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 1. Chapter 1 《她的刀》/月戊 晋江文学城独家 2023.11.3 Chapter1 杀人者,就应该做好被杀的觉悟。 电脑屏幕上,潦草的漫画人物边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屏幕外,林簌长舒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数位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终于,画完了。 作为一个全职在家画漫画的自由职业者,十九岁至今,林簌已经宅了五年了。 就在刚刚,她终于完成了这部长达十七个月的连载漫画,为主角落下了最后一句台词。 窗外已是深夜,时不时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屋里静悄悄的,静得只剩她的呼吸。 数位屏边上的手机滴了一声,一个叫【莉莉】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林簌转头看了一眼。 莉莉:最近怎么样了? 林簌手指飞快敲动:什么怎么样? 那边很快回复:就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事啊 林簌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事。 这事说来话长,真要说起来,还得从上个月开始说起。 上个月的某天,林簌从超市出来,当时是深夜,路上只有零星几人,十分冷清。 她住的小区离超市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只是因为独居,她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外出,今天纯属是意外。 因为家里的锅,炸了。 还真不是她夸大其词,就是炸了。 她下午五点左右煮了一锅粥,本来煮饭就不该离人的,但那时候偏偏接到了编辑的电话,又是审完了说要改,之后又是改剧情又是加感情线,说不完的话,听得她一肚子气。 于是立马动手开始改,厨房的事也就全然抛在了脑后。 愣是一点儿没想起来。 直到外面传来巨响,响声之大,足以穿透几堵墙壁,吓得她笔都掉了。 也就愣了一瞬,林簌想起来了,一口老血直冲天灵盖,连滚带爬地撞出门外。 她在厨房门口站定,眼睛都看直了。 她看见灶台上煮粥的锅正发出刺耳响声,锅里反正是看不见什么粥了,锅边缘都黑黢黢的,还有烧红的锅底,跟刚出锅的烙铁似的。 以及灶台、桌面、地上到处都是碎裂的锅盖玻璃渣,刚才炸出的巨响,多半就来源于此。 林簌一颗心狂跳,两腿发软,倒是没想着哭,但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她小心翼翼走进厨房,抖着手拧上了开关。 火红的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林簌伸长脖子瞧了一眼。 得,她说怎么没看着粥呢,原来锅都烧漏了,碳似的粥堆在下头。 她这才嗅出了一股浓浓的臭鸡蛋味。 接着,脑袋发晕、惊魂未定的某人,扭头就出门买新锅去了。 从超市出来,林簌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包的东西,原本只是来买一口新锅,但又想着来都来了,索性一次买全乎了,也好少出趟门。 她在家宅了太多年,对于出门的抵触非同一般,平日里总是固定时间出门。 当然,夏天出门的次数会比冬天多一点。 因为气温越高,垃圾腐烂得越快。 走出没多远,林簌忽然停住脚步。 她总觉得来往人群中,似乎有道视线一直追随在她身后,可猛地一回头,却是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她看过不少恐怖电影,故事开头都是从一个偷窥视角开始的。 于是加快脚步,匆匆回了小区。 小区大门口有保安室,透过玻璃窗,林簌瞥了一眼里头坐着的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皮肤白,头发黑,五官属于阳光帅气那一挂的,那阳光里带着一点锐利,可一笑起来,唇红齿白的,又毫无锐气,看起来特别的温柔平和。 林簌抬手,用手背扶了一下眼镜。 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注意到男人右眼下有颗黑痣,那么刚好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类男人。 肤白貌美大长腿。 啧。 林簌砸吧了一下嘴。 心说,还善良。 此时保安室里不止是坐着男人,在他身边还有个人,白发苍苍,满脸沟壑。林簌也见过她,知道她是物业清洁工家里的老人,岁数上来了,底下的孩子都忙于工作,得了老年痴呆之后,被家里最小的女儿接到了身边。 现在这情况大概是……又走丢了被那人给找回来了吧? 林簌抬脚离开,走出没几步,余光中瞥见了玻璃窗里的人似乎正看着她。 她不自觉勾勾唇角。 谁不喜欢被帅哥盯着呢。 进了电梯,林簌终于得以喘口气,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两手叉腰横着扭了两下,觉得胳膊甚是酸爽。 她宅家这些年实在是缺乏锻炼,加上长时间久坐的缘故,最近这两年只要坐上几小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也没办法,画漫画这份工作一不注意就是在电脑前坐上整整一天。 叮!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林簌掏出手机一看,原是一篇刚推送的新闻。 标题开头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绿城连环案惊现死者,六年来已达六名受害人。 这案子,绿城人几乎人人知晓。 大概是从六年前开始,第一名死者被人发现死在城郊的烂尾楼里,死者周身刀伤多达几十处,每一处都不致命,像是凶手故意为了吓唬人制造出来的伤口。 案子一出,立刻引起了警方注意,在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没了消息,六年后,也就是现在,这样的案子竟然已经发生了六起? 林簌心头一阵恶寒,手指往下继续划动,看到了许多网友的评论,大多都是觉得害怕,希望警方能尽快侦破案件的,也有少数人发了一些让人看着来气的评论。 比如。 “一个巴掌拍不响,估计就是这些女人自己不检点,结果被凶手嘎了。” “可惜了,杀的都是美女呢,凶手倒是会享福。” 也有理智分析的。 “你们没发现么?这些受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在各个行业里几乎都是透明人,事业不上不下,身边也没有亲友,就算出了这种事,也没有任何人会打听她们的下落。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一直潜伏在死者身边伺机而动,直到最好的时机到来,一击必杀。” 林簌比较赞同的一条评论是这么写的。 “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个反社会,要么就是个纯变态,不然怎么会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方式杀人,完全就是出于一种捕猎的心态在虐杀受害人,而且看手法,简直一次比一次游刃有余,警方要再抓不到人,凶手肯定还会继续犯案。” 看到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26|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电梯门缓缓打开。 林簌把手机随手揣进兜里,飞快抓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抱起那口新买的锅往外走。 也许是出于独居女人的本能直觉,当她走下电梯的那一刻,忽然头皮发麻,后背生寒。 她没有回头看,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回了电梯里,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她死命地戳着电梯关门键,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外。 眼看电梯门缓缓关上,一半,最后一小半,就快要完全关上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伸进来,哐当一声,挡开了原本将要合拢的电梯门。 那只手带着黑手套,这种天气,谁会在楼道里就开始戴手套? 她忍不住联想到电影里的杀人狂。 为什么戴手套? 因为不想留下指纹。 电梯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的男人走了进来,经过林簌身边,略一低头看向掉落一地的东西,随后抬头看向林簌。 这人没说话,林簌也没敢捡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人。 很多时候,往往是人的想象力吓死了自己。 电梯门缓缓关上,那人忽然伸手,几乎是伸手的瞬间,林簌躲开了,后背哐当一声撞在了墙上,手指不知何时套上的钥匙圈,钥匙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正高高扬起。 那人猛地缩回手:“干嘛呀你!” 林簌冷冷瞪着他:“别刺激我,我有病。” 那人一怔,语气稍微客气了点:“我、我就是着急下楼,没恶意啊,你……” 他摆摆手,往后一退:“那你帮忙按一下一楼成不成?” 片刻后,电梯门重新打开,那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林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然而第二次到了楼上,她费劲地抱着东西走到家门口,膝盖顶在墙上腾出一只手去开门的时候,她听见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安全通道里传来。 “谁在那儿?”林簌一边强装镇定继续开门,一边回头盯着平时几乎无人经过的安全通道说话。 楼道那边是楼梯,连通整栋建筑,住户大多都乘坐电梯上下楼,少有人会从那边的楼梯走,不过总有些例外,谁也说不准。 咔哒一声,门开了。 林簌抱着提着所有东西,没有丝毫犹豫,扑进了门里,随即扔下所有东西,用力往后撞去,将门狠狠撞上,力气大到墙上的灰都在簌簌下落。 她顾不上喘口气,转身反锁上门,凑近猫眼查看外面的情况。 门外,整条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可是空无一人。 安全通道那边从这里看是盲区,她就这么盯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人出来,这才放下心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掏出手机给莉莉发了条消息。 木木:我刚才被人跟踪了。 对面立马显示正在输入,很快回复:真的假的?那你还等啥,赶紧报警啊! 林簌深呼一口气,回复:还是算了,也没真的受伤,就是吓得我腿软,现在还在地上坐着呢。 之后,她又扒拉猫眼看了许久,确定外面没人才终于回了房间。 也就从那晚开始,她每次出门都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她。 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一击必杀。 对话框里连着弹了好几条消息,林簌收回思绪,回复了一条。 ——放心,我迟早会抓到他。 2. Chapter 2 莉莉原来的昵称叫“立里”,林簌觉得拗口,所以就给改成了莉莉。 当初林簌被迫休学在家,每天不分昼夜宅在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离异父母两边给的生活费。 不多不少,恰好可以让她维持在温饱线上。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父母就因为给生活费的事吵了架,两人挺有默契的断了那点少得可怜的经济来源,为了交房租和吃饭,林簌不得不出门找点事做。 都说学历是块敲门砖,可林簌的敲门砖就是个高中毕业,哪儿都敲不开。 不过她很坚持,十家不要她,那她就问一百家,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份不看学历的工作——外卖员。 可惜,这份工作她只做了三天就被劝退了。 原因是她找不到路,经常给人送错。 就像当初她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休学一样,现在的她,竟然真的走到了死胡同里,似乎再也出不来了。 于是她打算躺在出租房里自生自灭。 就是不吃不喝,醒了再睡,睡醒了也不起。 作死了两天,她饿得不行了,起来照镜子吓了一哆嗦。 此时的她满脸发灰,眼圈下面大片的铁青。 她想,还是活着好。 即便年纪轻轻,即便穷困潦倒,她还是想,活着总归要比死了好。 林簌打起精神开始在手机里继续找兼职,她不想出门工作,于是在筛选栏里选择了自由职业一项。 也是这时候,她点开了一则招募漫画填色的消息。 招募人就是正赶稿赶得焦头烂额的莉莉。 莉莉问她会不会CSP,林簌压根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但还是回复:会。 几小时后,她是真会了。 或许是小时候的那点兴趣班的效果还停留在记忆深处,她的配色受到了莉莉的夸赞,这次之后,莉莉时常找她做外包,一来二去也就成了谈天说地的网友。 但也仅限于网友。 网络中的好友。 莉莉虽然提过几次线下见面,但林簌每次都拒绝,次数一多,两人便心照不宣,不再提及此事。 莉莉不知道,林簌之所以不想见面,其实是因为那时候的她,实在潦倒。 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怎么见人? 还有件事莉莉也不知道。 其实那天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她原打算找根绳子上吊,当然,上吊之前会先给医院打电话。 因为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签了遗体器官捐献,不能浪费。 但,找到了。 不止找到了一份合心意的工作,还找到了一个未曾谋面,却是全世界唯一一个除了父母以外,对她好了五次以上的人。 缓缓睁眼,已是翌日清晨。 印象中,林簌是昨晚赶完最后一话的草稿发给编辑,之后是跟莉莉闲聊,说起了最近这段时间被人跟踪的事,后来又聊到了最近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绿城连环案,不知怎么的竟然睡了过去。 她直起身,缓慢地扭了扭脖子,僵硬得像是生了锈。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是她给自己安排好的每月一次的大扫除。 她环看四周,心里琢磨着:其实看起来也不是很脏,也没到必须要打扫的地步…… 当她戴上眼镜再看一遍,随即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得扫。 林簌打扫有个习惯,收拾好的垃圾喜欢先堆在门口,等到全部打扫干净了再去扔垃圾。 但这样一来,扔垃圾之前的几小时里就会出现一个变故,就是物业负责保洁这块的保洁阿姨会哐哐敲门,告诉她垃圾不能堆在门外。 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只要林簌把家里翻出来的纸箱提前放在门外,保洁阿姨就绝不会来敲门。 她扫了一眼房间,有点头疼。 最近这段时间她都忙着赶稿,根本没时间网购,何谈纸箱?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今天的保洁阿姨应该心情不错,敲门都这么温柔。 门打开,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件制服。 黑色的,保安制服。 林簌微微仰头,居然见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冲她微笑,温柔道:“那个垃圾不能堆放在楼道里,如果要扔的话,希望可以尽快处理哦。” 男人说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眼睛一直盯着她,她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他眼尾的黑痣上。 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叫泪痣。 “好,”林簌终于看回他眼睛,“马上处理。” 男人微笑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簌就这样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也就是从她的家门走到电梯间的时间,她突然做了决定。 追上去,叫住他。 “等一下。” 男人回头:“怎么了?” “那个……”林簌在他面前站定,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无疑还是紧张的。 男人继续微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单身吗?” 林簌就这么问了出来。 男人一愣,遂点头。 林簌满意点头,又问:“做兼职吗?一小时五十。” 男人又一愣,满脸茫然。 林簌以为是给的薪资太少,随即一咬牙,说:“加钱也行。” 男人怔愣许久,茫然的表情忽然生动了起来:“五十一小时?” 林簌:“对。” 男人:“什么时候?” 林簌:“都行。” 说完这话,她突然反应过来:“你都不问是什么兼职,就同意了?” 男人笑:“赚钱而已,是什么不重要。” 林簌对此表示赞同。 她愿意出钱,人家愿意来当这个真人模特给她练人体速写,那不就行了? 别的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毕竟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联系方式是林簌主动加的,备注的名字不是本名。 何簌。 她给自己弄的假名。 半真半假,倒也不算骗人。 然而对面发来的备注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陈十三。 十三? 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太像本名。 她点开转账选项,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三。 