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童：穿成哪吒哥哥，养成反骨仔》 第 85章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 ….. 与此同时。 姬发也搀扶着姬昌的臂膀走向李长生。 晨雾在李长生周身流转，竟让这位西伯侯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见姬发单膝跪地，青铜剑横陈在膝头，他拱手朝姬昌说道： “父亲，这位便是救我出朝歌，传授我本事的仙长，孩儿已被仙人收入门下。” 姬昌瞳孔骤缩。 他在生平也见过许多仙人，那些踩着祥云的上仙总爱用悲悯的眼神俯视众生，高高在上。 可眼前这气质不俗的白发仙人带给他的观感又完全不一样。 老侯爷微微躬身。嘶哑着声音恭敬的说道：“姬昌见过上仙。” 此时，他身后数百臣工如同被按了机括的木偶，齐刷刷就准备匍匐在地。 “我等拜见上仙。” 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见到仙人，能忍住不跪的，那基本都是一方诸侯，或者朝廷重臣，身怀气运，能抗之。 而普通民众，光是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便让他心生敬仰，不敢直视。 李长生衣袖轻颤，一时间，一股玄气如同涟漪般荡开，将此地君臣的大礼托住。 “西伯侯不必多礼。” 他开口时，晨雾仿佛都要静止一般，温和，又自带一股不俗。 姬昌浑身剧震。 他善占卜，也略懂一些望气之术，在他生平见过不少仙人，眼前这位白发仙人周身萦绕着一种混沌气息。 这…… 姬昌仔细在脑海中思索，猛然间，这让他想起年轻时在终南山见过的太清道尊画像！ 光是画像上，太清就已经流转着这种气息。霎时间，姬昌眼神里迸发出一丝期待： “敢问上仙，您可是来自玄都紫府？” 李长生微微颔首，淡淡道：“正是，我乃太清座下二弟子，李长生。” 声音如晨钟暮鼓，惊的周围一干人等瞪大眼睛，就连姬发也不例外。 这大腿，如此粗壮？！ 如果说，人间还有什么神仙是凡人所熟知，所拜的，那一定是女娲以及太清道尊，这两尊圣人。 而人教作为依靠人族气运成立的大教，说是人族本教也不为过。 李长生站在这儿就是各位的祖宗。 姬昌喜出望外，作为四大伯侯，天上很多隐秘他也知道。 人教宣扬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没想到此次竟然惊动人教了？ 看来大事可成啊！ “原来是道尊座下仙长，老朽有礼了！”姬昌说着就要下跪。 其他仙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作为人族本教，李长生那便是祖宗辈的存在！ 逢年过节，人皇祭拜时祭的可不就是这些个人嘛！ 姬昌这一礼，李长生微微颔首，坦然受之。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人教！就是心里怪异的很，我也只是个孩子啊！ 等姬昌站直腰杆，李长生又向着姬昌拱手道：“西伯侯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爱民如子，我见西岐果然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有余粮……” 姬昌专心聆听，现场无人打扰，李长生说的句句在理，事实上这些年，西岐也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这时，李长生伸手指向身后，话音一转，沉声问道： “这些难民都是我与姬发一路上所见所救，不知侯爷能否接济一二？” 姬昌的目光扫过城外漫山遍野的难民，喉结艰难滚动。 这些都是在纣王暴政下颠沛流离的人族百姓，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一瞬间，姬发做出了决断。 “仙长放心。” 老态龙钟姬昌突然转身，对着身后文武百官厉声道：“即日起，西岐所有粮仓开仓放粮！” 他解下腰间传令签，重重砸在城墙上。 “若有敢贪墨一粒米者，本侯亲自执刑！” “如此，便有劳侯爷。” 李长生微微弯身，这动作吓了姬昌一惊跳，他急忙侧身躲开： “仙长折煞老朽，姬昌可当不得此等大礼。” 李长生摆摆手，笑道： “无所谓，就为这数万百姓，侯爷这礼也当得起。” 话音落下，还没等姬昌回话，后面就开始一阵骚乱，许多难民当场痛哭流涕。 有一中年汉子忽然仰头痛哭：“西岐侯爷开仓放粮，神仙老爷真的没骗俺们，安身之所有了……俺们这些贱民，竟也能吃上饱饭！！！” “谢谢侯爷，谢谢侯爷！！！” “呜呜呜呜呜，我等东方郡百姓叩谢侯爷大恩大德！！” “想当年昏君征徭役，老妻被鞭子抽死在鹿台……侯爷啊，您才是俺们的活神仙！” “还有仙长，若不是仙长救我等于水火之中，还给我们找了一个能吃饭的地，我们现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侯爷，我们不白吃，吃了饭有力气我等愿为西岐赴汤蹈火！！！” …….. 顿时，现场一片嘲杂，姬昌是最不能忍受百姓挨饿的一代侯爷，因此西岐才年年都种大麦。 只为能让百姓吃饱饭，不饿肚子。 见状，他急忙召集一批官员上前安置这数万流民。 后方姬发看着这一幕，突然上前几步，临近李长生他轻声说道： “先生，我忽然懂了您为什么要带这数万流民回西岐了。” 李长生牵着小哪吒，微微侧身看向姬发：“说说看。” 闻言，姬发开始一顿分析，最后得出了个结论：“为了让这个天下少死人。” “对也不对，你想的还是简单了些。”李长生如是说： “这数万流民吃饱饭后，会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在西岐，也会有一部分另寻出路，这走的这部分人，西岐不必阻拦，每一位离开之人都给些盘缠，给些衣食。” 姬发不太懂，他是有善心不假，但绝不是圣母心。 相当于请数万民众我家吃饭，完事还给他报销路费？ 这…… 这种善举，和平年代当然可以，但这可是即将要打仗了呀！到时候区区一个西岐面对朝歌…… “姬发，你且记住，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 李长生望向姬发：“到时，这数万民难民会将西岐的种种事传遍人间……” 姬发听在耳中，还是不太明白，这样有用吗？ 对此，李长生也没做过一解释，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的道理他们当然不懂。 思想上的禁锢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的。 人们在乱世中总喜欢制造一个乌托邦，不管这个乌托邦存不存在，但他一定要有！ 这之前的百姓们心中的幻想是上天，想让上天来拯救这一切，但这毕竟是幻想的。是心灵上的寄托，安慰。 但想想看， 若是真有一个乌托邦呢？ 李长生就是要让西岐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乌托邦，再然后，揭竿而起。 商纣无道，西岐伐之！ 以西岐之名！ 以人族之名！ 名正言顺！ ….. ….. 第 86章 侯府内的姜子牙！ ….. 凉风划过西岐城头，一杆旗帜正缓缓飘扬，李长生抬眼看去。 黑色的包边，内中绣着金色的西岐风鸟图。最当中有着四个大字—— 代天伐纣。 姬昌见李长生看得入神，在一旁解释着： “仙长，此乃阐教弟子，姜子牙上仙所刻旗帜。” 闻言李长生只是轻声一笑，不作回应。 姬昌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问道：“仙长，可是有不妥之处？” 话音落下，还未等李长生有所回应，姬发先皱上眉了，这十几日以来，耳濡目染下，他心底有根火苗已经扎根。 他沉声问道： “父王，我西岐此次举事乃是我人族自己之事，何故代天？” “这……” 姬昌被儿子问得有些语塞，他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当即解释道： “发儿，你有所不知，前几日为父寻得一位得道仙人出山，此人乃是昆仑弟子，道行深厚，此四字便是那仙人所提，于我西岐有益。” 姬发陷入沉思。 代天伐纣？ 朦胧间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他与李长生走过一家村落——— 当时，有一只鼠妖成精那处作怪，周围数个村落被屠戮殆尽。 姬发本想上前擒拿，却不料那精怪修为竟然极为高深。他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于是李长生出手了，也就在被他制服的一瞬间，那精怪当即自报家门：“吾乃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随侍七仙之一，乌云仙的弟子，你是何人，竟敢动我！！” 姬发极为震惊，这般残害普通百姓的妖怪，这竟然是位仙？ 对于现在的人间来说，仙人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善良的，是仁慈的，是博爱的。 这也是自三皇五帝后，人族逐渐没落造成的局面。 李长生当时问他： “作何感想？” 姬发垂着头，一言不发，接连不断的冲击令他三观皆碎。 他又想起之前李长生那句： 为何要救？！ 这时，李长生又说： “人族势弱，但却占了这方天地极大的气运，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 是啊，仙人视苍生为刍狗，随意摆弄，妖族视人族为养料，肆意屠戮。 姬发紧握双拳，一股紫气在他上方淡淡萦绕：“先生，那…..谁会在意人族？” 李长生嘴角扬起，反问： “何需别人在意？” 他知道这少年已经在一步步觉醒，很多东西只有他自己领悟才是自己的。 念及至此、 姬发回过神，就见他目光一凝，心中一个想法冒出头。 父亲错了。 少年的反应被李长生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拥有人皇命格的人，岂会是笨蛋。 李长生扭头望向姬昌问道： “侯爷说那道友可叫姜子牙？” “正是，想必仙长也应识得此人。” “他可是向侯爷提出了“天命麾常”的看法？” 姬昌连连点头，他倒没什么奇怪的，自己对有些事都能占卜一二，更何况人家人教亲传弟子。 “长生仙长的说得不错。” 顿了顿，姬昌又说道： “子牙仙长此时正住在侯府内，仙长若是不嫌弃，这便前往鄙府，姬昌也好做个地主之谊。” “如此便叨扰侯爷。” 话音落下，李长生蹲下身子，牵起哪吒叮嘱道：“去找敖丙和杨戬，切记不可调皮。” “…知道咯～～～” 哪吒尾音拖的极长，撇撇嘴，有些不满…….不带我去是几个意思？我陈塘关四公子拿不出手？ 但他习惯了听哥哥的话。 就见李长生刮了一下哪吒的鼻子：“乖，哥一会就来找你们，到时候带你们逛逛西岐。” “嘿嘿…….” 哪吒顿时眉开眼笑。 ………. 在姬昌的引路下，众人很快来到西岐侯府。 正堂内，李长生与姜子牙的初次会面便在晨雾未散时悄然展开。 这位阐教亲传弟子满头乌发，脸庞消瘦，道袍上又绣着金色八卦纹，与李长生熟知白发形象不一样。 想到白发，李长生一脸怪异…..白发还在，只是到了我头上。 这时，姜子牙的目光越过姬昌，落在李长生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心中一惊，只是片刻后眉心又舒展开。 他抚须而笑道： “久闻太清师伯新收一万年不出的绝世人才，长生师弟之名当真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非同凡响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日后可能针锋相对，但这场面上也不能太难看，特别是对于双方都是身份极高的人来说。 李长生笑着回道： “子牙师兄之名长生亦是如雷贯耳。” 这和谐的场面让后方姬昌笑的嘴都合不拢。 天命果然在西岐！阐教人教都有驾临西岐，这还不是天命那什么是天命？这背后的意义可非同寻常啊！！ “快给两位仙长看茶！” 姬昌往后吩咐了一声。 随后各自落座，侯府各大王臣此时都在作陪。不是很大的侯爷内厅此时坐满了人。 当中， 李长生和姜子牙对立而坐。 数名西岐的礼部官员在一旁打着场面话，无非就是人间、天界的种种奇闻趣事，几人圆滑老道，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这之后众人又聊到了当今天下。 就在这时，姜子牙看向姬昌，抱手一礼，朗声道： “当今天下民不聊生，侯爷乃是上天选中伐纣之人，此番举事，我昆仑山早已上下一心，定会帮侯爷做成此事！” 