人就一哄而散,回到自己房间里看有什么能拿来用的。 十分钟之后,大家抱着东西下楼,居然把爬行垫、各色零食、甚至赶海用具什么的都凑齐了。 众人看着郑初霖齐全的赶海用具目瞪口呆,他羞涩一笑:“哎呀,不是海景房嘛,我寻思来都来了,录完节目去赶海,还省点钱呢。” “好,”温厝轻轻启唇,一声令下:“出发。” 大家欢呼着“耶!”,鱼贯而出,连厉鹤扬也轻咳一声,双手插兜,故作沉稳地踏步跟上。 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了,严肃地看着温厝:“不行。” 温厝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背身离开:“谁理你。” 工作人员:(=。=) 他又看向呆在原地看他的朝晕,还想努力一下:“商老师,你看…” 朝晕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温柔得没有一丝棱角,说出的话却那么冰冷:“抱歉呀,我要跟上去了。” 碰巧温厝走了两步终于想起来了还有个朝晕了,回过头懒洋洋地喊了她一声,朝晕应着小跑过去。 工作人员“诶”了句,看向导演,后者只是一脸无奈,让他们跟着去外面拍摄。 他能有什么办法?温家昨天晚上就联系上他了,让他好好伺候着温厝。 那可是动动脚就让京都抖三抖的温家,他还招惹的起吗?况且这可是温家的人情,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不过唯一让他咂舌的就是,温厝都是温家少爷了,怎么还出来当什么抛头露面的电竞选手? 毕竟是有钱人的想法,他搞不懂。 [就这么水灵灵地出去了吗?我去,温厝说话这么管用?] [我要磕死了这句话我已经说不动了,什么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会努力帮你实现之类的…] [不过这是违约吧?温厝是不是要赔钱?不管了,我乐意看他装逼,如果到时候赔不起的话我能捐五块钱。]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郑初霖拿着他的赶海工具嘿嘿直乐。] 风光正好,阳光洒在海滩上,金灿灿的,像一幅未干却清爽的油画。蓝色绸缎般的海浪一波一波向前翻涌,肆意狂放地拍打进空旷幽深的心谷。 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开心地各玩各的。 郑初霖、岳箩、封徽和周可音分成两组去赶海,比赛哪一组抓的最多。陆清莞和厉鹤扬在海边散步,因为一上午的相处,他们现在交流起来已经流畅许多了。 温厝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锦衣玉食的他早就看腻了海,提出那样的决议也是一时兴起,于是便决定朝晕做什么他做什么,也不用思考,和她捆绑挺好的。 朝晕站定在了爬行垫上静立了一阵风的时间,而后抱膝而坐,安静地注视着闪烁着碎碎磷光的蔚蓝海面,没有说一句话。 温厝困惑,还是跟着一起坐了下来,随意地弯下了腰,捧着脸颊盯着海面看,没多久就觉得眼睛酸酸的,眨了几下眼睛又揉了揉,旋即看向了朝晕,想问她怎么不去玩,却一眼望到了她静谧沉默到了心碎的侧颜。 他蓦然感觉心一悸,像他这么跳脱随性的人居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就一手支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朝晕看。 海风微拂,把她海藻般的发丝吹得轻盈飞扬,有一两缕轻轻刮蹭过温厝的脸,痒痒的,让他觉得她好像是馈赠他了一片羽毛的天使。 她总是那样温柔安静,眼眸总是那样温和有力,像水一样深厚却又轻薄,柔和却微冽,以至于万物从中萌生。 现在也一样,可温厝却敏锐地嗅到了她难过的气息。 他觉得她现在碎碎的,可不是破碎的碎,而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碎,好像要带着积攒的绝望决绝地坠入、撕扯、刺破渊薮。 这个在脑海里冒出的比喻让温厝也为之一愣,皱着眉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 这幅画面实在太过于美好,青年的眼神直白又清澈,简直像是破开裹着朝晕的厚茧的剑,让他们因为一个眼神而相融。 弹幕都因为这个画面而安静了很多。 [为什么朝晕看着不是很开心啊?心情不好吗?] [我们朝晕很少营业,几乎不发自己的日常,除了演戏和宣发之外的其他时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是她的第一档综艺,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抑郁了。] [我之前都是上头了磕一磕,但是我现在真的被冲击了…好强的救赎感…] [温厝的眼神真的好不一样,和他平时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神情判若两人…难道…] 不久之后,他们两个同框的这个镜头就顶上了各大热搜,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这两张脸同框的时候冲击力实在太强,另外还有温厝的反差感。 不久之后,温厝也是在看到这张照片时,才意识到自己种下朦胧的情种是多么早。 不过他现在不知道,就那么陪着朝晕坐着,好奇着她身上久久不散的忧郁的来源。 不过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长,赶海的四个人回来得很快,争着抢着让朝晕判决一下他们哪一组的收获更丰。 朝晕从情绪里抽离出来,失效在两个桶中间来回跳跃,认真地进行判断,但是最后还是苦恼地皱眉,判断不出来。 温厝见她为难,眉峰一扬,直接下定决音:“平局。” 郑初霖不服:“温厝,我们是让朝晕评…” 温厝一挑眉,“嗯?”了一声,尾调上扬,锋锐的眼眸挑衅似的斜了郑初霖一眼。 第54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1) 郑初霖一下子就蔫了,嘀嘀咕咕道:“切,平局就平局,没输就行。” 他很快把自己哄好了,又开开心心地点头,再次肯定自己:“对,没输就行。” 朝晕笑得眉眼弯弯,温厝就双手插兜,在一旁半阖眼眸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16】 接下来,所有人都坐在爬行垫上吃吃喝喝,偶尔扯扯其他话题,玩些小游戏。中间在玩纸牌麻将时,陆清莞伸手去拿一瓶奶,被朝晕拉住了手,告诉她这是草莓豆奶,她不能喝。 大豆过敏的陆清莞一愣,旋即去看,果不其然写的是草莓豆奶,不是草莓牛奶。 她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忙不停地说谢谢,朝晕只是摆了摆手,“小事,小事。” 旁边的厉鹤扬虽然没扭头,但全程都支着耳朵听着,眼下一道精光划过,暗暗记下。 温厝倒是闻言瞥了朝晕一下,默思了会儿,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四个人之间暗潮涌动,而郑初霖还在手忙脚乱地问封徽自己要出什么牌,封徽思忖几秒,伸手帮郑初霖扔了一张牌。 郑初霖崩溃大喊:“我的幺鸡!!!”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岳箩:“……” 她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傍晚时,天稍微冷了下来,几个人穿的都有些单薄,便商量着收拾收拾回了别墅。 温厝若无其事地跟在朝晕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去看她,于是亲眼见证了在大家回别墅后各忙各的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先去开了热水机。 她似乎对他人的视线很敏锐,指尖微停便直勾勾地顺着盯她的眸线看了过去,温厝吓得立马收回了目光,强装镇定地伸手对着门旁边的镜子来回拨弄自己的头发,嘴里还欲盖弥彰地发出赞叹:“我也太帅了…帅得我自己都移不开眼。” 朝晕看了会儿,又迟迟地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温厝见状松了口气,凝视着镜子,眼眸里着落下了几分深色的墨。 好人吗? 天生的、没有任何私心的好人吗? 岳箩刚刚去楼上穿了外套,下楼看见朝晕在一杯一杯地接热水,不由得感叹:“朝晕,你也太贴心了吧?” 朝晕笑着摆了摆手:“没有什么的,都是小事。”她递给岳箩一杯热水,又端起一杯热水冲岳箩道:“我去给温厝送一杯。我感觉他好像…”她犹豫了一下,回想到刚才温厝对着镜子做出的那一番行径路线,挠了挠头:“好像是生病了。” 一直在偷偷听的温厝:“……” 他脸色有些发青。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男人就大胆地看啊你这小鬼…偷看什么本事?真正的男人就是要对着喜欢的女孩表达心意啊你这个臭打游戏的!] [我就说温厝的粉丝都沾点吧。] [可是朝晕真的好温柔好体贴啊,像姐姐一样。] [我磕昏了,我有时候都想跪下求自己别磕了,结果发现跪下之后饭更香了。] … 吃过晚饭之后,节目组再次让大家齐聚一堂,说是在吃饭之前玩个游戏放松一下。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但是直播间人数仍然居高不下,都在出游戏的损招。 游戏规则仍然很简单,通过抽签来把大家分成四组——陆清莞和郑初霖,岳箩和封徽,周可音和厉鹤扬,朝晕和温厝。 四组人分别面对面坐着,剪刀石头布分输赢。 接下来,输的人要从节目组准备好的各种称呼里盲抽,抽到什么就要喊对方什么昵称。 是一个很暧昧的游戏。 温厝把下巴靠在蜷着的手的指节上,懒洋洋地掀眸看了一眼脸上仍然刻着好脾气笑容的朝晕,眉头一蹙,耍性子似的一下子别开眼。 为什么又是他们一组?怎么一直捆绑?难道是她在背地里偷偷祈祷和他一组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那,她不会因为还和他一组而惊讶或者……开心吗? 不会吗? 从小就是人群中心的温厝忍受不了这种被一视同仁的滋味,就这样一直别扭着。 游戏已经开始了,一开始是陆清莞输了,抽出来了个男神,她大大方方地喊了声,郑初霖兴奋得上蹦下跳,指着自己嘿嘿直笑:“我吗?!男神?!我吗?!” 其他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只有厉鹤扬在旁边不清不楚地冷哼了一声。 第二组是封徽输了,温和地对着一脸期待的岳箩喊了声——“偶像”。 岳箩哈哈大笑,猛拍他的肩膀,慷慨道:“今天你来着了,本女明星给你写一百张签名!” 封徽:“……” 完全没有一点暧昧的气氛啊。 第三组是周可音输了,她抽出卡片之后,面色一言难尽,压下了嗓音,用气泡音喊了一声:“宝——贝——” 厉鹤扬那一瞬间感觉头皮微微发麻,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饭油加的太多了。 郑初霖放声大笑,赶忙凑过去学着周可音的声音在厉鹤扬面前犯贱喊“宝——贝——” 厉鹤扬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里来,郑初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胳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最后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朝晕和温厝身上,然后见证了温厝毫无悬念地猜拳失败。 温厝撇了撇嘴,去抽卡片,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探头,想要看看是什么卡片,温厝却坏心眼地一扭身,隔绝开所有视线,抽了之后干脆利落地翻开。 看着卡片上面的字眼,温厝安静了一会儿,一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在大家以为他玩不起的时候,他忽然一眯眼,粲然笑了起来,轻狂少年气几乎要溢出他的躯体。 他一手抓着卡片,一点一点、无意识间以跪坐的姿势探向了朝晕那边,两只手撑着地板将上半身靠了过去,在这么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没有掩饰眼中故意为之的张扬的挑衅般的挑逗,清磁的少年音像破晓的晨束—— 他笑着,毫不害臊地脆声喊:“姐姐。” 朝晕原本平放在腿上的手一紧。 郑初霖呆了,没忍住想要爆粗:“卧…” 周可音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郑初霖呜呜呜地喊,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还是想说—— 这游戏原来是这么玩的吗?!他净想占便宜了! 第 55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2) 温厝不理会其他声音,他紧紧盯着朝晕,简直像一条张狂的蛇,要把她的灵魂都抽丝剥茧地吸食——还带着一些不甘心和不服气。 这让他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可偏偏又喊了一声姐姐,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声喊得多么心甘情愿、多么……忠心耿耿。 朝晕默默地回视他,蓦然把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让她像春风拂柳般轻盈又柔和。 她弯唇又弯眸,眼下的笑涡像是乡下的带着绿色气息的春泉。 她端坐着,伸手覆上了温厝的头,轻轻揉了揉,温声唤:“阿厝。” 其他嘉宾:(???) 观众:(‘???’) 这一声太轻太柔了,让人感受不到一丝轻浮,像是某个昏昏欲睡的乡间午后,阳光轻晒,在脸上盖着薄薄一层金箔后,隔壁那个总是喜欢穿裙子的姐姐温柔的呼唤或者叮咛。 温厝简直是怔愣在了那里,他还能体味到发顶的力道,眼睛却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那几个字还在耳边久久回荡,他倏而红了脸颊,紧接着那抹粉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他的脖子,让他觉得浑身滚烫。 这种奇葩的感觉让他也不知所措起来,直接低下了头,却没有甩开她的手,反而让朝晕看清了他红得夸张的脖颈,像是在露弱和求宠似的。 他一个四肢修长的男性,就这么跪趴在地上,任由朝晕摸摸头。 像……忠诚的狗狗?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21】 郑初霖目瞪口呆,转身去问岳箩:“这游戏原来是要制造这种氛围吗?” 岳箩:“……” 弹幕也刷刷齐飞。 [本女子真的好想睡在朝晕怀里…如果能让我躺在她的腿上让她给我掏耳朵的话,我愿意和她结婚…] [温厝这个入,自己先出手撩拨人自己还先害羞上了……真是用心险恶的一个男的…] [呜呜呜朝晕宝宝要擦亮眼睛啊…不要轻易为一个男人坠入爱河…] [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坠入爱河的应该另有其人。] [这个电视剧怎么怪怪的?不过商朝晕演技一如既往的棒,虽然感觉演得有点奇怪,但是男女主还是挺有Cp感的,支持商朝晕!] [前面的是不是喝多了?] 游戏结束后,节目组再次宣布增加事宜。 在每天直播结束前,每一位嘉宾都要挑选其他嘉宾中的一位发消息,内容限制在一句话,二十字以内。 是一个很容易引起修罗场狗血戏码的小设计。毕竟如果发出消息却没有收到回信的话,会让局面显得有些尴尬。 陆清莞眼睛一亮,举手问:“如果是选择其他嘉宾中的一位的话,就是说也给同性嘉宾发是吗?比如我也能给商老师发?” 节目组:O_O? 你们这群人到底要干啥? 工作人员驳回:“不行!” 温厝原本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眸中隐隐闪烁,好像还沉浸在那声“阿厝”中回不过神,一听工作人员这话又来劲了,来回扫了工作组一眼,嫌弃道:“你们自己说明规则的时候可没说这一条。” 虽然他其实挺满意这个新加的规则的,但是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怼天怼地,欠揍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工作人员:“……现在加上!加上行了吧!” 温厝冲他做了个鬼脸,便没有再看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不过他在转头时猝不及防和朝晕的眼眸相撞,在看到她眼底熟悉的、似乎看到谁都会绽开的笑花时,眸色一敛,又拘谨地看向了别处。 [现在事态已经很明显了,坠入爱河的真的另有其人。] [真的很不一样…但凡知道温厝平时啥傻杯德行的人都会觉得他可能是鬼上身了。] [是不是演的啊…但是我真的是被当成狗耍的团团转…只对你一个人害羞就是最好磕的…] [不是,温厝的演技比我奶吃的肉都烂,这个混球绝逼有情况。] [温厝粉丝的画风真的很好辨认…说话总有一股攻击力很强的屌丝味儿…] 不论如何,所有人都在晚上九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被要求给一位异性嘉宾发一条消息。 温厝回屋后思绪还是很乱,他越复盘刚才在楼下的场景越想死。 他向来吊儿郎当又轻佻,喊出那一声“姐姐”充其量也就是觉得有意思,玩玩而已。 可是那一声“阿厝”却把他的灵魂都震得发烫,连带着那个模糊的“姐姐”的背影也越发清晰,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两个原本只是填充了满篇戏言的字慢慢有了重量,让他的心也跟着下沉。 他只好逃避似的去看手机,一心去完成发信息的任务。 他有些纠结。 只不过不是纠结发给谁,而是纠结给朝晕发什么。 他又想到了下午在海边时,朝晕拦下的那瓶草莓豆奶,长眸微眯,隐隐有些不爽。 这位“可亲可爱”的商老师,绝对在来节目之前了解过所有人的喜恶。 所以昨天能够回答正确关于他的全部问题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嘉宾,她八成都会全对。 可真是一位温柔体贴的人啊。 温厝暗暗冷哼一声,带着一股气去打字:“就算在昨天默契问答没有挑到我挑到了别人,你也会全对的吧?” 他发出这个消息之后,装作不在乎地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后打开手机,发现她没有回话,顿时恼羞成怒地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又去洗漱来掩饰自己的在意,在那之后才“勉强”再次打开手机。 朝晕:反正最后都选到了温厝嘛(^^) 看着这句话,温厝轻轻抿唇,眉头蓦然舒展开,那股积攒的郁气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吹散,他唇角甚至挂上了点点笑意。 也是,被选到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嘛。 说起来,温厝也是自信得没边了。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朝晕会给别人发消息这个可能性。 他俩是说得开心,观众看到这两句话都懵了,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容我来大胆猜测一下,今天下午大家去海边的时候,我注意到朝晕连清莞不能喝豆奶这种事都注意到了,再加上她这个性格,我觉得她应该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所有嘉宾了。温厝长脑子了,觉得昨天朝晕回答他的问题回答全对并不意味着她认为他很特殊,所以他闹小别扭了。] 这个解释出来之后观众顿时炸锅了。 [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连Cp都磕不明白…] [可怜的温厝被姐姐玩弄在鼓掌之中…] [都是逢场过戏,你们比当事人都投入,真是搞笑,温厝咋可能会喜欢这种比他大三岁的女的?他很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好吧。] [劳资爱寄吧磕啥磕啥,你管鸡毛啊?] 第56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3)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温厝打着哈欠下了楼。 他穿着很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勾勒出来了精瘦的腰身,少年感十足。 下了楼梯之后,站在原地呆了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有声音?人呢? 温厝轻轻蹙眉,视线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看到沙发上温静坐着看书的女人时瞳孔一缩。她如瀑布般垂落的丝发让他的心抽提了一瞬,他迷蒙的大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他手指摩挲了下裤边,装作不经意地一咳,待女人转过头来,才“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垂下眸却没有看她的眼睛,反而是盯着她的衣领,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朝晕还没来得及回答,温厝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运筹帷幄地勾唇:“都还没有起床对不对?我们是最早起床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们也就能坚持一天早起,真要说持之以恒还是要看我…咳,我们。” 他臭屁耍帅的样子确实让他看起来更帅了,眼睛亮晶晶的,熠熠生辉的,像里面还藏着一颗太阳球。 朝晕没有打断他,耐心等他说话,才笑着摆了摆手:“不是,我们是最后两名起床的,其他人已经出去约会了。” “……” 温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最后两名?” 朝晕点头。 “…约会?” 朝晕再次点头:“嗯嗯。”她接着给他解释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第一个起床的是岳箩,第二个是厉鹤扬,他们是第一组,有1000块的约会资金。第三个是陆清莞,第四个是周可音,第五个是封徽,第六个是郑初霖。按照一一对应的顺序,陆清莞和封徽一组,周可音和郑初霖一组,约会资金分别是500和250。 她坐得很直,晨曦撒在她身上,让她带着点卷的墨发有些像灰玻璃,嗓音清冽却柔和,把夏天的燥热都抚平了不少。 温厝紧紧地盯着她,最后粗略计算了一下,脱口而出:“那我们是有125块的约会资金是吗?” 他第一反应是皱眉—— 这些钱够干什么? 之后他才慢慢回过味儿来——……约会? 他?和她?约会? 约会是吗? 温厝骤然觉得有些热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个时候他倒也不想125块钱能做什么了,开始去想要穿什么吗?什么风格呢?姐姐会喜欢室内还是室外? 不过125块钱的约会,根本配不上姐姐吧? 管它的,他偷偷补点钱谁会发现呢?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总之,就算只是上节目,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出去约会,怎么能只用125块钱呢? 温厝还在沉思,朝晕连连摇头,忙否定:“不是不是。” 在温厝乍亮的眸光之下,朝晕温吞地笑了一下,不快不慢地讲:“我们的资金是负200。” …… 两个人影沉默地站在大太阳底下,蝉鸣高亢,枝叶疯长,桑阴如水,淹住了两抹影子,越发衬得两个人安静得可怜。 温厝神情恍惚地望着面前的小农场,面如死灰。他不死心地偷偷瞟了一眼朝晕,见她帽檐下还是一张带着浅笑的小脸,认命地吐了一口气。 呵呵,他们现在是欠债约会组。 节目组的都是活人吗?这是活人想得出来的吗?他温厝第一次约会,居然要让约会对象和他一起打工还钱吗? 他脸色很差,显出来了十分的不高兴。 他本身长相就凌厉锋锐,一冷脸看起来就更不好惹了,甚至让人不敢去搭话,朝晕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和他说话:“阿厝,农场主人来了,我们要有礼貌一些。等挣了钱,我们可以去买好吃的了,对吧?” 温厝稍稍一怔,旋即抬眸,确实看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 男人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穿着皱巴巴的背心和短裤,看起来是一个很老实的人。 温厝微微侧身,将朝晕挡住了一大半,呈现出十分自然的保护姿态,伸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和她小声讲:“跟着我。” 他们和男人会面,温厝露出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客气的笑来,语气温和谦逊:“您好,我们是来干活的。这大热天的还让您费心出来接我们,真是不好意思。您叫我温厝就行。”语毕,他稍微让开了一些,介绍到:“她是朝晕。” 朝晕轻轻探头,冲男人笑了一下,像一泉清冽的水:“您好,我是商朝晕。” 男人一开始的表情有些惴惴不安,眼神闪躲,双手无处安放,还隐隐透着戒备。 他的大半辈子都没有离开农场,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如果不是节目组给的报酬够他们一家子好长时间的伙食,他也不会同意外来人随意进出他辛苦经营的农场。 不过现在见他们两个这样,男人也稍微安心了点,他话不多,让朝晕和温厝叫他阿宽叔叔就行,紧接着就一言不发领他们进农场。 朝晕还是第一次见真正的农场,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温厝倒是没什么兴趣,温平着眉眼贴身保护着朝晕。 这样看来,身份倒有些颠倒了。 [温厝到关键时刻好可靠,好有魅力啊。] [他刚才挡住朝晕那一下我都心动了……谁想的剧本…] [你们没注意吗?朝晕刚才其实有一点紧张的,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习惯接触陌生人的人,只是太温柔了喜欢照顾人而已,温厝挡住她之后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一些的。] [可是温厝冷脸真的好吓人…商朝晕居然直接上手拉他。] [人情好温暖…大自然也好温暖…感觉我的尸体暖暖的…] 阿宽带着他们两个大致转了一圈,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 温厝点头,示意了解了,询问:“那我们的工作是?” 阿宽一顿,憨厚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点头痛,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和他们说:“麻烦你们,帮我带一下两个孩子。” “………” 温厝:? 第57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4) 光阴轻转,时间推移到了下午一点。 温厝面无表情地和到自己膝盖的六岁小豆丁对视,无情拒绝:“我说了,我不要。” 小男生的穿着简直就是翻版的他爹,只不过小背心十分整洁平整,看起来干净利落,整个人圆滚滚的。他此刻插着腰,一双大眼睛也毫不认输地盯着温厝,稚嫩的童声没有一点怂色:“不行…你是来照顾我的…!我演奥特曼,你是大怪兽,剧情是,我打死你…!” 温厝眉心跳了跳,为数不多的耐心被耗光了,他暴躁地一把抓起这团小豆丁,狠狠地盯着他:“老子…我都说了,我要当奥特曼,你是小怪兽,这样我才会和你玩,你懂不懂?” 小木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倔强地和温厝对视,不饶人地喊:“不要!不要!你才是大怪兽!我要打死你!” 弹幕是不输现实里的热闹 [我要笑死了…温厝你就当怪兽吧。] [一会儿小木去告状的话,约会资金就是-400了。] [温厝,没想到吧?2022年1月18日,你在一场对局里杀了我12次,我记到现在…我关注了你三年,卧薪尝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温厝粉丝是真人吧?AI演不出来的。] 温厝头疼得都要爆炸了,拳头硬了又硬,却又没办法下手,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他从小到大都是狂拽的样子,虽然小时候也喜欢奥特曼,但是因为家世,长相和性格,他从来都是演的英雄,现在上个节目,居然要让他演怪兽? 他不会干的。 温厝决绝地这样想着,而后听到小木接着说:“你要是不陪我玩,拿不到我爸爸的200块钱怎么办?我听我爸爸说,你可是欠了200块钱呢!不还账的话,你都没办法让朝晕姐姐吃饭!” 温厝一愣,看着小木得意洋洋的小脸蛋,恨恨咬牙。 这鬼阿宽,啥都和孩子说,一点也不宽厚,就应该改名叫阿窄。 小木见温厝不吭声了,乘胜追击,手指向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平道:“你应该像朝晕姐姐对小溪好一样对我好。” 温厝看过去,正好一阵风吹过,花聚成的一小片海涌动,变得模糊不清,在他视线中央的女人便显得异常清晰。 面容羞涩的小女孩摘了朵火红的花,轻柔地别在女人耳边。如火如荼的花瓣微颤,把她弯得没有冰冷棱角的眼眸衬得如瑰宝真迹。花朵轻摇,跟着她飞扬的发丝舞动,像是墨色的海上升起的红阳。 女人笑得更柔,喂了女孩一口糖果。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28] 阿木看得有些久,他回过神来看这个神经质的大哥哥的时候,发现他的视线竟然也没收回来,仍然毫不掩饰、一眨不眨地锁着那一对影子,或者说是,那一个影子。 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看得入迷了,如淬火弯刀般锋利的眉眼居然柔成了水墨,但是又淡声强调:“不许叫小溪,那是你姐姐。而且,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听话,我都不会一直想揍你。” 顿了不短时间,温厝突然垂眸看这个小豆丁,挑衅似的勾唇:“反正你朝晕姐姐对你们再温柔也只是一下午时间,但是我和她可是来日方长。” 小木听了,不高兴,横着脖子反驳:“爸爸说了,你们这个节目总共才录12天,你也只能和朝晕姐姐相处12天。” 被反驳了的温厝也不恼,反而是轻轻挑眉,少年风气呼啸而来,湛天透云都捕捉不到他眼尾闪过的一丝有些尖锐的柔意:“那是这个节目的极限,不是我的。” 他没头没脑地和一个六岁小孩说完了这句话,反而显得心情不错的样子,虽然重新恢复了那一副要笑不笑的面容,却是提溜着小木去了一旁,勉强同意当了怪兽。 这一句话犹如投湖巨石,弹幕顿时炸了,各路瞠目结舌,没想到温厝真的演都不演了,在镜头前直接放了话,甚至激得Cp粉狂喊有种,怒顶热搜。 小溪和小木是姐弟,差了两岁。虽然说是亲的,但是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小溪拘涩内向又腼腆,甚至隐隐有些自卑;小木性格欢乐跳脱,根本停不下来,非常贪玩。 朝晕带着小溪去观察花,抚摸树的年轮,体味风的温度。她喜欢问小溪一些很有趣的、很有想象力的问题,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小溪的笑容慢慢多了起来,眼睛总是亮晶晶地追随着她,看得人心软。 朝晕身上总是随身带着糖果,还有一些装饰用的首饰,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基本都在小溪身上了。 镜头切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弹幕都会安宁很多,人数却居高不下,大家都屏息敛声,惊奇地小心窥探这位神秘的女演员温柔纯粹的灵魂。 温厝那边就费劲许多了。小木年纪小,下手没有轻重,还有点爱耍脾气,恰巧温厝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人,和小木这种不缺德但是十分欠揍的孩子一起玩难免会真情实感地欺负人,最后的结果是迪迦奥特曼被大怪兽揍得哭成泪人了。 温厝也不会去哄他,摆着脸色站在一边蹲着,捧着脸看着他哭,偶尔还对他做个鬼脸,小木哭得更厉害了,止都止不住,甚至都到了给朝晕还有温厝结工钱的时候,他还在哭。 阿宽和他的妻子阿柔也知道自家孩子什么德行,抱着小木连连道歉,分别给了他们两百块的工钱。温厝木着脸接过,道了谢。 朝晕本来拿了钱想走,但是见小溪扯着妈妈的裙摆紧紧地盯着她,小木哭得根本哄不住,还是扯了一下温厝的手,走上前去,弯腰笑道:“要不然,姐姐请你们去小卖部?” ……… 温厝慢吞吞地走在后面,面色阴郁,没有摆脸色,但是也看出来心情不好。 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前面拉着两个小孩儿的朝晕,狠狠地磨着后槽牙。 他心里不停地刷屏——什么意思? 第58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5) 她忙活一下午,挣了200块钱,现在要去给那两个小孩买东西?为什么? 小溪还说的过去,那个小屁孩呢?是觉得他哭得可怜吗? 呵呵,他温厝不可怜吗?他只是没有哭而已(╯-_- 他很乐意做大怪兽吗?又是被踢又是被踹的,他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当怪兽了?一下午都累死累活的,他也很不爽好吗? 说到底,温厝才21岁,就算为人处世早就被家里教导得圆滑精通,但是他本身还是一个少年心性的人,钻牛角尖和不服气都是常有的事。不过他平时里倒也不会这么幼稚,只不过现在是不一样的人,他就会自动地放大一些小事。 这不,他越想越气,到了小卖部门口连门都不进,阿宽和阿柔和他说话,他还是别扭着不进去,语气还算好地让他们两个进去就行。 温厝就在外面站着,最后忍不住探头看了一下,就看见朝晕递给小木一个小奥特曼模型,还拍着他的头和他说话。 温厝更郁闷了,直接转过了头不去看,狠狠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一个人生着自己也搞不懂的闷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只手扯他的裤腿,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了小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看到这张可爱却欠扁的脸蛋,温厝深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小木率先开口:“阿厝哥哥,朝晕姐姐说的没错,你陪我玩了一下午游戏已经很尽责了。虽然你把我按到了泥坑里,还绊倒了我15次,还踹我的屁股,但是这都证明你在好好地和我玩。我不应该和你乱发脾气,对不起,谢谢你陪我玩了一下午,我今天下午虽然哭了很多次,但是我真的很高兴你陪我玩。谢谢你,对不起。” 小木这些话说得很慢,却把温厝整的不敢动了,甚至都不会眨眼了。 他看着小木抱着的那个奥特曼,几次三番张嘴,最后都说不出话,只能无措地应道:“嗯…” 他睁眼说瞎话:“我,我其实,也还挺开心的。” 小木喜笑颜开,回头冲着小卖部里喊了声“朝晕姐姐再见!”,跟着抱着洋娃娃的姐姐还有父母离开了。 温厝站在原地,像一个僵硬的石像。 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有些酸,有些胀,但是又很轻,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阿厝。” 轻柔的一声呼唤,让温厝的心脏顿时加速了不少,他蓦然回身,看到了浅笑盈盈的女人,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应:“嗯…姐,姐姐。” 其实喊出来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心脏似乎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懊恼害羞,一半在洋洋自得地上瘾。 朝晕笑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来了一个比小木的大不少的奥特曼模型递给他,冲他调皮地眨眨眼:“这是另外一名英雄的奖励。” 她低声道:“比给小木的大不少呢,你可不要告诉他。” 温厝这次是实打实的石化了,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大脑晕晕乎乎的,却使唤着他的身体僵硬地接过了那个模型,和奥特曼大眼瞪小眼,看起来滑稽得很,温厝却已经没时间在意这种小事了,有些失神地问:“我…我的吗?” 朝晕认真点头:“你陪小木认真玩了一下午,这是你的奖励。至于小木…你知道的,小孩子嘛,还是要哄着才能教育,给他买了东西也就听得进去话了,才能让他反思自己的行为,去给你道歉。” 温厝其实想说,他哪里需要她奖励呢?但是又有别的话涌了上来,他音量低了下去:“给小木买东西,是为了让他给我道歉吗?” 朝晕俏皮地眨了下眼,笑着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吧,毕竟真诚的歉意才有接收的必要嘛,但是小木本身也挺可爱的。” 温厝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模型,晚风吹过他的心绪,重复着他的低语:“谢谢,姐姐。”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8。】 他内心深处,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姐姐”,一起被点燃,烧了半边天。 他们两个在小卖部等了五分钟,节目组派车过来接他们回别墅。 温厝在车上异常安静,手里抱着那个奥特曼模型,并膝敛眸去凝着它,看起来乖乖的,朝晕就坐在他旁边,靠着后座闭目养神。两个人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气氛却好到了让人不忍出声的地步。 两个人回到别墅的时候是六点,没有人在。温厝当时抱着奥特曼跟着朝晕走,那么长的腿,居然落在了朝晕后面。 室内有些暗,朝晕开灯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包在了光里,让温厝眼眸一瞬间变得锃亮。 他和朝晕打了一声招呼,而后马不停蹄地上了二楼,回自己的房间洗澡。 毕竟朝晕一天运动量不大,而温厝是实打实的蹦蹦跳跳了一下午,他自己本身都难受,在车上都不敢离朝晕近一些,怕有味道。 他回到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先为奥特曼模型挑一个好位置,最后选来选去,还是放到了电脑桌上。 原本空空荡荡的桌子顿时有了点活力,温厝左看右看,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他洗完澡下楼时看了眼钟表,已经是七点了。偌大的客厅空旷得有些寂寥,还是没有其他人回来。 出去玩得挺开心啊。 温厝面无表情地咬牙切齿,想到自己带着姐姐去看了一下午小孩儿,他就觉得懊恼又不爽。 不过想到姐姐,他的思绪又是一滞,继而开始平缓却又不可逆地流动—— 姐姐呢? 温厝拨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碎发,往客厅中心走了两步,正准备开口喊人,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微蜷的睡影。 他呼吸一停,瞳孔微缩,一下子噤声。 他站在那里,眼眸中央像荡了一圈波浪,而后那其中就是清丽的一道人影。 客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留下的微型摄影直播机在隐隐闪烁。 温厝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步子迈得很小,像害怕惊动了谁似的。 ——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催更!我看到了都超级开心的!(^^)我会努力回复每一个评论的,谢谢大家! 第59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6) 待他走近,沙发前的茶几上冒着热水汽的水杯才晃了一下他的眼。 温厝盯着眼前漂浮着的缕缕白烟不说话,看了又看,最后才溢出来一声很轻很薄的笑。 又给别人倒水。 怎么就这么喜欢让别人喝热水呢? 温厝这样想着,却还是拿起了那个一次性纸杯,轻轻坐在沙发上,捧着开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眼睛却牢牢固定在了沙发上女人恬静到有些圣洁的睡颜,那其中的好奇、探究、以及怎么着也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柔和,似乎都能惊动死板哀默的山。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43。】 他喝完了水后把水杯放好,起身,直勾勾地朝着朝晕走了过去,站定在她身前,像一座替她遮风挡雨的大山,垂眼定定看她。 弹幕顿时涌了上来 [他要干什么?!要公主抱吗?!] [太纯粹了怎么能这么纯粹…我真的要被净化了…] [温厝,快把她喊起来陪你一起打游戏啊!] [依我对这种恋综剧本的了解,要不然是公主抱回房间,要不然是盖毯子啊啥的,也就那样。] [就算是那样我也爱看,咋滴?] … 温厝不知道那么多喧嚣,不知道看了她的侧颜多久,他忽然缓缓单膝蹲下————蹲在她面前。 他捧着脸颊,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近似于发呆似的去凝望她的面庞。他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体贴温柔的行为,就那么安宁地、像一阵疏风似的看她。 好人吗? 很好很好的人吗? 他遇见的人中,居然还有纯粹的好人吗? 温厝抿唇,执拗地看她紧闭的双眸。 他平时是不敢看她的眼睛的,总觉得太亮,现在总算能去窥一眼,哪怕只是看她眼尾的弧度和刷子样的睫毛,他也喜欢看。 他发了会儿呆,一个垂眸,身体一顿,注意到了她垂落在沙发外的一缕发丝。 温厝第一反应是伸手,想要去碰,但是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是一停,而后缩了一下。 他好像是思虑了几秒,而后又决绝地、轻柔地捻上了那一缕发丝,放到了手心,去看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去透过她的发梢,看她灵魂的光泽。 他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脚都麻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抹温和的笑,简直像一块微暖的冷玉,唇瓣微动,却没出声,把一声“姐姐”散在了空中。 不过没过多久,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脸色一变,很凝重的样子,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还因为脚麻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很快稳住了身影,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 [是不是忘关水龙头了?] [应该是开了游戏忘打了,除了游戏还有啥能让他着急忙慌的。] 弹幕纷纷猜测,只不过没没一个靠谱。 半分钟后,温厝抱着个印着“温厝是神”的毛毯无声又迅速地下了楼,毛手毛脚又小心翼翼地给朝晕盖上。 从他庄重严肃的表情还有额角微微冒出的汗滴来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免会显得有些笨拙,但是又那么认真,坚决不让朝晕的身体露出来一点。 他忙活了大半天,最后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朝晕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都不是爱……] [这副场景传出去还以为朝晕是温厝粉丝呢。。。] [爱是想要触摸又收回的…后面忘了。] [有商家卖同款毛毯吗?倒给我52块钱我勉强收了。] [老铁们我真的垂直入坑了…温厝明显是第一次照顾人啊…他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关心人的,可是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她没有盖毛毯!而且捏发丝什么暧昧的动作啊啊啊为什么做的那么纯洁?!像教徒一样!我不行了,我要开画了……] [温厝…你这家伙…偷偷去关心女神吗…有点意思…] …… 朝晕这一觉睡得很沉,醒的时候觉得有些吵。迷迷糊糊睁眼坐起时,就看到了岳箩和郑初霖在笑着打打闹闹,动静却不大;陆清莞正在帮忙盛稀饭,周可音在端菜,厉鹤扬冷硬着脸过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封徽正在一本正经地和温厝说话,收获了温厝一个白眼。 看着这副热闹温馨到不真实的场景,她心里蓦然一阵海啸般的悸动。 脑海里那个灰白调的综艺,慢慢被填上了绚丽的色彩。 温厝率先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没动弹的朝晕,撑着桌子就想站起,陆清莞却先他一步笑着喊:“商老师,起的正好,来吃饭吧。” 朝晕蒙着一张脸,却肯定地点了点头,撑着身子下沙发,毛毯就这样从她身上滑落。 她这才注意到这个毛毯,眨了眨眼,伸手拿着看了下。 温厝见状,脸一下子红了个透彻,啪得一下坐回了凳子上,把头埋得很低,几乎算是掉进了碗里了。 偏偏旁边的封徽还眯着眼睛,肘了肘温厝,礼貌开口:“温厝,我忘带眼镜了,你看看商老师身上盖着的毯子上面写的什么?我刚看见有字。” “……”温厝咬了咬牙,闷闷道:“我不知道,看不清楚。” 封徽微微一笑,温馨鼓励:“不要害羞好吗?我之前刷到过报道你的营销号,你视力很好的不是吗?让我们把上面的字大声念出来好吗?” 温厝:“……” 这人要干啥?跟神经病一样。 弹幕简直要笑疯了,一连串哈哈哈把屏幕遮得差点看不见。 [封徽,很好的引导型人格,至于引到臭水沟还是独木桥你别管。] [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请多多支持我们封徽他有点没脑子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 朝晕只是笑了一下,轻柔细致地把毛毯叠好放在沙发角,便朝饭桌那边走去。 一顿饭的气氛很好,大家偶尔聊聊天,说一说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还带些吐槽,惹得大家一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温厝和别人相处起来还是那一副吊炸天的样子,但是眼睛老是往朝晕那里瞟,一碰到她的视线就立刻转移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干的样子。 岳箩将一切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和郑初霖说悄悄话:“一对儿要成了。” 郑初霖原本在埋头吃饭,没听清她的话,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真诚发问:“姐,你撑了?” 岳箩:演的傻子跟真的似的。 第60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7) 吃过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朝晕上楼之前去客厅把毛毯拿了上去,去敲温厝的门。 跟着懒洋洋的一声“来了”之后的是门开了后投射出来的暖光,还有青年那张蓦然呆愣住的俊颜。 朝晕乖乖捧上毛毯,笑眼真挚:“我来还毛毯。当时只是想躺着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谢谢你为我盖毛毯,”她故意停了一下,而后调侃地喊:“温厝大神。” 温厝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别开眼,手忙脚乱地收过毛毯,装作没有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样子,嘴里含糊应答:“嗯……也没必要专门送上来。对了,不用谢。” 他当时见她只是收起来,在饭桌上也没有提起,以为她是想避嫌,心里别扭得很,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回二楼。至于这个毛毯,其他人看见他也就不在意了,原本只是想过一会儿自己下去拿,没想到朝晕直接送了回来。 温厝开心了,他觉得心里有一条小溪,哗啦啦地奏鸣。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45。] 朝晕还了毛毯,转身欲走,温厝见状,赶忙叫了一声:“姐姐…!” 果不其然,朝晕立刻停住,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温厝一手端着毛毯,一手放在耳后无意义地摩挲,避开她的视线,但是话却十分强势:“你一会儿,要给我发消息。” 朝晕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点头应允。 温厝心安了,这才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关上了门。 他先是站了会儿,而后忽然把脸埋在毛毯里,宽阔的肩膀因为笑而止不住地抖动。 [温厝简直就是又争又抢啊。] [温厝好容易耳朵红,是体质原因吗?] [对啊,是不是体质原因,好难猜啊。] [看得我好心动……想谈恋爱了…] 温厝在自己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才扑到床上打开对话软件,开始斟酌着要和姐姐发什么。 他打打又删删,原本嬉皮笑脸的,因为纠结内容而变得愁眉苦脸了。 最后,朝晕收到了一条消息—— “你好喜欢给别人倒热水。” 朝晕秒回—— “喝热水对身体好(^^)” 看到这条消息,温厝立刻扬起了唇,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速度。 看吧,姐姐一点也不犹豫,一下子就回复他了。 温厝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美妙过,好像找到了若干年前在游戏里第一次拿到五杀时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在这之后,温厝跟打了鸡血一样去打游戏,又玩的很晚,在第三天早上再次成为最后一名起床的人,大家都在楼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不过幸好,今天没有什么惩罚。 见他下来,郑初霖嘻嘻哈哈地凑过去打趣:“温厝,你还敢最后起床啊?下次再像昨天一样让你和别人去干活你不炸了吗?” 只是一句调侃而已,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温厝脚步一顿,突然面色严肃起来,紧接着开始深思,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再这样下去,下次还让姐姐跟着我去累死累活怎么办?” 在郑初霖慢慢疑惑的目光下,温厝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斩钉截铁地锤定决音:“我决定了,以后绝对不要成为最后一个起床的。” 郑初霖:说啥呢 他悚然地盯着温厝看,忍不住插嘴:“喂…我说你呢,可没说你的搭档。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每次和你一组的都是商老师?” 这次换温厝狐疑地瞅郑初霖,气势十足反问道:“不然呢?姐姐不和我在一起和谁?” 想来,从预热到现在,他每一次都和姐姐在一起,这就是天意啊。 温厝这样想着,心满意足地连连点头,没有再理会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郑初霖,哼着小调去饭桌吃饭。 朝晕坐在沙发上,支头忖思。 昨天晚上,忍无可忍的陈聿礼亲自给朝晕打了电话。他咬牙切齿,阴冷地宣告了一遍又一遍对她的所有权,让她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等他回去,就把她的手砍断。 这个砍断,并非夸张手法。 朝晕害怕极了,遂回复了一声冷笑。 不过这也提醒她了,今天是拍摄的第三天,她也应该加速情感发酵时间,否则越往后拖就越危险。 就在她思考之际,节目组再次宣布下一项任务。 第一天分配到同一个小组、在一方房间呆一个上午的组别,需要再次共同呆在一间房间里,限时两天。 此任务一出,几个嘉宾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共同炸了。 节目组也许是觉得第一天的组别节目效果好,也许是想制造噱头,总之,同居,确实是一个很大胆的任务。 温厝闻言,有些坐不住。他刚刚吃过饭,坐在位置上,盯着不远处朝晕的侧颜眨眨眼,一股热血冲上了头脑。 姐姐和他吗? …待在他的房间,两天吗? 他什么也没多想,但是单单是“姐姐和我”以及“在我的房间住两天”这些字眼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就有些目眩神迷。 他不断地头脑风暴,外在就变得呆愣愣的,一动也不动。最后只能朝晕走过去,轻声道:“阿厝,我先去我的房间搬一些必要的东西,你无聊的话,可以先回你的房间。” 温厝眨了一下眼,迅速反应过来,睁着一双眼亮晶晶地抬眸看她,脱口而出一句:“我也要帮你搬。” 朝晕微笑着摇摇头,那抹清浅的笑容像是在诉说他的幼稚:“不用,谢谢你。” 温厝慢慢压下眉头,眸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身上,语气里却已然添上了不少委屈:“姐姐,不需要我吗?” 朝晕被他一副被她辜负的模样给嚇得一怔,旋即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嗯…不是很…” “姐姐,”冷不丁的,温厝又喊,他双手撑在椅子上,肌肉紧绷却又显得精瘦的上半身躯体向她靠近,和她衣衫的面料紧贴着,像一条蜿蜒的蛇,却又无害漂亮到了让人不忍责怪的地步。他的头几乎到了朝晕的胸口,视线依然禁锢着她,嗓音略显低沉:“用用我吧,我很好用的。” 第61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8) 朝晕伸手去抵他的身子,模样看起来有些慌乱,但是脚却稳稳地顿足着,没有一丝要往后退的意思。 察觉到这点的温厝眼眸前精光一闪,笑得更张扬,越发愉悦了。 朝晕最后拗不过他,同意他跟上去给她帮忙。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0。】 朝晕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必要物品,两个人把所有东西抱到温厝房间整理完了的时候,才上午九点,其他人还在忙活。 房间里装的有小型直播摄像头,是定时开关的,他们现在就可以关门独处。 温厝表面上随意地关上了门,实际上手心已经微微冒汗了。他背对着朝晕,绞尽脑汁思考能做些什么逗姐姐开心,而后想起来他每天做的只有打游戏。 温厝看着笔直地在那里站着,其实已经碎掉很久了。 “阿厝——” 他听见了朝晕的声音,慌忙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就看见她拢着膝盖坐在床边,拿着一个钩针,旁边放着一些颜色各异的毛线团,把她团团围住,像真挚活泼的小精灵在绕着它们喜欢的仙子飞。 朝晕笑问:“你站着做什么?没有事情做吗?你可以打游戏呀。” 温厝听见姐姐心里也觉得他只会打游戏,心情更郁闷了,头低了一些,闷着嗓音道:“不想玩。” 朝晕直觉他好像不是很开心,但是又拿不准因为点什么,只能试探着问:“那…我教你编花吧?” 温厝豁然抬头,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像一只大狗一样扑到了朝晕身边,却又很有礼节地没有越界,凑上去好奇地对着还没成型的小花看了又看,问:“这样可以编出一朵花吗?” 朝晕轻巧回答:“你猜。” 温厝“唔”了一声,有些狐疑,却又很快变得坚定:“姐姐说编花,那它一定能被编成花。” 回答他的是像雾一样在空气里散开的轻笑。 温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手,看她在不同色彩之间穿梭的、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的葱根指尖,去估摸她手的温度。 他渐渐看的入迷,安静地不说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朵小花已经快要完工了。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疑出声—— “咦?” 温厝没有看清这其中的门路,只是觉得时间像溪流一般淌了过去,单薄的线也密密麻麻地被织成了春意。 朝晕把线剪断,打了个漂亮的结,两只手捏着,转身在温厝面前晃了晃,在光晕下笑得朝气蓬勃:“怎么样?” 温厝第一眼看的是花,而后便不受控地越过花的屏障,去隐晦地看她温柔明媚的笑眼,心脏狠狠一跳,低声快应道:“好看,好看。” 朝晕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织针给他,微微探身,清澈的眸眼一下望进他心谷:“那我教你吧?” 温厝手足无措地抓紧了床单,很快又松开,干巴却又肯定地答应:“嗯…嗯!” 接下来,温厝开始了他漫长的学习生涯。 那些看起来很简单的、温柔的、轻巧的动作,真正学起来,却让他别扭得不行,明明是一步一步跟着朝晕做的,最后做出来就是看着笑人。 温厝眼睛都盯得涩了,还是不服输,要继续做,朝晕手疾眼快地掩住他的手,待青年抬头看她,才眼珠子一转,道:“我累了,有些无聊,你教我打游戏吧?” 温厝闻言,立刻把手上的材料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了旁边的电竞椅,兴高采烈地邀请朝晕:“好啊好啊,姐姐你快来!今天我教你打我最擅长的英雄!” 朝晕觉得好笑,还要装作感激地和他道谢。 [刚来,温厝刚刚手里拿的啥?猪吗?] [那是他辛辛苦苦四十分钟勾的猫…] [笑死我了,温厝身后像长尾巴了一样,看着都不吓人了。] [我们运错Cp超话已经2W粉了,每天吃饭嘿嘿嘿。] [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很奇特,居然找到了我高中第一次谈恋爱的青涩感…只能说不愧是演员吗?] 温厝一打起游戏来就发狠了,忘情了,喋喋不休地和朝晕输出最顶尖的意识水平和手法。温厝玩的是在全国都很有名的竞技游戏,而他本身是一个令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天才电竞选手。 但是他很少直播,也很少说话,所以基本不传授任何经验手法,现在却在一个恋综直播里对一个女明星倾囊相授。 消息一出,很多打游戏的闻着味儿就来了,像狗追着骨头一样抓着温厝的花不放,甚至纷纷求朝晕把温厝驯得大方一些,让他以后别小气吧啦的一个字都不说。 朝晕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耐心认真地听着,有时候听他嗓音发紧,还会把手边的水递给他。 终于,温厝反应过来了。 他立刻刹住了口,去一旁拉行李箱,埋着头搜自己的存货,一边搜一边紧张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我一直都在说…你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找好吃的和好喝的,等我一下。” 朝晕没有立刻回话,弯腰支着头看着他忙忙碌碌,终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温厝刚刚找到一瓶酸奶和一个巧克力派,就听见了这清脆的一声笑,让他的耳朵麻麻的。 他呆呆地抬头看她,歪首问:“姐姐,你笑什么?” 朝晕笑着回答:“笑你好玩儿啊。” 温厝轻轻皱着脸,显出一些不解来,却没有生气,而是把行李箱收拾起来,站起来,乖乖把零食递给朝晕,小声抗议:“我有什么好玩的?” 朝晕毫不客气,抱着酸奶开始喝,还抽空笑说:“就是好玩呀,我又没说我很累,你就那么着急。你讲的那么好那么有趣,你都不累,我有什么累的?” 温厝又偷偷脸红了,背过身去,没说话,心里却偷偷傻乐—— 他讲的很好吗?很好吗?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3。】 他们一整天就这样过着,游戏打累了就去编东西,编东西累了就去学着打游戏,直到天边擦黑。 第62 章 可是姐姐,我想吻你(19) 他们两个下楼吃过饭后,又回到房间把下午没有做完的手工做完,之后各自去洗手间换睡衣。 这个过程进行得有些久,因为温厝在朝晕换完衣服之后,一直在床边捂着脸不进去,嚷嚷着等等,他有些热。 等他换完他写着“温厝最帅”的睡衣出来时,已经七点半了。 朝晕拿了本书看,温厝一开始也凑过去看,看了不久后直打盹,还强着要看,朝晕觉得好笑,和他说可以去打游戏。 温厝撇了撇嘴,想说自己可以接着看的,但是看着那些静静凝视他的文字,他顿时蔫了下去,乖乖坐下打游戏,却没有戴耳机,只是把电脑调成静音,想要去听朝晕翻书的声音,甚至偶尔能听到她的鼻息,让他清晰地知道,她还在。 除却敲击键盘的声音,他没有发出来一点声响。 时间流速飞快,等到朝晕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时,已经九点多了。 每个房间的床都很大,他们两个用各种玩偶排出来了一横墙,把床分成了两半,也足够两个人睡下。 朝晕把书合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时发现温厝还在打,温声提醒:“阿厝,已经九点多了,不要打太久,该睡觉了。” 温厝听到“睡觉”两个字身体猛然一抖,而后骤然加快了手速,结结巴巴地回复:“我…我可能还要一小会儿…姐姐,你,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朝晕还想说什么,温厝已经起身去关了灯,她眼前的光亮骤灭,只剩下电脑还在发出一寸又一寸的冷光。 她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只好躺下,往被子里面拱,又拿脑袋蹭一蹭。 她睡着得快,睡眠却也浅,一次惊醒后,模模糊糊睁眼,还见温厝坐在电脑桌前,一动不动。 朝晕一只手支着身体坐起,微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向了电竞椅,困音里是止不住的担心:“阿厝,快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温厝其实也很想睡觉,但是一想到要和姐姐同床共枕,他就觉得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困,他刚才也尝试过走到床边,可每次看到一旁微微拱起的一团,他都控制不住地转身,抚摸狂跳微涩的心脏。 他觉得,他好像是病了。 如今,他还冷不丁地听到了朝晕的声音,更是吓了一跳,急忙回道:“不,不用管我…我吵到你了吗?我出去打手游。”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电脑,没说一句话,揣着手机急匆匆地去开门。 朝晕在后面愣愣地看他,眼眸里飞快闪过了些什么,犹豫着,还是出声:“现在吗?不要熬夜了吧?阿厝,回来睡觉吧。” 温厝听到后面两句话,身体又是一激灵,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疯狂沸腾。 他再不出去,人就要炸掉了,又不想耽误她睡觉,只能口吻有些急地答“不用管我…你睡吧”,便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朝晕一个人。 黑暗将她吞没。 她神色恍惚了下,抿住了唇瓣。 … 温厝在外面打了两局手游才差不多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回归,也压下了那一抹心悸。 他眉头松动了些,可蓦然之间,他冷不丁地想起来了出来之前随口说的那句话—— “不用管我…你睡吧” 他又蹙起眉来,低声自己念了一遍,一遍比一遍迟疑。 …是不是有些冷漠了?他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是什么语气说的?没有现在这样不讨喜吧? 温厝本身性子急,脾气差,这样说话惯了,这倒是他第一次踌躇起来。 其实他是什么语气,说了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姐姐会介意吗? 他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想到朝晕可能会多想,温厝一下子就急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转了三圈,可之后又觉得姐姐不会想这么多。 温厝正对着门,深吸一口气,伸手微微用力,开了门,悄悄探出一颗头,往里面看。 借着微弱的月色,他去看床上,心微微悬着,待看清后,情绪猛然一沉。 朝晕坐着,脊背单薄瘦弱,一头瀑布般的发像困住她的丝线,越发衬得她彷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垂着头,看自己的被子,听到门的声音后一顿,转首看了过来。 温厝动作很小地关上门,竟然也犹豫着没往前走,只是轻声问:“姐姐,你还没睡吗?” 听到这个称呼,女人又是一停,而后无声摇了摇头。 顿了下,她蓦然出声喊:“温厝——” 听到这个称呼,温厝呼吸一窒,心里一慌,脑海里立刻发出了警报声。 他没有应,朝晕自顾自地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这个问题一进入温厝的耳朵里,他的大脑便一片空白,隐隐有巨大的恐慌感袭来。 这次他想回答了,但是朝晕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接着道:“抱歉,我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太喜欢我多管闲事是吗?是我的错,还要一遍一遍问你。” 她的声音平静温和,甚至真的带了一点歉意。 但是就是因为听得出来她这番话是真心的,温厝才更觉得后悔,恨不得把刚才不过脑子说话的嘴撕烂。 “其实,你也不喜欢‘阿厝’这个称呼是吗?还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擅作主张这样叫你的,我们确实也没有那么熟络…对不起,我以后还是叫你的名字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我…” 她一说起自己的错来,就好像说不完似的,不停机械地复盘,找出漏洞,而后修复。 见她已经开始不经意地抓紧被子,同时在心底狠心地切断他们之间紧密缠绕的线,温厝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他跌跌撞撞跑向床前,中间踉跄了许多下,手机也掉在半路,最后只能狼狈地半跪在朝晕面前。 他毫不在意,急切地去握朝晕的手,被过低的温度惊得一颤,旋即就是源源不断的疼痛往他胸口钻。 他猛地抬头,近乎于恳求地去靠近她,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哄求:“不是你的错,姐姐。是我的错,是我乱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紧张,我不敢说,都怪我,是我奇怪,你不要这样。” 他早就该想到的,她那些时不时流露出来的脆弱,都在隐晦地告诉他,她有多么敏感易碎,他却还是无意间说了有些伤人的话。 第63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0) 朝晕怔住,终于从漩涡般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一些,转眸看他,微微一笑:“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接受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厝却仍然止不住地摇头,握着她的手隐隐在发颤,说的话却很坚定:“是真的,我们就是很熟,我很喜欢你叫我阿厝,刚才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态度差,没有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对不起。姐姐,姐姐,你不要多想了,姐姐,好不好?” 她一个人就因为那一句话,这样坐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他还在外面打游戏。想到这儿,温厝都恨不得抽自己巴掌。 朝晕缄默了会儿,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阿厝?” 温厝眼睛一亮,赶着应:“是我,姐姐,姐姐,我在。” 朝晕又不说话了,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厝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小声道:“姐姐,你困吗?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他看出来了,这一句话惹出来的是非让朝晕的精神状况都有些不好了,他心里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耐着性子低声哄。 朝晕迟疑了一两秒,而后诚实地点点头。 温厝连忙接道:“那就睡吧,好吗?睡一觉起来,我们还是我们。” 在他接二连三的劝说下,朝晕慢慢躺了下去,在温厝几近于温柔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温厝终于松了一口气,握紧她的手固执地不肯松开。脚有些麻,他便换了个姿势,依然半跪在她面前,偷偷地看她,听她的呼吸。 “姐姐,我不会乱说话了,一定不会了,你也不许说胡话了。” 温厝自己一个人小声嘀咕着。 他老实了会儿,开始回忆刚才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想到那句“我喜欢你叫我阿厝”,他藏在夜色下的脸庞偷偷红了。 可是很快,他又皱眉。 姐姐, 你经历了什么吗? 有人怎么你了吗? 他幅度很小地歪头,去窥探她安宁的睡颜,眼眸像是星华的分枝,诚挚地发亮。 姐姐,姐姐,你要开心,一直开心,有什么事情,和他说,让他解决,好吗? 明明才三天而已。 三天而已。 温厝趴在床头,呼吸都放得很轻,目光轻柔地略过朝晕每一寸容颜。 但是他就是很喜欢她。 喜欢她温柔纯粹的灵魂,喜欢她偶尔裸露出的、敏感的、击不破的坚韧,喜欢她一视同仁的善意,却会给他保留独一份的特别待遇。 他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像是上辈子没忘干净似的。 他们不仅有三天,不仅有十二天。他会让他们有许久,有岁岁年年。 … 第四天,朝晕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小心翼翼把热气腾腾的早餐搁置在桌子上的温厝。 她顿时清醒,眨了眨眼,脑袋上面慢慢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或许是对视线很敏感,温厝一顿,转头看她,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脸立即红了起来,收起了手,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打招呼:“早,早上好啊,姐姐。” 朝晕坐起,顶着呆毛,神志不清似的点头:“早,早…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温厝昨晚其实压根没怎么睡,他盯着人家看了大半夜,后半夜躺到床上神志清醒了俩小时才慢慢睡着,又记着自己立下的“以后要早起”的flag,起了个大早,估摸着时间下去把早餐端上了楼。 他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要怎么说,朝晕又问:“是昨天没有睡好吗?我感觉你黑眼圈重了。你昨天又熬夜了吗?” 她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我昨晚起来叫你了吗?怎么感觉忘了些什么似的?” …忘了? 思考了许久今天要怎么面对姐姐的温厝一愣,随即心情复杂起来。 想来也是,昨天姐姐看起来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不记得也好。 …那他说的那些她也不记得喽? 温厝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了,只能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睁眼说瞎话:“我昨天睡的挺早的…姐姐!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朝晕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温厝催着从床上下来去换衣洗漱了,只能作罢。 [到底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在这个直播间待了一整晚……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多刺激多好看……我已经被锤进坑底出不来了…] [刚看完Cp粉连夜剪完的视频…视频已经转发5W了…看的我爽死了!我只能说温厝你别太爱…我的妈呀,那都直接跪下了…姐狗Cp加油啊!!] [到底是不是演的我现在很需要!我真崩溃了一定要是真的啊!] [应该不是演的…昨晚呆在直播间的只有一千多个人,完全没这个必要吧?其实我更心疼朝晕,感觉她精神挺紧绷的,还很敏感。不过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怎么回事??我没睡醒吗??怎么把温厝干成男仆了??他不是不可一世的吗??] … 吃过饭后,朝晕把餐具送了下去,那时是八点半。 朝晕回去就坐到床上,拿出了几团青色毛线和钩针。 温厝又凑了过去,清爽的少年音撩拨得人耳朵痒:“姐姐,你又要勾什么呀?” 朝晕挑眉,神秘兮兮地回:“你猜。” 温厝注意到她笑容里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受尽疮痍的平淡的温柔了,那里面多了些难得的活泼跳脱。 只是对他的,绝无仅有的笑。 这个认知让温厝在心里手舞足蹈了好久,整个人看起来都雀跃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等我织完你就知道了。” 温厝乖乖“哦”了一声,趴在床上,捧着脸,两条长腿无所事事地闲晃,眼睛定在了朝晕的指尖。 朝晕怕他觉得无聊,边和他说,他可以去打游戏。 没想到这次温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让朝晕很是意外。 [卧槽?!温厝?!你丫的连游戏都不打了?!] [如果这都不是爱……我请问呢…表爸表妈我出生了…] [怎么回事啊??这不就一个晚上,怎么感觉他们更黏糊了?] [不解的可以去看热搜第三的那个视频…磕死我了…一开始以为温厝是坏蛋恶犬,没想到是治愈小狗…] 第64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1) 朝晕思考了会儿,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点了两三下,而后毫不顾忌地递给温厝,在后者错愕的目光下扬唇:“那你帮我建房子吧?” 温厝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手机上,吞咽了好几下:“…建房子?” 朝晕大大方方地点头:“在游戏里面建房子,你会吧?我想重新造个新的,但是只来得及拆,还没开始建。阿厝,帮个忙呀?” 温厝当然会了。 但是让他震惊的是,朝晕就这么直当地把手机给他了,没有一点戒心。 谁不知道,手机是一个人最私密的所有物了。 他艰涩地再次吞咽了一下,心里却像降了糖霜似的甜,他颤着手接过,保证道:“我一定给你建一个超级漂亮的房子!” 朝晕含笑点头:“好,相信你。”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5。】 弹幕更是炸了。 [别撒糖了,快要请胰岛素了…] [说实话,我谈多久,多喜欢一个人都不会把手机交给别人…] [哎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嘛。不过这种毫无保留的真诚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 他们互不干扰,各自干各自的事,可温馨的默契又在其中流动,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治愈。 除了中间下楼吃一顿饭,他们上午下午的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 因为温厝势必给朝晕做一个原创的漂亮别墅,所以他所有的设计都要自己构思,很耗费精力和时间。 他中间偶尔抬头去看朝晕的进度,慢慢看的出来她是在勾一个帽子,也没有多想,重新低头为了大别野战斗。 他本身昨天就没有睡好,神经还一直本紧绷着,现在还在做高强度的任务,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在他一次又一次强打起精神之后,终于没支撑住,手一松,头一歪,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朝晕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无奈地瞥了一眼温厝,看了他没有以往凌厉狂傲的侧颜许久,才缓缓从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起身给他盖上了薄被,又把他盖到一半的大工程别墅保存了,把手机拿去充电,这才重新坐下,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朝晕一直在注意温厝啊??不然反应不可能这么快。] [好明显的双箭头……] [朝晕真的好有耐心啊…一坐就是一整天…这种级别的耐心我只会用在手机上。] … 温厝睡了很好的一觉,大脑启动的时候清明又舒爽。 他轻轻嗅了嗅,鼻间弥漫着海水凉湿的涩味,混合着白莲霜顶般的清绝幽香,让他上瘾地闻了又闻。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暖黄灯光下,身着针织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柔和明艳的侧颜。 她裹在柔光下,像一朵花苞,又像一把圣剑。 温厝呆呆地望着,脑子里一片浆糊,宕机了片刻。 但是他的心底,已经率先喊出了一声“姐姐”。 他喉结滚了滚,像被蛊惑了似的,也哑着嗓子低声叫:“姐姐。” 女人略显单薄的身影一顿,旋即转头,笑语盈盈地望向他:“醒了?” 温厝撑着身子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让他蒙上了几分隐秘的性感。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着急地冲着朝晕说:“姐姐!房子…房子!我还没盖完!” 朝晕眯着眼睛笑,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都保存了,等一会儿你接着盖。” “哎呀,先不说这个了。”朝晕说着,举起来了手上刚刚完工的帽子,在温厝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动作轻柔地给他戴上。 青色的针织帽盖在青年头上,把他凛冽锋锐的五官衬得越发深邃沉稳,像一座被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的俊山。可他如今目光澄澈呆滞,僵硬地坐在床上,又显出几分滑稽蠢萌来。 朝晕四下打量,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弯眸和他对视:“你最喜欢的青色。” 温厝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是给他织的。 他陡然一个激灵,伸手覆上头顶的帽子,又不舍得摘下,一针一线地摸着,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给我织的吗?姐姐?送给我了吗?” 朝晕看得想笑,给面子地用力点头:“是的,当然是给你织的,当然是送给你的。” 温厝笑得眼睛弯成了瘦瘦的月牙,里面不停泛着涟漪,高兴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他心潮澎湃地张开双臂,想要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扑过去拥抱朝晕,但是还没抱住,理智就让他刹了车,眨了眨眼睛,忐忑地看朝晕。 朝晕一笑,也张开双臂,主动上前,轻轻抱了一下他。 这个只是虚拢的怀抱,又让温厝想起了第一次听她叫自己“阿厝”的瞬间。 像是带着神性的温柔降临,没有任何暧昧和旖旎在,就像被天使短暂爱抚了一下。 温厝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涨,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泡得软绵绵的,让他脸上也飞上了两团红云,简直要不是他自己了。 可是—— 她好瘦。 好瘦。 好像下一秒就要碎在他的怀里了一样。 这个认知让温厝心沉了一下,他又想到了她身上那股子破碎来,又想到了她昨晚蜷缩的身影。