林簌转头:“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陈十三嗯了长长一声,笑说:“那你得去问我父母了。” 许是给了假名做贼心虚,林簌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 刚踏进家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手机,看到空白对话框里多了一条消息。 是陈十三发来的。 ——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叫我。 林簌盯着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27|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消息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复: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临近下午时分,林簌才终于收拾完了所有犄角旮旯,最后一次下楼扔垃圾,远远看向大门的保安室,看见那道修长身影。 有些人,光是远远看一眼就觉得舒心。 比如陈十三。 想到这名字,林簌还是觉得跟他不搭,但看久了却又觉得莫名和谐,好像这名字和人也不是那么的违和。 林簌没在垃圾堆边上停留太久,因为余光中已经看到保洁阿姨走来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流,她拍了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转身就走,一步未停。 走出没多远,只听身后传来保洁阿姨的着急喊声:“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脚步声飞快而至,林簌回头,眼看保洁阿姨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走过。 林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佝偻后背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脸迷茫,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白,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保洁阿姨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她肩头,似乎是骂了一句。 但语速太快,林簌没能听清。 林簌对于这一幕并没有多大兴趣,正欲往旁边走开,然而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一次回头,她看见了一个中年发福,身材臃肿的男人。 那是林簌的父亲,林建国。 五年了,期间不曾打过一次电话,跟她那分开多年的母亲一样,似乎没有半点在意她这个女儿到底是死是活。 林簌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想着联系他们,现在手头宽裕了,生活也越来越好的时候,他倒是主动上门找女儿来了。 可笑。 林簌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神情漠然,接着扭头便走。 林建国抹了一把脑门子的汗水,着急忙慌追过去:“簌簌,簌簌,我是爸爸啊。” 林簌站住,转身面向他,眉眼耷拉,语气平淡:“认错人了吧?我是个孤儿……” 她补了一句:“父母早死了。” 林建国听她这么一说,一腔热血上头,立刻攥紧了拳头,原本的慈眉善目黯然消逝,转而换上一副轻蔑不屑的表情。 他说:“你不承认也行,反正我是你爹这个事也得跟你一辈子,不过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你跟我回去一趟,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啊,你都二十四的人了,总该长大了吧?” 林簌懒得跟他废话,径自往楼里走,林建国习惯了女儿以前唯唯诺诺的温顺样子,见此,怒气上涌,直接伸手拽住了林簌的肩膀,将人狠狠往回一拉:“谁把你教的这么没教养?!” 林簌猛然转身,甩开那手,声音冷淡:“你说呢。” 啪! 她被打偏了脑袋,右脸颊开始迅速变红,片刻后,五根指印根根分明。 林簌偏着脑袋半是叹气地笑了,再看回林建国的时候,眼神飒然,那绝不是一个女儿看父亲的眼神。 林建国以前不是没有打过这个女儿,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她挨了打不哭,竟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一时间,他手有些哆嗦,忙换上笑脸,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却见林簌二话不说掏出手机,飞快按了几下,然后放在耳边。 接着,他听见她语气平淡地说:“我要报警,华景小区,这里有个疯子要杀我。” 3. Chapter 3 林建国是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塞进警车,还被当成疯子抓进了公安局。 他当然没想到。 只不过才过去五年而已,他以为这个因病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女儿,还跟五年前一样脆弱。 谁知道五年后一见面,就把自家亲爹送进了公安局。 林建国跟开车的警察打哈哈:“两位警官,你们真是误会了,我没疯,那是我女儿跟我吵架,说气话呢。”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警察目不斜视,声音低沉,语气不悦:“老实点坐好,有什么话到了局里再说。” 林建国心里一跳,后悔今天过来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不怪他,应该怪他家里那个老婆子,要不是她非要让他过来叫林簌回去一趟,还说什么她今年也二十四了,说她在这岁数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一个了。 不管林建国怎么说,那家里那位就是听不进去,非得让人回家一趟给介绍个亲事。 林建国原就不想接这不讨好的差事,毕竟都五年没联系了,何况以前还发生过那种事,叫他怎么敢? 再说了,要是没这出,他甚至连这个女儿都快想不起来了。 可说到底林簌还是他亲生的,当初撒手不管是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张着嘴要吃要喝,他也有家要养,又被那死婆娘天天来电话吵吵得心烦,所以才做得这么绝。 林建国以为自己不管,那死婆娘自己下的崽,总归有个心软,肯定最后还是要管的。 可最近一打听才知道,当初那一架吵完以后,谁都以为对方会管,但谁都没管。 想到这,林建国翻开手掌,低头看着掌心,热突突的,正微微颤抖。 也不知道她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他想。 林建国叹了口气,接着想,为了几千块钱的介绍费,真的至于么? 到了警局,林建国跟随警察进了房间,屋里很暗,只有正中央一个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林建国还是第一回进到这种地方,心里跳得是更厉害了,连带手都有些哆嗦。 他问:“两位警官,我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应该没违法吧?” 两个不苟言笑的警察在他对面坐下,刚才叫他老实点的警察先开了口:“没违法?” 他冷着脸:“跟她是不是你女儿没关系,你打人就属于侵犯他人人身权利知道吗?” 林建国没读过什么书,早年间家里姐姐辍学,全家供他一人读书,他宁可上山放牛都不回学校。 结果牛没放出名堂,学习成绩倒是一降再降。 他听了警察的话,在心里忍不住琢磨,有这么严重吗? 他寻思,怎么以前打女儿没人管,现在只是扇一巴掌,就成侵犯什么人权了? 林建国觉得警察是在吓唬他。 另一头,林簌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块未拆封的雪糕,偏着脑袋,面无表情的冰敷。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女警,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忍不住皱起眉头:“那真是你爸?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林簌没吭声。 女警不知道,那个人早些年下的手,比这重多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林簌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门打开,三四个男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高大劲瘦的男人,五官俊秀,笑起来应该是那种温柔的类型,但一定不常笑,经常笑的人,就连法令纹都要要深一点。 林簌见他全程板着脸,眉眼都透着锐利,又让她立马觉得这人应该属于那种不太好相处的类型。 她的脸还肿着,看见林建国走进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林小姐,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你听听看,无论选哪个,都是你自己的权利。” “第一,和解后商议赔偿……” “第二个。” “什么?” “我选第二个。”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林簌迎上那视线,脸上毫无波澜。 十分钟后,林簌走出绿城市局大门前,听到里头林建国的喊声远远传来,她脚步一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飞快接近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等林簌回头,就看见刚才那个被人叫做“方队”的男人跑到她面前,将手机往她眼前一递。 “林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男人似乎看出了林簌眼中的疑惑,又补上一句,“林建国下次要是再对你动手,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这样出警会比较快。” “不用,谢谢警官。”林簌绕开他。 男人又追上来挡在她面前,这次倒是把手机揣回了衣兜,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那这个你拿着,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林簌垂眸,默念一遍名片上的名字——方知远。 她忽然勾起唇角,盯住方知远的眼睛,淡淡开口:“方队,我是不是涉及什么案子了?” 方知远眸光一闪,眉头微蹙:“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林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语气却是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能让市局的刑警支队长亲自过来,一定不会是为了这么一个民众纠纷的小案子,既然不是案子,那就是人。” “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吗?方队,”林簌将名片揣进兜里,微微仰头,“要是能帮上什么忙,我会尽力配合的。” 她的话说的平淡,心里却是狂跳如雷。 她很兴奋。 当她说出可能涉案的那一刻起,她的胸膛就像是有团火在疯狂燃烧。 这是很好的机会,或许可以为下部漫画提前收集素材。 毕竟,她画的就是悬疑言情题材。 然而方知远却严肃地回答:“林小姐,有些话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他冲她刚才放名片的衣兜扬了扬下巴:“那只是一名警察的一片好心而已。” 说罢,方知远移开视线,朝警局大门走去。 听他这么说,林簌是有些失望的。 一片好心? 一个刑警支队长不是应该随时随地都很忙吗?怎么会这么有时间来给两个普通民众调解纠纷? 林簌摸了摸那张有点皱边的名片:真的只是好心? 回到华景小区已是傍晚,还未进门,林簌就看见保安室里两道身影静坐不动,正专心致志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 林簌走近一看,果真又是那个老妇人。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回了,老人得了老年痴呆,也就是阿尔茨海默症,隔三差五就会离家出走,每次出走总是会把小区里的保洁阿姨气得暴跳。 因为那是她的亲妈。 虽然这个亲妈大多数时候都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儿,但保洁阿姨总归还是惦记着这份母女情的。 老人出逃的次数一多,小区里各家各户也就慢慢眼熟,所以即便是走丢了,也总能很快把人找到。 记得有一次,是大半夜。 林簌被窗外的喊叫声吵醒,出去一看才发现是老人又丢了,这回快一天了都没找到人,所以保洁阿姨就慌了。 小区里的住户自发组织人手打着电筒到处找人,有人帮忙报了警,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28|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警察的助力下,那天晚上所有人一直找到了深夜,最后是小区里新来的保安把人找到,安全的送了回来。 林簌当时就站在不远处,恰好是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谁也没注意到她,正一直盯着保安室的方向看。 她看见这个身材高瘦,白净帅气的男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扶着老人肩膀的手,衣袖少了半截,露出的手臂黑黢黢的,多半是受了伤。 她对陈十三产生好奇,大概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在那之前,她不是没有见过善良的好心人,只是从未见过陈十三这种,无论是谁,都愿意竭尽所能去帮忙的人。 林簌以为陈十三是那种烂好人,或是表演型人格,只是逢场作戏,表面功夫而已。 没想到从那件事之后,老人时常从家里溜出来,到保安室里坐着,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每次看到陈十三细心温柔的对待这样一个顽童似的老人,真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用心,林簌就越发想不明白。 心说这世上,原来还真有烂好人加表演型人格的人啊。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保安室窗外几步远的地方。 看着陈十三替老人披上毛毯,两手正要收回时,他忽然抬头,注意到站在窗外的人。 四目相对,林簌径自转身走向大楼。 陈十三目送她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看回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林簌进了楼道,正走向电梯间。 监控画面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画框,正在播放动画片《猫和老鼠》,坐在沙发上的老妇人直勾勾地盯着小框动画,看得津津有味。 任由旁边屏幕上的画面如何放大,老人浑浊的眼瞳都不曾移动分毫。 画面显示,林簌已经上了电梯。 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低着头,正好挡住了名片的内容。 陈十三滑动滚轮,将画面放到了最大,还是只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名字——方知远。 巧的是,他正好见过这人。 在网上。 也知道方知远就是绿城刑警队的,目前正在调查最近刚刚发生的第六起案子。 绿城连环案,到今年,已经是第六年。 凶手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杀完人以后就人间蒸发了似的,很多网友都怀疑这案子其实是内部人做的。 所以才这么久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当陈十三看到林簌手里拿着那张名片时,他内心充满了疑惑。 一个长期宅在家里工作的年轻女人,手里为什么会有刑警的名片呢? 陈十三摸出手机,点开了备注何簌的对话框。 陈十三:刚才看到你了。 想了想,又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发完,抬头继续看屏幕。 画面里,林簌已经走到了家门前,很快开门进屋,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画面一瞬暗了。 嗯嗯—— 手机震动了两下。 陈十三低头,看见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 是林簌发来的。 何簌:没事。 陈十三:那就好。 他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对面很快又发来消息。 何簌:最近小区里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陈十三:什么奇怪的人? 何簌:没什么。 陈十三皱起眉头,回复:要是看到了,我立马告诉你。 何簌:[恭喜发财,大吉大利!领取红包] 陈十三眉头皱得更紧了。 4. Chapter 4 陈十三一直没领红包。 林簌洗完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之后再看,红包还是没领,也没发来任何消息。 她疑惑,怎么会有人能忍住不点红包的? 于是她又发了一句:领红包啊。 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又没了,依旧没有半个字发过来。 林簌更疑惑了。 直接截图给莉莉发了过去,附带一句文字:这人什么毛病?钱都不要? 一贯秒回的莉莉却没有出现“正在输入中”,林簌还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想想也是,谁没个忙的时候呢。 