就见姬昌“刷”的一下起身，面色涨红，没人比他此时的他更想覆灭商朝。老态龙钟的他使劲弯下腰身： “如此，老朽便写过上仙！谢过昆仑诸位仙长！” 周围一众大臣或惶恐，或心忧，或激动，无一例外，所有人的情绪在此刻达到顶峰。 想想看，万一能推翻一个王朝，在座的各位可就不是偏居一隅的土包子侯府门臣了。 那可就是加官晋爵，封王拜相了，青史留名对他们的诱惑可太大了！ “我等谢过仙长！！” “既有子牙仙长以及昆仑山诸位上仙相助，我西岐何愁大事不成。” “纣王昏庸无能，妖后祸乱朝纲，践踏人伦，合该我西岐大兴！！！” “就是就是，今晚便为诸位仙长接风洗尘，达旦痛饮！！！”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起身，朝着姜子牙躬身朝拜，热闹的氛围宛如传销窝点。 颇有传销头子之风姜子牙面带笑意，起身一一回应，只是他余光时不时的就扫向稳稳坐在中间的李长生。 他也很好奇，人教一向什么也不管，此次封神量劫为何会偏偏插这一脚？ 这不对劲！ 就见李长生默默端起茶杯饮尽一杯茶。 如今的西岐，不是，是如今的人间，已经越来越赢弱，人权越来越地位，而神权越来越高高在上。 对仙人也越来越谄媚。 忆往昔，遥想当年三皇五帝时，洪水泛滥成灾于是有了大禹治水，又何曾祈求过上天？ 人皇鼎镇四海八荒，人皇剑之威使得整个人间铁板一块！气运无比强盛，人皇敕令，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仙人敢下界作乱？斩之！ 而如今，人间大乱，百姓心中无比惶恐，气运自然在迅速消失。 李长生皱着眉，人族越乱，气运流失越快，相对的，人族越低头，脊梁越弯，气运也将更快的流失到天界。 这不行！ 想到这儿，李长生忽得轻敲桌面。 咚！ 淡淡的清光流转下，房间众人竟在一时安静下来，有种提神醒脑之感。 姜子牙皱眉，抬眼看去，就见那极为年轻的白发仙人朝着他轻声笑道： “姜道友在溪边直钩钓鱼，钓的可是这人间气运？” ….. ….. 第 87章 赌约！ ….. 侯府正堂内飘散的檀香，在当中那位“白发仙人”话音落地时忽然凝滞。 姜子牙脸色一变，手中茶盏悬在半空。 他身后姬昌与十数位老臣面面相觑。 整个侯府似乎唯有姬发的指节，在案几上叩出“咚咚咚”的闷响。 “哈哈哈，长生师弟可是在说笑？” 姜子牙干笑两声，只是抚须的动作似乎慢了半拍，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稳了稳心神，玩笑道：“子牙也不过是顺天应命，何来垂钓人间气运之说？” “顺应天命？” 李长生反问一声，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问道：“纣王无道，人间干旱连连，天可曾降下甘露？妖族祸乱人间，战火不断，天又可曾睁眼？” “天，要之何用？” 此话一出，满堂文武皆惊！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传入众人耳中，甚至几位年迈老臣当场就要跌坐在地。 这什么情况……姬昌一下子面如土色，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按住腰间玉佩，那是他占卜问天的法器。 这时，一声不太客气的语气骤然响起：“我西岐配合昆明仙人举事，本就是替天行道！” 说话的是西岐大司马，名为姜唤，年过六旬，姜子牙入西岐的这几日，便是姜唤亲自接待。 几日相处下来，姜唤早已被姜子牙的神仙气度给折服，眼前的李长生虽然身份也很高，但看着就很年轻，哪能跟姜子牙相提并论？ 他皱着眉，很快便站出来队，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仙长此言，莫不是要让西岐逆天而行，到时候别说讨伐商纣，只怕我西岐便会先遭受天罚呀！” 闻言，李长生抬眼，锐利的目光刺向姜唤，只停顿一瞬，便接着扫过满堂惶惶之众，他忽而轻笑： “天若有道，何需人替？” “仙长……此话不可…….” 这句话如重锤击鼓，震得众人耳畔嗡鸣。就连一向沉稳的西伯侯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急忙打着圆场： “长生仙长，此事可否容后再议，今日只接待二位仙人….…” 再议？ 李长生轻笑两声，他选择在此时摊牌，贴脸开大那是有说法的。 就刚刚西岐众人的反应，再加上姜子牙的传销属性，怕是再拖几日下去，说不得整个西岐就要成为上天最忠诚的信徒了。 绝不能拖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再过几日，回到西岐的姬发也会被彻底洗脑。 这也是他日后会认下“天子”这个称号的重要原因，一旦这个思想扎根，人皇剑必碎！ 到时纣王一死，人皇之位便会彻底的消失！ 情势焦急，李长生此举就是要以最强硬的态度，最锋利的言语，将那即将彻底弯下的人族脊梁骨给慢慢掰正！ 就先从西岐始！ 李长生望向姬昌： “侯爷可信我？” “这是自然！” 姬昌重重点头，半点没犹豫，他到底是王侯，知道许多凡人不知道的事，比如，人族的本教是人教，只此一家！ 这等身份，简直就是李长生在人间最好的通行证。 就见李长生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放在木桌上方。 “咚———————！” “来之前师尊赐我此物。” 姬昌循声看去，那是太清亲刻印章，这便是李长生身份最好的证明。 李长生的声音铿锵有力： “天上的仙人如何想，我人教不管，也不会管，但这人间，乃是我我人教分内之事，既承这人间香火，自当为人族寻一条出路！” 姜子牙目光一凝，脑瓜子转得极快，他当即反驳道： “师弟先前那番话未免有些清高了，商纣无道，上天之前不管，也是因为难以插手，如今天下苦难久已，自然不能再坐视天下苍生遭此劫难。” “再说，人教之前不也对这人间坐视不管？” 就见李长生眼冒精光，死死咬着姜子牙，嗤笑两声，沉声道： “师兄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了，人间事，人间了，我师尊一向宣扬无为而治，师兄又岂会不知？” 话音刚落，李长生缓缓扫过周围诸人： “若是我人教动不动就对这人间指手画脚，尔等又当何以自处？” “人族还能做自己的主？！” “代天代天，莫非尔等要忤逆人族先贤，最终向上天俯首称臣？” ……. 李长生说话毫无顾忌，洋洋洒洒一大篇，怼得姜子牙无言以对，说得诸位西岐众人低眉沉思，惊骇连连。 李长生可不怕得罪阐教，也不怕他们一气之下不参与封神大战。 数日前，与阐教极为金仙的争斗中，窥见十二金仙尽皆杀劫临身，必须要参加一场大型杀戮，所以这封神他们参加也得参加，不参加，那就是死！ 而截教选的乃是商纣。 所以阐教只能选西岐！ 所以即便李长生言辞犀利，改变西岐举事立意，这阐教众仙最后也不得为西岐打工！ 他边说边摆弄着手中印章，不多时候一股淡淡的清气萦绕指尖。 姬发猛然抬头，现场异变顿生。 他看见李长生指尖缠绕的因果金线突然亮起，在堂前织出这人间的一幅幅悲剧。 李长生闭口不谈，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请看VCR….. 就见画面中，截教仙人弟子作乱尤其之多，为祸一方。 仙人下凡拨弄乾坤也不在少数，各种神色交织中，只透露出了几个字： 人如刍狗！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不得不说，就这画面冲击力，比说一百句话都管用！ 姜子牙瞳孔骤缩，他是真有些慌。 这不是开挂吗，说话就说话，你直接播放画面是什么意思？ 他当下拂袖而起：“师弟莫要执迷，封神大劫乃鸿钧老祖钦定，人族气运本就该.….” “该被你们分食？” 李长生截断他的话，指尖划过青铜茶器，在桌面刻出一道深痕， “那截教乌云仙弟子屠村，阐教可曾问过？半月前冀州蝗灾，天庭收了百姓供奉却不降甘霖，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天命？” “如此天命，要之何用？” 沙沙沙……堂外忽有狂风卷着枯叶拍窗，数位文官脸色惨白，显然想起了那些记录在册，被妖怪肆虐的村落。 “我等只知。”这时，姬发突然起身，李长生所说的便是他这十数日以，亲眼所见。 “若天命要我人族永为刍狗，这命，我西岐不取也罢！” 满座哗然。 姬昌死死攥住扶手，指节泛白却一言不发。他的占卜之术此刻竟算不出任何吉凶，仙人之争，他一介凡人完全看不透。 姜子牙盯着姬发腰间的剑穗，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李长生，从一开始便在引导人心！ “好个不取天命。” 姜子牙突然大笑，“既如此，七日后八百诸侯会盟，我等便赌个明白。” “赌什么？” “赌谁能让更多诸侯相信，究竟取不取这天命，若我赢了，师弟便退出西岐，若你赢了...” “若我赢了，”李长生打断他。 “便请师兄在封神榜上，添入''人族自治''四字。” 满堂死寂。封神榜乃圣人所书，岂容凡人置喙？ “好！” 姜子牙拂袖转身，袍角扫过案上竹简，“七日后，牧野见分晓。” 待姜子牙离去，姬昌终于支撑不住，满头大汗，仙人之争，光是时不时的气息溢散便让他们宛如窒息。 李长生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白发被染成血色。 姬发握紧剑柄，身上的紫气越发浓郁。 他突然明白那日在枯井旁，李长生为何要让他直视淋漓的鲜血。 因为只有人族自己的剑锋，才能劈开这漫天迷雾。 ….. ….. 第 88章 仲秋节！ ….. 傍晚，西岐城。 暮色像一块红色帷幕在天边晕染，西岐城内的灯火依次亮起，飞檐斗拱渐渐融化在璀璨的霞光中。 城墙上的凤鸟翅尖凝着最后一缕日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 这是西岐的图腾。 此时，李长生正抱着哪吒跃上飞檐，随后飘向空中，后方的敖丙踩着冰莲紧随其后。 侯府内李长生与姜子牙的赌约成立，不欢而散后，李长生便去寻了三人。 之前便答应过哪吒要好好逛逛西岐，那这天塌了也得带着逛一圈！ 更何况，也得了解了解西岐的各种风土才能对阵下药不是，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几人中，最有样的还得是杨戬。 就见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剑，双脚轻轻一踏，竟是直接御剑而行。 黑衫在凉风中猎猎作响，剑穗上的银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当。 下方一众百姓看的是惊叫连连，膜拜不已。 “快看，有神仙！！” 有孩童眼冒精光，指着黑衫少年大喊！ 见状，杨戬不着痕迹的嘴角上扬…….哈哈哈哈，这次，师叔终究落了我一头！ 据说这是杨戬在某本古书上看的，御剑飞行才是仙人之姿，这直接写到了杨戬心巴上。 杨戬暗自得意，御剑飞速赶上前方三人。 就听李长生头也不回，忽然开口。 “小侄，你这剑穗是在西伯侯府顺的？” 话音落下，就见杨戬一个趔趄差点从剑上摔下来：“师叔莫要打趣杨戬！此乃……乃是师门长辈所赐！” “哦？”李长生挑眉，暗自好笑：“那怎么剑身还刻着西伯侯府？” 少年耳尖泛红。 一旁敖丙体贴地转移话题，抬手指向下方：“诶，长生哥，下方似乎有糖画摊。” 闻言，李长生也不再逗杨戬，循声看去。 那糖画摊主是个瞎眼老人，但是手脚却极为灵活，单手操作下，竹勺在铜锅里搅出琥珀色的糖浆。 几人隐匿身形，缓缓飘落在地。 哪吒看得入神，忽的挣脱怀抱，他伸手一唤，火尖枪突然喷出小火苗，扭头看向李长生说道： “哥，我去给你烤个糖人吃吃。” “胡闹！” 李长生一把抓住小魔童的脚，“咚”的一下敲他脑壳，“你这孩子，想吃便吃，哥给你买就是了，可别吓到老人家！！” 哪吒捂着脑门，小嘴一嘟，委屈巴巴。 李长生就吃这一套，他仿佛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这就给你去买。” “杨戬你把天眼收了！！偷看老人家祖传秘方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嘶…师叔这也知道……杨戬倒吸一口凉气，悻悻闭上天眼，却又在摊主转身后偷偷睁眼。 “师叔，这摊主在糖画里加了萤火虫粉末，这糖人才看上去又鲜又亮。” 李长生：….…. “拿天眼干这事也就您能干出来！” “还有，这是老人家的生计，只要无害，那便是正常的，形形色色，多姿多彩才是人间。” 也就在这时，哪吒已经溜到摊位前，手速极快的拿起一串糖画。 谁知刚转身一声叫喊传来。 “站住！” 摊主苍老的手突然扣住手腕。