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厝演都不演了,一个劲地给朝晕夹肉,并且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要把姐姐养的更健康。 其他人傻呆呆地看着,都暗自腹诽这俩人怎么进展一天比一天快。 郑初霖忍不住吐槽:“温厝,你在屋子里戴着顶帽子是要干啥?” 温厝得意洋洋地斜了他一眼,露出一抹俊俏又欠揍的笑来:“什么?你怎么知道这顶帽子是姐姐给我织的啊?专、门、给、我、织、的、哦!” 郑初霖:谁问了? 众人惊诧,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朝晕,后者只是温和地笑笑,有些拘束地含了下肩膀:“随便织的…很简单的东西而已。” 陆清莞率先艳羡地惊叹:“谁说的,这针脚一看就很专业啊!朝晕,你真厉害。”她冲着朝晕眨眼卖萌:“朝晕,你也给我织一顶好不好?我给你钱!” 厉鹤扬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地搭话:“其实…我们公司旗下有一个知名衣帽品牌…你要是喜欢…” 陆清莞愣了好一会儿,才傻傻地转头看他:“厉先生,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厉鹤扬:…… 和木头说的。 第65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2) 陆清莞看起来想要得紧,朝晕当然是满口答应。 温厝一开始有些不爽,但是一想到这是朝晕主动送给他的,还是第一顶帽子,他也就大方地放过陆清莞了。 吃过晚饭后,节目组要求各自搬回自己的房间,否则第五天再搬的话就没有时间了。 温厝对此很不满,他还想要今天晚上老老实实好好睡觉,给姐姐留下一个好印象呢。再说了,他还没有盖好大别墅。 不过节目组都这样要求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板着脸帮朝晕搬东西,最后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还是皱着眉,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朝晕无奈,只能在互发消息的时候,先主动和他发消息 “阿厝,别生气。” 对方立刻秒回 “姐姐(^^)我不生气。” 看着这个表情,朝晕恍惚了下,而后笑了笑。 第五天,温厝是第一个起床的人。 郑初霖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但是有时候也是真的觉得他是个精神病。 他承认,温厝能做到从倒一起床跃变成第一起床,确实有点毅力在身上,但是在对方得意洋洋地一撩头发,露出那抹熟悉的欠揍笑容,并张狂地说出那句“什么实力啊老弟?”的时候,他还是想揍他一拳。 … 朝晕洗漱完下楼时时间是七点四十,不早不晚,可到客厅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位女嘉宾,神色各异地望着茶几上的四张卡片。 朝晕先去倒了杯水喝,润润嗓子,才走近问怎么了。 看见了她人,大家先是打了个招呼,而后给她解释。 节目组把四个男嘉宾都叫到了外面,并给他们颁布了任务——赶海。 大致意思是,四个男嘉宾要统一去海边,开始长达一天的赶海,最后让专业人士凭借每个人捕到的海鲜的重量和品相排出排名,按照排名依次选择约会地点。 而女嘉宾则是要自己随意抽卡牌,抽到哪个男嘉宾的卡就要和哪个男嘉宾约会。 她们三个在这里坐着,一方面是在等朝晕,另一方面也是有些不敢下手。 朝晕明白得差不多了,轻轻一笑,道:“那我先抽了?” “啊?”周可音一懵,挠了挠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商老师,你确定要这么快吗?” 朝晕颔首,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毫不犹豫地按上了最右边的牌,顿了一秒,而后毫不犹豫地翻开。 阳光垂怜,晒在了牌面肆意张扬的两个字上——“温厝”。 朝晕唇边勾着的弧度扩大,对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女生举了举水杯,笑容潇洒,语气依旧温和得像涧水:“我翻完喽,你们继续。” 看着她走向餐桌的倩影,岳箩忍不住吐槽:“我去,跟演的似的,他俩就准备绑一块儿了?” 周可音腼腆一笑:“说不定是他们两个有缘分呢?我也感觉他们很般配。” 岳箩不信邪,盯着面前的卡面:“那也不至于随便一抽就是温厝啊,难不成这四个卡都是温厝?节目组逗人玩?”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信誓旦旦地也翻了个牌,然后看着上面的“郑初霖”,沉默了好几秒,而后苦笑了两声。 [笑死我了,岳姐你认命吧。] [这就是我们小情侣的威力…朝晕不费吹灰之力就翻到了温厝。] [不过朝晕真的一下子就翻到温厝了诶…是不是提前知道哪张是啊?我感觉有点怪怪的。] [演的呗,这还用说,工业糖精。] [再扯着大牙瞎呲呢?温厝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偷偷在卡的背面画了一个小帽子专门让朝晕辨别,只不过卡背面颜色深不认真看看不出来而已,我们朝晕刚才借着阳光看到了,你看不到细节就别瞎造谣我们小情侣哈。] [我只求商姐轻点玩温神。。不然他情场失意了游戏能力直线下降我真的会崩溃。。] [温厝不是不喜欢被叫温神吗我记得?] [对啊,我故意的。] [清莞一定要抽到霸总啊!!我最磕你们了给我点糖吃吧……] … 最后结果是,温厝和朝晕一组,岳箩和郑初霖一组,周可音和封徽一组,陆清莞和厉鹤扬一组。 在分完组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了,毕竟要等到下午四点。 节目组不允许她们四个出去看战况,她们无聊,只能呆在一起说说话。 她们都是脾气很好的人,相处起来也没有压力,很快就从北聊到南,从东聊到西了。 直到中间,岳箩实在忍不住,贼兮兮地问朝晕:“朝晕,你觉得温厝是个什么样的人?” 朝晕眉目一凝,沉吟片刻,最后笑吟吟地回答:“可爱。” 岳箩想到青年冷漠凶狠、张狂肆意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咦~可爱吗?” 其他两个人虽然没有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但是也是忍俊不禁地低头笑,周可音笑着还找补:“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朝晕一愣,微微抿着唇,眼睛别向一旁,一只手摸上微红的耳朵,抱紧了怀里的抱枕,小声道:“别乱说。” 美人羞赧,看得人脸红。 岳箩牙酸地“哎哟”了一声,决定转移目标,暧昧地冲陆清莞眨眼:“清莞,厉先生人怎么样?” 陆清莞微微拢眉,开始认真地思考,逐一罗列:“认真,严谨,可靠,温和。” 周可音想到厉鹤扬那张压迫感极强的冰山脸,打了个冷战:“温…温和吗?” 岳箩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朝晕也眯着眼睛,笑容可掬。 四个女孩儿谈天论地的样子简直迷人得不行,弹幕也纷纷跟着讨论各种事情,没有再拘泥于恋爱。 上午就这么在一言一语中溜去,中午也是她们四个一起吃饭,男嘉宾应该是在外面吃。朝晕看着外面暴晒的太阳,打心里同情他们四个。 下午,她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忙着自己的事情。等到夕阳渐斜,时针最后一下敲定在4的时候,朝晕准时开门下楼,站在门口等其他三个人。 三个女生出来的也不慢,但是下楼时看到已经站了会儿的朝晕,还是没忍住笑了笑。 第66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3) 海滩边的风不小,一股一股的海风掀飞间弥漫的都是海水清新咸涩的气味。橘阳染血,把天铺成了一片赤色,波浪滚涌,像大桶碎掉的瓦砾鎏金。 天际线把天和海切割成了利落分明的两片,却隐隐有人影浮动,将海天衔接得磊落又漂亮。 温厝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那副姿态虽然放纵,也能看得出来筋疲力尽,帽子下的脸上尽是泥尘,身上的短袖短裤也早就泥泞得看不下去,但他一双眼眸仍然亮得吓人,想到自己取得的优异成绩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他双手撑在沙滩上,凝目望向远方的别墅,想到里面的人,眼眸就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倏尔,在沙滩和别墅的交界线上走来了一个人影,步履匆匆,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温厝眯起长眸,舌尖抵了抵下颚,也懒得站起来去细看,心里纳闷是谁来了。 在他刚刚在心里随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像通了电似的,温厝心底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答案,让他的心陡然打起鼓来。 郑初霖在旁边累得要死,又见温厝猛然站了起来,忍不住喊:“温厝,你要死啊?还要继续抓啊?你不都…” 他还没说完,就见温厝拔腿就跑,风风火火、刚毅果决地奔向了前方。 他疑惑地皱眉,撑着酸痛的上半身坐起,眯着眼睛看温厝奔跑的方向,而后猝然瞪大双眸,没憋住,爆了声粗口:“卧槽!” 温厝耳边是风鼓舞般的呼声,他在任务结束后甚至连走回别墅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现在却觉得四肢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眼里什么也盛不下了,只能紧紧地抓住越来越近的那抹晃动的影子,瘦弱又有力,单薄又坚韧。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让他看清了女人在看到他的脸时微顿的脚步和瘪起的眉。 温厝的心骤然一缩,原本不顾一切的步伐也踌躇起来,隐隐害怕起来—— 他现在很丑吗?很狼狈吗?姐姐。 他慢慢停下,目光也委屈起来,眨眼的频次快了许多。 朝晕却猛地加快了步伐,直到她站定在青年面前。 他宽阔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太阳,她无所顾忌地抬眸,看着温厝那张彰显着他今天吃了多少苦的脸,从唇间滚落一声叹息,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捧起他的脸,开始温柔细致地给他擦脸。 “是不是很累?” 温厝蒙蒙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朝晕明显泛着担忧的脸颊,感受着她手下轻柔到了抚摸地步的力道,胸膛激荡起猛烈的惊涛骇浪,枝枝蔓蔓四处盘虬,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驻扎。 他的眼神又慢慢变了质,亮得像是被洗净了似的。 温厝微微弯腰,弯弯的眼眸像弯弓,而里面灿若星辰的光亮则像箭矢,真诚而热烈,他兴冲冲地直白问:“姐姐,你心疼我是不是?”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现在早就摇得人眼花了。 朝晕一边给他擦拭脸颊,一边还要无奈地回应:“不然呢?你不是累了一天吗?” 她闭口不问排名的事,只是一心一意给他擦脸,到最后还是只能皱眉看他的脸:“不行,擦不干净,早知道带湿巾来了。” 温厝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盯她,眼神直白热烈,滚烫到了灼伤人的地步。 朝晕笑笑,让他伸开双臂。 温厝疑惑地歪了歪头,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朝晕弯了弯眼眸,伸手抱了上去。 她揽住他的腰身,力道柔和,像是一团轻盈的雾在包裹他。 温厝猝然瞪圆了眼,说话都差点咬了舌头:“姐…姐姐,我,我衣服脏…也不好闻…” 朝晕只闻到了涩涩的海水味,微潮的泥土味,他身上的青柠薄荷味,以及很轻微的汗味。 她摇了摇头,只是带着笑意夸他:“温厝,你太厉害了,辛苦你为我们的约会做这么多了。” 温厝怔然,看她微微浮动的、海藻一般的发尾,像浮动的锦缎。 他一整天的疲惫与奔波,在这一刻,通通化为泡影。 他犹豫着伸手,终于虚虚地抱住她,像在拥护自己的神袛,低声喊了一句:“…姐姐。”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5。】 等到他们两个结束这个短暂的拥抱的时候,其他人正好跟了上来。 看到了朝晕,郑初霖终于有地方吐槽了,开始叽里呱啦地倒苦水:“朝晕,你都不知道温厝这个货,大中午的,吃过饭之后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他非要自己去赶海,说一定要得第一,和你好好约会。” “我就纳了闷了,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是朝晕和你一组呢?” 郑初霖叉腰,看向了其他三个女生,看到了她们只可意会的眼神,愣了下,明白了过来,只能冲温厝比个大拇指:“佩服,我是真佩服。” 温厝只是看着朝晕笑,眼眸中有光时,像极了黑曜石。 [我去,这个综艺居然这么玩,我今天上午上线让我选看男还是看女,选看男居然一上午都不能看女嘉宾那边的状态。] [我说今天上午人怎么少了一点。] [朝晕抽到温厝了吗抽到了吗?] [抽到了姐妹!!上来就抽到了!!] [你们根本不懂…温厝他超爱…一整天压根就没怎么休息过,力气跟用不完一样,那一句“我要弥补给姐姐一场更好的约会”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快被甜晕了…] [什么?!?!这么直白?!温厝你演都不演了。] [我们朝晕也不遑多让,直接夸温厝可爱诶!!可爱!!还专门给他调了蜂蜜水!] [当女生夸一个男的可爱的时候,那证明她真栽了…99…] …… 他们一群人并着回别墅,四个男嘉宾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朝晕也要回房间换衣服。 温厝回房间的时候人还很亢奋,洗完澡之后才看到了电竞椅上的一杯蜂蜜水。 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才控制不住地弯唇,抱着一杯蜂蜜水坐在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尝,生生喝了五分钟。 甜。 哪里都甜。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0。】 第67 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4) 当天赶海比赛的结果是,温厝第一,厉鹤扬第二,郑初霖第三,封徽第四。 节目组给了温厝三个约会地点,分别是游乐场、电影院、动物园,要求他在不和朝晕商量的前提下自行选择一个。 温厝先是沉思片刻,而后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两天的排片,最后果断选了电影院。 已经过去了五天,再加上今天赶海把四个男嘉宾折腾得有些狠,节目组放了两天假,让大家歇个周末。 温厝原本计划这两天好好和朝晕商量约会事宜的,但是转念一想,提前规划好的约会,有什么意思? 他应该沉稳可靠地把所有事情布置妥当,让姐姐在这个过程中不用费心费力,只需要安稳地享受。 温厝还在纠结之际,俱乐部给他发了消息,说是有些急事需要他处理一下。 俱乐部离拍摄地点不近,温厝没办法,只能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只希望不要耽误两天之后的约会。 因为他一个叛逆参加了个恋综,俱乐部的事情多了不少,他去的时候有一大堆事等着他,让他忙得连轴转。 累得紧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会想听听姐姐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姐姐的联系方式。 五天了,他居然还没加人家微信,要是这两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温厝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温厝立刻有了危机意识,给导演发了消息,简单明了 W:请把朝晕微信给我。 导演:温少…你看啊,微信得自己去要是不是?万一人家商老师不是很喜欢你,我再把人家微信给你,那我不是成罪人了嘛。 温厝看着“不是很喜欢你”那几个字,眼眸微眯,周遭骤降几个摄氏度。 W:? 导演:[推送名片] 温厝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冷淡地回了句 W:嗯,谢谢。 导演不禁汗涔涔了,在心里吐槽温厝真会演,他还真以为他是一个会卖萌会撒娇的三好男生呢。 刚发完这句话,温厝就立刻打开朝晕的微信名片,向她发送了好友申请 “姐姐姐姐,我是温厝(^^)” 他发出去了好友申请,耐心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收到同意的通知。 他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慢慢黯淡了下去,落差感袭来,温厝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恰好有人喊他过去商量比赛事宜,温厝关上手机,打起精神,先暂时去忙自己的事情。 再次有空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躺在床上了,他感觉眼睛酸困,却仍然提着一口气,打开手机,而后乍然看见了那个顶着电子小猫头像的联系人给他回的消息。 朝晕:我已同意你的好友申请,一起来聊天吧! 朝晕:抱歉啊阿厝,我刚才在忙,刚刚看见消息。 朝晕:我听说你暂时回俱乐部了是吗?是不是在忙比赛的事情?你昨天劳累了一整天,到那里要照顾好自己。 朝晕:我有一个花茶配方,喝了之后能安宁心绪,辅助睡眠,我给你拍过去,你看看能不能买到。 朝晕:[图片] 温厝感觉自己半冷的心一下子就滚烫了起来,他抱着个手机在床上来回翻滚,嘿嘿直乐,那几条信息被他来回地翻,一张照片被他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 他把朝晕的备注改成了“姐姐(^^)”,之后又兴冲冲地打字。 W:姐姐!我没事的,我也在忙,晚一会儿同意好友申请没啥的,我又不会掉块儿肉。 W:也没有特别忙,就是身上有点疼,有点酸TT W:我会去买的,谢谢姐姐分享给我,我正好有些睡不着,我正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没过多久,朝晕回复他,只不过是发了句语音。 她应该在洗脸,或者做别的事情,不方便打字。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让他多休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要早点睡,不要熬夜。 温厝是埋在被子里面听的,不知道是他太跳腾了还是怎么着,面红耳赤的,还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W:嗯嗯,谢谢姐姐,晚安! 然后,他又抱着语音听了许多遍,才慢慢有了困意。 不过想到后天的约会,他又清醒了过来,挑出来了好友列表里面几个情场风流的哥们儿,向他们求经。 温厝自从参加恋综之后,微信整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来骚扰。一直鼓励他让他快点去哄朝晕把他收了的家人就先不说了,那些调侃他的朋友、心碎表白的大粉什么的,每天都发一大堆东西,让他烦不胜烦,删了好几个才消停。 不过现在,他也发现,多几个朋友也是挺好的。 于是,温厝在好友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一直到夜半三更,困的受不了的时候才关上手机,欣然入睡。 第七天,温厝又是马不停蹄地忙了大半天,一闲下来就开始想约会的事情,把时间管理发挥到了极致。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晚上七点,他终于搭上了回拍摄地点的飞机。上飞机前,还特地让俱乐部成员给他买点朝晕说的那些干花,在飞机上好好品尝。 等他拖着一身疲惫到了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别墅的灯都没亮。 温厝上楼时路过了朝晕的房间,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她的门,把他很轻的一句“姐姐,明天见”给刻印了上去。 第八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天朗碧清,万里无云。 温厝睡醒时有些头痛,挣扎着起身,拿手机去看时间——10:30。 节目组要求下午中午十二点到达约会地点,他买的电影票放映时间在一点半。 温厝:……… ?!?! 他闹钟怎么没响?!还是他没听见? 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温厝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床、洗漱、搭配、穿衣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他着急忙慌地下楼,客厅里除了朝晕都在。 郑初霖率先冲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温厝,早啊。” 温厝冷静发问:“朝晕呢?” 陆清莞很有眼力见地解释:“你们是第一组出发的嘛,十点就有专车接朝晕去电影院了,毕竟我们这里离市中心很远。朝晕说你昨天晚上应该很晚才回来,让你休息一会儿再去没关系。她还和司机商量了好久,司机才同意十一点再回来接你。” —— 就是这种双标还喜欢喊姐姐的小狗最有心机了 第68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5) 温厝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缓了会儿,才勉强算是和颜悦色地道谢:“好,谢谢你。” 紧接着,他又对着郑初霖做了个鬼脸,随意吃了点东西,坐上沙发,闭上眼稍微休息了会儿,十一点准时坐上了车,前往电影院。 选的地方是市中心,温厝到的时候正好十二点,阳光灼烈,好像要把大地蒸开一道口子。 温厝手里抱着一小捧花,有些局促不安地眨眨眼,手心不免出了一层薄汗,看着不远处身着丝绸长裙、带着墨镜、打扮低调的女人,不太敢靠近。 她手里抱着点什么,阳光太晒,温厝看不清。 他吞咽了好些下,重振旗鼓,动作有些僵硬地朝她走去。 靠得越来越近,女人站在屋檐下,依旧垂首,安静地等着,没有注意到他。反而是温厝看清了她手上抱着的三朵编花,连小框都是编的。 温厝瞬间感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步伐加快了许多,在这期间看到了一个小心翼翼走近朝晕的小女孩。 朝晕比他先一步看见小女孩,她眉目舒展开,轻轻弯腰,低声和她说话。 小女孩衣着朴素,一张脸却被养的白白圆圆的,看人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她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见朝晕主动和她搭话,也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夸:“姐姐,你手里的花真漂亮,你也真漂亮。” 朝晕垂眸,看向怀里五颜六色的花。 因为她编的时候,几乎用掉了所有的颜色。 她轻笑,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轻巧地拿出来一朵递给她,柔声道:“你也真漂亮,谢谢你的夸奖,姐姐很高兴,这朵花是给你的谢礼。” 温厝听得不太真切,也差不多能听懂,身后带着小型直播摄影机的工作人员也全部录了下来。 他看着目送小女孩欢天喜地离开的朝晕,总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星光熠熠的,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在他的世界留下这么浓墨重彩的光亮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5。】 [我小时候要是遇见这样的姐姐,我会以为自己遇见天使了。] [温厝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看得我心脏酸酸涩涩甜甜的,这才是真正的视若珍宝的喜欢。] [有啥磕的?温厝让商朝晕等了一个小时啊,下头。] [你能好好看不能?朝晕都说了温厝忙了两天才终于赶得上时间来拍第八天了,他多睡会儿朝晕才放心。人家朝晕本人都没介意,你趴趴啥?] [现在我们Cp超话粉已经7W了哈,是不是真的小情侣我们自有分晓。] … 温厝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光热靠拢,终于在离朝晕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低低地喊:“姐姐。” 朝晕猛地回头,见是温厝,眼眸瞬亮,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阿厝?你来了。休息的怎么样?” 温厝脸红得很,邪凛横生的脸庞上布满粉红疑云,懊悔道:“对不起,姐姐,我迟到了。” 朝晕笑着说没关系,把手上的花递给他:“谢谢你努力赶海,带我来看电影,这是送你的花。” 温厝屏息敛声,手握紧了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才颤着去收,声音细若蚊呐:“谢…谢谢…我很喜欢。” 这是温厝第一次收下女孩子送的花。 他别过脸,耳垂红得要滴血似的,把手上的花捧了过去,干巴巴道:“这,这是我送给你的花,希望、希望你喜欢。” 朝晕笑眯眯地收下,向他道谢。 温厝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送朝晕到电影院门口,让她先去里面坐着休息,而后找了买冰淇淋的借口狼狈而逃。 他先买了一个冰棍吃,三两口吃完之后才觉得热意退散了不少。紧接着去了冷饮店,买了两个冰淇淋回去,和朝晕一起等待进场。 朝晕在兑过票之后才看到是什么电影,有些哭笑不得:“你花钱来看我的电影啊?何必呢。” 温厝眼眸亮晶晶地看他:“这是节目组出钱,而且是包场呢,我们给你贡献票房。” 朝晕只能笑着,轻弯指节,叩了一下他的头。 温厝又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才乐呵呵地带着朝晕进场。因为版权原因,工作人员不能跟着他们进去,温厝心情好,给他买了零食和可乐,让他在外面老实等着。 这部电影是朝晕半年前拍完的,是一部喜剧片,拍的还不错,她在里面是女二,算是一个戏份不多不少的友情客串。 温厝看得很认真,中间时不时笑两声。但是在朝晕出场的时候,他尤其安静,眼睛紧紧追随着大荧幕上那张熟悉到入梦的面孔,以及那之上陌生的表情。 他突然想———— 她出道这么多年,拍了这么戏,他是不是曾经有机会更早看到她?去窥探她柔软得像水一样的灵魂? 她五年前是什么样子?十年前又是姿态?有人见过她年少时的样子吗?比他更早吗? 她在遇见他之间是怎么笑的,怎么哭的,有过什么烦恼,又和什么人倾诉过,怎么走过那些岁月的,除了帽子和花,还织过些什么? 温厝止不住地想,有些酸涩的不甘像夏日疯长的枝桠,爬满他的血肉,捆住他的血管。 真正开始爱一个人的悸动,是想要参与她的过去。 可他参与不进去。 在温厝不可控地陷入这些痴缠的情愫时,朝晕忽然靠近他一些,轻轻笑:“还没有人陪我一起看过我的影视作品呢。” 温厝从情绪中抽离,愣愣地看她,忍不住问:“没有过吗?” 朝晕看着大屏幕,隐隐有些出神。她沉默点头,低声解释:“我没有多少朋友,这是第一次。” 她又笑:“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 她那些玻璃一样的脆弱和孤寂又开始像水一样外漫,却让温厝的心疼得抽搐起来。 凭什么? 他接近于扭曲地想—— 他拼尽所有都无法参与的、她灰雾般的过去,为什么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其中孤单地蜷缩? 那些他跋山涉水也无法涉足的深谷,却被别人轻飘飘地抛下。 他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姐姐这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不开心? 第69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6) 温厝忽然伸出了手,他控制着力道,握紧了朝晕的手腕,像是一把击碎她周遭噬命昏黑的剑,要拉她脱离困海。 朝晕一怔,转眸看他,却撞进了他坚毅决绝的眸海。 “那以后,我陪你看。最起码,有我陪你看。” 他松开手,又伸向了她,语气认真:“拉勾。” 朝晕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慢慢伸出手,却没有一丝犹豫不定。 当他们柔软的肌肤相触,最坚不可摧的誓言却被种下。 她抬眸看他,唇边扬起一抹弧度:“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78。】 电影结束后,他们出了放映厅。外面的工作人员吃零食都快吃吐了,见他们出来,才站起来开了直播,顿时有一大波人涌入直播间,没多久就涨到了几万。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地扫视他们,跟朋友讨论是不是明星。温厝怕朝晕被缠住,连忙拉着她出了电影院。 这一走不要紧,刚踏出一步,温厝就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差一点摔倒,最后稳了稳心神才勉强站定,终于畅通无阻地在朝晕被认出前带她上了车。 朝晕也看出不对劲了,她拢眉,摸了摸温厝的脸,惊呼一声,又忙不迭地摸上他的额头,慌乱喊他:“阿厝?你额头怎么这么烫?” 想想也是,他在第五天的时候就在外面风吹日晒一整天,第六天第七天忙得团团转,今天没休息好,还吃了两个冰淇淋,现在才发烧也算是他身体健康了。 温厝觉得浑身没力气,轻飘飘的,睁不开眼,头晕恶心,还有些冷,但是他听到了朝晕喊他,迷迷糊糊的,依着本能向她靠近,摸索着把头靠在她肩上,闻到了熟悉的清莲香,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小声呢喃着:“姐姐…我没事…” 朝晕扶着他的头,急得用额头抵他的额头,幸好也没有特别烫,她才松了一口气。 温厝感受到了她的温度,敏锐地听到了他们鼻息交缠的声音,这让他的心尖都颤了颤,生出了潮水般的留恋来。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80。】 工作人员一般只能负责拍摄,但是见温厝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说:“别墅里有退烧药,等回去了让他吃了就行。” 他扭头,吩咐司机开快一点。 温厝在朝晕怀里哼哼唧唧的,没回话,朝晕冲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温声道谢,又轻轻摸了摸温厝的脸。 别墅里还是没有人。 温厝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状态,只是走不直,朝晕只能扶着他回房间。 自从温厝第一次和朝晕独处一室觉得要开门很不爽之后,所有房间内拍摄都变成了微型摄像头拍摄了。 夜晚,明灯,星火,她,他们两个。 温厝脑袋黏黏糊糊的,只有这几个字眼在脑海里不停跳跃,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仁。 他自己乖乖脱鞋,躺进被子里,朝晕给他盖好,叮嘱他不要动,她下去找药,温厝又眨着亮闪闪的眼看她,听话地点头。 朝晕端着温水拿着药上来的时候,他果然乖巧地躺着,愣愣地看天花板。 朝晕心里一塌,笑了一声。 她哄着温厝起床吃了药,拉来一个凳子坐他旁边,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温和地注视他,让他好好睡觉,睡醒就好了。 温厝还是固执地睁着眼看她,嘴里有些不清地说:“姐姐…你是姐姐。” 朝晕被逗笑了,点头应和:“是是是,我是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朝晕觉得他的脸更红了。 他憋了会儿气,突然快速小声道:“喜欢你。” 朝晕一愣。 挤在直播间的观众瞬间沸腾。 见她不说话,温厝抿唇,跟着本能继续道:“喜欢姐姐,” 他微微沙哑的嗓音像胶片里的颗粒,性感得撩人:“喜欢你,喜欢朝晕。”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藏了太长时间,他一直周而复始地重复:“喜欢姐姐,喜欢朝晕,喜欢朝晕,喜欢朝晕。” 朝晕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想逃开他的眼睛,却又逃不开,直接溺在其中。 她不知所措地应:“啊…好。” 她抿唇,头埋得低了一些,心里久久无法平息,反而席卷起了越发激荡的龙卷风。 终于,她鼓起勇气,温柔又坚定地回应:“我…我也,喜欢…喜欢你。” 没有听到回复。 她一愣,抬头去看,却见温厝已经睡过去了。 朝晕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只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又检查了好些遍他的被子,最后把空调调高了一些,才关了灯,无声地离开,留下直播间一众人崩溃哀嚎。 时间流动,温厝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惊醒,他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凭借肌肉记忆,点开了节目的软件,看到了朝晕在五个小时之前给他的留言 “脆弱。” 温厝还没退烧,咧唇,傻傻地笑,慢吞吞地打字 “姐姐” 他眼前雨蒙蒙的,脑子还在秀逗,刚发完又忘记自己有没有发过,蒙着脸,又迷迷糊糊地再打 “姐姐” 这次他知道自己发出去了,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再次睡了过去。 第九天,依旧是艳阳天。 温厝是第一个起床的。 他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在郑初霖下楼的时候还罕见地和对方打招呼。 郑初霖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小子。 他不会还不知道他自己昨天告白了之后睡过去了的事吧? 他们其他人都知道了。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不知道。 虽然节目组已经要求他们把所有娱乐软件卸载,只能留下最基本的微信等必备软件,那也不至于没一个人和这货说啊? 唉,平时人缘得多差啊,这都没人告诉他。 郑初霖对温厝投以同情的目光,叹了口气。 温厝:? 他人缘差确实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的家人和朋友也觉得丢脸和恨铁不成钢,再加上温厝脸皮薄,他们怕和温厝说了之后,他一不小心疯了,不知道怎么和人家相处,这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于是统一决定不要打草惊蛇。 第70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7) 等朝晕下楼的时候,温厝还赶着上去兴奋地和她说,他已经把她送他的花放在了奥特曼模型旁边了。 他的状态和情绪,和一个大型护卫犬没什么两样。 朝晕笑着点头,看不出来一点不高兴和尴尬,这也让大家感叹真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奇女子。 早餐过后,节目组开始说明今天的任务。 节目组随机给嘉宾组队,两两一组,上午一起完成你画我猜比赛,下午一起完成你演我猜比赛,按照排名分发不同数量的烟花,大家晚上可以一起出去放烟花。 温厝坐在朝晕旁边,挨她很近,看着在角落里堆的几箱烟花,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他凑到朝晕耳边,小声问:“姐姐,你喜欢什么烟花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全部拿你喜欢的烟花。” 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可以和姐姐一组了。 朝晕还没回答,节目组就冷酷无情地宣布,温厝和岳箩不能参与这场游戏,只能在旁边看着。 温厝顿时僵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急切地问:“为啥?!” 工作人员嘻嘻一笑:“因为你违反节目规定,在昨天晚上给商老师发了两条信息,我们只允许发一条信息哟。” 温厝:…… 他石化了。 工作人员说完,又看向了一旁悻悻摸鼻子的岳箩,毫不留情:“岳老师是因为昨天约会突然改道,不顾郑老师的死活要去羽毛球馆,违反规则。” 岳箩耸了耸肩,嘿嘿一笑。 郑初霖“哎呀”一声,替岳箩说话:“我又不是累死了,罚她干啥?” 工作人员斩钉截铁:“不行。” 不管温厝怎么大闹特闹、耍赖撒泼、装可怜,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一整天只能像看客一样趴在旁边看姐姐和别人玩游戏。 岳箩倒是没啥在意的,她好哥们似的拍了拍温厝的肩,语重心长地劝:“温厝,人生就是这样啊!你看我,不过是去追逐自己的梦想罢了,就被如此排挤!”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唉!” 温厝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嘴角,算是一个回应:“谢谢安慰啊。” 他蹲在楼梯口,双手捧着脸,幽幽地望着不远处分好组准备开始游戏的几个人,像一个埋怨着不归家的妻子在外乱搞的怨夫。 郑初霖和朝晕一组,总觉得背后凉凉的,每次他回头,都会被温厝那双锋利冒火的眸子吓一大跳,但是在他着急忙慌喊朝晕要告状时,温厝的表情又会在朝晕回头的一瞬间变得可怜兮兮的,像落水了的大狗。 郑初霖:? 哎哟呵,还两副面孔?! 温厝一整天就这样蹲在后面观看战况,朝晕猜不出来郑初霖在画什么或者表演什么的时候,他骂郑初霖笨;郑初霖猜不出朝晕在画什么或者表演什么的时候,他还骂郑初霖笨。最着急的时候站起来冲着空气乱打拳,最后只能痛苦抱头无声哀嚎,痛恨为什么就让姐姐抽到他了。 岳箩在旁边笑得都快要抽过去了。 [郑初霖:?] [看他们玩游戏一点都不暧昧,纯好笑哈哈哈哈。] [我要被周可音和封徽笑死了,别人都快急死了他们还在慢吞吞地比画。] [只有温厝朝晕、厉总清莞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来这是一个恋综。] … 随着比赛接近落幕,看了姐姐和别人玩一整天的温厝已经快抑郁了,眼巴巴地盯了朝晕一整天,像一颗望妻石。 虽然他骂了郑初霖一整天,但是最后朝晕和郑初霖还拿了第一名,分到了最多的烟花。 等到那三组拿完烟花之后,节目组看岳箩和温厝这一对姐弟可怜,才施舍给了他们三根仙女棒。 两个人凄楚地举着三根仙女棒,暗暗骂节目组不是东西。 岳箩:“好歹给个偶数啊,给仨是啥意思?” 温厝:“你不要说他们了,说不定他们自己一个人单身久了,都不知道什么是偶数了。” 节目组:…… 导演气的把三根仙女棒收回去了,假笑着告诉他们,0也是偶数。 两个人还保持着举仙女棒的姿势,默默不语,在风中凌乱,更凄凉了。 弹幕快笑疯了,纷纷让他们以后好好说话。 温厝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心无力的切实感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想要回房间休息。 他才不想看姐姐和其他人一起放烟花呢。 就在他准备和工作人员说要上楼时,他闻见了一阵熟悉的清香。 温厝瞳孔一闪,再次转眸,就看到了嫣然含笑站在他身旁的朝晕。 他觉得喉间一噎,低声唤:“…姐姐。” 朝晕颔首,算是应了,冲他晃了晃手上的仙女棒,发出了邀请:“阿厝,要不要一起去放仙女棒呀?” 温厝心头一悸,条件反射就要答应,但是很快住了嘴,眼睛瞥向一旁,有些不是滋味地问:“你,你不是要和郑初霖一起放吗?” 朝晕歪了歪头,追着他看,只是笑:“没有呀,他有别的人要约呢。节目组又没有说非要一组的人一起放,我们就在平分烟花之后分头行动了。” 又被发现漏洞的节目组:……… 真他爹服了。 温厝有些失神地愣住,朝晕继续真诚发问:“阿厝,你要陪我一起去放烟花吗?” 一抹粉红顺着温厝的脖颈爬上了他的耳后,晕开的时候,像赤色的水墨。 他双手紧紧攥着衬衫,梗着脖子,却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朝晕笑开。 另一边,郑初霖也在向岳箩发出一起去放烟花的邀请。 岳箩睁着无辜澄澈的眼眸,拍了拍郑初霖:“你是怕我当朝晕他俩的电灯泡是吧?想多了老弟,我没那么呆,你完全不用这样啊。” 郑初霖呆着脸,挠了挠头,老实回答:“你说啥呢?我就是想要和你一起放烟花。” 他同样瞪着清澈见底的瞳眸,冲岳箩捧上了自己努力一天得来的烟花,真挚到了呆板的地步:“岳箩,我们去放烟花吧。” 岳箩懵逼地看了他好久,最后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啊……好,行。” 周可音坐在沙发上,捧着杯热水,看了一眼拘束害羞着交流的厉鹤扬陆清莞,温温一笑,语气平淡:“年轻真好。” 封徽同样抱着杯热水,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柔声插嘴:“你也才21。” 周可音又被对方不经意地怼了,她不语,只是一味喝水。 两个人像80岁的老夫老妻。 —— 一开始我也不想让他们一对一对的,但是八个人都太萌啦太配啦!(^^)这可不是配平哟,这是妈妈的爱。 第71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8) 夜晚的天和海都是深蓝的,风吹过时,如丝绸般滑腻,如水般清冽,豢养着干涸疲惫的躯壳。 晚上的海边空气有些凉,这是温厝开了门才觉着的。 他迅速上楼把自己印着“温厝最帅”的毛毯拿了下来,给朝晕披上。 朝晕没有阻止,任他耐心认真地给她整理。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离别墅不远处,点燃了两只仙女棒。 “啪擦”的一声,瞬燃的火光灼烧着空气,孕育了段段腾升的烟雾。在这个平静的、平凡的、平淡的星夜,随着乍亮的星火慢慢流泻蒸现的,还有笨拙地在心里藏了又藏的爱。 好安静。 温厝只听得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卷着海水的风声,噼里啪啦的星火声,因此,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就越来越不可忽视。 他偷偷抬眼,用目光去温柔地描摹朝晕被火光照得温柔又神圣的面孔。 他喜欢她明亮的瞳孔,喜欢里面都是幸福和柔情;喜欢她微微弯起的唇瓣,喜欢她柔软到好像没有刺的处世姿态。 心跳声越来越剧烈,大得他都快要忽视掉了,温厝看着她,却有些恍惚了。 他轻轻启唇,有两个很轻很细的字眼落下,差点被海浪卷去—— “喜欢。” 朝晕一怔,缓缓抬头,笑着把耳朵凑得近了一点,问:“你说什么?” 温厝脑袋晕晕乎乎的,他也忘了刚才说什么了。但是现在,他浸溺在她似乎能包容净化一切的眼眸里,心里那些按耐不住的喧嚣冲破了所有桎梏,又害怕地停在了他的唇边,最后只能成为月亮破碎的一角,被小声却坚定地道出:“喜欢,” 这两个字一出,温厝瞬间精神了,他立刻挪开目光,放在了烟花上,慌乱地找补:“喜欢,喜欢这个烟花。” 原本就如潮水一般的弹幕又多了不少,都在哀嚎这个不争气的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温厝现在都不知道脚要往哪里放了,他眼睛紧紧地锁着快要烧完的仙女棒,心里忍不住地打退堂鼓。 下一秒,他听见了朝晕轻笑 她也说:“我也喜欢。” 温厝抿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正要继续圆,就听见朝晕接着道 “不过,我喜欢的是你。” 砰 不远处,岳箩放了一个很大的烟花。 又是一阵陆风吹来 温厝分不清了 刚才的轰鸣,究竟是烟花的响动,还是他心脏颤栗的证明。 … 直到温厝回到了房间时,还是一阵恍惚。 他脑海里,还在不停回荡着朝晕那一句话。 他倒在床上,捂住脸,静止了好一会儿,突然从手掌间溢出了一声欣喜的笑。 这一笑打了个头,他开始止不住地笑,越笑越止不住,最后开始躺在床上来回打滚大笑。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8。】 不知道笑了多长时间,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朝晕发微信。 W:姐姐? W:姐姐,姐姐。 姐姐:嗯? 温厝看着“姐姐”两个字,嘿嘿直乐,不停地打字 W: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超级喜欢你!! W:我喜欢姐姐,喜欢姐姐,无敌喜欢姐姐!! 姐姐:好(^^) 温厝看着那个“好”字,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降温,双腿止不住地扑腾,像一条溺水的鱼。 [??温厝干啥呢?] [一看就是跟姐姐聊微信呢呗。] [真是恭喜你啊温厝…被表白了…(冷笑)] [我还没反应过来…真表白了啊卧槽?!真不是演的?!] [我Cp成真了啊啊啊啊啊!!!!!我要去群里发红包!!] … 朝晕和温厝的Cp粉队伍本来就很壮大,两个人都没怎么作妖,再加上各种Cp粉的剪辑视频的催发作用,现在两个人的热度很高。 温厝发烧告白就上过不短时间的热搜,被直呼好磕。现在朝晕直接硬刚表白,各路热搜更是直接大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Cp正主真的互相表白了? 温厝想和朝晕聊到天荒地老,只是他知道姐姐习惯早睡,也不敢聊太晚,最后在节目组的软件里给朝晕发了一句“姐姐,我喜欢你。”,得到了朝晕打趣的“喜欢”两个字,才抱着手机安然入睡。 第十天,天有些阴,不是很适合外出活动。 温厝对待朝晕好像比之前更热情了,几乎要无时无刻不开外人家身边了。 厉鹤扬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是不是真的太磨叽了? 第十天,节目组给他们请来了一个编织的老师,教他们编东西。和朝晕平时编的手法和类型不太一样,却总归都是编织,朝晕上手很快。 等到学的差不多了,节目组就要求大家聚在客厅,各自为某一个异性嘉宾编一个手工品作为礼物,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准时送给对方。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气潮潮的,湿湿的,冷冷的。 朝晕打了个喷嚏。 温厝脊背都直了,慌乱跑上楼把一个写着“温厝好帅”的毛毯拿下来给她盖上,还皱着眉生自己的气,说他没早点意识到天凉了,都怪他。 朝晕只是笑着揉揉他的头,夸他很好。 封徽温温地笑着:“温厝,你毛毯上面是不是写的有字?写的什么?我没带眼镜,看不清,但是感觉和昨天写的不一样。” 温厝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昨天的洗了还没干,看不清就别看了。” 大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到最后送出自己的手工品的时间时,导演要求每个人同时走向要赠送礼物的对象。 在“开始”尾音落下后,八个人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姿态各异地向不同的人走了过去,最后诡异地组成了四组。 节目组:………… 唉。 他们要的是修罗场啊!要的是话题啊!! 第72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29) 没人理会他们。 朝晕给温厝编的是一个奖杯,处处精美。 温厝颤着手收下,说了好几声“谢谢”,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认出了编的是他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个赛事奖杯。 他很少哭,现在却觉得有热意在眼眶流转。 他稳了稳心神,献宝似的把手里的小玩意儿捧给了朝晕,骄傲地介绍—— “姐姐,我编的是你养的电子小猫,可爱吧?” 朝晕玩的那个可以建房子的游戏的自由度很高,还可以养小猫,她养的是一只橘猫,也就是她的那个头像。 温厝还尽心尽力地给它编了个西瓜皮裤。 朝晕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把它捧在手心里左看看右看看,毫不吝啬地夸它可爱。 温厝见她开心,自己也摸着后脑勺,傻傻地笑。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90。】 至于其他人都送了对方什么,温厝不在意。吃完饭之后,他和姐姐互道了好几声晚安,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捏着手机,觉得想说的话都可以在微信聊,才不要给其他人看他和姐姐都说些什么。 就算没什么在这上面说的,温厝还是在节目组的那个软件上给朝晕发了一句“姐姐,不要给别人发消息???????????”。 朝晕很快回复 “霸道。” 温厝开心了,又抱着手机,傻傻地勾唇。 第十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收官前一天。 因为节目组计划了第十二天要一起组团外出游玩,所以在第十一天的晚上,大家要一起吃个海边晚餐,谈谈心,聊聊天。 或许是临近于收官,节目组想干票大的,一大早就把四个女嘉宾聚在一起,给她们颁布了任务。 听了之后,四个人望着面前的卡片,面面相觑。 … 温厝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等着姐姐出来。 第一个下来的是陆清莞。 她脸憋得通红,在四个人疑惑的眼神下硬着头皮走到了厉鹤扬面前。 厉鹤扬有些迟疑地看着她,见她脸色实在不太正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道:“清莞?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陆清莞没发烧,脸却越来越红。 她犹豫着伸出了手,慢慢拨开厉鹤扬另一只大掌,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直到交缠。 厉鹤扬瞳孔猛缩,僵化到原地。 完成任务之后,陆清莞立刻放开手,用手捂住通红的脸,开始不停道歉:“对,对不起啊厉先生,这个是我的任务。有冒犯的话请多见谅!” 她口齿清晰地快速说完,就一溜烟跑到了离他很远的沙发上坐着,把自己裹成一团,时不时看厉鹤扬一眼。 厉鹤扬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坐直,手指微蜷,眼神飘忽,唐唐霸总终居然磕巴了起来:“没、没关系,我,我不介意。” 其他三个男嘉宾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个下来的是周可音。 她抿着唇,走到了封徽面前。 封徽抬眸,淡淡地和她对视。 周可音动了,她伸出手,狠狠地捏上了封徽的脸,或许是感觉手感不错,她还多捏了几下。 封徽:……… 怎么和第一个不一样。 第三个是岳箩。 郑初霖反而紧张起来,他坐直,紧绷着脸看岳箩,一脸严肃:“我准备好了。” 岳箩狐疑地瞅他一眼:“你说啥呢,我抽到的是你单膝下跪,喊我一声女王陛下。” 郑初霖:? 经过漫长的十分钟,郑初霖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咬紧牙关喊了一声女王陛下。 到朝晕了。 温厝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他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情绪,坐如针毡。 朝晕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眨着眼看温厝。 温厝被看得心软,问:“姐姐?你的任务是什么?” 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 朝晕紧闭双唇,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像落在了他的心尖。 直到站定在了温厝面前,朝晕才停下,垂眸和他对视。 温厝喉结滚了滚,抬眼看她时,眼角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些渴望。 朝晕一顿,伸手摸上他的脸颊,微微用力,他便轻而易举地扬起了头。 朝晕的脸慢慢靠近,直到他们的呼吸开始热烈地交缠。 她微微张唇,朝他的脸缓缓吐出了白烟。 烟雾模糊了彼此的棱角,锋锐的线条,她身上的清香反而越发清晰,他们看到对方的瞳孔,又透过对方的瞳孔看自己裹挟着情的眼眸。 温厝的眼神骤暗。 他透过那些白烟,盯着她殷红的唇瓣。 他蓦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温柔又不容拒绝地迎了上去。 他吻上了她的唇角,深重又轻柔的情感倾泻时,总像微锈的刀。 浑身裹着要让世人亲眼见证的爱与欲望的温厝,简直性感得要命。 其他人都傻在原地,包括弹幕。 这是一个很简单轻柔的吻,温厝退开时,手还在抖。 他眼睫轻颤,鼓足勇气抬头和朝晕对视了下,触碰到她清冽的眼眸时,又逃似的挪开,双手环上她的背,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蹭了又蹭,害羞地喊“姐姐”。 众人:“………” 你爹的,你自己亲的,你害羞毛啊。 朝晕没反应过来,但是见他这样,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懵着脸应:“…嗯。”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92。】 运错Cp的第五张神图再次出世。 下午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海边晚餐。 第十二天节目组组织了外出游玩,所有这也是大家最后一次呆在别墅里了。 想到相处愉快的十来天,大家都难免觉得不舍和惆怅,做事都很认真负责。 等到夜晚,海浪拍打上岸,桌上烛火摇曳,八人齐坐一堂。 朝晕在开始吃饭之前,先把自己用这十几天空余时间给每个人勾的Q版小人发了。 每个都编得十分精美,都有好看的衣服穿,比如封徽的是他比较出名的一个角色的经典扮相,岳箩的是她的运动衣。 唯一有些特殊的是她本人和温厝的,编的衣服是情侣装。 众人揶揄地起哄,朝晕脸红得不行,温厝还眼眸亮闪闪地看她,拿着小人一个劲地抱着她,往她怀里钻。 [看得我好酸……这么好的女神就这么被温厝追到了…] [呜呜呜我的电子榨菜啊!真的要完结了吗!我舍不得啊呜呜呜!你和我见过所有的恋综都不一样…] [大家都好真诚啊,就算最后没有走在一起也是特别好的朋友。] [好喜欢这个节目啊,能不能原班人马出第二季啊?] 第73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30) 弹幕说弹幕的,八个人聊八个人的,都没有注意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车。 夜色渐深,大家聊得有些多了,难免都感叹,在这么大的娱乐圈,遇见这么多真诚的人有多么不容易。 岳箩笑着看坐在一起的温厝朝晕两人,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尤其是,真诚的爱人。” 这句话被黑车里面的人听到了。 他握紧了方向盘,阴暗如毒蛇般的目光把人吞得渣都不剩。 他体内的暴虐因子在疯狂地喧嚣,要他去把背叛他的人撕成碎片。 他暴躁地打开车门,沉着脸,一把推开要过来拦着的导演,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看似柔弱的背影。 朝晕只觉得有人带着一身阴冷靠近,她有些不适地皱眉,抱住了胳膊。 温厝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心地握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朝晕强着笑了笑,正要说没什么,就听见旁边的陆清莞警惕地问:“先生,你是谁?” 她一愣,正要转头,就感觉有人粗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几近于恐怖的极大力道把她往外扯。 他的手好凉,像毒蛇分泌出的黏液。 朝晕转眸,对上了陈聿礼一双阴毒的眸子,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她尖叫出声,拼命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原本温馨的氛围被破坏,陆清莞被这个陌生男人的无礼举动吓了一跳,正要坐起去帮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强有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其甩了开。 温厝一把揽过朝晕,把她护在怀里,不停地去顺她的背,以此来安抚她。 她还在他怀里极大幅度地颤抖,害怕得浑身发软。 温厝心里陡然生出了毁天灭地的戾气,等他再次抬眸去直锐地看陈聿礼时,其中骇人的滔天怒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狱新生的食人恶犬,暴戾的因子在他周围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抽皮扒骨,碾做尘烟。 饶是陈聿礼,也不免被吓到了瞬间。 但是很快,他又打心眼里轻蔑起来。 一个打游戏的而已,在他面前狂什么? 也是,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他最喜欢看弱小的人成为困兽,不停地挣扎起来。 他直白地盯着温厝怀里背着身的朝晕,露出来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来,语气亲昵:“朝晕,以后我们有的是时候见。” 他转过身去,扬长而去。 温厝眼眶发红,想要抬步追上去,可朝晕已经吓得走不了路,他只好作罢,阴沉着面色和其他人说:“我先带朝晕离开。” 六个人一脸凝重地点头,让他照顾好朝晕。 尤其是厉鹤扬。 他看着不远处快要消散的尾气,眼眸慢慢暗沉下去。 陈聿礼? 他不是再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刚才出现在这里? 他又把目光放在走出不远距离的两个人身上,隐隐有了一个模糊又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的心又是一沉。 陈聿礼身份不简单,京都的天贵,势力不小,现在直接在直播闹了这么大一通,很快占据了各大热点。 他自己本身没想瞒,这个疯子向来喜欢刺激和疯狂。 于是,关于他的消息很快被扒上了台,看到他算是朝晕最高级别的上司这里,舆论慢慢变了味道。 陈聿礼的脸长的不错,再加上层层叠加的贵人滤镜,很快就有人说是朝晕勾引他被他包养后,又私自上了恋综和温厝勾勾搭搭,陈聿礼恼羞成怒直接找上了门。 在他们眼里,有钱有权的男人一定是深情的,无辜的。 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一定是不堪的,水性杨花的。 当然,朝晕的粉丝以及运错Cp粉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和这群乱泼脏水的开始battle,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下子,心动预警只能草草收官。 温厝虽然很少和京都那些人打交道,也不认得陈聿礼,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来头应该不小,果断决定先带朝晕回自己家。 温家一直关注着这些事,他们不可能让温厝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安排了不少人跟着他,出了事之后,立刻派人接他和朝晕回京都。 温厝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尽奢华,朝晕在他身边,最起码不会受苦受累受人威胁。 在坐车回京都的路上,朝晕一直在发抖,温厝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攥紧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哄她,绞尽脑汁逗她笑,把笼罩在她头上的乌云快些散开。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朝晕终于抿着唇,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来。 温厝松了口气,眉眼上都覆满了温柔。 他向朝晕撒娇,让朝晕把手机给他,看他搭房子。 他们坐在一起,头挨着头。 温厝一边熟稔地搭房子,一边不停事地和她说话:“姐姐,你看我搭的房子怎么样?好看吧?等以后,我们就住和这个房子一模一样的大房子,再养一只一模一样的狗狗怎么样?” 没错,朝晕养的电子小猫叫狗狗。 朝晕嗫嚅了一下唇瓣,终于小声地说话:“还要给它穿一模一样的西瓜皮裤。” 温厝听见她说话了,眉开眼笑,蹭了蹭她的额头:“对,还要穿西瓜皮裤。再养一只狗,给它起名叫猫猫。” 朝晕接话的速度快了一些:“给它买橙子皮裤。” 温厝笑出了声,止不住地点头答应。 等到他终于把朝晕哄睡着之后,他就低垂着眉眼,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墨发,动作简直温柔得不可思议。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看过去,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们在凌晨到的温宅,朝晕睡得很熟,温厝不想叫醒她,是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的。 温父温母强忍着没出去看,抓来司机问情况。 听到司机天方夜谭一样的描述,他们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也算是误打误撞吧,居然能碰上一个能收了他们儿子的好姑娘。 这小姑娘,他们看了,也调查了,确实很好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儿。 至于那个陈聿礼?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74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31) 朝晕半夜醒时,被柔软的暖黄灯光晃了一下。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在什么地方,而后偏了偏头,便对上了温厝的眼。 他坐在床边,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眼尾带着点疲态的红,但是见她醒来,仍然及时温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朝晕坐起,摇了摇头,一头长发顺着她的脊背向下垂落,像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参天树。 温厝忙和她解释:“我们现在在京都,这是我家,我的房间。你暂时先待在这里,比较安全。如果你感觉不适应的话,我还可以…” 朝晕冲他微微笑开:“不用,我在这里很安心。” 有他的地方,就很安心。 温厝眼眸弯了弯,高兴得精神了不少。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姐姐,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你和陈聿礼的事情吗?”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如果我们要解决他的话,我需要知道他的信息,尤其是在你这里,和他有关的信息。” 不久前,温父温母已经把陈聿礼的所有资料送到他这里来了,确实有些实力,只是放在温家年前上不了台面,没什么能看的。 但是同样送来的还有朝晕的信息资料。 他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看过了,他们毕竟是一个世家,把事情调查得光明磊落一些,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温厝偏偏不想看。 他固执地认为,他和姐姐是情侣,情侣之间,怎么能靠调查来了解呢? 听了他的话,朝晕却先笑了出来,她眉眼弯弯,柔和的光晕打在她身上,让她有了不少生机,她打趣道:“温少,这些事情不是你动动手指就能查到的吗?” 她听到了司机当时对他的称呼,再加上能在京都中心有这么大的庄园,她也猜得出来他的身份不简单。 温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朝晕撒娇:“姐姐,我想你自己告诉我,他们给我的我一个字都没看。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 朝晕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吟片刻,开始和他低声倾诉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是怎么被亲生父母丢掉的,怎么在那么小的年纪在大城市度过那么多个昏黑的傍晚的,怎么被唯利是图的经纪人压榨的,她都那么轻描淡写地略过去。 可是唯有说起还没来得及尽孝的爷爷,一直支持着她的粉丝时,她平静的声音会染上哭腔。 那光亮的、璀璨的、像珠宝一样耀眼的星途,被她当成了粉底,一遍一遍地涂饰她的创口和伤疤。 她又说起了陈聿礼。 说他那些恐怖的逼迫、骚扰,比如陈聿礼总是会不厌其烦地邀请他去郊区外的某处场所,她总是觉得害怕,推脱了许多次。 她讲起他时,身体又会不自觉地发抖。 温厝立刻抱紧她,安抚她,让她不用往下说了,这些就足够了。 他骤然觉得恼怒、无力、痛恨。 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凭什么这么对他的姐姐? 就因为她美好,善良,所以一切苦难都可以往她身上倾轧吗? 那些他梦寐以求参与的、她的过去,不是他以为的美好的、梦幻的、纯净的,而是充斥着痛苦、罪恶、浑浑噩噩。 他甚至是因为她的苦难才和她相遇的。 如果她没有遇见他呢?如果遇见的不是他呢?如果甚至没有遇见任何人呢? 这么一个磊落的、纯粹的灵魂,会吞下什么本不属于她的恶果? 想到这里,温厝甚至觉得世界是铺天盖地的昏恶。 他的眼角,洇出了淡淡红痕,在血管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一些破碎的哽咽溢出。 朝晕的手背上遽然接住了几滴泪珠。 她微微后靠,整个人贴在温厝身上,闭上眼睛,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无声地安慰他。 温厝反而抱紧她,力道大到要把她揉进骨血。 他终于没忍住,再度落下了豆大的泪珠,为她灰暗又亮丽的过去泣血。 窗外下起了雨。 洗净尘埃后,又是一个冉冉新生的世界。 网上的舆论发酵得越来越大,两边吵得热火朝天,朝晕所在的公司是陈聿礼的,自然不会为朝晕说话,甚至屡次三番联系朝晕回去听从安排。 朝晕觉得这群傻屌也把她当成傻屌了。 她不想和他们白费力气,通通拉黑删除,也没有再看过网上的信息。 温厝不想她被这些东西困着,黏着她去看他的线下比赛,朝晕没想就同意了。 比赛是在下午,温厝给朝晕留了第一排的位置,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也没多少人注意她。 温厝被称为温神是有原因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游戏天才,尤其是打野,手法狠辣利索。 温厝的游戏迷很多,线下有很多人扯他的横幅,举他的灯牌,喊他的名字。 他的职业名就是他的本名。 今天对打的两个战队很不对付,有过许多拉扯摩擦。温厝在的战队核心是他,对方的团队核心是射手路。只不过内部都知道,对方的核心一直被玩对抗的关系户排挤,过的不是很好。 这些事情和温厝他们没关系,他调整了状态,想到姐姐还在下面看着,他就觉得热血沸腾。 经过不短时间的角逐,温厝终于带着节奏赢下了比赛,拿下了最佳选手。 他站在舞台中央,捧着奖杯,眉眼棱角肆意张狂,意气风发,眼眸里是桀骜不驯的自信与热烈。 他特地看向朝晕,眨了眨眼。 朝晕毫不犹豫地冲他伸了大拇指。 另一个战队的发育路选手看着那个与天比骄的身影,忍不住小声出口夸:“不愧是…温厝,真的,很厉害。” 旁边一脸嫉妒的男生闻言更是恼火,毫不留情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音量因为怒火而加大了不少:“你踏马知不知道那是我们对手?!厉害又怎么样,你没看最近的热点吗?他那个女朋友,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他话音刚落,猛然停住。 只见温厝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回头了,阴冷的视线盯着他,像是用毒牙狠狠刺穿了他的身体,遮天蔽日的狰狞暴戾席卷而来。 第75章:可是姐姐,我想吻你(32) 朝晕本来在台下看得好好的,一眨眼间,温厝就像一匹横冲直撞的狼一样冲到了舞台边界,把手上的奖杯往队友手里一堆,抡着拳头就往对面玩对抗路的选手脸上砸,一下子就让人倒下了地,而后捞着对方的衣领开始狠了命地砸下去。 观众席大乱,尖叫起来,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朝晕猛地站起身,挤着人群往台上跑,不知道推开了多少人才挤到了温厝旁边。 温厝打得红了眼,没有停的意思,那么几个大老爷们都拦不住。 朝晕看得心急,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拉住温厝的手,护住他的头,吃力地把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他:“没事了,温厝。没事了,我在这里,先停下好吗?我在这儿。” 温厝原本再次要落下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他鼻间是让他心安的花香,发红的眼眸轻移,颤颤地落在了朝晕的鼻尖。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瞬敛的气息。 温厝压下了眉,委屈起来。 他伸出手,牢牢拥住朝晕,清明的嗓音微哑:“…姐姐,他说你坏话。” 朝晕眉间松动,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前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傻呀,说我坏话的人多了去了。” 温厝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坚决得有些幼稚:“不要。”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却透过温厝唇边半挂不挂的麦传遍了整个比赛馆。 这场赛事是全程直播,近90W人眼睁睁地看完了这场闹剧。 他们两个又要上热搜了。 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压倒性的胜利,因为事态刚刚发酵,对方的发育路选手就主动发了声明,承认是那位对抗路选手率先造了朝晕侮辱性极强的黄谣,被温厝听到了之后才闹成这个样子的。 温厝向来没什么动静的微博转发了这条动态,配文“谢谢。” 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颁布了第二条动态,配文是“我和姐姐和奥特曼和花”。 照片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合照,两张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贴得紧紧的,手里分别拿着奥特曼和编花。 这是朝晕在比赛结束后,为了哄温厝开心,专门开车到拍节目的别墅里拿回来的,温厝抱着开心了好久。 朝晕的粉丝已经看开了,他们姐姐虽然年轻,但是在娱乐圈混了不短时间,总是看着有些沉闷内向,通过这个综艺和温厝,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温柔的她。 他们既然喜欢朝晕,就证明不是多么激进的人,会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很快,温厝这条动态就爆了,底下被祝福给占据,偶尔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也被骂得注销了号。 陈聿礼看到的时候,直接把手机摔了。 他派的水军呢?怎么一点作用也不起?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两个在哪里??人呢??蒸发了?? 不过很快,他也没什么精力去找温厝和朝晕了,因为他被警察找上门了。 他在京都郊外的那间专门珍藏他的“艺术品”的仓库被发现了。 慌乱过后,陈聿礼强装镇定,认定自己不会被怎么样的,毕竟他的势力还在那里。 可是,直到他被判了死刑时,他也没被人弄出去。 绝望又愤怒的他质问了一遍又一遍,等来的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恍惚之间,他听到打手义愤填膺地啐了他一口 “呸,真是个畜牲,温少治你真是脏了手了。” …温少? 温家? …温厝? 他猝然瞪大了双眼,无穷无尽的绝望吞噬淹没了他。 怎么会? 怎么会是温家的少爷? 陈聿礼的事情被爆出来后,众人哗然。 几乎全民都参与了对这个道德沦丧的禽兽的唾骂。 虐杀那么多无辜的女性,居然还做成了那么可怖的标本,有许多的尸骨甚至还未成年。 在这个时候,有人后知后觉地庆幸——幸好朝晕遇见了温厝。 彼时的温厝,公开温家少爷的身份已经三天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朝晕就是当初陈聿礼接下来的目标,怪不得朝晕当时那么怕他。 如果朝晕当时真的跟着他回了公司,后果不堪设想。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明星,甚至没有亲朋好友,消失了也不会有多少水花。 网友顿时都跑到了她的账号之下,有嘘寒问暖的,有忏悔的,不过这些对朝晕来说,都太晚了。 她只是拍了一张太阳的照片,配文 “太阳出来了。” 那天晚上,温厝抱了朝晕很长时间。 他甚至没有敢看完那间仓库的所有照片,看一眼就要多做一天的噩梦。 他一方面为那些无辜的女性心痛,一方面吓得每晚睡不着觉—— 他的姐姐,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化为那其中的一缕亡魂了。 每当想到这里,温厝就觉得心脏被攥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又自虐般去想那个问题了—— 如果姐姐没有遇见他呢?或者,遇到了没有办法与陈聿礼分庭抗礼的人呢? 那太恐怖了。 他还没有见到这么动人的她,她却已经化成了人间的白沫齑粉。 朝晕轻轻阖着眼眸,靠在他身上,哼着柔柔的调子去抚慰他。 不久后,她突然睁眼,笑着问:“阿厝,我听郑初霖说,他曾经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 温厝一愣,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也忘了他当时说了什么。 “你的回答是——”朝晕故意拉长了调子,在温厝疑惑的目光下笑了:“想让我喊你一声哥哥?” 温厝遽然僵住,迅速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否认:“没、没有!” 朝晕不放过他,揽着他的脖子,凑上去,笑眼弯弯地调侃着喊:“哥哥?哥哥?” 温厝红着脸往后退,捂住脸,不敢看她。 朝晕更来劲了,一个劲地喊他哥哥,还伸手去扒他的手。 温厝的脸已经红成了虾,他小声求饶:“姐姐…别喊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8,目前好感度100。】 朝晕笑得捂住肚子,抱着他亲了又亲。 从额头到眼眸,从鼻梁到唇边,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温厝拥着她的腰身,回予了她一个深吻。 他感受着手下真实的体温,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轻轻启唇,口吻轻柔—— “朝晕,喜欢你。” 第76章:温厝番外——春蝶振冬 温厝的臭屁微博日记 一: 其实我从小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善人。 不过事态发展到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我的妻子就是一个纯粹的善人。 回看那个综艺那么多次,我却每每在她第一次出现时久久停留,像我第一次见她一样,迷恋更甚。 当我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的某一个瞬间意识到,我对姐姐其实是一见钟情时,我也会忍不住发笑。 他们有人开玩笑说,我是见色起意而已。 我不知道。 碰上和姐姐有关的事情,我的脑袋就会变成一团浆糊,怎么也晃不开。 但是我又偷偷和自己谈了又谈,最后的答案是——不是的。 我喜欢第一次看她时,她身上已经快要溢出来的纯色的温柔。 生在豪门,我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那些人身上都是冷的、暗的、凉的,每一靠近,就像是有冰棱戳穿我的骨头一样。 我不喜欢他们,便拼命往外跑,逃得越远越好。 然后?大家都知道嘛,知道我遇见了谁,知道我现在过得多么幸福。 所以,朋友们,还是多跑跑步,跑快一点,就算你遇不见朝晕,说不定还能望一眼本少幸福潇洒的背影???? ? 不过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喜欢我。 毕竟如大家所见,我除了长得帅和游戏打得好以外,没什么优点。 不过我说说就得了,你也别相信啊,你打着灯笼去外面找找,能找到一个比得上我四分之三好的都算你走运?????????? ) ? 有很多网友问我,和姐姐结婚之后有没有什么烦恼。 有的,有的哥们儿,当然有啊,你看我每天快乐得找不到烦恼不也是一大烦恼么? 没关系,不理解的话,我不怪你,毕竟我只是一个每天能和姐姐如胶似漆地生活的帅气小伙罢了。 话说你们真的很逊啊,真的不觉得我和姐姐的房子很眼熟吗?我每天拍一组照片你们都没看出来吗?你们这一群大笨蛋,还好意思说是我们两个的粉丝?这不是我当时在姐姐手机上造的那个房子吗?1:1还原的,你们居然没有人认出来吗?┐( ?_?)┌ 还有那只我每天都会发的橘猫,也就是狗狗,你们没发现其实就是姐姐在游戏里养的电子宠物吗?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诶,你们没见过吗?就是姐姐的那个微信头像。 嗷,抱一丝啊,我忘记你们没有姐姐微信了??? 随机在评论区抽三个人来我们家做客~~ 二 我请问呢??谁让你们仨来的时候带自己编的小花了?知不知道姐姐把你们的小花放在了专门收集我的编织进步集的屋子了? 编了拿来了也就算了,不是,谁允许你们编的那么好了?还说什么第一次织织的不好,装啥大尾巴狼呢? 切,不就是被姐姐夸了两句吗?你们知道我每天要被朝晕夸多少次吗?现在我在打字的时候,姐姐就在我旁边笑着看着呢。就在刚刚,刚刚!还亲了我一下,如何呢?┐( ?_?)┌ 算了,不理你们了,我要和姐姐出门比赛了,我们挑战谁吃路边摊吃得最多,我将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这场比赛。 再见了,绿茶们。 三 外面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上悬的水滴滴滴答答地沿着纹路一路向下。 我们喝了一点小酒,朝晕现在在我的怀里睡觉,我快要连呼吸都不敢了,不管多少次,多少年,只要她在我怀里,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悸动。 你们知道她有多漂亮吗? 我说的是她这个人,她的灵魂。 我总觉得她是发光的,莹莹动人。 我害怕你们知道她有多好,知道她的降生于我来说简直是枯木逢春;但是我又偏偏想向你们宣告她的纯净温和,像是春从指缝间不小心滴落的一滴澈露。 我那些固执的、不安的、难读的,都是为她而生的。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那档综艺里面,她总是碎碎的,你们发现过吗? 我想要一个人独占她的所有感官,在她的世界画满我的眼睛,但是又不可控地、绝望地想要让每个人读懂她的痛苦与隐衷。 她的碎,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碎。 其实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清高的、脱俗的也罢;市侩的、浓艳的,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不想再从她身上看到一点难过的影子了。 你们都不知道姐姐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苦,她到现在睡觉还是习惯蜷着,现在甚至都是变好了许多的结果。但是我看着她脆弱的脊柱,心脏还是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姐姐刚来京都打拼的时候,租的小房子的床只有一米,她一个人,还会面临各式各样的骚扰,所以她现在偶尔还是会半夜惊醒。 