她重新走回浴室,拿出吹风机对着镜子开始吹头发,短到没有碰肩的短发不过一分钟就蓬松了,额前细碎凌乱的发丝挡在眉前,眼睫低垂,扑闪,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面热汽未干,只照出一道朦胧人影。 黑色短发,毫无章法的剪法,一看就不是出自某位托尼的手。 她的皮肤很白,几乎和浴室暖白的瓷砖融在了一起,一双眼睛却又黑得发亮,再亮,也显得空洞无神。 因为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加上172的个子,乍一看林簌这副模样,谁见了大概都会以为是个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年。 她放下吹风机,上半身前倾凑近镜子,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五官。 真漂亮。 难怪那个人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兼职的事。 做完所有事,林簌终于坐到了电脑前。 编辑那边迟迟没来消息,不过这都最后一回了,她扪心自问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要是编辑这回还要求修改,她保证要跟人抗争到底。 临近十点的时候,编辑弹消息了。 编辑:看哭了呜呜呜。 编辑:女主本来就很惨了,为什么到最后都不让他们在一起啊! 原本这次连载根本没加感情线,核心内容都在悬疑点上来着,可半路愣是让读者磕出了一对CP,生造出一条言情线来。 林簌好几次都想在评论区解释解释,但编辑站出来强烈表示反对:“既然读者愿意买账,那就说明这条线继续画下去完全没问题。” 可林簌当即反驳道:“可他们应该是死敌啊,隔着血仇怎么可能在一起?” 编辑:“你可以在后面给洗白一下嘛。” 然而林簌不仅没洗白,还在最后一话直接让男主揭开真相,亲自下场拆CP,最终女主恢复了从前宁静安稳的生活,再没有遇到像男二一样的坏人。 这难道不是最好、最完美的结局? 编辑竟然说女主很惨? 林簌飞快回复。 ——女主一点儿也不惨好吗!她原本就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啊。 编辑:你确定要这么结局? 木木:嗯。 编辑:行吧,那你可要做好被读者喷死的准备啊。 木木:嗯。 林簌心说,隔着屏幕,难不成还会有读者能顺着网线过来打我不成? 她打开文件,抓起数位笔,脑袋左右一偏,咔哒好几声脆响,然后才盯着数位屏,慢悠悠开始勾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她再看向时间时,已是凌晨一点三十九分。 林簌放下笔,关掉显示屏,在椅子里伸长手臂,活动了一下才站起来。 她拿起手机往床边走,点开了消息列表。 陈十三回了,两个字,不用。 莉莉也回了,好几条消息。 莉莉:会不会只是单纯想帮你呢? 莉莉:如果真是为了钱,直接收就好了,没必要不回复。 莉莉: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林簌的手指在输入法上晃了晃,眼神飘忽:她跟陈十三才说过几次话?这样就叫有意思了? 不可能。 林簌回复:我之前听到有人要给他介绍相亲,好多人围着要抢他当女婿。 这么一个抢手的男人,应该是不会对一个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邋遢宅女有兴趣的。 但她随即又想到,也说不定。 因为她今天跟陈十三提起兼职的事,对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林簌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手机屏幕熄灭,她忽然想到了当时自己觉得不对劲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耳边响起那段对话。 “你单身吗?” “做兼职吗?一小时五十。” “加钱也行。” “五十一小时?” “对。” “什么时候?” “都行。” “你都不问是什么兼职,就同意了?” “赚钱而已,是什么不重要。” ——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 她说,好。 林簌当时真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想都觉得这对话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 翌日一早,原本不是扔垃圾的日子。 林簌只睡了六小时不到就起了,洗漱完毕就提着垃圾桶,在家里到处找垃圾。 终于攒齐了一袋垃圾。 到了楼下,林簌慢条斯理地走向垃圾回收处,目光投向远处小区大门方向。 现在这个时间一般都是陈十三值班,她也确实很快看到了他的身影。 扔完垃圾,林簌大步走向保安室。 此时,陈十三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正在飞快接近保安室的小人。 窗外,有人敲了两下玻璃。 他转头,看见林簌。 窗户打开,陈十三问:“怎么了?” 林簌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下班?” 陈十三说:“下午一点半。” 林簌点点头,递过去一张小纸片:“兼职还记得吧?下班了直接过来。” 陈十三接过纸片,有些意外:“这么着急?” 林簌手里这本连载了快一年半的漫画已经结局了,现在就差上色而已,在开始下本连载之前,她得尽快加强人体练习,精进一下人物的刻画。 所以不算着急,最多叫未雨绸缪。 林簌淡定点头:“对。” 不能浪费时间。 陈十三喉头滚动了一下,垂眸看向手里的纸片,上面写着——绿城新区145号。 像是个店铺的位置。 不等陈十三发问,林簌已经走远了。 下一秒,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消息进来了。 陈十三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并未拿起手机查看,似乎那发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小心折好纸条,揣进了衣兜里。 可再看回电脑屏幕时,心思却已经不在上面了。 平日里陈十三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最近莫名的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林簌本来没打算给人递小纸条。 其实发消息过去更快、更方便,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点开对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29|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框的时候发现,那个没被领取的红包看着有点扎眼。 给小纸条时,林簌认真扫了一眼陈十三的表情。 那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呢? 应该说是平静到有些冷漠的程度,好像误会了对方意思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兴许陈十三现在还在疑惑,为什么她明明带着手机,却要故意写张纸条递到人家手里。 林簌把这事给莉莉发了过去。 木木:他像个黄花大闺男似的。 木木:挺可爱的。 莉莉:怎么看出来的? 木木:感觉。 莉莉:上,试试他。 林簌勾起唇角,回了个表情包就关了屏幕。 试试? 她才不想自找麻烦。 下午一点半,陈十三跟同事交班,换好衣服以后,站在保安室门外等了一会儿。 同事好奇问他:“十三,你这是等谁呢?” 陈十三看向楼上:“没有,就是坐久了腰不舒服,站会儿再走。” 同事疑惑:“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等人呢。” 陈十三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果真走了。 从小区出来便掏出手机,输入了纸条上的地址,发现那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就决定走路过去。 眼下已是十月中旬,气温时高时低,今天凌晨下过雨,尤其冷。 陈十三只穿了一件短袖和黑色连帽卫衣,简单的宽松牛仔裤,182的身高就是最好的修饰。 还白。 老话说,一白遮三丑,关键陈十三根本谈不上丑,所以即便戴着口罩,眉眼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都显得深邃起来。 不到十分钟,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 绿城新区145号,是个位于狭窄巷子里的画室,不是那种很多人坐在一间房间对着画架画画的那种画室,是单独、个人的。 按小时收费的独立画室。 陈十三走到前台,看见里头坐着的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皮肤上有明显的皱纹,估摸五十左右。 女人也抬头与他对视,随即上下一扫,估计是看见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不像是来画画的。 她说:“这儿是画室。” 陈十三微笑点头:“我知道。” 他环看四周,不见林簌的人影,正准备掏出手机给她打个语音问问,还没点亮屏幕,女人忽然睁大了眼睛,抱歉地笑了:“你是木木叫来的那个人吧?” 木木。 陈十三记得,林簌的社交软件名就叫这个。 他点头,女人站起身,伸长胳膊指着不远处阴暗狭窄的楼梯:“从那儿进去,上五楼,走廊尽头那间,她就在里头等你呢。” 陈十三说了声谢谢,然后上了楼,来到女人说的那间房前。 他敲了三下,说:“是我。” 门很快开了,林簌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进啊。” 陈十三推门进去,林簌已经重新走到了画架前,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速写。 他蹲下随便捡起一张,看了看,说:“画的不错。” “谢谢,”林簌抬手撕掉了板子上的画,头也不回,抬手用铅笔指着房间中央位置说:“你坐到那儿去。” 说完,坐到凳子上,弯腰拿出新的素描纸夹在画板上。 “我要画你。”她回头,一本正经。 正经的样子,让陈十三心里的小九九全都烟消云散。 哦,原来是这种兼职啊。 5. Chapter 5 “模特?”陈十三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林簌一只手虚虚搭在画架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陈十三短暂地嗯了一声,像是懂了。 但随即,林簌就见他反手关门,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卫衣的拉锁,飞快拉下一半。 他盯着她看,目光单纯。 林簌咽了口唾沫,视线紧随他那几根灵巧的手指,卫衣已经脱了,正要揪住后领脱最里面的短袖。 他的人鱼线露了出来。 她这才回神,哎了一声:“你干嘛?” 陈十三的手僵在半空:“脱衣服啊。” 他一句一顿:“穿着衣服,不方便画吧?” 那倒是。 但……林簌说:“这个价,不用脱。” 她看陈十三这么诚意满满,突然觉得五十一小时,或许有点少了。 不过买东西都还有个试用期呢,总之,先试试看吧。她心想。 五分钟后,陈十三衣衫规整地坐在房间中央,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深了他脸上的阴影。 林簌按下计时器,开始投入练习。 这样的机会难得,有人愿意配合更是难得,她宅家这五年里,其实很少跟人接触,她觉得跟人面对面交流是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每次外出后回家,在进门的一刹那,她都会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陈十三是个例外。 林簌想,这个人无非就是长得不错,身材可以,但那种见谁都笑的开朗性格却正好是她最反感的。 她见到他的很多时候,他都在笑。 这让她忍不住想,他的嘴角不会酸吗?他的眼尾为什么一点细纹都没有?他的每一处肌肉走向为什么全都恰到好处? 最后总会落在唯一一个最令她疑惑的问题上:他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来当保安,难道每天都跟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做同事,生活都不会感到厌烦吗? 如果不是昨天她脑子抽了,问人家要不要做兼职,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主动跟这个男人产生交集的。 “你在想什么?” 陈十三温柔平和的嗓音响起,她抬头,对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林簌忽然想到了答案。 这个人,好像跟她一样。 一样有病。 “……没什么。”林簌摇摇头,继续埋头苦画。 五分钟后,她叫陈十三换个姿势。 陈十三手长脚长,很适合当模特,但摆出来的动作十分僵硬,明显能看出是第一次当模特。 林簌让他换姿势,他点头,然后从坐在高凳上,换成了站在高凳边上。 林簌盯着他看,陈十三跟她对视了两秒,然后稍微屈膝,伸长右腿,屁股抵在高凳边上,落在身侧的手撑在椅面上。 这下不止是僵硬,还多了几分怪异。 林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随后放下铅笔绕开画架,慢慢走到陈十三面前。 此时陈十三是斜靠在凳子上,所以跟林簌刚好是平视,他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舒服,正要起身,但腰间忽然传来陌生触感,只有那一处。 陈十三触电般站了起来,回身低头看去,林簌的一只手僵在空中。 那只手指甲很短,干燥,没有一般女孩的指甲柔亮,像是饱经风霜的麻布,粗糙,但耐用。 林簌的手指指向墙边的黑皮沙发,语气平静:“换那边去。” 陈十三看着沙发,没说什么,直接走过去坐下,然后对林簌微微扬起下巴,笑说:“不然你来给我摆动作好了。” “我第一次做这种……兼职,没什么经验。” 林簌心道,那你刚才躲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林簌每过几分钟就要给陈十三换动作,画架的方向从正面换到侧面,从站着变成蹲下,最后索性直接抱着画板到处走动。 来回折腾了近两小时,林簌收笔了,摸出手机给陈十三转了一百过去,备注:兼职费(两小时)。 陈十三秒收,抬头,眼睛看着林簌,手指按下了发送。 林簌收到了回复,不,收到了对面发来的表情包:一个肉嘟嘟的小孩正在冲她微笑,配字,谢谢老板。 既然兼职结束,两人自然就要分道扬镳。 陈十三看着满地的画纸,问道:“你很喜欢画画吗?” 林簌弯腰一张张捡起地上的速写,头也没抬地回答:“不喜欢。” 陈十三笑:“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 “跟你一样,”林簌抬头,“只是赚钱而已,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陈十三或许是没想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多问,只是笑着应了声:“是吗。” 说完,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簌站直身体,愣了一秒,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陈十三点点头,转身拧开门把,又回头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帮你一起收拾吗?其实我也住华景小区,等会儿回去正好顺路。” 林簌立马摇头,语气平淡:“不用,谢谢。你可以走了。” 门关上,陈十三走了。 隔着一扇门,两人站在原地没动。 林簌掏出手机,看了眼莉莉发来的消息。 莉莉:进展如何? 林簌回复:你是问练习还是别的? 木木:练习的话还行,其他的有别的情况再跟你说。 莉莉:哈哈好,注意安全啊。 莉莉: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提前联系我啊。 林簌回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回到家,林簌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呼吸。 那种呼吸声非常轻,就好像是贴着她耳边过去,生怕吵醒了她似的,很快又离开。 林簌的睡眠向来很浅,几乎一丁点儿声音就可以把她吵醒,但这次没有。 不论是呼吸声还是脚步声,都像有种抚慰人心的魔力一般,让人昏昏欲睡,沉浸在睡梦中。 最后,她闻到了一阵茶香。 没错,就是茶叶的清香。 但她绝对没有喝茶的习惯,所以这香,一定不是她的,也绝不会是家里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想到这,林簌长长吸了一口气。 醒了。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魇,她终于上了岸,终于,回到了现实里。 她不知睡了多久,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对面那栋楼谁家的灯光。 林簌环顾四周,心里还在怦怦乱跳,梦里的呼吸声和茶香气都太真实了,即便是回到了现实,她依然觉得后背发凉。 打开所有房间的灯,每个房间如临白昼。 这让林簌的心稍微放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0|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些,终于有了一点现实的实感。 她用力搓了搓脸,先是走到大门前检查了一遍门锁,是锁上的,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的书柜前,踮起脚尖,手指探上书柜最高一层。 那里放着整排书,各种各样厚实的词典类的书,书顶上有不少余灰,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移动过位置。 林簌够着上身在上面摸了一会儿,几秒后,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传来,脚后跟落地,她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伸进了书柜中间的缝隙,往两边打开。 