老人浑浊的眼睛却泛着光，但不是生气之色。 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小哥儿的火尖枪瞧着眼熟，可是陈塘关四公子？” 不远处的李长生神色一凝。 这老头，有说法呀！ 眼瞎却能看到哪吒的火尖枪，还能认出他的身份！ 一个瞬移间，李长生出现在摊位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老人： “你是何人？” 李长生的目光又岂是凡人能够直视的，摊主瞬间头冒冷汗，他连忙解释道： “仙长莫怪，老朽绝无恶意，只是世子曾交代过，西岐过段时间会来个使火尖枪的小神仙。” 西岐的世子只有一位，姬发才回来，那就只能是…. “伯邑考？”李长生问 “正是伯邑考世子。” 老人答到，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笛： “他离开西岐前，曾让我转交……” 只是话还没说完，玉笛就已经出现在调皮的哪吒手中，就听小魔童把玩着玉笛，突然闷声闷气地问： “伯邑考是谁？” “是位……很傻的哥哥。” 李长生目光温柔，揉乱哪吒的头发，心中默默又补了一句…….傻到为了救父亲，被剁成肉饼。 伯邑考，西伯侯姬昌的长子，姬发的兄长，更是殷商末年第一缕被碾碎的人性之光。 在李长生看来，这位出场极少，但却在封神中留下浓厚色彩的西岐世子，才当的是真正的君子！ 只因，忠孝节义四字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为救被纣王囚禁的父亲，伯邑考在数十日前携七香车、醒酒毡与白面猿猴入朝歌。 面对纣王的鼓乐淫威，他以笛声应和，却在妲己的妖氛中窥见死亡的必然。 在得知真相后，他或许犹豫过，或许害怕过，但他仍然选择替父坦然赴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什么？ 李长生觉得，这便是人性中最闪耀的牺牲精神！ 伯邑考献宝时的从容，替父请罪时的坚定，对姬发的保护…….所有的一切，最后化作了纣王案板上的鱼肉，成为父亲腹中的口粮。 何其悲哀？ 伯邑考之死就像巨鲸坠海一般，激起的涟漪重塑了整个封神世界。 为什么说商朝必灭？ 当纣王把人性踩在脚底，将人伦视作泄愤的工具，肆意践踏，他就不再配称为人皇！ 这还是人吗？ 这是人干的事？ 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有底线，有人性，有人伦，有人纲！纣王所作所为与畜生何异！ 而与纣王相反，伯邑考的故事又超越了忠孝节义的框架，那个在朝歌风雪中整理衣冠、坦然赴死的身影，永远是这个世界最温润的刀。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想到这，李长生看着手捧糖人，傻笑乐呵的哪吒，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换成自己……应该也会如此，不管是为人子，还是为人哥。 他伸手接过哪吒手中的玉笛，又询问了老人几句。 伯邑考由此后手他并不感到吃惊，在这魔童的世界中，本就有许多不同。 从伯邑考能看到自己即将身死就能看出。 他也是能窥探一丝天机之人。 奇怪的是那老人也并不知道伯邑考留这笛子有何作用。 只说要交给手持火尖枪的一行人便可。 沙沙沙……..夜市忽然静得能听见风掠过屋檐的声音。 李长生陷入了沉思。 凡有因，必有果，这伯邑考留下的后手说是交给哪吒，不如说是交给自己。 但这果指向何处？ 想到这，李长生忽然瞳孔骤缩，眼中异彩连连……与姜子牙的赌约，诸侯会盟，莫非是这个？！ 李长生扭头，正欲开口再度询问，这时，城头突然传来钟声。 “铛——————！” “铛——————！” 钟声刚刚响起，现场的氛围突然热闹起来。 有小孩蹦蹦跳跳的，手持小风筝穿过人潮，口中开心的大喊： “过节咯，过节咯，回家吃胡饼！！” 街边的酒客们纷纷往器具里斟酒，醇厚桂香漫过围栏，飘在大街小巷。 画舫内传来清越琴音，小桥上，数位少女提着莲花灯走过河岸。 河边，百姓们纷纷点起“天灯”，做出虔诚的手势。 当无数天灯飘向空中，就见天上的月亮圆润得宛如一只玉盘，皎月异常明亮，仿佛照亮了整个人间。 街道上人潮来来往往，吵闹个不停。 “好热闹啊！”哪吒十分好奇，敖丙与杨戬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李长生带着询问值得看向那瞎眼摊主：“老人家，不知今日是何节日？” “仲秋节。” 老人轻声道。 李长生恍然，仲秋便是中秋，因农历八月是秋季的第二个月得此名。 ……. 侯府内，姬昌姬发相对而坐，两个人房间，桌面却摆上了三副碗筷。 姬发站起身，举起酒杯，人生中第一次给自己父王敬上一杯酒。 “父王，发儿敬您。” “好，发儿长大了。” 姬昌欣慰一笑。 烛火在角落摇曳，月色透过纱窗，他的余光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儿子的身影，正如往日那般温润一笑，劝道： 父王身体要紧，今日可不能畅饮。 一瞬间，姬昌的视线越发朦胧，下一秒，他泪如雨下。 ……. 陈塘关、李府内。 李靖倚在门框上，殷夫人倒在他怀中，两人一同看向天边那轮明月。 最后又看向远方。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们去西岐吧。” 殷夫人如是说。 “都听你的。” 李靖没有半分犹豫。 事实上，陈塘关作为商朝治下疆域，李靖和殷夫人乃是商将。 但殷夫人想得很简单。 儿子在哪儿，老娘就在哪儿。 李靖想得稍微复杂点。 儿子在那儿，媳妇也准备去那儿，那老子应当也在那儿！！ 于是，商朝第一个揭竿而起的叛将。 产生了。 …….. 月光下，西岐城的剪影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李长生知道，真正的封神之战将在七日后拉开帷幕。 但此刻，他怀中的哪吒正发出均匀的呼吸，敖丙的冰莲在肩头静静绽放，杨戬也静静站在一旁。 果然呐、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 ….. ps：我真的很喜欢伯邑考，我觉得他是封神中最闪耀的人性！ 第 89章 玉笛的妙用！ ….. 深夜，西伯侯府，东厢偏院。 木质窗棂漏进半轮秋月。 此时，李长生正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伯邑考生前留下的玉笛。 敖丙和杨戬被他送进长生界去了，中秋，寓意团圆，阖家欢乐。 如今敖光和瑶姬都在长生界，自然得送他们团聚一下，虽然才几天没见。 这笛子通体温润，周边刻着的金色凤鸟纹路，在月光下隐隐流转着淡淡微光。 李长生眉头一皱。 “这图案，似乎……与西岐城墙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呀。” “哥，这笛子能吹响吗？” 哪吒不知何时溜了进来。 李长生急忙按住他跃跃欲试的手： “吒儿，此乃伯邑考遗物，不可造次。” 哪吒“嗷”了一声。 不过哪吒的话倒是点醒了李长生。 他眼前一亮。 笛子能用来干嘛？ 那只能是吹奏用的呀！ 说干就干，下一刻，李长生将笛子横在唇边，试着吹奏。 李长生：噗噗噗噗噗 一时间，寂静的东厢偏院传来一阵模糊的，一言难尽的嘟嘟声。 哪吒托着下巴乖乖的坐在一旁，只觉得自家哥哥还真是无论干啥都异常有样儿。 一个字，帅！ 脑残粉，不外如是。 李长生不信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玉笛还能难倒我？ 他当即催动“者”字诀开始疯狂参悟这根玉笛的玄妙。 终于，在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后，李长生能简单的吹奏出声音，至少不是模糊的“噗噗”声。 清脆的音节跳动，起初并无异状，待第七个音符溢出时，木质窗框忽然沙沙作响，窗纸突然无风自动，月光在笛孔处凝成一道银色散光。 “唳—————！” 就听一道鸣叫声忽然响起。 异变顿生。 只见一只“凤鸟虚影”突然从笛尾腾起，双翅展开有半丈宽，尾羽扫过案头竹简时，竟将那本《周易》吸得悬空旋转。 李长生瞳孔骤缩。 果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吹奏玉笛便是这根玉笛的玄机所在！ 与此同时，空中，那凤鸟虚影在李长生笛声停止的一瞬间又开始缓缓消散。 转瞬即逝。 凤鸟？ “…伯邑考去朝歌城就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李长生抚过笛身上斑驳的划痕。 “他早就算到自己会死，所以提前用秘法，把凤鸟虚影封进了笛子？” 但是…….这凤鸟。 又有何用呢？ 李长生暗自沉思。 “哥，把这笛子吹响，是不是就能召唤真的凤鸟了啊？”哪吒对新奇的事物都很兴奋。 “没那么简单。” 话音落下，念头涌入间，李长生眉心朱砂痣缓缓变成金色符文，随后凝聚成一只天眼，最后缓缓张开。 他融合的天眼不敢轻易使用，因为窥探天机乃是极重的因果，但是现在这只玉笛已经在自己手中。 即使不想沾染，这因果都产生了，索性不如仔仔细细看个明白。 下一刻，就见李长生眉心天眼依靠这只玉笛映出了惊人景象： 夕阳西下，温润如玉的伯邑考在前往朝歌之前，用这只玉笛接连不断的吹奏了七天七夜，利用秘法将将西岐气运注入玉笛。 而西岐气运便是，凤鸟！ 并且，伯邑考的笛声是能使百兽欢愉，臣服的。 种种buff加持下，这笛声才能召唤出凤鸟虚影，李长生很肯定，如果接着往下吹奏，异象只会越来越多。 “好一忠孝两全的傻子。” 李长生突然叹息出声，“他窥探到了未来一角，明知自己会死，临行前，他用命在西岐留下了一线希望。” 他忠，但忠的不是商纣。 而是人族！ 他肯定窥见了未来一角。 李长生开始逐渐明白伯邑考的用意。 想想看，八百诸侯会盟时，西岐的信仰，风鸟降世，到时现场会是什么反应？ 这都不用想，姜子牙将会被绝杀！ 如果说朝歌的图腾玄鸟代表天命！ 而西岐的凤鸟代表的便是希望！ 想到这儿，李长生一阵心安。 不得不说，虽然之前与姜子牙的赌约中他表现得极其自信，但心里总归还是有点发怵。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以人教弟子身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最后来一个舌战群儒。 但是这其中还缺乏一个足以催动八百诸侯站队的契机，毕竟要比仙人数量，人教对上阐教可是拍马不及。 八百诸侯内心一定会彷徨。 说不定到时候支持姜子牙的比自己还多，毕竟是传说中昆仑仙人。 但如今反转的契机来了！ 李长生打定主意，这几日便好好研究一下这玉笛。 ………. 一日后的晨时。 李长生悄然登上西岐城楼。 他解开缠绕笛身的红绳，将玉笛放在嘴边轻声吹奏。 下一刻，笛声如裂帛般划破灰蒙蒙的天空。 只见无数道飘散的萤火伴随着笛声，自麦田升起，随后又在空中勾勒出凤鸟轮廓。 只是转瞬便又缓缓消失。 然而，这短暂的一幕还是被警惕心极强的守城将士看到，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口中大喊： “你们快看！那不是我西岐的凤鸟图腾嘛！” 闻言，身旁众位将士循声看去时，然而却是空空如也，风鸟虚影已经消失不见。 “哪有啊，你莫不是昨夜出去喝花酒了？眼花了？” “不是啊，我真看见了！！” “胡说八道！你当我等眼瞎？” 那将士紧紧皱着眉，摸摸脑袋……莫非真是我看错，产生幻觉了？ 城楼上方，李长生负手而立，白发仿佛被月光镀成银霜，他低着头吐槽道： “这笛子当真是难以吹奏。” 他还没找到窍门，这次也只是凝聚出大概三四丈大小的虚影。 不过有进步就是好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李长生每日都登上城楼，任晨风将白发吹成猎猎旌旗。 而这几日的西岐城头也总在或暮色、晨间时分响起断断续续的笛声。 李长生起初还如孩童学步般生涩。 这笛子看似寻常，实则每个音孔都对应不同的气运流转，极为玄妙，他以“者”字诀强行参悟一时间都还拿他不下。 不过凤鸟虚影也在一点点变大，从几丈，十几丈，数十丈的增加…… 那之前被质疑喝花酒的守城将士也支棱起来了，表情从怀疑自己，到肯定自己，最后再到嘲笑他人： “呐呐呐，我就说我当天没看错，你们一个二个的还不信，现在如何？这脸疼不疼？” 而不止这边，西岐城内也是如此，风鸟虚影频繁出没的事迹逐渐走开。 ….. ….. 第 90章 笛声的反响，会盟前夕！ ….. 西岐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茶楼的胡饼炉便已泛起油香。 