她现在还是吃不胖,瘦得让我心惊。我每次抱着她时,都会忍不住和她比一比胳膊,每次却总是失落。 姐姐,我是不是还是没有对你很好?怎么还是这么瘦呢?姐姐。 姐姐喜欢听睡前故事,她刚才就是听我给她念的睡前故事睡着的。 因为她小时候根本没有人给她念过,没有一个人,一个人也没有。 她甚至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她每天都要忙着照顾爷爷,她没有人一起玩,唯一的玩伴就是那只没有家的流浪猫。 后来,她收养了那只流浪猫,流浪猫有家了,不久后她却又没有家了,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就抱着猫去了京都,没过两天,猫被人偷了,她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之前怎么还会有人骂她没朋友,有心机呢? 骂她的那些人,你们知道我看到你们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有多想冲进屏幕把你们那几张臭嘴撕烂吗? 我无法涉足的那些雾蒙蒙的过去,竟然也没有其它人修补,太天方夜谭了。 姐姐呀,我的姐姐呀,我其实也有烦恼的。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让你幸福,到底有没有让你的伤口愈合。 朝晕,我的朝晕。 朝晕,我爱你呀。 —————— 话匣子 只有幸福落在你脆弱的脊背上, 才是万物有公的赫然证明。 ——温厝《互错》 ———————— 爽了。下个世界请出我们的超绝养成系沉稳隐忍哥。 第77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沉稳克制财阀) 金碧辉煌、气度不凡的大厅里,有两只小小的影子,一坐一站,正互相对视,较量着。 旁边的佣人欲言又止,想说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是一个天才萌娃养成世界。 女主小荔,母亲在她两岁抑郁而死,从此倍受亲爹和后妈虐待。直到五岁那年,她被后妈关在门外,饿得昏倒在地,拿出了妈妈留下的手机,拨出妈妈经常念叨的那个手机号码,粗略报个地点就昏了过去。 号码的主人是京都首屈一指、财权甚至能从指缝滴出去的顶级豪门蓝家的家主,蓝庭。 蓝庭的手下奉命把她接回去,亲子鉴定之后,确定蓝荔就是他们家老头子的女儿和野男人私奔之后生下的女儿。 蓝庭把女主改名为蓝荔。 蓝家,上有雷厉风行蓝老爷子蓝庭,下有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三个少爷,蓝荔就这样一举成为京都最耀眼的一个明珠。 但是,多出这么牛逼的姥爷和表哥只是爽文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蓝荔开始展示自己的天才属性,这个外表精致可爱、性格活泼灵动的小女孩,随时随地都能崭露头角。 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甚至还有和动物对话、算命、驱鬼等不可思议的金手指。 她慢慢打动蓝庭和哥哥们的心,养成路上还收获了各种迷弟迷妹,无一例外都是权势滔天却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贵人,最后打败bOSS,成为人人艳羡的小公主。 是的,这个天才萌娃养成世界还有反派。 蓝州,蓝家二少爷,性格放浪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蓝引,蓝家三少爷,性格温和内敛,温润如玉。这两位和蓝庭,可真是对蓝荔千娇百宠。 唯独除了蓝家大少,蓝延尽。 蓝延尽,是蓝庭的大儿子和儿媳早年误诊不孕不育后收养的义子。他在襁褓之中时便被收养,从那之后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每天竭尽严苛,把小小的他压抑得不成人样。 结果几年过去,他四岁时,那对夫妇怀孕了,生了一对双胞胎。不久后,夫妇外出旅行时因为飞机失事而双双去世。蓝庭悲痛万分,下定决心要让两个孙子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要碰交往场任何虚与委蛇的事情。 毕竟,这不还有蓝延尽在吗? 蓝延尽从有意识开始,就被一次又一次告知,他只能收养来的,不是蓝家纯正血脉,他能有今天全托蓝家的福,他要学会感恩和报答。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甚至推着蓝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再上几个阶梯。 但是一天长在蓝家,他就一天被锁在笼子里。 他几乎没有被当成过有思想的人对待,没有一个朋友,从清晨到深夜没有停下过学习和练习的脚步。 蓝庭对他从来都没有温情可言,两个弟弟更是如此,就算是蓝荔,也勉强只能在他这里做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他生的凉薄、阴沉寡言,像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那些欢乐的轻松的,他从不驻留。 直到在蓝庭临终前,强势命令他要抽出手中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平均给两个弟弟和一个表妹。 那一刻,蓝延尽紧绷了27年的弦终于断了。 那些他拼尽全力攥紧的,又要他毫不留恋地放手。 凭什么呢? 蓝延尽黑化了。 准确来说,其实是疯了。 他想要拉着整个蓝家为他陪葬,把这个吃人的巨物拉入火海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察觉到他阴暗想法的蓝荔果断拉来两个表哥,还有自己的一大片伙伴,和蓝延尽分庭抗礼。 最后的结果是,蓝延尽葬身火海,而蓝荔和她的一众好朋友过上了幸福生活。 朝晕表示:(゜O゜; 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吃菌子了吧。 不过她现在已经无暇同情大反派。 有反派,就一定有炮灰。 999+这个小废物,给她安排了一个绝顶炮灰。 她叫阮朝晕,是京都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千金。 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尤为溺爱,再加上原主长相是一等一的精致,像个瓷娃娃一样,在小时候有许许多多的小跟班,因此被养得十分骄纵,还喜欢装小绿茶。 他们家在蓝家隔壁,原主父母想让她多和蓝家那几个孩子交好,最好再嫁过去,一家人鸡犬升天。 原主就这么心比天高、面上却装得乖巧懂事地去和同龄的蓝荔玩耍。 实际上,清醒的女主和两个大她们一岁的蓝家少爷早就看穿她的小把戏了,没多少戏份就被灰溜溜地整垮了。 至于蓝延尽,他压根没把原主当人看,他谁也不当人看。 在朝晕穿过来之际,原主这个六岁的女娃还在蓝家大厅里和蓝荔坐在羊毛毯上画画。 蓝荔回自己房间里拿玩偶,原主演都不演了,脱下自己粗糙的乖巧伪装,对别人家的佣人颐指气使,要人家抱自己去上厕所。 嗯,她被娇养得六岁还不会上厕所。 唉。 没想到早有预料的蓝荔半路折返,看到了撕破伪装的原主,冷静地吩咐女佣不能抱她去,让她自己去。 原主又是羞又是恼,坐在那里倔强地和蓝荔对视着。 朝晕现在很尴尬,她忍不住扣了扣自己裙子的蕾丝边,移开和蓝荔对上的视线,装模作样地站起来,小腿趔趄了一下,而后又迅速地站好,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轻咳一声,双手叉腰,抬起了圆圆的小下巴,演都不演了,软软的嗓音里都是不可一世的娇纵:“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于是,她拖着自己的小裙子,一扭一扭地摆着造型朝厕所走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人呢。 女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矮矮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脸莫名的小小姐,还是低声劝:“小小姐,以后还是少和阮家这位千金玩吧,感觉她……” 她伸出手指,在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一切尽在不言中。 感觉她是个脑残。 蓝荔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还抱着女佣的腿撒娇,让她陪自己画画。 朝晕的蓬蓬裙很精致,也很繁琐,上个厕所很麻烦,她觉得原主到现在还不会上厕所都是这些裙子害的。 不过她也喜欢这些漂亮裙子。 第78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2) 朝晕洗完手回大厅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在蓝荔背后站着的两个豆丁。 俩人都长得精雕细琢的,只是一个眉眼飞扬,一个生得内敛,都弯着腰看蓝荔画画,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称赞。 见到一身精致裙子的朝晕时,俩人不约而同地一顿,而后都很有默契地忽视她。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阮家的小妹妹不单纯,还盘算着怎么和爷爷说让她以后不要来了,缠他们缠得厉害,烦死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朝晕这次没再直奔他们过去,围着他们左哥哥右哥哥地喊了,反而是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小羊毛毯,一屁股坐下,开始拿起颜料画画。 就算如此,蓝州还是不打算放过她,装模作样地看着蓝荔的画,大声赞扬:“荔荔画得真好看!比阮朝晕画的好看一百倍!” 蓝州兄弟俩虽然才七岁,但是脑子好使。 蓝引立刻明白过来了,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荔荔画的好多了!” 朝晕这才正眼去看蓝荔手下的画。 线条清晰流畅,颜色和谐明亮,构图完美无瑕。 她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画—— 直线都画不直,颜色脏兮兮的,根本就是乱涂乱画。 那咋了。 这不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的水准吗? 俩大傻吊瞎逼逼啥呢?普通才是一个人至纯至善的最高境界。 999+表示无力吐槽了。 前两个世界,宿主和没什么素质的凌涧还有温厝待久了,就算把情感清除掉了,宿主的素质也直线下降了。 也是幸好是朝晕在这里,要是真让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在这里听他们说这样的话,都不知道多难过了。 蓝家两个兄弟看着朝晕波澜不惊的一张小脸蛋,脸上的疑惑藏都藏不住。 这个阮朝晕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只不过他们还没想多久,就听见了逼近的一阵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佣人们毕恭毕敬的问好:“大少爷。” 两个人脊椎都绷直了,僵硬着身子转身,不出意外,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少年。 11岁的蓝延尽。 他年纪也小,但是那张精致俊俏的小脸已经有了初见端倪的阴沉冷漠,寒气都浸进了骨子里。 看着有点瘦,但是身高已经长起来了,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黑色英伦校服,一双眼眸漆黑得有些吓人,整个人像一只阴森森的鬼。 蓝州蓝引吞咽着,往后退了一步。 蓝荔没什么动作,但是发出的声音也安静了不少。 她其实也有点害怕大表哥。 还是蓝州率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大哥”,蓝引紧随其后也喊了一声,两个人忐忑于不知道蓝延尽听没听到他们两个刚才的话。 蓝延尽小小年纪就有些古板,虽然和他们几乎不说话,但是每次说话都是教育他们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欺负小女孩? 不能做吧。 蓝延尽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步子都不带停的,直直地向二楼走去。 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冲他跑了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蓝州蓝引蓝荔:?!!! 蓝延尽终于停下脚步,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无畏的小豆丁。 她穿戴极其漂亮,发型也打理得丝毫不错,一看就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孩子。白皙红润的脸蛋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毫无瑕疵,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他分明看到她眼眸里写着“老子不服”四个字,但她还是踮起脚尖,举起手里的画,歪着头乖乖软软地卖萌问:“延尽哥哥,你看我画的画好看吗?” 蓝延的视线擦着她鬼斧神工的画作挪到前方,看的时间没超过一秒,便径直绕开她,毫不留情吐字:“丑。” 啪嗒。 朝晕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啊,这也是个杀千刀的,一家子除了蓝荔以外道德都十分败坏。 朝晕面无表情地收起自己的画,心里暗暗冷笑,毫不掩饰地冲蓝延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紧接着,她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淑女姿态,双手交叉在前,面向那边目瞪口呆的三个小孩,有模有样地弯了弯腰,乖巧地装可爱:“蓝荔,两个哥哥,谢谢你们陪我玩,我要回家啦!” 他们三个还没来得及回她,她就自己一个人提着裙子,一扭一扭地摆着姿势出门了,留下三个人在风中凌乱。 两个…哥哥? 她平时不都是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蓝州哥哥”“蓝引哥哥”地喊吗?而且大部分时间还都喊错人了。 今天怎么回事? 其实,朝晕是忘了他们两个叫啥了而已。 她一回到家,就有一堆佣人就上前争先恐后地为她服务,又是擦手又是擦脸的,舒服到家了。 朝晕很享受,还会眯着眼睛对他们甜甜地说谢谢。 虽然佣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啥倒霉德行样,但看她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是被萌得心都快化了。 毕竟,他们确实没见过比小姐更漂亮的小孩儿了。 原主的父母坐在大厅里喝茶,阮父话不多,看起来很稳重,阮母是一个长相美艳、雍容华贵、但有点夸张的女人。 见她回来,阮母先是抱着朝晕亲了一会儿,然后问她在蓝家玩的怎么样。 朝晕立马告状,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卖萌:“那两个哥哥都不喜欢我!还欺负我!” 阮母大怒:“什么?!我女儿这么机灵可爱,居然欺负我女儿?!看老娘不扒了他们的皮!” 阮父也大怒,但是开口之前先让佣人去把门关了,然后才愤怒出声:“区区蓝家,敢瞧不起我女儿?!等我们家发达了,就把他们家俩儿子弄过来伺候我女儿!” 一家人就是这么窝囊,有啥事自己在家里骂骂得了,得罪蓝家的事,还是别干了。 发过火之后,阮母让朝晕自己上楼玩。 其实,到了朝晕这个年纪,比他们家厉害或者没他们家厉害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去培养爱好,锻炼心性了,就连蓝州蓝引也在劫难逃。 只有朝晕一个人,啥也不干,无所事事,整天除了玩还是玩。 因为阮家父母自信地认为,自家女儿漂亮又聪明,什么都不用学就可以嫁进豪门,享福一辈子。 朝晕:于是就这样养出来了一个草包。 第79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3) 周日的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像一条再也翻不开身的鱼。余晖将天边染得一片血红,像是被谁泼洒了一大片浓稠的血浆。 碎叶沙沙作响,被残风一卷,连残骸也剩不下来,在孤零零的影子的脚下留下了最后一抹断痕。 蓝延尽坐在山林峭壁旁的秋千上,幅度很小地一晃一晃,了无光泽的墨色瞳眸淡淡地放在不远处好像要烧过来似的夕阳上。 只有周日的下午,四点到六点,是他唯一能喘口气的时间。 但是他又有什么能做的。 没有朋友,没有自己拥有的任何电子设备,没有爱好,只能坐在这个不知道谁做的秋千上晃两下。 微微失重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他想要发笑。 这是他枯燥的生活里,唯一一点变量。 但是他笑不出来。 清瘦孤高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是他走不完的孽路。 忽然,有一双小脚无声地踏上了背着他的影子。 朝晕屏息敛声,贼兮兮地笑了一下,攒足力气,“哈!”着给自己鼓劲,猛地伸手去推蓝延尽的背。 没推动。 她摔了一跤。 蓝延尽停下,扭头去看。 朝晕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见他看过来,重新插上腰,软糯糯的嗓音里尽是不满:“我怎么没有推动你?” 蓝延尽没理她,收回了视线,只当她是一团空气。 朝晕娇哼一声,绕过秋千到蓝延尽面前,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块小红毯,一板一眼地铺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 蓝延尽:……… 什么毛病,随身带红毯? 朝晕早就习惯了原主的做派,并且乐在其中。她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十分骄傲:“女明星是要随时随地走红毯的。” 蓝延尽不想理她,觉得降智。 记忆里对这个小屁孩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老喜欢围着他的两个弟弟转,装乖巧,装可爱。 现在倒是演都不演了。 朝晕觉得这个反派很可怜,于是大发慈悲地主动讲和:“延尽哥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你记好了啊,我叫阮朝晕,今年,六岁,上一年级。” 奶呼呼的声音把残阳带来的凄凉给驱了大半。 蓝延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伸出手腕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他就要回去了。 算了,就当听小狗叫了。 他收起手,没回话。 朝晕锲而不舍地问:“延尽哥哥,你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啊?” 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刺激到了他,蓝延尽终于有了一点轻微的反应,垂眸看了她圆滚滚的脸颊一眼。 朝晕接着道:“不然,你坐我爸爸给我做的秋千,干什么?” 因为还小,朝晕说话慢吞吞的,像是说了一个字忘了下一个字似的。 蓝延尽一怔,侧目看了眼手上手上抓着的吊绳。 他不回答,朝晕就当默认。 于是,她气鼓鼓地站起来,还是掐着腰,生气地告诉他:“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就不能,说我画画丑。”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蓝延尽早都忘了。 他冷着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勉强想起来她在说什么了。 还是没吭声。 朝晕满脸的怒气渐渐转化为疑惑,她走上前去,倏而伸手扯了扯蓝延尽的脸,困惑问到:“你变成小哑巴了吗?” 蓝延尽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后立刻偏头躲过去,终于寒声回答了她一句:“不是。” 他好像在变声期,不过不明显,嗓子有些沙哑,但是又很清透,很好听。 “喔,”朝晕后退一步,乖乖捧腮,和他说话:“我的小伙伴,都去上钢琴班啦~小提琴班啦~什么的,我没人玩,就,想起来这个秋千了。” “你看起来,好闲哦,”朝晕绕着他左看右看:“那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蓝延尽闲。 他差点气笑。 “啊呀!” 小朝晕看了眼自己的白雪公主手表,吃惊地叫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拉住蓝延尽的手腕往小山下走:“快要六点了,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你真不让人省心,到了饭点,都不回家。” 她学着妈妈理直气壮地教育人,教育起来高她大半个自己的蓝延尽来一点也不害臊。 蓝延尽不语,垂眸看着握着他手腕的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居然破天荒地任她拉着走了。 算了。 当被小狗牵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 那天晚上,蓝延尽晚回家了五分钟,被蓝庭叫到书房,劈头盖脸地骂了好一顿。 他木着脸挨完骂,又吃了一顿气压极低的饭,回房间里完成蓝庭给他布置的任务。 隔壁的两个弟弟出去拿什么东西,蓝延尽听到了很细微的游戏机发出来的音效。 他握紧了手中的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没有一丝波动。 等到他完成所有任务,已经十一点了。 他起身,准备脱衣服换睡衣,却猛地摸到了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蓝延尽一愣,伸手去摸,摸出来了一颗菠萝味的糖果。 他站在那里,竟然有些恍惚了。 小狗放的。 …… 新的一星期一开始,蓝延尽又要忙得连轴转。 朝晕其实也很忙。 她忙着在学校呼朋引伴,做一个小霸王。 明面上,她乖巧可爱,勤奋好学,嘴还甜得很,长得还跟个洋娃娃一样,没有老师和同学不喜欢她。 但是背地里,她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势必要成为呼风唤雨的女王陛下。 这是朝晕小战队侵略地球的一小步罢了。 不过,她的那些小弟小妹们在周末也没有空陪她玩,因为他们都要去上各式各样的课。 朝晕冷笑连连,遂在周日下午再次登山。 于是,四点十分时,蓝延尽刚刚走到秋千旁边,就听见脆生生“嗷”的一声,一道小人影就从旁边小树的半腰上掉了下来。 蓝延尽:…… 没听到,没听到,小狗掉下来了。 他绷着脸,蹲到了秋千旁边,窝着看落日。 朝晕站起来,拍了拍灰扑扑的小裙子,叹了口气,也没哭。 ——— 主播不行了,主播原本说写短篇去赚点外快,研究两天硬是被现在那些短篇给震惊得吃不下饭了,把女主当日本人整,敬佩写的出来的人,我还是乖乖回来吧。。。 第80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4) 她一扭头,直奔那边蹲着的一团人。 蓝延尽眼前忽然被遮了个严实,而后对上了朝晕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朝晕问:“延尽哥哥,你怎么不坐秋千?” 蓝延尽淡淡地和她对视,没有回答的意思。 因为不想和她做朋友。 也不能说是不想。 蓝延尽想不清楚。但是一想到这是这个小孩爸爸做的秋千,他心里就不舒服。 朝晕的小脸蛋鼓起来,凶狠地盯着他看:“你为什么不坐秋千了?你始乱终弃。” 蓝延尽猛抬头,死水一样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来了一丝诧异。 哪里学的怪词? 朝晕还在喋喋不休地质问:“你不是上次还在坐秋千吗?不,不许嫌我的秋千不好玩…” 她还没说完,蓝延尽噌得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朝晕懵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蓝延尽其实并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也不想解释。他不知道这个小鬼为什么非要缠着他,明明之前缠的另有其人。 他更不想和她说,他没有朋友,他也不习惯有朋友,更不要说是这么小的一个朋友;他喜欢这个秋千,但是他要是坐上这个秋千了,他就要接受一个莫名其妙要往他黑沼一般的生活里闯的小孩。 所以他用了一贯好用的方法,向后逃,却又被抓住。 他冷硬地回头,想要掰开她的手,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她水漉漉的眼,里面现在升腾着冉冉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蓝延尽懵在原地,心忽然一塌。 朝晕撇着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带着点哭腔和他说:“我,我不吵你了,你别走。” 她要哭不哭的,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娃娃了。 蓝延尽倏地吐了口气。 “别哭了。” 他听见他有些冷漠的声音这样说。 “去一边玩去。” 朝晕努了努嘴,擦擦眼,提着自己的公主裙,迈开小短腿往一旁的灌木丛里钻。 蓝延尽重新蹲回去,视线擦着天际线碰上落日,幽幽地叹了口气。 再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没有见过女生哭的小男孩。 朝晕安静了不短时间。 就在蓝延尽再次孤零一人沉浸地沐浴在夕阳之下时,朝晕“蹭”得一下从灌木丛里冒出来,然后拽拽地走向他,在蓝延尽凉凉的目光下,很有气势地把手里乱作一团的“工艺品”往地上一放。 “延尽哥哥,快吃,这是朝晕大厨做的,甜点。” 蓝延尽瞥了一眼朝晕大厨做的甜点。 几片孤零零的树叶被当成了盘子,上面躺着几朵花瓣,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果子,被特意精心地摆了摆,呈现出乱七八糟的状态。 他觉得头疼,额角“突突突”得疼。 朝晕凑上去,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蒲扇似的,甜甜地笑:“你吃呀,吃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又是哪几个字触了蓝延尽的弦,他再次沉默了。 朝晕站起来,走到秋千旁,很有大款气质地拍了拍秋千:“你坐在,我的秋千上吃。好朋友要,学会分享。” 蓝延尽侧眸,黝黑的瞳孔细细看她一遍又一遍。 朝晕用清澈到一眼望到底的眼眸回望他。 最终,少年挪开眼,深吸一口气,拿起朝晕坐的小甜品,安静地坐上了秋千。 他额前稀疏的碎发遮挡住他微颤的眼睫。 “耶!”朝晕欢呼一声,凑了上去,对着小甜品“嗷呜”了一声,而后抬头直直地看他:“延尽哥哥,你要像我一样,吃一口。” 蓝延尽迟疑地稍微抬起已经差不多零散了的小甜品,犹豫着轻轻张开略显苍白的唇瓣,无声地“嗷呜”了一下,作了吃的姿态。 他缩了缩脖子,一下子别开眼,脸上飞上了薄薄的红。 幸好夕阳色浓,否则朝晕看的清清楚楚。 “好耶!”朝晕再次欢呼,绕着蓝延尽转圈圈,晃头晃脑:“我和延尽哥哥是朋友喽!” 她的手腕被猛地拽住。 朝晕停住,回头就看见少年沉静淡漠的脸庞。 “该回家了。” 朝晕应:“嗷。” 蓝延尽刚一松手,朝晕却快一步反拉住他,哼着儿歌,拉着他下小山。 蓝延尽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就这样被拉着下山。 人小鬼大。 小鬼。 在蓝延尽11岁的时候,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0。】 朝晕和蓝延尽是同一所小学的,甚至,其实和蓝荔同个年龄段所有有点戏份的角色都在同一所小学。 只不过贵族小学大得很,资源雄厚,师资力量不交错,低年级和高年级基本没什么可能碰面。所以就算知道两个人一个学校,蓝延尽也没什么心思要和朝晕碰面。 于是,蓝延尽站在体育办公室门口,看着对着门口的体育老师旁边站着的那个小豆丁时,再次沉默了。 他迈开腿,不声不响地朝她对面的老师那边去。 老师给他交代一会儿上课要让学生拿什么,他淡漠地点头,而后听到了小鬼清甜软糯的嗓音。 “老师,对不起呀,我的好朋友忘记上一节课是体育课啦,没有来问你要做什么。” “幸好老师厉害!没有课代表帮助,也上了一节好好的体育课!” 这两句话夸得中年男人止不住地呵呵笑,其他老师也纷纷回头,笑着看这个穿着小公主裙,甜甜笑着的漂亮小姑娘。 现在的小孩真是古灵精怪,一年级的体育课代表,他要是真的去指望,他才是真的神经病呢。 替自己的好伙伴道了歉,还被狠狠夸了可爱之后,朝晕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整个人身上就写着“伶俐乖巧”四个字。 蓝延尽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敛眸听老师的话。 等他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离他不远的两个小人。 朝晕已经撕了刚才办公室里纯洁无辜的笑脸了,换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具,轻轻点了点面前小男生的头,气势汹汹的,像一个大姐大:“你看看你,连道歉都要我去!” 小男生抽噎了一下,但是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充满敬畏地仰视她:“谢谢、谢谢朝晕女王陛下!!” 朝晕傲娇地把头一扬,哼唧一声,拂了拂手,放他离开。 第81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5) 刚把小男孩支开,朝晕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少年。 他看着她这边,好像在笑,弧度太浅,朝晕看不出来。 但是她还是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过去,喊:“延尽哥哥!” 蓝延尽一时间竟然觉得耳热。 他垂眸,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鬼,忽的嗤笑了下,不咸不淡地说:“演戏精。” 朝晕笑容一僵,眼睛闪了闪,而后背过手,扭捏地扭来扭去,装傻:“哎呀,哥哥,你说什么呢。” 回应她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哼笑。 突兀的,插进来一道诧异的女声:“蓝同学,你还认识这么可爱的妹妹啊?” 蓝延尽顿时收起笑容,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同学,没说话。 朝晕反而扑上去抱住了蓝延尽的腿,对着女同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呀是呀,姐姐,我是延尽哥哥的朋友。” 女同学被萌了一脸,笑呵呵地说:“是吗?” 还以为蓝延尽真的是一个阴暗变态呢,没想到只是表面功夫啊。 蓝延尽弯腰,屈起指节,敲了一下朝晕的头,淡声道:“起来,我要回班了。” 朝晕不太高兴地站好,突然迅速塞了蓝延尽个东西,而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回自己的一年级。 蓝延尽目送她的背影,又纳回视线,缓缓摊开手掌,看到了在掌心乖乖躺着的糖果。 那一瞬间,女同学感觉他总是像冰一样的眸色,柔和了些。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16。】 这个周日,蓝延尽上山慢了些。 想到某个小豆丁,他微微抿唇,陡然加快了速度。 结果到的时候,他就看见朝晕掐着腰,一脸严肃地指挥着一群小豆丁干这干那的,男生就是爬高上低,女生就是打结捆桩,各有各的忙。 他来时,工程已经快要收尾了。 朝晕指挥着自己的小弟小妹给自己也搭了个秋千。 工程结束之后,朝晕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给了每个人两个软糖。 一群小豆丁灰头土脸的,拿着俩软糖高兴得一塌糊涂,高喊女王陛下万岁。 真是个邪教。 蓝延尽面无表情地想。 朝晕把小豆丁们解散,嘱托他们下山一定要小心。 等到目送大家都安全下山之后,朝晕转过身去看蓝延尽,伸手一股脑地给了他两包软糖。 蓝延尽有些一言难尽。 这才是真正的资本家。 不过,他开心。 他轻轻翘起唇角,整个人的棱角柔软了些。 朝晕坐上自己的秋千,还招手让蓝延尽来坐到旁边的秋千。 蓝延尽问她,不是说她的小伙伴都要去上课吗?怎么过来当苦力了? 朝晕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高高兴兴地回答:“因为我让他们来帮我的忙,他们就和爸爸妈妈请假了呀。” 蓝延尽对此表示怀疑:“他们的父母,同意了吗?” 朝晕一脸疑惑地看他:“他们喜闻乐见呀,他们也很喜欢我。我,我说,我带他们去做社会实践啦~” 蓝延尽:……… 天啊。 他迟疑了下,问:“为什么,不学点什么?” 他自己都意识到,说这么长的两句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多得多了。 此话一出,朝晕顿时对他怒目而视:“我还需要学什么?!我难道,还,还不够完美吗?” 蓝延尽平静地看着这个凶狠的小豆丁,扯了扯唇,笑了一下,只不过皮笑肉不笑。 朝晕对于他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一扬头,稚嫩的嗓音里满是笃定:“我,我才不学。” “而且,我每星期,要来找你玩呀。” 蓝延尽握着绳索的手猛紧。 他抬眸,看向了渐沉的落日。 就算是骗他的吧。 就算是骗他的,他也喜欢听。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4,目前好感度20】 蓝延尽把朝晕的话当成随口一说,可朝晕却真真切切地兑现了。 他们在学校很少见,但是却会在每个周日,在这座小山,看一场落日。 不过,在蓝延尽刚上初一的第一个周日,他上了山,却没看到她人。 他第一反应是她没有来,但是这个猜测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找。 最后是在一棵大树后面找到的这个小小蜷缩的一团。 蓝延尽松了口气,皱着眉拍了拍肩膀,不确定地喊:“…朝晕?” 朝晕的肩一颤,慢慢转过头。 看到她盈满泪珠的眼眸时,蓝延尽呼吸一停,眉间沟壑皱得更深,急着低声问:“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朝晕一个没绷住,放声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伸手往蓝延尽身上扑,抱着他的腿来回蹭,上气不接下气:“延尽、延尽哥哥,我、我的牙齿呜呜呜呜呜呜…我,我不是,不是完美的女王陛下了呜呜呜呜呜…” 就在她张嘴的瞬间,蓝延尽看到了她空荡荡的门牙豁口。 他猛地咬紧唇瓣,笑意却已经从眼里跑出来了。 他紧绷着背,稍稍弯腰,还是没憋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变声器的少年声音清朗动听,珠玉落盘似的爽朗清润,终于有了些他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朝晕一边哭一边举起拳头拼命打他,边打边哭着说:“不许、不许笑!不许笑!” 蓝延尽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护住她的头,低下头,弯下腰,把她护在怀里,笑得喘不过气。 朝晕不理他了。 她哭够了,捂着嘴巴,坐上自己的秋千,闷闷不乐地荡着。 蓝延尽把拳头抵在唇边,也坐在秋千上,板住脸,一本正经地开导她:“没多久就会长出来更漂亮的牙齿的。” 他现在已经可以流利地说出长句子了。 朝晕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蔫巴巴地坐着,像一个凄凉的小白菜。 蓝延尽轻咳一声,继续道:“其实,现在,也很好看。” “好看”两个字触发了朝晕的被动,她猛地扭头,捂着嘴巴,口齿不清地问:“真嘟吗?” 蓝延尽强忍着笑,点点头:“真的。其实,还挺可爱的。” 最起码,是他见过所有掉牙齿的小孩子里面,最好看的了。 朝晕总算振作了一丢丢,但是还是没多高兴。 ———— 很高兴收到大家的催更和评论!真的很高兴???????????。但是段落评我可能无法做到每个都回复了,古咩那塞!不过我每条都会看的!书评我一定会回复哒!么么么么! 也有点焦虑因为感觉后面的剧情没有前面的好,最近有点卡文,好在找回感觉了,我会努力恢复日更6000字的!爱你们! 第82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6) 蓝延尽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 明明朝晕逗人开心就那么轻而易举,他却觉得寸步难行。 最终,蓝延尽拉着朝晕下山,给她买了一包糖果。 朝晕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抱着他的腿甜甜地喊“延尽哥哥”,夸他的句子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淌。 他没忍住弯下腰,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壳。 朝晕捂着脑袋笑。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23】 那天,蓝延尽又晚归了五分钟。 蓝庭把他叫到书房,又是一顿严厉的责骂,蓝州蓝引在外面偷偷听着,忍不住抖了抖,汗毛直立。 结果等大哥出来,他们却感觉他心情不错。 完了,这不真被骂成傻子了? 上了初中之后,蓝延尽个头长得很快,脸也长开了,那张带着冷寒气的俊容,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他越长大,身上的冷漠感越重,甚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长时间盯着你看时,你会心悸得做噩梦。 不过朝晕没这么觉得。 可能单纯因为她傻。 她老是和蓝延尽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成绩多么多么好,每次都考第一名。 蓝延尽总是点点头,其实没怎么放心上。 毕竟,她只有二年级。 但是,她有时候真的挺神奇。 比如,她能够一眼看出蓝延尽不开心——尽管他每天都是那副冰块脸。 每当那个时候,朝晕都会带着他干票大的。 在蓝延尽又一次因为循环往复的生活而感到厌倦时,朝晕拉着他下了山。 夕阳渐斜,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拢在了光明璀璨处。 他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 明明他才是大孩子,她却总像他灵魂的指路人一样领着他一步一步领略尘世的温度。 他喜欢她带着他掠过那些困住他的天地的条框,穿过各个街角。 最后,他微微喘着,跟着朝晕猫在一个广场的角落。 朝晕扒着墙,往前张望,忽然攥紧他的衣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示意他往前看。 蓝延尽顺着她的手看去,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穿得勉勉强强像个人样,长得却是贼眉鼠眼,不像好人。 他先是四处张望,见没多少人,阴恻恻地笑了笑,拾起脚边的石子就向广场旁的一个小猫窝砸去,下一秒他们就听见了有些凄厉的猫叫。 蓝延尽顿时压下眉头,冷冷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朝晕扯了扯他,他顺势低头,就被朝晕塞了一堆石头,有大有小。 朝晕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了一下砸男人的动作,接近着又比划了一下溜之大吉的姿势,然后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蓝延尽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有些僵硬地站着,不知道怎么下手。 朝晕才不给他时间反应呢。 她举起一颗石头,眯了眯眼,对准男人的背,攒足力气,狠狠出手砸了过去。 男人刚好弯腰要捡石头,这一下子被砸到了头,懵了一下。 朝晕给自己点了个赞。 枪枪爆头,好运连连。 “操!”男人怒骂一声,开始四下找人,嘴里说着粗鄙的话:“哪个比养的砸老子?!活腻歪了吧?!” 紧接着,他就看着一身贴身英伦校服的少年漠着一张脸,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阴冷的眼眸死死咬着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豆丁。 男人被吓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现在!”朝晕找准时机,扯了扯蓝延尽的裤管,大声喊:“让我们砸死他!!” 蓝延尽抿着唇瓣,从怀里挑出来一个个头不小的石头,撂了撂掂量了一下重量,眯了眯眼,毫不收力地砸了过去,砸到了男人的肚子。 他和朝晕可不一样,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力气不小。 男人被砸的弯了腰,眼看着就要无能狂怒了。朝晕扯了扯蓝延尽,赶忙往旁边的街道跑,让他快点跟上。 她人小,跑得倒是跟兔子一样,只落下蓝延尽一点点距离。 朝晕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砸着一边骂人一边追上来的男人,大部分都命中了,一命中她就冲着男人做鬼脸。 风灌入蓝延尽耳朵里,又顺着鼻腔滚入了喉间。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鼻间充斥的都是傍晚风的气息,像是自由的味道。 他突然很想笑。 一颗被压满灌满的生锈了的心脏,就这么再次破冰,轻盈地跳动了起来。此刻的晚霞简直像是赠予英雄的献礼。 蓝延尽也侧过身,举起怀里抱着的小石头,冲着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顿时吃痛地叫了出声,更是穷追不舍,骂得更难听了。 朝晕在砸完所有石头之后,很好心地把他引到了警察局,然后一进去就开始趴在地上哭爹喊娘,抱着警察叔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怎么也不撒手。 最后,男人被留下做了好一顿思想教育工作。 不过朝晕也被警察叔叔批评了一通,但是她实在太可爱了,警察叔叔不忍心,转而批评蓝延尽了。 蓝延尽看着冲自己调皮眨眼的朝晕,终于没忍住,松动了眉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警察叔叔:?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30。】 蓝延尽回家的时候,蓝庭在大厅喝茶。 见他回来,半老的人掀开眼皮,没仔细看,操着沙哑的嗓音淡淡道:“成绩单发下来了,全校第一,联考第一,不错。” 蓝延尽对此没什么想法,清冷地“嗯”了一声就要上楼。 “等等,”蓝庭把茶杯搁置在桌子上,没看他,却问:“衣服怎么这么脏?” 蓝延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勾了一下唇,很快又平下了唇角,淡然回应:“摔了一跤。” 蓝庭皱眉,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瞥了少年一眼后,他意味深长地教训出声:“别和不三不四的人玩。” 他没闲工夫调查蓝延尽和谁出去鬼混。 蓝延尽从小到大都省心,只要他一出声警告,少年就永远不会再犯。 蓝庭以为这次也是。 可少年的背影微顿,背着蓝庭的眼眸迅速阴沉了下去,隐隐有着墨残痕之迹。 蓝延尽没吭声,抬脚上了楼。 第83章 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7) 自从蓝延尽上了初中之后,可谓是越来越忙,朝晕看着,有时候都感觉看到了在荷兰国努力的自己了。 在某个周日下午,她再次拍上蓝延尽的脸,嘟着嘴左看右看,不开心地抱怨:“延尽哥哥,你又瘦了。” 在朝晕这里,蓝延尽每天都在瘦。 少年还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是眼尾却蕴着笑意,摇了摇头:“还好。” “骗人,”朝晕气汹汹地反驳:“你就是瘦了,你们家对你一点也不好。” 蓝延尽被这话冲得一愣,总是沉稳到冷漠的姿态变得有些退缩抗拒,小声地快速回答:“…没有,他们,对我还挺好的。” 他这样说着,却控制不住地垂眸,看着朝晕身上的小裙子发呆。 朝晕的家庭,在京都来说,排不上什么名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而已。 但是她家里每星期都会给她置办漂亮的裙子,蓝延尽每次见她,她穿的裙子都不一样。 她是真真切切被爱滋润长大的小孩。 和他不一样,他甚至除了她以外的朋友都没有。 就在蓝延尽怔怔时,朝晕却突然往他身上一扑,兴奋说到:“延尽哥哥,我去你的学校上学吧!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找你玩了!” 蓝延尽呆住,很快就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才九岁,你怎么能来初中上学呢?” 朝晕牛逼哄哄地叉腰吹牛:“本女子可是,每次考试的第一名!本女子是天才少女!” 在哪里学的口头禅。 蓝延尽很给面子地点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天才少女。但是天才少女也不能连跳三级上初中。” 朝晕见他不相信,失望地摇头叹息,故作深沉地望着夕阳:“你这家伙,根本不懂。等你到了本女子的年纪,你就懂了。” 蓝延尽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跟一个老奶奶似的。 他在心底留下一抹叹息,安静地陪朝晕看夕阳,心里却压不住地开始想—— 和朝晕上一个学校啊 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看见她带着明媚笑脸的软乎乎的小脸蛋吗? 光是想想,蓝延尽就觉得自己的心软得快化了。 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朝晕为什么会突然找他玩,明明她有那么多玩伴,和她那些同龄的玩伴相比起来,他这个哥哥简直古板又无趣。 他甚至不知道这段脆弱的友谊关系会在哪天突然碎裂,所以每一次的见面都分外珍惜。 就这样就好了。 他还能要点别的什么呢。 朝晕却表示,你能要的多多啦! 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朝晕兴冲冲地和他说,她可以去他的学校了,他们真的可以每天见面了。 蓝延尽直接判定她在开玩笑。 毕竟,他没有听说他们初中要扩建一个小学的事情。 看着朝晕喋喋不休地绕着他蹦来蹦去、规划着要怎么监督他吃饭的样子,蓝延尽再次抬头看向落日。 已经够了,这样就够了。 而后,在周一,蓝延尽刚刚进班,就觉得教室不是一般的热闹。 他进来之后,教室的气压明显低了一些,但是那些围成圈的同学还是在乐此不疲地谈论着—— “卧槽,逆天啊我去,九岁上初一啊?该不会是走后门吧?” “走什么后门,我的消息还能有假?昨天我爹亲自监考呢!考完初一的题考初二的,考完初二的题考初三的,越考写的越快,正确率百分百,我爹都快汗流浃背了。” “为啥不考高中的?不会吗?” “哦,人家说要去找哥哥玩,不想写了。” “要不是快要早读了,我高低得去初一年级看一看啊。” “人家不仅是天才,听说长得萌萌哒呢,哎呀,真想去看看。” “萝莉控能去死不能?” 几个人还在口若悬河地高谈阔论,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一回头,被蓝延尽那张冰块脸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为首的那个男生立刻堆笑,客气道:“蓝少,我们现在就散,马上开始读书哈,绝对不吵你!” 蓝延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细看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他勉强镇定下来,冷静地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女孩,叫什么,知道吗?” 没想到他也是来问这个问题的,男生意外了下,紧接着绞尽脑汁地回想:“嘶……让我想想哈蓝少,没咋听说过的家里出来的,没怎么记清。” 他想的时间越久,蓝延尽周遭那股说不清的气焰越浓。 终于,男生灵光一闪,一拍桌子,自信道:“想起来了!姓阮,阮兆云吧好像?该说不说,名字起得真土。诶!蓝少,你也感兴趣啊?诶诶诶,别走啊!你还想听啥,我给你说啊!” 蓝延尽没搭理他,生硬地说了声谢谢,姿势有些不正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直身子,低头看书。 看不进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朝晕。 他的朝晕真的来找他了。 接下来的时间,班里时不时都会谈论起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女。 虽然大家家里都有几个钱,读书在他们的人生里占比又不大,但是对于“天才”二字,大家都是乐于谈津的。 有几个好事的人也去下楼去看过,人太多,没挤进去,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上来伸着大拇指夸:“可爱!那是真可爱!就是确实在班里有点显矮,小小的一个,一个眼睛顶上王致远三个大!” 王致远上来给他一个肘击。 蓝延尽脑袋里的弦紧绷着,整个人都呆呆的。 大脑告诉他他应该去找朝晕,去问问她,夸夸她,实在不行,给一颗糖也好。 毕竟她是为了他才来的。 但是他又不禁有几分胆怯,在胆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大课间时间,大部分同学在玩闹,蓝延尽格格不入地坐在自己位置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要去洗把脸。 他刚转身,班里兀的一阵骚动。 “哪里来的小孩儿?” “我靠!阮兆云!” “小天才吗?!” 蓝延尽脚步顿停,瞳眸猛震。 第84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8) 朝晕一眼就看见蓝延尽了,她正要迈开腿往他那里跑,就听到有人篡改她的名讳。 她眉头一皱,板着小脸,一压一压地走向王致远,抬头,又信手拈来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哥哥,我叫阮朝晕哦,我是朝晕,指阳光的那个朝晕。” 王致远被萌得差点流鼻血,连连点头:“好的,朝晕,朝晕。” 朝晕满意了,重新叉腰,眼睛再次盯上一直保持着要走不走的姿势的蓝延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35。】 她猛地弯弯眼睛,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嘴里喊着“延尽哥哥”,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腿,小脸在他的裤子上蹭了又蹭。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恍惚地看着这一幕。 什,什么? 延尽……哥哥? 他们目瞪口呆地移目到少年柔和下去的面孔,觉得今天应该是不宜上学。 蓝延尽不理会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他弯腰稍微一用力,抱起朝晕出了后门。 他刚一离开,全班就像炸开的油锅一样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大有沸反盈天之势。 朝晕一路走来,已经吸引来了不少视线,但是现在看到她和蓝延尽待在一起,顿时老老实实地收回目光,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蓝延尽走到人流量稀少的楼道口,把朝晕放下来,自己蹲下去,看着笑眯眯的朝晕,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朝晕再次张开双臂,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卖萌:“延尽哥哥,我想你啦。” 蓝延尽先是一僵,垂下眼眸,动作不太自然地回抱住她,干巴巴地说:“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朝晕口吻娇蛮地回他:“那怎么了?我说想你就是想你。” 蓝延尽已经习惯她这个样子了,在别人面前就是装乖卖萌的好宝宝,一到他面前,就肆无忌惮地耍赖皮。 不过他喜欢朝晕这样。 他放开她,皱着眉,有些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说话却不严厉:“你这么小,初中任务量大,会影响你的身体发育。” 朝晕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晃着身子,绕着他转,说话甜滋滋的:“没有呀,我是特例生,早上八点到校,不上晚自习。” 说白了,她就是这个学校的一个活字招牌而已,规矩什么的,不太重要。 蓝延尽叹了口气,拉住她,认真和他讲:“再怎么样,你和你们班的人都不是一个年龄。你很难融入进去,和他们交朋友,你能明白吗?” “你的小学有那么多好朋友,你这么一走,怎么和他们玩?” 他从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朝晕一说不过他,就开始耍无赖,挣脱开他的手,从背后抱住他,闭上眼睛大声说:“我就要和你一起玩,我就要我就要。我的其他好朋友们才不会不理我呢。” 她一这样,蓝延尽那些看似无坚不摧的防范就土崩瓦解。 回应朝晕的是蓝延尽一抹长长的叹息。 他没有再说话了,问了她的班级后就抱着朝晕下楼,送她到了七一班门口。 朝晕就揽着他的脖子,心安理得地享受上门服务。 午餐时间,初三自己一个食堂,初一初二一个食堂,初一先吃,初二第二。等初二第一波人到食堂的时候,初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蓝延尽没有注意别人的习惯,一个人端着自己的饭,形单影只地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 他刚坐下,还没开始吃,对面就落下来了个影子。 少年面色无波地抬眸,就看见了朝晕那张圆圆的脸蛋。 “……” “怎么在这里?不回去上午自习吗?” 朝晕没心没肺地笑:“我们管的松呀,离记迟到还有20分钟呢,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哟!” 他没说话,朝晕捧着脸看他吃的饭,一本正经地蹙起眉头,像一个小大人:“延尽哥哥,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点?” 蓝延尽绷直了身子,淡淡回答:“胃口小。” “骗人是小猪,”朝晕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鼻子:“像我现在这样。” 蓝延尽看她这样,唇角开始隐隐泄出笑意。 “你长得这么高,吃这一点怎么可能饱呢?”朝晕煞有其事地教育道:“我就是因为好好吃饭,才长这么高呢。” 她在同龄人里面确实高了不少,虽然和初一的女生比起来,还是一个小豆丁。 蓝延尽有轻微厌食的毛病,再加上他的大脑已经设定了用最短的时间吃饭,抓紧时间回班学习的指令了,吃这么一点已经是常态了。 他怕朝晕继续缠着他说这件事,简洁地保证:“下次吃多一点。” “喔,”她又推了推自己小巧的鼻子:“骗人是小猪。” 蓝延尽“嗯”了一声,低头开始吃饭。 没过一会儿,朝晕又开始指点江山了。她扑闪着胳膊,很着急的样子:“延尽哥哥,你吃得太快了!吃饭太快对身体不好!你要,细嚼慢咽!” 蓝延尽:…… 他别无它法,只能认命地慢下来。 朝晕就这样监督着他吃饭,等他终于按照她的要求吃完饭才喜笑颜开。 临走前,她还蛮横地叉腰,恶狠狠地冲他说:“我以后都会来监督你吃饭的,你明天还要在这里吃饭哦!” 目送她趾高气昂离开的小小背影,蓝延尽看了眼手表,比平时回班的时间整整慢了十分钟。 真是要命。 他这样想着,唇边的弧度却上扬更甚。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8。】 果不其然,第二天,朝晕又来了。 蓝延尽居然也乖乖在昨天的位置坐着。 自那以后,蓝延尽就过上了被朝晕监督吃饭的日子。出奇的,有她在身边,他吃的居然会多一些,个子长得更高了。 新来的天才少女和蓝延尽交情匪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个遍,虽然蓝延尽那边他们看不清楚,但是都能看出朝晕很缠蓝延尽。 她一有空就自己哼哼哧哧地上楼去找他,又是送糖又是送抱抱,看得人羡慕嫉妒恨。 ———— 写得萌我一脸,此女子太萌了。 第85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9) 朝晕长得好看,说话甜,还送礼物,乖巧精致又可爱,蓝延尽所在的班级里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所以,久而久之,有些人就开始对蓝延尽的冷淡态度不爽了。 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当小朝晕的哥哥吗?他居然每次都这么冷淡?! 对于这件事,王致远持有不同意见,他伸出两根手指,意味深长道:“蓝少那是深陷其中不自知,你看哪天小朝晕不来找他,他比死了都难受。” 其他人呵呵了:“你就替他找补吧,你说的这些他自己知道吗?” 王致远“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不都说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相信他的判断,等着吧,以后有他们震惊的。 他经常见蓝延尽一个人在晚饭间趴在窗边,沉默地往外看。 他有一次大着胆子凑近,看见了出校门的小朝晕。 外面还围着一堆小豆丁,等朝晕出门之后,激动地大声恭迎:“恭迎朝晕女王陛下放学!” 真是一个具有强大号召力的小女孩。 至于他们蓝少嘛…咳咳… 王致远坚定认为他们蓝少就是沉浸其中不自知。 至于到底是不是,就让时间见证吧。 过了不长时间,到了秋末,蓝荔生病发烧了。 她的人生轨迹和剧本一样,已经有了很多好朋友了。 和剧本不一样的地方是,在孩子堆里,有一个人和她的名号一样响亮。 阮朝晕。 不过自从6岁的厕所事变之后,朝晕就再也没有去过他们家玩,不久之后更是带着“天才少女”的帽子去上初中了。 虽然对于蓝荔来说,课本知识也和喝凉水一样简单,她还是对朝晕有些好奇。 或许是她的好奇灵验了,蓝荔生病后,不少小孩子都争着抢着要去看望她,朝晕也要去。 不过,她是被其他小孩子拉去的。 毕竟,她是他们的大姐大。 朝晕并不是很想去,她挺喜欢真正可爱纯洁的蓝荔的,但是不喜欢她的两个亲表哥,尤其是那个蓝州,怪里怪气的,招人烦。 但是一想到周末蓝延尽肯定也在家,她还是跟着去了。 其他的小孩先跟着佣人进去看望蓝荔,朝晕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先去了他们家的后花园,站到了一盆植株旁边。 根据脑海里的记忆,这盆有毒的植株是有心之人送来祸害蓝庭的,等到天冷之后佣人搬进房子里,温度升高就开始散发毒素,蓝荔也差点中招,幸亏她找到问题根源,最后把植株处理掉。 朝晕倒是不在乎那个偏心老头如何,不过想到蓝荔和蓝延尽可能也会受到影响,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株草拔了。 蓝州刚到房门口,就望见了后花园的女孩儿。 她穿着漂亮的冰蓝公主裙,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精致地梳了起来,圆润白静的脸蛋上五官明媚精致,在一众五彩缤纷的花朵中央,简直像一个误入凡尘的小精灵。 蓝州看得有些呆,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了几下。 好眼熟。 是谁? 就在他猛然想起来“阮朝晕”三个字时,他就看见她伸手拽掉了一盆植株的叶子。 果然还是这副死性不改的样子! 想到刚才他还看着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小孩看呆了,他心里都生出来了羞耻的火气来。 蓝州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推搡了朝晕一下,大声斥责她:“你有病吧!拽我家植物叶子干什么!” 朝晕被推了个措手不及,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皱眉,一双已经有上挑走势的眼眸喷火似的瞪着蓝州,也大声地骂他:“你才有病呢!你这个五子棋盘格子乌龟王八精!丑八怪!” 蓝州没想到她会骂回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名牌格子衬衫,气得脸红,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朝晕,却不会放狠话,只能说:“你!你再说一遍!” 然后他就看见朝晕原本恼怒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委屈,张开双臂就往他的身后跑去。 紧接着,他感到了背后一阵熟悉的阴冷。 蓝州脸色煞白。 他僵硬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他阴沉冷漠的大哥,以及————扑在他身上告状的朝晕。 朝晕伸手一指就是告:“延尽哥哥!他刚才骂我!骂得好难听!” 蓝州觉得她恶人先告状,急冲冲地反驳:“是她自己发神经,先拽我们家植物叶子的!” “蓝州,”少年轻启薄唇,冷淡如水的眸光射向他,压迫感极强:“道歉。” 蓝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大哥!是她…!” 他还没说完,就见大哥眸中的温度又降一分,隐隐有动怒的征兆。 他害怕,只能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 朝晕冲他做了个鬼脸。 蓝延尽垂眸,铁面无私地再次张口:“还有你,为什么拔叶子?” 蓝州重新振作起来,幸灾乐祸地看着朝晕。 朝晕才不理他,仰头眼眸亮晶晶地看他:“我感觉你们家这个植物怪怪的,闻起来也怪,我不喜欢。” 不喜欢算什么理由?!等着被骂吧! 蓝州畅快地想。 没想到大哥轻轻拢眉,叫来了佣人,把植物端下去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蓝州:? 朝晕欢天喜地地跟着蓝延尽进房子了,留下蓝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因为蓝荔生病,全家上下都要围着她转,蓝延尽也不例外,需要亲自处理和蓝荔有关的大小事宜。 这个时候他反倒可以松一口气,休息一会儿了。 朝晕看得心酸,心里不舒服,又在心里把那个死老头拖出来打了一百遍。 蓝延尽领朝晕进了蓝荔房间就出去了,一群小孩子就开始欢天喜地地畅所欲言。 蓝荔有心地和朝晕搭几句话,发现她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甚至和以前一样有些刁蛮,但是她就是无缘无故觉得朝晕顺眼多了。 朝晕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恰巧蓝延尽又进来送水果,她伸手,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拽了拽他的裤腿。 蓝延尽面色不变,没什么反应,放下水果就出门了。 朝晕气到鼓脸,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跟着出了门。 第86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0) 蓝延尽刚准备上楼,裤管又被拽住。 他没回头,却叹了口气,才转过身去,蹲下,小声和她说话:“你不去和朋友们玩,来找我做什么?” 朝晕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控诉道:“你刚才没理我。” 蓝延尽心里一陷,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让别人知道你和我走的近,对你没好处。” 朝晕反驳:“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那不一样。” 在家里亲近和在学校亲近,是两码事。 朝晕不想听他解释,抱着他的腿耍赖:“我不想和她们聊天了,我要去你的房间。” 蓝延尽一开始是明确拒绝的。 他的房间对他来说是十分私密的领地,至今为止没有多少人可以踏足。 但是最后他还是拗不过她,只能牵着她的手,带她上楼。 朝晕踏进蓝延尽的屋子里时,第一印象就是——冷漠,苍白,空旷,像一头吃人的水兽。 深蓝的色调,这么大的空间,却没有多少东西,甚至没有多少能留下个人色彩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房间。 她走进去,心直口快把心声说了出来:“延尽哥哥,你的房间好空旷,什么也没有。” 蓝延尽关上门,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过!”朝晕倏而转过身,举起双手,蹦了一下,笑得阳光灿烂—— “现在有我啦!” 那一瞬间,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好像都明亮了一些。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45。】 他站着,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朝晕开始好奇地在他的房间东翻西找,刨出来一大叠奖状,惊叹道:“延尽哥哥,你有好多好多好多奖状呀!” 蓝延尽瞥了一眼那些除了自己无人在意、只能待在暗处生锈的荣誉,抿了抿唇:“…还好。” 朝晕坐上他的床,把它们宝贝地抱在怀里:“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有这么多奖状。”她抬头,笑嘻嘻地问他:“延尽哥哥,我能把它们带回家吗?” 她伸出一个指头,悄咪咪道:“就一点点,就几张,我拿回去贴到我的奖状旁边。” 其实这些东西,没有人在乎。 她就算全部都拿走,这个家里也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一个少年十几年的心血。 蓝延尽轻笑:“这是我的奖状,上面有我的名字,你贴到你的房间有什么用?” 朝晕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回应:“你的就是我的呀!” 少年轻愣,最后还是别过头去,闷声答应。 朝晕欢呼雀跃,又在他的房间跑来跑去好一会儿,最后抱着他的胳膊打哈欠,眼皮摇摇欲坠,没过多久,就靠着他睡了过去。 真奇怪。 在这个像积雾遍布似的阴冷房间,他都总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却睡得香甜。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48。】 蓝延尽轻手轻脚地把她的鞋子脱掉,给她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楼继续忙着蓝荔的事情。 朝晕的小伙伴见到他,有些害怕地问他朝晕去哪里了。 蓝延尽回答说,睡着了。 她们这才放心下来。其中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女孩,在蓝延尽准备离开的时候,悄悄和他说:“哥哥,朝晕可喜欢你啦!在我们面前说过好多次你呢!” 蓝延尽背影一顿,良久后,哑声说了句“谢谢”才离开。 等到朝晕的小伙伴们要告辞时,蓝延尽才上楼去喊朝晕。 朝晕显得很不舍,但是一想到他们很快又能在学校见面,也就没有多不开心了,抱着几张奖状笑着和他用力挥手,大声喊到:“哥哥再见!” 她周围的小伙伴纷纷表示“哇塞”,笑着相互挤眉弄眼,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大厅。 蓝延尽面对着一群小孩子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朝晕认真的神色,居然又感到了熟悉的耳热。 他镇定着面色,挥了挥手,回了一句:“再见。” 当天晚上,蓝延尽再次被蓝庭叫到了书房。 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埋在了阴影里,看不清楚神色,气势雄浑威严,不清不楚地问:“我听说,今天旁边阮家的千金也来看小荔了。” 蓝延尽绷直的背在夜色下像一棵不沉的青松,闻言没什么感情地应:“是。” 蓝庭下一秒就跟着问:“随便拔我的草?” 蓝延尽微微低头,声音生硬:“调查结果出来了,有毒。” 蓝庭噎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眉心,不大高兴:“误打误撞罢了。我让你在家照顾小荔,你反而把她带去房间里照顾,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阮朝晕,他听过,尤其是最近,号称什么天才少女。 都到他这个地位了,天才不天才的,他早就漠视了。 只不过也正是因为坐到这个位置了,他知道不能轻易轻视任何一个人,这个阮朝晕什么样,他还要观望观望。 能让这个冷心冷情的小子关心,也算是有点手段。 不过想到来委屈告状的孙子,蓝庭还是有些不爽,冷哼一声:“一个小姑娘,有点本事就开始胡作非为,指着长龄人骂,也是没什么教养…” 他还没说完,蓝延尽忽然冲撞似的,态度冷硬地喊:“爷爷。” 蓝庭的话戛然而止,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反应过来之后勃然大怒,抄起一旁的拐杖就往蓝延尽身侧打过去。 质地厚重坚硬的拐杖打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蓝延尽咬紧牙关,硬是没吭一声。 蓝庭发了火,沉声警告他:“你不要以为你是继承人就可以任性妄为。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你要用一辈子来报答的。” 他有足够的信心把蓝延尽拿捏在手掌心,不用任何手段。 蓝延尽没应声,微微低下了头,显出服从的姿态。 蓝庭喝了口茶,语气很差地让他出去。 蓝延尽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蓝州蓝引在外面偷听着,下一秒就看见蓝延尽低着头出来。 疏落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此刻整个人被冷白的灯光拢着,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蓝州看得心里发慌,正要拉着弟弟离开,蓝延尽却骤然向他们这边看来。 蓝州对上了他的视线,呼吸一窒。 他的目光阴狠毒辣,像一条蜿蜒而至的毒蛇,冲他们露出毒液涔涔的獠牙,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 作者终于找回码字的手感了呜呜呜 第87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1) 他吓得一恍,可是再一眨眼,蓝延尽却又是那副沉寂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恐怖画面是错觉。 蓝州回去,又心神不定地问蓝引,蓝引只说没看到那么吓人的大哥。 蓝州也觉得自己看错了,但是还是吓得做了噩梦。 后来朝晕还是看到了蓝延尽手臂上的淤青,大怒着问蓝延尽是谁干的,少年含糊其辞,没有认真回答她。 因此,朝晕向999+求助。 好消息:999+终于派上一点用场,查出来是蓝州给蓝庭告状,蓝延尽被蓝庭打了。 坏消息:999+干了这么点小事之后直接瘫痪了,不停地问朝晕“哥哥在家聊天吗?哥哥在家聊天吗?” 朝晕悲从中来,把它屏蔽之后,决定新仇旧仇一起报。 她叫来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定下了缜密的计划。 于是,蓝州过了好几天倒霉日子,整天都恍恍惚惚的,最后甚至生了病,蓝庭怀疑是鬼上身,还特地找人来驱鬼。 朝晕瞒都不带瞒的,和蓝延尽说的时候捧腹大笑。 蓝延尽就只是淡淡笑着看她,没有把给她兜底的事情说出来。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50。】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少年的身影在时间的缝隙里渐渐抽条,越发沉稳内敛,眉目如画。 蓝延尽17岁,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也成为了同龄人眼里可望而可不及的璀璨骄阳。 那年,朝晕12岁,眉目已然慢慢长开,显出不可一世的明艳来。 她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喜欢缠着蓝延尽,号召力还是那么强,有一堆小孩子愿意为她框框撞大墙。 蓝荔12岁的生日蓝庭大办,誓要拿出最大的架势来,阮父阮母居然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函,受宠若惊。 朝晕:也是蹭上了。 蓝荔的这个生日宴会无疑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无不梦幻浪漫,处处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装扮得像一个真正的魔法城堡。她本人穿着在璀璨灯光下像琉璃一样璀璨夺目的长裙登楼时,简直像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女。 所有人都惊艳出声,纷纷鼓掌。 朝晕对这些精心布置的场景反应平平,但是也为蓝荔卖力鼓掌。 旁边的人凑到一起说悄悄话:“这蓝家真是下血本了呀!这一场宴会不知道要烧多少钱呢!” “人家蓝家在意钱吗?最重要的是用心啊!这明显就是花大心思了啊,没有一处是敷衍了事的!” “也是,听说宴会全程都是蓝大少爷操办的,年纪轻轻,居然策划得这么完美无缺,可见也是对这个表妹上心了啊。” “唉,要不是说人家命好呢。”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朝晕闭口不言,在一旁竖着耳朵悄悄听着。 蓝荔的出场秀华丽落幕,灯光乍亮,众人纷纷开始不留余力地攀谈起来。 有些小孩去围着众星捧月的蓝荔转了,有些小孩来找朝晕了。 朝晕越长越漂亮,精雕细琢的,和其他小孩站在一起不像一个图层的,总是引来众人侧目。 在京都圈子里,朝晕的名号甚至比阮家响亮。 不过其他小孩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嫉妒或者爱慕之情,因为他们觉得老大是真正的仙女。 朝晕故作深沉地和小鬼们说自己今天法力有缺,他们需要乖乖跟在父母后面做乖孩子,把乖宝宝之力传给她,她才能恢复法力。 小孩儿们一哄而散,朝晕才有时间去找蓝延尽。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 青年高挑精瘦,芝兰玉树,气质变得更为内敛,像山涧似的,平稳流深,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魅力。 或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看他,青年微微蹙眉,凭着直觉直直地朝目光来源看去。 然后看到了一身精致礼服的朝晕。 青年眉头松动,视线微顿。 见他看过来,朝晕先是冲他做了个鬼脸,紧接着傲娇地别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赌气离开。 蓝延尽撤回视线,再次冷静地和男人对话,只不过这次的速度快了不少,当他用最短的时间结束这段对话时,他微微颔首,疏离又不失礼节地告辞。 男人目送他离开时有些急切的背影,心下遗憾。 蓝延尽找那个小影子找了足足五分钟,最后才在人影疏落的侧厅柱子后面的小花园找到她的。 看着她一个人蹲着的可怜小模样,蓝延尽总是冰冻着的眉眼总算是化开了,动作很轻地走过去,也跟着蹲了下去,再开口时,已经是外人听了都要惊讶的柔和了:“一个人蹲在这里,不怕被当做小花骨朵被摘走吗?” 朝晕在他过来时就辨别出来他的脚步了,只是还在别扭着不肯理他,但是现在一听他在夸自己是小花,就立刻泄火了,转过头去,笑得灿烂:“蓝延尽,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蓝延尽纠正:“是哥哥。” “蓝延尽。” 青年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耳边调皮的一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很亲昵的动作,他做出来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如此自然而然。 不学着说话好听一点要怎么办呢?朝晕越长越大,越来越不好哄了,这逼得蓝延尽这个大冰块都不得不去学习一下怎么说好话了。 他又问:“所以呢?为什么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可以一起玩吗?” 听到他提这个话题,朝晕收起笑容,又瘪起了眉,再度赌气地撇开头,气鼓鼓地说:“我不开心。” 她总是不开心。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都是没心没肺的大姐大,或者是体贴的小可爱,在他面前就总是为所欲为,随地不开心。 他耐心地问:“为什么不开心?” 朝晕回头定定地看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很肯定:“蓝荔的这个生日宴会,真的是你一手操持的吗?” 蓝延尽被问得怔愣片刻,旋即有些不太硬气地回应:“……嗯。” —— 宝宝们,我们的小书快到书测字数了,哎呀,我还得想五个名字,还要做五个封面,好愁啊(T▽T) 第88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2)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朝晕更生气了,破口大骂:“你上高中都这么忙了,每天累死累活的,上周量体重的时候都瘦了两斤,居然还让你干这种消耗精力的事情,真是一家子尔必!家里没有活人了吗!” 蓝延尽被她的话整得一愣,而后兀的笑出了声,闷闷的笑像是一场雾蒙蒙的小雨,把他们两个之间干燥清冽的氛围都淋湿。 朝晕就瞪着他。 蓝延尽笑够了,又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严肃道:“不许说脏话。” 朝晕捂着脑袋,吃痛地“嗷”了一声,更生气了:“连你也和他们一伙!我不和你玩了!” 蓝延尽又上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哄:“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好好的。蓝州蓝引还小,没办法担事。” 朝晕别扭地哼了一声,还是不高兴。 于是,蓝延尽伸手摸了摸口袋,笑着把手上的东西递到朝晕眼下看。 朝晕瞥了一眼,没看清是什么,再瞥一眼,最后不太自然地问:“这是什么?” 蓝延尽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有些好笑地解释:“葵花种子。” 朝晕的眼一下子就亮了,接过去看了又看,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随口一说,你真买呀?你什么时候买的呀,还随身带着。” 其实,长大了也很好哄。 朝晕当时确实随口一说,她就爱随便说点啥,但是每次蓝延尽都放在心上,她现在有很多他买的一些她随口提到的小玩意儿。 见他态度端正,朝晕也就不找事了,反而笑得贼兮兮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根仙女棒,往蓝延尽那边挪了几步,递给他一支:“快快快,我们来放仙女棒,我专门带来的。” 蓝延尽有些懵地接过,很快又接受了。 毕竟,她总是随时随地掏出来一些古怪的东西。 朝晕又拿出来一个打火机,对着自己的仙女棒,正要开火,就被蓝延尽拦了下来。 “我来吧。” 没人注意他们。 身后金碧辉煌,灯火万千;而他们只有一身月光轻荡,花影绵长。 扑闪扑闪的仙女棒火星簌簌地落,把他们两个的眉眼照得更是清辉。 朝晕凝视着自己手中一截快要燃尽的仙女棒,突然语气笃定地说:“我们要一直这么好。” 她继续强调:“永远这么好,不管怎么样,都要很好很好。” 蓝延尽眼睫轻颤,手抖了一下,在夜色里并不显眼,他自己都差点没看清。 他垂低了头,轻轻回应到:“……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0。】 蓝延尽高中毕业时,蓝家难得搞了点动静。不仅蓝庭亲自去接他,还带着一家子去了奢华的海鲜餐厅吃饭。 不过,蓝延尽海鲜过敏。 他全程没有怎么动筷子,绷着嘴角,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蓝庭也不管他吃多少,吃不吃得饱,只是借着饭局敲点一下他。 成人之后,他就要开始去公司实习,真刀实枪地干了。 蓝州蓝引14岁,蓝荔13岁,听也是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一味地吃。 