书柜从中间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里头黑黢黢的,下一秒,里头小小的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五年前,这里还只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厕所,也没放上书柜做挡门,前年她听房东说想出手这房子,刚好那时候她拿到了一大笔稿费,那笔钱就那么刚好的,只够买房。 林簌花光了所有钱买下了这房子,但是装修钱是一分都拿不出来了,不过房子原本就是简装,也能继续住,所以她也不着急重新装修的事。 为了省钱,林簌决定自己动手装修,这两年一点点改造下来,家的样子也逐渐成形。 她毕竟是独居,又是女人,安全起见,她把卧室的小厕所改成了密室,自己画图纸,自己看视频自学,开凿接电接网进去。 这间狭窄的房间被她改成了多功能密室,其中一项作用就是监控总后台。 家里所有明里暗里的摄像头,数据最终都会传输到这里来,数据太多的时候,她需要及时清理,一般都是每月自动覆盖一次,除非有特殊情况需要外接硬盘拷贝的,她才会特意导进硬盘里储存。 不过大多数内容都无用,可以让系统自行进行删除。 而所谓的系统,其实是林簌自学写程序,写出来的一个应该说是比较简陋的管家程序。虽然简陋,但功能还算齐全,可以识别一些有危害的情况,比如门外有人走动,或是一些不属于安全范畴内的外来数据侵入,相当于一个电子版的护家犬。 狭窄的房间里,四方格局,林簌走进去之后,身后的书柜自行关上,墙上的排风扇慢悠悠转着,在她正对面是一张大书桌,放着三台电脑。 左边放着一个金属铁架,像是超市的货架,被刷上了一层亮银漆面,每层都整齐排放着一些金属的硬盘,顶上两层是一些按照年份放着的文件夹,最底下是各种各样的机械键盘。 右边靠墙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有一些书和本子,正上墙面是一个巨大的软木板,有照片、纸条,还有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内容。 整个板子所有内容都指向一个重点——绿城连环杀人案。 那是她为下本漫画所收集的全部素材。 然而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照片和文字里,还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林簌的目光。 照片里的人穿着黑色制服,宽肩细腰长腿,正在帮一个阿姨扛尿素袋,袋子大概很沉,他微微驼背,正偏头对阿姨笑着说话。 可拍摄视角却是从低处往上的,前景边缘像是被什么挡住了,或许是绿植之类的东西,总之,这一看就知道。 照片,是偷拍的。 林簌移开目光,绕到三台电脑正面,对着其中一台显示屏说:“小雨。” 屏幕里立刻弹出了一个像素狼犬的动画,配合一声“汪汪”,颇有些可爱。 她语气严肃,几近冷漠:“调取昨晚的卧室监控画面。” 6. Chapter 6 监控画面显示,林簌躺在床上睡着几小时后,有人曾经进来过。 但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帽子,加上屋里没开灯,所以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 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是身高。 林簌目测这人很高,起码有180,这不得不让她想到一个人。 陈十三。 会是他么? 林簌窝在椅子里继续看,面无表情,却不自觉抬起拇指和食指,微微张开嘴唇,用牙齿摩挲拇指指甲,一下又一下。 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点了两下放大画面,让原本有些模糊的画面瞬间放大,同时也提升了分辨率,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清楚看到黑衣人在她卧室里到处走了一遍,依旧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 接下来的画面,让她不自觉停了手上的小动作。 黑衣人在她床边停下了。 在原地起码站了好几分钟,就只是站在那儿,并没有任何动作。 林簌能看出来,从这人的视角看出去,能看到她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睡觉。 屏幕外的林簌想起了梦里的感受,温热的,同时又带着凉意,一阵阵的萦绕在她耳边的,呼吸。 如果就是这个人,那么他接下来就会…… 黑衣人往前一步,屈起膝盖跪了上去,两手顺势落下,撑在两侧,圈住了熟睡的她。 林簌的心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她、她竟然这样都没醒? 这不可能。 林簌不敢相信,向来浅睡的她,怎么会有人进了屋子都丝毫没察觉? 即便她自己没察觉,那大门前的报警器呢?为什么刚才这人进来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死盯着屏幕,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独居这么多年,看过太多类似的新闻,以及前不久发生的第六起连环案。 如果不是她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她甚至都要开始担心视频里的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黑衣人逐渐贴近睡梦中的人,林簌继续放大画面,已经放到了最大,画面中,只能看到她眉头轻皱,好像要醒,却又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林簌咬紧牙关,放下手,握着鼠标那只手已经冷得发僵。 她看过听过很多这样的事,却是第一次亲身遇到。 黑衣人很快起身离开,全然没发现隐藏在书柜上的微型摄像头已经拍下了全过程。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异样,衣衫完好地睡到了天亮。 尽管意料之中的事并未发生,但林簌看完这段监控视频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凉意。 这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簌起身,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响,她匆匆离开密室,走出书柜后,随手将伸出来的一本书推了回去,打开的密室门开始回转。 密室关上,林簌已经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呼吸紊乱,眼神照不进丝毫光亮,整个人都充斥着阴沉气质。 她眼圈下泛青,是时不时颠倒的生物钟导致的。 她的两只手按着洗手台,手背青筋四起。 林簌把所有衣服脱下,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多余的伤痕后稍微放下了心。 她给那个叫方知远的刑警打去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当对方说马上开车过来接她时,她拒绝了,特意告诉他。 不要打草惊蛇。 林簌还是像往常一样假装下楼扔垃圾,一样在扔完垃圾之后看向保安室的方向。 一样看到了陈十三。 这么刚好,他今天也值班。 林簌经过保安室的时候,一如既往瞥了里头一眼,瞥见陈十三正在看她,微笑。 她像是没看见一般,转头走出了大门。 背后一片恶寒。 方知远在电话里跟林簌说好了,他会在距离最近的医院等她,到了医院大厅前,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跟上次不同,他们都穿着便衣,其中一名女警就是上次给她雪糕冰敷的人。 一上来,女警就关切地牵住林簌的手,严肃认真地查看:“身体有什么反应没有?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之后是去医院查血,按照流程,原本是要去一趟妇科,但林簌去了医生办公室,只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医生冲警察摇头,说:“她没事,等化验报告吧。” 身体没事,不代表血液干净。 医生、女警甚至方知远以及另一个男警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每个人都时不时安慰林簌几句,似乎只要身体没有遭受侵害,这件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似的。 林簌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正用手机编辑文字,方知远抱着胳膊斜靠在墙边,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移到手机屏幕。 问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林簌手指一顿,这才抬头看来,眼神里涌上几分迷茫:“说什么?” 方知远放下胳膊,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你在电话里说,不要打草惊蛇是什么意思?” “哦,”林簌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说完,遂又低头看手机。 她的手指无疑是非常灵活的,三两下就按下了一串文字,她是在记录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 于她来说,记忆是不可靠的,还是记下来这种方式看得见摸得着才能让她安心。 方知远蹙眉,凑近,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半小时前,林簌在医院跟几位警察碰面后,就把手机里提前调取的监控视频放给他们看过,他们跟她一样,除了基本的身高,大概相貌以外,能得到的信息也都相差不大。 林簌又是一愣。 她现在确实有一个重点怀疑对象,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从上个月她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有人在跟踪她这事,已经持续快两个月了。 她一直都想亲手抓到这人,原因就在这人跟一般的跟踪犯不太一样,至于是哪里不太一样呢? 林簌起先还没想出个答案,还是莉莉那次问过之后,她才想到了。 因为,这个人只是在暗中窥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这样的情况,当然可怕。 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钻出来袭击她? 林簌是想过报警的。 然而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林簌因为画悬疑漫画,多少是看过一点相关法条,也知道在案犯没有付诸实际行动之前,仅仅只是跟踪,很难送他进监狱。 加上这人一直都隐藏在暗处,每一次都没让林簌抓到半点踪迹,莫名的,愣是还点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1|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那么一点儿胜负欲。 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跟踪,那我就跟你玩到底,看看谁先抓到谁。 林簌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关注周遭异常,每次出门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同时,她又并不急于抓到这人。 就好像游戏,谁都不想还没玩尽兴就戛然而止。 可这次的事,让林簌有点坐不住脚了。 方知远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林簌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陈十三的脸。 这个人,就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怀疑的人。 她是故意接近陈十三的,这是实话。 但她低估了这个人的本事,让他赢了这一局。 恼火充斥着林簌的胸口,她按熄屏幕,语气不悦地说:“对,我知道他是谁。” 方知远眉头拧得更紧,也有些恼火:“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过去抓人?他跟你一个小区的?” 如果不是的话,林簌没必要叫他们到医院之后再碰面。 所以答案很明显。 方知远又问:“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小姑娘能解决的,说说吧,那人是谁?” 林簌说:“他是我们小区新来的保安,他叫陈十三。” 说完,像是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我到物业查过,这是真名。” 方知远听到后一句,眼睛都瞪大了:“你太莽撞了。” 又说:“刑侦剧看多了吧你?” 现在轮到林簌皱眉了:“我24了,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社会人,按照生物学来看,我的大脑也已经基本发育完全,智力也处于正常人类的范畴。方警官,请你对我说话注意点,别一口一个小姑娘。” 她收回目光的同时,语气更冷:“轻浮。” 方知远哑口无言,薄唇张开又紧闭,咽下了一口唾沫,接着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抱歉林小姐,我以后注意言行,那个……” “嫌疑人陈十三的信息,你还知道多少?” 也许是第一回碰到说自己轻浮的女人,方知远这回说话的语气变得恭敬许多。 林簌目不斜视,后背靠在椅背上,两腿往前伸展,学着方知远刚才的动作抱上了胳膊。 她说:“我知道多少,取决于报告上的结果,方警官,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方知远被这话堵了回去,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了一会,鼻子哼出一声叹息,掏出手机催结果去了。 又是半小时过去,林簌起身去了趟厕所。 回来时,看到那两名警察已经回来了,正围着方知远在说些什么,表情很严肃。 她走过去,方知远抬头,四目相对,他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快过去。 等到林簌过去之后,方知远二话不说,拿着报告带她进了一旁的安全楼道里。 他把报告递给她:“你的血液里有大量具有安眠功效的成分,好好回想一下,应该是在昨天下午到晚上之间这几小时里服用的,在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人有机会接近你的食物或水?” 林簌接过报告单,低头查看,听到方知远继续说:“或是……接近你?” 她眸光一闪,很快恢复如常,抬头迎上他目光,淡然摇头道:“没有,都没有。” 可方知远并非是第一天当刑警,刚才林簌的眼神有过一瞬的变化,警察的直觉告诉他:她在撒谎。 7. Chapter 7 撒谎很正常,方知远接触过很多人,在回答警察的提问时,总是会不自觉的撒谎,就像是一种天生的保护自己的本能。 他们其实没想着要隐瞒。 林簌拿着检验报告就要转身离开,方知远伸手拽住她胳膊:“林小姐,请你相信我们警察。” 林簌回头,原本透着精明的一双眼睛,此时只有茫然和疲惫:“我信过。” 说完,犹如大梦初醒一般,猛地挣开了方知远的手。 林簌从安全楼道里一走出来,站在外头的两名便衣警察就要走过来,她抬头,冷眼扫过两人,扭头就往人多密集的电梯方向走了。 方知远紧随其后,目送她走远,旁边的男警苏河和女警夏桃立刻凑上来问怎么了,什么情况,他没说话,两手插在腰上深呼吸一口气。 夏桃问:“方队,需要我跟过去吗?” 方知远不答反问:“上次被拘留的那个,林建国,放出来没?” “没呢方队,他是惯犯,这回要关上半个月才能出来呢。”苏河说。 方知远眉心一跳:“你刚说什么?惯犯?” “方队你还不知道呢?那个叫林建国的有前科,好像是十多年的事吧,屡次涉嫌家暴,老婆打跑了之后,又因为涉嫌包办婚姻判了一年半。” 苏河啧了一声,越说越嫌弃:“这林建国服刑期间,他老婆提了离婚诉讼,后来改嫁,他呢,出狱没多久就找了第二任,生了个儿子,找了份工厂流水线的工作,日子还算过得去。” 夏桃已经听得皱起了眉头:“这种人都能找到第二任?” 苏河扯了扯嘴角,也是十分嫌弃地哼了一声,继续说:“本来呢,他要是前段时间不去打扰人家,倒是也不用被关,所以这人啊就是见……仁见智的那什么啊,你说是吧?” 夏桃抬手,掌心朝他,表情松动:“对。” 苏河跟她击了个掌,这才想起正事,扭头看方知远:“对了方队,你刚跟那林簌说什么了?我看她脸色很不好,好像很生你气啊。” 夏桃还在为林建国从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低声喃喃:“都什么年头了,还包办婚姻……真不是个东西,枉为人父!” 苏河用手肘拐了她一下,低声提醒:“行了行了,别打抱不平了,方队说正经的呢。” 方知远:“我什么也没说。” 苏河:“那她怎么……” 方知远:“刚才医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林簌体内查出的药物成分致人昏睡不起,这事儿多半有隐情。” 苏河点头:“那我……” 方知远说:“小夏跟我去趟华景小区,你去看守所找林建国,多打听一点关于林簌的消息。” “一旦了解到特殊情况,立即联系我。”方知远目光凛然,冲苏河示意一眼。 苏河:“得嘞!” 三人在医院门口分成两队,离开不久的林簌已经走过了两个街区。 林簌手里正攥着那报告,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她试着回想昨晚到家时的情形,但记忆就卡在她进门,然后躺在床上,连被子都忘了盖,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再往后的记忆,就是半梦半醒的感受。 她就这么飞快思考着走到了小区大门,全然没注意有人正在喊她名字。 “林簌,林簌……” 林簌心想奇怪,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认识自己,即便认识,也不该知道她的真名才对。 她回头,看到了陈十三。 “林簌,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他满脸关切,眉头是皱紧的,似乎真的很关心她。 林簌站定脚步,问:“我姓何。” 言外之意是,我明明告诉你我姓何,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姓林? 