穿青布衫的账房先生正往门板上贴新绘的凤鸟符，忽听得邻桌茶客拍着木桌惊呼： “大事啊！今早卯时三刻，我亲眼见城头又有风鸟出世了！” “啧啧啧……又来又来！” 卖炊饼的老汉往铜壶里续水。 “上回王老二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才说看见凤鸟爪子，隔日便被她娘子揪着耳朵灌了三碗醒酒汤，瞧瞧，就这还不长记性，还在拿咱们西岐的图腾开玩笑呢！！” 闻言，满堂茶客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嘛，这事最近倒是传得玄玄乎乎的，要我说，若是真的咱们咋没看到！？” “就是，我看王老二啊呀，又是喝高了！” 名叫王老二的大汉一脸不服气：“你们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当然不知！！” 也就在这时、 二楼上方也传来“啪”的拍案声，穿着灰色短衫的货郎瞪圆眼睛： “话说，我走南闯北二十年，何曾见过这般奇景？那笛声像掺了碎金箔，直往人心里钻啊！太深入人心了！” 这话令得一旁的账房先生嗤笑两声，“天天听你吹，奇了个怪哉，我咋没听见……” 声音传到楼下，众人一时也没忍住：“哈哈哈，一个看见凤鸟，一个听见笛声，这俩还都爱喝酒，要我看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自李长生登楼吹笛起，西岐城墙上，除了晨钟暮鼓声外，便又多了缕清越的笛声。 起初是守夜的更夫发现。 接着卖早浆的老妪说：清晨出摊时，自家装水木桶里居然倒映的凤鸟虚影，其模样甚至比城墙上的图腾还要鲜活三分。 这话如火星落进干草堆，瞬间在西岐市井间炸开。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着，甚至有人曾说，看见凤鸟虚影掠过城墙，立在伯邑考的衣冠冢前…. 随后，那墓前野菊竟在深秋开出并蒂花，百姓们纷纷表示，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温文儒雅，又常常吹奏笛声的伯邑考世子。 有人说那笛声中仿佛藏着世子的叹息，就像他那日骑马出西岐的对西岐众人的叮嘱。 更有好事者将李长生登楼的时辰编了顺口溜：卯初一声笛，凤羽落满渠，酉末三声叹，祥云绕侯府。 ……… 西伯侯府的议事殿内。 姬昌捏着龟甲的手青筋暴起，龟纹上竟显出血色凤形，这是他占卜三十年来，头一回遇见“天命”与“人事”重叠的卦象。 “禀告侯爷，昨夜三鼓，南门守将瞧见凤鸟虚影已经足有三十丈高，尾羽扫过之处，连秋霜都化了！” 大司马姜唤的衣衫上仿佛还沾着晨露，他缓声道： “更奇的是，那笛声停后，城头砖缝里竟冒出新芽，现在满街都在传，这是伯邑考世子的“在天之灵”再给西岐降下祥瑞呢！” “祥瑞之兆？”主管占卜的太卜令皱眉，他不解道：“可龟甲显示，此兆与封神榜，天命气数相冲……” 话音未落，一旁姜唤立马接过话匣：“既与天命相背又怎么可能是祥瑞之兆，要我看，这就是怪力乱神，也不知道是何方妖孽再次作怪，祸..……” “住口！” 姬昌突然拍案，震怒之下他眼神狠狠盯着姜唤： “我儿伯邑考素来信奉‘尽人事听天命’，若真是在天有灵，那定是要护西岐百姓周全！岂容你胡说八道！” 姜唤神色一慌，急忙拱手站在一旁，作为倾向姜子牙的天命一派，心急之下竟触及了自家侯爷的逆鳞。 就见姬昌冷哼一声，转向阶下，目光扫过众人：“即日起，若有官吏敢说‘怪力乱神’，便去守伯邑考衣冠冢三个月！” 震怒之下的西伯侯威严四散，一时间，殿内众人虚若寒蝉，无人胆敢反驳。 “诺，尊侯爷命！” 紧接着，姬昌走上案板正中，大手一挥：“诸位，两日后的八百诸侯会盟，诸位当拿出最好精气神，揭竿而起，就在两日后！” 话音落下，殿内数十人齐声大喊： “诺！！” ……… 入夜、 姜子牙的道袍在夜风里翻卷如浪。 他站在侯府角楼，望着东南方若隐若现的凤鸟虚影紧紧皱着眉。 百姓们不知道这笛声是谁所奏，但他哪能看不出，这只能是与自己定下赌约的李长生呀！ 七日前李长生吹奏时，他便察觉这笛声暗合西岐气运，每多一声，城头“代天伐纣”的旗帜，手中的封神榜便会轻颤，不是畏惧天命，而是仿佛在与人教气运共鸣。 “李长生……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子牙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封神榜上“姬发”二字。原本清晰的“天子”命格，此刻竟被一团混沌之气包裹。 他忽然想起李长生在正堂说的那句话——— 人间事，人间了！ ….这李长生莫不是要以伯邑考的忠孝魂、再加上西岐凤鸟气运，在封神榜上撕出一道人族能走的裂缝？ 更让他心惊的是今日晨课，他观星时发现，西岐百姓的命星竟有三成开始向“凤鸟”偏移。 特别是昨夜路过市集，他听见孩童们用柳枝编凤冠，边跑边唱： “凤鸟鸣于岐，粮草积如山，仙人吹玉笛，百姓吃饱饭。” “好个百姓吃饱饭。” 姜子牙苦笑，这太清师伯新收的弟子究竟干了些什么，还真是摸它不透！ 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声。姜子牙望着西岐城渐次亮起的灯火，忽然想起在昆仑山时，元始天尊说过的话： “封神榜乃天道棋盘，棋子若有了自己的纹路，便要当心被棋盘碾碎。” 想到这儿，姜子牙有些恼火，也不知道这颗又臭又硬的棋子，究竟是谁放进来的？！！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李长生的笛声又起，清脆悦耳的音符从远处传来。 这一次，不再是断断续续的试音，而是完整的曲调，其间还带着说不出的哀婉与坚定。 姜子牙抬眼看去。 笛声响起的一刹间，有流萤从百姓窗棂飞出，有麦穗在田埂上自发弯曲成凤首形状，就连侯府门前的护门石兽，也隐隐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姜子牙转身，看见东南方天际，金红色的凤鸟虚影正越扩越大，尾羽扫过之处，连漫天星斗都仿佛成了它的翎毛。 “伯邑考啊伯邑考！！”姜子牙心中一紧，低声叹道。 “你留下的这一曲，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李长生初到西岐时，救下的数万难民。 根据这点，姜子牙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李长生根本没打算在赌约上赢他，他从一开始，就把赌注下在了人心！ 当百姓相信凤鸟是伯邑考的化身，相信笛声能带来丰收，凤鸟会降临人间，相信西岐是个能极乐世界，那所谓“代天伐纣”的天命，便成了最苍白的幌子。 西岐会成为百姓们心中最向往的地方，到时候源源不断气运将会凝聚在西岐。 而不是流向天上！ “也罢，”他轻挥衣袖，“且看你这人间的凤鸟，能否啄破这天命的蛋壳。” 在这方面姜子牙有足够的自信，即便如今的西岐异象连连，这是作为昆仑的弟子骄傲。 到时候，一句： 信我者得永生，你信是不信？ ……… 一曲奏罢。 李长生收起长笛。 近几日西岐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当然知道，而这也正是他要的效果！ 西岐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茶余饭后的议论、对凤鸟虚影的惊叹、对笛声的期待，正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八百诸侯会盟之日，将会埋下一颗注定要破土而出的种子。 这便是李长生用伯邑考的遗志、人教的教义、还有对人间最朴素的期待，编织的一张宏大的渔网。 一张让人族自己接住自己命运的网。 想到这，李长生离开此地。 明日将是八百诸侯会盟时间。 一切因果自见分晓！ ….. ….. 第 91章 诸侯齐至孟津！会晤开始！ ….. 次日，清晨，十月初三。 孟津之地的晨雾还未化尽，八百诸侯的车仗便已碾过枯黄的草甸。 “吱————————！” “吱————————！” 青铜车辚辚声中，东伯侯姜文焕伸手挑开车帘，翻身骑上一匹悍马，骑马前行。 ————姜文焕，其父姜恒楚乃是商纣天下，八百诸侯之首，纣王原配夫人姜王后的父亲，治下总领东鲁二百路诸侯。 数十日前，妲己为排除异己，将姜恒楚等大诸侯诱骗到朝歌，以莫须有之罪名将其杀害。 深仇大恨之下，其子姜文焕回到东鲁后便召集各路诸侯商议，他也是促成此次孟津会面的主要人物之一。 此时，姜文焕朝正中看去。 目光所及处，就见硕大的平原中，已经建起一座庞大的军帐，代表西岐的风鸟旗正高高挂在半空。 姜文焕身后三百亲卫皆着鲛鳞甲，甲胄相撞声里还混杂着些许低声咒骂声。 “快看，那是西岐大营！！” “他妈的终于到了！” “这一路上可真折腾人！” 自孟津至牧野，十数日急行军，人困马乏，可把东鲁一行人折腾得够呛。 副将凑至近前：“侯爷，前方土丘有西岐旌旗，想必咱们已经到了。” 姜文焕眯眼望去，就见土丘上那“西岐”二字大旗猎猎翻飞。 旗下人影绰绰，此时已经是密密麻麻，想必其他诸侯已经到了不少。 他缓缓点头，忽然勒马，目光一凝，手中长戟重重顿地，狠声说道： “据说“崇侯虎”那老匹夫之弟“崇黑虎”今天也要来，哼，那厮若是当真敢来，本侯便要教他姓崇的，血债血偿！！” 姜文焕如此生气是有缘故的，他的父亲“姜桓楚”在数十日前被纣王所害，而北伯侯“崇侯虎”又为纣王的忠实支持者，从中协助。 虽然其弟“崇黑虎”深明大义，率领余部来参加此次诸侯会盟，但旧怨还是难消。 姜文焕此时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另一边，南伯侯“鄂顺”的青鸾车驾，紧随其后，姜文焕的声音被他尽收耳底。 ————鄂顺，其父鄂崇禹乃是商纣王时期四大伯侯之一，总镇南方二百路诸侯，与东伯侯姜桓楚、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并列为商朝支柱。纣王杀害姜王后后，诬陷东伯侯姜桓楚谋反。 鄂崇禹为救姜桓楚，在朝堂上与纣王激烈争辩，痛斥其暴行，最终被“枭首示众”。 其子“鄂顺”承其位，总领南方二百诸侯赴孟津之约，他也是促成此次会盟的主要人物之一。 下一刻，他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沉毅面容，朝前方朗声道： “东伯侯且息怒，今日会盟，咱们当以大局为重，共谋大事才是。” 就见姜文焕皱眉，扭头正待发怒，却见是南伯侯，当下强压住情绪，拱手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南伯侯亲临，失敬失敬。” 闻言，鄂顺走下马车，立马就有亲卫牵上一匹马。 他骑上马来到姜文焕身边，爽朗一笑，道：“文焕，别来无恙呀！” “好久不见。” 四大伯侯中，东南两家的关系最为要好。又同时遭遇了丧父之痛，同病相怜，此时的感情越发真挚。 “哒———！” 也就在这时，忽有马蹄声自西北方传来，一队玄色甲士护卫着一辆朴素马车疾驰而至。 姜文焕，鄂顺二人同时目光一凝，这是崇黑虎的三千黑虎卫！ 就见车帘掀处，崇黑虎探出身来，腰间悬着的“铁嘴神鹰”法宝泛着冷光。 他几步跃下马车，直接走到姜文焕身前，深深鞠上一躬： “姜兄，我崇家欠东鲁的血债，今日便以这柄斩将刀为凭。” 他翻身下马，刀柄朝内递出，这是诸侯间赔罪的重礼。 姜文焕盯着那柄染血的斩将刀，皱起的眉头舒缓。 鄂顺也从一旁以眼神示意他。 崇黑虎与兄长崇侯虎的暴虐不同，他识时务、明大义，纣王与兄长近年来的处事确实寒了他的心，因此才暗中联络他们，想要来参加此次孟津会面。 姜文焕沉思良久，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就见他忽然大笑几声，声如滚雷： “好！崇黑虎，若日后你敢退后半步，背叛盟约，本侯便拿你祭旗！” 他猛然伸手，赤铜方天戟已勾住崇黑虎的腰带，将其扯至自己马侧。 这看似无礼，极为粗鲁的举动，崇黑虎却没半点介意。因为这是东夷族表示接纳的最高礼节。 他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心里还有点发怵，此时彻底放下心来： “既已来此，自当尽力！” 这边，三位大佬就这样缓缓聚在一起。 而另一处，小诸侯们的车仗也在渐次汇聚，议论声如潮水漫过草滩。 “朝歌派来的监军昨日又在卫地屠了三村！当真是荒诞无道！” “还说呢，前几日，那狗屁鹿台又征十万青壮，我等各自封地已无耕夫，家家户户缺衣少食！” “妖后祸国，这就是亡国之兆！！” 现场的氛围在逐渐拔高，其中大多都是满含怒气，同时对今日举事之事无不期待！ 再说，如果不是想推翻商纣的，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 卯时三刻。