一开始蓝延尽还在安分地听,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擦黑,他便越来越难耐,开始皱起眉头,被碎发遮掩的眼眸里隐隐有不耐的冷光闪动。 等大家吃完,已经是八点钟了。结束的时候,蓝延尽猛地站起来,说自己有事,便急匆匆地往外赶。 蓝庭不是很在乎他有什么事,只当他是高考结束之后想要放松一下,也就自认慈悲地由他去了。 蓝延尽刚出去就打车往小后山赶。 没有人旁人,他不用再看人脸色,粉饰装扮,就那么冷着一张脸,有些急躁地在看向窗外。 这是他和朝晕的一个习惯。 每次当两个人生日或者有什么大事的时候,等到白天的热闹散尽,两个人都会偷偷地在后山见面,再给对方送祝福,送礼物。 今天因为这些难缠的家伙,他慢了不少,也不知道朝晕在那里等了多久。 想到这里,蓝延尽慢慢压下眼眉,蓄势的火气更甚。 八点二十五,他到了那个熟悉的秋千处,看到了某人一晃一晃着腿看月亮的背影。 月亮出奇得圆,也出奇得亮,像被泡在河里洗过了一样,把山林照得清绝明亮,大有苍山负雪之景。 他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慢慢向她走去。 朝晕听到了声响,背过身去看,见到蓝延尽的脸便立刻绽放出一抹笑容来,挥着手喊:“蓝延尽!” 蓝延尽不拘小节地坐在她旁边的小红毯上,不厌其烦地纠正道:“是哥哥。”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朝晕叫他哥哥了,现在一想起来,还真是有点想念。 至于为什么不叫哥哥,蓝延尽不知道,只是简单以为小姑娘有自尊了,叫起来害羞。 他皱着眉,把朝晕的发丝理了理,忍不住问:“是不是等了很久?抱歉。” 朝晕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呀,我出门前的时候,爸爸妈妈和我说了你好像被接走吃饭了,我就晚了一会儿出发。” 说到这里,她冷哼一声:“你们家终于当回人了,还知道带你去吃顿饭。去哪里吃的呀?” 蓝延尽跟着她一起抬头看月亮,语气平和:“水生阁。” 空气凝滞了一瞬,连躁动的蝉鸣都好像静默了下去。 “什么?!!?!” 朝晕怒不可遏,瞋目切齿:“他们带你去吃、海、鲜?!” 朝晕大人生气了,连小山林里的小昆虫都吓得不敢吱声了。 朝晕知道蓝延尽海鲜过敏是很久以前了,她12岁生日的时候尝到了一只很好吃的龙虾,晚上的时候傻乎乎地带给蓝延尽吃。 蓝延尽见她好意,也不想拒绝,给了面子吃了一口,结果没过多久,身上就开始冒红疹。 朝晕还以为他要死了,抱着他哭天喊地了好一阵子,幸好最后他回家找了医生才没有怎么样。 自那以后,朝晕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对海鲜过敏。 可是,就算他因此找过医生,家里还是没人知道他海鲜过敏。 第89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3) 朝晕仍然怒不可遏:“他们不知道你海鲜过敏吗?!这群大傻叉!!” 蓝延尽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么一说,他又开始觉得好笑,便又放声大笑起来。 清润疏朗的笑声都像被月光蒙了一层纱似的,雾蒙蒙的。 朝晕真的觉得蓝家那群人不地道,根本没有把蓝延尽当家人看,还指望他以后稳住蓝家,给他们家打工,护着那几个屁事不干的小孩。 她抽了抽鼻子,又不开心了。 不过想到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她又擦了擦眼睛,伸手把旁边的花束抱起来,郑重其事地捧给蓝延尽。 青年的笑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眼下这捧花。 “这是我自己插的哟,”朝晕牛皮哄哄地往他怀里塞,弯了弯月牙一样的眼眸,语气雀跃:“祝蓝延尽毕业快乐!” 蓝延尽蓦然觉得眼酸,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情绪在顺着心脏的纹路往外溢。 只有她在意。 还好有她在意。 他犹豫着伸手,最后还是慢慢接过,弯了弯唇瓣:“谢谢朝晕。” 朝晕双手撑在地毯上,小腿晃悠悠的,眉飞色舞地和他说:“我妈妈说,你高考之后就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蓝延尽,你一定要快点自由。” 蓝延尽闭上眼睛,压抑住喉间的点点涩意,忽然极其珍重地抱住她,埋在她的颈弯。 朝晕呆了一下,然后欣欣然紧紧回抱了回去,还在笑着打趣:“哎哟,延尽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都是大人了耶。” 蓝延尽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月色如水,繁星如钻。 没有人打扰他们,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66。】 高考完之后,蓝延尽终于有了手机。 因为这件事,朝晕没少在蓝延尽面前骂蓝庭那个老头钱袋子兜得紧,连手机不给他玩,不然他们两个每天都能在网上一起聊天了。 不过现在他一有手机,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已经背下来的朝晕的手机号给存起来,又去加她的微信。 “你好,我是微信用户ZiS39eifnSk/” 朝晕原本还在打游戏,看到这个好友申请一下子就乐了。 她调出微信页面去看他的头像,果不其然,也是初始头像。 朝晕一下子就猜出来是谁了,她笑了好一会儿,同意了好友申请,改了备注,然后开始装傻。 朝晕晕倒喽???:你是? 延尽尽尽:我是蓝延尽。 朝晕晕倒喽???:我不信,你说是就是啊? 蓝延尽在屏幕另一边,苦恼地皱眉。 延尽尽尽:朝晕,真的是我。 朝晕晕倒喽???:我不信。 蓝延尽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愁眉苦脸地盯着屏幕。 朝晕晕倒喽???:除非你打字说,朝晕是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 蓝延尽看着那么长的一串字,先是一脸懵地缓了一会儿,回过味儿来之后又慢慢红了脸。 他死板地调出打字板,照着那些字一个一个打。 延尽尽尽:朝晕是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 朝晕倒在床上乐不可支。 朝晕晕倒喽???:还是没有信服力,这样吧,你发语音过来,把这一句话说出来。 蓝延尽脸更红了,被一个小孩子这样耍,让他觉得有些羞耻,没有回复。 朝晕晕倒喽???:不发就是心虚哦?再不发我就把你删了。 蓝延尽一下子就慌了,慌忙去搜怎么发语音,然后照着教程点开语音,语气有些僵硬,一板一眼地用清冷动听的嗓音念:“朝晕是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 朝晕又抱着笑了好一会儿,又是录屏又是收藏的,两分钟之后才“恍然大悟”。 朝晕晕倒喽???:哎呀,真的是你呀蓝延尽! 蓝延尽神色缓和了不少。 延尽尽尽:嗯。 朝晕接下来就开始教他怎么改名字和头像。 学会改名字之后,蓝延尽就把微信名改成了“蓝延尽”。 朝晕:唉。 朝晕不同意。 朝晕晕倒喽???:不行,你不能叫这个名字,你应该和我学,你就叫“延尽尽力啦 .?.?” 蓝延尽保持怀疑态度。 延尽尽尽:必须要这么改吗? 朝晕很认真地开骗。 朝晕晕倒喽???:对呀,你不这么改,微信就会把你的号封掉,然后你就再也找不到我的账号了。 蓝延尽没有回复她了,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微信名就改成了“延尽尽力啦 .?.?”。 朝晕乘胜追击,又教他怎么换头像,而后给他发了一对猫猫狗狗头像。 朝晕晕倒喽???:你用这个狗狗的,我用这个猫猫的。 延尽尽尽:为什么?不能是人吗? 朝晕理直气壮地回复 朝晕晕倒喽???:不是呀,我喜欢这个。这是兄妹头像。 蓝延尽立刻换上了。 接下来,朝晕又教他怎么改备注,之后又义正言辞地要求他给她换上“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朝晕”这个备注。 磨蹭了好久之后,蓝延尽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蓝延尽不是一个笨蛋,没过几天就把手机玩明白了,严肃地去和朝晕说—— 延尽尽力啦 .?.?:朝晕,你骗人。我的微信名怎么改都可以。 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朝晕: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延尽哥哥。(^^) 她总是这样,他一有生气的迹象,她就开始叫延尽哥哥。 他自己也不争气,她一这样叫,他的火气就没了。 不可爱不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朝晕:可是你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延尽哥哥????^??? 蓝延尽报复地改完备注之后,看到她这条消息,又犹豫了。 不过很快,他又坚定地回复:不喜欢。 朝晕只能沮丧地说:好吧。 蓝延尽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要取什么名字,最后只是打进去了一个英文字母“L”。 不过,他倒是没有找头像的事,朝晕猜他还没有摸清头像的门路。 那就让他自己摸索去吧~ 蓝延尽气消了,又把备注改了回来,又变成了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朝晕。 第90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4) 蓝延尽的初中和高中是连在一起的,他之前就算是上了高中,朝晕也可以偶尔去找找他,他一毕业她就没办法找他玩了,朝晕也就没有往上上学的动力了,于是心安理得地在初三呆了整整三年,蝉联三年中招第一,让每一个学生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在她要上高中的时候,她让阮父阮母给他换了一个学校,成功让原来那个高中的莘莘学子松了一口气。 朝晕去了离蓝氏集团很近的一个高中。 当天晚上她就回去给蓝延尽打了视频电话。 蓝延尽忙碌一整天,刚刚到家就接到了朝晕的视频电话。 他吐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因为工作原因,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在每个周日下午和朝晕赴约。但是也许是关门就开窗的道理吧,他们可以用手机畅所欲言地聊天,一起打视频电话,一起玩游戏。 虽然蓝延尽简直是一个游戏黑洞,但是朝晕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回到房间里,他点了接听,就看见了朝晕清丽的剪影。 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小时候胖嘟嘟的小姑娘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轮廓完美的玉白鹅蛋脸上嵌着一对标准的上扬桃花眼,翘鼻小巧精致,唇瓣嫣红,已然有脱俗的风华之影了。 朝晕抱着手机,不怎么优雅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蓝延尽,我要上高中了。” 蓝延尽把手机搁置在桌子上,含糊地应了一声,脱下外套,里面熨帖平整的衬衫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折起了皱褶,在灯光下,绰绰约约能看到他精瘦性感的腰身。 朝晕死死地盯着,一派虎视眈眈的模样,伸手就是利落的咔咔截屏。 蓝延尽听到奇怪的电子音,松领带的动作一停,疑惑地看了过去,问:“什么声音?” “啊?”朝晕一脸正经:“不知道呀,我没听到。” 蓝延尽半信半疑地领带扯了下来。 朝晕的眼神更是变化莫测了。 蓝延尽绝对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性感,介于青年和成男之间的这个模糊的暧昧介质散发出来的韵味,还有冷淡疏离与成熟随性碰撞交错出来的烟火,简直让他有着十足的魅力。 朝晕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我要上的学校离你们公司不远哟,我今天还特地去试了试,开车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蓝延尽此刻已经坐到椅子上了,认真地看着屏幕听她讲话,闻言一顿,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果不其然,朝晕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以后能来接我吗?” 见他准备推辞,朝晕直接放出大招,可怜兮兮地说:“上高中以后放学就晚了,天我爸爸妈妈太忙了没空接我,你想想,天快要黑了,我一个人走路回家,多害怕呀。我只有你了蓝延尽。” 蓝延尽心里门清,这小鬼又给他下套。 她爸爸妈妈宠她宠得跟什么似的,把公司埋了都要接她回家。 再说了,爸爸妈妈不能接,还能没有司机吗? 但是理智让他条理清晰,心意又让他犹豫不定。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想去。 他不想就这么错过她的青春,想要就这么掺入进去,哪怕就能捕捉一点光亮,他也心甘情愿。 于是,蓝延尽敛下眼眸,遮掩住那一丝不自然,口吻有些僵硬道:“…给我点时间,我去征求爷爷的同意。” 那一边的朝晕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抱着手机说了好几遍“我最喜欢蓝延尽了!”。 蓝延尽眼眸中的冰山再次融化,有春水般的柔情在里面缓缓流动。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69。】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蓝庭那边很严格,他不在意蓝延尽每天要拿固定的四十分钟干什么,但是他需要蓝延尽为那一个小时拿出来诚意来。 于是,蓝延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忙前忙后,做出来了一个很漂亮的项目,蓝庭那边才松口。 这些,蓝延尽都没有和朝晕说。 朝晕知道老头子不好糊弄,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事情进展什么样了,她知道,蓝延尽答应她的就一定会做到。 她见他一日比一日消瘦,心疼得不行,好几次都想说,要不然算了吧,很快又止住。 不行,怎么能算了呢?才不能算了呢。 在蓝延尽休息过来之后的某一天,他决定开始去接朝晕。 给她一个惊喜吧。 从小到大都是她给他惊喜,怎么着,他也要给她一次惊喜吧? 朝晕和他提过,他以后要七点半的时候过去接她,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 蓝延尽做事一向严谨,还是提前了一段时间开车过去,果不其然早了一些,到的时候才七点钟。 接孩子的高峰期,有些堵车,蓝延尽在不远的地方把车停下,走路过去。 校门口鱼龙混杂,有各式各样的人,顶着红红绿绿的头发的社会青年更是高调地嘻笑打闹,这让蓝延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暗想果然挺危险的。 要是朝晕一个人走路回家,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事。 他这样想着,站着等了等,还是没见朝晕人,便去问旁边接孩子的一个妇女,高一是什么时候放学的。 蓝延尽虽然整个人冒着冷气,但是长得实在是俊俏逼人,妇女看得感觉眼睛都被洗亮了,乐呵呵地说:“高一?高一不是六点五十就放学了吗?早就走完了吧?现在出来的都是高二。” 蓝延尽一愣,而后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朝朝晕家那边走去。 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他如是想。 —— 第91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5) 因为离校门口远了一些,人也没有很多,声音也就不那么大了。 蓝延尽加速了脚步,想尽快找到朝晕。结果刚路过一个小巷子,猝然从巷子里传来了一个男生激动的问询—— “朝晕姐,终于把这家伙堵住了,现在怎么办?” 朝晕……姐? 蓝延尽步伐骤停,一向清冷的长眸此刻因为震惊微扩,豁然看向了小巷那边。 只见朝晕穿着校服,坐在墙头上,双手撑着墙边,绑着利索潇洒的高马尾,裙下两条笔直纤细的腿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张明艳到有些嚣张的脸蛋上尽是不屑。 她闻言冷笑:“追不到我的美丽同桌就造黄谣?居然敢爬我头上动土,给我按着打!” 一众小弟小妹整装待发:“遵命!” 邪教的队伍不减反增。 朝晕看着自己的小分队拥拥簇簇的背影,欣慰地点了点头,但是却猛然感到有些冷。 她瑟缩了一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随意地回头一瞥,结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她看见了,蓝延尽那张阴沉如墨的脸。 “………” 今天晚上的风,有些喧嚣。 朝晕默不作声地走在蓝延尽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过了好久,蓝延尽都没说话,朝晕鼓起勇气,打着哈哈说:“哈哈哈…延尽哥哥,你也出来走路呀?你最近是不是健身了呀?感觉壮了不少呢!” 蓝延尽目视前方,没理她,朝晕尴尬得脚趾扣地。 她轻咳一声,眼神四处乱飘,手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又开始胡说八道:“昨天下的雪真好看呀,你看了吗?延尽哥哥?” 现在是夏天。 蓝延尽依旧没鸟她,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下颚的线条生硬得冷漠。 朝晕不得不停下,拽上他的衣服边角,乖乖低头闷声认错:“我错了,延尽哥哥,别生气了。” 这次蓝延尽反应快了不少,他停下,转身,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问:“错哪了?” 朝晕老实回答:“我不应该骗你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害怕,不应该带着一群同学去打人,嗯…刚才不应该坐得那么高,容易着凉。” 蓝延尽也说不出来他自己在生什么气,但是见她认错态度诚恳,又不争气地灭了火,可态度依旧很冷淡:“现在知道错了?骗我的时候可没心没肺的。” 朝晕突然又来劲了,攥紧他的衣袖,往前迈了一步,倔强地和他对视:“我又不是故意的,但是我要是实话实说想让你来接我,你才不会来呢。” 蓝延尽被她倏然的变化弄得一怔,后退了一步,很快又拧眉,冷淡的嗓音夹杂着轻微的疑惑:“你又没有问,怎么知道我不会来?” 朝晕别过头,嘴硬道:“你每天那么忙,肯定觉得我矫情,连回家都让你接。” 蓝延尽不知道她整天心里哪里那么多小九九,什么时候心思变的这么难猜,但是现在看着少女白皙的侧脸,那些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叹了口气,主动拉上她的手腕,带她走到车旁,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上车,回家。” 朝晕立刻变脸,笑眯眯地探头看他:“蓝延尽,你不生气啦?” 一看他不生气就立刻变了称呼。 蓝延尽心里发笑,面上却板脸:“再不上车,我就生气了。” 朝晕立即钻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得意洋洋地哼着歌。 蓝延尽真不知道她这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但是事态很明显,他被她这种性格吃得透透的。 虽然知道朝晕不是一个害怕一个人回家的无害小白兔,而是一个让别人害怕一个人回家的凶恶大灰狼,蓝延尽在第二天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男人一身正装,身材高大,抱臂站在校门口,气势冰冷漠然,周围的人都不敢近他三尺,却都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等了不知道多久,蓝延尽看到了众人簇拥之下,高高仰着头,高傲出了学校门的朝晕。 “……” 真是小孩面前装大人,大人面前装孙子。 朝晕一眼就看见蓝延尽了,眼眸一亮,穿过人群,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那一瞬间,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4。】 朝晕上来就抱着他的胳膊,脑袋在上面蹭来蹭去:“蓝延尽,我上了一天课好累啊。” 大庭广众之下,蓝延尽懵了一瞬,很快垂眸低声教育她:“朝晕,站好。” “我不要,”朝晕耍起无赖:“我就要这样。” 于是,蓝延尽妥协了。 没错,就是这么快。 朝晕坐上他的车,直接开门见山:“蓝延尽,你们公司对面那个商场有一个游戏场,里面抓娃娃的地方搞活动,两个人一起去抓娃娃的话,最后可以送一个20Cm的小娃娃哟!” 蓝延尽读出了她语气里的翘首以盼,微微回想了一下,而后微微颔首:“可以陪你玩二十分钟。” 朝晕顿时欢蹦乱跳地喊“耶!”,一个人就把车里的气氛给搞得热闹起来。 蓝延尽摇了摇头,唇角却带着止不住的笑。 然后,他们到了商场,蓝延尽看着面前写着“情侣双人抓娃娃花费超70元可额外免费挑选一个20Cm小公仔”的牌子,陷入了沉默。 他毫无表情地低头看向朝晕,问:“这就是你说的两个人一起?” “哎呀,”朝晕敷衍潦草地惊呼一声:“我只看见双人,没看见情侣。” 她只花了一秒就释怀得很坦然:“哎呀,来都来了,不玩一玩多浪费了。” 蓝延尽还想说,对这种事情要认真一点,结果还没有说出口,朝晕就已经拉着他进了游戏场了。 他的手猛地张开,又猛地握紧,没有反抗,任由朝晕乖乖拉着进去。 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吗? 他要做出什么反应? 蓝延尽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任人摆布,只有看到“情侣”两个字时耳垂的猛热感让他还保留着些残存的理智。 第92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6) 抓娃娃的人不少,见有人进来了只是轻飘飘地瞟一眼,结果一瞟视线就收不回来了。 他们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真是一对权威的组合啊。 朝晕先拉着蓝延尽去买币,非常自然而然地在一旁站着,等着蓝延尽付钱,而后端着一大篮子硬币去抓娃娃。 她找了一个很可爱的喜羊羊娃娃机,把手里的篮子塞给他,眯着眼笑的样子像大尾巴狼:“你付的钱,你先来。” 蓝延尽没有玩过抓娃娃,朝晕在旁边耐心地教他怎么玩,然后就双手一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蓝延尽生疏地弯腰,开始笨拙地抓娃娃。 眼看着都花了13个币了还没抓到,朝晕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拍着蓝延尽的肩膀哈哈大笑:“蓝延尽,你是一个小笨蛋!” 蓝延尽耳根子有点红,不声不响地站到了旁边,板正了脸:“那你来。” 朝晕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派大师风范:“啧啧啧,看好了,神只教一次。” 她动作熟练地弯下腰,晃着方向杆,找准时机按下了按钮,一次就抓到了。 朝晕洋洋自得地把可爱的喜羊羊拿出来放到小推车篮里,瞥了一眼蓝延尽,语重心长道:“还得练。” “………” 蓝延尽的胜负欲就这么被激发出来了,他面上毫不在乎,背地里咬紧牙关,拿着一筐硬币就到处投。 他应该不明白抓娃娃机其实就是次数凑够了就能抓到的道理,真的以为是要凭技巧和实力才能抓到,锲而不舍地换了好几个。 朝晕看不下去,拉着他和他坦白这个道理。 蓝延尽消化了一会儿,最后皱眉道:“那这样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买。” 朝晕笑盈盈地说:“因为抓出来会有成就感啊,而且和别人一起抓出来的娃娃和买来的不一样,比如,我就很喜欢和你一起抓来的娃娃。” 蓝延尽面色一愣,别扭地撇开了头,把嘴里那一句“不都一样”给咽了下去。 最后,他们抓了一车的娃娃,见者无不惊叹。 到了柜台那里,热情的小姐姐先替他们打包,而后笑眯眯地询问他们是否是情侣。 蓝延尽脑中的弦猛地一紧,正要条件反射地否认,朝晕却已经环住了他的手臂,心安理得地笑应:“是的是的,我们是情侣。” 小姐姐看着朝晕身上的校服,又看了一眼她旁边西装革履的蓝延尽,不禁感叹世道太包容了。 她热心地让朝晕挑了一个玩偶,帮她把这个玩偶塞到了包里,和他们说欢迎下次光临。 朝晕很满意她的服务态度,暗暗发誓一定会再来光临的。 至于蓝延尽,他甚至都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姿势僵硬地被朝晕拉出了游戏场。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抹视线。 蓝州看着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眯了眯眼,对于心下的猜测有点心惊。 …不可能,大哥现在应该还在公司呢,至于阮朝晕…她现在应该还在堵人打人吧。 不过背影真的太像了,像得他有点心焦。 他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姿和一张明艳四射的脸蛋,握紧了拳头。 他和朝晕是一个高中的,朝晕刚刚转来就因为单挑学校老大出了名,后来更是凭借潇洒的做事风格和一张俏丽的脸蛋一举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这些男男女女里面,包括他。 他不想关注她,想要把她从脑海里面驱逐出去,但是越是这样想,她的身影便越是挥之不去。 想到他现在对曾经避之不及的小姑娘情不自禁,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为了调节情绪,他甚至答应了班里面的女同学出来抓娃娃的请求,结果又看到了两道让他心神不宁的背影。 旁边的女同学羞涩地不敢看他,腼腆地说:“蓝同学,谢谢你愿意陪我来抓娃娃…我…” “抱歉,”蓝州骤然打断她,有些不耐地转身离开:“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一脸呆滞的女同学,烦躁地扬长而去。 蓝延尽坐上车时,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想教育朝晕不要因为一些小惠小利就和别人撒谎,但是想到这个说辞,他自己心里又不舒服。 他瞥了一眼当事人,发现她正乐呵呵抱着那个小公仔摸来摸去,看起来真的是喜欢得紧。 也是,说不定她本人没有多想,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蓝延尽越想越头痛,最后毅然决然地决定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先送朝晕回家。 虽然有一些小插曲,但是自那以后,不管多忙,蓝延尽还是尽心尽力地每天接朝晕上下学,风雨无阻。时间一长,朝晕那些好朋友们和小弟小妹们都知道自家老大是夫管严,啊不是,兄管严。 真是的,一看他们老大就对人家有那种意思啊,还装什么正人女子。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将近一年,在高二某个寻常的傍晚,他像平时一样耐着性子在校门口等朝晕。 看到总是人群中的焦点的她走出来后,蓝延尽正要过去接他,就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男生,抱着一小束花,红着脸弯腰递给了朝晕——旁边的小女生。 蓝延尽原本瞬燃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 朝晕看着旁边羞涩慌乱的朋友,又看了一下满脸红云、告白时只敢盯着脚尖看的男生,用了很短时间做了决定,把花拿过来塞到女生的手里,拍了拍女生的肩,示意她要勇敢一些。 女生最后和男生一起并肩回家了,朝晕远远地望着,一脸惆怅。 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样的境界。 她还没惆怅完,就有人在背后叫她。 朝晕回头,看见了蓝延尽明显不大自然的面孔。 她瞬间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跑了过去牵上他的手,跟他一起回家。 第93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7) 一路上,直到坐上车,朝晕没有提刚才那件事,蓝延尽也没有问起来,但是心里总是慌慌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慌个什么劲。 果不其然,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朝晕冷不丁地开口问:“蓝延尽,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蓝延尽心里一紧。 没关系,没关系,长辈向晚辈传授一下这方面的经验,也没什么奇怪的对不对? 于是他握紧了方向盘,冷冷吐字:“没有。” “哦~这样啊,”朝晕意味不明地轻挑着嗓音回,又问:“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蓝延尽喉间一哽,立刻回答:“不知道。” “这样啊。” 朝晕不知道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蓝延尽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而后他就听见朝晕再次语出惊人—— “我有理想型,我的理想型是你这样的人。” 蓝延尽呼吸一停,而后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背过气去。 朝晕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你看,你又不小心。” 幸好这一带车不多,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 蓝延尽缓过劲来,这次是真的冷了脸色,厉声道:“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还小,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不会再来接你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9。】 反应这么大,看来她还是来猛了。 朝晕“哦”了一句,没有再提。 可是她不提,种子已经在蓝延尽心里边种下了。 朝晕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这种话了,直到蓝延尽把她送到家门口,她下了车,扶着车门,十分诚恳地和他说:“蓝延尽,我又不是说我的理想型是你,说不定我以后遇见像你一样的人,也会喜欢上的。” 趁着蓝延尽愣神,她又快速地讲:“不过真说起来的话,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话音刚落,她就利索地甩了门,潇洒离去,留下蓝延尽一个人在车里发愣。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81。】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延尽突然把脸埋进两个手掌里,低头砸上了方向盘。 他的心,彻底乱成一团麻线了。 —————— 蓝延尽回到公司又忙活了一会儿,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回了家,进了自己的房间,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他的思绪非常紊乱。 他是不是应该纠正一下朝晕危险的思想? 是的,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他大她五岁,理应在她要误入歧途的时候把她掰回正途。 她只是到了青春期而已,这样子很正常,他只需要给她开个会,开导一下她。她这么优秀,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听他讲一些道理,说不定就会奋发图强,不再想这些了。 不会想这些了…吗? 他的心还是堵着,不通畅。 反正不是喜欢他,只是喜欢像他一样的人是吧? 要是她以后遇上了和他有些像的人,然后… 思绪到了这里,蓝延尽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想开,反而越来越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挫败地倒在床上,用手背盖住眼睛。 好烦,好烦,好烦。 在这个惺忪的夜,蓝延尽再一次失眠了。 尽管如此,蓝延尽还是认命地接朝晕放学。 但是在朝晕那一次语出惊人之后,他每天都在好似不动声色实则图穷匕见地给她讲一些大道理,说什么她现在年轻的很,不能把眼光局限于这么狭隘片面的地方,等以后见到的人多了,自然会发现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朝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却还是要装得一脸严肃深沉,表示自己真的听进去了。 蓝延尽这才心安,满意了点,为朝晕的改变而欣慰。 直到某一天,他因为公司的事晚来了一会儿,听到了朝晕旁边的妹子好奇地问她:“姐,嫂子今天怎么没来?” 正巧那个时候朝晕看到了他,一把捂住了小妹的嘴,扬起了乖巧的笑,小跑过去喊延尽哥哥,还欲盖弥彰似的给他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蓝延尽一开始还云里雾里的,直到晚上入睡前一秒才猛然惊醒———— 他爹的,嫂子喊的是他。 蓝延尽顿时觉得朝晕这个货没救了。 他一边羞恼一边苦恼,最后决定视之不理,等朝晕长大了自己就想开了。 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等朝晕想开了的时候,他自己估计都还没有想开。 时间飞快流逝,眨眼之间,到了朝晕高考的时候了。 朝晕在高考前夕缠着蓝延尽要在最后一门考完之后去接他,两个人一起去吃饭。 蓝延尽永远没有办法拒绝撒娇的她,只能答应。 在酷热的六月,蓝延尽抱着一大束花,刚刚下车,就看见了陆陆续续出来的考生。 因为工作的事情,他来的有些晚了。 蓝延尽心里急,用视线张望着,一边看一边找。 幸运的是,少女的身影永远那么纤细显眼,他没过多久就在路边看到她了。 不幸的是,他刚准备过去,就看见了捧着一束花,红着脸挡住朝晕告白的男生。 蓝延尽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边两个身影。 他旁边的人顿时感觉凉快了不少。 不知道朝晕说了些什么,男生原本红彤彤的脸慢慢煞白,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和朝晕鞠了个躬,捂着眼睛跑开了。 他身后一众跃跃欲试的青年顿时按耐下了心思。 看到这里,蓝延尽才安心了些,抱着花迈向朝晕,装作刚刚来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拉着她上车。 朝晕抱着花,笑眯眯地看着蓝延尽的侧脸,那副洞察一切的表情成功让男人有些汗流浃背了。 蓝延尽今年23岁,正式成为了蓝家的一把手,刚刚上任就推行了一系列切中肯綮的改革,蓝氏集团大有革故鼎新之势。 他自己也拥有了大把的自由,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其他人,实实在在地陪朝晕吃一顿饭了。 —— 改变计划,今天更8000?(????)? 第94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8) 最后,两个人选在了一个湘菜馆,因为人少,没有订包间,就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 蓝延尽为朝晕挑菜,非常熟练地把她不爱吃的辣椒之类的挑了出来,偶尔问问朝晕这次考试的难度。 朝晕有啥答啥,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实际上心里在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让蓝延尽自我规劝之下,他们之间只会进行得越来越艰难。 于是,两个人原本吃的好好的,朝晕突然出声说:“蓝延尽,我今天下午高考结束之后,被告白了。” 蓝延尽的筷子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夹菜,看起来毫不在意地说:“嗯,很正常。” “不过,”他话锋一转,犀利的视线落在朝晕身上,但是他一和朝晕对视,又很快挪开了目光,颇为色厉内荏地道:“朝晕,你还太小了,不能谈恋爱。” 朝晕看起来不是很放在心上,懒洋洋地别开头,没搭腔。 蓝延尽见她这样,心里更是堵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朝晕,我是你哥哥。” 朝晕把脸一扬,漫不经心地应:“哦。” 蓝延尽听她接腔,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就听见朝晕以一种格外认真的口吻和他讲话—— “可是,我想和你谈恋爱。” 啪嗒。 蓝延尽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因为朝晕这一句话,从吃饭到送她回家,蓝延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气氛降到了冰点。 但其实————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84。】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85。】 … 朝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这次,蓝延尽似乎铁了心了要让朝晕放弃,连再见都没说,见她关了车门,直接一狠心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但实际上在不远处盯着朝晕安全回家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瘫在驾驶座上,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 怎么能这样呢? 他实打实地比朝晕大了五岁,是她名副其实的哥哥,他对她没有一点其他意思,一点也没有,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真的。 而且,蓝延尽自认为没有什么魅力让朝晕认定他。他这个人,阴沉,古板,不会说话,游戏也打得不好,实在没什么值得迷恋的地方。 但是朝晕不一样,她美丽、豪爽、有趣、有魅力,正值青春,完完全全可以和与她一个年纪的青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想到这里,蓝延尽立刻打住、否定。 不行。 不能和别的男生谈恋爱。 他,他的意思是,朝晕虽然快18了,但是还是一个小孩子,很容易被别人骗。 作为一个哥哥,他有为妹妹把关的责任。 蓝延尽如是想。 当晚,蓝延尽再次失眠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朝晕怎么和蓝延尽发消息,大多数都石沉大海,只有有些时候朝晕真的气急了,他才会偶尔回两句。 朝晕冷笑连连。 还说什么指导她呢,明明自己也是张白纸,别扭幼稚得要死,跟个小孩儿似的。 朝晕决定晾他两天,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 于是,蓝延尽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朝晕的信息了,自己反倒更愁苦了,每天都要怀疑八百遍朝晕是不是把他删了。 两个人就一直保持这种微妙的关系。 转折点出现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朝晕的18岁生日在暑假的尾巴。 蓝延尽收到了请帖。 18岁生日,一个十分隆重的日子,蓝延尽不去都不行。 他考虑了好些天,最后送了一颗价值千万的蓝宝石项链,京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哗然。 知道两个人关系好,没想到这么好。 蓝庭有些生气,但是蓝延尽花的是自己的钱,他无可奈何。 生日宴当天,蓝延尽挑了好久的衣服才勉强满意地莅临现场。 阮父阮母宠坏了朝晕,生日宴自然会大办。 不过来了不少人,活人多的很,大多数都带着自家孩子,要不就是小时候和朝晕玩的,要不就是长大和朝晕玩的,要不就是从小到大都和朝晕玩的。 朝晕大王就是这么牛叉。 蓝延尽入场时,毫无意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对这些视线早已经习以为常,反而是一眼就看向了被众人围着的阮父,以及他旁边不冷不热笑着的朝晕。 不知道那些人在和阮父说什么,蓝延尽也不在乎,只是盯着朝晕看。 少女早已亭亭玉立。 她一身冰蓝拖尾礼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略施粉黛的小脸上摆着不冷不淡的笑,明眸善睐,光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有风姿绰约的魅力。 阮父率先注意到了进门的蓝延尽,和其他人暂时告别,带着朝晕往蓝延尽的方向去。 原本还在争先恐后和阮父攀谈的那些青年人或者中年人,见他要去找蓝延尽,虽然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没拦。 毕竟那可是蓝延尽,商界势力可怖的后起之秀。 蓝延尽一双瞳孔里只剩下朝晕向他款款走来的身影,和那些不可计数的她奔向他的倩影重叠。 阮父乐呵呵地走过来,爽快地敬了蓝延尽一杯,客气道:“蓝少,别来无恙啊。” 蓝延尽收回视线,微微点头,很给面子地微微抿了口酒。 “小女这些年多蒙你照顾了,这算起来,都有十几年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呀。” 蓝延尽微愣,倒是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长了。 他又木讷地回应:“是。” 阮父又打趣似的说:“你说你,要送礼物,随便送点什么就好,怎么还送那么贵重的?我们家可真是消受不起。” 蓝延尽一顿,突然低声说:“送就要送配得上她的。” 阮父声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朝晕就站在阮父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得蓝延尽心里慌乱,视线躲闪,只能通过不停地吞酒来躲避她的眼神。 刚才围着阮父转的那一圈人还是没散,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 第95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19) 见蓝延尽看过去,阮父才想起来解释,笑得合不拢嘴,压下声音说:“那群呀,要不就是来和朝晕说话的,要不然就是替家里的孩子来和我说话的,话里话外都不动声色地谈婚论嫁,苦恼得我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他们。” 刹那间,蓝延尽觉得如坠冰窟。 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却又很快被压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听见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 “…那挺好的。看看她自己有没有喜欢的,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能好好照顾她。” 朝晕骤颤,豁然抬头看他。 一阵穿堂风吹过,轻而易举就将那些年所有模糊的、清晰的、酸胀的通通卷烂,吹散。 蓝延尽轻颤着眼睫,轻轻抬眸,却猛地冲撞上了她微红的眼眶,那里面有什么坚持了许久的东西轰然倒塌。 他瞳孔猛震,原本被理智占据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本能已经牵引他的肌肉去拉她的手腕。 可朝晕已经决绝地背过身去,孤绝而狼狈地跑开。 阮父“诶!”了一声,不知道朝晕怎么突然跑开了,他还没说话,另一边的蓝延尽也撇下了酒杯,仓促地踉跄着追了上去。 阮父站在原地,歪了歪头,一脸迷茫:“诶?” 蓝延尽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焦急地望了又望,但是每次却只能捕捉到她的一面裙角。 但是他不死心,只能焦灼地一次又一次追上去,中间有些人想要上来和他搭话,可是一向注重礼节的蓝家大少连理都不理,只是一脸急切地绕着大厅转了又转。 他最后在一个暗色的楼梯转角找到了蹲在墙角的朝晕。 蓝延尽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而后便是带着一丝怯意地靠近。 靠得足够近的时候,他看到了她颤抖的肩膀。 裸露的薄薄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在夜色下像破碎的晶体。 他以为是她冷,可是他耳朵一近,听到了她压抑着的破碎啜泣。 蓝延尽顿时刹住了脚,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有巨大的恐慌在他心底蔓延。 他颤着嗓音,低低地试探着喊:“……朝晕?” 那背影狠狠一抖,那些泣声被死死地压进了喉咙,但是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哽咽还是把蓝延尽的心脏攥得流血。 他慢慢靠近,像是在靠近自己奉为信仰的神明。 等脚步停在她脚边,蓝延尽垂眸,有无声的碎裂的悲哀在他眼底静静流动。 他微微弯腰,伸手想要拉她:“朝晕…” 他还没有近她多少,朝晕已经反应很大地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蓝延尽怔忡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一阵恍惚。隐约之间,他的背影佝偻了下去,像渐沉的落日,心脏传来的撕裂痛感让他几乎麻木。 但是他还是无言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给她披上,朝晕反应更大地一把甩开,噌得站起来,接近于崩溃地冲他喊:“蓝延尽!你到底要干什么?” 蓝延尽僵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似的,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她眼眸里粉碎交缠的爱与恨。 胸膛处令人窒息的痛意压得他快要弯下腰。 在无人问津的月夜里,男人的眼眶慢慢攀染上了一丝薄红,压着他眼眸里的痛苦挣扎往下坠。 他的嗓音变得更为沙哑,只是看着她,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颤着喊她:“朝晕……” 不要这么和他说话好吗?不要这样对他好吗? 朝晕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像岩浆一样喷涌的情绪,冷静地问他:“蓝延尽,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你把我当什么?” 蓝延尽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他总是挺得板直的脊背终究还是弯了下去,他的眸光迷茫又脆弱,但是已经低声说出了那句:“朝晕,你要知道,我们差了五岁,我是你的哥哥……” 她太小了,太年轻了。 和他从来到冰冷得像棺材一样的蓝家后就潮湿了的一生相比,她那么明亮,那么璀璨。 她还没有好好看过世界,她不知道外面还有许许多多更好的人,她不知道蓝延尽也只是被她的光照耀到了的众生里的一个而已。 他耽误她了怎么办? 她小,他不小了。 她不懂,他也该懂了。 他只想好好地为她光明的一生保驾护航,却从来不敢想做舵手。 他永远这么冷静,这么理智,倒衬托得朝晕像个疯子了。 朝晕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扬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决绝地厉声道:“现在给我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再看见你!” 蓝延尽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听着朝晕毫不留情离开的脚步声,每踩在地上,都像在踩着他的心脏。 他孤绝的背影被月光垂怜地照拂着,可月光也照不透他周遭刺骨冰心的冷。 他已经分不清脸和心谁更痛了。 蓝延尽一个人寂寥地站在原地,像一只形单影只的孤魂野鬼,单薄得可怕。 突然,他喃喃出声:“朝晕…” “朝晕…” 他终于坚持不住,无力地蹲下,把脸深深地埋入掌心。 隐隐有水滴沿着指缝落下,像是星辰陨落的痕迹。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0。】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后院离开时,遇见了一个搬着花进房子的佣人。 佣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诧异,但还是认得他的,叫了一声“蓝大少爷。” 蓝延尽精神有些恍惚,一开始没听见,但是看到她端着的花眼熟,哑声问:“…这是什么?” 佣人笑了:“您不记得了吗?这是您送给小姐的葵花种子开出的花呀。小姐白天让我们把它拿出去晒太阳,晚上冷了就端回去。小姐对它很上心呢,每年如此。” “您不在里面待了吗?小姐似乎很期待这次能在她的生日宴见到您。” 她越说,蓝延尽越觉得全身钻心地痛,痛得他甚至快要站不直。 他强撑着摇了摇头,有些摇摇晃晃地出了大门。 女佣看他这副样子有些疑惑,但终究是没有管,尽心尽力地把花端回了房间。 等到出门,重新坠入冷清的街,他才倚着墙,无力地滑落在地,怔怔地望着天边的月亮。 为什么呢? 他在心里迷茫地问,他从来没有这么迷茫、孤独、恐惧过。 为什么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他们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蓝延尽失神地望着那一轮明月,有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滑落脸颊。 —— 被打一巴掌就什么都想通了?(????)? 第96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20) 在接下来的几天,蓝延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蓝庭气得差点进医院,蓝延尽也懒得理他。 用这几天,他思考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对某个人到底是什么感情。 比如,这份感情有多深。 比如,他能不能承担得住就此放手的后果。 等到他再次开门重见天日的时候,与他消瘦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坚毅的神色。 他又花了一些时间重新把外形养好,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妥当。 接下来的每天,他都上阮家登门拜访。 每次带的礼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各形各色的礼物,简直不要命地花钱。 一开始,阮父阮母还乐得呵呵笑,不过在蓝延尽来了四天之后朝晕还是闭门不见客的时候,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女儿脑的夫妻立刻脑补了一场蓝延尽强取豪夺的大戏,立刻警铃大作。 阮父甚至大着胆子和蓝延尽谈判。 “蓝总,我知道你以前和朝晕玩得好,朝晕这几年几乎都围着你转了。但是呢,人也要知足是吧?虽然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追求我们朝晕的天才也不止你一个。朝晕不愿意的事,你要是敢逼着她做,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说这话的时候,阮父心里也虚。 追求朝晕的青年才俊确实不少,但是天才呢,确实只有蓝延尽一个。 而且,蓝家这么一个蒸蒸日上的庞然大物,他们阮家翻脸无情又怎么样?踩人家一脚,人家都不一定会痒。 可是在外铁血无情的蓝延尽只是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沉默着站起身,礼貌告辞。 礼也没带走。 阮父也没舍得喊他带走。 蓝延尽在外一个人魂不守舍地游荡了一会儿,又倚着天桥望了会儿后山,背影落寞。 在他思绪渐远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后山上熟悉的地方,落足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风吹得她的长裙翻飞。 一瞬间,所有慌乱的、急切的、欣喜若狂的情绪通通涌上心头,甚至让蓝延尽有些头脑发昏,眼前发黑。 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唯一的机会。 他急忙下了天桥,开着车到了山脚下,又一口气爬上了山,他已经分不清狂跳的心脏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当蓝延尽再一次看到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的时候,他居然有了一丝不太恰当的,近乡情怯似的恐惧了。 他一点一点地、缓慢地向她移过去。 他突然觉得她好瘦,像一团随时能被风吹散的雾。 想到这个比喻,蓝延尽骤然加快脚步。 少女若有所感,身形微顿,回头看他,待看清了是谁,她瞳孔一缩,想要略过他直接离开,却被猛地攥紧手腕。 她一愣,旋即挣扎起来。 蓝延尽怕她痛,松开了手,待她准备下山时却遽然委屈出声:“朝晕,别走。” 朝晕顿足。 这一刻,蓝延尽甚至不知道要是什么滋味了。 那些后悔的懊恼,固执的疯狂,明白她还是喜欢这么可恶的他的愉悦,都如同毒药一样蔓延他的全身。 他转过身,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像曾经无数个拥抱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想到这些煎熬的日夜,他失神片刻,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 “朝晕,不要躲我。” “我好不容易想通了,你却不让我见你,那我要怎么办?” 他的嗓音被压得更低,透出来一种将近于偏执的茫然与疯狂:“我被你抛下,会变成疯子的。” 其实,冷静的是他,但是疯子也是他。 他或许,远远没有朝晕懂事。 朝晕被他禁锢在怀抱里,闻言有些惊异,却很快不服气地和他犟嘴:“到底是谁先抛下谁的?你不是大我五岁吗?你不是我的哥哥吗?” 揽着她的臂膀猛紧,又怕她疼,很快又松开。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眼眸里怎么也剪不断的暗与缱绻:“都不说了,我们都不说了。” 朝晕眼眶微热。 她突然伸手把他抱得紧紧的,带着哭腔的嗓音已经让人分辨不出来是难过还是高兴了:“蓝延尽,你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坏蛋!” 蓝延尽低低地笑:“是,是。” “朝晕是最可爱最乖的超级无敌漂亮宝宝。” 朝晕被他这句话哄得开心了,窝在他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的。 蓝延尽慢慢松开她,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颊,像是在拥抱自己最珍视的珠宝。 他缓缓敛起柔情似水的眼眸,缓缓靠近,温柔地在她唇上印下了一枚吻。 这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是他证于青天的爱。 朝晕俏皮地眨了眨眼,揽住他的脖子,刚刚哭过的眼睛亮得像珠宝,她调侃道:“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 蓝延尽轻笑出声,那里面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和爱足够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他再度抱紧她,低声应:“嗯,我不是哥哥。” “我是蓝延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97。】 ……… 阮朝晕和蓝延尽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对京都圈来说简直是震撼。 还是那句话。 他们知道俩人关系好,但是没想到能好成这样。 说好的哥哥妹妹呢? 请问呢?说好的哥哥妹妹呢? 不少的青年才俊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偏偏不信邪,嚷嚷着说,他们的朝晕女王陛下才不会看上那种古板到出去说是40岁了都有人信的霸总呢。 但是,朝晕看不上,也有可能是阮家看上了,逼着女儿去勾搭豪门呢? 阮父阮母:额滴娘嘞,天地良心! 他们要是知道女儿这么快就会被掳走,他们肯定收800个玉观音啊! 当然,就算收了也不会同意的哈。 总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段感情不会长久,毕竟落差太大,蓝延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心了呢?朝晕一被伤到,他们各家的儿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蓝延尽觉得,这群人是把他的脑袋当皮球了。 —— 妈呀,刚看见居然出评分了!谢谢大家的评论!!爱你们!?(???) 第97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21) 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因为他们逐渐发现,在这场恋爱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朝晕。 两个人只要一成对出现,蓝延尽的视线就准黏在朝晕身上,那个忠犬样,让人根本联系不到平时雷厉风行的蓝总。 他们甚至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些自卑。 今天买这个,明天买那个,简直要把所有值钱的都往朝晕身上堆。 他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质疑,再到麻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别说蓝延尽人机不人机了,人家脸在江山在,钱在江山在,权在江山在,就冲那个腻乎劲,他们家儿子就没有可以竞争的机会。 他们已经接受了。 但是也有不接受的。 譬如蓝州。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就背离了他的预期。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能清楚看出他们之间斩不断的丝线,但是他还是天真地以为一场争吵就能彻底让他们分道扬镳。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吗? 他还在筹划着告白,两个人却已经在一起了。 巨大的不甘与恐慌席卷了他。 蓝州决定找蓝延尽谈一谈。 书房内。 蓝延尽把窗帘拉上,原本洒满阳光的书房顿时阴暗了下去,像是一个阴冷的洞窟,把所有不知死活的入侵者绞杀殆尽。 蓝州想到这个比喻,打了个冷噤。 蓝延尽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正对着蓝州,轻轻笑了一下,眼里却很冷。 “蓝州,喝茶。” 蓝州视线躲闪,应了一声,却没喝。 蓝延尽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自己倒是先悠闲地品了一口茶,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句好像给了蓝州莫大的勇气,他抬眸看着蓝延尽的眼,终于决绝地开口:“大哥,你和朝晕根本就不适合,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况且,你大了她五岁,你怎么可能懂她呢?” 他只顾着一个人说,没有注意到他在说出第一句话时,蓝延尽就猛地收起了笑容,眸中的温度一降再降,森冷的目光把他原本就黝黑的瞳眸衬得更可怖了。 蓝州一口气说完之后,才发现早就被蓝延尽身边像黑雾一样避不开又打不散的阴冷烈焰包裹住。 蓝延尽卸下了所有伪装,一切的外在都变得那么有攻击性,甚至能轻而易举地刺穿人的喉咙。 见蓝州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压力,他便垂眸喝了一口茶。 再度抬眸时,蓝延尽脸上已经挂上了要笑不笑的表情,像是在逗弄猎物的毒蛇:“那,蓝州,你是觉得你懂朝晕是吗?” 蓝州被这么一问,第一反应居然是害羞。他艰难地抉择着语句,却猛然对上了蓝延尽嘲弄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蓝延尽是在嘲讽他。 蓝州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语气变得针锋相对:“大哥,你其实自己也很自卑吧?你不是我们蓝家的人,只是给我们打工的而已。你也怕你比不上其他人,争不到朝晕吧?” 他以为蓝延尽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男人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甚至还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他有些遗憾地说到:“蓝州,如果朝晕所有的追求者都像你一样愚蠢的话,我会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他是自卑,但是他只是自卑于朝晕那么好,自己的灵魂底色配不上她,害怕朝晕随时随地抛弃他。 如果他是自卑于害怕别的男人比得上他,那他蓝延尽还活个什么劲? 蓝州豁然站起,脸色难看得很,开始口不择言:“蓝延尽!你不要忘了,朝晕小时候可是围着我喊哥哥的!你不要以为你趁虚而入了就万事大吉了,我迟早会把朝晕从你这个疯子身边解救出来的!” 他站着,没有注意到男人原本玩味的眼眸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瞬间凝冰。 书房的温度越来越冷,光亮越来越少。 蓝州被磅礴又深厚的气势压得面色苍白,说不出话。 良久,蓝延尽缓缓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得像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蓝州,趁我还有理智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之前,赶紧滚出去吧。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 蓝州顿时脸色煞白。 他想要大声质疑一句“你敢!”,但是对上男人缓缓抬起的、像蛇一样幽深刺骨的眼眸,他又是心神俱颤,转身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可是蓝州还是不放弃。 于是,蓝延尽又被蓝庭叫到了他的书房。 蓝庭看着面前泰然坐着的蓝延尽,想要出声斥责,却猛地咳嗽起来。 蓝延尽观赏似的看着,偶尔发出一两句慰问:“爷爷,没事吧?”,却不见有什么动作。 蓝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却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轻轻掀起眼皮,通知似的和他说:“你和阮朝晕的事,我不同意。” 书房里一阵寂静。 蓝庭喘了口气,继续道:“再怎么说,你和她也差了五岁。要我说,蓝州和她正好合适,不如择日选个吉日,把两个人的……” “老爷子,”蓝延尽骤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了,坚硬的轮廓被阴影遮住,一张坚毅冷峻的脸硬生生多了几分混不吝的邪气。 他蓦地粲然一笑,话却是背道而驰的阴寒:“是我给你了太多好脸色,还是你老糊涂了?” “居然让你到现在还觉得,你依旧能够命令我?” 蓝庭瞳孔一震,吃惊地看着他,连生气都忘了。 “你!你!”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骗了23年。 蓝延尽静静地看着他的丑态,灵魂深处的冷漠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阴狠毒辣,等待着给予猎物一击毙命的时机。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楼下隐隐传来很小的喊声。 “蓝延尽!我来找你啦!你在哪里呢?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看电影呢?你人呢?你不会忘了吧混蛋!” 蓝庭就眼睁睁地看着蓝延尽兀的收起了那副可怖的神情,继而换上了一个无害的笑来。 他站起身,沐浴在阳光之下,居高临下的眸子里却是阳光怎么也照不透的冷。 他背过身去,留了一句话 “老爷子,如果你还想让你们家三个孩子平安无事的话,最好少管我的事。” 蓝庭瘫在椅子上,绝望地看向天花板。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98章:哥哥是不能亲妹妹的(22) 他们家是完了,但是朝晕和蓝延尽的美好生活没完,甚至才刚刚开始。 蓝延尽到了电影院的时候,才发现朝晕买的票是A国进来的恐怖片,主打一个血腥。 他没什么时间看电影,更不要提恐怖片了,再加上题材原因,片场里面没有多少人,于是他便心里有些慌。 但是很快,他又下定决心,他不会给朝晕丢脸的。 他不会被吓到,朝晕害怕的话他也要挡在她身前。 事实上,他看这部电影,除了有时候感觉有点恶心以外,几乎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但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很不安。 朝晕每次看到那些血腥暴力的片段的时候都会双眼发亮,异常兴奋,甚至还好奇地凑得近一点,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蓝延尽:……… 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 最后两个人看完电影出去,蓝延尽给朝晕买了冰激凌,两个人边吃边朝车的方向走。 蓝延尽瞥了朝晕一眼又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朝晕,你看这部电影,不觉得害怕吗?” 朝晕歪头看他,眨眨眼:“为什么会害怕?这不是解压的嘛。” “……” 解压吗? 他决定和朝晕聊一些这个电影里面为数不多的内涵。 “可能是吧。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挺令人深思的,比如最后变成厉鬼的旁森违抗了本能,没有对自己的家人痛下杀手…” 朝晕停住脚步,眉头一皱:“旁森是谁?有这个人吗?” “……” 这是男主角啊。 感情只看血腥部分解压了啊? 蓝延尽正式接手蓝家之后,蓝家更是有欣欣向荣之势,不过他也会更忙,很多时候不能陪朝晕。 朝晕作为一个美丽大方的女朋友,决定亲自去看望一下自己辛劳的男朋友。 她去了一次两次,就和很多人打成一片了。后来每次出现,就有人对她挤眉弄眼,调侃着问:“又来看嫂子啊?” 朝晕贼兮兮地一笑,直奔总裁办公室。 蓝延尽每次看到她就会先亲她一口,让她先自己坐在沙发上玩,他工作结束之后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朝晕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对蓝总颐指气使:“小蓝,去给我倒杯茶。” 蓝延尽笑着看她一眼,很给面子地温和回应:“好的,阮总。” 于是,蓝延尽不管多忙,还是会自己给朝晕端茶倒水,而后加速处理工作的速度,带着因为等待而疲惫的朝晕去胡吃海喝。 不过这不代表,朝晕的幸福生活会没有大傻叉。 在她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蓝荔上门找她,诚恳地请求她去看望蓝州。 蓝州? 朝晕都快忘记这么一号人了,毕竟六岁厕所事变之后,她就没怎么去过蓝家。 让她去看他做什么? 她半信半疑地去了,就看见在床上躺着抑郁成疾的青年。 在看到她之后,青年好像生出了不少活力,哼哼哧哧地和她深情告白,还激动地告诉她,蓝延尽不是一个好人,让她千万要远离他。 对此,朝晕的反应是———— 她一脸质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吃菌子了吧。” 她虽然没有和蓝州有过什么正面接触,但是一直都知道他的一些事,知道他从上初中开始就从未间断地谈恋爱,撩拨人的真心,在热情退散之后又无情地把别人的真心踩到脚底。 这些事情和她无关,但是她到底不会对他有多么好的印象。 现在突然对她声势浩大地告白,只给了她惊吓,没有惊喜。 对这个货的这个行为,朝晕只有两个字评价:尔必。 蓝州把她的反应收进眼底,心里更是一痛,他挣扎着起身,急切地想要拉住朝晕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兀的传来了男人带着笑意的沉稳嗓音—— “诸位,在这里要和我的女朋友,说些什么?” 这廖廖几些字虽然裹着笑的皮,但是刻在里面的阴冷不悦与轻嘲才是这几句话真正的骨。 朝晕以外的三个人俱是惊恐一颤。 蓝延尽走进来,同时带来了几欲要剥夺人的呼吸的强势威压。他在朝晕背后站定,几乎要贴上她,淡淡笑着垂眸看蓝州,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森冷的寒意。 三个人噤若寒蝉,压根不敢说话,蓝州甚至没有和他对视的勇气。 朝晕不想在这里待了,亲昵地抱上他的手臂,撒娇说要去吃烤肉。 蓝延尽先耐心地把她哄好,对自己的弟弟和表妹置若罔闻,揽着朝晕的肩往外走。 只是在临走前,他蓦然回首,漆黑幽深的瞳孔被阳光折射得像薄薄的玻璃碎片,毫不留情地扎进蓝州的心脏。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蓝州才敢大口大口呼吸。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朝晕没过多久就要去上大学,虽然还是在京都,每天都回家,但是到底是换了一个新环境,由于她的体质,又招惹来了一堆狂蜂浪蝶。 蓝延尽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不安的人,这种情况在朝晕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之后只是缓和了一点点。 有些时候,朝晕在半夜起床时,还是会撞见他一个人窝在椅子上盯着她看,甚至偶尔会抹一抹眼角。 朝晕20岁生日是蓝延尽一人操办的,办得风风光光。 等到晚上的时候,朝晕说为了感谢他,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带他去了她在蓝氏集团旁边购置的房子,里面布置得精致温馨,到处都是他们两个的合影或者纪念品。 蓝延尽看得入神时,朝晕悄悄走到他身边,偷偷在他的无名指套上了一个素戒。 蓝延尽愣了愣,举起手看,戒指冷冷的银光被暖黄色的灯光染得温暖。 他犹如晴天霹雳了似的,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睛定在了戒指上,眨都不敢眨。 “蓝延尽,”朝晕捧起他的脸,笑眼弯弯,一双眼眸认真注视他的时候像是一汪春水:“我们结婚吧。” 蓝延尽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他的手指抖动的幅度尤其大,戒指的光一动一动的,像是浮动的一连山脉。 他倏地低下头,用另一只手覆上眼睛,隐隐有泪珠落下,在地板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朝晕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分二十七秒,蓝延尽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抽泣着,哭着答应:“好…好,我们结婚…” 朝晕喜笑颜开,踮起脚尖抱紧他。 蓝延尽缓缓揽紧她的肩背,把头埋在她的颈弯,像是终于找到了港湾的孤帆,肩膀无声地抖动,越哭越凶,手指不经意间把朝晕的衣衫攥皱。 终于有一天—— 蓝延尽的眼泪,是为幸福而流。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100】 第99章:蓝延尽番外——秋雨落幕 朝晕问我,如果把小时候的我比做一个动物,会是什么。 我的回答是,野狗。 朝晕一皱眉,隐隐要开始心疼。 我很快改口:“其实是乖乖的小狗。” 朝晕松开眉头,很快又觉得好玩,指了指我的鼻尖,笑着说:“汪两声。” 我笑着去咬她的脖子,她只是推着我一边叫一边哈哈大笑:“果然是小狗。” 其实,朝晕,我小时候,真的是一条无人看管的野狗。 我从小就长在蓝家,叫着一对夫妻父亲母亲。 母亲眼里总是覆着一层浅浅的哀愁,她很美丽,也很脆弱,尤其是在听到我喊她母亲之后,总是一个人悄悄地哭。 小时候的我不明白这么简单又复杂的事情,却朦朦胧胧意识到了,她并不喜欢我叫她母亲。 等到我差不多能记住事情时,他们讲给我听的第一句话是——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你只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你应该心怀感恩,奋发图强。 我歪了歪头,听不太懂。 但是那一天下了秋雨,冷冷的,味道是清透的,空气里都是带着些腐烂的树叶香气。 我在外面蹲了很长时间。 我好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我这一生,都要笼罩在这悲凄的秋雨里了。 我没有朋友,没有爱好,只是每天在没有太阳的清晨起床,在没有太阳的深夜入眠。 我有很多问题没有问过他们,一开始是为什么太阳会从西边落下,为什么小猫是喵喵叫小狗是汪汪叫。后来变成了你们到底爱不爱我,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只是我从来没问过,他们也再也没有机会回答了。 那总是下着蒙蒙雨的童年里的灰败残影,简直就像是一条没有尊严的野狗。 算了,有些事情,说太多也无济于事。 朝晕只需要知道我小时候是乖乖的小狗就好,其他的,她也不需要知道了。 我的朝晕,只需要明白,她这一辈子本来就是要幸福的,什么苦都不应该吃,什么累都不应该受,就要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做一个漂亮又骄傲的女王。 壁炉里面在烧着火,她睡觉的时候也抱我抱得很紧,我喜欢和她气息交缠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们是彼此不分的骨血。 外面似乎下雪了。 朝晕的颜色应该是粉色的雪。 我这样想着,慢慢也睡着了。 我睡着的时候朝晕在睡,我醒的时候朝晕还在睡。 我就说吧,朝晕是最棒的,连睡觉都能睡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她有点不高兴,睡醒之后埋怨我为什么不叫醒她,她都没时间做饭了。 没错,朝晕大王最近和厨艺较上劲了,非要学出来来个一二三。 她第一次做的菜是最简单的番茄炒鸡蛋,味道还不错,如果没有忘记加盐、生抽、味精什么的,也许会更好吃。 我确实觉得也能吃,不过她吃了一口就吐了五分钟,吐完之后抱着我痛哭流涕,说她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生化武器了,让我不要因为吃了她做的番茄鸡蛋而死掉。 我只能摸着她的背慢慢哄,说这个鸡蛋应该是笨鸡蛋,聪明的朝晕炒出来不好吃也是理所当然的。 朝晕终于破涕为笑了。 我跟着她笑,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可能死呢?朝晕。 我已经不幸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幸福抓在手里了,怎么能那么轻易死掉呢。 我们养了一条白色的小狗,朝晕取名叫嘟嘟,说希望它以后长得肥嘟嘟的。 我就说朝晕是仙女吧,嘟嘟现在已经是一辆狗了。 不过也许是狗随主人吧,嘟嘟每天都活泼好动,有一次自己跑出去玩,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调监控发现是去领老奶奶过马路了,它自己都快比老奶奶大了。 不过,虽然它的两个主人的爱情顺风顺水,它自己在爱情上还是受挫了。 它喜欢楼下的一只小博美,但是却被屡屡拒绝,一时间抑郁成疾。 这我们就没什么办法了,虽然它是我们的狗,但是我们一向不是巧取豪夺的人,要怪只能怪它自己没能力。 朝晕只能安慰它说:“唉,嘟嘟,不要泄气嘛!你看我,我不就是死缠烂打追到的你嫂子吗?老天迟早会奖励坚持不懈的人的。” 我就站在旁边,满脸认同地点头。 可能是被朝晕鼓励到了,嘟嘟又欢天喜地地去找人家玩,结果把人家惹恼了,一脚把它干绝育了。 可怜啊,真可怜。 但是这也不能怪朝晕,朝晕说的话都是对的,这是嘟嘟自己的实践方法有问题。 结婚之后,我很少做噩梦惊醒了,但是仍然偶尔会梦见那两张早就模糊的脸,梦见那些不绝于耳的斥责,梦见形单影只的背影。 每次我喘着气惊醒时,朝晕都会睡眼惺忪地抚摸着我的背,轻声安慰我。 我在这个时候也会恨自己,明明都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愿意放过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想那些无所谓的东西。 后来,不知道是意识到了我的想法还是单纯想要开解我,朝晕和我认真谈了一个下午。 她让我慢慢去接受,接受生命里不完美的一部分,那也是我自己捱过的岁月,也是我悲哀底色的惊天壮举。 那晚,我又梦见了那场秋雨,那个偷偷蹲着埋头哭的小孩儿。 我不想把他的影子撕烂了。 我坐在他身边,和他讲朝晕给我的答案。 太阳从西边落下是因为太阳是左撇子,小狗汪汪叫小猫喵喵叫是因为它们上辈子大冒险输了,其实在上辈子,小狗是喵喵叫的,小猫是汪汪叫的。 那些像乌云一样遮蔽住我的人生的问题,也算有了一个答案。 他不哭了,好奇地看着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问我这是什么。 我只是笑,说,这是我的雨伞。 我这下着绵绵不休的雨的一生,终于撑开一把精致的小洋伞了。 雨蓦然停了。 阳光在我面前轻晃,我在梦里竟然也有些恍惚了。 他看着初生的灿阳,晃了晃腿,像在荡秋千一样,只给我留下了模糊的背影和含笑的语句:“不对吧,哥哥,这好像是你的太阳。” 我骤然睁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我人生里这场似乎永无止尽的萧雨,似乎停了。 我慢慢举起左手,月光把我的银戒照得锃亮,像天地银田间,起伏的小舟。 朝晕迷迷糊糊地伸手,小小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指,包裹住那枚比月亮还漂亮的戒指。 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了 就是这一刹那,就是我的朝晕把我的无名指套牢的这一片刻—— 我这一生悲哀不止的簌簌秋雨,终于落幕了。 朝晕,朝晕, 我的太阳,我的日光。 —————— 话匣子 我迷茫地吞咽下了每一轮凄夜下繁生的那些难言的苦和衷,原来,是灵魂在等待天亮。 ——蓝延尽《终见天明》 —— 大家都要幸福! 第100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忠犬纯情杀手) 朝晕被清除情感之后,坐在白茫茫的空间里,安静地待着。 空间里有一道电子音在喜极而泣地和她说话 【嘤嘤嘤……朝晕,我们已经有33积分了!我们快要上榜了!我终于快要可以考公了!!】 朝晕陡然生出一种儿子勤奋好学、但家里家徒四壁穷的揭不开锅的凄凉感,感觉自己已经在白天卖豆腐晚上做针线活的路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滋啦一声,999+安静了几秒,而后说 【老公不在家,偷偷看这个漫画,解……】 朝晕悚然闭眼,猛地跳进了世界旋涡。 古代世界。 第一金牌杀手沈冷月一朝遭人陷害,含恨而亡,再次睁眼,已经是相府的草包嫡女。姨娘欺,庶妹厌,被结有婚约的三皇子抛弃。没关系,看她搅动风云,翻云覆雨,让所有人都记住她沈冷月的名字! 朝晕:爽! 就是这个味儿。 她喜欢这样富有魅力的女角色。 大概的剧情就是这个样子。 沈冷月在逆袭打脸的过程中,吸引了镇北王司马澹的注意。司马澹本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在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结果有一次打仗不幸被暗算,从此双腿残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他自我厌弃,上交兵权,终日不肯见人,被天下遗憾于自甘堕落。 