陈十三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看过户主信息登记,所以……” “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给你的是假名?”她打断道。 陈十三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视线在林簌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她身侧。 “你去医院了?” 林簌拿着报告那只手背在背后,眼神的光亮全都消失了,她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冲着陈十三缓慢地摇了两下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陈十三着急追来:“林簌,你到底怎么了?” 林簌:“别跟着我。” “你要是有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 “滚开。” “我真的不是故意看你的名字,只是林簌这个名字比较少见,所以当时恰好记住了,我知道你对人警惕心很强,但你真的要相信我。” 林簌停下来了,陈十三刹住脚步,往后退了半步。 林簌:“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 她又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越描越黑’?” 陈十三:“我……” 他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医院报告单,眉头忽然松动了。 “好吧,”陈十三又往后退了一步,“是我越界了,对不起。” 林簌冷冷地看着他,跟昨天的样子截然相反。 陈十三转身走出楼道,直到脚步声听不见了,林簌才朝着电梯走去。 然而脚步却没有刚才那么快速了,沉重得好像灌了铅,电梯门恰好打开,有人陆续走出来。 等到人都走完了,她还在门前站着。 片刻,林簌快步走出楼道。 迎面就撞上了折返回来的陈十三,两人同时怔愣原地。 林簌依旧冷着脸,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陈十三不明所以,但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是有消息进来了。 林簌从他面前走过,陈十三拿出手机一看。 消息是林簌发来的。 -你还想说什么? -一次说完吧。 陈十三还未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临近中午饭点,小区的绿化带附近没什么人,林簌走到里头摆放了游乐设施的小乐园才停下,回头看了陈十三一眼,随即走到双人秋千前边坐下。 陈十三也坐在旁边的秋千上。 他握着秋千绳的手微微湿润,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他觉得,林簌好像要跟他说一件非常重要、严肃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林簌把报告单递过去,陈十三接过,不明其意,但还是低头仔细看那上面的每一行文字。 他在看报告,林簌在看他。 不,应该说是观察。 她在观察陈十三的反应。 她想,或许他知道。 如果他知道,那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可陈十三眼睫微颤,忽然扭头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簌看不明白,不知道他怎么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2|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现这样一副表情。 “怎么?”她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陈十三没说话,低头又看,又抬头:“这上面说,你血液里有大量药物成分?” 林簌点头:“还看出什么了?” 陈十三恍然大悟:“谁干的?” 他身体前倾,有些激动:“你还有印象没,到底是谁干的?对了,报警、报警对,你报警了吗?” 他说着就要拿出手机,刚按下两个数字,就听到林簌冷不丁说了一句:“报了。” 陈十三觉得她似乎有点太冷静了,一般遇到这种事的女人,至少也该多少表现出一点慌张才对。 但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潭死水,太深,阳光都照不进去。 “那你……”陈十三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原本想说带她去查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但她却接着说:“喏,警察已经来了。” 她从他手里抓走了报告单,然后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有什么话,你跟他们说去吧。” 不等陈十三回过神来,下一秒,林簌大喊一声:“方警官,我在这儿!” 方知远和夏桃同时看见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陈十三,两人对视一眼,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朝着林簌冲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方知远拿下了陈十三,夏桃掩护林簌跑远。 林簌这声吼引来了小区里不少注意,楼上窗户伸出来不少脑袋,看到这情景,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林簌没能回家,转头就到了警局。 这已经是她这段时间第二回进来了。 审讯室。 方知远正在翻看陈十三的手机。 陈十三在说话。 “你们这么抓人,有证据吗?” “我是冤枉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只是看到她状态不太对,所以才会过去问她什么情况。”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说这些话时,方知远自顾自的翻看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充耳不闻。 说到最后,陈十三叹了口气,遂低头不再言语。 两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草草翻完,方知远抬头,把手机扔到桌上。 “陈十三,你觉得我们要是没证据,会抓你吗?” 陈十三一愣:“什么证据?” 方知远:“这个你不用知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自首,对量刑很有用。”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这个一向温柔平和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是发了火。 “陈十三,”方知远靠着椅背,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注意你的态度。” 隔壁,不再是昏暗的灯光,灰黑的墙壁。 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午后的光最是刺眼,林簌用手挡着,又张开手指,看着阳光漏进来,发亮的尘灰在光束里辗转飞扬。 夏桃叩了叩桌面,轻声提醒:“林簌,你说他一个月前就开始跟踪你,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中间发生了什么,请你仔细回想一下。” 林簌一怔,垂首收手。 她像在回想,几秒后,说:“那天,超市发生了火灾。” 林簌的声音平缓,像是天生就带着慵懒,语速不快不慢,却让人想不起催促,只是一味的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他放的火,我看见了。” 8. Chapter 8 一个月前那个晚上,林簌看到有人放火。 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在晚上八点以后出门的。 但那天,锅炸了。 锅炸了,所以不得不出去。 因为她家里只有那么一口锅,当初买它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它的多功能用法,用了好几年,她还以为可以一直用下去。 锅没了,但饭还是要吃的,为了健康,她现在一天三顿都是按时吃。 出去买菜的话,基本买一次可以吃一周,也就是说除了扔垃圾以外,林簌可以一直宅在家里。 所以这几年她都是自己买菜做饭。 没有锅,就意味着至少明天是没饭吃的。 点外卖当然可行,但…… 她不想。 长期独居下来,她对人的信任低到一定境界,又在网上看过了太多的独居女性被害新闻,所以发现锅炸了的第一时间,林簌想到的是:不行,必须得买新锅。 于是林簌戴着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的出门了。 超市距离华景小区不远,步行就能到,这家超市是全天营业的,即使到了晚上人应该也不少,但她没想到平时白天经过的街道,到了晚上气氛会这么诡异。 街道中间是双向马路,来往车辆很少,人也很少,几乎算得上没有。 林簌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她先是听到有人在笑,而后是低声窃语。 回头看去,她看见昏暗路灯下站着三五人,草草扫一眼,她估摸着那应该都是些没读书的街溜子。 那几个年轻人都穿着深色衣服,脖子上还挂着反光的银链子,每个人的头发却都不是黑的。 像是为了彰显什么个性之类的,那一颗颗头,都是彩的。 他们一笑,林簌就觉得极其猥琐,扭头就走,加快脚步。 然而那些人有说有笑地跟来了。 林簌边走边回头,一回头,几个人的笑声更猖狂了。 好在超市不远,她跑了几步,一溜烟钻进超市里正在排队结账的人里头。 七绕八拐的,林簌回头看了好几次,终于松了口气。 那些人大概是被她甩掉了。 超市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林簌不信那些人在这儿还能对她做什么。 她放下心来,开始慢慢悠悠找锅。 约莫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她提着装满的篮子,走到了日用区,打算买点日用品。 正看着呢,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引得她猛地转头看去,走廊拐角处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难不成是看错了? 一回头,身后站着五个人,正是刚才一路跟着她的彩头男。 打了唇钉的红头伸手就在林簌脸侧摸了一下,随即眉尾一挑:“哟?” 他回头跟身边人说:“真嫩,还真的跟刚出壳的鸡蛋似的。” 黄头男一脸激动:“来来来,让哥哥也摸一下!” 他的手刚伸出来,几个人连人是怎么动的手都没太看清,就见黄头男嗷一嗓子,收回手,另一只手使劲捂住刚才伸出去的那只手,痛苦道:“刀!她有刀!” 林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手指,用力攥在手心里的确实是刀,是她刚从旁边货架上拿到的剪刀。 像是特意为了这一刻准备好的,那把剪刀的包装是撕开的,就放在离她的右手最近的货架上。 “妈的,你敢动我兄弟?”红头男恶狠狠地说。 林簌还是笑,一颗心狂跳不止,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抬眼。 很好,监控死角。 林簌心头有种诡异的兴奋涌了上来,奇怪,她分明应该害怕的,可她竟然只感觉到了兴奋。 奇怪的兴奋。 她慢慢举起了剪刀:“怎么,你也想来一下?” 蓝头男大概是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劝:“走吧走吧,硬茬子,这儿人多。” 红头男被扯得往后退了一步,立即甩开他的手:“妈的就一小丫头片子,看我不弄死她。” 话没说完,红头男已经扑向林簌。 林簌没有丝毫犹豫刺出手里的剪刀,没刺中,反倒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电光火石间,沾血的剪刀落地,她被人狠狠薅住了头发。 不过一眨眼功夫,林簌就落了下风。 因为整个后脑勺都被人制住了,她被迫反弯着身子,两手胡乱抓绕红头男的手,没一会儿就把人抓了好几道红痕。 “好啊,老子今天晚上必须得好好给你整治整治!”说着,就要把林簌往外拖。 僵持之下,林簌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力道将红头男往底下狠狠一拽。 刚才手背被划了一刀的黄头男现在是回过气来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上前,也要来搭把手。 短短几分钟,货架后头上演了这么一出,有几个不小心路过的,看到这场景,立刻往后退了回去,退到觉得安全了,这才想起来报警。 报警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就在这时,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喊。 “着火了!” 此言一出,惊慌的动静此起彼伏。 红头男一愣,林簌趁机掏出防狼喷雾用力一按,顿时响起两声惨叫,她头上的力道陡然一松,借此逃了出去。 她的短发被他们抓得乱七八糟,慌乱逃跑时,也没忘记带走自己那一大篮子要买的东西。 她的衣服皱巴巴的,衣领也被拉松了,几乎成了露肩装。 她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超市里其他人也一样,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起火了。 因为这么半天了,也没看见哪里冒烟。 林簌发疯地跑向收银台,超市的收银员只是听到了喊声,面上虽有惊慌,却又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收银员手忙脚乱的给她结了账,中途想问什么,却在看清楚她的这副模样之后收了声。 林簌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不远处黑暗里窜出一个人影。 慌乱的,由于跑得太急,还重重摔了一跤。 她顺着那人跑出来的方向看去,那是超市旁边的小巷子,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亮。 橙红,鲜艳的光亮映入眼帘。 林簌想起了刚才情急之下听到的那声“着火了”,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年纪了,或许是太过激动吼出那句话,还有点破音。 她又看向那人飞快跑远的方向。 她是近视,除了工作的时候,平时一般不戴眼镜,现在也没戴。 所以她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是男是女。 直觉告诉她,那是个男人。 是她不久前在超市货架拐角处看到的那个人。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那这个人似乎从最开始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3|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跟着她。 这一路,他一直跟着她。 林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超市里浓烟四起,此时不少人也都跑了出来,很多人跟她一样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各说各话,议论纷纷。 也不乏有掏出手机录像拍照的,甚至是开直播,边说边三百六十度环绕走位。 就是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记着付钱。 听到这,夏桃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还真是心大。” 林簌从回忆里收神,沉默地看着她。 “命也大,”夏桃说,“那场火我有点印象,被烧毁的是日用品区的库房,当时那里头放的正好都是易燃品,所以火势蔓延很快。你说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现在为什么又确定了?” 林簌说:“感觉。” 夏桃:“感觉?” “对,就是一种感觉。” “我不信感觉,只信证据。”夏桃一本正经地说,“不过目前掌握到的证据也够起诉了,监控录像加上你的化验报告,告他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判多少就得看法庭了。” 林簌笑着了一下,然后摇头,说:“判不了。” 夏桃眉头微蹙:“这都还没开庭你怎么就知道判不了?判不判得了到最后不还是法官说了算嘛,你要相信法律啊。” 林簌又摇头,但这次没说什么,却也不笑了。 夏桃本想再说点宽慰的话,但她瞧着林簌的样子又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于是犹豫几秒,也跟着沉默。 两个女人坐在这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相对无言,夏桃是个急性子,坐不住,在林簌脸上来回看了好几眼之后,起身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你稍等会儿啊。” 林簌点头,抬手,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脸,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关上,夏桃拍了拍胸口,觉得奇怪。 这个叫林簌的姑娘分明比她小几岁,但那眼神,却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感觉。 夏桃现在有点明白林簌所说的感觉了,因为有些时候,还真是说不清什么缘由,那就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而已,却比证据更让人信服。 夏桃抬脚往隔壁审讯室走。 灰黑的门上亮着绿灯,四个字“正在使用”,她走过那扇门,来到第二扇门前,转身拧开门把进去了。 门里,是个类似库房一样的小空间,长方格局,左手边是一排长桌,中间放着两台电脑,一台显示监控画面,另一台显示各种各样的小框,靠近右上角的位置,显示一张照片。 