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土丘之上升起九道青烟，西岐的“九皋凤鸣”礼炮轰然炸响。 下一刻，就听西岐军帐外，有传令兵撕扯着脖子大声吼道： “东鲁伯侯到！” “南楚伯侯到！” ………. 传报声此起彼伏，下一刻，有西岐官员出帐迎接，各诸侯按爵位高低依次落帐。 八百诸侯按方位落座，中央土台用三十六车黄土夯成。 最高处，姜文焕、鄂顺、崇黑虎对立而坐，各自又有两名亲卫分别立在一旁。 当中属于西伯侯姬昌的主位仍空空如也。 如今，四个老伯侯也只剩姬昌还在，而且现在能服众的也只剩他了。 这场会面对在场所有人而言不可谓不重要，成功大家千古留名，开创一个新的朝代，失败则是共赴黄泉！ “西伯侯怎的还没来？” 下方有人满脸焦急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主心骨便是这样的存在，一旦出现便镇住全场，跟打了鸡血一般。 反之，焦虑的情绪便会被无限放大。 “快看！” 这时，有人手指着西方地平线。 尘土飞扬中，西岐的车队出现了。 苍老的姬昌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脸上看去神采奕奕，身披蟒袍，双手负在车架前。 儿他身旁，姬发按剑而立，凌厉的气质锋芒毕露。 嗖！ 就见姜文焕站起身，鄂顺站起身，崇黑虎站起身，紧接着，数百诸侯同时站起身。 不多时，车队已至近前。 上方三人冲着姬昌微微颔首，下方数百小诸侯则是齐声大喊： “见过西伯侯爷！” 姬昌“嗯”了一声，大手一挥： “落座！” “谢侯爷！” 下一刻，就见姜子牙的四不相踏碎薄霜，率先登上土台。 他抬手间，封神榜化作金纱铺展：“诸位，商纣暴虐，天谴将至，我受西伯侯之托，总理此事。” 话音落下，姜子牙扭头看向已经坐在主位的姬昌。 诸侯的目光随着姜子牙看去。 就见姬昌缓缓点头。 紧接着，姜子牙顿了顿，面向数百人，大手一挥，昂声道： “孟津会晤，开始！“ ….. ….. 第 92章 长生入场！ ….. 姜子牙的话音刚落下。 就有西岐大司马上前接过主持工作，开始介绍现场来人。 很简单的活，但在今日却显得尤其繁琐，毕竟现场有数百诸侯，但凡叫错一个，那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大司马终于介绍完所有人。 紧接着，就听九门“九皋凤鸣”礼炮再次轰然炸响。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 孟津上方晨雾被三十六声礼炮声响震得粉碎，姜子牙站在三丈高的土台上，封神榜在掌心泛着温润金光。 同一时间，数百诸侯的目光汇聚于此。 “此仙人据说是天尊亲传弟子，被天尊派遣下凡，特来助力西岐伐纣….…” 相比其余二人，鄂顺的话明显要多一些，他颇像个解说般在一旁说个不停。 “善！” 姜文焕眼含精光，不得不说，就姜子牙的仙人气质，往那儿一站就给众人增加许多信心。 崇黑虎在一旁附和道： “不错，动身前我安插在朝歌的眼线才有回报，说朝歌近日以来又多出好些个奇能异士，实力大增，这下咱们也有昆仑仙人助阵，我等倒也多了几分把握！” 这时，鄂顺又接过话匣：“但….此事也可能没那么简单。” 闻言，姜文焕低眉沉思小会，开口说道： “说说看。” “想想看，这些仙人平日里高居天宫，如今却纷纷下界，究竟……” 说到这儿，鄂顺不再说话，接下来的言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旁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精，瞬间领悟鄂顺的意思。 他们在人族中已经是绝对的高层，能知道的秘辛一点也不少。 “便先看看。”姜文焕说。 如今举事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仙人们有所图，只要不是太大，便都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中。 言罢、 三人同时抬眼看去。 就听高台之上姜子牙声如洪钟，宣读道： “第一条。” “即日起，八百诸侯分兵三处，但需得以西岐为主帅，共举义旗！” 此话一出，下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却又夹杂着细微的骚动。 有小诸侯们正交头接耳，东鲁副将皱眉一皱，低声嘀咕： “西岐常年农耕种地，披甲兵甲不足十万众，凭何为主帅？” 话音刚落，就见姜文焕身后的的方天戟已擦着他靴尖钉入地面，就听“铛”的一声，戟刃嗡鸣作响： “闭嘴，我东鲁十万铁军只认义旗，莫要再这胡言乱语丢我东鲁的脸面，再聒噪，回营自罚二十军棍！” 此话一出，现场东鲁方来的诸侯们顿时不说话了。 姜文焕说话毫不客气，对此番举事势在必得，其一是因为家仇，其二是如果再不举事，那纣王的王师恐怕不久将会兵临东鲁！ 也为自保。 ………. 同时，第一条引发的各种骚乱，姜子牙充耳不闻，他继续道： “第二条。” “凡遇殷商官吏，降者不杀。凡破鹿台、沙丘宫，财帛均分，不得私藏…….” 胡扯…….崇黑虎的黑虎卫中有人冷笑一声：“不让掠夺？我北地饥荒三年，早已没有余粮支撑大战……他西岐粮食倒是足够多，但我北地……..” 话未说完， 就见崇黑虎一记眼刀递来。 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按他们黑虎卫的习惯来说，战争便是掠夺，啥都抢不到那还打什么仗？ 但此次高举义旗，不管是行事还是各个方面都得符合身份！高举义旗便要做符合身份的事！ 如今此处汇聚的所有人虽然目的一样，但是人多眼杂，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说出来的盟约肯定是不能满足所有人。 这便是有领头人的好处。 只要各家领头人目的一样，不管有怎样的声音都能压下来，不然现场还真得乱套。 主位上，西伯侯姬昌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察觉到儿子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他侧过头轻声问道：“发儿，你在找什么？” 姬发收回目光，有些不定道：“父王……先生不知在何处。” “无妨。”姬发朝后摆摆手，淡淡道：“仙长那等人物自有他的计较，咱们便耐心看着便是。” 今日一早姬昌便派人去请李长生了，但房间内空无一人。他便也没多在意，仙人嘛，来无影去无踪才符合身份。 姬发有些担忧，他可是记得自己先生与姜子牙之间可是还有赌约的。 他刚想继续追问，就见姬昌有些不悦的皱皱眉：“发儿，你乃西岐世子，行事自当雅量，不准摇头晃脑。” 姬发撇撇嘴，到嘴的话又憋回去，只是片刻后目光又在不住搜寻。 与此同时，高台声音依旧不断。 “第三条——” “第四条——” “第五条——” ……….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第十八条！” 说到此处，姜子牙终于抬头，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姬发腰间佩剑： “天命麾常，此次举事乃是代天伐纣，顺天应命，联盟中，但凡有违天命者，当受神罚加身！” 这句话如重锤落地，诸侯席上顿时鸦雀无声，淡淡的仙人威压横压全场….. 姜文焕的手指摩挲着戟刃缺口，那是当年在朝歌城被纣王亲卫砍出的痕迹。 鄂顺的拇指也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那只大阪戒，古波无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崇黑虎的铁嘴神鹰突然发出一声不安的低鸣。 下一刻，姜子牙的声音再次传来。 “以上便是会盟条约，诸位可愿与我西岐，共举此旗？” 就见姜子牙抬手，“代天伐纣”的大旗在四名力士托举下缓缓展开，赤红色的绸缎上，金色云纹勾勒出“天帝”的冕旒。 “哗啦啦———！” 也就在这时，姬发突然胸口发紧，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正往旗帜上拉扯，他不禁心中焦急万分…….如今盟约签订已到最后一步，只待诸侯们起身回应便算成功了，先生究竟在哪儿？！！ 想到这，姬发神色极其复杂：这赌约…….先生莫非真要输了？ “发儿，看来天命如此。” 姬昌则是神色颇有些激动的看向那面旗帜，他才不管什么赌约。 这数十日，一想到伯邑考为自己死去他便心如刀绞，如今终于要踏出复仇的第一步了！ 下一刻，他缓缓站起身。 下方的姜文焕、崇黑虎、鄂顺，紧跟着同时站起身。 刷刷刷…… 数百诸侯在四位大佬之后豁然起身。 依然是姬昌领头，他正正神，整理了一下蟒袍，朗声道： “我，西伯侯姬昌，愿…….” 就在这时，异变顿生，清越的笛声忽然如裂帛般划破天际。 就听那笛声无比婉转动听，一瞬间数百诸侯，随性的数千护卫，账外的数万大军仿佛被定住一般，沉浸那美妙的笛声中。 “什么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西方地平线处，万千流萤正汇聚成凤鸟虚影，双翅展开足有百丈宽，尾羽扫过之处，枯黄的野草竟泛起绿意。 原本如同荒地一般的孟津平原竟是在一瞬间绿意盎然…….仿佛万物复苏一般。 “神迹，这是神迹啊！！” 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是…….凤鸟？！” 有西岐治下的诸侯一眼便认出自家图腾，忽然兴奋的大喊！ “没错，是了！！这就是凤鸟！！祥瑞之兆，祥瑞之兆啊，近日以来民间传说果然是真的！！还真有凤鸟出世！！” “玄鸟？”有人不解。 有西岐人在一旁兴奋的解释道： “这凤鸟乃是我西岐图腾，传说中，上古时期，上古灵凤曾衔“天道火种”降于西岐青鸾峰，火种融入山岩化作“凤鸣石”，石上浮现神鸟图腾…….三尾分缠火纹，双翅舒展如八卦之形，首昂而喙衔玉圭。” 话音刚落，就有西岐人立马接上话匣： “不仅如此，咱们西岐每逢将临大难，凤鸟便会发出现世，指引咱们渡过劫波！” “对，凤鸟象征着希望，又恰巧在此时此地出现，此番举事，我等定能一举推翻商纣！！！” 一番解释下，现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姜文焕越发兴奋： “善，大善啊！！” “太好了！！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签订盟约！” “等等！” 有人忽得眼睛一瞪，似乎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们快看，鸟背上……..好像有人！！！” 所有人循声看去，定睛一看，只见有一人脚踏玄鸟，吹奏玉笛。 他面如冠玉，白发在晨风中猎猎飞舞，手中玉笛还在往下滴着金粉般的光点。 “这是…….长生仙长！？” 姬昌震惊异常。 姜子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姬发一瞬间心安。 更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哪吒和敖丙排排坐，托着下巴欣赏这自家哥哥的英姿。 杨戬双眼发红，激动的面红耳赤，他使劲咽了口唾沫。 太帅了！这实在是太帅了！ ….. ….. 第 93章 天若有眼，何需人代？ ….. 李长生，你究竟想干什么.......姜子牙目光阴沉，心中越发不安，屏息凝神间，十数道传音在下一刻便被他发了出去。 哼，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做足准备就等你放马过来！ 摇人！必须摇人！ 同时，不远处，一处大石上。 杨戬的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恩......哪吒，你可收到了子牙师叔的传音？” 哪吒双手还撑着下巴，闻言有些好笑的回道。 “收到了，你说这老头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让我去打我哥？” 一旁敖丙很肯定的点点头，他倒是没收到那道传音。 但哪吒在心中骂的可脏了，来自魔丸和灵珠福至心灵让他尽收耳底。 杨戬深以为然，如果脑子没坏，那就是愚蠢至极！ “咋整？” 就听“嗖”的一声，哪吒伸手召开火尖枪：“还能咋整，干他娘的！！” .......... 营账下方，姜文焕目光呆滞，呼吸粗重，心中震撼无比。天上那人身上的仙人气质，那是他生平仅见。 他侧过身子看向姬昌：“世叔，不知天上那人究竟是何人？