但实际上,他只是察觉到了当今圣上忌惮他,想除他而后快的意图。司马澹只是自己布戏,有个让皇上放下戒心的时机而已,实则暗暗培育自己的势力,只等造反夺权。 他的腿并无大碍,不愿见人也只是思虑到旁人可能会看出破绽的原因。但随着他渐渐爱上沈冷月,他也会为她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伪装成另外一副样子救她于水火之中;再比如,为了迎娶她甚至不惜雇佣杀手去解决掉自己的未婚妻子——御史大夫家的嫡女。 终于,两个人日久生情,一路打怪,修成正果,司马澹成为一代明君,沈冷月母仪天下,两人神仙眷侣,一生一世一双人。 朝晕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如洗的碧空,久久不愿说话。 她,就是那位被司马澹计划毫不留情地做掉的御史大夫家嫡女,冷朝晕。 呵呵,拿别人的命当条命吧,说杀就杀啊。 冷朝晕,御史大夫家唯一一个嫡女,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御史大夫冷名,娶妻之后育有一女,此后夫人再也没能育有子女。两个人甜情蜜意,冷名也没有再娶的想法,想着只有一个女孩也好。 不过,原主却长成了十分古怪的样子。 她对内孤僻易怒,闹着自己一个院落,不许有人跟着伺候,每天的饭菜都要端到院门前供她吃;对外性格刁蛮刻薄,喜爱追随潮流,树敌不少,还对自己那位瘸腿的未婚夫格外厌嫌。 不过有趣的是,司马澹在派出杀手刺杀原主之后,她居然还在后期蹦哒了会儿。 这就要说起本个世界的反派,杀手青完。 青完,名声远扬的风影阁第一杀手,尤善用剑,扬名后惯用一剑封喉的残忍手段,来无影去无踪,行事诡秘,在外提起他的名号,无人不是忌惮退让三分。 他是上一任楼主亲自筛选出的绝世天才,不仅在百人大斗中成为唯一一位幸存者,更是经过了百中剧毒的淬炼而百毒不侵,几乎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杀人机器。 但是在上一任楼主去世之际,青完找准时机,亲手斩了楼主手下操纵他神识的蛊虫,自那以后只接十恶不赦之人的单子,其他的,一概不理。 他想赎罪。 那些在他无可奈何时,只得葬送在他刀下的无辜的凄怨灵魂,总是在深夜发出令人心颤的剑鸣。 风影阁的每一个杀手体内都会种下蛊,只要一有叛心,死亡就成为唯一的黑路。 但是这管不了青完。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怕死,他早就没什么惦念的东西了。 为了杀朝晕,司马澹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捏造原主无恶不作的谎言,并花重金聘用第一杀手,只求一个万无一失。 可惜,不知怎的,青完发现原主顶多就是一个蠢货,实在算不上十恶不赦,便放了她一命。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青完中了埋伏,受了伤,恰巧被沈冷月所救。精通艺术的沈冷月就他一命,甚至还顺手把他体内的蛊虫取出。 在那之后,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青完屡次三番救沈冷月于危难关头,甚至还在相处之中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 但是结果总是不如人愿,在沈冷月和司马澹互通情意、两相情悦之后,青完黑化,一窝端了风影阁,成为了新一任阁主,而后就以玉石俱焚的疯狂决心与司马澹相争,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寡不敌众,惨败而亡。 唉。 何必呢。 朝晕这样想着,调整了一下躺姿,舒服地眯了眯眼。 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了司马澹逐渐对沈冷月倾心,对原主产生杀意的时候了。 就在今天晚上,青完就要来杀她了。 算了,事到如今,先睡觉吧。 月黑风高夜,夜色朦胧,乌鸦振翅,偶有一声杜鹃啼鸣。玉盘高悬于净夜之中,洗尽铅华,渡洗苦主。 蒙蒙中,有一矫健身影彻底融入夜色,与黑暗相伴而生。 青完抬眸,一双淡紫眼眸里毫无波澜,寡淡如水,只有原生的肌理在借着月色,精确地衡量面前瓦墙的高度。 下一秒,他平空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衣服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 就在他准备下一步动作时,忽然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去,精准地看向了在庭院内的瓦墙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女子。 “………” 一阵夜风吹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他一语不发地盯着朝晕的眼睛看,朝晕同样也在打量他。 —— 第101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2) 青完背着月色,整个人浑身都是密不透风的昏黑,却不难看出颀长的身姿和紧绷的肌肉。不知是黑衣还是青衣,着装利落简洁,并不华荣,竖起的马尾利索,却全无少年风气,像秋霜一般,能划伤人的脖颈。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身冰冷的肃杀之气,像把他整个人都镀上了铁,冷硬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 此外,还有冷漠到无声无息的紫色眼眸。 月光只在他的眼睫上悲悯地落下了垂怜,把那双足以惊艳世俗的漂亮眼眸曝露,却让那其中死一般的寂静与荒芜也冒出了头,生生把那抹神秘的紫染得诡谲。 他们两个还是没有说话,微妙的沉默在蔓延。 男子微微眯眸,手中的剑一横,被月色泡出了森森冷光,见一眼便遍体生寒。 他似乎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意思,然而张口时眼神一个颤动,落在了地面。 从高往低处看一个人的眼睛或许没什么,但是落在地面上时,就能迅速反应过来高墙和地面之间的距离。 他瞳孔猛缩,高度的落差带给他的晕眩感让他大脑发昏,四肢僵硬。 下一刻,青完双眼一翻,直直地从墙上掉了下来,砸在朝晕身上,昏死过去。 刚准备和他谈判的朝晕:?咦 她没忍住“哎呦”了一声,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一块石头。 男子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进入她的鼻腔,让她原本清醒的大脑有些犯困。 怎么回事?不是睡了一下午吗? 唉,正常,她现在年龄还小,嗜睡是身体发育的迹象。 朝晕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使尽力气才把身上压着的人给翻开,这才有机会喘口气。 月光淡淡流泻,落在身旁模样只能称得上是少年的脸上。 他五官处处都是狂野与精致,眉眼间的锋利开了刃一般,可独有的冰冷又强行压下了那份狂狷,便又骇人了不少。 是一种很罕见的气质。 朝晕看了会儿,然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了拍屁股,潇洒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去。 999+:? 宿主什么时候还会鲤鱼打挺了? 而且她不管反派了吗? 算了,她自己爱干啥干啥吧。 999+给自己系上写着“我要考公!”的抹额,开始沉浸式读书。 朝晕其实没有什么计谋,她只是单纯困得不想思考了而已。 反派晕都晕过去了,她也没办法和人家谈判。他倒头就睡,她干脆也回去睡吧。 如果他真的要半夜苏醒之后继续来杀她———— 她也无能为力啊。 这只能说明,他们两个没有缘分。 不过朝晕安心地睡到半夜,忽然被风打在窗子上的噪音吵醒了。 毕竟是初春,夜里变了天,寒气顺着窗子弥漫进来,有一股淡淡的凉意。 朝晕在这方面可马虎不得,手脚麻利地从衣柜里搬出来了一套荔色薄棉被,又给自己床上铺了一层,刚刚躺上去正要闭上眼,蓦地想起来了外面还有一个人。 朝晕无可奈何地爬起来,勉强把衣服穿了个7、8分整齐,又开始去柜子里面刨,刨来刨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原主很讨厌的被子。 被子虽然不重,到底还挺大,朝晕哼哼哧哧地搬出去时,一眼就看见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少年,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看着好生凄凉。 唉,这也不怪她呀,谁让他自己恐高呢。 朝晕尽心尽力地给他盖上了被子,确保他没有漏出来一点身体部位,才心安理得地重新回了自己的屋里。 风声就这般侵袭了一整夜,在天刚破晓时才堪堪狼狈离去。 青完是被鸟儿清脆的啼鸣吵醒的。 头有些发胀,他轻轻皱眉,捂着额头慢慢坐起来,缓了会儿才睁开了眼,腿上颜色鲜红的大红棉被就蛮不讲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 ? 这是何意。 他眼里终于流露出来了一分与冰冷相斥的迷茫来,昨晚因为恐高而晕倒前的记忆纷至沓来,让他顿时清醒,掀开被子起身,机警地四下探看,然后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的石桌前,正悠闲捧茶入口的少女。 她衣服选得娇嫩可爱,只是穿得不大像样子,这儿不是这儿那儿不是那儿的,不太规整,也没有梳理头发,青丝如瀑,就那么乖巧地垂落在她单薄的背之后。 青完冰凉的视线一路向下,便看到了满桌精致的菜色,身形一滞,瞳孔猛缩。 朝晕先是听到了一阵从容中带着急切的脚步,心下疑惑,还没等抬头,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着就要去拿她右侧的桂花糕。 ?!! 朝晕顿时呵了一声:“停!” 那只手停在半空,青完侧目,目光从食物跳跃到了朝晕身上,那其中罕见的热情与兴奋便被浇灭,再次只剩下无垠无边的冰冷。 朝晕低头喝了一口粥,才慢条斯理地抬眸看他,小巧精致的下巴往他身侧早就放好的水盆抬了抬,不容抗拒地命令:“先去净手。” 青完一动也不动,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无声地拒绝。 哎呦呵? 朝晕也算是遇见一个不吭声着蛮不讲理的怪人了,她板起素静的小脸,再次强调:“快去净手,不然吃了还闹肚子呢。” 两个人僵持不下。 最后,青完觉得因为一块糕点把人砍了太麻烦了,也不符合他的价值观,还是听了朝晕的话,乖乖到旁边去洗手,身侧的佩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在阳光下偶尔射来阵阵寒光。 青完洗完手之后,又速移到朝晕旁,无声地伸手给她看。 两只手干净漂亮,骨节分明,手指瘦削而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血色,把那些茧子都磨得有些看不见。 朝晕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在旁边落座,还贴心地递给他一双筷子。 青完双眼锃亮,着急地往石凳上一坐,抓过朝晕手里的筷子去夹胭脂鹅脯,另一只手去拿桂花糕,噎住之后赶忙低头灌了一口温热的八宝粥。 吃相有些粗鲁,但也不是很难看,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就这样,一个杀手和一个要被杀的任务对象,诡异又和谐地同桌而食。 第102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3) 等到饭饱茶足之后,朝晕看着一桌狼藉,深慰自己早有预料,让今天早上来送饭的丫鬟又添置了一副碗筷和些许饭菜。 朝晕还记得小丫鬟颤颤巍巍地问她,是因为什么。 朝晕虽然觉得她可怜,但还是不得不板着脸,阴恻恻地反问:“我给我的猫吃,不行么?” 小丫鬟被吓得汗毛竖立,顿时不疑有它,赶忙按照她说的做了。 毕竟,他们的小姐,就是这样一位古怪的人。 朝晕看着她见鬼了似的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叹息,决定给她涨点月银。 青完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顿饭菜来得多么容易,只是将胳膊肘放置在石桌上,捧着脸颊,微微眯起眼睛,被风吹得神清气爽,一副餍足的模样,看着都不是那么吓人了。 朝晕在一旁倚着石柱看着,不知道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问:“不杀本小姐了?” 青完闻言身子一僵,低头打量着自己沾了些落叶灰尘的衣衫。 确实很容易被认出来是杀手。 他这样淡淡地想着,却挺直了背,转身去直白地盯着她看,眼神犀利却清澈,没有一丝杀意,嗓音是独属于少年的清磁—— “不是你。” 他如此简单明了地说。 朝晕:? 她狐疑地瞅他:“什么不是我?” 或许是吃饱了之后有些耐心,青完开始扩句:“我要杀的,不是你。” 朝晕饶有兴致地上下瞟他:“那你要杀的是谁?” 青完瞒都不带瞒的:“冷朝晕。” 朝晕:呵呵哒。 她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道:“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冷名朝晕。” 青完虽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但是朝晕看得出来他的面色凝重了不少。 “……” 青完欲言又止,唇瓣开开合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 骗他。 那个男人骗他。 青完垂下眼眸,其中略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与冷漠。 他再度抬眼,站了起来,玄色的发带随风而动,颇有少年风范。 “我不会杀你的。” 她一看就和他得到的信息不符。 她愿意给他饭吃,一定不会是坏人。 青完思虑着,越过朝晕,直直地往瓦墙那边去,想要就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朝晕:? 请问呢? 吃完了喝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走吗? 朝晕一张小脸写满了无语,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待少年疑惑地向她看来,她转过去抬眸看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你就这样走了?” 青完:O_O? 不然呢? 他冷冰冰的神色里终于带上了丝丝烦恼。 那她要什么样? 最后,他犹豫地问:“…你要钱吗?我下次给你行不行?” “……不是这个事情。”朝晕初听到钱还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自己原本的目的便立刻板正了脸:“我也不向你打听是谁要我的命了,不过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这样,以后你就贴身保护我,行吗?” 此话刚落,朝晕就看见青完的神色瞬间机敏警惕起来,像是识破了她的阴谋诡计一样。 朝晕锲而不舍地劝他:“你看,你要来杀我,我还给你盖被子,给你饭吃,我都这样以德报怨了,你舍得看着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死吗?” 青完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你这次前来没杀了我,保不准要杀我的人会坚持不懈地派人来要我的命呢?我都这么危险了,你不会可怜我吗?” 青完那双紫色瞳眸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差点就把“关我什么事”写在脸上了。 朝晕一咬牙,直接放出底牌:“这样,你贴身保护我,你不管什么时候来,我都供你吃喝。” 然后她就看见原本无所谓的少年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他急切地朝她近了一步,像是生怕她后悔了似的急声道:“你保证?每次的饭菜不能低于刚才的水平。” 朝晕的心情可以用五谷杂陈来形容了。 她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点头。 青完纠结地皱眉,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我,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保准在你身边,这点你介意吗?” 朝晕还没说话,他着急地补充:“不过我的任务很少,大多时间都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 现在身份彻底颠倒,变成青完求职了。 朝晕一边悲哀于自己刚才浪费的口舌居然还没有一顿饭管用,一边又好奇起来——像青完这样的金牌杀手,居然吃不上好饭吗? 不过见少年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她立刻点头,爽快地同意,而后便见他轻轻翘起唇角,眼睛亮闪闪的,终于有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色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 朝晕看得心情也好了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毫无戒心,直爽地回答:“青完,丹青的青,完好的完。” “青完,”朝晕装模作样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紧接着问出了自己格外好奇的问题:“青完,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青完:“风影阁里面的做的大锅菜。”他顿了顿,用所剩无几的耐心和她解释:“风影阁是我待的地方,平时我就在那里面接任务。” 瞧瞧,一被包饭就什么都招了,比什么都管用。 朝晕接着问:“很难吃吗?” 青完:“不算难吃吧,只不过我每次吃了之后都要吐几回才好受。” 朝晕:……… 妈呀,这不就是很难吃吗? “我看你很厉害的样子,你赚的钱不多吗?” 青完略一思索:“不算少吧。” 何止是不少,他的钱在房间里快堆成山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让他过得快把刀镀上金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外面买东西吃?” 青完苦恼地皱眉:“不想和别人说话。” 朝晕觉得他在撒谎,瞅瞅,现在不和她说的好好的吗? 她还要说话,青完见状,眉间沟壑更深,耐心被消磨精光,他提起内力,下一秒便不见了踪影。 原本还准备问东问西的朝晕:? 第103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4) 她呆呆地站着,素面朝天,冲着空气喊了两声:“青完?青完——” 没人理她。 朝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嫌弃话多了,青完自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呢。 朝晕要气笑了—— 吃她的,用她的,现在和她多说几句话都嫌烦,真是欠揍! 要不是有点武力值在身上,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伸脚狠狠踹了旁边的榆树一下。 她没注意粗壮的榆树上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子被她这么一踹,晃了几晃,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地落了下来。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骤然探出,悬停在她发顶,毫不费力地替她接住了这颗果子。 朝晕闻着略微熟悉的皂角香气,眨了眨眼,迟疑了几秒,悄悄抬眸,便对上了青完清俊的眉眼。 他护着她呢。 这么一接,朝晕顿时神清气爽了,也不气恼了。 青完微微蹙着眉,一把扔开榆树果子,拍了拍手,还没拍完,他的衣袖又被扯住,他顺着看过去,对上了少女清丽娇媚的笑眼。 “……” 朝晕开门见山:“陪我去墨文房。” 墨文房,一处较为有名的卖各式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 青完还没说话,朝晕补充:“不许藏着掖着,就要跟在我身边。” 这是什么鬼要求? 青完简直无法理解,不是保护她就得了吗?管他在明处在暗处要做什么? 他正要直截了当地拒绝,就见朝晕就小跑进屋子里,出来时手里拿着油纸包,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直接道:“绿豆糕。” 青完到了嘴边的拒绝顿时被咽了下去,眼睛亮晶晶地伸手接过,一句话也不说,铺开就开始吃。 朝晕拿他没辙,正要拉他出门,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虽然这个朝代风气较为开放,但是到底还是封建时代,女子是不被容许披头散发的。 再者,因为觉得麻烦,她一清早也没怎么好好穿衣服。 她认命地重新回自己的屋子,开始长达半个时辰的整装。 幸好原主因为偏好一人居住,所以穿衣束发的技巧十分熟练,她没花多长时间,镜子里多出来了一个如花似玉,巧笑嫣然的美人儿来。 朝晕看着镜子,还是轻轻蹙眉。 原主五官生得明艳,格外招摇,朝晕思虑再三还是佩上了面纱。 不幸的是,等她出屋时,青完已经把绿豆糕吃完了,朝晕重新提起一起出门的要求,他又皱起眉头,大有翻脸不认人的拒绝之势。 朝晕气得差点踹他,但是想想两个人的武力差距,还是决定做一个忍辱负重的善人,咬着牙再次回了屋子,出来时又面无表情地甩给了他一包马蹄糕。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3】 青完双眸发亮地看着手上的糕点,感觉幸福地要飞上天了,任由冷脸的朝晕带他左绕右引,从后门出了府上。 府上都知道她为人乖张,故而很少有人靠近她的院子,更不必提拦她,就连后面这个小门都是原主父母为了不让她每次出门的时候闹事,专门给她建的。 朝晕觉得这对夫妇也是够可怜的。 回想起来,御史大夫其实也没什么大志向,做官只是为了多挣点银子,他这辈子唯一的志向就是搞钱,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混到了这个官位上,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朝晕想了想,把目光放在了埋着头吃糕点的青完身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一路上,俩人都没碰上下人,出门都没人拦着。 青完吃完了马蹄糕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乖乖地跟着朝晕走了一段路。可是随着到道路越来越开阔,两人遇见的人越来越多,青完隐隐躁动起来,但是朝晕手还拉着他,他逃不了。 朝晕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直好奇地左顾右盼。 街道两边的各式小摊上的物品琳琅满目,朝晕站定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看着这些工艺精巧的手工品,忍不住惊叹一声,松开了拽着青完的手想要去拿面具看,结果就在松手的那一刻,人唰一下就没影了。 摊主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眼花了,眼睛瞪了又瞪。 朝晕懵着脸,转着圈圈找人,最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人又藏起来了。 她心头顿时直冒火气,气得跺脚。 什么鬼啊!吃了她的东西就乖乖办事啊! 她气得鼓起脸颊,张口喊:“青完——” 话音未落,青年低沉的嗓音便在她耳畔骤响—— “我在。” 撩人的嗓音刺得朝晕心尖一颤,她迷茫地揉了揉耳朵,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下一刻,那道声音又说 “我在用内力和你传音,你不用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只是不喜人多的地方。” 朝晕一愣,很快释然地弯眸,蹦蹦跳跳地朝墨文房奔去,倩影娇俏轻快,明丽的嗓音里尽是慷慨:“好吧,原谅你了。” 摊主目瞪口呆地目睹了少女一连串的反应,吓得话都不敢说,只敢惊恐地用眼神送她离开。 他是不是遇见鬼了? 墨文房的空间不大,却五脏俱全。许是还早,人也不多,零零星星的。 朝晕抬步进去,步影摇曳间有一阵清幽的莲香。 她边走边说:“青完,我要丰富我的精神世界和内涵,遂决定做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青完虽然不知道精神世界和内涵是什么,但是大概也能明白个7、8分,他在暗处细细打量着她精俏却毫无书卷气的眉宇,冷静地说:“…虽然艰难,祝你得志。” 朝晕听着他的语气,呵呵了,顿时炸毛:“你这是什么意思?哪里艰难了?而且谁允许你称我为‘你’了?以后要尊称小姐,小姐,懂吗?” “哦。” 朝晕勉强满意提着裙摆往书架深处去,没想到路上遇见了两个不算熟的熟人。 女主沈冷月,男二南琢玉。 南琢玉为邻国不受宠的皇子,作为质子被送来求和,风光月霁,也忍辱负重。只因沈冷月是唯一一个抛却他身份与外表与他相处的人,便一门心思扑到了她身上,情深不负。最后他回到邻国颠覆政权,甚至为了沈冷月派兵援助司马澹。 第104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5) 援助司马澹攻打谁呢? 朝晕沉默了,想到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窝着的青完,突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子,回去再给他吃点啥吧。 对面听见她叹气的两人:? 两个人都知道冷朝晕性格尖酸刻薄还喜欢阴阳怪气,因此都做足了准备应对她,没想到朝晕只是敷衍地向他们两个行了礼,便急匆匆地略过他们往店铺里面去。 沈冷月一愣,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回头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才再度垂眸,麻烦南琢玉为她择书。 他们两个在四书五经面前停着,朝晕则是直奔爱情小说去的。 青完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她捧起一本爱情小说读得津津有味,漂亮的紫色眼眸隐隐闪烁,觉得一言难尽。 这是在这儿丰富啥呢? 朝晕鬼鬼祟祟地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才喜眉笑眼地一口气拿了四五本书。 青年的声音又冷不丁地响起 “小姐,你选的这些书,对你无甚补益。” 朝晕被吓了一跳,而后挺了挺胸脯,一本正经地反驳:“胡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离她不远的沈冷月和南琢玉听见她模模糊糊的话,俱是抬头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她一个人,不由得轻愣。 朝晕哼着小调往旁边逛,看到了写着“武功秘籍”一栏的书,不由得深思熟虑了会儿,问:“青完,我给你买个武功秘籍吧?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青完回话很快,但是音调平平 “没必要,这些都是下三滥不入流的东西,也就哄着那些想要学点什么的小孩子玩玩。” 朝晕意味深长地“诶”了一声,认真地给出了分析:“以后给你孩子用嘛。” 青完回得更快了,嗓音里有了几分情绪的起伏 “不会有。” 朝晕又“诶”了一下:“说不定呢。” “……” 青完不理她了,估摸着是被她整恼了。 于是,朝晕判定他默认了,欢天喜地地拿了一本武功秘籍就去结账,留下风中凌乱的沈冷月和南琢玉,满脸凝重。 南琢玉缄默了会儿,终于还是试探着问:“冷月,刚才这位冷小姐这里是不是……” 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太阳穴点了点。 瓦特了? 沈冷月脑子自动地把话补了上去,反应过后立刻痛批自己。 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毕竟冷朝晕虽然性格不好,到底也没有怎么样过她。 不过,她也懵啊。 以前只知道她有些蠢,有些坏,没听过说有些傻啊。 朝晕不知道他们两个心里的小九九,爽快付了钱之后,便喜滋滋地提着自己的书回府,没想到路上碰到了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 朝晕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眼睛看着那些精致的糖人,嘴里去喊:“青完——” 没人搭理她,老爷爷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哎呀,青完,快出来,我给你买糖人。” 下一刻,青年从天而降,闪现到了她身旁,脸色还是冷冷的,好像还在生刚才朝晕说的话的气。 朝晕随手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弯腰去看,去问青完的意见:“我们要什么样子呢?要不然给你画个小狗,给我画个小猫。” 青完不说话,朝晕就自顾自地点点头:“就这样决定了。” 老爷爷颤颤巍巍地给他们做糖人,最后把成品交给他们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朝晕付了钱,刚把小狗给青完,他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老爷爷:?!?! 天呢,他今天到底碰上什么人了? 朝晕已经司空见惯了,反正青完还拿着她的书,跑不了,便没顾上他,自己一个人吃着糖人回府。 到了自己的院落时,朝晕把最后一口糖人咬掉,悠悠哉哉地喊:“青完——出来。” 一道黑影瞬间落在她面前。 朝晕伸手:“本小姐的书。” 青完听话地把手里的书递给她。 朝晕翻了几下,确认了没什么损坏,便把最上面那个武功秘籍扔给他。 她扔得不准,青完手忙脚乱地接过,垂眸看着篆体写的“武功秘籍”四个大字,沉默了。 他几次三番地张口,想要和朝晕说自己真的不需要,但是又想到朝晕那个刁钻的性格,最后还是机智地决定暂且收下好了,否则又要和她好一顿拌嘴。 朝晕见他顺从地收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才有空注意到他唇边残留的糖渍。 这么一张俊俏冷漠的脸却沾上些糖浆,看起来有些幼稚好笑。 朝晕看了会儿,拿出自己的手绢,忽地伸手捏住青完的下巴,直接凑了上去。 青完许久没有与他人有过肢体接触,瞳孔猛缩,一时间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任由朝晕用生猛粗糙的力道擦他的唇角。 等到朝晕收回手,对着他的脸左瞧瞧右看看,自认擦得干净了之后才再次满意地颔首。 青完后知后觉地用手指去摸唇边,丝绢绵柔顺滑的触感好似又在脸上走了一遭。 他终于很迟地反应过来了,蓦然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你!你,你摸我!” 朝晕:? 她呆了一瞬,见他反应这么大,又觉得有趣,冲他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来,怎么看怎么欠:“怎么?要我对你负责啊?” 青完那张总是写着冰冷与不耐的面孔渐渐染上了绯色,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语气掀起了波澜,疑惑又气恼:“男女有别!你不懂吗?” 哟,还知道男女有别呢。 朝晕抱臂,眼神轻佻地上下打量他,差点吹一声口哨出来,但她还是咽了回去,反而一脸严肃地纠正:“不许直呼我,要叫小姐。” 青完呆了一下:“哦。” 他脑子缓了一会儿,才又重振旗鼓,质问她:“男女有别,小姐你不懂吗?” 回答他的是朝晕潇洒离去的背影。 青完皱眉,伸手摸出自己身侧的剑,抱着开始生闷气,跟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她怎么能碰自己呢? 第105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6) 恰好这时,一只信鸽扑哧着翅膀落在他结实的小臂上,青完顺手地抓住它的脚,从它身上解下来一封信。 朝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身姿如玉的少年放飞信鸽,低头快速浏览着手上的信件。 她慢慢靠近,想要探头去看一眼,青完已然察觉到她的气息,眼疾手快地收了起来,斜乜了她一眼,还未消气。 朝晕不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不过谁让她一向体贴善良呢? 她站直,笑眯眯地把身后的一包核桃酥提了出来,放在他眼前晃悠,软了点语气:“青完,别生气了,我又不知道你的规矩。这是我的赔罪礼,怎么样?” 青完的眼眸里又点亮了一束光。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好哄了,他别开脸,手确实很诚实地把核桃酥接了过去,惜字如金:“还行。” 朝晕手都痒了,想给他一拳头。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 青完刚把核桃酥拿手里就想拆,但是很快又停住,皱了皱脸,没再拆了。 他抬头看朝晕,总是漠然的脸上带了些认真:“我要去做任务了,暂时不能在你身边,你小心些。” 笑死,其实除了男主根本没有人理会朝晕。 不过这还是青完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这么多话,还挺像人的,朝晕不禁有些感动。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青完的眼眸更亮了一些,图穷匕见:“最好,也好好保护一下糕点。” 朝晕:呵呵,快滚。 少年交代完便没有什么留恋的了,身形几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晕看着他这些身法,不由得感叹,不愧是金牌杀手,有点实力。 青完一走,朝晕一下子就觉得清闲了不少。 僻静小院,遮天榆树,曲径凉亭,朝晕一下午就躺在院落里的美人椅上看自己买来丰富精神的爱情小说,旁边摆着葡萄,偶尔有几阵风吹来,她便欣欣然眯起了眼。 悠闲怯意地这么过了一个下午,朝晕吃过晚饭,又看了会儿书,才幸福地上床,安然入睡。 她睡着得快,结果大半夜的,又迷迷糊糊地醒了。 窗外洒进来了几缕月光,朝晕艰难地睁了睁眼,抬着惺忪的睡眼随意一瞥,顿时吓得失声。 只见一道满身血色的高挑瘦影木木地站在她床前,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血腥味。他淡淡地敛眸看她,幽冷的紫色眼眸见她渐醒,竟然愣了一瞬。 朝晕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捂着被子一脸呆滞地抬头盯着他看。 青完剑眉一瘪,清冷的少年音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委屈地说到:“小姐,我饿了。” 朝晕:………… 她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她先把青完赶了出去,半死不活地坐起来穿衣服,又在屋子里面东翻西找了会儿,才憋着一肚子气去开门。 屋外,月光下静立的少年闻声回首,清绝的眉眼看到她时,竟然稍微弯了弯,把那些血腥的煞气驱得一干二净,恍惚间,风光霁月。 他这样冲她笑,朝晕再怎么样也生不起气来了。 她迈开步子走到他身边,把那一小包枣泥酥递过去。 青完先是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看起来不像特别生气的样子,才慢慢伸手接过,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手。 朝晕看他这个样子,心又软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说:“你等等。” 青完懵懂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盯了一会儿枣泥酥,蠢蠢欲动地伸出了好几次魔爪,到底还是忍住了,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 朝晕打了一盆水回来,先是让他洗了洗手,又去找出来绣着原主不喜欢的花色的手绢,扶住他的额头,认真地把他有些脏污的脸擦干净。 一开始,青完总是想避开,直到朝晕冷下脸斥责了一声“不许动,再动我就把枣泥酥收走”才安分下来。 借着月色,朝晕有时候能看清手帕上的血迹,顿时一阵惊悚。但是想到青完只杀奸人,又不是那么害怕了。 两个人没有说话,青完一开始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里放,最后才只是垂着眼睑落在了地上,微微出神。 他疑惑地问:“小姐,你不害怕吗?” 朝晕没好气地回:“有什么害怕的?” “唔,”他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又问:“那你不嫌脏吗?” 朝晕刚刚擦完,正弯腰搓洗手绢,闻言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少年面如冠玉,暗紫双眸里流动的却是清冷澄澈的月光。 他问这话的时候,就像她理应嫌脏一样。 朝晕忽地又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不嫌你脏,你快吃吧。” 青完居然没急着吃,反而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仔细地注视了朝晕好一会儿,最后才轻轻皱眉,说:“小姐,你真奇怪。” 但是他好像也有些奇怪了,他觉得心尖有些痒痒的,像是种下了一颗种子一样。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3。】 朝晕没理他,端着水盆去处理。 青完独立了好些会儿,才慢慢坐下,拆开了手上的油纸包,等到香甜的气息顺着月色渡进他的鼻腔里,他才弯弯眼,微微笑了起来。 朝晕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沐浴在夜色之下,孤零零地坐在石板上,半弯着腰,缩着修长的四肢,一声不吭地吃着手里的枣泥酥。 看起来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朝晕的眸光柔和了许多,也走过去,陪他一起坐着。 他安静地吃糕点,朝晕支着侧脸,对着他浸满鲜血的衣裳上下扫量了几下,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青完,你受伤严重吗?” 青完手里捏着一枚枣泥酥,闻言稍稍侧眸,口吻随意:“我没有受伤啊。” 他跟着朝晕的目光一起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衣服,才恍然大悟,解释道:“你不用担心,这都是别人的血。” 朝晕:……听起来更害怕了好吗。 青完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紧接着补充:“我很厉害的,小姐,我不会受很严重的伤的,我可以保护你。” 他想一直在她这里吃很多好吃的。 朝晕知晓他误会了,但是又无力解释,只能气得磨牙,低低地骂:“笨蛋。” —— 第106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7) 夜色低迷,冷月无声,这一声柔软气恼的低骂轻飘飘地进了青完的耳朵。 他眨了眨眼,身子蓦然一抖,半身一麻。 笨蛋? 他吗? 青完想说自己不是笨蛋,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见朝晕瘪着弯弯的眉眼,不太高兴的样子,便不说了,想着骂就骂吧,她能高兴点就骂吧,不要整天生气了。 反正他还没被多少人骂过,毕竟没有人在乎他。 朝晕见他一声不响地低头吃东西,又好奇地问:“那你这个衣服是做一次任务换一次吗?” 青完把嘴里的那一口咽下:“不是,要自己洗。” 朝晕:震惊。 都这个样子了,要怎么洗? 她情不自禁地脑海里想着少年冷着一张脸,哼哧哼哧洗衣服的样子,就无端觉得好笑又凄凉。 “你不能自己多买点衣服吗?” 青完不在意:“没必要,不想买。” 朝晕皱眉,强硬道:“那你以后做任务尽量不要让衣服上沾血,我看了害怕。” 青完这次没说话了,无声地拒绝这件麻烦的事。 朝晕见状直接放出杀手锏:“不然我就不让你再来了。” “………” “哦,好吧。” 朝晕这才眉开眼笑,没有再打扰他吃东西,抬眸望向一派清辉的月亮。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21。】 自那以后,青完总是时不时半夜来骚扰她,委屈地看着她说饿。只是后来也守规矩了,衣摆上很少有血迹,也不会再夜闯闺房,而是站在外面,静静等待。 朝晕气都气笑了,问他能不能敲个门,她要是不醒,他就要站在外面一夜吗? 他说,他不想吵她睡觉。 朝晕都想揍他一拳,他都半夜来找她了,还怕吵她? 不过有很不方便的地方,朝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有时候他来了还吃不饱,每次没吃饱就坐在外面,摸着肚子叹气,十分凄凉,朝晕看得又气又想笑。 于是,这样几个来回之后,朝晕决定干就干票大的。 她找上了冷名,直截了当地说,要在自己的小院里面盖个厨房。 忍无可忍的冷名吹胡子瞪眼,终于爆发了:“成何体统!!” 朝晕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小老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嫣然一笑,把怀里揣着的钱袋子扔到了他桌子上:“爹,我做正经生意的。” 冷名狐疑地接过,在看到了里面的小块黄金后目瞪口呆。 这其实都是青完做任务挣的钱,朝晕说要他就给,什么也不问,也是个人才。 朝晕看着不可置信的爹娘,轻咳一声,开始胡编乱造。 她说她其实一直在外面向酒楼卖食谱,只是恐于父母怪罪才一直没有说,现在有了起色才敢来坦白。造厨房只是因为想起了新菜色可以立刻上手试。 这个朝代风气开放,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都是很正常的事,卖个食谱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对便宜爹娘信得真真的,见她不愿意说在哪里做生意也就不过问了,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天有眼,他们的孩子果然不是什么脑子有病的疯子,这是藏拙呢。 朝晕:别骂了可以吗? 朝晕的小厨房盖起来的速度很快,没花几天工夫,只不过盖小厨房的时候,青完就不能来了。 当她和青完说起时,少年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周遭的气息就是蔫了下去,像一朵枯萎的小花骨朵。 朝晕只能和他说好话,又是哄又是承诺等建好小厨房后把那些小菜甜点加倍还给他,还给了他不少糕点,青完才有精神重振的趋势。 等到朝晕把短工遣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小厨房前面,很有精神地上看看下瞧瞧。 青完冷不丁地冒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也跟着她好奇地左顾右盼。朝晕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有人跟着,转过身去看见是他,吓了一跳,惊讶地问:“怎么来得这么快?” 青完精简道:“这几天一直都在。” 只是没露面而已。 朝晕很快释然,笑眯眯地伸手介绍自己的小厨房,容光焕发:“看我专门给你建的小厨房。” 青完原本准备直接跟着她进去的,闻言却定在了原地,微微瞪大眼睛,有些结巴地重复:“专门、给,给我建的,小厨房?” 朝晕比他更疑惑:“对呀,不然呢?我自己一个人还需要小厨房吗?” 青完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他只是给了钱,听朝晕说起要建厨房,这个厨房可以用来给他做好吃,就这么简单,根本没想过是专门为他建的。 他懵懵地在心里重复—— 专门给他建的,专门给他建的。 于是,朝晕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脸“噌”得烧了起来,背过身去,一句话也没说,踩着虚空翻跃几跳,没几下子就消失不见了,那抹背影怎么看怎么慌乱。 朝晕:? 人呢? 怎么了? 不是要看厨房吗?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23。】 没有人回答朝晕,只留她一个人一头雾水。 不过朝晕也不担心,就青完那个性子,没过多久自己闻着味儿就回来,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因为他来不来的事抓心挠肝的。 朝晕想的不错。 青完落荒而逃之后下了一场蒙蒙小雨,空气湿润清凉,让人心神舒畅。第二天早上,朝晕吃了早饭又懒洋洋地窝进被窝睡了一觉,等到顶着散乱的头发出门时,一眼就看见了在院落里坐着的青完。 少年弯着腰,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脚边趴着的小猫的背,高高束起的马尾里偶尔有几缕发丝随风而动。他安安静静地待着,没有说话,在这烟雾迷蒙的春天里,生出了别致的一番温柔来。 “它的名字叫狗狗。” 少女娇俏的嗓音划过虚空,砸进了青完的耳朵里。 他瞳孔一缩,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居然没有对这个名字生出一丁点质疑。 或许在他的认知里,不会起这种新鲜古怪的名字的才不是朝晕呢。 第107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8) “前一阵子它还没有在这里。” 朝晕眼睛眨都不眨地说:“因为它是昨天来我的院子的。” 青完一噎:“那有可能是别人的猫。” 朝晕娇蛮地冷哼了一下:“在我的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青完也是,你有异议吗?” 如果是别人家的猫的话,它自己回家不得了,反正它一天在她这里待着,它就一天叫狗狗。 青完一开始还听得认真,辨别出后面两句话的意思时人都傻了,微微收了力,呆呆地问:“我,我也是吗?” 朝晕懒散地倚着墙,就那样看着青完,似笑非笑:“你说呢?” 今天的青完好像不太一样,看着有点傻。 青完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他应该不是任何人的,毕竟没有人在意过他的生死。 但是那也只是以前的事了,如果小姐愿意在意他的生死的话…不,倒也不用这么上心,她愿意给他吃好吃的的话,他可以是她的吗? 青完怎么想都想不通,于是他缄默了片刻,忽地出声:“小姐,我饿了。” 朝晕:……… 呵呵,就知道。 她二话不说进了厨房,简单给他炒了三个菜,又蒸了些豆沙糕,再把这两天给青完留的他最喜欢的酥饼翻了出来,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待到亭子里的石桌上几乎被菜色占满,青完才亮了神色,迫不及待地要去拿筷子,被朝晕一斜,才垂头丧气地去乖乖洗手。 他吃饭的时候简直像个小孩子,又快又急,没有任何的拘束,想吃哪个吃哪个,朝晕本身胃口小,看他吃饭都会不由得多吃几口。 吃过饭之后,收拾碗筷和刷碗之类的事情都是青完做的,最后还要老实地朝晕留下几两银子。 其实,他本身是只是需要保护朝晕的,但是这么几天过去了,他也发现了,压根就没有人鸟她嘛。 她也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找她,好像自己一个人在自己的小院落里面能扎根似的,青完曾经甚至一脸严肃地问朝晕,她是不是人缘和他一样差,把朝晕问生气了,直接断了他的糕点。 他去刷碗,朝晕就在小凉亭里面坐着看自己的爱情小说,偶然瞥见了刷完碗走出来的青完,却越看越不对劲。 不是,这小子……… 怎么走不成直线了?! 朝晕一把扔开书,像一支被放出的箭一样飞了出去,一把拉住青完,在看到他红彤彤的脸蛋后心下一惊,不容抗拒地把他按到了石凳上,一脸凝重地去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朝晕惊呼一声,一把抱住青完的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生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青完懵懂地看着她,觉得她有重影了,端坐着皱眉,严肃认真地说:“小姐,你不要晃来晃去,我有些头晕。” 朝晕真想骂他。 她敲了敲脑袋,有些头痛:“不是说白痴不会生病的吗?”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青完听到了,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啊,我没生病。” 朝晕面无表情:“你个大白痴。” 她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房屋,扯出来了几个不太好看的床单铺在了地上,又把那套大红棉被扔了出来,再出去扶着青完进屋子。 青完歪了歪头,目睹着她忙得不可开交,低头嗅着她身上清淡的莲花香气,眼眸里卷起了一道浅浅的鱼尾光。 “小姐,你为什么不让其他两个分身干其他的事?这样会更快。” 朝晕冷笑一声:“那是你生病了产生的幻觉,本小姐天地间独一份。” 他不知道现在心脏酸酸的疼疼的滋味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只觉得确实有些不一样,可他不想朝晕再接着为他瞻前顾后了,便低声说:“小姐,我没有事,我应该不是生病了,我之前也这样过,过两天就好了。” 朝晕听得心里难受,呵呵了:“过两天你就死了。” 他察觉到了朝晕态度强硬,便乖乖闭嘴,没有再说话,依着朝晕乖乖躺到铺了厚厚几层的床单上,听话地躺着,任由朝晕给他盖上花棉被。 朝晕一丝不苟地给他盖被子,甚至不让他的一片衣角露出来,盖得严丝合缝的。 青完迷迷糊糊地垂眸,盯着这个大红棉被看了片刻。 或许是觉得朝晕会宠他,又或许是生病了胆子大,他闷闷地说:“不喜欢这个被子。” 朝晕差点炸毛,想说“你还挑上了”,就听见少年塞着不安的微哑声音—— “颜色像血一样。” 朝晕怔然。 她不语,只是又从柜子里找出来了一个和她的被子差不多的荔色棉被,快速地给青完换上。 青完老实的很,就侧的头看她忙碌的背影,轻轻咧着嘴笑。 等到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朝晕给青完敷上了冰毛巾,又拿来一把凳子,坐在他身边,语气轻柔:“你现在乖乖闭上眼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青完睁着眼看天花板,闷声道:“不想睡。” 一生病,人还娇了。 朝晕摸着下巴思忖片刻,眼睛一亮,出去把自己的爱情小说拿了进来,在青完亮闪闪的眸光下将唇一扬:“那我就给你读我的书吧。” 接下来,朝晕在旁边口若悬河地给青完讲这些狗血又上头的爱情故事,青完就睁着被水泡过似的的清澈双眸看天花板,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不过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问题宝宝。 “为什么媚离会喜欢上率齐?她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姐,率齐只是一个家徒四壁的书生。” 朝晕立刻纠正他的错误想法,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铿锵有力地回答:“青完,这就是爱啊!” 青完闻言,乖乖地“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问 “为什么营均会爱上珂艾?他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柯艾只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小乞丐。” 朝晕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纠结主人公的身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故弄玄虚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第108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9) 这些问题,也不算什么,朝晕还能回答得上来,有些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答。 比如———— 青完:“他们成亲,喝了酒之后为什么要害羞地脸红?” 朝晕:“…因为要做一些事情。” 青完:“什么事情?” 朝晕深呼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最后给出来了一个惊悚的比喻:“……他们要吃了对方。” 青完:“好恐怖。” 朝晕抓耳挠腮,最后决定放弃解释:“…不是你吃核桃酥的那种吃…哎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青完闻言,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最起码也没有追问。 或许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待过他的问题,他喋喋不休地问了好多个,有些朝晕答不上来,就开始胡乱说,最后青完获得了很多没有用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怖的知识。 慢慢的,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侧是她的曼裙轻罗,鼻间是她独有的清幽莲香,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封闭着,隐隐有些风掠叶动的响声,在他模糊的眼前勾勒出来了一个别有滋味的暖春。 他体会到了一种陌生的,叫做“心安”的情绪,像是春枝抽条一般,开始无声地、热烈地拔地而起。 终于,青完慢慢阖上了眼眸,把那抹惊天动地的暗紫盖上,把那些血腥的、罪孽的过往通通翻篇。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3。】 这一觉睡得不短,他再度睁眼时,竟然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本能让他很快清醒,扶着额头坐起,荔色的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 青完垂眸去看,大脑空白了一瞬,紧接着那些记忆如一阵梨花雨一般,裹挟着阵阵香气卷进脑海。 他居然还不要小姐第一次给他的被子吗? 青完稍稍歪头,眼眸里流淌着淡淡的迷茫。 这真的是他干的事情吗? 青完是一片孤萍,他从地狱爬出来,就注定这辈子坎坷飘荡,也就不必提什么合欢美满。 但是,在这里,这个榆树遮天的院落,他甚至有选择盖什么颜色的被子的权利。 他缄默着,翻开被子,站了起来,身姿已如过往那般孤挺坚韧又单薄。 可这次,他却弯下了腰,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房间里没有朝晕的身影,他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青完伸手拉开了门,门外已然是绯色夕阳,连成了一大片,颇有悲凄之感。 但很快,有一抹随风蹁跹的倩影落入他的眼眶。 朝晕坐在石阶上,素手扶额,一截?皓腕?白得晃人,骨骼纤细;另一只柔荑正懒懒地揉着小猫的头,玉指纤纤,光景动人。 她的侧颜在夕阳下楚楚动人,寸寸精致,恍若天人,可唇边灵动的那分笑意,把那份不近人情的冰清玉洁给打破了三分,她便又真实了起来。 青完定在了原地,怔愣地望着。 他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可他没有生病了,他的病已经好了。 那,这是什么? 心在跳什么? 青完不知道,他想不通。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难解答的问题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38。】 朝晕若有所感,她转眸看去,见青完出了门,唇边噙着的那抹笑意又绽了几分,笑问:“醒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青完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快得让她觉得她应该还没有好全,但是看着她的笑容,他又出奇得心安,摇了摇头:“没有。” 朝晕又不确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后才放心。 她又重新坐回去,和狗狗玩,蓦地想起来了点事情,和青完提了一嘴:“对了,我明天要进宫去为皇上贺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 朝晕其实是想说“你明晚不要来了,实在怕饿的话我给你买些糕点”,但是她还没接着往下说,青完立刻接了话茬 “好,我会跟过去暗自保护你的。” 他说完,停了会儿,又自己纠正:“我会跟过去暗自保护小姐的。” 朝晕:………… 她复杂地盯着他:“那可是皇宫啊。” 青完一脸无所谓:“小事而已。” 朝晕有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感觉。 青完从来不是逞强的人,但是朝晕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你真的会平安无事吧?你不会被抓住死翘翘吧?” 青完第一次被这么直白地关心,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很快又骄傲地把头一扬:“我真的会平安无事,我不会被抓住死翘翘的。” 他那双紫色眼眸从来不会显得妖冶,此刻在夕阳下信誓旦旦地眯着眼睛笑看她,显出来了一种熠熠生辉的漂亮。 他轻声说:“小姐,你不用担心我。” 朝晕还不是做不到不担心。 再怎么说,那可是皇宫啊。 直到她在第二天傍晚坐上马车,还是心惊胆战的。 同行的冷母见她状态不太对,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朝晕,到了大堂之上不必拘谨,见了镇北王陛下还是要去问候的,再怎么样,也要做做样子。” 朝晕这才想起来已经被她忘的差不多的男主了。 想到这狗丫的还要杀她,朝晕就一顿无名火。 但是顾及着冷母,朝晕还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连连应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朝晕牵着冷母的手下车时,便见了阴沉夜色下令人震撼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外家灯火千万,甚至比不上皇宫一盏灯明亮。 外面聚集了不少官家少爷小姐,朝晕刚下马车,原主的一堆塑料姐妹花就围了上来,装得亲密无间的。 实际上无人在意她。 朝晕都来了这么久了,这些面孔一个都没见过。 不过她也乐得和她们多说几句话,只不过碰上一些挤兑别人的话就含糊地跳了过去。 有些人见她今天没有什么和她们说闲话的兴趣,也就不再浪费口舌了,偏偏有一个人十分固执——御史中丞家的千金,林妙。 ———— 你们咋都这么可爱,每天抱着手机看你们的评论傻笑? ˙?˙ )? 第109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0) 林妙是一个很典型的恶毒女配,尽管与沈冷月无仇无怨,偏偏就爱挑着人家刁难。 唉。 朝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还评价别人呢,她的戏份也差不多。 朝晕顿时生出来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来。 林妙觉得冷朝晕今天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跟她娘看她一样。 不过很快她又把这些光怪陆离的想法抛之脑后,再次费心费力地和朝晕说沈冷月的小话。 她一边骂沈冷月水性杨花,最近还勾引镇北王破坏朝晕的姻缘,一边又说沈冷月妖艳贱货,要占两个,退了婚拉着三皇子不放手,还一直拍马屁说她和三皇子般配。 朝晕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这一号人物。 三皇子司马言,沈冷月原来定下姻缘的未婚夫,只不过沈冷月刚刚穿来就和他退婚了。 他浪荡成性,最爱调戏各家女眷,原主也不例外。 不过他倒是偏爱原主不少,毕竟原主长得实在好看。 林妙和她说着说着,突然兴奋地伸手给她指:“你看你看!三皇子看过来了呢!” 她满脸羞涩春光,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她是什么心思。 不过朝晕也没什么心思刁难她,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身着艳紫长衫、摇头晃脑着冲她们微微一笑的男人。他看清朝晕之后心里更是运筹帷幄,自认为风流倜傥地略一点头。 旁边的林妙好像快要被帅晕了。 朝晕摸了摸下巴,一脸凝重地凑近林妙的耳朵,好奇地问:“你不感觉他长得像茄子吗?” 林妙笑容一僵。 冷母拉着朝晕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林妙的位置在她对面,一脸恍惚,还没有从朝晕新奇又恶心的比喻中回过神来。 朝晕表示很抱歉。 待皇上现身落座,朝晕随大流一起装模作样地行礼,然后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无所事事。 林妙比她忙很多。 虽然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个冷朝晕怎么跟中了邪风似的,但是她还是要借刀杀人。 于是,在到众家献才艺的关节时,林妙立刻抬头,冲着朝晕挤眉弄眼,不停地使眼色,希望她懂自己的意思。 在原世界中,恶毒女配冷朝晕和林妙唱了双簧,逼众所周知是个草包的沈冷月为皇上献上一舞贺寿,结果沈冷月跳了一曲惊鸿舞,惊艳众人,两个恶毒女配偷鸡不成蚀把米,阴谋翻车。 而现在,林妙竭尽全力地过剧情 而她面前的朝晕不语,只是一味地埋头苦吃。 林妙被长时间忽视之后,快要崩溃了 这大馋丫头,平时要在府上饿死了吗! 在她阴恻恻的眼神下,朝晕终于若有所感,停下了动作。 林妙简直要喜极而泣,继续对她使眼色,希望她重振旗鼓,带着自己硬刚沈冷月。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朝晕小心翼翼地四处瞅了瞅,紧接着偷偷摸摸地摸了桌子上好几块糕点,悄悄藏起来。 林妙:…………有病吗? 她生无可恋了。 没了朝晕的带头,其他的恶毒女配简直是群龙无首,没人敢当出头鸟。 大家就这样和谐又怪异地度过了一个相安无事的晚宴。 连沈冷月自己都不禁有些怀疑了。 这种大场面居然没有人找她的事吗? 待宴饮散尽,宾客归散,饭饱茶足的朝晕乖乖跟着爹娘出了大堂,朝着马车走去,路上遇上了一脸哀怨的林妙,她还乐呵呵地和人家挥手。 就在她要登上马车之际,突然有一道人影截住她,吓了朝晕一跳。 “冷小姐,王爷有请。” 来人为了镇住她,靠的有些近,气息阴冷,杀气很重,冲得朝晕很不舒服。 是司马澹的心腹暗卫,夺风。 他口中的王爷是谁,不言而喻。 夺风还欲再说,突然暗处弹出两三枚石子打在他脚腕处,他踉跄几步,顿时离朝晕离得远远的。 夺风稳了身形便使用内力向四周探查,却探不出一丝旁人的气息,心下大骇。 有人暗算他,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甚至现在也找不到人在哪里。 他甚至感觉得到,来人刚才弹出的这几枚石子仅仅是信手随力便令他难以招架,要是真用上三四分实力,他这双脚恐怕都要废了。 朝晕不知道夺风惊惧的心理轨迹,只觉得他离自己远一点才舒服不少。 旁边的冷父冷母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朝晕无奈,只能让夺风带路。 等到朝晕真正站到司马澹面前的时候,两个人相互打量。 朝晕觉得司马澹长得也像茄子。 司马澹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连鼎鼎大名的风影阁第一杀手都没杀了她吗? 派了杀手之后,他却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未婚妻暴毙的消息。 司马澹也有所怀疑,但是到底不敢轻举妄动,也相信金牌杀手的实力,只觉得是御史大夫家瞒了下来。 所以刚才在宴会上见她完好如初,他跟见了鬼一样。 不过现在,他不能露出破绽。 司马澹平息了一下情绪,哑着嗓子和朝晕说话:“冷小姐,别来无恙。” 朝晕还没回话,他却捏着阴阳怪气的腔调冷笑:“刚才见冷小姐和三皇子交谈甚欢,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 这语气让朝晕听了很不舒服。 她皱眉问:“王爷的腿疾是不是好些了?” 司马澹被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云里雾里。 朝晕面无表情地接着说:“不然怎么眼睛也坏了不少,是不是病况转移了?” 骂他眼瞎呢。 司马澹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勃然大怒:“你!” 朝晕粗糙地福身,敷衍地说:“王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还不等司马澹应,她自己率先转身,潇洒离开,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司马澹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三个字:“冷!朝!晕!” 岂有此理! 她非死不可! 夺风一开始准备追上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谨慎地退了回来,把刚才奇怪的事和司马澹说了一遍。 司马澹并不在意,还在盘算着要放几波杀手去要朝晕的命。 夺风只能又重复一遍。 司马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你自己绊住了吧。” 夺风:……… —— 第110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1) 朝晕一路上把自己偷摸拿回来的糕点藏得很好,冷父冷母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反而是开解了她几句。 大意就是不用太介意镇北王腿的事情,他再怎么样也是曾经威名赫赫的英雄,她嫁过去不会受多少苦的。 朝晕也不想让他们操心,敷衍了事地应了两声,就杵着头在脑海里勾勒出青完拿到糕点时开心的神情。 想着想着,她的唇瓣便不自觉勾了起来。 待回了府上,朝晕匆匆给冷父冷母行了个礼,迫不及待地转身回自己的院落。 月明星稀,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庭院之中,缥缥缈缈,不成实色。榆树枝叶轻摇,墨影婆娑,影影绰绰。 朝晕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脆悦耳:“青完———” 又是尾音未落,那道熟悉的缄默身影便闪到了她身前。 只是这次,他哑着嗓音,唤了一声:“小姐。” 朝晕看见他就觉得开心,笑眯眯地把宽袖里藏在纸包里的糕点摸出来递给他,得意洋洋地炫耀:“没有人注意到我带回来了呢。” “你快尝尝,我觉得和我们平时吃的很不一样,不愧是九五至尊啊,吃的就是好。” 她说话一向没什么文采,直白得很。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青完今天看起来并没有以往那么雀跃,他一声不响地接过,冷不丁地道:“小姐,那个男人欺负你。” 朝晕一愣,挠了挠头,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起来他在说谁。 青完见状继续补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边跟着一个不怎么样的暗卫的,”他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了,微微抿唇,别开了眼,语气莫名:“小姐的未婚夫。” 朝晕这才想起来了,是男主那个茄子。 她惊奇地打量着闷闷不乐的青完,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原本还想问他今晚有没有跟着自己去赴宴,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 不过朝晕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司马澹欺负她这个结论的,但是不妨碍她觉得他可爱。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他还欺负得了我?他想的美。” 青完被掐了一把后呆在原地,而后猛地捂上脸,月色薄纱羞怯地遮掩了他脸庞上的两抹红云,他的话音倒是显得更清晰了:“你…小姐,你以后不能动手动脚,男女有别。” 朝晕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不过她突然板正了脸色,严肃地告诫他:“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去招惹那个男人。” 青完一愣,以为她的意思是不让自己伤害他,垂在一边的手猛地握成拳,害羞也顾不上了,沉默着不回话,等朝晕催促时才瘪着唇角,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朝晕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不然你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我还要上门和他谈判,我才不要呢。” “而且,”朝晕不满地纠正:“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才不会嫁他呢。” 青完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他迷迷糊糊地揣摩着这两句话的意思,眼眸越来越亮。 他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他就是高兴。 不过他还是要摆正自己的实力,忙说:“小姐,我才不会被抓住呢。” 朝晕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你这个笨蛋,肯定会被抓住。” 青完急了,站在原地气得举起手边的剑,气冲冲地反驳:“小姐!我不是笨蛋!我是金牌杀手!” 少女懒洋洋的嗓音顺着月色藤蔓渡进了他的耳朵—— “你就是。” 青完第一次被质疑实力,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调动,他就是生不起气来。 他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回事,心情却越来越明快,像是被春雨洗净的荒原萌生草芽。 他动作熟稔地坐在台阶上,三两下拆开手上的纸包,看着里面已经因为颠簸不成样子的点心,蓦然勾唇,傻傻地笑了出来。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45。】 晚上参加了一个晚宴,虽然朝晕只是在低着头胡吃海喝,但是已经让好吃懒做的她筋疲力尽了,于是在第二天,朝晕理所当然地起得晚了一点。 她胡乱套了几层衣服,把头发梳顺,自己看得顺眼了就不再管了,一把推开门,率先是被阳光刺了一眼,再定眼细细一看,就看见了拿着扫帚,替她一丝不苟扫理院落的青完。 少年一袭暗紫长衫,外罩玄色马甲,干脆利落,身姿颀长,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怎么看怎么移不开眼。 “哎呀!”朝晕的眼眸顿时笑成了月牙,拍着手凑了上去,热切地夸赞:“青完真厉害,长的也好看,让人越看越喜欢!” 青完刹那耳热起来,藏着脸往后躲,语气却一本正经:“小姐,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呀,”朝晕懒洋洋地往自己的美人椅上一躺,支着下巴,眯了眯眼睛,看着他在阳光下清润无双的身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就说还是青完穿紫色最好看了,昨天那个谁,穿紫色跟一只茄子一样。” 青完也想起了昨天晚上没有想起来问的男人,不由得翘起唇角,结结巴巴地问:“是,是吗?” 朝晕点头如捣蒜,十分认真,还伸手画了一个很夸张的圆:“对呀,他和你的差距,有这么——这么大呢。” 青完别过头,没有搭腔,扫地的动作却轻快了很多。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48。】 他替自己忙活,朝晕也不好意思一直出声打扰他,四处瞟了瞟,结果一眼就注意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小桌子上还没有雕成的一个小猫木雕。 她惊叹着捧起来,惊讶于这么一个栩栩如生的手工品,举起来冲着青完问:“青完——这个是你雕的吗?” 青完闻言回首,看到她手掌心里那个还未完成的小猫木雕,身子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是,是我做的。” 他有些羞涩,还有些懊悔。 做杀手的日子都是刀光剑影的,好像每天都活在炼狱里面一样。 但是当他每次雕一样东西时,他又会觉得自己短暂地回了一趟人间,一趟春天。 第111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2) 朝晕眼眸更亮,隐隐闪烁着期待和探寻。 “你手这么巧,还会做其他的东西吗?” 青完一歪头,疑惑于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朝晕耳边还回溯着昨天晚上林妙的话:“再过几天就是暮春节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约三皇子一起放风筝呢!” 她当时觉得无聊,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要是和青完一起放风筝的话,她肯定喜闻乐见。 朝晕越想越开心,直接袒露目的:“你会做风筝吗?你做个风筝,我们暮春节一起去放吧!” 少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嗓音婉转清丽,那双乌黑莹润的眼眸就那么笑眯眯地盯着他。 青完总觉得,她在用眼神拉他的衣摆,摇啊摇的。 这个想法让他耳朵蓦地一烫。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50。】 风影阁阁主最近有些头痛。 他一身锦衣玉服,站着门外踱来踱去,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敲吧,他看见那条野狗的眼神就发怵。 不敲吧,唉,客户那里施压,他也得弄清楚任务对象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原因吧。 就在他愁眉苦脸地暗暗发了一顿牢骚之后,门自己“吱呀”一声开了,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阁主一个激灵,抬头看,一下子就对上了青完那双冰冷刺骨的暗紫眼眸,此刻全然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黄泉地狱烧起来的鬼火。 他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挤出来了一个生硬的笑:“青…青完,你忙什么呢?” 青完略一蹙眉,侧了侧身子,把门挡得严严实实,不让他看里面还未完成的风筝,不耐道:“有事?你在外面走来走去很吵。” 阁主一噎,又是恼羞成怒地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顿,面上却还是不得苦哈哈地笑,谨小慎微地问:“额…那个…我想问一下哈,那个御史大夫家千金的任务…你是忘了吗?” 他尾音刚歇,周遭温度骤降,阴冷的气息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华贵的衣裳和丑恶的嘴脸,吓得他都不敢说话。 青完垂眸,死死地盯着男人大汗淋漓的面孔,慢慢压下了眉眼,总是终年结着冰的眼眸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晦暗与狠辣,本就锋锐的眉宇间杀气更重。 他寒声道:“你给我假情报,还敢来找我?” 男人呼吸一停,背后“唰”得一下出了冷汗。 他干笑着摆手:“别这么认真嘛…我不记得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青完没有掩饰自己的嫌恶,看都没看他一眼,背过身去,冷声说:“趁我现在还不想见血,赶紧滚。” 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关门声,好像打在他脸上的一声清脆的巴掌。 阁主站在门外好久才缓过来劲。 他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现在反而又不忿起来了。 他恼羞成怒地一转身,无声地淬了一口,心里翻滚着滔天怒火,带着一肚子火灰溜溜地离开。 谢谢都没有拖慢青完的步伐,他的效率很高,没过两天就交给了朝晕一个做工精美的风筝。 朝晕喜出望外,抱着风筝上窜下跳了好久,还一直绕着青完止不住地夸他,把少年都夸得抬不起头来。 朝晕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暮春节的日子,她甚至特地叫来负责梳洗的丫鬟,给她扎了漂亮的头发上了妆。 等到所有人退下,她一个人耐心地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按照约定的时间现身的青完,在他面前转着圈圈,娇俏地问他好不好看。 青完看着她娇艳如花的面庞有些发怔,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着急地躲避视线,口齿不清地应和:“好,好看,好看。” 虽然他夸也夸不完整,也说不出什么花样,但是朝晕还是硬生生又提高了一个兴奋度,拿上他给自己做的风筝,拉住他的袖口,不由分说地往外奔去。 青完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外跑。 柔软又有些锋利的风灌入他的耳朵,他的五感却好像被蒙上了细纱,什么也搞不清楚,唯一能做的就是怔愣地望着她随风飞舞的墨发、她小巧精致的耳垂,还有那一只漂亮的玉耳坠。 他这个生来就被关进血骨交结搭成的笼子里的杀生恶鬼,刀尖舔血十几年风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居然有朝一日能体会到自由的滋味。 但是在自由的当下,他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有那一道声音在自言自语—— 漂亮。 小姐,很漂亮。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53。】 青完知道朝晕要带他去放风筝,她和他说过。 她还说,放风筝就是放晦气,今天把风筝一放,他们两个——嗯,再带上冷父冷母,就会有齐天好运,永远欢乐安康下去。 人越来越多,人潮拥挤,一见到这么多人的青完就瞳孔一缩,喉结不停滚动,脚步也迟疑了下去。 朝晕察觉到了,也自行慢了脚步,安慰着说:“青完,没关系的,我们走慢一点,一会儿找个人少的地方去放风筝。” 青完低低地“嗯”了一声,额角滚落一滴汗水。 朝晕耐心地牵着青完,一段短短的路被他们两个走得很长。 终于,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到了太平山前的一小片平原。 春光明媚,色彩鲜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朝晕抬头看太阳,被刺得眯了眯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笑。 她扯了扯青完的衣袖,正要说话,就见迎面走来了三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沈冷月、南琢玉,还有一个穿着白袍带着面具的人,三个人一看就是往他们这边来的。 朝晕一皱眉,想要装作没看见,带着青完往别处去。 没想到青完见有人来找朝晕,身子一抖,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留朝晕一个人在原地,孤零零的。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愣在原地。 “………” 青!!完!! 反应过来后的朝晕双眸喷火,气得跺脚。 给她等着! 第112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3) 在朝晕在心里捏着一个Q版青完小人狠狠捏搓的时候,有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唤她:“……冷小姐,你也来放风筝吗?” 朝晕一顿,转过头去,看见了沈冷月那张冷冰冰却不太自然的脸。 是女主来找她的吗? 朝晕看着她,决定消一点点气,点了点头。 见她回应,没有阴阳怪气,沈冷月心里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朝晕和别人不一样。 