那个是个温文尔雅,笑容温柔的年轻男人。 是陈十三的证件照。 坐在电脑前的是个中年男人,摘下一般耳机,笑着冲夏桃一扬下巴:“你不去照顾好报案人情绪,跑我这儿偷懒来了?” 夏桃摆摆手,叹气道:“她情绪比我稳定。怎么样了?他交代了吗?” “嗐,也是个情绪稳定的。” “怎么说?” “还能咋说呀?”男人冲那照片努嘴,“油盐不进呗!无论小方说啥,人家都稳坐泰山,怡然自得得很呢。” 夏桃拉过椅子坐下:“什么来头啊?到这儿来还这么淡定?” 话没说完,男人快速扇了两下手,夏桃噤声,上身前倾,听他低声道:“我估计啊,小方多半是抓对了……” 9. Chapter 9 十五分钟后,夏桃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林簌依旧撑着下巴,侧着脑袋在看窗外,听到了开门声才慢慢坐正了身体,问夏桃:“我可以走了吗?” 夏桃说:“快了,再等等吧,等方队回来给你讲讲。你喝水吗?” 林簌摇头。 一个多小时,方知远愣是没从陈十三嘴里问出点什么称得上线索的东西,看时间差不多了,索性作罢。 临出门前,陈十三叫住他:“警官,这里包饭吗?” 方知远脸色阴沉,没说话,重重甩上门离开。 走出审讯室,外面走廊就亮多了,他熟络地打开了隔壁房门,一开门,飞快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 林簌坐在桌边,跟白天在医院的时候一样,正在用手机飞快敲字,屏幕大段的文字,密密麻麻的,不知写的是什么。 方知远有点好奇。 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夏桃:“出来一下。” 夏桃屁颠屁颠出去了,没一会儿,方知远又进来了。 他走到林簌对面坐下,见她没看自己,还对着手机敲个不停,于是屈起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林小姐,别人说话的时候,至少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对吧,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礼貌?” “你不是很看重‘礼貌’这个东西吗?” 林簌抬眼,手却没动:“方警官,我能走了吗?” 方知远:“不能。” 林簌的表情淡淡的,也不像是着急走,说话的调调也懒懒的:“人不是已经抓到了,我为什么不能走?” 方知远说:“谁说抓到了?” 林簌眉头微蹙,手机屏幕熄灭了:“你什么意思?” 方知远看着她眼睛,忽然笑了,他不是个常笑的人,所以那笑看起来不像在笑,倒像是嘲讽。 “字面上的意思。” 林簌放下手机,不说话了,眸里只剩疑惑,眉头越来越紧。 几秒后,林簌问:“他不是?” 方知远:“很抱歉林小姐,这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是非黑即白的,我现在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跟踪你的人。” 他又说:“当然,如果你同意我们去现场看一看,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去我家?” “对。” “方警官,”她一字一顿地叫他,表情比刚才更严肃,“你到底想查什么?” 自打第一次看到方知远,她就莫名有种感觉,感觉这人似乎认识她。 但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如果几天前林建国那事儿让她起了疑心,那么现在,她的怀疑就从方知远这句话开始,完全成立。 林簌心里头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来了,那是什么,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那种感觉很好。 非常好。 让她有种对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充满期待的感觉。 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方知远笑道:“我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动不动就怀疑这个那个的?” 林簌忽然转头看了眼门口,引得方知远也跟着看了一眼。 等到她再转回来的时候,便对方知远说:“方警官,要不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各取所需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是个破画画的,也靠这个吃饭,我能看出来你这么紧张绝不是因为我被人跟踪,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可能是案子?也可能是别的?” “你……” 林簌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我的身份,你们很容易就能查到,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前科的普通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林簌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绿城连环案,我能不能参与调查?” 方知远顿时咬紧了后槽牙,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为什么?” 林簌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唇红齿白,此时,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知远,嘴角却弯起了浅浅弧度,笑容止于下半张脸,像是纸上没有温度的微笑。 “不为什么。” 方知远深深呼出一口气:“关于这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簌问:“同意我加入?” 方知远不耐烦道:“那怎么可能!” “那我什么也不知道。” “……” 林簌站起身:“算了,当我没说。” 她走向门口,开门,余光瞥见一道人影飞快躲进墙角,那是刚才一直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夏桃。 离开警局时,已是傍晚。 不多时走到了小区门口,林簌习惯性看向保安室,里头亮着灯,却没有熟悉的人影。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经常走丢的老妇人,另一个则是物业的保安。 保安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肚子很胖,下巴堆着柔软的肥肉,面泛油光,不论春夏秋冬,手里总是拿着个保温壶。 林簌对这样的人总是一晃而过,不会多停留一秒,但今天不太一样。 因为对方正在盯着她看。 保安室的门打开,赶在林簌经过之前,拦下了她。 那个中年男人张口就问:“是你吧?” 林簌站在原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人又说:“我听说你叫警察把小陈抓走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林簌没搭理他,抬脚就走,那人在她身后继续喊:“你这小姑娘真的是……怎么不带正眼看人呢你!” 又是小姑娘。 林簌听到这话就想起了另一个没什么礼貌的男人。 回到家,林簌肩头一沉,整个人终于是放松下来。 她习惯性掏出手机给莉莉发消息。 -那个人,抓到了。 莉莉没有回复。 一般来说,莉莉只有忙的时候才不会秒回,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发消息过去,紧接着最顶上就会出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但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莉莉好像一直都很忙。 不太对。 林簌终于意识到这事儿有点不太对。 不止是秒回这件事,还有莉莉平时做填固有色这种比较枯燥重复的事,都会主动给她打语音,有时挂着语音闲聊,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但最近似乎一直都没接到过电话。 想了想,她又觉得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4|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是自己太过敏感,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想的太坏,说不定对方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忙忘了而已。 可犹豫片刻,林簌还是按下了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最后屏幕显示【对方可能暂时无法接听】。 这不可能。 莉莉甚至比她还宅,就算出门也不可能不带手机。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莉莉还是没接。 林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掌心湿润,心说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她不死心,接着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想,如果莉莉只是暂时忙没听到,等到忙过了看手机的时候,看到这么多未接来电,肯定会立刻回电话。 林簌打了差不多二十多个电话之后,这才放下手机,走到客厅里,开灯。 灯光亮起,顿时扫去客厅里所有黑暗,同时也映照出阳台上的黑影。 阳台和客厅之间隔着一扇玻璃门,门上是两层窗帘,一层白纱,一层厚重避光窗帘,此时黑影就映在白纱那层帘子上。 可林簌刚好背对着,所以什么也看见。 林簌坐到沙发上,蜷起双腿,一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一手攥着手机,仍旧不死心的拨打莉莉的电话。 据她所知,莉莉也是独居,因为家里人都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平时也是独来独往,加上工作的原因,她也没时间拓展人际关系,谈过的恋爱每次都不超过三个月,且基本限于网恋。 林簌从未预想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因为莉莉比她大几岁,总像个知心大姐姐似的,很多独居要注意的事项都是莉莉教她的,五年来都没像今天一样联系不上,所以她从没想过莉莉可能会出事这一点。 所有的怀疑都在这一刻爆发,林簌点出方知远的电话,手指犹豫不决。 决定按下的一瞬间,她感觉余光里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随即额头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呼吸声在这一瞬变得无比清晰,她重重倒在沙发上,身旁的黑影侵袭而来。 陌生的重量压上胸口,林簌浑身发麻,呼吸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尖锐的耳鸣,她用力闭了闭眼,再使劲睁开,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面上的黑影是什么——那是一个男人。 正是那次在电梯里戴黑手套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戴着那双熟悉的手套,脸上是狰狞扭曲的笑,四周萦绕着令人恶心反胃的呼吸声,林簌双手挤在两人之间,企图用最后一丝力量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若有似无的男人声音从听筒传来:“喂,林小姐?” 不止林簌听到了那道声音,就连那个男人也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趁着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林簌对着手机飞快吼了一句:“华景小区18-4!” 话音刚落,戴着手套的大手便夺走了手机,林簌弓起上身,最后喊了一句:“救我!” 这一次,回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手机重摔在地的同时弹了一下,这一下飞出很远,撞在墙角才停下。 林簌腰间硌得慌,那里放着防狼喷雾,她随时随地都带着,但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拿出来,只觉得硌得慌。 好像骨头都要硌碎了。 10. Chapter 10 记忆仿佛有一阵短暂的缺失,再睁眼时,林簌正窝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地上正在挣扎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簌想起来了。 关键时刻,是方知远进来了。 然而当时距离她拨通求救电话,就连一分钟都不到。 想到这,林簌稍微回过神来,眼里多了点光亮。 夏桃用膝盖顶在男人后腰上,手脚利落的给他戴上手铐,在这过程中,男人一直盯着林簌。 那张脸无疑是丑陋的,因为太过用力而面目狰狞,那双眼睛细而狭长,像是鹰盯住了兔子,眼里只剩捕猎的欢愉,无畏无惧地笑着。 林簌直视男人眼睛,面上毫无波澜,原本抱着膝盖的双手撑住沙发,起身,大步走上前蹲下,只听屋内响起“嘶——”的一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下一秒,男人喉咙深处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夏桃愣住,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制止。 等到回神已是来不及,眼看男人死死闭着眼睛,痛苦哀嚎不休,整个脖子青筋暴起,转瞬间变得通红。 方知远冲进来一看,反手都放在后腰位置了,结果看到这么一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林簌。 林簌手里拿着的“武器”。 正是刚刚被压在沙发上,来不及拿出来的防狼喷雾,是她自制的辣椒水,配方来自于网络,那篇配方的末尾加粗写了一行字——使用量过大,有致瞎风险。 她低头看了眼,原本一大瓶辣椒水只剩小半瓶,然后弯起了嘴角。 “老子杀了你!啊啊啊啊!!老子要杀了你!!”男人仍在地上打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浑身上下都像针扎一样,最难受的是眼睛:眼睛,就像要融化了似的。 方知远摆摆手:“快带出去。” 夏桃:“好。” 方知远走到林簌面前,手一伸便将她手里的瓶子拿了过来,欣赏似的凑到眼前看:“啧,三无产品要不得啊,林小姐。” 林簌冷冷看着他。 目光一动,她看向他身后一大队穿着统一制服的警察。 “林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这儿专业团队给你排查一下更安全,指不定现在屋里什么地方还装了别的监控呢。” 林簌绕开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挡住了警察们的去路:“你们不能进去。” 侦查组的警察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料到还有这出,纷纷回头看方知远。 有人喊了声:“方队,不让进啊。” 林簌也冲他喊:“人抓到不就行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方知远随手将那一小瓶辣椒水揣进裤兜,大步走到人群里:“查,好好查,她要告还是要喷辣椒水,我替你们兜着。” 方知远一把拽住她的肩头,不等林簌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小鸡崽似的被扯走了,她这一走,所有人一拥而上,开门进屋。 林簌用力挣开方知远的钳制,然而不论如何用力都没有丝毫作用,他的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肩膀,她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因为刚才的事,手脚都还有些发软,这么一挣扎,竟然直接挣进了方知远怀里。 她的脸撞进了温暖的怀抱,却好似撞进了滚烫的岩浆,满脸惊恐,慌乱无措。 林簌失声尖叫,吓得方知远以为是自己太过用力弄痛了别人,然而手上的力道刚一松,还没看清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 方知远岿然不动,眼睛眯起来了,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刚才那一巴掌力道并不重,也不疼,就是有点脸麻,但他就是觉得怒气上涌,觉得这女人果然如他所想,跟第六起连环案有关系吧?不然怎么这么疯? 林簌打完这一巴掌似乎还不解气,抬手又要打下来,却被方知远准确无误地攥住了手腕:“还打?你冷静点儿!” 林簌大叫:“放开我!” 说完,仍然挣扎个不停,另一只手刚要抬起来,就被方知远提前预判给攥住了。 “惯的你!” 方知远拉过她的一只手绕过肩头,接着蹲下,不顾林簌挣扎,直接将人扛在肩头扛了出去。 半小时后,林簌终于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 她坐在自家沙发上,淡定地看着家里人来人往,对于站在不远处的方知远直接略过,并不多看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夏桃叹了口气,低声道:“方队,人家毕竟是个女孩,你怎么能吃人家豆腐呢……” “哎?”方知远猛地转头瞪着她,刚要大声,立马反应过来压低声音,“你瞎说什么呢!我那是让她冷静冷静,再说了她是女孩吗?你看看我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夏桃看了一眼,嗯,是肿了,跟刚拔了智齿似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知远按住她肩膀,咬牙切齿道:“笑笑笑,笑个屁,赶紧套话去!” 夏桃肩膀一歪,躲开他的手:“哦。” 林簌看到她过来了,立马扭头看向阳台,外头天都黑尽了,她的手机摔坏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对了,手机?