竟能引发如此异象！” 此话一出，鄂顺，崇黑虎等人纷纷侧目，他俩也实在好奇。 就听姬昌介绍道：“此人乃是八景宫太清亲传弟子，长生仙长。” “竟是人教？！还是太清亲传弟子？” 鄂顺眼里满是震撼。 而现场众人的反应也大差不差。 姬昌见状，缓缓点点头，对嘛，这反应才正常，想当日他听闻自己好儿子新拜的师傅心中亦是大惊。 哈哈哈哈哈，没想人教居然也来了，此番举事定能一举成功.......姜文焕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定。 崇黑虎就要机灵许多，眼见那遮天蔽日的凤鸟已经近在眼前了，他迅速走下高台，下一刻，气机渡入胸腔，高声大喊： “北方崇黑虎，见过人教太清座下，长生仙长！！” 高昂的礼拜声传遍四周，瞬间惊醒了一众尚处在震惊的诸侯们。 卑鄙.......姜文焕暗骂一声，他不是傻子，人教太清亲传弟子的含金量，这天地间但凡有点实力的人，谁不知道？ 这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他紧跟着迅速走下高台。 “东鲁姜文焕，见过人教太清座下，长生仙长！！” 与此同时，鄂顺的声音同时传来： “南方鄂顺，见过人教太清座下，长生仙长！！” 三人尚且如此，那数百小诸侯的反应可想而知。 就这凤鸟降世，万物复苏的场面预示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了。 商人最信命数，这可是妥妥的祥瑞之兆。特别是在此时此刻！ 要不是估计周遭诸位同僚都在，他们怕是要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然就算如此，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见诸侯们脚步虚软，顿时伏拜在地。 “我等，见过人教太清座下，长生仙长！” 空中、 李长生一曲奏罢，极有逼格的微微抬手，下一刻，他身下的凤鸟便极其听话的快速缩小体型，双爪按地！ 随后他身形飘落在地，淡淡道： “诸位，免礼。” “谢长生仙长！” 姬发握掌成拳，明亮的眸子异彩连连，他心想.......先生当真是威风凛凛。 他两步并做三步，来到李长生身前躬身行礼，拱手道： “先生。” 后方姬昌撤离主位，他大笑道： “谢长生仙长为我西岐带来如此祥瑞，此番议事，仙长当坐主位。” “侯爷客气，不过无需管我。”李长生摆摆手，回道： “诸位只当长生是一名看客便可。” “也好，那仙长便随意。” 姬昌也不坚持，他显然不是什么固执之人。 只是李长生在他心中的形象，与他所认为的仙人越发重叠。 “会盟继续！” 话音落下，诸侯们又重新回到各自位置，只是余光还时不时停留在那道白发身影上。 啧啧啧，脚踏凤鸟，瞅瞅这逼装的，我给自己“ 8.4 ”分，因为有“ 1.6 ”........李长生一边吐槽一边给自己寻了一个位置。 这七日以来，他依靠着“者”字诀，进步可谓是神速，就这吹箫技术，可能就连一手促成此事的伯邑考估计也想不到最后会被李长生用出这等效果，万物复苏，最后竟然还真召来了一尊真正的凤鸟！ 李长生也很无奈，虽然偶尔中二一下也非常爽，但今日他可没想着装逼，这是情势所需。 出场就必须要震住所有人，最好得让他们浮想联翩。 如此，他之后说话才会有人听，有人信服！ “唧唧————！” 这时，已经化为普通鹦鹉大小的凤鸟亲昵的蹭了蹭李长生的下巴，口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小家伙似乎已经认主，呆在李长生身边不愿离开。 “先生，不知这神鸟您是在哪里寻得的？” 姬发站在他身后颇感好奇的一问。 闻言，李长生神色有些复杂的回道： “这......这大概是你兄长送给天下的礼物吧。” 大哥.......姬发神色黯淡。 他忽然想起那匹拖着他一路逃出朝歌城的雪龙驹。 据父亲说，那是大哥喂养了十几年，只等送给自己弟弟回家的礼物。 想到这，姬发目光坚定的看向高台之上，伐纣之心越发浓烈。 高台之上，“代天伐纣”的旗帜已经被高高竖起，狂风吹得他猎猎作响。 下方已有诸侯开始兴奋叫好！ “姬发，你觉得这旗帜如何？” 李长生侧过身，忽然问道。 “姬发以为，不妥。” 李长生“哦”了一声，又问道：“为何不妥？” 姬发缓缓低头，回道：“先生那十几日的教导，姬发愚钝，却一日不敢忘却，所幸，姬发在今日悟出一个道理。” “说说看。” “天下兴亡，王朝更迭，说到底总归是我们人间自己的事，回到西岐后我便翻过各种卷宗，史记，其中，洋洋洒洒数十篇皆是仙人以力犯禁人间。” 说到这，姬发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只是片刻后，他又坚定了自己信念： “凡人与仙人本身就是两种物种，不应该掺在一起，人间就当是人间！人族就应当做自己的主！” 听到这儿，李长生忽然畅快一笑......好一个“人间就当是人间！” “那若是人间要你为人皇，紫气加身后不得长生你又待如何？” 人皇？姬发倒是没扣什么字眼，只当是先生此时正在考教于他。 他细细沉思片刻。 不得长生？ 朦胧间，姬发余光仿佛又看到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 死？ 这是最难，也是最简单的问题。 但是已经有人在他前面送给了他一份答案，所以，此时的姬发会觉得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他回道： “如此，姬发绝无留恋。” “唧唧———！” “唧唧———！” 话音刚落，李长生肩头的小凤鸟竟是一下跳在姬发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好。” 李长生缓缓点头，这几日他便思索着人间诸多因果关系。 比如前期的纣王也是做出来不少功绩，商朝君临天下，人间莫敢不从，天上仙人也少有做乱，那为何后期会昏庸至此？ 直到现在他逐渐明白过来，人间人皇紫气加身，不可杀，不可辱，这是被天道所认可的规则。 但是“人皇”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不得长生！ 普通人族还可以通过修行增加自己的寿命，甚至最后可以得到成仙，求得长生，但是人皇却不得长生。 即便有人族气运护体， 寿命终归也是有限的。 但在这魔童世界中，纣王似乎也是个不信命的人，于是他开始接纳各大教派的仙人下凡，只为求得长生之道。 所以，他明知道妲己是只妖，但仍然相信她！ 明知道神仙一旦下凡，人间将永无宁日。 但他还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不想管这人间。于是才让仙人们有了可乘之机，窥探人间！ 想到这，李长生霍然起身，笑道： “既你有如此想法，那先生便助你一程。” 就见高台之上，就在会盟即将结束的下一刻，姜子牙手中封神榜剧烈震颤，金色云纹竟开始褪色。 “代天？” 李长生忽得踏空而来，下一刻，他站在高台之上，白发飘落肩头，衣摆扫过“代天伐纣”旗面，沉声问道： “天若有眼，何待人代？” “我西岐百姓，东鲁健儿，南楚巫祝，北地猎户….….数十万军队，上千万民户……...” 他忽的转身面对诸侯，眼中倒映着万千流萤，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如此多的英雄豪杰，这商纣天下，当真是打不下来？！” ..... ..... 第 94章 为人族而战！ ….. 李长生话音刚落下，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冻结。 孟津平原的秋风乍起，卷着黄沙掠过土台。 就见姜子牙目光一凝，其手中的封神榜突然泛起金芒。 贴脸开大！ 这，这是何意……. 而八百诸侯的目光也在两人之间不断游移。 这…....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那白发仙人突然就开始发难了........姜文焕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长生仙长莫非反对此次举事？” “不对，长生仙长肯定不是反对这次举事。” 鄂顺摇摇头，他看向高台上飘扬的旗帜，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看样子……长生仙长似乎……似乎是在反对这面旗帜？” “反对旗帜？” 姜文焕不解。 就听一旁崇黑虎“嗯”了一声： “不错，“天若有眼，何须人代”，长生仙长这话，这与子牙仙长的天命恰巧相反。” 言罢，他忽然想起数日前有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忽的侧身看向二人： “你们可曾听闻前段时间有一个赌约？” 姜文焕显然不知道，他急道： “快说来听听。” 崇黑虎思索一阵，缓声道：“数日前，长生仙长和子牙仙长曾立下赌约，据说便是与这天命有关.......” 话未说完， 就听姬昌温和又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崇统领倒是对我西岐尤其关注，本侯当真很是欣慰呀。” 糟了，我怎愚蠢至此！这不是摆明了我在西岐安插得有密探嘛……一瞬间，崇黑虎汗毛倒立。 就见他急忙深深躬了一躬： “还请侯爷恕罪........” “无妨。” 姬昌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 他是真不在意，作为一个统领，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做不到，与这样的人为盟，谁会放心？ 并且，西岐作为，当今天下唯一能和朝歌掰掰手腕之地，有各方势力的密探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 就在场的人中，说不定还有朝歌城的人潜伏在其中。 估计也就只有姜文焕火急火燎的，没有安插眼线，啥也没准备就直接来到了西岐。 但是老家伙们的城府便在于此，既然你说出口了，那我就必须得出面敲打一番的。 有时候面子是最重要的。 不过尺度也不宜太高，下一刻，姬昌看向三人，柔声道：“不过崇统领说的确实不错，却有赌约一事。” 当下姬昌便把七日前的赌约给三人细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姜文焕恍然大悟，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反对举事那他就放心了。 至于谁输谁赢的那是他们仙人之间的事。 言罢，众人纷纷举目望去。 就听高台之上，姜子牙厉声喝道：“李长生，你可知天命难违？！” 声如滚雷的质问声在风沙中炸开。 好一个天命难违，这人族就是被你们一口一个天命忽悠的……..李长生嗤笑一声，他指尖拂过腰间玉笛，不答反问： “长生不懂，商汤伐桀时，可曾问过天命？” 姜子牙冷笑两声，沉着应对，说道：“那时昆仑未有仙人下山，自然不得而知。“ 你当然不知道，那时恐怕你都还未出生吧…….李长生挑了挑眉：“既如此，为何如今又要派遣你这天上仙人下凡？” 姜子牙又笑道：“那时人间命数充盈，尚有挽回之地，自然不曾插手人间之事。” 这话有讲究，也就是说现在的人间气数已尽，非天命相助，否则大事难成！ 这是说给诸侯们听的。 牛鼻子老道，又给我挖坑呢…….李长生略微颔首，又问道：“那师兄以为，如今天下因何情况，以至于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姜子牙从容应对，说道：“自然是因为纣王凶残，败坏人伦朝纲，致使天下大乱。” 两人的对话传入下方。 顿时引起现场诸人一阵共鸣，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妈的，听到这里就来气，比干，两代贤良之臣，竟被活生生的挖了他的七窍玲珑心！” 有东鲁方面的诸侯亦是前一脸悲痛： “对啊，还有我东鲁“东伯侯姜桓楚”之女，姜王后，多贤良的一个女子啊！竟被那妖人妲己设计陷害，身受剜目、炮烙之刑，最后屈死西宫……” “可悲，可叹！” 议论声传入上方，姜文焕目光深寒，手指被他握得发白。 而主位上姬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要说痛，谁能有他痛？ 虎毒尚且不食子！ 我……我姬昌！！ ……… 闻言，李长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嗯，确如师兄所说，不过恰巧前几日本座朝歌之行倒也见识过一些。” “不妨大家一起看看？” “你要干什么？！” 