自从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其他女孩子都像疯了一样针对她,无一例外。 曾经,站在她面前的冷朝晕也是,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沈冷月感觉她不一样,最起码,她不会在一见她就露出针尖对麦芒的神情了。 南琢玉刚才见她犹豫,便温声劝导她,可以去找朝晕说一说话,她略一思索,还是试探着朝她走了过去。 旁边还伪装着的男主浑身散发着拒绝的气息,但是沈冷月察觉不出来,南琢玉看他不爽,更是视而不见。 站在双脚健全,一身白袍的司马澹,哦不,是完颜覃,不悦地上下打量着朝晕,最后率先对她的风筝发起了攻击:“你这什么风筝?飞得起来吗?知道冷月手里的是谁家的风筝吗?这可是望月楼的风筝!” 他在外伪装,人设一向是毒舌腹黑。 不过不幸的是,今天他踢到铁板了。 朝晕本来就因为青完临阵脱逃心情不好,站在司马澹还挑她心心念念的风筝的刺,顿时直直地对他怒目而视,话里带刺:“你是不是家里有新丧啊?穿一身白。” 南琢玉和沈冷月俱是一怔,司马澹愣了一秒之后脸色直接黑如锅底,直接怒了:“你……!” 他还没说出第二个字,腿弯蓦然被弹上了一枚石子。 司马澹顿时疼得脸色铁青,咬紧牙关,不愿意痛呼出声,一双鹰眼警惕地望向四周,放出内力,探测气息。 没想到没找到人,反而脚踝又让人弹了一枚石子,力道大了不少,他直接脱力,半跪在了地上。 南琢玉一开始还准备小心应战,结果见来人似乎只是按着司马澹打,顿时喜闻乐见地看起热闹来。 沈冷月如临大敌地左看右看,时不时喊一声:“是谁?!出来!” 没人搭理他们,司马澹最后挨了不少石子,痛得站都站不起来。 朝晕看得心烦,和沈冷月打了声招呼便摆了摆手,转过身,往别处去,衣摆在空中转出了一小朵花。 不过她走的时候,气恼固执地说了一句“别跟着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 南琢玉沉重地想,这个冷朝晕脑子果然有点问题。 青完在暗处藏着,抱膝蹲着,半张脸埋在臂弯里,裸露出的一双紫色眼眸里又是委屈又是自责,还有些犹豫。 他也不想的。 但是他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姐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姐和他这样手上沾满血腥的人朝夕相处。 她的气息简直像阳光一样,让他所有的阴暗与恐惧甘之若饴,却又疯狂退散。 但是看着朝晕气鼓鼓离去的背影,他又担心了,忍不住动摇了几分。 在他终于忍不住要跳下去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少女,拉着朝晕一起去放风筝。 青完记得她们,她们昨天还和小姐说话。 看着那么欢快活泼的一群人儿簇拥下的朝晕,青完眼瞳轻颤,最后还是沉默着蹲了下去,没有说话。 一只信鸽飞来,落在了他的小臂上,歪着头,睁着血红的眼睛看他。 青完垂眸,耳边充斥着少女们悦耳的欢笑,眼睛却盯着它身上绑的那一小卷信,怎么看怎么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伸手抓住信鸽的脚,把它提起来,解下信封。 … 月黑风高,乌云密布。 王员外平日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府邸,几乎要流成血河,在夜色里斑驳凝固,尤为可怖。 那些平日里和他酒池肉林的狐朋狗友气息已绝,死状凄惨,而杀戮者连衣角都没脏一片。 青完横着剑,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夜色下,他那张冰冷生硬的脸庞,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王员外踉跄着脚步,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他绝望地看着带着恐怖的气压逼近的少年,已然心如死灰,突然冷笑一声,大声冲他喊:“我知道我今日非死不可,但是你!我听说过你!”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以为杀的是我们这种人你就不会遭报应了吗!” 他模样疯癫痴狂,用尽全力喊到:“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青完总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步伐蓦然一停。 这些恶毒的诅咒对他来说就像是经年的风霜,构不成威胁,他甚至早已无动于衷。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被血浸泡得森亮的剑尖颤了颤,眼前恍惚了一下。 王员外见有机可乘,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捡起一旁的短刀,嘶吼着朝他刺去。 青完冷冷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挥剑之间,王员外看见了自己断掉的手臂。 他凄厉的惨叫还未出口,毫不留情刺入他心脏的剑便堵住了他的嘴,那些未喊出口的哀嚎,就断在了咽喉里,埋进了星光里。 他唇边顿时呕出一大滩鲜血,喘了一口气,而后四肢一瞪,死不瞑目。 霜月不忍再看这桩祸事,叹息着敛着身子躲进层层叠叠的晚云之后,便没有几分光亮垂怜青完了。 脚下暗凝的血迹刺得他眼眸深沉,手中的剑缓缓往下滴着血珠,像串串由不止不抑的血孽与纠缠凝结成的红宝石,又像时时刻刻盯着他的眼睛。 一阵阴风吹来,把他高高束起的马尾吹得翻飞,他静静矗立着,像躲藏在最阴暗处的年久失修的黑墨画。 终于,他手腕一翻,转身,无声地离去。 夜色昏沉得像狰狞的野兽,他的脚下连影子都没有,所有的黑暗涌动,把他孤寂的身影都吞没。 …… 不得好死吗? 第113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4) 朝晕睡到半夜,又蓦地醒了。 她模模糊糊地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洒进来的淡淡月光。 她睡觉的时候,月亮好像藏起来了,半夜却又出来了。 朝晕在脑子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又翻了个身,正要再次闭眼入睡,却又被眼前默立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拽着被子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定眼一看,又是青完。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 朝晕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出声骂他,就听见少年闷着嗓音,委屈巴巴地小声说:“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饿了。” 朝晕:……… 她一把捂着头,平复了情绪,旋即恨恨地掀开了被子,气冲冲地嘀咕:“真是欠你的!” 她身上单薄的轻纱被月色拢着,竟然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到底哪边是月亮。 青完睁着清澈的眼眸,安静地看她,那其中被夜晚涂抹着,居然漫出来了一丝让人奇特的柔情与缱绻来。 朝晕披上衣服,在屋子里东翻西找,又去厨房翻了又翻,最后勉强给他找出来了存着的两包核桃酥。 她一把塞给跟着她出来,站着院落里干巴巴看着她的青完,没好气地说:“大晚上的,我才不要给你做饭,你将就着吃吧。” 说着说着,她自己倒先生气了,怒睁美目:“不对,你应该感恩,你今天没有陪我放风筝,自己偷偷跑了,也不见影儿,我就应该饿着你!饿着你!” 青完听到这个话题,悄悄低下头,抱着糕点的指尖微微泛白。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个所以然,只是沙哑着声音唤—— “小姐。” 朝晕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闻道了很淡的血腥味,混杂着一些皂角香气,也就猜到了他是去做任务了,轻啧一声,摆了摆手,撇着嘴道:“算了,算我倒霉,你快吃。” 他们两个坐在台阶上,朝晕一开始没有看青完,捧着脸看月亮,但是许久没有听见声响,疑惑地朝身侧看过去,就见青完盯着手上的核桃酥一言不发地发呆。 “……你吃呀,你不是饿了吗?” 青完听见她的声音才回神,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朝晕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拿起来一个,塞进他嘴里,凶神恶煞地恐吓:“吃!吃!你给我吃!!” 他其实不饿。 他只是,想她了。 青完被迫着仰头,艰难地咀嚼着酥香的核桃酥,他的余光里是朝晕生动活泼的脸,嘴里是小姐专门给他买的好吃的。 吃着吃着,他恍然觉得眼角一热。 待吃下一个,朝晕拍了拍手,青完又低下头,冷不丁地出声问:“小姐,我以后会死得很难看吗?” 他语气低迷又迷茫,像徘徊在阴影里找不到光亮的小兽。 朝晕闻言,重新支着头看月亮,认真思量了会儿,沉吟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不会吧,你长的这么好看,就算死翘翘了,也一定一样好看。” 青完眨了眨眼,呆呆地消化这个答案,朝晕又接着说—— “哎呀,不过你肯定不会轻易死翘翘的,你这么厉害,人是单纯了点,但是个好人,为民除害,你怎么可能会轻易死翘翘呢?你不要问奇怪的话了。” 青完突然觉得喉间哽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什么话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声若蚊蝇,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些迫切的渴求:“真、真的吗?” 朝晕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语气莫名:“当然是真的啊,不然呢?” 青完心间深扎的一抹刺蓦然松动,紧接着被骤然斩碎,捻成了尘泥。 他傻乎乎地咧嘴笑,弯着眼睛看她,也伸手拿起一个核桃酥递到她唇边,语气也有些傻:“小姐,你吃。” 朝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旁边退,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要。” 青完很强硬,固执地盯着她看,一直往她嘴边塞:“你吃,你吃。” 朝晕反抗不过,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张嘴咬了一口,没几下就把一个核桃酥咽了下去。 青完这才又笑了起来,眼眸熠熠生辉,像一弯欲流的星河。 他安静下来,一声不响地低头吃东西。 他喜欢。 他喜欢核桃酥,他喜欢小姐。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3。】 青完平时似乎都很闲,有事没事就来朝晕的小院里晃悠,要不就是缠着朝晕做饭,要不就是殷勤地给朝晕卖力干活,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 他偶尔也会去做任务,回来的时候依旧一尘不染,还笑容满面地往朝晕的桌子上扔一大堆钱,眼睛亮亮地等夸奖。 其实朝晕拿钱没什么用,她每天宅在自己的院子里,混吃混喝,没什么需要钱的地方。但是看到青完那么期待的神色,她还是要一脸欣慰地摸一摸他的头,夸一句真厉害。 这些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青完交的饭钱。 毕竟,他当初留下来的承诺是好好保护朝晕,结果到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根本就没人搭理朝晕,更不要提保护了。 朝晕是这样想的,但是事情不如她所料。 某天晚上,乌云遮月,几个黑衣人屏息敛声,谨慎地望着不远处似乎平平无奇的院落。 这是个大单子,似乎是一个来头不小的王爷的单子,不惜花费重金,要杀的居然就只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 他们一开始觉得有诈,打听来打听去,结果都一样——就只是一个性格有些古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要说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身份尊贵了一点。 不过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过往云烟,他们只管杀,其他的都不归他们管。 趁着夜色正浓,几个人相互使着颜色,静悄悄地潜进,等到几个人都到了瓦墙边,准备提起内力翻进去时,一抬眼———— 率先看到的是一把斜搁着的寒光闪闪的剑。 这把剑,看着好生眼熟。 几个人略微皱眉,等脑海里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剑的时候,惊惧地瞪大了双眸,惊恐地抬头看向站于瓦墙之上,持剑居高临下地冷冷盯着他们的少年———— 他衣袂飘飘,眼里却充斥着阵阵寒光与血腥肃杀。 玉面罗刹,青完。 第114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5) 青完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几个人时,已是深夜。他把外面清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一丝痕迹为止,又在外面把自己的剑擦拭得干干净净,才重新回了院子里。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他安静地坐在朝晕给他添的一把椅子上,眸光渐渐回温,里面冰冷无情的杀意已经被冲淡。 青完借着又出来的月色看了眼手,确定没有一点脏污,才把桌子上放着的雕了一半的小人儿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操着刻刀,脑子里一下子就跳出来一个明艳可爱的小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去雕刻。 他还时不时动一下耳朵,去听屋内朝晕平静沉稳的呼吸声,听个几十秒才放下心来,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厚茧的手指蜷缩了下,轻轻地摸了一下手中小人儿胖嘟嘟的脸。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68。】 … 春天快要过去了。 朝晕在某天晒着太阳突然流了一滴汗之后,反应过来了。 她不知道在这一段时间青完为她解决了几波杀手,只是每天悠闲快活地过日子。 青完刚刚刷完碗,眼巴巴地凑了过来,朝晕随手塞给他一块绿豆糕,眯眼想了想,突然说到—— “青完,咱们出去游湖吧?” 青完刚刚咽下那块有点噎人的绿豆糕,眨了眨眼:“游湖?” 朝晕点点头:“我们不能老是在家吃吃喝喝啊,我们也该出去玩一玩了,等夏天去游湖的话,也太热了。” 青完神色一僵。 自从上次去放风筝之后,朝晕对青完进行了一番思想批评教育。慢慢的,他也能做到跟着朝晕出去买买买了,但是要说起来正儿八经地再去人多的地方活动,朝晕还真不确保青完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她身边。 少年还没说话,朝晕立刻抢着说:“不许拒绝,到时候也不许突然消失,不然我就真的生你的气了。” 青完皱起脸,苦哈哈地看着她。 朝晕就这么强势蛮横地决定了,自己在心里盘算着日子,随手扔给青完一本书,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一晃一晃的,闭上眼睛,嘴里还指挥着:“青完,继续往下读,上次读到哪里了来着?” 青完老老实实地接过,坐在朝晕旁边的椅子上,正经地回话:“小姐,读到他们两个成亲的地方了。” “嗷,”朝晕睁开眼睛,随意说到:“那你接着往下读。” 青完已经给朝晕读了两本书了,这是第三本,但他依旧如临大敌的模样,清了清嗓音,紧张地盯着书上的每一个字,慢慢地念。 朝晕睁着眼睛看天空,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突然问:“青完,你说我们成亲的时候,都要叫些什么人啊?” 这么平静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颗闷声惊雷,直接把青完炸得呆若木鸡,书都拿不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朝晕还在自顾自地说—— “咱们两个好像没什么推心置腹的好友啊,我爹我娘肯定要来的,把冷月也叫上?嘶,林妙也可以来——” 见她实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青完急忙出声:“小姐——!!” 因为激动,他的音调都有些扭曲了。 朝晕停下,转过头看他。 青完都不敢看她的眼,立刻低下头:“小姐,你不要乱说话了。” “啊?”朝晕凑近,一脸认真:“我没有乱说话啊。你不喜欢冷月还是不喜欢林妙?” 是这个问题吗? 不是这个问题。 青完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这里了,他手忙脚乱地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继续给你念书吧,小姐。” 朝晕反应平平,继续躺回自己的椅子上,双目放空,一看就知道还在想她嘴里的那件事。 青完把脸藏在书后,脸红到了脖子根,心里却翻滚着滔天的酸涩。 小姐,不要胡说了。 我们怎么会成亲呢。 他不知道哪天就曝尸荒野了,她却要光鲜亮丽、幸福美满地活着。 他只要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在她旁边受着她的垂怜,已经足够了。 他捏紧书边,指尖泛白。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3。】 微风正好,天气不燥不热,温温和和的,像没有脾气似的。湖边的各色人来来往往,摩肩擦踵,有不少摊贩摆着摊,时不时喊一嗓子,拉拢客人。 朝晕拉着青完的衣袖,发誓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逃掉。 青完身体紧绷着,机警地向四处看了又看,时时刻刻不在履行着保护小姐的责任。 还是那句话,实际上无人理会朝晕。 他们两个抄了一个近道,虽然有些难走,但是人少,走的也快。等到了湖边,有两处人家在经营着泛湖生意。 西边的人少一些,朝晕毫不犹豫地牵着青完往左去,青完却一动不动,低声和她说:“小姐,那边有你认识的人。” 朝晕眯了眯眼,手搭在眼上望了一眼,看到了林妙。 “怎么了?”她不知道有林妙又如何,但是问出来之后恍然大悟:“你不想让她和我们一起是不是?” 青完抿唇,点了点头。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姐和她这种人在一起,不想听见别人问朝晕自己是谁,更不想听朝晕的答案。 他们两个相识这件事,只要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没关系的。 朝晕摸着下巴,一脸神秘莫测地打量着青完,最后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林妙是吧?” 青完一愣,不知道怎么扯上喜欢不喜欢的。 其实他几乎不喜欢所有人,朝晕这句话也不算不对… 青完正犹豫着怎么回答,就听见朝晕宽宏大量地道:“那我们成亲的时候,就不请她了。” 青完:……… 都说了,他不是这个意思! 莫名其妙地,又牵扯出来了这个话题,青完避而不答,反而拉上了朝晕的手,红着脸、低着头,带她往东边去。 朝晕还在后面叽叽歪歪:“唉,青完,我就是这么宠你,但是你可不要恃宠而骄哦,自己平时还是要认真给我做事。” 青完闭紧嘴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头埋得更低。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76。】 —— 第115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6) 可是,他们两个躲过了林妙,却再次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朝晕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身着紫袍、拿这个大扇子摇啊摇的三皇子。 她心下一凉,反手就拉着青完,准备扭头就走,天不遂人愿,那道故作清朗的声音已然出声拦:“冷小姐,且慢。” 朝晕:………… 装啥呢,茄子脸。 这个三皇子风流成性,最爱拈花惹草,有时候还动手动脚,朝晕对他尤为不喜。 但归根结底,到底是个皇子,她不想得罪,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在背过身去的时候猛地把青完往身后一拉,而后收回了手,自己一个人独当一面。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对着两三步间已然站定到她面前的司马言笑了一下,福了福身:“见过三皇子。” 司马言几近于痴迷地盯着她柔顺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直接伸手去扶她的手臂:“晕儿,你我何必如此客气……” 他话说得暧昧不清,脸都伸到了朝晕跟前,让朝晕越看越觉得像茄子。 她被他恶心的称呼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强忍着脾气,嗓音的温度有些冷:“三皇子自重。” 司马言对她的话很不满意,板了脸色,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了朝晕身后的少年,这才想起来她刚才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走的很近的样子。 只要青完想,他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或许是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话,他慢慢压下了气焰,让司马言顿察他的存在。 司马言满脸阴鸷,盯着青完的脸看,不悦道:“晕儿,这位是谁?本宫可从未见过你与除了本宫之外的男人走得这么近过。” 青完原本低着的头一顿,缓缓抬起眸来。 他那么平静、平淡,但是那双眼眸却阴寒得像经年不融的孤潭,化都化不开,连杂草都无处生长,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原,和呼啸的寒风,眼眼冰寒凛冽,霜雪满天。 第一眼像毒蛇,第二眼倒否认了前面的话——就是一把是非不分、张狂到只知道杀戮的刀剑。 饶是自小在深宫中步步为营的司马言,都被他眼中浓重的杀气吓了一跳,立刻别开了眼。 朝晕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对峙,只是听着司马言的话把眉皱得很深,直接把排斥摆到了明面上:“三皇子,无根无据的,您别乱说话,我和您没什么关系,您也无权干碍我身边的人事。” 司马言被她拂了脸面,一愣过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死死地盯着她这张脸,忽然冷笑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轻轻抚过朝晕的脸颊。 朝晕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连忙别开头,气得咬紧牙关:“三皇子自重!” 司马言勾唇一笑,看朝晕的眼神简直像是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样,话很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晕儿,别说气话了,你迟早都是本宫的,若是不信,我们走着瞧。” 他没有注意到,前方少年眼下陡然划过的一道锐利的冷光。 朝晕闭了闭眼,实在忍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踩上了司马言的脚。 司马言那张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死死地咬住牙才没有喊出来,脸慢慢憋成了猪肝色,颤着手指朝晕,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你…!你别不识好…” 他还没说完,朝晕又狠狠踩上了他的另外一只脚,这次他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双手抓地。 因为他今天出来主要就是花天酒地的,没带多少人,唯一的两个人还在他看见朝晕之后被他支开了,没有一个人来扶他。 朝晕只觉得心口畅快,装模作样地关心:“三皇子,你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躺下了呀?困了吗?” 司马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的脚都快要断了似的,痛得说不出话。 朝晕冷笑一声,拽上青完的手,毫不留情地扭身就走。 青完很乖顺地跟着被朝晕拉着走,只不过在他们两个差点消失在司马言的视线的前一秒,他蓦然回眸,深深地看了司马言一眼。 那一眼,直让司马言骨髓发冷。 但是他很快就把那一眼忘却了,止不住地在心里冷笑——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还敢在他唐唐皇子面前班门弄斧吗? 因为朝晕的那两脚,他的双脚已经肿了,等下人搀扶着他回到皇宫时,天已经黑了。母后还大惊失色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可能说是被女人踩的,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 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司马言更是心里窝气,大发雷霆,直接把房间砸了个稀巴烂,面色阴鸷:“冷朝晕!等我什么时候把你弄回来,我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旁边跪着服侍他的少女瑟瑟发抖,生怕他一不高兴还像以往那样凌辱折磨自己,想到那副画面,她更怕了,抖得不像样子。 司马言越看她越觉得碍眼,想要伸脚踹她的心口,但是忘记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一不小心又撞上了桌腿,顿时疼得脸色铁青,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 他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在上床之后把众人遣散,躺在床上,脸色阴沉如墨。 今天的仇,他记下了。 “等着吧,只要我稍微在父皇耳边吹一吹枕边风,你冷朝晕会嫁给那个瘸子?” “我只要勾勾手指头,你不还得乖乖上我的床。” 一想到她那张脸,那个身段,司马言就觉得血脉喷张,身体燥热起来。 “也不知道在床上虐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和其他女人一样无聊……” 众人被他遣散,只有他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自言自语。 倏而,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盏盏烛火瞬间熄灭,只有袅袅白烟尚有余存。 窗外,一束月光洒落,成了唯一的光源。 第116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7) 司马言暴躁地“啧”了一声,原本想从床上爬起来喊人,结果手刚刚拨开床前的帘子,一道颀长的黑影便被月色照上了他的被单。 少年一言不发,只是淡漠地垂眸,那双平时纯净漂亮的紫眸,如今在夜色里发着亮,只剩下诡谲的阴冷。 他的身影被月光拔得极高,像一个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弑杀的恶魔。 司马言无端生出来了一种致命的恐慌,他吞咽了好几下,又不得不强撑着,色厉内茬地警告:“你,你是冷朝晕身边那个…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我是三皇子!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动我一根汗毛,否则……” 青完看他的眼神无波无澜,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不想听司马言的废话,手上稍一用力,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便乍响。 司马言这才看见他手里寒光岑岑的剑,恐惧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立刻想要开口求饶,但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只能惊惧地抓紧床前的帘子,连连摇头。 他祈祷着快点有人进来,但是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早就中了迷药,昏迷不醒。 青完的眼眸不慌不忙地顺着他颤抖的身体看了个遍,像一条毒蛇在慢条斯理地思忖如何用最残忍的手段肢解猎物。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他攥紧帘子的手上,眸色渐深,控制不住地蔓出了暴戾。 他慢慢地把剑搁置在了司马言的那只手上,冰凉的触感像蛇舌的舔舐,冷淡的嗓音被月华泡得清冽,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狠劲 “就是这只手,碰了小姐的脸,是吧。”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顿时令司马言面露惊悚,拼了命地想发声说话—— 晚了 一阵寒光劈裂,青完刹那间削掉了他的两根手指,带着不止的血掉落在地板上,染红了天际。 司马言顿时疼得抽搐起来,生不如死地在床上翻滚,连哀嚎都哀嚎不出。 青完横着剑,有缕缕血珠顺着剑身滑落,滴在了他的衣摆上,他也不在意,欣赏似的观摩着他的惨状。 他又慢慢地靠近痛不欲生的男人,再次举起了剑,眸中又迸发出了剑锋似的狠戾。 又是一道寒光,司马言的整只右手被砍了下来,森森白骨被涌出的鲜血瀑布盖了层红被。 听着他喉咙间挤压的嘶吼,青完竟是稍稍勾唇,低低地笑出了声。 夜,还很长。 … 三皇子暴毙而亡,次日凌晨被下人发现在床上,死不瞑目——哦,这样说,有点不对。 手脚俱断,双目被挖得只剩两个睁着的血窟窿,舌头被切,一剑封喉,似乎生前被剑捅穿了整个喉咙。 死状诡异可怖,惨不忍睹,见者无不惊惧昏厥。 三皇子一派一向在朝廷张狂,得罪了不少人,树敌无数,再加上没有目击之人,现场也没有任何线索,简直死得无声无息又鬼怪至极。 最让人恐惧的,是来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不让任何人发现。 龙颜大怒,下命令要彻查此事,可日子一晃而过,案情仍然没有进展,朝廷愈发人心惶惶,都猜测有人藏着大的没露出来,反而安定了不少。 朝晕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直到林妙因为伤心过度昏迷,她作为“好友”,还是要前去探望一番的。 不过因为都是女子家,大家也对司马言诡异的死法避而不谈,朝晕只知道是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死的什么样,更不会和青完联系在一起。 她回到了院子里,和青完说起此事,不禁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真不知道哪天人就死翘翘了。” “所以我们还是要珍惜光阴,把每天都过得幸福又充实,我决定明天晚点起床。” 青完眼眸清澈地望向她,咽下嘴里的糕点,也跟着点点头。 朝晕瞥了他一眼,突然惊奇道:“青完,你买新衣服了啊?没见过呢。” 青完一顿,低下头扫地,和平日无异:“嗯,之前的那件,脏了。” 朝晕点了点头,也没追问,重新躺回了椅子上:“青完,你穿什么都好看。” 青完一愣,旋即轻轻勾唇。 …… 别人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死在何人之手,风影阁阁主这几日却睡不好觉。 他想起近日听到的那些关于司马言死相的流言,越听心里越慌。 不会真的是青完吧?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居然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皇子了吗? 那可是一只苍蝇都进不去的皇宫啊! 他以为他是天下最了解青完实力的人了,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青完干的,就不仅仅是打他的脸那么简单了—— 他眼中划过一抹猜忌,握紧了拳头。 — 青完进门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阁主还站在窗边,惴惴不安的样子。 青完瞥了他一眼,径直坐上了凳子,目不斜视,口吻依旧那么冷:“找我来有什么事?” 阁主这次根本没有闲心置喙他的态度,忙堆着笑也坐了下去,和声和气地问:“青完……三皇子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啊?” 青完眼眸微顿,旋即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口气微沉:“别管我的事。” 这番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阁主低下头,吞咽了一下,敛下眸中的狠辣,再抬眼时,又是谄媚的嘴脸,忙把手边的茶递给他:“是是是……我怎么会干涉你的事呢,你可是我们的金牌杀手,有你在,风影阁再怎么样也倒不了。” 他恭恭敬敬地把茶给青完,一副青完不喝他就不放的样子。 噼里啪啦燃着的烛焰往外冒着烟,让青完觉得喉间稍渴。 在毒里,他从来没有棋逢对手过。青完接过,一饮而尽,算是给他一个面子,冷着脸把茶杯放下,发出了很大的响声,站起身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结果他刚一站起来,脚步便有些不稳,身上“噌”得冒了热气。 与此同时,阁主桀桀一笑,遗憾道:“青完,今天你不和我好好谈谈,恐怕是走不了了。” 第117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8) 青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如刀的凶狠视线一下子就射向了他,恨不得把他的骨头都拆了。 阁主被吓了一下,却又很快觉得他只剩下表面功夫了,呵呵一笑:“青完,毒药对你不管用,我有的是管用的其他药。” 青完大脑空白了一瞬,紧接着攥紧了拳头。 阁主慢悠悠地坐下,喝了口自己的茶:“青完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道藏拙,你说,你连皇子都敢杀,是不是哪天,也能无声无息地把我给杀了?” 青完死死地咬住唇,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阁主还是被吓得不轻,咽了一口唾沫,不敢靠近他,只能和他谈判:“不如这样,你自废一半武功,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立刻给你叫来几个美人给你解决问题。” 他弯了弯嘴角,笑得奸淫:“你还不知道那销魂的滋味吧?你只要试试,保准上瘾!”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门外一下子拥入三个细腰长腿、妩媚动人的女子,身上一股子撩人心魄的幽香,争着抢着往青完身边挤。 青完闻到那些香气,身子更是热得几欲沸腾,但是恍然间,他鼻腔里似乎飘进了朝晕身上清淡的莲花香。 刹那间,他略微迷蒙的眼眸犀利起来,双目赤红,怒吼着挥剑:“滚!滚!别碰我!不许碰我!” 几个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顿时跑得远远的,不敢再碰他。 青完此刻像一个竖着满身尖刺的刺猬,仅有一丝理智残存,让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倒下。 阁主见青完这般模样了居然还是没从,气得拍案而起,正要警告他不要不识好歹,就见青完举起剑,毫不心软地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剑,顿时鲜血如注。 几个女子吓得尖叫起来,往门外跑,阁主也被惊得呆住了,话都说不出来。 疼痛让青完的神志清醒了不少,他一咬牙,拖着身子转身,破窗而逃,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阁主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到窗边,窗外已然入夜,一片漆黑,他望来望去,没有看到青完的人影,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喊出几个暗卫,语气慌乱又愤怒:“追!给我追!天涯海角也要给我追到!” 青完一边在黑夜里穿梭,一边给伤口包扎,不让血迹暴露行踪。他划的时候控制着力道,伤口不深,很快就凝结。 但是流血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的大脑也越来越昏沉,浑身烧了似的热,一股火气快要把他的理智烧坏。 他的脑子里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有一道倩影,一道欢脱可爱的倩影,蹦蹦跳跳的,似乎在伸手给他灭火。 青完到了熟悉的院落时,在确定身边没有人跟上来后,才终于翻身进了院子,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朝晕的房间。 朝晕刚刚睡下,被破门而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有些迟疑地唤:“……青完?” 她撑起身子,柔顺的长发落在她身前,月光蒙在她身上,在青完眼里,她像骤降的神女。 在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的一瞬间,青完脑海里紧绷的弦不知道是断了还是松了,让他顿时无法思考,身上更是热得冒气。 他没有搭腔,把剑扔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朝晕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反而是歪了歪头,睁着眼睛抬头看他。 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欲望侵蚀着青完的理智,但是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知道他在热切地渴望着朝晕给他些什么,但是又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身影晃晃悠悠地到她床前,急切地半跪在她床头,哑着嗓音不停低声叫:“小姐…小姐,朝晕…朝晕,朝晕……” 朝晕懵着脸:“我,我在啊。” 她皱眉:“你是不是饿了?” 她的气息好近,好近,像是一把野火,把那把火吹得更旺了。 “嗯,我饿…”青完低低地喘息了一声:“但是,我不想吃东西,我什么,也不想吃。” 朝晕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不由得惊呼:“青完,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简直像一团火在裹着她。 青完觉得头上一阵熨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轻吻,月光照耀着他,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烫的,他觉得她身上是凉的,便止不住地往朝晕怀里蹭,蹭得她衣衫尽乱,偶尔的肌肤触碰让他心里蓦然一盈,很快就是更而热烈的渴望。 他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她,闻着她,渴求着她,却又止不住地彷徨着,无知着。 朝晕再怎么样也明白过来了。 她眨了眨眼,低声问:“青完,你是不是中药了?” 青完蹭着她的脸,语气迷茫:“…中药?我不知道,小姐,青完不知道。”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小姐,朝晕,朝晕,我的小姐,我的朝晕……” 他喊了一声又一声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填补内心的缝隙。 朝晕被他喊得脸热,一把环住他的腰,惹得有人痛苦似的闷哼一声。 她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调琴师,熟稔地握着他的手,去教他生涩地调试一把漂亮的琴。 他不成技巧,下手没有轻重,每一个动作都把心翼翼刻在骨子里,生怕划伤琴身。 琴师又拉上他的手,漂亮的琴会发出悦耳悠扬的乐音,待他熟练起来,便像失智了似的,任由期望与欲望驰骋在琴谱上,野火燎原,四处点火。 害怕慌乱与盈满心脏的热切不停穿插,交缠成了扎根的粗壮榆树,让他觉得冰火两重天,他不停地去安抚她,像她安抚自己一样,用手、用嘴唇、用爱。 晚月初隐,琴音渐歇。 在云雨退散后,青完垂首,虔诚而神圣地去吻朝晕的唇角,一滴泪蓦然从他的紫色眼眸中滑落,无声地砸在了朝晕的颈窝。 他的声音很小、很低,却藏着无穷无尽的恐慌与祈求—— “小姐,别不要我。”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6。】 第118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19) 窗外翠鸟啼鸣,桃花含笑。 朝晕皱着眉,不适地睁开了酸困的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神识归笼,她蓦地瞪大了眼,“噌”得一下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疼得她“哎哟”了一声,呲牙咧嘴的。 但是她身上清清爽爽的,没有一点粘腻的不适感。 朝晕缓缓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去穿衣服、套上鞋,站起身,走了两步,发现还好,没有那么夸张。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差不多适应了,便去伸手,悄悄地拉开门。 门外,少年孑然一身,默立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木人儿,朝晕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青完给她雕的她自己。 她的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然后猛地拍上他的肩膀,依旧是那副娇蛮的样子:“青完——” 少年的肩狠狠一颤,而后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慢慢转过了头。 与此同时,朝晕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以及其中流转的泪珠。 朝晕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诶,不是—— 为什么哭的是他啊?! 青完慌忙低下头,咬着牙不说话。 他就算再迟钝,也朦朦胧胧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全部都是他的不对。 他的小姐,那么光鲜明亮的一个人——就是因为他,一切都错了。 现在,就算是小姐亲手拿剑划过他的脖颈,他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姐会讨厌他,会厌恶他,会赶走他。 一想到这里,青完就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给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 他不说话,朝晕就只能自己猜。 见他惶恐不安的模样,她摸着下巴想了又想,忽然灵光一闪。 她轻咳一声,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明知故问:“青完,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青完呆住,都忘记眨眼了,红彤彤的眼睛雾蒙蒙地看着她:“…小,小姐?” 朝晕不饶人,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亲?” 青完浑身都僵硬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双眼睛看着朝晕时,就像是只能容纳她一个人一样。 “成,成亲?” 他艰涩地问,带着些哭腔:“小姐,你,你不讨厌我吗?” “你不会赶我走吗?都怪我,全都怪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微微哽咽:“就是,别不要我…” 朝晕见他这样委屈惶恐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破功了,弯眸笑了出来。 她越笑,青完越慌,越想哭。 终于,朝晕停住笑,捧着他的脸,话里都是轻松的笑意:“我当然不会讨厌你,也不会赶你走。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天经地义,不怪你,什么都不怪你。” 青完惊得止住了哭,微微弯着腰看她,嗓音因为哭腔微微梗塞:“喜…喜欢我?小姐,喜欢我吗?” 朝晕笑得更欢了,一心一意盯着他的眼却那么认真:“喜欢,超级、超级喜欢。” 青完觉得他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紧紧地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试探着地问,像是在问这是不是一场梦:“那…我,可以亲你吗?” 朝晕忍俊不禁,张开怀抱:“当然了。” 青完眼眶更热,他急切地凑近,也有样学样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落下两行清泪,摇摇欲坠,最后滴落在了朝晕的衣襟上,打湿、深染。 喜欢小姐—— 他再也不会像喜欢小姐一样,喜欢任何人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8,目前好感度94。】 风影阁阁主一直没有打听到青完的下落。 他安慰自己,可能是死到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去了吧。 他刚这么想,像是要验明他的想法似的,“砰”得一声,楼下发出好大的声响。 阁主心里像有密密麻麻的蛛丝在爬似的慌,他慌里慌张地推开门,尖锐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是谁!不知道关门声音要小一————” 他还没说完,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眼。 青完手里提着那把剑,逆着光,立在风影阁门前,影子被拔得很高,像遮天蔽日的一棵青松,眼眸轻转,忽地抬首,杀气腾腾、如刀似剑的眼神便穿透空气,射向了楼上惊惧的男人。 他利落地把剑一横,提气而起,直直地冲风影阁阁主飞去。 男人武功不差,但是正是因为太清楚青完实力的恐怖,便连应对都不敢,惊惧地连连后退,不顾一切地喊:“来——来人!!影卫!护主!!” 青完面前顿时闪来两个黑影,他眼中一丝波澜都未起,瞬间闪避开了两个人的刀,身形漂亮地一翻,一脚踢开一人的头,脖子碎裂的咔吧声在空中一响,与此同时,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便从空中掉了下来,激得人头皮发麻。 其他杀手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再抬眼时,另一个人的胸膛已然被少年刺穿。 “………” 一脚……踢碎脊骨吗? 阁主双腿发软,竭尽全力地嘶吼着,让其他杀手来保护他,他可以给很多很多钱。 但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他们都知道青完强,但是他鲜少露面,做任务又惯用一剑封喉,他们都对他的实力没有直观的感受。 现在亲眼看见了,只敢老老实实地当鹌鹑,一言不发。 那道飞来的轻盈又肃杀的影子在阁主的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大,最后,阁主的嘶吼和还未说出的求饶,都被封在了喉咙中。 一剑封喉。 很便宜他的死法。 尸体在他旁边倒下,再也没有了声响。 青完淡淡地垂眸,俊秀的侧脸上被溅上了道道温热的血,却再也无法把他染上煞气,拉入地狱。 他缓缓站直,风把他的劲衣吹得翻飞,勾勒出他矫健精瘦的身姿。 越上杀主,自成主。 从此以后,风影阁变了天。 第119章:小姐她为何这样做(20) 青完其实并不想搭理风影阁的事,但是朝晕却有些想法。 她不可能再让青完去做危险的事情,但是要是他不去搞钱,冷父冷母这里一定过不去。 风影阁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不仅仅是杀人接单的场所,也是一个小型情报站。 只是这个阁主实在是一个蠢货,经营很少,只知道一味地花天酒地,脑子都生锈了,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都没有想起来在青完身上种下的蛊虫。 只是他想起来也没什么用,朝晕带着青完亲自上沈冷月的门,求她为他取蛊。 沈冷月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同意得很痛快,否则朝晕根本不敢让青完一个人去风影阁报仇。 不过,其他杀手的蛊虫,朝晕没有要取的意思。 她不知道其他杀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弑杀的人一旦被放出去,后果不可想象,朝晕需要这些蛊虫牵制他们。 在风影阁阁主死了之后,他们专门把风影阁翻了个遍。 有青完在,没人敢造次。 最后,朝晕在阁主房间后面的暗门里面找到了成千上万只母蛊,只要母蛊已死,对应被种蛊的人都会立刻毙命。 朝晕想了想,最后还是花重金换了机关,机关钥匙在她和青完手里。 接下来,风影阁迎来了大改造。 凭借每个杀手过人的能力,风影阁成为了最大的情报站,对各国、各行、各业所有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卖情报可比卖命挣钱。 这还不够。 在这之后,朝晕又和沈冷月合作,开始合伙开酒楼、饭店、服装店、兵器店,生意越做越大,直接成为各业的龙头。 不同的行业暗线牵扯,连脉众广,根本无法撼动。 这个过程里不是没有人来找事,不过不论是明刀还是暗箭,青完统统都是一个字———打。 他虽然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朝晕要他做一个名不副实的阁主有什么用,但是小姐要做什么,就一定是正确的,其他妄想阻路的人,通通不给好果子吃。 他一开始的态度是杀,遇见有人找事就要提刀去砍,朝晕和他生了好几次气他才消停了,只不过打人的时候下手忒重,看的人毛骨悚然。 其实青完打人第一拳的时候,人就服了,但是青完觉得他们没服,就一直打。 沈冷月从一开始的小心应对变到后来的麻木品茶,时间甚至不超过三个月。 等到风影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成了在天下各国呼风唤雨的机构时,其他人想拦都晚了。 沈冷月有着宏图壮志,她深谙当今圣上昏聩无能,朝廷风起云涌,百姓哀声连天,便誓要做天下之主。 朝晕觉得沈冷月做皇帝比那个茄子脸靠谱多了,所以举双手支持,青完不懂,但是见小姐举了手,也乖乖举起双手。 南琢玉作为只属于沈冷月一人的钟情男配,自然也是鼎力相助,唯一的变量就是——司马澹。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沈冷月突然义正言辞地和他说,她要做皇帝? 做皇帝的,不应该是他吗? 她应该是皇后啊。 其实在原剧情里,要不是沈冷月势力壮大得太慢,最后的皇位还不知道是谁坐上呢。 司马澹不同意,两个人不欢而散。 沈冷月不是傻的,司马澹对她有所保留,她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司马澹心狠手辣,他知道沈冷月惊才绝艳,生了恻隐之心,居然生出了除掉她的想法。 这个悬赏名单最后甚至是被送上沈冷月桌子上的。 沈冷月冷笑一声,说不用青完出手,她有的是手段。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居然还敢到她沈冷月头上动土,也是个天下牛人。 朝晕对官场的事情不清楚,只知道没过多久,司马澹蓄意篡位,犯了欺君之罪,择日砍头。 也不知道是砍之前还是之后,沈冷月一举造反,一夫出百者应,甚至没有流多少血,这个国家已然改朝换代。 朝晕对这些事情都不清楚,她和青完还是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悠悠哉哉的。 青完还是纯情得很,给她读爱情小说,读到成亲时,书里的角色脸红,他也跟着脸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朝晕看得有趣,想逗逗他,于是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青完,难道…这种事情是要成亲之后才能做的?” 青完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她,没听懂她的意思:“啊?” 朝晕“冥思苦想”,最后十分痛心地猜测:“我们提前做了,可能就不能成亲了。” 青完顿时脸色煞白,慌乱地摸上她的裙摆,拽着她的衣裳摇啊摇:“不,不要,我们要成亲,小姐,你答应我了的,我们要成亲的。” 朝晕心里都笑开花了,面上还是十分痛苦:“我也很想和你成亲呀,可是,我们已经做过这种事情了。” 青完急得手忙脚乱,上前蹲下抱住她,止不住地往她怀里钻,一刻不停地想阴招:“那,那我们假装我们没做过,我们就当我们什么也没做。” 他抱紧她,紧张兮兮地小声说:“小姐,你要记好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别人问起来,我们都这样说。” 他自顾自地说:“我们要成亲。” 朝晕快要止不住笑了,弯了弯眸,夸张地讲:“哎呀,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的,‘小姐~你别胡说~我们怎么可能会成亲呢~’,青完,你猜猜这是谁说的?” 青完一愣,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抱着她不撒手,居然也被宠得学会耍赖了:“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他还惦记着朝晕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小姐,你要记好了,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你听到了吗?” 朝晕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演不下去了,捧腹大笑起来。 青完疑惑地歪头,见她怎么也笑不停,就安静地呆在她旁边等她笑完。 等着等着,他慢慢反应过来,倏而看向了朝晕,生气地问:“小姐,你是不是骗我?” 朝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抹了抹眼睛,冲他俏皮地眨眨眼:“你说哪件事?” “如果是不能成亲这件事,我确实在逗你玩,”朝晕见青完生气了,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和你成亲这件事,没有骗你。” 青完一愣,眼眸里倒映着少女笑语嫣然的面孔 “青完,我真的很喜欢你。”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100。】 他又被哄好了,翘着唇角扑到了朝晕身上,像一只大狗狗。 他想—— 如果小姐的这句话是认真的的话—— 那,他就暂时不生气吧。 第120章:青完番外——断剑重铸 我的前半生,应该是寸草不生的荒原。 应该是这样。 那片被血迹一遍一遍染透的天地,生不出来任何的颜色,只有黑,铺天盖地的黑,让我不分日夜。 但是后来,里面被放了桂花糕、绿豆糕、核桃酥、杏仁酥,好多好多,慢慢有了好多颜色。 都是朝晕的颜色。 我娶到朝晕了。 我娶到朝晕了哦,青完娶到朝晕了。 嘶,不对,我应该是嫁给朝晕了吧?因为那些聘礼,其实都是朝晕赚的。 我严肃地和朝晕说,不能撒谎,这明明都是她赚的。 朝晕让我听话,这是我们两个一起赚的,如果不这样说,我们就没办法成亲了。 不行,我们要成亲。 对不起,就让我撒个谎吧,这是我撒的第一个谎,就算有惩罚的话,也等我死后到地狱的时候再降临吧。 我想和朝晕成亲,发了疯地想。 朝晕的父亲一开始不喜欢我,主要是因为觉得我看起来不像一个正经人——正经人谁天天穿得这么暗? 我有些局促不安,朝晕拉着我的手,一脸关切地和她父亲说:“爹,正经人在你这个年纪,也不会天天在家待着啊。” 她爹脸一下子就绿了。 嗯,朝晕的父亲被革职了,是沈冷月革的,她一向大公无私。 朝晕说革得好,她爹做官畏手畏脚的,一点也不大气,整天就知道抱着银子过日子,还说幸好她爹胆子小,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虽然贪财,最多也就是去别人家赴宴的时候多吃几个肘子,不会贪污受贿,要不然一家子都得被拉去砍头。 她还说,她爹这个死样子,胸无大志,怕软怕硬,能坐到御史大夫那个位置,才是应该让人惊奇的事情,要不是没机会,她真想去问问脑袋坏坏的前皇帝,那个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过再怎么样,我也不想让朝晕因为我和他的父亲生了嫌隙,正要去劝,朝晕拍了拍手,把我们准备好的彩礼抬了上来。 她爹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跑过去挨箱数,抱着不撒手。 看着这一幕,我有些沉重地想—— 唉,朝晕说得对,幸好把她爹的官职革了。 我们成亲的时候,邀请的人很少,我记得清的只有沈冷月和南琢玉。 他们现在其乐融融,举案齐眉的。 南琢玉做了沈冷月的皇后。 我不知道天下在反对什么,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啊,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要是朝晕做了皇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和我争着做皇后呢,想想就烦。 幸好朝晕就喜欢在后院里看看自己的小说。 她很懒,懒洋洋的,像一朵云,柔软轻飘。 我觉得我是一个贪心的人。 在我人生中全是暴风骤雨时,我只想吃一口糕点,桂花糕也好,绿豆糕也好,都好,我吃一口就行。 在我吃了朝晕给我的第一口桂花糕后,我又想吃马蹄糕。 等我吃遍了朝晕的所有糕点后,我又想和朝晕一直在一起,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在一起就好了,什么身份,在一起多久,都不重要。 可是时间久了,我又止不住地想和她成亲。 成亲之后,我还贪求着和她一生一世,岁岁平安。 人果然是贪得无厌的,像我这种本来应该下地狱的人也不例外。 我不想和朝晕分开,我就拼命地做好事,那些福分再浅薄都无碍,只要能让我和朝晕多在一起一天,那什么都不重要了。 但是我又忍不住惶恐地想—— 死之后呢,死之后,我会去地狱,朝晕要去哪里?我们死后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很害怕,有时候甚至都睡不着觉,只能抱着朝晕,抱得紧紧的,生怕她像仙女一样,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朝晕察觉的很快,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有些惶恐不安地问:“小姐,我死后要是下了地狱……” 我还没说完,朝晕一下子就笑了,用着肯定的语气和我说:“你怎么可能下地狱呢?你这么好,杀了那么多坏人,做了这么多好事,你长命百岁之后,一定会去天堂的。” 我问:“天堂是哪里?” 朝晕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和我比划着:“天堂是一个圣洁的宫殿,等好人去世之后,就会有很多小天使来接他/她,带他/她去天堂,享受幸福和永生。” “小天使?” “对呀,小天使是守护天堂的使者,美丽善良,纯洁可爱。” “那朝晕就是小天使。” 朝晕被逗乐了,拍了拍我:“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我没说笑,这样说的话,朝晕就是小天使。 朝晕知道的可真多,天堂、小天使,我都不知道呢。 不过,我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这是朝晕说的,她说的,我都信。 我就这样将信将疑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生辰那天,朝晕送了我一本书。 是她写的,字体放浪不羁,书名是《朝晕和青完,小猫和小狗》。 我没见过这样的书名,朝晕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真多。 我认真捧读了好几天,发现写的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不过大多数写的都是我,写我哪天做了什么好事,什么时候给她做饭,什么时候给她读书,什么时候哄她睡觉,什么时候抓着她的手和她说有趣的事。 直到最后—— “朝晕和青完在幸福快乐度过了一生后,一起拉着手,被小朝晕带着到了天堂,他们又能永远在一起了,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我看着这句明显比其他写的认真的话,发着愣。 我慢慢伸出手,一点一点摸上那些字,摸上那些曾经潮湿后来风干的笔墨。 字缓缓变得模糊了起来,黑黑的,像好多浮动的小船,我看不清。 “啪嗒”一声 我的眼前清晰了,纸上“永远”两个字被一滴水洇得晕开,像是被强调了一样。 我呆呆的,试探着摸上我的眼眶,只摸到了湿湿的泪水。 这像一个机关一样,我止不住泪意,慌里慌张地去找朝晕,去激动地拥抱她,颤抖着去亲吻她的眉心、眼眸。 我的怀里—— 生出了一簇,漂亮的春天。 原来, 我真的捱过冬天了。 —————— 话匣子 我这大雨滂沱的荒芜半生,长出了一把鲜绿苍藓,自此,万物永生,春光绵绵。 ——青完《翠色燎川》 —— 第121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冷漠恶趣味作家) “堂哥,我求你了,你就三个月登录一次就行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 “到时候等我从那个破学校出来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我还可以买你的书!买一百本!” 女孩儿祈求的嗓音很轻,还带着一丝怯意和惶恐,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这个阴晴不定的堂兄。 岑阙捏了捏眉心,冷峻的面目上已经积起了不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悦的阴冷气息,在炎炎夏日都把人冻了个半死。 惴惴不安等待着的女孩儿叫岑之,今年高三,是他的堂妹,性格跳脱还话唠,喜欢嚼舌根和追星,还混一些社交软件的网红圈。 她的父母都是学问很高的大学老师,性格温和,但是家教很严,在发现岑之在网上发表辱骂他人的不当言论之后勃然大怒,狠心要把她送到全日制高中改造半年,不许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发誓要改掉她这些臭毛病。 见父母实在是铁了心了,岑之只能把自己宝贵的账号交给好友。 但是有一个账号却很特殊。 那个账号,是一个黑帖网站的站主,平时主要是发布一些黑一名在某著名社交软件慢音直播的女主播的言论,已经有30W粉丝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女主播了,因此在上面说了不少不能给别人听和看的坏话,账号还要定期登录,超过三个月不登陆该帖就会被解散,粉丝那么多,她怎么舍得? 她本身品行不好,没有什么真的能够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找不出一个能够经营这个黑帖网站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来了堂兄岑阙。 岑阙这个人,父母离婚之后分居两地,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保姆带大的,甚至不知道见过父母的次数两只手数不数的过来。 他今年24,高考之后考上了最好的京大,毕业之后却每天都窝在家里写小说,听说还挺有名的。 岑之从小无法无天,唯一敬而远之的就是岑阙。他总是面无表情的,她没见他笑过,整个人都很阴沉冷漠,不爱说话,不管闲事。长开之后看起来硬朗冷厉,还人高马大的,简直像一个亡命之徒。 岑之小时候觉得他这种人长大是会被送进监狱的。 不过没有。 他这种人奇怪是奇怪了点,但是恰恰又能证明,他绝对不会管她的账号这种小事。 岑之豁出去了,在开学前专门来求他。 岑阙还是沉默着,气息很暴躁,他心情一不好就想伸手想去拿烟,结果又想起来了岑之在,只好烦躁地摸了摸头发,把手收了回来。 他真想把人提起来打一顿扔出去。 不过后果太麻烦了。 看岑之的样子,估计是不会放弃的,岑阙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和她的父母交涉,实在麻烦。 他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哪种解决方式更简单一点,凝目片刻后,轻啧一声,冷声道:“把账号给我。” 岑之大喜过望,连忙拿出纸笔写下串串数字。 待岑之恋恋不舍地离开,岑阙一把抓起烟盒点了一根烟,心里快要爆发的烦躁才慢慢平息。 他眯了眯那双鹰眸,随手拿着岑之给他的那个账号进了卧室,坐到电脑桌前面,冷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最后毫无阻挡地登上了账号。 他只是试一下能不等登上,见能登上就准备退出,不过随意一瞥,就见网站里几分钟前发的一条吐槽黑帖,有些话说的很难听,不过全篇无外乎是吐槽这个网红说话矫揉造作令人作呕,还配了一张截下来的直播短视频。 照片里,打扮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儿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前,妆发完美,漂亮得不像真人,一双眼眸熠熠生辉,像会说话似的。 岑阙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有停留一秒,便眼都不眨地退了账号。 心里却隐隐想—— 黑帖都能有30W黑粉,牛逼。 而另一边,朝晕坐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面,望着被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桌子深思。 这个世界里,她叫黎朝晕,是慢音一个不温不火的小网红。 男主叫祁野,是祁家独生子,生性狂妄张扬,同时也是是慢音一个接近于大头级别的颜值博主。 女主叫庄不梵,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公司的创业总裁。 庄不梵性格冷淡,雷厉风行,是一个实打实的工作狂,由于性格过于强势,哪怕长得好看,男人见了她一般都是退避三舍。 她也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打算,一心扑在事业上,只是偶尔上慢音刷刷帅哥的直播,刷点钱,听他们说些好听话也就算了。 直到某天,她刷到了一个长相和人设都十分对她胃口的直播,刷得多了一点,也多看了几天。 直到有一次她去参加宴聚,觉得合作对象家的那个独生子长得有些眼熟。 就是这样一个甜甜的姐弟恋。 在这样一个甜甜的世界里,却生存着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黎朝晕,网名夜黎明,职业是——早餐店小员工,咖啡店小员工,颜值博主。 这才是真正的多层马甲,深扒不掉。 原主的父亲早亡,是母亲杨娴一个人辛苦把她拉扯大的。她也争气,从小就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还考上了最好的京大。 可惜,在高考后的暑假,杨娴被查出了病。 幸运的是查出来的早,治疗成功几率很大。 不幸的是,她们根本支付不起医疗费。 原主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不停地去打工赚钱,给母亲看病。 只是她学历低,很难大把大把地挣干净钱,只能做一些卖力不讨好的体力活。 在存款告罄之时,她一狠心,决定试一试直播。 她花了些成本买化妆品和漂亮衣服,还上网学直播技巧。 可是在美女如云的慢音里,她也很难被别人一眼注意到,一直没有什么起色。 直到有一个姐姐给她建议,说她可以试着走黑红路线。 第122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2) 原主想了想,最后试了一种方法———矫揉造作地说话,直播全程卖嗲,怎么夹怎么来。 她顿时以极快的速度一炮而红,人气急剧上升,收入直接翻倍。 坏消息是,来看她直播的没几个是喜欢她的,原主的后台私信简直惨不忍睹。 原主才22岁,性格温软随和,从来没有面对过满天飞的谩骂,更过分的还有p黑图造黄谣。 但是她都忍下来了,她知道她自己做的不对,不应该哗众取宠博眼球,但是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给她带来了流量,给她带来了救妈妈的钱,她还要感谢他们的。 原主从来没有拿母亲的事出来卖惨过,她很清楚,赚钱就是赚钱,她不需要别人同情和可怜。 可惜好景不长,她有一次不小心和祁野打pk,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卖嗲,结果祁野的粉丝直接猛烈出击,把原主给冲抑郁了,终于承受不住退网了。 其实祁野的粉丝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网暴像是连串的珠子砸在人身上,不被砸死也被淹死了。 那是她直播六个月的事情。 现在是她开始直播后的第二个月。 至于反派,朝晕发现信息有些少。 岑阙,24岁,职业是作家,父母离异,性格暴躁阴沉,脾气很差,在宴聚是对庄不梵一见钟情,紧接着展开了猛烈追求,在被拒绝后黑化,疯狂打击男女主的公司,最后被打败,惨败收场。 听起来,他好像和她没什么交集啊。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他。 现在七点半,八点的时候她就要开始直播了。 原主的愿望很简单,她只希望多赚钱,把母亲的病治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读梦寐以求的大学。 小镇做题家朝晕保证完成任务。 只不过让她直播的话……… 朝晕看向桌子上放着的简单的直播设备,皱了皱眉头。 她没直播过,顶多就见过凌涧和温厝直播打过游戏,见过猪跑但是没吃过猪肉。 但是她的抗压能力很强,尝试着播了两天之后,慢慢就摸清楚套路了。 不管有谁骂她,她都一笑置之,听而不闻。 只有那些阴阳怪气的,她会真诚地嗲嗲地回复:“谢谢~谢谢泥萌这样夸窝~~”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还是有几个纯正的颜值粉的,也会发出来一两句很正常的话,比如问她喜欢吃什么,问她一天过得怎么样。 朝晕最喜欢回答这些问题了,甚至在看到这些正常的话的时候,都会觉得被治愈了,才有精力继续坐在直播间迷之微笑。 一开始她觉得有些疲惫,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大概的模式就是,他们骂他们的,她就坐着,当一个发泄树洞赚钱。 只是有些话实在难以入耳,尤其是后台私信,简直是重灾区,连朝晕看着都皱了眉,直接关了私信功能。 这还不算完,她发现她居然还有一个著名的黑帖网站,网站还有30W粉丝。 这是什么概念呢 朝晕自己才有50W粉丝。 朝晕:呵呵 她带着尝尝咸淡的态度去看了一眼,果断退了回来。 和她的后台私信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恶劣。 算了,随他们去了,大不了她以后不看。 她虽然懒,但是一定会认真对待原主的愿望,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到早餐店去帮忙;下午去咖啡馆打工。 只不过那个咖啡馆的老板人不咋滴,老是想对朝晕动手动脚,朝晕在一狠心跺了他一脚之后辞职,又找了一家离她喜欢逛的公园很近的咖啡馆,过两天就去任职。 这两天她也去看杨娴了,和她说说话,聊聊家常,杨娴老是说对不起,或者说要不然不治了吧,朝晕立刻就板起了脸,说她再这样说话就给她吃她最讨厌吃的鱼肉。 杨娴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笑久了就叹息,让朝晕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什么钱都赚。 朝晕满嘴答应。 毕竟,她是在家里赚钱的。 …… 岑阙码文卡到一半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天际线,已经把一个小时前黑白分明的两界融合了彻底,只剩下了如血盆大口一般降临的黑暗了。 他揉了揉眉心,黑边边框的眼镜反射出了蓝光的冰冷肌理。 想到接下来的情节,岑阙轻轻蹙眉,眉间的沟壑像隆起了一道山。 下面的情节涉及到宗教,他原本想要前几天上网查一查,结果被岑之打扰了,后面自己也忘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保存了刚才写的东西,把电脑放在一旁,拿出了手机,点开慢音。 慢音作为当下最火的社交软件,查东西的效率和齐全度都要比其他软件好很多。他平时虽然不刷视频不刷直播,但是也习惯在这上面搜东西。 页面刚刚跳转进去,岑阙想要去点右上角的搜索,却在看到页面首推的时候一顿。 是一个女主播的直播间。 以往的时候,他不会施予一分注意力在这上面,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因为他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能让他眼熟的人不多,让他眼熟的活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是一个很强迫症和完美主义的人,一旦觉得她眼熟,他就必须要想起来这是谁才算完。 女孩儿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端正地坐在镜头前,双手交叠在身前,肩膀单薄,身姿纤细,容貌精致到挑不出一丝差错。 岑阙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反而是略沉地注视着她的那一双眼眸———清澈纯净,不染尘埃,简直像灰色的玻璃。 他想了想—— 要不要写一个和她相像的女鬼? 岑阙一向这样,他的生活里只有自己写的恐怖小说,看到什么能挑起兴趣的事就想加进小说里。 也不能说他没礼貌,毕竟——他又没说出来。 就在他还在思考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手机里的少女微微一笑,嗲着嗓音,以一种听人让人难受到呼吸不上来的粘腻腔调说:“谢谢‘黎明的宝宝’送来的热气球,谢谢。” 岑阙:……? 谁在说话? 第123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3) 或许是这一声打通了任督二脉,岑阙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她是谁了。 他手下的那个账号里被黑得很惨的对象。 岑阙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懒散地垂眸看着手机里面一动不动的女孩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差不多明白了,这是她引流的一种手段罢了,走的黑红路线,他也见怪不怪了。 他记起来那个网站账号似乎有30W粉丝,心里便有些丝丝好奇漫出来—— 她本人有多少粉丝? 岑阙盯着那张脸,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她的直播间。 直播间放着悠扬悦耳的纯音乐,听多了感觉心旷神怡,很好听。 岑阙一进来,先看到了不停刷新的评论。 话都说得很难听,男的女的都有,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言论甚至让岑阙这种人都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却又很快松开,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没什么好说的。 不停有人给她送礼物,都是很便宜的小礼物,但不管是多小的礼物,她都会一板一眼地用那个听了让人难受的声音去道谢,有些id是专门起来攻击她的,她会声音一停,只念前几个字,然后道谢,她一说话,又开始有潮水一样的恶评袭来。 很无聊的一个直播间,可或许是因为背影音乐,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岑阙居然耐下了性子,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 说实在的,在表情管理这块儿,她做的不是很好,看得出来是个新人。 她的笑容怯生生的,有些腼腆,在有时候不小心看到一些糟心的评论的时候还会变得僵硬,而后又立刻藏了起来,继续那样笑着播下去。 她基本不回复评论,骂的不算过分的,骂的格外难以入耳的,她统统视而不见,像一个瞎子一样。 偶尔有些不算骂她的阴阳怪气的言论,她才会搭理一两下,但是回复的话却毫无攻击性,好像只是在安慰自己。 蠢。 岑阙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水,像一台精明计算的机器。 如果想要靠这种方式赚钱的话,最好直接一气呵成,连着骂她的人也骂回去,热度肯定更爆。 但是她就这样,用愚笨的方式固执地引流,却不愿意开口骂回去两句——也可能是没想起来还可以骂回去。 可是———— 偶尔有一两个人会评论一些正常到不像应该在这个直播间的话,这个时候,女孩儿僵硬的笑容会忽而变得自然柔顺,连眼睛都明亮了几分,看起来像是跳跃的春光。 她虽然还是用那样的嗓音回复,但是岑阙听得出来她那些普通的回答里面的小小雀跃。 岑阙在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会捏了捏杯子的手柄,看她的眼眸的时间会更长。 不冷:黎明宝宝,我这两天想给我小侄女买糖吃,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喜欢吃什么糖是吗?我忘记了,你再说一次呗? 这个id岑阙都眼熟了,是她为数不多的正常粉丝。 他看到了这条评论,朝晕也看到了,然后露出了看到正常评论时,一贯有些收敛的抿唇笑:“是爆果汽的糖果,很好吃。” 岑阙指尖一顿,微微摩挲,眼眸久久地停驻在冰冷屏幕上映射出的,她的眸海。 不冷说了谢谢,然后又被一大堆恶意评论淹没。 大概都是说别侮辱爆果汽了,爆果汽知道她这种人喜欢它这个品牌估计都要哭了。 岑阙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儿唇角的弧度降了几分,笑容重新变得僵硬,有些怯。 他莫名烦了起来,直播间悠扬的乐曲落在耳朵里也变成了杂音。 岑阙拧眉,点开她的主页,目光直接落在了她的粉丝数上——50W。 她的黑粉都有30W。 岑阙:……… 此刻,他还是那一句话—— 牛逼。 在看过她的粉丝数量之后,岑阙直接退出了直播间,还记得去搜资料,把小说下面的剧情写得差不多了才在午夜睡了过去。 至于他手里的那个黑粉网站—— 说真的,像他这种生性冷漠的人,要是真觉得同情才是见了鬼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要承担后果。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那样说话,就能招惹来那么多难听的谩骂,但是这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岑阙薄情且心冷,完全觉得天经地义。 首先,这个网站没有对她造成直接的伤害。 其次,这是她自己选择道路的后果之一,不需要其他人负责。 最后——这个黑粉网站又不是他的,他关心个什么劲? 这件事,甚至没有在他本就狭窄挤仄的心里留下痕迹。 他的作息一向不太正常,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随便给自己做了顿饭,岑阙就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构思剧情。 思路有些枯竭,想了一个小时也没想出来多少东西。 不过他也没恼。 他在写作这上面几乎从来不生气,说他脾气差,只限于除了写作以外的事而已,简直是一点就炸。 面对没有思路这件事,他也有应对的策略。 岑阙起身,随便换了一套衣服,提起自己笔记本电脑出门。 他要去家旁边的那个咖啡馆。 