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惊吓太多,她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正事! 夏桃正寻思要怎么开口,林簌冷不丁转头吓她一跳,还没开口,对方先说话了。 “电话,借我一下。”林簌呼吸沉重,见她没有动作,声音立马拔高一个度,“快给我!” 方知远原本斜靠在墙边盯着,见此,连忙掏出手机递过去:“给,用我的。” 林簌飞快说了声谢谢,然后飞快按下了一串数字,拨过去。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认出了那串数字,对视一眼,随即不露痕迹移开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正在打电话的林簌。 电话是可以打通的,但依旧无人接听。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了,林簌按了重拨,放在耳边,手有点抖,呼吸也乱。 连着打了三个无人接听,林簌转头看着方知远,把手机递了过去,说的很快:“我要报警。” 她的声音很小,像自言自语,或许是看方知远没接手机,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报警。” 她的手在抖,她的声音也在抖,第三遍时,她肉眼可见的慌了。 “不对,不对不对,她肯定出事了,我要报警,对,我要报警。” 可她这次说的话,更像自言自语了。 夏桃蹙眉,看向方知远,然而他这次没有看她,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林簌。 他觉得她现在才是真疯了。 深夜,绿城市局。 审讯室。 “童梦这个人,你认识吗?”方知远问。 童梦? 林簌摇头:“没听过。” 方知远略一颔首,又问:“那莉莉是谁?” 林簌有些不耐烦:“我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吗?你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5|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还要问?你们不是会定位手机吗?定她的位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在找啊?!” 夏桃清了清嗓子:“林簌,你别着急慢慢说。” 林簌:“我还要怎么说?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我说她出事了,她不接电话啊,你们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莉莉不会不接电话。 如果是莉莉的话,她就不可能不接电话。 大概是前年的时候,莉莉曾跟她说起过一件往事。 那也是莉莉痛苦多年却又始终舍不下的回忆。 莉莉今年二十六岁,八年前,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即将步入新生活。 那时候的莉莉无限向往着大学生活,但那个电话,让新生活戛然而止。 那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莉莉的妈妈泣不成声,她听了半天才勉强拼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外婆……过世了?” 莉莉当时很懵,握着手机傻站了半天。 在她记忆里,外婆一直都是强壮的,家里身体最棒的也是外婆,因为她很少感冒,一年到头也不会生什么病,所以当医院发来病危通知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 接到电话当晚,莉莉赶回去了,却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林簌记得很清楚,电话里的莉莉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她说:“她就那样躺在门板上,嘴巴闭的很紧,皮肤是白的……不,好像是灰的,太久,我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我,我没有感受到半点悲伤,但我很清楚,她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那天林簌静静听着,说到最后,莉莉也没哭,但她明明是个看韩剧都会哭的人,说起亲人离世这件事,反倒是淡定了。 莉莉接着说外婆小时候经常骂她,但只要别人骂她,她外婆就会跳起来骂回去。 谁家的孩子欺负了她,她外婆会闹到人家家里去,必须让那孩子给她道歉为止。 她小时候吃的用的玩的,都是其他小孩羡慕不来的。 她说,在爷爷奶奶那里失去的重视,都在外婆那里百倍千倍的找回来了。 所以对于父母打着为她好好考试的旗号,不告诉她外婆病重的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停灵那几天,她一直躲在她外婆生活过的屋子里,不吃也不喝。 那几天,莉莉翻遍了她外婆的遗物,在里面找到了外婆的小手机。 那是个又黄又旧的老式功能机。 里面有个录音机功能,全是她外婆给她留下的唠叨。 “这……这是个啥子玩意儿嘛,哦、哦哦,录声音的呀,这个好。” “梦梦啊,你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是怕我打扰你学习嘞,我想也是哈,你现在也不爱跟我说话了。” “录嘛,录下来好,不晓得我死了以后你能不能听见嘞,梦梦啊,以后外婆躺板板了,要来看外婆哟……” “童梦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我听过的。 林簌猛然收神,如梦初醒,她说:“我认识,童梦。” 莉莉的小名叫梦梦,童梦的童字拆开……不就是莉莉的昵称,“立里”吗? 林簌恍然大悟。 所以立里就是童梦,童梦就是莉莉。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看面前的方知远,又看了看旁边的夏桃,她小心翼翼地问:“童梦她……怎么了?” 方知远两手撑在桌上,手指交错摩挲几下,遂抬眸,神色凛然:“她死了。” 11. Chapter 11 “她怎么死的?”林簌问。 方知远冲门口扬了扬下巴,一旁的夏桃心领神会,抱着笔记本电脑快步离开。 审讯室里静了片刻,方知远沉稳的男人嗓音突兀响起:“被人杀害的。” 林簌像是早就知道了问题答案一般,面色如常,又问:“怎么死的?” 方知远说:“这我不能告诉你。” “嗯,”林簌缓缓点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谁杀的?” “凶手还没抓到。” 林簌又点头,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扑闪几下,抬眸,淡淡开口:“我能见见她吗?” “既然凶手还没抓到,那她的尸体应该还没有还给家属吧?”她说。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很奇怪,方知远想。 沉默许久,他同意了。 两人先后从审讯室出来,林簌跟在方知远身后,目不斜视,双眼却空洞无神,步伐僵硬。 经过走廊,右边办公大厅很吵嚷,有哄闹声,也夹杂着骂声,时不时也传来几声低沉的呵斥声,静了不过几秒,又吵起来了。 林簌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那边的画面,她想,原来现在这个时间点,最热闹的地方竟然是这里。 走过过道拐角,林簌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熟悉的黑色制服,熟悉的身材。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陈十三。 方知远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林簌,再回头时,冲着陈十三说:“夏桃没跟你说可以走了?” 陈十三站起身:“夏警官是说了,但……” 他的目光投向他身后。 四目相对,林簌冷冷地看着他,听到他嘴唇嗫嚅着,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没事了。” 说话间,方知远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没事还不赶紧回去,打算在这儿坐过夜呢?” 陈十三点点头:“那个人抓到了吧?” 林簌眨了眨眼,眸里有光点闪过。 她听见方知远回答:“抓到了,还得多谢你积极提供线索。” 陈十三:“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方知远回头跟林簌说:“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今天能这么快抓到那人,还全都托他的福。” 林簌嘴唇紧闭,眼睫扑朔。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叫他看到奇怪的人要第一时间告诉她,现在听这到方知远这话她才明白,原来这人早发现了,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并未对她透露半点口风。 倒是在自己被抓进来之后,才把线索透露给警察。 在方知远这里,陈十三似乎成了救她于水火的关键人物,她理应感谢人家。 但,怎么说呢? 她心里不但不觉得感谢,反而怀疑陈十三只是因为自己被抓到了这里,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才“积极”的提供了线索呢? 林簌催促道:“快走吧。” 方知远立刻想起正事,临走前又催了陈十三一遍:“你赶紧回去啊,别在这儿逗留。” 两人从陈十三面前经过,他目送林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她要不要等她一起回去。 毕竟现在这个时间,不论是打车还是走路都不太安全。 陈十三环顾四周,两手放进裤兜里,没一会儿又拿出来,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另一边,方知远跟法医那边打了招呼,来到童梦所在的冷冻柜前。 尸体被拉出来的时候,脸上盖着干净的白布,林簌站在一旁,近在咫尺,身体绷得很直。 法医躬身伸手,慢慢揭开了尸体面上的白布。 童梦的额头、眉毛、眼睛和鼻子慢慢映在林簌眼里,她的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像是没有装上电池的布偶娃娃一样僵,一样白。 林簌的皮肤是惨白的,童梦的整张脸露出来以后,反倒是显得她惨白的面容有了一丝血色。 因为童梦就连嘴唇都没有颜色。 方知远冲门口示意,法医撇撇嘴,颇有些不耐烦的走了出去。 原本寂静的房间更是无声,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方知远个子高大,林簌也不矮,他看她的时候还是需要略微垂眸,此时他心里头有太多疑问想要得到答案,但在看到林簌的表情之后,忽然不知该从何问起。 刚刚在审讯室时,他还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演技太好,所以才让她们这段仅限于网络的友情看起来那么的栩栩如生。 他不知道其实林簌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因为怀疑一切就是他的职业习惯,在听完了林簌所说的莉莉的故事,他只觉得这人心思缜密,连编故事都能做到如此逼真,滴水不漏。 短短几天,他看到了林簌很多种样子,唯独此时的样子,第一次见。 那绝对不是一个人对陌生人会露出的表情,从她的眼睛里,方知远可以稍微相信一点,那就是她说的,莉莉是她的朋友。 观察到最后,他忽然发现她好像有一点驼背。 或许她们真的是朋友,他想。 林簌倾身凑近,动作极轻极慢,仿佛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她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经过童梦的眉眼、鼻梁和嘴唇,顺着脖颈往下看去,被白布遮挡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暗红的痕迹。 等到凑近了她才发现,原来……那痕迹是缝过的伤口。 她曾经画过这样的情节,也曾查阅过资料,知道那是尸检后留下的“Y”型伤口,说白点,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死后被开膛破肚了。 然而原因不是别的,只是为了帮她找到凶手。 林簌还想看清点什么,眼前却模糊起来,思绪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五年前她们初识那天。 那天,是她打算离开的那天。 电话挂断以后,林簌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刚才电话那头问的什么CSP,还有什么SAI的,其实她都不会。 也许是失败了太多次的缘故,这次她就算是听都没听过,也毫不犹豫地说了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根据网上的教程安装软件,开始自学,几小时后出师。 第一次外包她做的非常粗糙,填色填得到处都是缝隙,但当时的她竟然觉得非常完美,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莉莉跟她说好了是第二天就要验收,她赶在死线之前完成,根本没意识到问题。 一周后,莉莉又来找她了。 还是外包,做最简单的填色,只不过这一次给出来的文件附带了一份文字说明——如何在填色时不产生多余缝隙的方法。 莉莉当时很忙,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6|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看出了她不会,却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现在,她死了,那个人没有给她机会,那个人剥夺了她生的机会。 林簌回过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滴落在地,在地面上溅开湿润痕迹。 莉莉的尸体上有很多伤痕,因为失去了血色,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裂开的痕迹。 她飞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转头看着方知远:“难道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么?” 她是在问,那个残忍杀害了莉莉的凶手。 方知远:“有,就是你。” “童梦接过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来的。” 乍一听这话,林簌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浑身一颤。 想起来了。 没错,是她打的。 但她觉得惊讶的却不是那通电话,而是她想起了自己明明昨天还在跟她发消息。 如果说莉莉已经死了,那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回消息的人是谁? 她问:“你们怎么查到的?” 她想知道莉莉的手机现在究竟在谁手上,这一答案关乎着凶手是不是盯上她了。 方知远短暂的犹豫几秒,说:“查通讯记录并不难,难的是找证据,比如你,这段时间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调查,林簌,你现在身上嫌疑最大。” “不过,”他语气越发严肃,“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杀过人的人,眼神跟一般人都不太一样,你的眼神跟他们很像。” 林簌冷笑:“那我只能说,你眼神不好,看错人了。” 杀人这种事,她还没胆子去做。 方知远点点头:“童梦的死亡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足以说明凶手是个心思缜密,多半是对警方勘察流程很熟悉的人。” “林簌,”他蹙眉,“你好好回想一下,在童梦那里有没有听说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林簌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往来仅限于网络,虽然平时几乎是无话不谈,可这些话题里都没有出现过除了莉莉家人以外的人。 除了这些人,那就只剩下她曾经提过的那几个网恋对象。 “先别急着否啊,你再好好想想,现在唯一能帮到童梦的人,只有你。”方知远说。 林簌垂眸,像在思考。 方知远接着说:“据我们了解,童梦一直是个性格孤僻,独来独往的人,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大学毕业后没有出去上班,而是选择在家画漫画为生,在这期间她联系最频繁的除了编辑,就只剩下你一个人。” “如果你们的关系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好,不管是作为童梦最好的朋友,还是这案子的第一嫌疑人,你都应该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协助我们尽快找出线索才对。” 话音刚落,林簌瞪了他一眼:“你先闭嘴别说话,我在想了。” 方知远闭上嘴,静静等待,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沉默几分钟后,林簌用力睁了一下眼睛:“你能把她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她想从手机着手找线索。 方知远表情严肃:“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 林簌掏出手机,飞快点了几下转过来对着方知远说:“那一直回复我消息的人,不是你们,是凶手?” 12. Chapter 12 方知远怔愣了一下,一把抓过她的手机低头翻看。 从莉莉的死亡时间来看,在那通电话结束后到现在,这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络。 给林簌回复消息的人,就好像是原本的莉莉,说话的语气甚至连使用符号的习惯都没变化。 从这里,方知远可以确定对方正如他所想,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 林簌问:“既然手机都不在你们这里,那你们又是怎么查到我的?” 方知远头也没抬:“通话记录没手机也能查。” 