姜子牙心中猛的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算是领会到了，这小子只要一笑，准没好事！ 李长生又怎么会听他的，下一刻，他眉心忽然钻出的无数条因果金线涌向上方，化作一块巨大天幕。 刷刷刷……. 刷刷刷……. 刷刷刷……. “仙人手段啊！当真玄妙无比！！” 众人一阵惊呼，就看见九重天上忽然映照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妖怪在人间作乱，视人命如草芥，屠戮数十里，人间如狱，现场所有人看的是牙痒痒，恨不得生食其肉！！ “畜生！” “究竟是何方妖物，我等举事之后，第一个当拿此妖祭旗！！” 现场嘈杂声越来越大。 看到后面，那妖物的身份揭晓，画面中，就见李长生将其制服，最后，那妖人竟高称： “吾乃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随侍七仙之一，乌云仙的弟子，你是何人，竟敢动我！！” “仙人！？” 见此，诸侯们一片哗然。 “这竟然是一尊仙人！” 看到这儿，一阵恐惧涌上他们心头： “仙人原来是这般心无慈悲？” “若是仙人都是这般，我等普通人众又当何以自处啊？！！” 姜文焕三人紧紧皱着眉，亦是一脸愤慨。 之前他们只想着推翻商纣王朝，这是未曾考虑过的方面。 如今天下，纣王昏庸无能，护不住这人间，仙人下凡比比皆是。 这时间久了该怎么办？ 人族还是人族么？ 姬昌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姬发却是一脸冷漠，杀意弥漫。 现场所有人还只是看到了一些画面便已经如此，他可是亲历者，现场的惨状比画面上惨烈无数倍！ ……… 李长生冷漠的看着姜子牙，沉声问道：“如何呢？子牙师兄。” “什么如何？”姜子牙忽然大笑： “此人乃是截教妖仙，这般妖孽行径，与我昆仑何关？” “如何没有关系？我们三教虽不同门，但却同根，若是以后有昆仑的仙人以力犯禁又当如何？” 姜子牙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放心吧，长生师弟，我阐教此次下山便是与截教有番纠缠，如此妖仙，我阐教必定除之而后快！” 就见李长生摇摇头： “师兄看来没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昆仑亦有如此仙人呢？” “什么意思？”姜子牙目光一凝。 “字面意思。”李长生冷声回应。 “怎么了？师兄这是不敢回答我？” 姜子牙沉默了，胡话他当然可以说，但他对李长生这随手播放“VCR”的手段简直是发怵得紧。 万一自己刚说没有，人下一秒就播出一手昆仑仙人犯禁的画面咋整？！ 那不是“啪啪啪”打自己脸？ 而这才是姜子牙不敢回答的真实原因，因为，昆仑的很多仙人其实也一样！ 虽不至于像那妖仙一般肆意屠杀，毫无悲悯之心，但是杀生的绝对不在少数！ 这就跟你出门不小心踩死的小虫子，没任何区别，仙人们对蝼蚁是没有感情的！！ 你会可怜一只死去的蚂蚁吗？ 也许有人会。 但更多人是不会的！ 看到那血腥的场面后，下方的诸侯们的情绪显然达到顶峰，有些账外的卫兵甚至都已经加入到呐喊的行列。 “若是仙长连这点承诺都不敢说出口，人心难安，我等又怎敢与仙长共谋大事！” “对啊！” “说啊，说话啊子牙仙长！！” ………. 声音传到上方、 一瞬间，姜子牙头冒冷汗，他焦急万分…….师兄们还没收到我的传音？怎的一个来人都没有？！！ 给我镇镇场子啊！ ………. 另一边、 黄龙真人、惧留孙、跌坐在地上，他周遭零零散散的躺着上百位位门人。 此子究竟是什么人，如今年纪竟已有金仙修为.…….黄龙真人口角溢血，眼珠子瞪得滚圆，心中惊骇无比。 而他前方是一位身穿黑衫，身姿挺拔，双鬓间还有几缕白发随风飘扬，长相极为英俊的少年。 这样下去不行啊，这小子也太难缠了，子牙师弟的传音可是有些急得，但这少年实在强的不合寻常了…….. 想到这，惧留孙厉声问道： “你，你究竟是何人？！可知我等来自昆仑？！！” 就见前方那黑衣少年微眯双眼，负手而立，仿佛一位隐居无尽岁月的得道高人。 他鼻尖贪婪的吸了一口气。 淡淡道：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梅山、杨戬。” ………. 后方哪吒狠狠啐了一口。 “装，真能装！早知道就换我上了！！” 敖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十二金仙中的两位哪吒敖丙是认识的，不便出面，于是这装逼的活就交给了杨戬。 但两小只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还真让杨戬装了个大的，就这潇洒写意的对敌姿态，还真有长生哥五分模样！！ ……….. 而另一边，群声鼎沸中。 气氛显然已经到位！ 就见李长生从口袋中摸出人教印章。 下一刻，他忽然踏破虚空。 空中溅起一道道化为实质性的余波。 脚下龟裂的黄土地瞬间生出青苔，枯树抽芽，野花顺着他的脚步次第绽放。 玉笛的效果还在延续。 他狂笑道：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凿龙门、通九河，可曾跪求神仙垂怜？” 李长生每说一句，土台便下沉三寸。 就听“唳”的一声清越长鸣传来。 凤鸟忽然化作本体的模样，将李长生拖住，一下飞至半空。 下一刻，有诸侯惊恐地发现，自己腰间佩剑竟在与之共鸣，剑鞘上的铜纹化作流萤飞向天际。 诸侯们的配剑都是沾有人族气运的。 这是已经有诸侯在偏向李长生，所以气运在向他凝聚，而汇聚气运之物，便是人教印章！ 嗖！就见姜子牙从袖中打神鞭嗡鸣不止，挥手召开四不相。 旋即，他也飞至半空，抬手指向李长生，厉声喝道：“此乃封神之战，那些凡夫......” “凡夫？” 李长生突然暴喝，轰鸣而下的声浪震得下方姜子牙的坐骑“四不相”，踉跄后退。 他伸手一抬，那面"代天伐纣"的旗帜听话的飘在他手中。 下一刻，李长生掌心间腾起一股红莲业火："你可知，当年轩辕黄帝斩蚩尤时，广成子不过是个捧剑童子！？" “天命？” 李长生脚踏凤鸟飞到姜子牙面前，他简单明了的扯开最后一块遮羞布： “不过是神仙饕餮的餐前祷词！” “自娱自乐，何其可笑！！” “尔等可知，西岐粮仓能填饱肚子，靠的是农人春耕秋收！辛勤耕耘，尔等却妄图篡此功绩，想要说成天赐？！” 下方姬昌猛的瞪大双眼。 此话让他产生了共鸣！ 李长生忽得转身，他面对万千士卒，声音裹着混沌气息传遍四野。 “东鲁战甲能挡住箭雨，凭的是匠人的千锤百炼！” “我人族万事都靠自己，生与死皆系与自身，要我说，何须天命？！” “纣王无道，妖后祸国殃民，天下苍生遭此劫难，人族百姓水深火热！” “你们告诉我。” 李长生气机涌入胸前，声音传遍整个孟津平原，他狂笑道： “我们当为谁而战？！” 突然，土台下，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山崩般的跺脚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那是来自南楚的藤甲兵用长矛顿地，西岐重骑则是以剑击盾……..一时间，整个平原上的声音宛如惊雷一般，轰燃炸响。 姜文焕突然大笑几声，声如滚雷： “长生仙长说的好！我东鲁子弟的血，当为自己而流！！当为人族而流！！” 话音落下，来自东鲁的二百诸侯齐声高呼： “为人族而战！” “为人族而战！” “为人族而战！” ….. ….. 第 95章 我姬发的剑，只为天下百姓，数万万人族而挥！ ….. 空中，李长生站在凤鸟背上，傲然而立。 而下方、 颤抖，整个孟津平原都在颤抖！ 当“为人族而战”从无数人口中高喊而出时，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不少年轻的诸侯此时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吼得面红耳赤。 之前那口号他们虽然也觉得立意无比好，但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不是那么舒畅。 如今，仿佛那喉咙中如鲠在喉的最后一丝郁气一扫而空。 对嘛，这才对嘛！ 人族自己的事，不为自己而战，还代什么天！何其可笑！ 营帐外，不少成熟秀美，韵味十足的随行女眷们看向那空中的白发身影，目光痴迷，呼吸越发粗重。 以前总是在茶馆听说书人讲述仙人是何等风采，她们听在耳中只觉得有些浮夸，而今再看，这还是说低调了啊！ 就那仙人的盛世美颜，众美妇仿佛一下就忘却了这一路上的舟车劳顿。 众多千金贵妇打定主意，回了封地，定要与那些小姐妹们大肆宣扬一番才好！ 男儿当如是……姬发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树立目标。 极远处，横刀立马，未放进一个援兵的杨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见他眉心天眼都快看得拉丝了…….显圣之道，任重道远，我果然还是差着师叔一个大境界！ 敖丙、哪吒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奇怪，他俩跟着李长生的时间最长，这场面见多了也就那样吧。 也不看看谁家老哥！ 然现场，低眉沉思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比如姬昌，他此时就在担心一个问题。 李长生的发言固然让人热血沸腾，但是如果选择李长生，那是否就意味着要被昆仑所放弃？ 他是一点不敢赌！ 再看看……姬昌环视一圈，除了姜文焕率领的东鲁方面诸侯，鄂顺，崇黑虎似乎也还在观望。 ……….. 与此同时，姜子牙是真的急了。 形势不妙啊！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能忽悠啊！ 你是魅魔吗！！ 三言两语间竟然已经收拢了一部分人心。 不行，再这样下去，师尊给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他神色一慌，暗中沟通手中的封神榜，下一刻，手心骤然爆发出一道刺目金光。 哗啦啦…….. 猛然间，空中仿佛三千里金纱铺展。 最后、 那金光竟然在虚空中凝聚出昊天上帝的冕旒虚影。 “我的天呐，那是谁？！” 顿时，有知识渊博却眼角近视的学士着急道：“我看不太清，谁能给我形容形容！” 下一刻，有人不太确定的开口： “头戴冕旒冠，身着衮龙炮，腰间别着玉带，足蹬云履，脑后还有一轮神环……” 那学士闻言大惊失色：“这，这是天帝啊！！” “天帝？” “怪不得天威浩荡啊！原来是天帝亲临，快随我拜见！！” 顿时，已经有人已经完全顶不住天帝虚影散发出的威势，“哗啦啦”的跪倒一片。 一时间、 空中似乎又只剩下了跪拜天帝的声音。 拜是不拜………鄂顺双腿有些虚软，心中有些动摇，很显然，比起方才的热血沸腾，此时的天威降世更让安心。 崇黑虎则更深沉一些，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皱着眉心。 姬发瞳孔骤然一缩，心里一急，侧身面向姬昌说道： “父亲.......” 刚开口，姬昌抬手打断，问道：“发儿对自家先生就这般没有信心？” 闻言，姬发顿时被噎住： “自然是有的。” “既如此。”姬昌淡淡道： “那便好生看着。” ……….. 如此威势，看你如何解……..姜子牙须发皆张，冷笑一声，朗声道： “李长生，你可知这封神榜乃是鸿钧老祖钦定，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位早已注定！西岐命中该坐天子之位，代天伐纣，此乃天命，岂容你妄言更改？！” “哈哈哈哈哈……..” 闻言，李长生却仰天大笑： “不过是纸老虎而已，一碰就碎，我李长生又有何惧之！？” 姜子牙眉头一皱：“老虎便是老虎，何来纸字一说？” 李长生没有回应，如果换成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有可能臣服在这道封神榜凝聚出的天威之下。 但是他是李长生，一个来自蓝星的华国人，一个唯物主义了十八年的新时代青年！！ 一个不拜天，不敬地，不信命之人！！ 说白了就是： 天生反骨，一生桀骜！ 有些东西，看似很强，实则徒有其表。就比如此时的昊天虚影。 这完全就是姜子牙装神弄鬼的把戏。 想想看：如果真的能请动天帝降下投影，直接插手这人间，那鸿钧老祖怕是也坐不住了。 当我不存在呢？ 但是，如果你连直面他虚影的勇气都没有，有何谈战而胜之？ 那就碰一碰！ 下一刻、 就见李长生脚下的凤鸟双翅展开，顿时，数百丈宽大的翅膀仿佛遮天蔽日一般，与悬立天幕的昊天虚影瑶瑶对峙。 李长生伸手轻抚凤鸟羽毛。 抬头看向天幕。 “唳——————！” 