咖啡馆装修精致,是中古世纪的装修风格,氛围幽静,人不多不少,来的人也都各形各色,旁边还有个公园,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和一些流浪动物,每天都在上演抓马戏码。 没错,这都是岑阙的写作素材。 比如他有时候看一个长相刻薄做事势利的精英男,觉得不合眼缘,晚上就会回去以他为原型创造一个角色,然后把他写死。 这事儿吧,倒也不犯法,就是太缺德。 不过岑阙不在乎。 等到了店门口,岑阙率先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人挺舒服的。 然后他才注意到,今天的人好像多了一点。 可能店主人去庙里求神拜佛了吧。 岑阙面无表情地想,开始排队。 他和店主人挺熟的,店主人是一个信神信佛的人,自诩热爱咖啡艺术,实则只想暴富,不管是东方神还是西方神,东方鬼还是西方鬼,让他遇见了就是跪下求发财。 第124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4) 岑阙半阖着眼眸,四下看了看,寻找着自己的写作素材,在等到前面就剩两个人的时候,他抬眼瞟了一下前台,身体猛然一顿。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网络名为夜黎明的那个网红的脸。 岑阙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但是怎么看怎么像,她和直播间的差别差异实在不大,而且连笑都那么像——一贯微微弯起的眼眸,唇角微扩,稍稍抿着唇,怯意和灵动混在一起,十分有特色。 只有一些细微不同之处,比如她素面朝天的小脸其实更加淡雅一些;穿的衣服很朴素,有些旧,洗得发白;和客人交流时候的笑容比在直播间真心实意得多。 等到了岑阙的时候,朝晕抬眼,对他弯了弯眸,里面好像有星星在闪,声音清脆悦耳:“先生,您要点什么?” 她真实的嗓音清甜,柔和,充满活力,听了都让人为之一颤。 岑阙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摩挲,面上毫无波澜,语气平淡地点了一杯自己平常惯喝地咖啡,付了钱,拿了排号单,转身去寻找座位。 他不是一个很容易有情绪波动的人,只是稍稍意外了一些,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构思,一个人自成屏障,好像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 这个地方确实能给他灵感,他刚坐下就有了新思路,便很快下手打字,耳朵里敲击键盘的声音。 中间有些饿了,他就又去前台点了个蛋糕,女孩儿的笑容依旧暖暖的,没有一丝疲倦,服务态度很周到,周到到岑阙都有些看不清她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子了。 总归和他无关。 岑阙咖啡馆里面待了一下午,等回神的时候,窗外夕阳渐沉,霞光满天,金灿灿的。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扭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了一点,觉得今天写的差不多了,便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的小说未来发展里要有一只黑猫,但是他从来没有养过猫,连见都很少见,正好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花园,岑阙记得那里面有一只看起来总是很酷很拽的黑猫,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他决定顺便去公园观察一下那只黑猫。 临走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前台。 已经换人了,她好像只有下午的班。 岑阙只是随便看看,没放在心上,收回目光,迈开步子出了咖啡馆。 公园里有很多小孩儿,还有陪着他们的父母,母亲居多,很热闹,不过这种热闹落在岑阙耳朵里就是嘈杂。 他轻轻蹙眉,加快了步伐,往公园深处走去。 他记得那只黑猫喜欢在西边一个小角落里待着,而公园的游乐设施又大多都在东边,所以他往里走反而越宁静。 约莫走了个七八十步,岑阙已经完全听不见那些嘈杂声了,鸦黑的眼睫微抬,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只背着他的黑猫。 可再往上看,他的脚步猛然一停。 黑猫面前蹲着一小团蹲着的身影,夕阳金光灿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穿上了层层叠叠的金纱,甚至把她的五官都描摹得像一幅水墨一样柔和清润。 她正低着头,弯着眉眼,喂小猫吃火腿肠,气息恬静温和,看到她的第一眼都回想起来一个令人难忘的绿色的春天。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朝晕原本摸着小猫的手指一缩,而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幽深平淡的眼眸。 岑阙离得不近不远,清楚地看到女孩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孔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拘谨却真诚的笑容,脸上有些红。 或许是不习惯这种寂静的气氛,她率先开口和他打招呼:“先生,你好。” 岑阙一顿,旋即又恢复平静,语气和人一样平淡,听不出来情绪:“你认识我?” 朝晕把火腿肠放到地上,站了起来,岑阙能看到她灰扑扑的、没有光彩的鹅黄色短袖,还有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 她抿唇笑了一下:“我记得你,你点了一杯很苦的咖啡。” 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岑阙没什么表示,淡淡地回应:“是吗。” 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给黑猫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开始举着手机盯着它,观察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那副模样像是在打量物品一样。 刚才在咖啡馆的时候,999+就跳出来和她说面前这个人就是任务对象,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又中毒了,朝晕头都是疼的。 岑阙没有要和她交流的意思,朝晕也就安静地不打扰他,重新蹲下和小黑猫玩。 小猫很喜欢她,特别喜欢往她身上蹭,朝晕被它蹦着蹦着,有时候会笑出声来。 岑阙面色无波,好像毫不在意,但是在听到她的笑声、看到她被小猫逗笑的样子的时候,手却会情不自禁地按下拍照键。 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相册里面已经多了好几张照片了。他想为自己找借口——他只是在拍猫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但是在看到完全没有猫的痕迹、只有女孩儿清丽的笑容的照片时,他自己又沉默了。 朝晕看过去,好奇地问:“先生,你在拍小猫的照片吗?” 岑阙身子一僵,而后若无其事地点头,依旧是死板的语气:“我写小说要用到,不过好像不小心把你也拍进去了,你介意吗?” 他这话说得很自然,简直听不出来一点偷拍别人的羞耻感和愧疚感。 朝晕先是一惊,而后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介意的。” 她这样说着,更好奇了,双眸熠熠地看着他:“你居然是小说家吗?那你到咖啡厅也是在写书吗?怪不得要喝那么苦的咖啡,是为了保持清醒吗?” 岑阙又故作样子地对着小猫拍了几张照片,原本垂着眼眸掀开,也去看她,有些疑惑:“真的很苦吗?” 他喝了没什么感觉。 “很苦!”朝晕皱起一张小脸,很夸张地说:“比苦瓜还要苦。” 第125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5) 岑阙看着她鲜活灵动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有些奇妙。 昨天在手机屏幕里僵硬又沉默的人,现在就水灵灵地在他面前,如此生动。 朝晕说完,忍不住问:“先生,你真的不觉得苦吗?” 岑阙悠悠地盯着她,轻轻勾了下唇,笑容很淡很淡,朝晕甚至没看出来他在笑。 “如果我说苦的话,你要怎样?” 他说不苦的话,她又要怎样。 没什么价值的问题,他干嘛要回答。 岑阙如此心不在焉地想着,就见朝晕站起来,向他这里走来。 他退也不退,避也不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走近。 朝晕走到他跟前,手放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而后把手放在他面前,摊开手掌,笑眯眯地和他说:“那我可以给你一颗糖吃。” 岑阙敛眸,视线落在了她手上那颗印着“爆果汽”“菠萝味”的糖果,终于有些怔然。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直播—— 她也说过,她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果。 他微微抿唇,伸手接过:“……谢谢。”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 朝晕豪爽地说了一句不用谢,歪头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还没说话,朝晕就自己自报家门:“我叫黎朝晕,黎明的黎,表示阳光的那个朝晕。” 岑阙又猛地想起来了她的网名——夜黎明。 他以为这些早就被他从脑海里面清除出去了,没想到记得这么清楚。 他一向不喜欢和人有联系,非常不适应,有些无礼地沉默着。 朝晕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忙说:“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有些激动,你……” “岑阙。” 他微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说到:“山今岑,宫阙阙。”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做过自我介绍了,现在猛地一说,还有点不习惯。 说起来,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刚才有些忘了我叫什么了,想了想。” 他用寡淡的语气这样解释自己刚才的沉默。 朝晕一愣,旋即笑起来,重复着:“岑阙,岑阙。” 岑阙被她这么叫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好烫,让他的心脏热了一下,只有一下。 他别开了脸,很无趣地回应:“嗯。” 朝晕交到朋友了,显得很兴奋,坐到他旁边,一股脑地给了他好几颗糖:“岑阙,我今天出门带了不少糖呢,都给你。”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表,惊呼一声:“哎呀,我还有事,我要回家了。” 她神色匆忙地站起,和岑阙挥了挥手,说有时间再见,又去摸了摸小黑猫的头,才沿着小径飞奔。 岑阙看着手心里七八颗糖果,眨了一下眼。 他抬起腕表看时间——7:15。 是不是要回去直播了。 他这样想着,抬了下眸,结果和黑猫对视上了。 黑猫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糖看。 岑阙罕见地轻轻挑眉,语气还是死气沉沉的:“我的。” 黑猫不爽地冲他“喵呜”了一声。 岑阙不理它,拆开了一个糖果,放进嘴里,靠着长椅,闭上眼,慢慢品起来。 颜色是鹅黄色的。 有些酸。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6。】 — 岑阙回到家之后,先是把今天要发布的章节发布出去。在外面码了一整天字,有些累,他也不想做饭了,随便泡了一桶泡面吃,又去洗了个澡。 外套荡上了一些灰尘,该洗了,他摸了摸兜,结果摸出来了好些糖果。 岑阙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还收了礼,他把它们拿出来,放在电脑桌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把衣服放进洗衣机。 他居然有朝一日也能收到别人给的东西,给的还不是刀子。 等干完这些事情之后,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时针指向了“8”。 岑阙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了,如果是平常的话,他可能会去刷一刷自己之前的小说找找毛病和灵感,但是今天晚上,他有了其他想干的事情。 他坐到电脑桌前,拿出手机,打开慢音,直接去搜“夜巴黎”。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这样做,但是就是想,又何必问出来一个原因呢? 岑阙觉得人就是太喜欢寻因溯果了,如果少一点这些毛病,应该会过的更快乐一点。 页面几乎是瞬间加载了出来,他又听见了那阵悠扬的乐曲,看到了那个精致的女孩儿。 他点了进去。 鹅黄色的连衣裙,完美的妆发,精致的面孔,标准的微笑,挑不出来一丝毛病。 但是很假,说不出的假,和他见到的那个明媚有生机的朝晕截然不同,这让岑阙都不禁有些好奇了——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呢? 他以为她只是想走捷径挣点钱,但是今天的事情好像又直接打了他的脸。 她还在别的地方打工挣钱,看起来手头并不宽裕的样子。 可网络流量,他知道的,她这个样子,不应该没有钱的,最起码不至于还要去干咖啡馆那种劳累活。 她想要钱吗?那要钱做什么?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会花很多钱在打扮自己上面的人。 岑阙居然都想不明白了,他支着头,黑暗包裹着他,手机屏幕的蓝光把他的眉眼染得深邃又立体。 评论还在不停刷着,这么多人不止不休地骂着她,说些难听的话。 岑阙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显出来了一些疲态,笑容更加不自然,眼神有些寂静闪躲,似乎不愿意再看评论区,但是又不得不看。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寂静的房间里却突然漫出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岑阙抬手打字—— 只舟片词:你吃爆果汽的糖果,最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那么多不堪入目的评论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么清新的一条,还问起来了自己最爱的糖果,朝晕眼睛一亮,高兴得连夹都忘夹了,用清甜的嗓音兴冲冲地道:“菠萝味的!我喜欢吃菠萝味的!” “………” 甚至空评了几秒。 第126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6) 朝晕说完,表情直接僵住了,还算合格的表情管理直接崩了,她立刻慌乱地夹起嗓子说:“菠萝味哒~~我最喜欢吃菠萝味哒~~” 直播间这么多人又不是一群傻逼和傻屌 “刚才主播的麦说话了。” “哪里来的女鬼,从我们圈钱姐身上下来好吗?声音好听也不行。” “我弟知道我老骂她,刚才听见了狐疑地问我换主播骂了?” “私人飞机六人座一架,出发去见圈钱姐,目前已有5人,差1人出发,第6位要有私人飞机,不然我们都去不了了。” “我操?第六个人再带六个男模过来。” ……… 局势越来越不对,朝晕越来越慌,拼尽全力力挽狂澜:“你们在说什么吖~~我什么都听不懂耶~~” 观众们并不买账,自己狂欢 “圈钱姐退场吧,我们要刚才上身的女鬼。” “女鬼也不是不行,最起码声音甜。” “姐你好好说话的话多讨人喜欢啊,你咋非要用这种声音说话?” “圈钱姐都50W粉丝了也不发点粉丝福利?能不能报警把自己抓走?” “刚才听到圈钱姐的原声我想我这几个月受的折磨是应该的…应该你爹,圈钱姐别圈了。” “圈钱姐在令人吃惊这上面从来都这么令人吃惊。” “………” 朝晕,22岁,直播时人设崩塌,拼尽全力力挽狂澜,终无法战胜,遂于心中悲痛哀嚎。 而惹出来这一系列生非的岑阙,还呆呆地坐在电脑桌前,看着屏幕里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的朝晕,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似的,他开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总是冰冰冷冷的房间都因为他的笑显出来一丝暖意了。 岑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手抹了一下眼尾的生理盐水,曾经堆满了冷漠和阴云的眼眸里如今满满都是促狭的笑意。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9。】 朝晕还在手忙脚乱地忙着修补人设,根本就没空理会这个提示音。 但是她的修补毫无用处,接下来的时间基本就是她说她的,评论区说评论区的,一度产生爆梗,连后面来的‘不冷’都懵了。 今天姐的评论怎么都不刻薄犀利难听了? 而且还变得怪怪的,跟疯了一样。 朝晕心都凉了,好不容易熬到下播就扑进自己的床上,哭唧唧地想——她的人设崩塌了,她不能再靠这个赚钱了。 第二天她老早就起床去早餐店,忙活完了中午回家,一打开慢音,铺天盖地都是报道自己的营销号。 朝晕:? 营销号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及时捕捉,像朝晕直播间的这种截片又很好剪,第二天满天都是。 而且还爆了。 朝晕不小心忘记夹了的前后反转,反应过来之后震惊僵硬的神色、骂她的那些人的某些搞笑评论,都十分有趣味性,有很多人都开始关注她,她一晚上涨了20W粉丝,并且还有再涨的意思。 虽然这些人肯定都是来看热闹的,黏性很弱,而且大多是来骂她的,但是也算是另类的出圈了。 朝晕懵了,甚至在咖啡馆工作之前还在思考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但是工作之后就直接进入状态了。 她精心的服务让很多顾客都很满意,咖啡馆的人多了一些,不过这些朝晕都不关心,她只是希望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又有一个身影站定到柜台前,朝晕笑着问:“你好,请问要点——” 看着身材高大的男人,朝晕微微瞪大眼睛,显得有些高兴:“岑阙——” 她刚出声,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上班,生生压下了那份激动,轻快地问:“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朝晕总觉得今天岑阙看她的眼神里有些促狭,满满都是恶趣味,但是她再定眼一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像在告诉她她多想了。 岑阙点了杯他常喝的那杯咖啡。 朝晕低头忙活着给他结账,嘴里还嘀咕:“又喝这个,这么苦……” 岑阙听到了,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喜欢别人指点和管束他的选择,但是现在听朝晕说这些话,他却也不觉得烦。 岑阙今天其实没有灵感枯竭,但是他就是很想过来看看朝晕。 原因无他,他就是觉得听她说话、捉弄她,很有意思。 他倒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恶趣味感到羞耻,反而乐在其中。 他这个人的道德感,真的不是一般的低。 岑阙有很多存稿,不怕写的慢,因此就写一会儿看她一下,写一会儿看她一下。 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十分认真地工作,负责得岑阙都开始怀疑那个贪财的老板给她开了多少工资。 在人少的时候,她习惯发呆,或者盯着柜台里放着的小蛋糕看。 有一次,她紧张地左顾右盼,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就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糖果。 鹅黄色的,应该是菠萝口味的。 她朝晕把包装拆开,立刻低下头,把糖果从包装里咬出来,抬起头,一脸享受地让糖果在嘴里滚来滚去。 然后,她看见了看过来的老板,神色一僵,把包装袋藏到身后,露出来了一个羞涩腼腆的笑容来,等老板走后,松了口气,无意间见他在看,便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岑阙立刻垂下眼眸,心脏却发了疯似的狠狠跳动了几下。 他一愣,陌生的感觉让他皱眉,低下头去,抚上心脏。 跳这么快做什么? 他要猝死了吗? 不至于吧?他昨天晚上没有熬夜啊。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12。】 朝晕在下班之后,又去了公园和小猫玩耍。 她觉得和它们玩耍很治愈,能让她短暂地忘却她自己的身份。 又是一阵脚步声,朝晕回头,看到了岑阙。 她愣了一下,笑问:“岑阙,你也来看小猫啦?” 才不是。 他又不是什么喜欢动物的人。 不过他还是胡乱地点头,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看着朝晕逗小猫。 慢慢的,他的心情也宁静下来。 第127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7) 忽然,岑阙冷不丁地问:“你今天带昨天的糖了吗?” 朝晕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她的眼眸亮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火腿肠,兴高采烈地坐到他旁边,一股脑地把口袋里的糖往他手里塞:“有,我每天都带着呢。你是不是也觉得好吃?我也觉得好吃。” 岑阙呆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想起来昨天晚上直播的事情,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直接就把所有糖给了她。 这让他有些沉默。 不过他是不可能内疚的,他这种人,哪天要是内疚了,说不定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大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0。】 他毫无负担地把糖收了起来,语速加快了一些:“是挺好吃的,谢谢。” 朝晕眯着眼笑了,两只腿晃来晃去的。 岑阙觉得她像一个小孩子,她慢音的主页上写着22岁,但是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年人,浑身都是不服输的骨气和韧性,但是又那么柔软、固执、天真而真挚。 像还没有成年一样。 他这么想着,突然出声:“你很喜欢猫?” 说到喜欢的东西,朝晕立刻来劲了,喋喋不休地说:“是呀,我喜欢小猫,我还喜欢小狗,只要是可爱的小动物我都喜欢。”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小狗。” 岑阙又问:“什么品种的小狗?” 朝晕很快回答:“小土松,我最喜欢小土松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晚上,朝晕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开播,直播间顿时涌入了2W+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朝晕第一次见这个阵仗,都有些害怕了。 不过想到钱,她一咬牙,继续挤出来标准的微笑,嗲着嗓音道:“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 评论更混乱了,有人还在持之以恒地骂她,有人在刷“你喜欢爆果汽糖果的什么味道?”,还有人在故技重施,想要让她再次露出真面目,不停事地问东问西。 不过朝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管他们问什么,她还是夹着嗓子,一点也不给他们机会。 就在网友都疲惫了的时候,一条评论横空出世—— 只舟片词:主播喜欢什么类型的小狗? 朝晕眼眸一亮,嘴比脑子快,用清亮的嗓音欢快地说:“小土松!我最喜欢小土松了!” “…………” 她再次僵住,一张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评论区一默,旋即哗然。 “卧槽,谁成功了?” “看id好眼熟,估计又是昨天那个哥。” “这才是真正的天赋怪,数值怪老觉得自己有操作。” “姐你原本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啊啊啊啊啊你放过自己吧!!” …… 朝晕又想钻进被窝里哭唧唧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下播时间,她只能硬着头皮含糊地继续夹:“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呢~~” 罪魁祸首岑阙已经笑到锤桌了,爽朗的笑声传遍卧室。 要是让他那些亲戚同学看到他这个样子,估计吓得要请人跳大神了。 他一年到头都那副死了全家的表情,简直跟个行尸走肉一样,他们真的没有见他笑过。 至于为什么他的朋友看到他这个样子不会惊吓呢—— 因为岑阙没有朋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13。】 接下来,岑阙像是找到乐子了一样,每天傍晚都去找喂小猫的朝晕问这问那,朝晕还不设防,乐呵呵地什么都说。 晚上的时候,岑阙就守着直播间,在朝晕最疲倦的时候抛出来一个问题,然后在她再次没有防住暴露本音时弯眸笑。 有些人注意到了岑阙的id是一个著名的恐怖小说家的名字,倒是很快就有人反驳了,谁都可以叫这个名字,说不定只是粉丝呢?能写出来那么精彩的文字的作家才不可能这么幼稚。 岑阙:哦? 这样过了几天,朝晕也慢慢意识到不对劲了。 终于,在某天晚上下播,怀疑人生的朝晕找到了“只舟片词”的账号,给他发了私信—— 夜黎明:岑阙?你是岑阙对不对? 只舟片词:(^^) 虽然这看起来不像是岑阙用的颜文字,但是就这么一个表情,朝晕立刻就确定了这是岑阙。 她有些生气 夜黎明:你这个坏人,你骗我! 岑阙挑眉,被骂了也没有一点意外或者生气的样子。 朝晕骂人跟挠痒痒一样,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在撒娇呢。 不过岑阙却知道她好像是真生气了。 只舟片词:别生气了。 朝晕没有回复他。 只舟片词:我只是想逗你开心。 朝晕看到了这条消息,气不打一出来。 夜黎明:我哪里开心了?谁会开心? 岑阙有点不明白,她不是更火了吗?不是可以赚更多钱了吗?而且这算骗吗?她又没有问,他也没有骗她。 不过见她这么生气,岑阙还是决定不说这些话。 只舟片词:不要生气了。 朝晕没有理他了,气呼呼地关手机睡觉。 岑阙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是好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有些不对,于是决定弥补一下。 第二天下午,他照常出现在了公园里。 朝晕当时正摸小猫,先是抬头看,见是他,立刻低下头,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着喊他的名字。 岑阙挑了挑眉,居然还有点不舒服。 他走近,微微弯腰:“原谅我吧。” 他甚至都不认错,也就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想到这里,朝晕更恼了,固执地低头不说话。 岑阙一点也不意外,他直起身子,把身后的笼子提出来,递到朝晕面前:“抬眼看看。” 朝晕没理。 岑阙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总是古井无波的嗓音里甚至还蕴着一丝笑意:“赏脸看看。” 他这样用词,朝晕反而有点不自然了,她很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又很快垂眸,但是当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的时候,她瞪大眼睛,豁然抬眼,惊喜地看着笼子里面乖乖摇尾巴的小土松。 第128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8) 她几乎是欢呼雀跃地惊道:“小狗?!” 见她这样,岑阙似乎也被感染了,笑着说:“嗯,小狗。” 他微微软了语气:“原谅我吧。” 朝晕一僵,别过头,颇为不自然:“那,那我就原谅你吧。” 岑阙勾起唇角,点点头。 两个人重归于好了,朝晕抱着小狗又是亲又是摸的,看起来喜欢得不得了,连旁边的小黑猫都有些吃醋地围着她叫。 这条狗是岑阙精挑细选出来的,看她这么喜欢,他觉得也算值。 不过和它久了,朝晕有些失落:“可是我不能养。” 她自己才只是勉强过活,没有多余的钱养小狗。 岑阙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已经隐隐猜出来了朝晕家里可能有些困难,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辛苦地赚钱。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有什么困难,毕竟和他没什么关系。 “那我先养着,我来公园的时候把它带过来。” 他慢悠悠地回,语气平淡,朝晕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一直问他“真的吗?!岑阙,真的吗?!” 看到他点头,朝晕欢呼:“岑阙,你真好!” 岑阙一愣。 真好? 他活了二十多年,这种评价还是第一次听见。现在猛地一听,居然有点想笑。 如果她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估计都要后悔说这些话了吧。 他现在只是一时兴起,又没有说每天都会来公园,说不定哪一天直接销声匿迹了,她都没地方找他。 很明显,朝晕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话里给自己留的退路,只知道乐呵呵地和小狗玩。 岑阙看了她两眼,又把目光落在脚前的青石砖上。 算了,反正最近可能都要来。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8。】 朝晕还在继续着自己的直播事业,每天都很忙,抽出时间也会去陪一陪杨娴。 杨娴一直担心她为了钱误入歧途,朝晕只是和和她说,自己挣的钱都是光明正大的,她没有事,一定会把妈妈治好的。 按理来说,从那一次火了之后,朝晕的热度应该会慢慢冷却,朝晕也早就做足了准备,但是不知为何,热度就是不降,朝晕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实际上,只是因为观众们觉得她说话太好玩了。 看她直播的人多了,也会有些人认真地和她说话。 :“姐,我数学这次才考了46了,我今天还刷到高斯生平了,他7岁就能用等差数列求和公式算出1到100的和,我到现在还不会!” 朝晕一愣,神情严肃了些,这个时候还不忘敬业地夹着嗓音道:“这样看来,高斯的数学恐怕在你之上。” 岑阙现在都习惯她这个声音了,随手打到 只舟片词: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评论直接爆笑如雷,甚至都没有人骂朝晕了。 :“姐,我今天去约架了,八个人打我,我都没趴下。” 朝晕疑惑:“他们把你绑在树上了?” 只舟片词:也没把你当厕所撒点什么? 发出这条评论的人崩溃了。 :“姐,我家养了一群羊,今天我爹去喂它们的时候有一只羊居然顶我爹,我爹直接抽了它几十鞭,把它烤了哈哈哈哈。” 朝晕:“开服就送十五连抽。” 只舟片词:666这只羊开团没羊跟,逆天匹配机制。 发评论的人:…… :“姐,我感觉我妈根本不爱我,当她知道怀了我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吐了。” 朝晕:“你不是也将近两年没和她说一句完整的话吗?抵消了。” 只舟片词:你妈也不对,你不是给了她十个月时间接受了吗? 评论区快笑抽了。 朝晕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一直赖在自己的直播间不走,但是她的收入多了很多,她也挺感激的。 虽然她其实不喜欢直播,而且还是有很多人锲而不舍地骂她,那个黑帖的粉丝数量也增加了。 她火了,有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开始行动了,有一大堆人开始煽风点火,说都是剧本,只舟片词是朝晕找来的演员,两个人都是商量好的,简直是欺骗观众,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 各种谣言纷至沓来,有骂朝晕的,也有骂岑阙的。 骂朝晕的,她也就受了,毕竟她上网直播就是赚钱的,骂了又不会少肉。 但是骂岑阙她就没办法忍了,岑阙一分一毛都挣不了,还每天看她直播,现在还要平白无故被人骂。 岑阙不是一个会受委屈的人,直接跑到原pO视频底下发 只舟片词:我是专业演员,你死全家的时候用不用我去演哭丧? 众人震惊,纷纷感叹恶俗啊! 但是朝晕显然不是武将,正式发布了一个声明,本人录视频解释说,只舟片词不是她请来的演员,希望大家不要骂他,他是无辜的,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只不过这个视频发布十分钟就被删除了。 原因是————朝晕崩溃地发现自己在视频里忘记夹了。 她又火急火燎地录了一个夹着嗓子的澄清视频发布出去。 但是第一个版本已经有很高的浏览量了,见她又搞这出,她的粉丝们都笑翻了,纷纷传播最初版本。 岑阙看到这两个版本的时候也笑得止不住。 但是他心底又有一些异样。 他一意孤行地走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人为他说过话,替他打抱不平。 可是他们两个才认识多长时间,她就因为他被骂而专门出了澄清视频。 全程中她没有提到任何骂自己的言论,就像是觉得自己挨骂天经地义一样。 起初,岑阙也是这样觉得的,但是现在猛一意识到她居然自己都这么想,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于是,在笑过之后,他盯着视频里女孩儿认真严肃的脸,慢慢皱起了眉。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23。】 从这以后,朝晕就被冠上了“呆”的名号,正面评价也慢慢多了起来,甚至都有了正常粉丝,朝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各路盘点里,朝晕的粉丝群是公认的最畸形的一个。 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粉丝帖和粉丝网站的人,也没有很固定的榜一大哥大姐,因此不少人拿这个出来嘲讽她,她倒也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她有钱可赚,她就谢天谢地了。 第129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9) 不过,这些福利到底还是岑阙给她带来的,朝晕自己也清楚,在咖啡馆工作的时候会请他吃蛋糕,晚上回去的时候也会像朋友一样和他聊聊天。 他们两个已经添加微信了,聊天会方便很多。 在爆果汽出新口味糖果的时候,朝晕第一时间是给岑阙发微信消息 朝晕:岑阙,爆果汽出新口味的糖果了,你要尝尝吗?我可以给你送过去,还有一些我做的饼干,你可以把你的地址给我。 过了几分钟,无人回应。 黎朝晕:岑阙?你在吗? 窗外一声闷雷,旋即淅淅沥沥下了雨,没过多久,哗啦一声,雨势大了不少。 朝晕莫名觉得有点心慌,又发了几条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岑阙手机叮铃铃得响,不停振动,他拿起来看了两眼,又重新垂下手,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任由风雨打在身上。 女人尖酸严厉的话语还历历在耳—— “岑阙!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妈!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你现在还有一点人样没有?!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24年了,今天是他见他妈的第9面,最后落入耳朵里果然还是这些谩骂。 他都觉得奇怪,让他浑浑噩噩地自己度过了24年,现在反而还要求他人格健全了,他们不觉得自己搞笑吗? 丢她的脸?她居然还有脸面吗? 他轻轻牵动唇角,眼眸漆黑,笑容里没有一丝情绪,甚至连嘲讽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表情而已,诡异瘆人。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把他从思绪的深渊里面拉出来。 岑阙抬手看了一眼,是朝晕打来的语音电话。 他冷硬的那颗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的速度了,让他微微皱起眉头了。 多管闲事的人。 他只是觉得她有趣而已,他自己清楚未来肯定会有哪一天会突然和她断联。 但是她好像不这么觉得,她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一个朋友。 岑阙抿唇,胸腔隐隐振动起来。 就算不久前被亲生母亲指着鼻子骂得不成样子,岑阙都没有什么心情波动,现在反而有了。 他坐在树下,挡住了部分雨,但是大部分还是落在他身上和手机上了。 手机还一直在振动着,好像不打通就不罢休似的,岑阙拿起,把上面的水珠抹掉,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岑阙:我在外面,不用了。 黎朝晕:在外面?外面不是在下雨吗? 岑阙不想解释,信口胡乱说了个谎:忘带钥匙了,回不了家,现在在外面躲雨,不用管我。 朝晕停了会儿,而后直白地和他发 黎朝晕:岑阙,你心情是不是不好? 一滴水珠落在,打在屏幕上,把“岑阙”两个字模糊开,像是把他这个人逐渐拆解开了一样。 岑阙微怔,静静地坐着,像是一尊枯坐的雕像。 旋即,他一咬牙,甚至带着一些愠怒,生硬地打字:你忙你的事情,不要管我。 发出来这句话之后,他像是逃避了一样,直接摁灭了屏幕,不愿意再看到朝晕发过来的任何一句话。 不要装作很了解他好吗? 乖一点,识相一点,听他的话不行吗?别管他不行吗? 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他故意忽视掉心中的慌乱,闭上眼睛,任由石子般的雨珠打在脸上,孤零零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雨没有那么大了,甚至没有雨滴打在他身上了。 有些怀疑地睁开眼,岑阙一眼就看见了举着伞,安静地站在他身旁的朝晕。 他瞳孔猛缩,一下子僵住:“……朝晕?”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似乎很抗拒叫她的名字,相比于朝晕总是熟稔地喊他,他却一次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生怕记住了,生根了,摆脱不掉了。 朝晕点点头,眼眸依旧温和包容,她弯唇:“猜到你在这里啦。” 从他的那些回复里面,她就猜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是朝晕还是觉得可以尝试着找找他。 她先去了咖啡馆,没见人,这才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岑阙垂下眸,声色略暗:“你找我做什么?”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朝晕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弯腰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爆果汽新出的口味,桃子味的。” 岑阙觉得她就像听不懂话一样,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他不想被别人打扰,不想让她自作主张地来寻找他,更不需要这一颗糖果。 他张口,想要说些难听的话,但是在触及到她那张总是温婉笑着的脸的时候,又惊异地发现自己说不出来狠话。 他那些能够对别人轻而易举放出的难听话,现在却无法说出来一句。 岑阙猛地握紧手里的糖果,低下头,另一只手盖上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些哑:“你当我求你了行不行,你走,你干什么在这里陪我淋雨?你不冷吗?” 她明明穿得也薄。 朝晕闻言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就在岑阙以为她走了的时候,她垂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你不是暂时回不了自己家吗?” 她弯弯眸,依旧好脾气:“跟我回我家吧。” 岑阙身体一僵,埋在手里的眼眸微闪。 朝晕试探着伸手去拉他已经湿透的衣袖,他没有甩开。 她屏息敛声,又稍微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岑阙,听话,不要淋雨了。” 听话。 她为什么不听话一点呢? 岑阙在心里这样问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就是被朝晕拉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顺从地被她拉着走。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听话的为什么是他,或许是在想她想做什么,又或许是在想那一个字—— 家? 在他眼里的家,只是一个用来容纳自己的住所,没有任何情绪倾注在里面。 但是,听她说的话,听她说的“家”,他又蓦然感觉有一丝温暖从指尖前掠过。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30。】 第130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0) 直到到了朝晕的家,看着面前这个虽然狭小但是处处温暖细心的小窝,岑阙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有点想问,想问朝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知不知道她把一个相识不久的男性带到家里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暴露她的住所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她走近,拿着一条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又很有分寸地松手:“我走之前烧了热水,你现在去洗澡,应该不会感冒。” 岑阙眯了眯眼,几乎是锐利、审视地盯着她看,她一点也不恼,用超乎常人的耐心,淡淡地笑着,任由他看。 败下阵来的是岑阙。 他低下头,换了拖鞋,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朝晕这才笑开。 她给岑阙准备了一件睡衣,是她之前买来的,不小心买大了,本来睡衣就偏大,她还买大了,应该够岑阙穿。 虽然是长袖的,但是薄,今天下雨了,还有一点冷,朝晕觉得正好。 大概和岑阙交代了一下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之后,朝晕就关上了门,去做饭。 岑阙四处打量着,眸子里阴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每件物品都摆放得非常整齐,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能看出来她有多节省。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痕迹,怎么看都有人的温情。 岑阙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脱衣服。 他用了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暖洋洋的,和他一点都不配。 他洗完之后穿上了朝晕给他准备的睡衣,微紧,但是也能穿。 等到把自己全身上下检查过一遍之后,岑阙才出了浴室,闻到了饭香味,肚子一下子就叫起来了。 岑阙:……… 他抬起脚向厨房走去,看见她忙忙碌碌的背影,烟雾缭绕在她身边,让他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似的。 岑阙抿唇,走近,口吻平静:“我可以帮你。” 朝晕回头,就看见了穿着HellOKitty睡衣却一脸正经的男人,没忍住笑了一下,等男人幽幽的目光投过来时,才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土豆:“那你帮我削土豆吧。” 岑阙姿势有些僵硬地接过。 他平时在家里,说是做饭,实际上只会下面下调料下鸡蛋,或者直接泡泡面,只有在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好像过不了几天就会死的时候,才会点个外卖。 但是岑阙非常讨厌自己家里有外来物品的感觉,所以大多时候吃的都不是正常东西,自然—— 也就不会削土豆。 不过箭在弦上,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结果就是,朝晕都炒了两个菜了,他连一个土豆都没削完,甚至越削越急眼。 朝晕无奈地问:“岑阙,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岑阙一顿,皱眉:“这个土豆削不干净。” 为什么他削了之后,刚才削的地方还会脏?害他还要重削。 朝晕捂额:“你削之前没洗,手被染脏了,把刚削好的地方又染黑了,然后你又把染黑的地方当成土豆皮了是不是?” 她跟开挂了似的,把他的心理历程都说了出来。 岑阙倔强地不吭声,但是慢慢僵化的背影已经印证了朝晕的猜测了。 朝晕摇了摇头,笑了出声:“还是我来吧。” 岑阙被她好言劝出了厨房,坐在沙发上抱臂不爽。 他只是第一次做而已,等下一次做肯定能够做好。 水壶咕嘟咕嘟地叫,岑阙忙去帮忙倒水,两杯水算是倒得很完美,他心满意足地看了很久,又若无其事地晃悠到朝晕旁边,说话还是很平:“我把水倒出来了。” 朝晕停下,笑意生辉的眸子看向他,赞叹道:“哇!这么厉害!” 岑阙慢腾腾地挪开目光,轻咳一声:“也没有。” “没你厉害。” 不过,他微红的耳垂,以及略显柔和的眉眼,已经证明了他很喜欢这句夸奖。 他又坐回了沙发,耳朵里热闹得很 切菜声,油溅声,脚步声,还有——电视机里喜羊羊的声音,这么有烟火气,恍惚间都让他以为是自己家了。 他没有事情干,就只能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又开始奇怪了—— 怎么能有这种人呢?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直到朝晕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之后,岑阙还没有想明白。 但是他已经被菜色完全吸引了过去,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朝晕看得明白,把筷子递了过去,笑说:“快吃吧,肯定很累。” 她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淋雨,为什么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就只是提供着她可以提供的东西。 岑阙接过,默了会儿,终于小声说:“谢谢。”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3。】 吃过饭之后,碗是岑阙刷的。 他似乎很不习惯待在别人家了,刚刷完碗雨就停了,便说要告辞。 “你不是没有带钥匙吗?” “刚才在口袋里找到了。” 朝晕都不想拆穿他,看着他这一身,欲言又止:“你确定吗?穿成这个样子?” 岑阙却是瞥开眼,反应平平:“又不犯法。”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穿成这样在他眼里已经不错了。 朝晕见他执意要走,也不拦着了,站在门口送他。 临走前,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冷不丁地喊:“朝晕。” 朝晕抬头,“啊?”了一声。 他抬眸,用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不要善心泛滥,毫不设防了。 岑阙甚至不觉得她带回来的人是他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朝晕一愣,歪了歪头,笑着说:“岑阙,你还管起来我的事了?” “我不后悔的事情,为什么不要我做?” 岑阙眼睫微颤,很快又回归于平静:“以后有可能会后悔的。” 接触过他的人,没有几个是不后悔的。 朝晕耸了耸肩:“那就到时候再说。” 固执的人。 岑阙背过身去。看似毫不留情地离开。 但其实——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35。】 岑阙做事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的,咖啡馆老板也总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有时候甚至半年也未必能见到。 但是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怎么老是往自己的店里面来? 他的店里有谁是他很执着于放进小说里面杀的人吗? 老板细心观察了一下,最后猛然发现那个人是他新招来的很满意的员工——黎朝晕。 不过岑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想杀她的样子,反而有一点诡异的……亲近? 不对吧,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岑阙身上吧。 第131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1) 岑阙到咖啡馆的次数多了不少,两个人都差不多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 朝晕依旧很感激岑阙给她带来的流量,总是想好好报答他,觉得自己平时做的一些小事很微不足道,不过岑阙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 他这个人,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直到某一天,岑阙在点单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朝晕的前台桌上放着的一个新开发的树林游乐公园的传单,又多看了几眼。 朝晕想去这个地方很久了,但是门票虽然只有几十块钱,她还是舍不得;而且要去的话,就要请一天假,不直播不工作,少赚很多钱。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每天看看宣传单解解瘾就好了。 但是现在岑阙居然多看了两眼,朝晕一下子就支愣起来了。 如果岑阙想要去的话,她一定会带着他一起去的。 其实,岑阙本人只是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树林游乐公园当作他的小说里面的一个副本,这才多看了两眼。 所以,在某天,看着两眼发光、献宝似的拿着两张票给他看的朝晕时,他沉默了。 岑阙欲言又止:“你……”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朝晕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是看了那个宣传单好几眼吗?你也想去对不对?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岑阙默然。 他知道朝晕是一个很节省的人,不久前他去她家的那一次,她就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家里根本没有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的东西;直播穿的裙子也就那么几件,而且放得很宝贵,根本没有穿出来过。 现在就因为他多看了两眼,就直接把几十块钱的票买下来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外出的人,他甚至抗拒热闹嘈杂的地方,只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独处。 但是现在听到她说“我们一起去吧”这一句话时,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反感。 岑阙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没有意识到他心里经历了多少起伏,情绪转了几个弯,就睁着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他突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淡声骂:“笨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38。】 朝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骂她一句,但是最后岑阙同意了,她很开心,马不停蹄地去和早餐店还有咖啡馆老板请假,也请了直播的假,一丝不苟地去做森林公园的攻略。 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一个出去游玩的好日子。 他们两个坐的是地铁。 岑阙会开车,也有车,但是见朝晕一脸兴奋地和他说,她完全把中转路线背下来了的时候,还是默认坐地铁了。 他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开车,没怎么坐过地铁,只能被朝晕拉着,穿梭于人群之中。 感觉有些新奇。 他侧目,盯着开心得止不住的小姑娘,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也不知道新奇的到底是地铁还是她。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40。】 两个人到森林公园的时候,朝晕望着一大片乌泱乌泱的人,忍不住出声感叹:“哇,人好多啊。” 岑阙也看,只不过他心里想的是——用这么多人突然直接变成丧尸做副本高潮似乎不错。 两个人的磁场迥异,却又融合得很巧妙,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朝晕活蹦乱跳地在这么大的公园里面跑了又跑,双目锃亮,好像很久没有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一样,对什么都有无限的好奇心。 岑阙在后面跟着,不让她跑丢。 看着她这副样子,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见她开心,他其实,有一点点开心吧,就一点点。 但是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让他烦躁的痛处在蔓延,很细微,不足为道,但是总归让他不舒服。 没有出来玩过吗? 岑阙眯了眯眼睛,抱臂看着她雀跃的身影,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真的会这么开心吗? 他又想起来了她从来没有提起过的家庭,她不说,人又如此明媚,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可是,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却的细节冲击着他的脑海。 ——“我只是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可是我不能养它。” 还有简陋的房子,朴素的衣裳,一切的一切都撞击着他的脑海,让他有些头疼地蹙眉。 如果换作以前,他会冷漠地想——那又怎么样,这又不是他造成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也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这是真谛,但是远远地望着她纤细又坚韧的背影,心脏就是被攥得很难受,甚至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站在一旁,一向漆黑沉寂的瞳孔里有些迷茫。 他昨天没有熬夜啊。 心脏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落在他的脚下。 岑阙眨了一下眼,转眸看了过去。 朝晕递给他一块雪糕,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很热?给你吃。” 景区的雪糕一向不便宜,更何况朝晕买的好像还是牌子货。 ……不是很节俭吗? 为什么给他买雪糕? 岑阙简直不知道她那个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了。 朝晕一把塞给他,催促道:“你快吃呀,一会儿就化了。” 岑阙无言地接过,撕开包装,盯着雪糕上面的霜珠。 他扭头看向朝晕,她只是从自己的小背包里面拿出来一个脱色的杯子,仰头喝了好几口水。 那一瞬间,岑阙的心脏冒出来的难受浪潮甚至让他有些想要弯腰。 朝晕喝完了水,见他还不吃,疑惑地歪了歪头:“岑阙,你怎么了?你不吃…” 她还没说话,岑阙突然把雪糕举到她唇边,双眼紧紧地锁着她,用凶神恶煞的语气说道:“吃!” 她眨了眨眼:“这是买给你的……” 岑阙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气场更凶恶了,吓得朝晕赶紧咬了一口。 冰凉糯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朝晕幸福地眯起了眼,感叹道:“真好吃。” 岑阙一言不发地收了回来,无声地也咬了一口,才觉得心中的烈焰被扑灭了一些。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45。】 直到不久之后,岑阙才恍然想起,那天心里的痛感,叫心疼。 第132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2) 朝晕见他也吃了一口雪糕,心情有些复杂,想说她刚才吃过了,但是见他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说。 她拉着岑阙继续转悠,看见什么都想给岑阙买,他冷硬地拒绝后还非要再提,气得男人差点张嘴咬她。 偏偏岑阙还不能给她买东西,不然她又要想东想西,自责自己没有好好报答他了。 总之,岑阙逛得十分憋闷,和旁边的朝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太吵的地方,于是朝晕有意识地把岑阙往没有游乐设施的地方带,两个人就这样走走路也挺好的。 没想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孩儿的哭声。 朝晕一惊,带着岑阙往哭声源地走去。 是一个小女孩,哭得肝肠寸断,一直喊妈妈。 两个人几乎同时迈开脚步向她走去。 朝晕是为了行善积德,至于岑阙—— 他是觉得小孩走丢也可以作为一个副本,他要去观察观察小孩儿是怎么哭的。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朝晕摸着小女孩儿的肩膀蹲下,伸手温柔地给她擦眼泪,低声哄她,还拿出来背包里的面包给她吃。 阳光把森林切割成了利落分明的两边,没有丝毫褶皱,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半用力驻扎生长,一半阴风阵阵轻而易举就能被吹散。 他们两个就站在截然不同的两边。 岑阙突然握紧了拳头,又很快松开。 等小女孩儿不哭了,朝晕耐心地问她父母的电话号码,她说不知道。 朝晕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去服务中心,岑阙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盯着她。 走到一半,朝晕还看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泡泡机,兴冲冲地扭头问岑阙要不要。 都这个时候还想着给他买东西,岑阙都不知道要气还是要笑了,冷着脸拒绝。 等到了服务中心,小女孩儿一眼就看见了着急等待的母亲,扑上去哭着喊妈妈。 朝晕松了一口气,对着感激不尽的一对父母摆了摆手,有些腼腆地说谢谢。 岑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朝晕一整天都玩得相当开心,在出了森林公园拉着岑阙进地铁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好玩。 岑阙就听着,跟着,默着。 一整天,朝晕像一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 直到两个人出了景区,岑阙实在忍不住了,让朝晕在原地等着,突然说要去买彩票。 朝晕义正言辞地和他说,这种东西不要上瘾,不然赔得HellOKitty睡衣都没了。 岑阙只是冷笑,伸手敲她的脑壳。 朝晕在原地乖乖等着,等了半天,等来了岑阙转来的500块钱。 缺缺缺心眼:中了1000,分你一半。 朝晕:? 岑阙回来的时候,还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凶,但是看到朝晕冲他挥手,冰冷的锋芒又软化了些。 等到他走到她跟前,她一脸狐疑:“你真的中1000块钱了?” 岑阙面色不变,看起来很唬人:“嗯,老板说我很幸运。” 朝晕惊呼:“那你肯定是个好人,这么幸运,我都没有中过呢!” 好人这两个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形容岑阙的。 他垂在一侧的手突然握紧,又很快松开,瞳孔微颤,冷不丁地开口:“…你也幸运。” 就算你不幸运,我也偏要给你带来。 朝晕只是眯着眼睛傻乐,压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她一开始不想收钱,但是岑阙说如果她不收,他就要买两箱雪糕放她家门口,她吓得一下子就收了,抱着手机美滋滋,一直和岑阙说谢谢,听得岑阙不自然,直接把兜里的糖全部塞给她,让她安静点。 逛了一天,朝晕坐上地铁没一会儿就打起盹,最后支撑不住,头一歪,靠在岑阙肩膀上睡着了。 岑阙毫不意外的样子,轻轻转过头去,垂眸看她的侧脸,很长时间,他的耳边突然起了声声鼓点,贯穿每个脉络。 她的侧颜安静,秀气,纯净。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喜欢看她的眼睛,但是到了现在,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仍然移不开视线。 他有些迷惘地想—— 这是什么?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但是很快,他又不想了,不知道是想通了却在逃避,还是压根没想通。 他一直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几乎没有谁和他在一个世界。 岑阙早就做足了分离的准备了,他只是觉得她好玩,有趣,仅此而已,哪天突然觉得无聊,随手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 但是在他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很难从她身上挪开的时候,他总是死寂无声的胸膛却开始回荡起不灭的撞钟声。 到底要怎么样,自己是怎么想的,岑阙都不知道。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伸手把朝晕额边的碎发理了理。 他还是冷冰冰的神态,但是眼眸已然不是只有默然的泥潭,姿态认真,唇瓣轻启—— “笨蛋。” 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天真的、顽固的笨蛋。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0。】 中间要到中转站的时候,岑阙毫不留情地把朝晕拍醒了,带着一脸懵的她出去,换地铁。 等到出了地铁站之后,朝晕看着渐落的夕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眸亮亮的,像是一株不服输的小草。 她回头,笑着和岑阙说:“今天真好玩。” 岑阙面色不变,走在她身后,只是点了点头。 朝晕原本想说各回各家的,不过看岑阙的样子好像是要送她回家,她知道岑阙不喜欢说废话,也就没有拒绝,一直不停地和他说好玩的事情。 岑阙就默默低头听着,偶尔应两声。 走到一半,旁边路过他们的两个女生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异地盯着朝晕看,其中一个拿出手机,嘴里不可置信地嘀咕着:“不会真的是夜黎明吧?!” 朝晕和岑阙都听到了。 岑阙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朝晕的反应却有些大,她一把拉住他的手,步伐快了很多,最后甚至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岑阙有些错愕,他跟着她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走。 等跑到自家楼下,朝晕喘了口气,有些失神,很快放开了他的手,勉强笑了一下:“抱歉啊,条件反射。” 岑阙不语,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朝晕一反常态地躲过了他的目光,捏了捏衣角,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的嗓音比以往单薄了许多:“岑阙,我不喜欢直播。” 岑阙一愣。 “我知道它为我带来了很多东西,带来了我最需要的钱,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她轻轻勾起唇角,有些苦涩:“但是,我害怕它为我带来的一切。” 她知道她挨骂都是应该的,这是她赚钱的方式,她也不能去抱怨。 但是她有梦想,她喜欢读书,喜欢上学,她喜欢很多东西,有自己想要追逐的事业,却不得不囿困在一块小小的屏幕里,强忍着被骂的酸楚,不是滋味地赚钱。 她知道她不能怪任何人,但是,最起码让她有逃避的权利吧? 在现实生活中,她再也不想作为“夜黎明”生活了,不想那么狼狈,那么没有尊严。 不过她并不想把这些事和岑阙说,她没有理由卖惨,毕竟她是受益者。 于是,朝晕扬起一抹笑容,冲岑阙摆了摆手:“今天玩得开心,再见啦。” 岑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变小,消失不见。 他没有动,孤零零地站着。 他好像,有些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哪怕她不愿意多说。 如果是以往,他会不屑,自己选择的路,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可是现在,就现在—— 他将近于惊惧地发现,他没有办法不为她难过。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5。】 第133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3) 或许是因为太累,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岑阙回去之后睡得很早,从来没有那么早过。 他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双模糊的泪眼,就那么望着他。 仅仅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岑阙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去找手机。 6:30。 真是一个陌生的数字,他从来没有这么早醒过。 他真是疯了。 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笑了一下,岑阙的黑色眼眸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昨天晚上回来就没有吃东西,岑阙肚子有些饿,家里又没有什么东西了,他也不想做。 于是,岑阙居然惊天动地地决定要出去吃早饭。 他随便穿了身衣服出门下楼,去了一个离家不远的挺有名的早餐店。 今天晚上人不是特别多,他在店里随便找了个位置,点了灌汤包和八宝粥,然后坐在那里翻小说看漏洞。 没过几分钟,热腾腾的包子和稀饭放在了他桌子前,他瞥了一眼,没说话,反而是送来的人轻快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岑阙收手机的手一顿,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他抬起头,和女孩儿正对了眼睛。 朝晕见是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很快笑得甜得不像话:“岑阙?你来吃早餐啦。” 岑阙僵硬地“嗯”了一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疯了。 人慢慢多了起来,朝晕对他眨眨眼:“你先吃嗷,我先去忙。” 岑阙呆愣地望着她的背影,揉了好几次眼睛,最后终于确定,她还在这里打工。 “………” 到底打几份工啊?! 岑阙简直觉得天方夜谭,早上在早餐店工作,下午在咖啡馆工作,晚上还要直播,她到底多缺钱? 岑阙从来没有为了一个问题抓心挠肝的,他在早餐店坐了很久,人多了就去外面树下站着,远远地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熟悉的暴躁感袭来,岑阙深吸一口气,往旁边站了站,掏了掏口袋,原本想拿烟,结果只拿出来了一颗糖。 “………” 他盯着手心的那一颗糖,认命地闭了闭眼,把包装撕开,直接扔进了嘴里。 其实效果还不错,最起码没有那么烦了。 在岑阙把它咬碎、咽下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身体一僵,转过身去,就看见了朝晕脸上挂着的笑。 朝晕已经脱下了工作服,笑眯眯地问他:“你怎么还不走啊?太阳都这么大了。” 岑阙定定地看她素面朝天的一张小脸,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问:“你很缺钱吗?” 很冒犯的问题。 朝晕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她微微一笑,没有任何隐瞒或者拘谨的样子,痛快地承认:“对呀。” 岑阙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但是又有一些复杂晦暗的情绪在往里面钻:“你这个年纪,应该在读大学,你的父母呢?”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别人问起私事,感觉很奇怪,他问的时候觉得奇怪,听的人可能更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朝晕好像没有这个感觉,她依旧持着平静、温和的态度,轻声说:“我爸爸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我妈妈生病了,我在赚钱给她治病。” 岑阙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觉得有铺天盖地的巨浪在席卷他,把他那些自以为是的揣测都磨成尖刃,全部刺向他的心窝。 他的喉结滚了滚,却感觉有一把刀卡在喉咙里,刺得生疼。 朝晕却没觉得有什么,她笑了笑:“怎么了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妈妈的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我没有很辛苦的。” 她这样说到,似乎还在安慰他。 岑阙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盯着她的脸庞,不动声色地迎接着属于他自己的山崩海啸。 她永远这么坦然,那么感激地拥抱善意,那么包容地面对苦难。 在这一刻,岑阙终于明白了,他们真的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但是,也是在这一刻,看着她总是温温柔柔却蕴藏着无限能量的脸,岑阙也终于后知后觉、朦朦胧胧明白过来,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他,似乎、应该、大概是,心动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60。】 岑阙抿紧唇瓣,所有情绪开始蛮不讲理地翻滚,酸涩、茫然、恐惧、还有淡淡的甜,甚至让他有些不敢呼吸。 他听到了自己无法再冷淡的嗓音—— “……我可以帮你。” 朝晕愣了下,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哪里需要你帮啊?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有你一直做我的朋友,我就很开心了。” “你昨天不是已经分给了我500块钱吗?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的眼里永远生着韧性和温柔:“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也要好好生活。” 她好像有些急事,说罢朝晕便和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不。 我不是可以帮你。 我想帮你。 我要帮你。 我要让你的一切,都光明璀璨。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岑阙指尖轻颤,缓缓摸上了心口处。 那里,还在热烈地跳动着。 —— 当天晚上,朝晕开始直播。 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有一些人骂她,有一些人玩梗,有一些人和她正经说话,大家偶尔给她砸一些小礼物。 但是这一切,都在只舟片词进场之后发生了变化。 直播间有人看到他进来了,还准备起哄喊他逗朝晕玩,结果下一秒—— 【只舟片词送出玫瑰花捧X999】 【只舟片词送出火箭X999】 【只舟片词送出爱心气球X999】 【只舟片词送出航母X999】 ……… 直播间空评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齐刷刷地开始—— “卧槽?” “卧槽?!” “我操????” “我草?!!!” 朝晕比他们都懵,她一把扒上手机,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岑……” 很快,她咬住了舌尖,一张脸上满是慌乱,这次是真的不夹了:“你让人盗号了吗?你在干什么啊?别送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礼物,就算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也知道要花不少钱。 过了会儿,岑阙送累了,看到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勾唇,摸了摸她的眼睛。 只舟片词:没被盗号,乐意送。 朝晕不信:“他肯定被盗号了,你放过他吧,他每天就挣那么点钱,我怕他吃不起饭。” 岑阙一怔,旋即低低地笑了出声。 知道他每天挣多少钱吗?就在这里瞎说。 只舟片词:真无情啊,嘟嘟都不要了? 嘟嘟是朝晕给小土松起的名字,他当初用了只是因为懒得给这只小狗起名字,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在唇角辗转着,越想越觉得可爱。 第134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4) 他把嘟嘟都搬出来了,朝晕愣了愣,终于愿意相信对面是岑阙本人了。 但是,这就更不对了呀。 朝晕急得不行,这么爱钱的人直接把直播关了,给岑阙打过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朝晕听到接通的声音,赶忙说:“岑阙,你要干什么啊?你给我送那么多礼物做什么?” “我看你整天穿得也不修边幅的,也不怎么吃饭,肯定过得也不容易,你给我送礼物,你自己怎么办?” 她突然瞪大眼睛,警铃大作:“你不会要自杀了吧?!岑阙,你冷静一点啊!” 岑阙一直都在另一边笑着听她讲话,越听越想笑,在听到朝晕自顾自猜测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朝晕很少听到岑阙笑,也只是见过他勾勾嘴唇而已,还真没听见他笑成这个样子过。 她有些害怕,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安静地等他笑完,才小心翼翼地说:“岑阙,你冷静一点啊…你先和我说,出什么事了?” 岑阙“唔”了一声,在电话另一头眯了眯眼:“朝晕,我明天早上想吃早餐。” 朝晕都没意识到他连语气都全然变了,挠了挠头,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啊?” 岑阙:“你明天早上给我送个早餐行不行?我给你跑腿费。” 朝晕根本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但是还是迷迷瞪瞪地被推着走,试探着说:“那…那你想吃什么?” 岑阙眼里都是沉甸甸的笑意:“小笼包和小米粥。” “哦……”朝晕记下来,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了,认真说:“岑阙,我在和你说礼物的事情,你不要转移话题。” 岑阙避而不答,反而是软了语气,撒娇似的喊:“朝晕。” 朝晕抖了抖,心都被他喊的痒了一下,耳朵热热的。 她稳了稳心神,还是叹了口气:“你把你的地址给我,我明天早上上完班给你送过去。” 今天晚上肯定是说不清楚了,明天当着他的面好好说。 岑阙笑着说好,在电话结束之后给朝晕发了一个信息地址。 时间还早,他知道朝晕可能被吓到了,也就不给她发消息了,反而是坐在电脑桌前码了一会儿字发出去,然后去找嘟嘟玩。 嘟嘟已经是一只漂亮的小狗了,最喜欢的玩具是一个橙色的球。 岑阙看着它玩,时不时逗它两下,最后学着朝晕的样子点它的鼻子,笑着说:“你是小朝晕。” 真像。 文章发出去了,很快就有读者发现有点不对。 “怎么感觉词大今天发的内容好温和,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 “在铺垫期吗?不是词大的风格呀,虽然还是挺好看的。” 他们也只是问问,都知道只舟片词从来不回评论,也不接受采访。 意料之外的是,他今天晚上随便挑了一个说好像没有特别吓人的那个评论回复到:是吗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读者们:??? 他们词大怎么了? 岑阙只是好心情地回复了那么一条,然后就躺上床开始睡觉。 不过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朝晕那张脸。 他睁开眼睛,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甚至还翘起了唇角,拿起手机开始在慢音上搜索“夜黎明”这三个字。 他一开始看得还算开心,可是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深,尤其是见有些人骂朝晕、或者嘲讽她没有榜一和粉丝网站的时候,气得眼眸渐深。 他坐起身,打开电脑,按照教程去建了一个朝晕粉丝站,id还是自己的id。 网上说,等粉丝积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希望大家不要尝试一步登天,慢慢来。 岑阙最不喜欢的就是慢慢来。 他直接上网,花钱买水军,给的价钱很高,要求必须每天都活跃在这个网站里面做活粉丝,给朝晕剪视频,把网站的名号给他打出去。 安排完这一切,岑阙安心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完之后就坐在客厅等着。 八点半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岑阙眼睛微闪,过去开门,入眼就是朝晕纠结皱着的小脸。 他侧了侧身:“请进。” 朝晕斟酌了一路的台词,在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的时候,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岑阙怪怪的。 “打,打扰了……”她硬着头皮说,走了进去,按照岑阙的话换上了一次性拖鞋。 等岑阙把门关上,她抬眼看了看,发现和她想的不一样。 嗯,在她的意识里,岑阙应该住着那种小小的,昏昏的出租屋。 她在进公寓的时候还在想,岑阙真会打肿脸充胖子,还非要找高级公寓里面的小破屋住。 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这完全就是一个有钱人住的地方嘛。 只不过少了一点人气,冷冰冰的。 朝晕看着这个房子发呆,岑阙抱臂在旁边看她,歪了歪头,笑着说:“怎么了?很失望?” 朝晕立刻反应过来,慌忙说:“没有,没有。” 她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他,挠了挠头:“岑阙,感觉你好像变了。” 岑阙接过后往客厅走,还示意她跟上来,闻言挑眉:“是吗?” “对,”朝晕肯定地说:“你看起来比以前开心,话还多了。” 以前他沉默寡言的,冷硬得像一块石头。 岑阙笑了一声,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 朝晕有些拘束地站着,见他完全没有提起送礼物这件事的意思,于是吞咽了一下,还是主动说:“岑阙,我昨天看了一眼,你送了大概,嗯…30万的礼物,平台给我折了24万,我只能暂且还你24万,其他的……” 听到这里,岑阙蹙眉。 只给她24万? 这死平台还挺会赚。 朝晕误会了,以为他是不高兴,蔫巴巴地说:“你皱眉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哪里还能再给你拿出来八万……” 岑阙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想多了,一把放开手中的杯装稀饭,抬眸笑眯眯地看她:“我不差钱,也不用你还。” 第135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5) 朝晕一懵:“那你……” 岑阙打断她:“是这样,我不是和你说我在写小说吗?我把你当成一个人物的原型写进书里了,需要每天让你做我的参照人物观察你,你就当那24万是你的工资。” 朝晕眨眨眼:“小说?” 可是,这应该不用这么高的工资吧。 她有些警惕地问:“什么小说?” 岑阙说瞎话不打草稿,眼睛眨都不眨:“言情小说。” 呵呵,他写的那些东西要是能被叫做言情小说,这个世界才是真的完蛋了。 朝晕犹豫了一下,再三确定他没有说谎,又问:“你,你写一本书,能赚24万吗?” 别花二十多万看着她吭哧吭哧写了本小说,最后挣二十多块钱。 岑阙似笑非笑地看他:“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朝晕最后还是同意了。 这24万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甚至可以把妈妈的大部分医药费付上,她就再也不用每天强逼着自己去直播了。 但是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对方把自己当作小说人物原型收他这么多钱,她以后还是要还的。 不管怎么样,朝晕还是很感激他。 岑阙见她张口,一下子就猜出来又要说谢谢了,他不想听,伸手递给她一个包子,抬了抬下巴:“吃。” 朝晕眨了下眼:“我,我不饿。” 岑阙看她清瘦的小脸,在心里暗暗摇头,面上则板起了脸:“吃。” 朝晕只能接过,讷讷地道谢,坐在一旁乖乖吃起来。 她还是觉得有些奇幻,不知道岑阙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虽然他们确实是好朋友。 岑阙坐在一旁,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67。】 朝晕对岑阙很感激,在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他之后,还每天晚上给他送早餐,送糖果。 岑阙乐在其中,最喜欢拉着一直说自己不饿的朝晕坐下陪他吃早餐,看她吃东西,他自己也会吃不少。 有时候朝晕觉得自己不能再吃他的早饭了,琢磨着要不要以后就放在他家门口,岑阙就把嘟嘟抱出来,悠哉悠哉地叹口气:“你是不是不喜欢嘟嘟了?以后也不想每天早上来看它了?” 朝晕:!!! 她一定会来的!每天都会来的! 朝晕不喜欢直播,更喜欢用自己的劳动赚钱,在有足够的钱给妈妈治病之后,她直播就懒散了许多。 她的粉丝不满,纷纷叫嚣圈钱姐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都不认真圈了。 朝晕表示那怎么了,她就不好好播。 她腾出来的时间,绝大部分都去看杨娴了。 夏天慢慢溜走,秋天带着一地的碎玉落叶来了。 岑阙提着一袋东西,脸色阴沉地在医院漫无目的地转。 他的编辑,在立秋那一天出去旅游,触景伤怀,站在一块石头吹风吟词,结果一个踉跄摔了下去,骨折了。 骨折了也就罢了,住院之后非要给岑阙打电话,要求去看望他,顺便一定要带上他最喜欢的习记糕点,要不然他就把给朝晕刷了30W的那个只舟片词账号就是他本人在用这件事说出去。 岑阙自己倒是不在意,但是就怕给朝晕带过去麻烦,只能压着火气去了。 呵呵,这个傻屌,怎么不掉下去摔死。 这种诅咒对于岑阙这种没有道德的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不怎么出门,在医院左拐右拐也没找到那个老登的病房,他又不想问别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啊走。 “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就好好养病,不久之后等你出院了,我一定带你出去好好玩儿玩儿。” 音量略小的熟悉嗓音透过墙渡进岑阙耳朵,他一顿,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下子就停住,看向了左侧刚刚路过的病房。 现在,他只要听见朝晕的声音,心情就会好很多。 他停在门口,贴着墙壁,低头听着,没有一点偷听的不堪。 另一道略显成熟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小晕,你怎么又瘦了?都怪我,让你忙前忙后的,你实在做的太多了。” 朝晕毫不在意地笑笑:“哪有呀,妈,我直播赚钱,那些观众都很喜欢我呢。” 岑阙眼神一个恍惚,抿了抿唇,沉默下去。 “妈记得你之前成绩那么好,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就因为我这个病……唉…” 女孩儿静默了一瞬,似乎是云淡风轻地回答:“上大学吗?哎哟,我早就不想啦,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岑阙蓦然想起来了自己之前问她的话—— “你这个年纪,应该在读大学。” 他猛然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眉心前,从未体验过的懊恼侵蚀着他的心智。 “妈,这些你都不用管了,我什么都好,遇上了很多对我很好的人,你只需要好好养病,我们以后一起开心生活。” 她总是这样,好像有用不完的善良和包容,不管遇见了多少难过的事情,都能重新振作起来,毅然决然地前进。 岑阙慢慢蹲下去,闭上眼睛。 一墙之隔,两种人生。 可他就是想要认真听,他想要和她同频共振,想要体味到她百分之一的痛苦。 他,喜欢她。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74。】 朝晕是在好几天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粉丝网站,她表示震惊,暗暗咋舌,她这种主播居然都会有粉丝网站吗? 不会是又建了一个黑粉网站吧? 朝晕有些忐忑地去搜索,一进去就看见了帖主。 岑阙演都不演了,用的居然还是慢音的名字。 她往下滑,竟然真的都是一些正向剪辑视频,把她录得很漂亮,还给她p图做壁纸,还有很多夸夸和应援词,看得朝晕都忍不住脸红了,捂上自己的小脸。 虽然朝晕的粉丝网站建得晚,但是发展规模壮大得很快,已经快要赶上那些一线网红了。 对此,其他家粉丝直接开喷,说岑阙花钱买粉,要不然都没人理会这个粉丝站。 岑阙都不带装的,直接怼 只舟片词:老子钱多得花不完,你管得着? 第136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6) 朝晕最后还是给岑阙打了个电话,对方绝对不会让朝晕等得超过三秒。 她有些腼腆地说:“岑阙,谢谢你给我建粉丝网站。” 岑阙眯了眯眼,决定索取一些报酬:“朝晕,我要吃小饼干。” 朝晕连连点头:“好呀,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岑阙指尖轻捻,呆呆地看向前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朝晕口味的。” 女孩儿没听清,“啊?”了一声。 岑阙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呼了一口气:“你看着做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跟个神经病一样,瞎说话。 朝晕做完好吃的,一般会在咖啡馆交给岑阙。 岑阙到那个时候,就装模作样地把自己的电脑放到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一边吃小饼干,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朝晕看。 他自己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直白地看人家,见朝晕对别人笑会皱眉,不小心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就会咬牙。 咖啡馆馆主才是真正的旁观者清,他叹了一口气,不止一次地和岑阙说:“你不能老是这样啊,你要是真的喜欢朝晕,你就应该直接和人家表明心意,别整天像一个变态一样把眼睛黏在人家身上。” 岑阙别开头,口吻嫌弃:“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朝晕,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馆主:我嘞个惊天大日啊 “哥们儿,那你要怎么样?你就这样一直什么也不说,就在这里暗着吃醋啊?不是,你不会还准备让朝晕主动和你告白吧?” 岑阙撇了撇嘴,有些不自然:“那倒也不是,我就是还没想好。” 馆主一言难尽,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膀:“那我还是劝你尽快想好吧,已经有不少人问我要朝晕联系方式了。” 岑阙一愣,骤然转头,双目喷火似的瞪他,一字一句:“你不许给。” 馆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毕竟他以前就那么冷冷的,跟一个死人一样。 他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可能给啊,我又不像你一样道德低下,但是防不住朝晕给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趁早抓紧时间追,别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你都没地方哭。” 给出了忠告之后,馆主深深地看了一眼,继续去自己的房间求神拜佛求发财,留着岑阙一个人发呆。 朝晕才不会给别人联系方式呢。 岑阙在心里冷哼。 而且也没见有人和朝晕搭讪啊?就是为了恐吓他。 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不能……… 他还没想完,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趁着没有人排队点单、钻着空子去和朝晕聊天的精英男。 朝晕耐着脾气笑,问:“先生,你要点什么?” 男人一笑,油嘴滑舌:“哈尼,给我一杯带着你砰砰的心跳声的美酒。” 朝晕:……… 她呼出一口气,强忍着扇过去的冲动:“先生,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哈尼,我看你整天在这里忙来忙去,真的是心痛到不行诶…”男人一叹,凑了过来,展示着他的低音炮:“要不然你跟了我,我给你5W块钱一个月……” 他还没说完,屁股就被踹了一脚,连连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他恼羞成怒地回头,气冲冲地找罪魁祸首:“谁?!是谁?!” 岑阙双手插兜,穿着黑色夹克衫,身材高大,虎背蜂腰,此刻抬着下巴睥睨着他,深邃的眼眸阴沉着墨,五官棱角分明,气场恐怖,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轻蔑地勾了勾唇:“我一个月给你烧100W的纸钱,你能不能去死?” 男人见他这个体型一下子就怂了,慌里慌张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你故意伤人,我要告你!” 岑阙垂眸,看着那只手指,强忍住把它折断的冲动,眯了眯眼睛:“好啊,正好我钱多,你试试好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笑容慢慢扩大,阴恻恻的:“人命官司,我也不是不能打。” 男人被这个疯子吓得不轻,嫌丢人,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岑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压下了眉眼,浓浓的嫌恶在其中翻滚。 他低下头,强行压下了那一份狂躁与戾气,转身看向朝晕时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声音柔和了不少:“朝晕,你不要听他瞎说,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回过头的时候,他才发现朝晕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口袋里的手都有些冒汗。 朝晕笑了笑:“嗯,谢谢你。” 岑阙又接着说:“你以后不用理那种人,他们都是心怀不轨,一定不要被他们骗到。” 朝晕看着他,突然好奇地问:“那你呢?” 岑阙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女孩儿睁着那双清透的眼眸,接着说:“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岑阙呼吸一窒,背过身去,匆匆离开:“我,我先不打扰你上班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9。】 朝晕目送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杯早就空了的咖啡喝,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眸。 他就这样充当着护花使者,每次都把那些来骚扰朝晕的赶走,但是自己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咖啡馆馆主都要气笑了。 岑阙也不好受。 他想要把朝晕身边所有的异性都驱逐,但是他自己又什么也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隐隐约约地害怕她讨厌冷漠的自己,但是又疯了一样地想要占据她的视线。 朝晕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总是时不时地问他一些很奇怪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只能一直逃避。 这种滋味格外不好受,甚至都让他有些压抑,心情总是不太好。 正好这几日他写书的网站要举办一个作者座谈会,邀请他去参加。 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了,不然有哪一天吓到朝晕,他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他去出差了两三天,刻意不和朝晕联系,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吓人了,便心满意足地打开了慢音,去看朝晕直播。 刚点进去,他感觉血液瞬间冰冻了 他死死地盯着和一个和朝晕连麦的男主播,咬了咬牙。 第137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7) 他的脾气似乎没有变得很好,反而变得更差了。 岑阙紧握双拳,隐隐有青筋的脉络凸现,在他的手背上绵延,像是条条暗沉的河流, 他双目发红,手把鼠标握得吱吱响,碎裂的声音在他的神经上来回跳跃,压得他头痛。 他双手抱住头,几乎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有阴暗的藤蔓在悄悄滋生,把他藏了这么久的暴戾情绪拔地而起。 他目光沉沉,如狼似虎,控制不住地想——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喜欢朝晕的人? 确实,确实,朝晕就应该被喜欢。 但是,为什么他们会贴着脸上来找她?他们自己什么水准,什么德行,他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反应这么大,是因为那些人是主动找朝晕的,朝晕并不喜欢。 但是连麦不一样,连麦是要经过朝晕同意的,证明她是想要和对方说话的。 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吗? 他真的很不会说话吗? 岑阙低着头,面无表情,幽冷的瞳孔下划过一道冷光,却是迷茫和惶恐。 朝晕对这些全然不知,硬着头皮和祁野尬聊,心里有些发慌。 为毛这个男主看起来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要啊,不要这样好吗? 她已经有钱了,现在也不用每天夹来夹去了,而且剧情里她就是因为发嗲才被祁野的女友粉冲的,她就是不想被骂而已,怎么这个祁野跟个神经病一样一直和她说话? 她本身是理都不想理他的,但是这个pk居然花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强制拉入,搞毛啊! 朝晕都快崩溃了,见祁野越聊越上头,根本没有停下的趋势,朝晕只能装肚子疼,快速点了取消连麦,然后匆匆下播。 怎滴,她现在又不缺钱,直播的时间越来越短,她都准备再播几天就不播了。 说到这个,朝晕又想起来岑阙了。 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了?都见不到人影。 朝晕拿出手机,皱着眉点进岑阙的聊天框,气到鼓起了脸蛋。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为什么不和她告白?难道等着她告白吗? 她可是一个女孩子呀,怎么能让她来主动呢? 朝晕气恼地点点他的头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主动给他发消息 朝晕:岑阙,你最近在忙吗? 朝晕:在忙什么?要不要吃小饼干呀? 信息石沉大海。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鸟自己,哼了一声,自己去洗漱去了。 岑阙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他不想看任何的消息,只想一个人在外面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他越想越气,根本无法冷静,想到刚才两个人同屏的样子他就想把对面那张脸撕碎。 岑阙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没办法见到朝晕,他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就只能在外面逛完之后回到家,先是抽了一根烟,但是发现压制不住情绪,于是就一个劲地吃糖。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晚上,他第二天刚把手机打开,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他睁了睁眼,见是他妈,更是烦闷地把手机甩在一边。 可是这次对方可谓是愈挫愈勇,简直是不要命地开始打。 岑阙咬牙切齿,强忍住把手机摔碎的欲望,坐起身,接了电话,冷冷地“喂”了一声。 女人先是不由分说地骂了他一通,然后才说今天晚上有个聚宴,让他跟着一起去,把地址都直接报给了他。 像是怕他不来一样,女人强硬地说,如果他敢不去,就直接停了他的卡。 岑阙听得想笑,他妈都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有收入了,她打来的那点钱根本没什么用。 算了,去就去吧,全当去喝酒了。 岑阙没吭,直接挂了电话,什么信息都没看,再次把手机关机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花了一天时间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去喝些酒放松一下心情,等明天,就明天,他要亲自去和朝晕说,把所有都说明白。 想是这么想,岑阙也想这么做,但是悲催的是,他晚上到了宴聚场上,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脸—— 昨天朝晕连麦的那个小白脸。 岑阙的火气又噌一下冒出来了,昨天他们两个同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坐着的男生,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大有喝不死就往死里喝的架势。 或许是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恶意,祁野蹙眉,四下看了看,最后一下子撞上男人幽深阴冷的双眸,一下子让他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谁啊? 神经病吗?盯着他看做什么? 旁边那个女的也是,怎么老是盯着他看? 祁野觉得天降横祸,好不冤枉。 岑阙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他妈都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小声和他说:“我让你来是和别人交涉的,你只顾着喝酒做什么?别出来丢我的脸行不行!” 岑阙闻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像一条毒蛇般粘腻湿冷,在琢磨着眼前的人的死法似的。 女人一愣,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有些恼羞成怒:“岑阙!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妈!” 岑阙斜乜着她,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却有无穷的哂意渗出,像是打在她脸上的巴掌。 女人还要说什么,岑阙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机,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蒙着人,像一张吞食欲望的网。 他喝了那么多酒,眼里竟然还是那么冷,淡声说:“我走了。” 说罢,不顾女人气急败坏的喊声,岑阙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但是他知道,他醉了。 他的脑子并不清醒。 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要留他,她不怕他一会儿发疯掀桌吗? 岑阙把手机开机,有几条消息蹦出来,他也没看,打了辆车,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万千黑影,眼眸黑得要渗墨。 有一个身影在脑海里久久不散,他握紧了手机,一手盖在眼上,遮住里面深不见底的痴狂。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喝多的,但是看到祁野就止不住来气,喝了不少,撑着身体回到了家,摇摇晃晃地跌上了自己的床。 第138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8) 可是他越是醉,越是有罪,越是有不可见人的欲望蛊惑。 他握紧了拳头,需要有地方泄火,便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 酒精上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打开的是什么网站了,只是眯着眼睛看。 因为朝晕最近越来越火,甚至昨天还和网红圈的头部选手祁野连麦了,这让她的顽固黑粉们气死了,纷纷恼羞成怒地在黑粉上骂祁野不长眼。 岑阙看到有人骂祁野,就坏心眼地点赞,但是看到紧接着又开始骂朝晕了,便又死死地皱着眉头,不悦地取消了赞,反而点了举报。 紧接着,他就一直重复着这个行为,有人骂祁野,他就点赞,结果那人又骂朝晕,就又取消举报一条龙。 这一套下来,岑阙没消火,反而更生气了。 什么东西,也敢骂朝晕? 岑阙不爽地眯眸,都不记得这是朝晕的黑粉网站,一把甩开鼠标,不想再看,也不关机,重新爬上了床。 他打开手机,觉得有些重影了,又摇了摇头,咬着牙,最后一狠心按出去了一个电话。 朝晕那时候已经准备睡了,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着来电人,她意外地挑眉,点了接通。 接通之后,对方没有说话。 朝晕耐心地等了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舍得找我了?” 岑阙一开始是盯着手机发呆的,听到她的声音才恍惚了一下,如梦初醒一般,撇了撇嘴唇,哑声说:“你是个坏人。” 朝晕:? 她笑了:“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为什么这么说?” 岑阙固执地说:“你和别的人连麦,你喜欢别人。” “是不是因为我不会说话?我说话不好听。” 朝晕一下子就愣住了,挠了挠头,左思右想,才想到了不久前和男主的那次连麦。 “你知道啊?” 岑阙咬紧牙关,没说话,紧紧盯着通话上“朝晕”两个字。 朝晕深吸一口气,还是笑了出来。 “青天大老爷,那是系统强制把我拉进去的啊,又不是我自己同意的,你因为这个这么久不和我说话,到底谁冤枉?” 岑阙原本猩红阴鸷的眸色一呆,又慢慢凝滞住了,憋了好久才又说:“…你也不找我。” 朝晕真的比窦娥还冤枉:“我给你发信息了啊,你自己不回复,怪我吗?” 岑阙怔愣,伸出手,动作有些迟缓地点出微信,唯一一个的置顶联系人果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他关机了,接电话和打车的时候没注意到。 他抿了抿唇,脑子里面一团浆糊,但是又清楚地意识到了一切都被推翻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8,目前好感度87。】 酒劲上来了,岑阙觉得脑袋昏沉得不行,只是一个劲地看着“朝晕”两个字,他本来应该是心虚的,愧疚的,但是可能是朝晕太宠他了,他居然委屈巴巴地喊:“…朝晕。” “干什么?” 他乐呵呵地咧嘴,又喊:“朝晕。” “唔…你是不是喜欢好人?你是个好人,我不是。你要是喜欢好人,我……” 他的嗓音慢慢弱了下去,最后连尾音都没有了,朝晕觉得不对劲,忙问:“岑阙?岑阙?你说话啊?” 没有人回答她。 朝晕蹙眉,凑近听,竟然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人睡着了。 她顿了顿,最后只能无奈又无声地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眉眼里却看不出怒气。 固执又别扭,简直就是个幼稚的大笨蛋。 这样看来,还是要她主动去找他啊。 算了,就当便宜他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晒在脸上,有些刺眼。岑阙皱了皱眉,缓缓张开眼睛,头痛欲裂,他倒吸一口凉气,撑着身体起来。 坐了会儿,缓得差不多了,岑阙伸手捂上额头,慢慢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好像打车回来了,回来之后干什么了来着?然后他就躺上床,给朝晕打了电话…… 给朝晕打了电话?! 岑阙一下子瞪大眼睛,抓起手机打开通讯记录,果然有一个时间7分钟的通话记录。 他心里一塌,拼力回想两个人都说了什么,但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 岑阙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酒量怎么这么差,喝成这样。 他又调出来微信,点开朝晕的对话框,惊讶地发现有好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回。 他僵硬的目光往上移,崩溃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印象,可是却又显示已读。 岑阙一把捂住头,差点忍不住哀嚎出声。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他卧在床上懊悔了好一会儿,直到大门口传来了门铃声才耳朵一动,慢慢直起身子来,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 又是谁啊? 岑阙穿上鞋子,生无可恋地走向大门,有些不耐地问:“谁啊?” 少女清丽的嗓音传来:“是我。” 岑阙猛地一僵,哪怕几天未见,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是朝晕。 他一低头,看见了自己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一摸头发,乱糟糟的,他都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有多么恶心。 岑阙心里一慌,扬声道:“你,你等等!我有点事!” 他立刻钻进卧室,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套整齐的衣服,又冲进了洗手间,拿着梳子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梳得勉强像样,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开门。 几日不见,她好像又变好看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时,岑阙总觉得所有的喧嚣都静默了。 他别开眼,声音有些虚:“朝晕…你来找我做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朝晕就知道昨天他昨天晚上是断片了。 初秋的清晨,居然还有一点点冷,岑阙侧了侧身:“……先进来吧。” 朝晕说了声谢谢,进去之后把手上的小盒子递给他:“我做的小蛋糕,要吃吗?” “要。” 几乎是话音刚落,岑阙就直接应到,但是他好像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他抿唇,低着头小心地接过,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大狗狗。 朝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岑阙,喝断片了就不认人了?” 男人一僵,偏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朝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昨天已经和你说明白了,那个连麦是系统强制拉我进去的,我也给你发信息了,你自己不看。” 岑阙豁然抬头,有些结巴:“强、强制拉进去的?”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有些急切地问:“你,你没有喜欢他是不是?” 朝晕瞥了他一眼,有些生气,自顾自地往屋子里面去:“我才不知道。” 第139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19) 岑阙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拿着蛋糕进了厨房,慌里慌张地给朝晕调她最喜欢喝的蜂蜜水,唇角忍不住地翘。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2。】 朝晕一开始是想去客厅坐着的,但是见岑阙房间的门开着,一点不设防的样子,又起身往他房间去。 他的房间和外面没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么冷,没有人气。 朝晕绕着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很感兴趣的,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了那台安安静静的电脑。 好像开着机的样子,有提示音蹦出来,还接连发了好几条,是看起来很急的信息。 朝晕凑过去看,是他的编辑给他发的信息。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正要离开,却猛地瞥见了对话框后一个熟悉的网站名。 岑阙调蜂蜜水调得有些久,直到他尝起来符合朝晕的口味才给朝晕倒了一杯,端起来,拿着小蛋糕去找她。 人没在客厅,岑阙转了一圈,看到了他大开的房间门。 他走到门口,看到了在电脑桌前坐着的朝晕,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往前走,电脑放射出来的蓝光微微一闪,电闪雷鸣之间,昨天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回溯。 拨打出去的电话、没有看到的聊天信息,还有——滚动的黑评。 岑阙瞳孔猛缩,一把放下手上的蜂蜜水和蛋糕盒子,急匆匆地往朝晕那边跑,中间甚至踉跄了一下。 朝晕听到了动静,但是没有回头,纹丝不动。 岑阙颤抖着眼眸,慢慢看向电脑屏幕,在屏幕上显示着的那个黑粉网站就那样安静地待在上面,那些刺眼的文字还那么张牙舞爪着。 岑阙一张脸迅速变得惨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心脏跳动的速度骤快又骤慢,濒死了一般,失去了规律。 朝晕慢慢转过身子去,面容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神却冷得让岑阙感到害怕。 她语气平淡:“是你。”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甚至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任何人说话。 岑阙拼命地摇头,百口莫辩:“不,不是我,朝晕,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回应他的是朝晕的一声冷笑,其中的刺几欲让他的理智溃散。 朝晕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绕过他要离开,被岑阙一把抓住手腕。 男人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握着她的力道很轻,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祈求地看她:“朝晕,我可以解释的,这是我堂妹的账号,我只是代她保管,这不是我的号……” “所以呢?”朝晕冷静地打断他,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在这之前没有登上过这个账号吗?你不知道这个账号是骂我骂得最厉害的帖主吗?但是你还是选择任由他们这样做是吗?岑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她越说,岑阙的脸色越白,抖得越厉害,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是这么恶劣,只要和他无关,他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万劫不复。 朝晕的眼也慢慢红了,她开始哽咽:“岑阙,我知道这是我的工作,我挨骂也是我活该,但是怎么能是你呢?就算是你只是在保管账号又怎么样?他们这样毫无根据地谩骂我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心痛吗?” 岑阙只觉得心揪着似的疼,他拼命摇头:“…不,你不是活该,你不应该被骂,你很好……” “岑阙,”她打断他,泪珠簌簌地落,话却很冷静:“如果你没有认识我呢?如果你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你就能放任不管,就算有一个人被骂死了也无所谓是吗?” “你知道这些话有多恐怖吗?我被这些话逼死过你知道吗?” 岑阙听得快要崩溃,五脏六腑搅动了似的疼,他身子微微佝偻着,却强撑着不倒下,在看到她落泪的时候,他简直痛不欲生,伸手想要为她抹去泪珠:“朝晕,不要哭……” 朝晕别开脸,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一把抹去自己的眼泪,狠狠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岑阙,我讨厌你。” 岑阙一怔,被这句话彻底压垮,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跌落在地板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他愣愣地望着,耳边回荡着关门声,眼前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阙慢慢爬起来,坐在床上,目光落在桌子上已冷的蜂蜜水和蛋糕盒子上。 他目光呆滞,却还是僵硬着动作,视若珍宝地把蛋糕盒子抱过来,轻轻拆开。 里面的小蛋糕精致漂亮,看得出来很用心。 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 岑阙颤着手,摘下,放在眼前看。 “岑阙,我等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向我告白。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我自己来吧。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清楚你对我很好,你是我这几年里唯一一个好朋友,很抱歉我对你的感情变了质,不过你应该不会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吧?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就一直做好朋友吧,做支持彼此的好朋友,我不会让你觉得困扰的! ——朝晕” 岑阙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水光浮动,有什么东西在坠着往下落。 便利贴被一滴水模糊了几个字,紧接着就是两滴、三滴。 岑阙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突然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那之后,声声哽咽骤起,压抑不住他难忍的悔恨和爱意,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7。】 朝晕把关于岑阙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无一例外。 杨娴已经出院了,医生说治疗很顺利,幸好手术进行的及时。 杨娴和朝晕说,要好好谢谢给她那么多工资的人,朝晕一愣,抿着唇没有说话。 妈妈出院了,朝晕就不用那么急着要钱了。 她短时间内不想看到岑阙,就把早餐店和咖啡馆的工作都辞掉了。虽然她讨厌直播,但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她还是决定最后播一天,告个别,没想到岑阙直接给她刷了60万,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下播,恐怕要刷更多。 朝晕还没办法还,拿着折现后的48万手足无措,最后还决定放在一边,不用。 这些时间,她也存了点钱,于是决定开始念书。 第140章:你是说你也是黑粉(20)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她就赶上了成人高考,考上了京大。 杨娴高兴得不得了,给她准备了很多上学用的东西,最后在3月开学的时候,朝晕带了大箱小箱,和妈妈告别。 她身体不好,朝晕坚持不让她送,让她留在家里,反正都在京都,京大离得并不远,朝晕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杨娴到底拗不过她,只能把她送到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 朝晕哼哧哼哧地抱着一大堆东西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下停了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 她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想起来,车里的男人已经下来了,远远地望着她。 将近半年未见,他看起来更成熟了,宽肩窄腰,眉眼锋利,气场深沉。 朝晕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低下头往公交车站牌走,没走几步就撞上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鼻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香味。 他嗓音低沉:“我送你。” 朝晕抬头看他。 他比之前更能藏情绪了,朝晕已经看不透他眉眼之间到底都是些什么。 他的态度并不算强硬,但是朝晕已经知道他不送不罢休了。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吵起来,反正是白送的苦力,不要白不要,便点了点头,生疏地说:“谢谢。” 男人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到底又松开,一言不发地帮她搬运行李。 朝晕打开后车门,发现被东西堆满了,她只能坐副驾驶。 “………” 朝晕从善如流,毫不在意地坐上了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没有说话。 一路无话。 朝晕随意一瞥,被他放在收纳盒里面的爆果汽糖果吸引了视线。 菠萝味的,已经吃了好多颗了。 半年前所有的回忆纷至沓来,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翻滚。 她闭了闭眼,强行按下。 到了京大门口,朝晕才睁开眼睛,正要再次道谢,却突然听见男人颤着嗓音喊—— “朝晕。” 朝晕看过去,男人的身影高大却孤寂,死气沉沉,比以前看起来还要恐怖。 他只是这样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好像就只是为了喊这一声。 朝晕眼睫颤了颤,最后还是落下一声叹息。 “岑阙,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事,不只只是因为那个黑帖。” 她平静的语气里似乎藏着些什么:“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她善良得过了头,他冷漠得过了头。 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岑阙知道。 他当然知道,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想通这些了。 但是在听到朝晕亲口说出来之后,他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趴在方向盘上,趴了很久,才重新直起身了,低声说:“我帮你搬行李。” 朝晕点头道谢。 她下车,拿着行李,目送汽车扬长而去,就像有一个人要消失在她的世界一样。 她不知道,岑阙开着车,没有回家,只是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 他去了公园,又行如枯木地略过一道道曾经看过的风景。 直到他听到灌丛下一只奶猫虚弱的叫声,才顿然止步。 如果是以前的他,是不会为此停留的。 但是如今,他却毫不犹豫地往声源地走去,蹲下,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瑟瑟发抖,看起来受了不少苦。 他还是无法觉得难过,还是这么薄情。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没有被爱过,天生冷漠,他再怎么竭尽全力想要温暖地爱这世界,都是痴心妄想。 可他已经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了,很快去买了火腿肠,再次蹲下去,耐心地喂它。 岑阙的动作已经得心应手了,像是做了很多遍,明明在遇见朝晕之前,他连养自己都困难。 虽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对万物保持怜悯与爱,但是只要一想到,朝晕这样孤苦伶仃地流浪,脏兮兮的,吃也吃不饱,他的心就猝然一塌,冒着酸水,眼里涌着水花。 于是,小猫吃着火腿肠,突然感觉头顶落了两滴水,一抬头,就看见这个人类在面无表情地流泪。 他无法做到爱世界,爱万物,但是他爱朝晕。 只要一把它们受的苦代入是朝晕受的,岑阙就完全没办法坐视不管,所以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要是他碰到过的那些可怜的生物,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他都在尽心尽力地养着。 他同时也祈祷着,未来朝晕要是遇见困难了,也有一个像现在的他一样伸以援手的人。 从某一方面来说 他又有方法做到垂怜万物了。 因为他深爱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所有他连带着可以毫无保留地对滋养她的世界好,只要那个人以后能欢乐无忧。 两个星期以后的某个晚上,朝晕周末在家休息,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虽然删了岑阙的电话,但是并没有拉黑。 朝晕一眼就认出来了来电人是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放在耳边。 一片漆黑的卧室,岑阙无神的眼眸在看到电话被接通之后才亮了一下,继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迅速地凋落。 他迟迟地出声,声音沙哑得像将死的枯木,绝望又无助:“怎么办…朝晕,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了。” 满地都是糖果包装纸,他手上拿着刀,胳膊上鲜血淋漓,新旧疤痕交错,面目狰狞。 他每次一想去见她,就会划自己一刀,直到不想见为止。 但是如今,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吃糖不行,划伤自己也不行。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做到不去打扰她的生活?非要死了不可吗? 但是他很自私,他不想,他想看看她。 朝晕直觉不对,语气有些急切:“岑阙?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 岑阙听到的终于不是她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的冷漠语气了。他扯了扯唇,竟然有些开心。 “朝晕,你还在担心我。” 他这样说,缓缓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非要这么善良好心?” 他当初都说了,把他从公园接回去,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偏不信。 朝晕咬了咬唇,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然坚定而决绝—— “岑阙,明天下午两点,咖啡馆,我再见你一面。” 说罢,她挂断电话,没有给岑阙反应过来的时间。 岑阙愣了好久,直到遮月云雾散去,光亮顿生。 倏而,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 第二天,朝晕在一点四十五到的咖啡馆。 她以为她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咖啡馆馆主在门口等着,见她来,快速走近,低声和她说:“岑阙已经在102号房等了两个小时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朝晕:“我还以为他真疯了,正准备送他到精神病院呢。” “唉,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是岑阙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毕竟你脾气这么好。不过他最近变得很奇怪,老是做好事,做慈善啥的,我都怀疑他鬼上身了。” 朝晕闻言一愣。 “他真的很喜欢你,他在遇见你之后才像人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确实是个变态,你要是真的讨厌他,直接拒绝他,大不了让他死了得了。” 嗯,这就是大家对岑阙的态度。 朝晕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只能拍拍馆主的肩膀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她提着自己的包,义无反顾地走向了102。 房间里,岑阙已经紧张得发抖了,不停地喝水,但是抿了一口,又想反胃。 他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瞳孔一缩,不敢抬头看,对面落座了人,他还是不敢看,颤着眼睫,缩着臂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杯子。 朝晕看他这样,心又泛起疼痛来。 心脏不骗人。 她还是喜欢他。 思及如此,她轻声说:“岑阙,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话?” 男人一僵。 “如果你说的让我不满意,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有!”岑阙慌忙回答,再度抬眼时,已然满眼泪水。 朝晕也不禁愣住。 岑阙捏紧手中的杯子,低下头,哭着说:“朝晕,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所有办法我都试了,我也想让你离开,但是我做不到……” 他动作的幅度有些大,衣服跟着被牵扯,朝晕一眼就看见了他衣袖下那些交横的刀疤。 她心下一惊,垂下眼眸,装作没有看到。 岑阙双手支着头,泪水顺着清瘦的脸庞往下流:“你喜欢好人,我就努力做一个好人,我不会再做一个那么冷漠的人……” “我不想禁锢你…你,你也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他好像压抑了很久,哭得停不下来。 “我…我,我求求你了……”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冷硬得像顽石一样的人。 朝晕又看见了自己面前摆着的,封面是闪亮亮的太阳的笔记本。 翻开时,海水般汹涌的爱意就奔涌而来。 一整本都是岑阙这半年来给她写的信,像是要千倍万倍还给她,还给写给他的那张便利贴。 笔触谨慎,用词斟酌,她看到了他救过的小猫的照片,小狗的照片,小花的照片,每张照片后面都有一句话——我想朝晕了,朝晕也要好。 偶尔可见几个斑驳圆点,是泪水的残页。 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卡。 那里面,是岑阙所有的资产。 其实,除了钱,岑阙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他把自己唯一有的都送给朝晕了,有没有回应都没关系。 褊狭,无声,只有悲恸似的抽泣。 朝晕听见自己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慢慢摸上他的脸,稍微用了力,把他的头抬起来,和他对视。 见他眼眶通红,满脸泪痕,朝晕忍不住勾唇,一点一点擦去他的眼泪。 在他哀求的目光中,朝晕眨了眨眼,轻轻弯腰,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无奈地笑骂 “大笨蛋。” 岑阙眼又蓦地一热。 他得到答案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紧紧地抱着她,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融进骨血。 他哽咽着说 “朝晕,我喜欢你,我爱你。”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100】 像他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也能担当得起上“爱”这个字。 第141章:岑阙番外——阴潮褪色 岑阙要结婚了。 收到喜帖的人都一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来看去,看了又看,最后才勉强相信自己的眼睛。 岑阙这个老阴比,居然还能结婚?!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结婚了居然会请他们这些同学? 不是,他估计都喊不出他们的名字吧?为什么要邀请他们? 众人觉得天方夜谭,纷纷相互转告,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岑阙几乎把能请的人都请了。 是不是家里破产了?要他们上礼了? 不过出于好奇心,大家还是去了。 但是被告知不用上礼,甚至每个人还能拿一份小礼物回去,菜色精致,一看就花了不少钱。 他们都懵了,不知道岑阙要搞什么鬼。 直到新娘新郎出场,看到岑阙意气风发的脸庞,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货炫耀呢。 炫耀他娶到了他深爱的人。 他们从来没有在岑阙脸上看到那种温柔缱绻到了骨子里的表情,还是那句话—— 感觉他都像人了。 等到婚礼结束,大家有些人到后台去看,纷纷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岑阙拿下。 不过岑阙这个时候又暴露本性了,只要有人靠近朝晕近一点,或者看她的时间长一点,他就会目露凶光,吓人一大跳,于是,朝晕会轻轻拍他一巴掌,岑阙反应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委屈巴巴的。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不过后来,等到宾客散尽,他们都差不多明白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朝晕。 岑阙被拿下了也不意外。 但是,岑阙一直觉得他的妻子不爱他。 或许可以说他过度揣测吧,但是又可以说他过度自卑。 他总是觉得他的妻子是一个大善人,善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她当初原谅他、答应他的求婚,是不是只是因为他可怜? 算了—— 算了。 觉得他可怜也好,如果他可怜一辈子,她也许就能真的在他身边一辈子。 岑阙觉得这样也好,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但是他还是会惊惶,会害怕。 他曾经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虽然他已经把黑帖解散了,在堂妹回来看到朝晕开口就骂的时候直接出手把人打了一顿,但是他还是觉得实在无法弥补。 他甚至害怕这一切都是妻子的一场报复,在某一个普通的凌晨,或者平淡的深夜,她就会收拾自己的行李,默默离开,只给他留下浪花泡沫似的回忆。 于是,岑阙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去查看妻子在不在身边,在摸到她的时候,会伸手,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朝晕一直都很受欢迎,哪怕她一直戴着婚戒,还是挡不住一些狂蜂浪蝶。 毕竟,她结婚了的话,他们就只有一个竞争对象了。 岑阙对外人下手很狠戾,但是他最怕的就是朝晕动心。 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真的发生了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呢? 他做过对不起她的错事,哪里还有资格阻拦她? 就算她把他丢在万劫不复的深谷里,也是他罪有应得。 于是,朝晕发现,她的丈夫总是多愁善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哭,就像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一样。 她每次都只能把人揽在怀里,耐心地一遍一遍说,自己不会离开他,她也喜欢他。 了解岑阙一点的人,都会说岑阙有病。 但是朝晕却只是笑笑,说:“我丈夫只是太爱我了而已。” 朝晕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饭,没有自己打扫过卫生,也从来没有见过那对对自己十分不满的公婆,妈妈就住在自己对门,什么时候想见就可以见到。 结婚之后,她的人生从来没有烦恼。 不过之前的事情好像给岑阙留下了一个很严重的创伤,让他整个人都十分焦虑。 某天,咖啡馆馆主给岑阙发了一个视频。 打开之后,岑阙发现是朝晕许久没有启封的慢音账号的视频。 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这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疤痕,根本无法痊愈。 他从来没有要求朝晕对外说明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只是自己安静地想要把她身边的人都赶走。 但是朝晕登上了那个现在被网友怀念的抖音号,发了和岑阙的结婚照,配文—— “直播是因为缺钱,我现在有学业,有亲情,有爱情,我这么幸福,干什么回来直播呢?” 她好像还买了热度,两个人的结婚照被疯传,最后网友扒出来,这个人就是只舟片词本人,也是那位恐怖小说家本人。 朝晕大大方方地公布了岑阙,告诉了世人她的爱人是谁。 那晚,岑阙抱着朝晕,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朝晕就指着他的鼻子逗他:“小狗又要哭啦,小狗又要哭啦!” 岑阙埋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凶,一边用泣声低说:“小狗还要咬你。” 但是他没有张嘴咬她,只是把她收紧了臂膀,好像把自己的太阳抱在了怀里。 后来,朝晕自印了本书,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画集,在岑阙29岁生日那天,摆到了他的桌子上。 《全舟整词》 第一幅画是一个火柴人,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岑阙”,画的是好像是他做饭的场景。 第二幅画是两个火柴人,不过已经懒得再写名字了,画的是朝晕妈妈拉着他说现在网上的小猫都会自己炒菜了,他可以养一只做他的助手的时候,他拘束呆笑的模样。 岑阙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傻傻地咧嘴笑。 这么厚一本书,朝晕的画技越来越好,最后只是寥寥几笔就能看出来画的是他。 有他因为读者给他和朝晕献上千字长评的时候他抽纸巾呜呜哭的画面;有他在看到他们资助的山区儿童写来感谢他们的信时,他高兴得抱着傻乐的画面;有他因为两个人养的小狗生病时急得挠头的画面;有他因为被骗说是朝晕和他的Cp粉结果点进去发现是朝晕梦男时勃然大怒的画面。 他的喜怒哀乐,都被朝晕用温暖的笔触画了下来,在时光深处凝结成了不灭的琥珀。 他不再是片面的,孤薄的,残缺的,他这阙残词,终于被用温暖的字给填得丰满了。 他不再是孤舟片词。 他那一切的悲哀孤寂,都被爱和温暖挤兑得不成样子,他的灵魂健全,他的人生圆满。 舟身完好,长词无缺。 岑阙一页一页地慢慢翻,越来越觉得觉得眼角有些痒痒的,他还以为是碎发,一摸上去,居然有些湿润。 朝晕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小狗又哭喽!” 岑阙看过去,看她冲他做鬼脸,又蓦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岑阙一直不明白—— 他这样的人—— 他这样本来应该烂掉、毁掉、死掉的人—— 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幸福呢。 岑阙觉得,他的妻子爱他。 和他浓烈地爱她一样,真挚热烈地爱他。 —————— 我不朽的扶光,我不枯的黎明,我以鲜血滋养的纯白鹤羽,我以腐骨催长的瓦亮梅魂,我的朝晕,我的荣光。 岑阙——《饲肉哺爱》 —— 第142章: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乖顺自闭少年) “晕姐,还是没找到人。” “这不怪我们呀,晕姐,谁知道那小哑巴跑哪里去了,明明走路慢吞吞的。” “是不是觉醒异能了?我靠,不会要末世了吧?!晕姐,末世了你也要罩着我啊!” … 风卷残云,夕阳沉寂,瑰丽的粉紫色沿着天空铺开,偶尔卷起绿叶,哗啦哗啦的。 少女坐在墙头上,两只手撑着墙,两只纤细的腿晃来晃去,一张脸画着夸张的杀马特妆容,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头顶还特意做了造型,团了一个角,用发胶固定,觉得这样可以显得发量很大。 朝晕悲伤仰头,用自己忧郁的眼眸静静地望向天空,一脸深沉。 小弟小妹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来说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动作慢了我们能追不上吗!” “我靠,你总不能让我拉肚吧!我哪能想到我只是酸奶配火龙果就摧毁了我的肚子!” “你就不能憋着吗!找到了再上能咋滴!” “他爹的!早知道你话这么多,我就拉你嘴里!” 听着越来越粗俗的聊天内容,朝晕忍无可忍,爆发了:“粗鄙不堪!粗鄙不堪!!” “没看到你们老大我触景伤情呢吗?!” 小弟小妹们沉默了,而后忽然眼睛闪闪—— “我操!晕姐!你刚才是不是说成语了?!妈呀!晕姐牛逼!” “晕姐牛逼!晕姐天下第一!” 朝晕:……… 她深吸一口气,让他们快点滚蛋,回家吃饭去。 看着自己浩浩荡荡但是一事无成的队伍离开,朝晕闭上眼睛,颇有怀才不遇之感。 这是个校园世界。 女主林清薇,家庭贫困,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工人,虽然穷得有点揭不开锅,但是家庭氛围却十分和谐,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林清薇逐渐长成了坚韧不拔、乐观刻苦的性格。 因为过于优异的成绩,林清薇在高三时被贵族高中星格破格录取,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 她感激不尽,发誓要好好学习,回馈社会和祖国。 但是她是一个贫困生,初来乍到就被不断针对,尤其是星格高中的风云人物——厉云川。 厉云川的家庭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长相帅气,冷酷高傲,是不少女生的梦中情人。 在林清薇转来之后,他就对她起了兴趣,带头欺负她,甚至还擅作主张把人从A班转到了项项倒数的F班。 林清薇从来不会容忍别人的欺凌,每次都奋起反抗,哪怕知道自己力量弱小也要以卵击石,厉云川慢慢被她别具一格的风骨打动,从最初的感兴趣慢慢变成了深爱。 他追妻火葬场,在读书期间对林清薇穷追不舍,还是没能成功。还是在林清薇工作之后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之后,两个人在朝夕相处中慢慢磨合性格,最后情投意合,终成眷属。 他们两个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王子,那反派厘止就像是现实文学里的一抹败笔。 厘止,出生时就患有轻微自闭症,攀爬、走路,都比同龄小孩慢很多,甚至到五岁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因为他的出生,父母总是吵架,甚至决裂离婚,母亲改嫁,父亲丢下他不管,自己外出打工。 厘止被爷爷奶奶带大,性格越发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没有同伴,没有很好的成绩,像是一个被创始者抛弃的孩子。 在厘止17岁时,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就没有了家,没有人可以照顾他。 幸好有好心人上报政府,当地政府报道了这件事情,召集好心人能够捐款帮助他。 星格高中的校长无意间注意到了这则报纸,发现厘止的爷爷就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军人。 为了报答恩情,校长邀请厘止去星格上高中,免学费,提供给他免费的三餐,还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处公寓给他住。 厘止只是轻微自闭症,和一般人并没有很明显的不同,木讷寡言只是环境造就,他有情感,对校长感激不尽,不想再麻烦他。 所以,就算别人欺负他欺负得再狠,他都不会说一句话。 他的高中生活黯淡无光,艰难漫长,荆棘丛生,没有人喜欢他,只会有人厌恶他,孤立他。 他一直都是这样长大的,没什么关系。 但是林清薇无法容忍,哪怕她自己已经处境困难,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厘止说话,给他一抹抓得住的温暖。 厘止不懂喜欢,不懂爱,但是知道有来有往,知道感激。 他也想对林清薇好,会悄悄保护她,为她做便当,在她被围堵时喊来老师。 但是在男主发觉之后,误会了厘止对林清薇的情感,便直接将人打了一顿,动用势力把人赶出了高中。 这么一个小可怜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还失去了上学的机会,终于忍无可忍黑化,想要和男主同归于尽,然而失败,遂进局子,一生凄惨。 朝晕:? 朝晕觉得,这反派还没男主坏呢! 这个校园世界还挺清净的,最坏的也莫过于给男女主的感情捣乱。 原主很悲催的就是其中一位。 时朝晕,暴发户家出来的小千金,胸无点墨,飞扬跋扈,是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头子一枚。 如果非要说有点特殊吧,可能是她和厉云川青梅竹马——因为他们两家住的近。 不过厉云川很讨厌这个一直跟着他屁股的所谓的青梅,在学校见了都是绕道而行的。 时朝晕是很典型的恶毒女配,为了拆散男女主得到厉云川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儿都干出来过,蹦哒了很久才被忍无可忍的厉云川连着家底都收拾了。 朝晕有时候都觉得,和厘止相比,原主才是反派。 或许是吸取教训了吧,原主的愿望是平安活着。 也是一位很知足的小姐姐。 朝晕从墙上一跃而下,摸了摸头上的角,确认角角还在,才心安地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朝路边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唉,这群小弟小妹真是一群笨蛋,找个人都找不到。 她心情有点差,往贩卖机里投了几枚硬币,选了一罐橙子汁。 她撬开橙子汁的拉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点,哼着小调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朝晕突然停下,然后人机似的倒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自动贩卖机和墙围成的那个小角落里,眼睛眨了眨。 第143章: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2) 看着安静乖顺蹲在小角落里,一言不发抱紧怀中小猫的少年,朝晕眼眸一亮,很没有边界感地靠近,大大咧咧地喊他:“厘止!你在这里呢?” 唉,那一群傻蛋,这都没找到。 厘止垂着的眼睑一颤,慢慢抿唇,缩了缩脖颈,呈现一种防御的姿态。 没有回答她。 朝晕自顾自地说:“你听见我们刚才在找你没有?让那群傻蛋找的你好苦啊。” 厘止充耳不闻,就只是默默地摸着怀中刚刚捡来的小猫,模样就像是在平静地等待酷刑的折磨。 他不搭理朝晕,朝晕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看到他怀里的猫,左瞧瞧又看看,最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小猫长得真好看,跟你一样,可可爱爱的。” 厘止长得很是清秀漂亮,精致到了头发丝的清秀,一双乌亮的瞳眸宛若灰色的温墨,透着不明世事的纯净,像是跌落在了人间的一缕阳光,凑近都能闻到清新的太阳味。 朝晕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被夸了,厘止还是没什么回应。 也可能是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心里那个表示心情的小水池,慢慢地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疑惑泡泡—— 她不打他吗? 那找他做什么? 真奇怪。 不打的话,他就要回家了。 厘止抱着猫慢吞吞地站起来,在朝晕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往自己家里挪。 是的,挪。 他走路很慢很慢,像一台破旧的小马车,但是姿势没有大差错。 他好像习惯把肩膀拢着,埋下头,膝盖微微弯着,每走一下,不大合脚的鞋子都会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连带着轻微摩擦的声音。 朝晕是个话唠,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学着他慢慢走,一边走一边感叹:“你走得怎么这么可怜。” 事情很明显,她不仅是个话痨,情商还奇低无比。 厘止拖拖拉拉地走着,没有一丝反应。 事情也很明显,厘止是个笨蛋,甚至意识不到她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 被当成了一团空气,朝晕也不生气,枕在双手上,吹着口哨,一路跟着他,像一个觊觎他的老流氓。 从本质上来说,这个说法其实也没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隐隐擦黑了,厘止终于停在了公寓门口,朝晕也跟着停下。 厘止低头,看着怀中瘦骨嶙峋的小猫,伸手,慢慢摸了摸它的头,站着不动。 朝晕打量着面前这个高级公寓,眯了眯眼,面向厘止,问:“你的公寓不让带宠物?” 厘止还是没反应,像是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了一样。 可是他面前的朝晕是一个话唠,一点也不担心他搭不搭理她。她弯腰去挠了挠小猫的脑壳,爽快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交给我,我帮你养。” 少年终于有一点反应了。 他洗得发皱的白衬衫在傍晚的光晕下泛蓝,像是他眼底扑闪的犹豫光色。 朝晕一根筋,伸手准备去抱小猫,厘止却突然一个转身,让朝晕扑了个空。 少女踉跄了一下,回头呆呆地看他,一阵风吹过来,她头上的角屹然不动,显得她人更傻了。 厘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肩膀向前倾斜,呈现出保护小猫的姿势。 明明自己也这么瘦弱。 “怎么?你还不愿意给我了?”朝晕嘟囔着皱眉,化得不成样子的脸藏在渐沉的夜色里,但是语气却是清楚的微恼—— “你看看小猫都成什么样子了?都成猫排了,你不能把它带回去,是不是就只能先放在楼下?它能不能在外面熬过今天晚上还难说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少年眼睑一颤,唇瓣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朝晕发现他的反应其实很快,至少和她比起来没差多少。 只不过是涉及到小猫的话题的时候才会这样。 厘止还是固执地站着,又不把小猫给朝晕,又不上楼,一个人站在那里和自己争吵。 朝晕就耐心地跟他一起站着,站相懒散不成样。 蓦然,厘止怀里弱小可怜的小猫探出头来,弱弱地冲朝晕“喵呜”了一声。 厘止顿时僵住,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而后把平静的眸光一同放在那个…嗯…女生身上。 小猫和他说,它喜欢她。 是“她”吧? 应该是个女孩子。 虽然两个人在一个班,但是厘止从来没有注意过任何人,他的世界里没有出现过这种骇人的扮相,一时间难以理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还是在没有恶意的前提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手帮他照顾小猫。 不过,他相信小猫的选择。 厘止揪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姿态略微僵硬地往前迈了一步,一帧一帧地把怀里的小猫递给朝晕。 朝晕动作一停,抬眸看他。 少年模样俊秀,唇红齿白,睫毛惯性地微微震颤,像扑朔得蝶翼,一双眼眸水汪汪的,没有一丝棱角。 他此刻抿着唇看她,了无表情,但是又处处都是温和。 他没有说话,却在用眼神请求朝晕帮他照顾这只小猫。 朝晕蓦然弯唇,毫不客气地把小猫接过来,眯着眼睛逗它,信誓旦旦:“交给我吧,它以后绝对白白胖胖的。”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 厘止看着她,又垂眸和小猫对视,轻轻歪了一下头。 这是他在和小猫告别。 他双手抓上自己书包的肩带,恋恋不舍地半侧身,看了小猫最后一眼,而后慢吞吞地抬脚离开。 朝晕就目送他开始挪。 刚才跟着的时候没那么明显,现在这样一看,走得确实够慢的。 朝晕把小猫往怀里揣得紧了一些,眼睛盯着那抹身影,一眨不眨,心里感叹—— 萌成啥了都。 第144章: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3) 朝晕回家花了些时间把小猫安顿好,洗洗漱漱之后就睡了,第二天再睁眼已经是八点半,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这能怪她吗?很显然不能。 这是身体给她的警告,她只能含泪收下,不能推辞。 朝晕再次顶着带着角的头和乱七八糟的妆容出现在班里的时候,正好是上午的大课间,她刚一踏进去,也被这个喧闹到无法想象的班惊了一下。 她一进门,手底下那群小弟小妹们顿时涌了上来,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这说那。 朝晕听得头疼,威严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小弟小妹们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朝晕非常满意,宣布:“我要去补觉了,都不许打扰我。” 说罢,她双手插兜,背影潇洒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老大简直像一个威武的雌狮,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老大真帅,不过为啥没有背书包啊?昨天不是有很多作业吗?” “你懂个鸡毛,老大肯定在学校写完了……” 朝晕落座前特地朝后面看了一眼,厘止一个人一张桌子,坐在最后面,旁边是垃圾桶,和他们离得很远。 清瘦的少年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衬衫牛仔裤,配上一双刷得微微发黄还不合脚的鞋子,低着头,长长的碎发遮掩住好看的脸,坐姿拘谨,看得人难受。 不过暂时没人欺负他,星格设施很好,垃圾桶也没有异味,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赖。 朝晕想着,自己也点了点头,坐下之后正要趴下睡觉,她的同桌就贱兮兮地凑过来了,揶揄道:“怎么这么困?是不是忙着和厉云川聊天呢?” 朝晕困得睁不开眼,听了她的话还是在睡晕之前翻了个白眼。 这个性缘脑,整天脑子里就这些东西。 同桌见状十分惊异,平日里她只要一说到厉云川这个名字,时朝晕不管怎么样都会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东说西。 她试探性地问:“那就是偷偷把厉云川的照片印出来贴满自己的屋子了,才睡得这么晚?” 朝晕在睡过去之前听到了她的猜测,在心底呵呵了一声—— 在房间里贴满照片干啥?拜大神吗? 这就不怪同桌了,毕竟这是原主之前和同桌提到过的梦想。 朝晕很快睡过去,梦都做了一半了,却突然被很激烈的争吵声吵醒。 她幽怨地睁开眼,坐起身,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转过头向声源看去,待看清之后,一下子就精神了。 就在后面的垃圾桶旁边,一男一女一来一回,吵得不可开交,话虽然都还没有说得很难听,但是都越来越急,隐隐有要大吵一架的趋势了。 就在他们的旁边,朝晕睡觉前还好好的少年,此刻几乎把自己蜷缩在书桌前,头都快要埋到胸口前了,像一块闭合的岩石,用木讷来应对一切冲击。 刘安觉得面前这个林清薇简直不可理喻,他只是偷懒不想走远,想把酸奶盒扔进垃圾桶,又不是故意想要砸厘止。再说了,他不是道歉了吗?就算敷衍了点也是道歉啊! 林清薇也觉得面前这个男生性格很差,都砸到人了,怎么能只是那么敷衍地道歉?!厘止本来就内向受欺负,他这样一整,厘止肯定会更难过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班里的人都远远地观望着,时不时问同桌要一把瓜子。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恼羞成怒了,朝晕“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兜,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朝战场走去。 厉云川原本只是看好戏的神色一凝,表情沉了下去,以为朝晕是要过去为她的小弟说话,撸起袖子,也作出要去参战的架势。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场,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朝晕一巴掌拍在林清薇肩膀上,慷慨激昂道:“好人!好人呀!林清薇,你已经通过了我的测试,你现在可以正式成为朝晕小纵队的一员了!” 林清薇:……? 同学们:……? 刘安怔然,而后愤愤不平地瞪大眼睛,义愤填膺:“晕姐!你怎么这样!明明是…” 还没等他说完,朝晕又一巴掌拍在了刘安身上,一脸欣慰:“刘安,你也很不错,以前的你那么混那么缺德,现在打到人了居然还会说对不起,不错了,很不错。” “我宣布,你升级了。” 刘安一愣,旋即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晕姐,我、我升级了?!” 朝晕严肃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你现在去把你的酸奶盒扔到了垃圾桶里,去认真和厘止道个歉,你就是我们朝晕小纵队的副队长之一了。” 众目睽睽之下,刘安乐得咧嘴笑,呆头呆脑地去把酸奶盒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又老老实实对蜷缩在一起的少年道个歉,得到朝晕肯定的眼神后,手舞足蹈地回自己座位上,还喃喃自语说:“哈哈哈!升级了!升级了!” 这么多人一齐目瞪口呆。 朝晕清了清嗓子,叉着腰,大声喊道:“看什么看?!不知道快该上课了吗?!快点读书!” 大家立刻跟做贼似的回头,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干自己的事。 虽然朝晕家只是一个暴发户,但是她的小弟小妹众多,看起来精神还不太正常,他们一般也不想招惹她。 见没人看热闹了,朝晕才重新把目光放在始终没有说话的厘止身上,挑了挑眉,走上前去,往他桌子上扔了两颗糖,弯腰小声赞美:“居然没被我的兵吓哭,你有两把刷子哦。” 厘止眼睫一颤,终于通过声音识别出了她是谁。 昨天晚上的那个神经病。 他们居然是同一个班的,他都不知道。 说实在的,这个班里,除了林清薇,厘止一个也不记得,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现在多认识了一个。 朝晕见他一直不抬头,也不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角,惋惜道:“你不抬头看看我吗?今天我的发型很不错诶。” 厘止:…… 他想起来了她昨天那个怪异至极的发型,更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