刷刷刷……… 就见凤鸟一个冲刺。 嗖嗖嗖……… 直冲天幕！ 尾羽扫过封神榜金光铺成的千里金纱虚影时，竟如冰雪消融般片片剥落，消散。 哗啦啦……… “不好！” 姜子牙顿时大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他没想到，这李长生是真的敢啊！！ 姜子牙是万万没想到，好戏还在后头！ 紧接着、 就见李长生抬手祭出太清印章。 猛然间，一股太清仙光忽然化作一张巨手，直接将“昊天”虚影捏碎。 砰砰砰！！！ 砰砰砰！！！ 李长生对战一如既往，轻松惬意，这也有这虚影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原因。 就见他朝着姜子牙张扬一笑。 说道： “要我看，也不过如此。” “天命？不过就是你们这些神仙写在竹简上的戏文罢了！” 同时，这极具画面冲击感的一幕传入下方所有的诸侯，杂役，随行女眷，披甲士卒眼中。 “怎么回事？那天帝虚影似乎被长生仙长一掌捏爆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能说出那番话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诶，我看你刚刚不磕得“绑绑”作响吗？” “方才隐约间听到的那个词形容得当真是亲切无比，那天帝虚影，还真的就是一只纸老虎！！！” 而此时，姜子牙直接懵了，你什么意思，完全不讲任何礼数？不先后兵的？ 你好歹也是个天上人，这事传上去，以后当真不被穿小鞋。 姜子牙可是明白人，他之所以祭出天帝虚影就是想要李长生有所忌惮。 明眼人都知道，封神过后，天庭崛起是必然的必。就算你以后不加入天庭，但面子总归要给的吧？ 姜子牙胸口剧烈起伏…….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姜子牙在那儿纷纷不已，但李长生可想不了那么多，这件事应该结束了。 就见他忽然踏空而下，指尖点向姜文焕腰间佩剑： “东伯侯，你父亲姜桓楚被纣王枭首时，可曾有天命神仙下凡相救？” 姜文焕浑身一震，想起父亲头颅被悬在朝歌城头的惨状，眼眶瞬间通红。 紧接着，李长生又指向鄂顺： “南伯侯，你父亲鄂崇禹被炮烙时，可曾有天命降下甘霖熄灭毒火？” 鄂顺胸前的青铜护心镜泛起涟漪，那是他父亲在世时送给他的成人礼，他猛然握拳，指节发白。 姜子牙见势不妙，挥手召来四不相，手中打神鞭化作万千金蛇扑向李长生： “如此妖言惑众！你当真是要与天道为敌！” “好大的帽子，但我不接！” 李长生冷笑几声，说白了这些争斗就是各凭手段，如果连这个天道也要到，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天道也只有当整个世界的规则出现“不可名状，极度偏差时”才会出手干预。 给你来个绝杀……..李长生伸手取出玉笛，横在唇边吹出一声裂帛之音。 清越的笛声飘荡在整个孟津平原。 “唳—————！” 凤鸟长鸣一声，突然化作万点流萤，每一颗流萤都映出人间画面： 东鲁百姓在海边煮盐，南楚巫祝在山林采药，西岐农人在田间播种，北地猎户在雪原驯马……无数双手在土地上劳作的画面，一幅幅，一卷卷........最后竟在虚空中拼出“人间”二字。 “看见没有，子牙师兄？” “这人间从来不是靠天命养活，而是靠这些沾满泥土的手！姬发乃是你们命定“天子”，但你们可曾问过他手中的剑是否愿意为百姓而挥？？” 他忽然看向姬发，眼中泛起微光： “姬发，你可还记得在枯井旁，那个求你杀他的老者？” 姬发的声音遥遥传来：“禀先生，姬发一日不肯忘却！” “好，那你可记得他临终前说，如果还有下辈子，他想投胎到西岐？可知为何？” 姬发一揖到底：“还请先生教我。” “不是因为西岐有天命。”李长生语气坚定，目光中闪烁着几丝异样： “是因为西岐有能让他吃饱饭的土地，有愿意为百姓开仓放粮的侯爷！” 姬发猛然抬头，想起那日老者眼中的绝望与期待，又想起李长生带他看过的万千流民。 锵！ 他忽然拔剑出鞘，剑尖指向姜子牙封神榜： “先生说的对！我姬发的剑，不为天命而挥，只为天下百姓，数万万人族而挥！！！” ….. ….. 第 96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此话宛如惊雷炸响。 姬发是谁？那是西岐如今的世子！并且是唯一的世子！ 别看今天的姬昌的威风凛赫，气质凛然，看起来颇有精气神，但是他年纪摆在那儿，未来的西岐之主还得靠姬发来做。 而今天数百侯爷聚在一起，可不就为了要打掉商纣，将西岐捧上神坛吗。 因此，姬发的意志至关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命定的天子是姬发，人皇剑也碎在姬发手中的原因。 就见姜文焕突然一声狂笑，他侧身接过身后护卫携带的方天戟，戟尖重重顿地： “轰——————！” “好个不为天命！我东鲁子弟愿追随西岐，只为了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话音落下，姜文焕转身面向东鲁诸侯： “诸位叔伯兄弟，咱们的血，该流在商纣的鹿台上，还是流在封神榜的神位前？” “鹿台！鹿台！鹿台！” 东鲁二百诸侯齐声怒吼，甲胄相撞声如滚雷，竟将整个营帐震得摇晃。 也罢，人心至此，那便赌了……..鄂顺忽然取下胸前的青铜镜，他先看向姬昌，随后又看向高居半空李长生，拱手道： “世叔，长生仙长，南楚二百路诸侯，愿入西岐帐下，任凭差遣！！” 干了…….崇黑虎咬咬牙，这一刻，他也做出了决定： “北地苦寒，百姓连树皮都吃不上，哪有闲心信什么天命？黑虎卫只认能让我等吃饱饭的人！” 我儿，你是否生前就已经看到如此景象，才选择慷慨赴死呢……….姬昌有些缅怀。 李长生手中那件，自己儿子最喜欢的“玉笛”他又怎么会认不出。 他忽然想起伯邑考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上面刻着“民心即天命”四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到这，姬昌颤抖着站起身，向李长生深深一躬，一揖到底： “老朽糊涂，竟妄图借天命伐纣，却忘了西岐能走到今日，靠的是百姓们本身，长生仙长，我代西岐三百万军民，愿拜长生为我等联军主帅！” 一旁，姜子牙脸色铁青，封神榜在手中疯狂震颤，他抬手指向姜子牙： “你们疯了？没有封神榜，没有天庭诸神，没有我昆仑相助，你们拿什么对抗截教万千妖仙？” “嗯？” 闻言，李长生眉头一皱，忽然转过身，嘲讽味拉满： “装什么装，杀劫不打算渡了？” 他，他怎么会知道.......一瞬间，姜子牙汗毛倒立，毛骨悚然，他惊叫一声： “你！” “你什么你？” 这次孟津会盟，李长生简直把姜子牙拿捏得死死的，他戏谑道： “如果你们还想渡杀劫，想在这次封神量劫中痛快的赢下截教，那就在我帐下老老实实做个副将，不然，把你们全逐出联军！！” “你懂我意思吗？” 姜子牙：........ 李长生：“懂不懂？” 满盘皆输，只能先这样了……..姜子牙深深叹了一口气，阐教是必入西岐的，如若不然，截教趁机发难，到时候阐教危矣。 他无奈道：“我懂。” 牛鼻子老道，终于不说话了是吧.......就见李长生“哼哼”两声。 他忽的张开双臂，跃向高空。面向身下数百诸侯，营帐外数万甲士，高昂道： “咱们东鲁有十万铁军，南楚有八万藤甲，西岐有十五万青壮，北地有五万黑虎卫……..” “长生以为，这些拿得起刀枪的手，便是我们人族自己的封神榜！！！” 话音传入下方、 无数人高举着双手，止不住的欢呼。 呼呼呼！！！ 呼呼呼！！！ 呼呼呼！！！ 接着，李长生猛然挥手，一面漆黑大旗自他腰间乾坤袋内飞出。 “破暴政重塑人族！” “这天下，既然他纣王护不住，那就我们来护！” 旗面空白如夜，却在众人目光汇聚时，缓缓浮现血色大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忽然、 孟津平原的风突然静了。 诡异的寂静片刻后，这八个字仿佛如火山喷发一般，震得孟津平原的黄土层都在沸腾！ 数万甲士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抵不过这“旗帜”砸在心头的滚烫。 锵锵锵…….不知谁先砸了下剑柄，金属碰撞声如星火落地，瞬间引燃全场。 东鲁的方天戟狠狠砸在土台上！ 南楚的藤甲兵用长矛敲击盾牌！ 西岐的青壮士卒把剑插进泥土，三千黑虎卫的铁骑踏得黄土飞溅。 无数兵器相撞声音，竟比凤鸣更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姜文焕的吼声带着东夷口音。 他转头冲自家副将咧嘴一笑： “听见没？！” 副将抹了把眼角，突然扯开嗓子： “东鲁子弟听令！日后先破鹿台酒池，再斩纣王狗头！” “诺！” 两万铁军齐声应和。 紧接着，姬昌手中的佩剑突然飞起，剑尖隔开手心，一滴血飞溅而出，在旗面点出第一颗血红星点！ 姜文焕的方天戟划破手掌，血珠溅成第二颗星！ 鄂顺汇成第三颗星。 随后是崇黑虎。 再然后是姬发。 随后，八百诸侯纷纷以血祭旗，竟在旗面拼出璀璨血红色星河，每一颗星都仿佛是人族不屈的意志。 李长生看着这极为经典的人族结盟仪式，深感有趣的挑挑眉，接着，他面色怪异的看向姜子牙问道： “师兄不与我等歃血为盟，是觉得不妥？” 姜子牙表示很无语，但是他没办法。 他念头闪动间，一滴鲜血飞溅而出。 最后，当那染满血液的大旗升起时。 唳———— 凤鸟突然发出一声清越长鸣，竟在旗顶化作火凤凰虚影。 李长生站在旗下，白发被火光染成赤金色： “从今日起，我们不为天命而战，不为天人而战，我们是人族，我们为自己而战！” “商纣暴虐，祸乱朝纲，践踏人伦致使百姓受苦受难，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既如此，我们便夺了这天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瞬间，欢呼声如海啸般掀起。 最终统计，八百诸侯中竟有七百四十路选择追随李长生。 最后，他以五分之四的支持率如潮水般将他推上联盟军统帅之位。 当他接过姬昌递来的帅印时，孟津平原的风突然转向，无数士卒抛起兵器，数百诸侯尽皆跪地叩首。 “我等，礼拜联军主帅！” “我等，礼拜联军主帅！” 姬发高高抬起头，就见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大旗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是整个人间正在挺直的脊梁，发出从未有过的怒吼 不知为何，姬发看得出神。 腰杆也在不经意间缓缓挺直。 李长生抬眼看去。 将熊熊一窝。 也只有未来的人皇够硬，人间才能叫真正的人间！！ ……….. 天庭，天帝忽的眉头一皱。 “人间气运竟在逆流？” 他望着水镜中冲天而起的七彩霞光，那本该顺着封神榜流向天庭的滚滚气运，此刻却如被磁石吸引般汇聚在西岐上空，最后形成璀璨的人族气运之河……. 下一刻，就见镜中景象突然扭曲，凤鸟虚影竟穿透水镜，在天宫地砖上投下清晰的爪印。 这，这什么情况？ 天帝大惊。 封神榜何时出现了这等变化！？ ……….. 昆仑山、玉虚宫。 就见无量仙翁手中的仙桃“当啷”落地，他忽觉不对。 下一刻，他伸手召开一面水镜。 就见水镜中映照出孟津会盟的画面———— 李长生手中那面染血大旗正将封神榜上的“天命”二字震得粉碎……. “李长生，又是你！！” 无量仙翁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怒了！ 猛然间，他又想起前些时日被暴揍的场面。 顿时，仙桃也不香了。 ………. 某处宫殿中。 太清道尊此时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炉中显现的孟津场景。 “玄都，” 他忽然轻笑，“当年盘古开天，人族挥剑斩蚩尤时，又可曾问过天道？” 玄都大法师微微一笑，他顺着太清师尊的目光看向望着水镜中染血的大旗。 他就知道，这个心怀人间的小师弟，总会给人惊喜，任何看似棘手的事在他手中仿佛就会变的极其简单，自然而然。 “师尊，”他忽然拱手，“把人间交给小师弟，当真是一步妙棋。” 太清轻笑两声，忽然开口，“天地玄黄，洪荒宇宙，人族啊，从来都是撞破南墙也要自己走的倔种。” “但是缺一个领路人。” 玄都微微点头，安静聆听。 “而这个人，出现了。” 话音落下，太清微微侧身，目光看向远处，看向紫霄宫……. 见状，玄都刚想开口：“师…….” 刚说出口，就见太清抬手制止，他柔声提醒道： “切记，不可念，不可言，不可想……..” 闻言，玄都急忙盘腿而坐。 打座，沉神静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