正因为这通电话的时机太过巧合,之前的联络又太过频繁,所以方知远才会怀疑到她身上,暗中调查了好几天之后,却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因此,更是怀疑。 太平常了,一个经常联系的人突然断了联系,但她表现得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这样的平常就成了反常。 方知远全然没想到,在案发现场丢失的手机竟然还会继续给她发消息,还故意以死者的口吻跟她闲聊,这样一来,林簌这个人身上的嫌疑是小了,可她将要面临的危险可就大了。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罪犯。 方知远的手指飞快划过那一条条消息,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没有,对面伪装的足够完美,以至于林簌什么也没发现,就连他,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别的什么线索。 而一旁的林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方知远有太多问题想问,却没有轻易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林簌确实在思考。 然而却不是在思考方知远想要的答案,她是在想那天晚上的电话。 那晚她正在赶工,习惯性给莉莉打电话,似乎只有连着语音,知道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在忙的时候才会安心。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其实那时候莉莉应该就已经遇害了吧?而她却以为对方只是在忙,忙得没空说话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清楚的呼吸声,绵长而压抑。 除此之外,中间还发出过不少奇怪的、细微的声音,所有的声音分明都在提醒她,电话那头其实是另一个人,或许……是在打扫案发现场? 而莉莉,正在悄无声息的走向死亡。 林簌屈起的手指不自觉摩挲嘴唇,那是她在思考时独有的小习惯。 那一晚,电话打了好几小时,但她们的交谈一句也没有。 她和莉莉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这样,相互陪伴的方式。 也是她们无需多说的默契。 尽管这默契到头来似乎用错了地方。 林簌脑子里的闪过一个想法:如果当时她发现了异常,发现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莉莉,而是杀人凶手的话,现在的莉莉或许不会躺在这样冰冷的地方,或许还活着,至少还有生的机会。 但她没有。 她什么也没发现,还在几小时赶完了所有草稿之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个凶手该是以怎样的心态听着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呢? 或许早在心底乐开花了吧?她想。 她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想,不自觉勾起嘴角,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凶手没挂电话,难怪他会任由那通无声电话继续进行。 因为凶手在沾沾自喜。 因为全世界最接近凶手的人,就在电话那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簌嘴里浸染开淡淡湿润,指尖隐隐传莱刺痛,她拿开手指,无视指尖不断冒头的血珠,抬眸,与方知远四目相对。 “方队,我有一个办法。” “你说。” “我来当诱饵。” 方知远蹙眉:“诱饵?” “对,”林簌说,“凶手拿走了她的手机,却没有立刻销毁,还一直伪装成莉莉跟我联系,我怀疑……凶手现在应该已经盯上我了。” 方知远眉尾一挑:“你不怕?” “怕?”林簌抬手,吸吮了一下指尖,淡淡道:“方队,我要是说不怕你信吗?” 方知远:“所以你的办法是什么?” “将计就计。” 正如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黑暗有多深,光亮就有多刺眼。 最完美的猎人也是最会隐藏的猎物,不到最后,谁是猎物,谁是猎人,都是未知数。 半小时后,林簌从房间里走出来,方知远追了出来,说要送她回去。 林簌摇摇头:“你要是送我,我就太安全了,我不能太安全,就按照刚才我们说好的办吧方队。” 刚才,方知远又一次拒绝了她想要参与调查的提议,但这回稍微松了一点口风,同意了她所谓的捕猎计划。 成为猎物,引出猎人,再瓮中捉鳖。 方知远知道她说得没错,凶手现在多半是盯上她了,只是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警察难免也会遇上需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但当诱饵这种事交给一般群众,他担心之余,着实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么做对林簌其实是有好处的。 童梦被杀的第一嫌疑人就是她,因为那个电话。 当然不止是因为电话,还有人际关系,童梦的人际关系太过简单,想要找出第二个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太难。 林簌光是知道童梦地址这一项就足够他们对她进行调查了。 动机虽然不足,但有那通电话,与童梦死亡时间高度重合的电话。 方知远曾遇到过一个愚蠢的凶手,在犯案当时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利用他人让远在几公里的固定电话打来,然后再故意在通话中留下自己提前录好的声音,伪装自己此时此刻不在案发现场的假象。 然而那名凶手不知道,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他的嫌疑。 结案后,凶手曾在法庭上问方知远为什么会那么确定他就是凶手? 方知远是这么告诉他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真是巧合,到头来不管我怎么查那都是巧合,但如果不是,无论你做的有多么天衣无缝,最后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所以当方知远查到那个通话记录的时候,就怀疑上了这个同样喜欢宅在家的女人。 方知远没再坚持说要送她。 林簌刚走过走廊拐角处就看见坐在不远处的陈十三,她脚步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走过去。 陈十三也看到了她,立刻站起身,脸上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只可惜林簌现在对他的笑没有任何兴趣,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了他,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喊了声:“林簌。” 他说:“一起走吧。” 就算已经抓到了真正的跟踪狂,但林簌还是怀疑他。 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怀疑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偷偷跑到物业管理办公室偷看人事信息的原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7|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林簌脚步未停,陈十三追到她身后,两人先后走出市局,走进夜幕。 林簌掏出手机,微微低头,屏幕上显示了地图,图上有个小红点,代表了林簌此时的位置。 位置是实时显示的,在红点的位置后面还有个小蓝点,两边距离隔得不远,都在缓慢移动中。 软件是方知远给她装的,说是从现在开始会对她进行人身保护。 有这么一个东西,就能随时随地知道她的位置,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尽快营救。 林簌不知道那蓝点究竟是谁,但大概率不是方知远。 因为她刚才离开走过拐角的时候,听到方知远似乎是在跟谁打电话,说什么马上就过去。 林簌猜,小蓝点可能是那个叫夏桃的女警官。 华景小区这地方,位置不算太偏,附近交通也便捷,医疗设施和大型超市都有,唯一缺少的就是娱乐场所。 不过那对林簌来说并不算缺点,没有娱乐,也就意味着年轻人很少,住在这里至少是清静的。 所以当初她才会花光所有积蓄买下这房子,选择在这里定居。 但她不太懂陈十三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却要从事这样一份简单的工作。 她想过这个问题,最后把答案归结为他大概跟自己一样,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她的舒适圈是躲在家里,工作、赚钱,吃住娱乐什么都能满足,而他却是另一种舒适。 比如对所有人都很温柔,无论谁来找他帮忙,他都很乐意,似乎,他的舒适圈就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也比如现在,他发现怎么喊她都不应声,就默默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走回了小区。 林簌觉得有点可惜,想着练人体的计划看来是要暂时搁置了。 小区门口的路灯不知何时换了,不再是以往昏暗的灯光,此时的灯光,是干净明亮的,像一盏引路灯,默默提醒林簌。 到家了。 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十三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也跟着停下脚步。 陈十三个子高,长腿更是拉长了身材比例,他穿着那身普通的黑色制服,整个人都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却是一如既往的耀眼。 “别再跟着我。” 不论过去还是将来,都别再跟着我。 林簌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陈十三听见,但她并不打算听他说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回,身后的脚步声没再继续追随。 林簌手机上的小蓝点停在小区外,也没再移动半步。 她走到电梯间,深呼吸几口,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电梯门打开,里头的人陆续走出来,她一个人上了电梯,浑浑噩噩到了家门口,正准备开门,耳边却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她所在的这一户就在走廊尽头,左边是安全楼道,右边是另一户住户,但现在她很确定声音不是从那户人家传出来的。 林簌转头看向左边,发觉那声响似乎就是从安全楼道那边传来的。 不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算是住在几楼的那些住户,一般也不会选择走楼梯,何况是十几楼。 她盯着那边,攥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 正是这时,楼道里的感应灯突然熄灭了。 世界霎时陷入黑暗。 13. Chapter 13 楼道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林簌站在原地没动,钥匙已经紧紧圈在了手指上蓄势待发。 她轻轻跺了一下脚,感应灯又亮了,一个黑影就站在安全楼道那边,那边的感应灯也亮了,恰好在地上映照出那人的影子。 林簌倒吸一口凉气,看见那影子慢慢摇晃几下,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正是保洁阿姨的母亲,那个因为患病经常走丢的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的大概是睡衣,看着很单薄,她看到林簌的时候站住脚步,像是在辨认她是谁。 林簌松了口气,不打算多管闲事,扭头就用钥匙开门,她进了门,正要关门时,老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门外,表情呆滞的站在外头,说:“你看见我女儿了吗?” 林簌摇摇头:“没看见。” 门就要关上了,老妇人有些着急,往旁边快走了几步,冲着门缝说:“你帮帮我……”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老妇人就像是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表情又变得迷茫起来。 没多久,门又开了,不等她看清,一件温暖的大衣已经披在了她肩头。 林簌隔着衣服扶着老妇人:“走,送你回去。” 老妇人嘴唇嗫嚅:“回去?回哪儿去?” 林簌没说话,扶着她来到电梯间等待。 老妇人很乖巧,看着分明是个年迈的老人,但林簌却觉得她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楼下,物业管理室。 保洁阿姨正在看监控,物业的保安对此都习以为常了,也在旁边帮着找人,他们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人走了进来。 那是扶着老妇人的林簌。 “不用找了,她在这儿。”林簌松开手。 林簌跟着保洁阿姨回了家,为了拿回衣服。 阿姨招呼她进去坐,她摆手说不用,叫她把衣服递出来就行。 阿姨又叫了几遍,林簌还是不进,她也只好作罢,赶紧安置好自己的老母亲,抱着折好的大衣出来。 “谢谢你啊,都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了。”她说。 林簌接过衣服,没接她递来的塑料袋:“没事。” 塑料袋里大概是装着什么吃的,林簌闻到了一阵甜香。 她想,那可能是面包之类的东西。 阿姨讪讪收回手,回头看了眼屋里,再转回来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哎那什么,我多嘴问一句啊,你跟那个小陈是什么关系啊?” 林簌一愣:“我跟他不熟。” “是嘛?可我刚才在监控里看到你们是一起回来的,白天不是警察都来了,我听他们业主东一句西一句也没听明白,我是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小陈了。” “他不会是那种人的。” 林簌问:“哪种人?” “那种对女孩子不礼貌之类的啊,不会的,他人那么好,你肯定是误会了。” 林簌听她帮陈十三说话,心里倒是有点佩服那人了。 如果一个人可以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那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她总是一副寡淡的表情,好像对什么是都不太上心,此时也一样。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听说现在的女孩子跟男朋友吵架了,就是动不动报警啊这种的……” 林簌打断道:“我跟他不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保洁阿姨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你、你这人……” 林簌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某人心情有点郁闷,正琢磨着一些事。 经过这几天的实际接触,方知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直到刚刚得知了凶手一直伪装成受害人跟林簌聊天才发现,林簌这人的态度有点问题。 一般来说,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杀害了,多少都会觉得伤心难过,有些人虽然不至于食不下咽的程度,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像林簌一样冷静淡定,还主动提出要当诱饵,引出凶手。 刚才苏河那边打来电话说有点收获,至于是什么收获,那小子叫他开车去接他,等回来了再说,所以方知远现在是在去往拘留所的路上。 夜色浓郁,映照在车窗上的霓虹灯光五光十色,正飞速闪过。 方知远伸手在车载智能屏上点了两下,随即响起电话铃声,夏桃的声音很快传来。 “方队,她已经到家了,应该是睡了,位置好半天没移动过了。” “好,继续盯着。” “那没什么事我挂了啊。” “等会儿。” 方知远问夏桃:“你觉不觉得这个林簌有点反常?” “哪里反常?” 一时半会,方知远说不上来。 夏桃说:“方队,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点儿太冷静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我见过她这样的。” 方知远:“嗯,你继续说。” 夏桃继续说:“以前咱们不是办过一个案子,受害人是姐妹俩,姐姐跟男友吵架结果被失手杀害,因为有自首情节,最后没判死刑,下了法庭转移回看守所的时候,妹妹冲上来杀了凶手,我记得……是捅了十几刀来着,那个妹妹就是从得知姐姐被杀,一直到捅死凶手之前都很冷静。” “方队,你不觉得那个林簌跟这个案子的妹妹很像吗?” 方知远沉默不语。 夏桃的声音继续从扬声器里传来:“这大概就是悲伤过度的一种表现吧。因为难过到一定程度,所以必须去做点什么才能缓解,不然被摧毁的就不是凶手,而是自己。” 夏桃到底还是女人,心思总归比身为男人的方知远要细腻许多,她的话,就像一道清流注入方知远的心里。 他听进去了,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随即,他又莫名的有些高兴,这高兴来自于当时那案子的结局——妹妹确实杀了人,但在那之前,她被查出了精神上的问题,经过评鉴案发当时精神状况后,最后还是判了无罪释放。 他想到林簌那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再配上寡淡的表情,以及不咸不淡的语调,他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能抓到凶手也说不定。 抵达拘留所,已是一小时后。 苏河满脸疲惫的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坐下就开始犯困。 方知远精神十足,抬手就是一巴掌,拍的他肩头一震,稍微精神了点儿。 苏河掏出怀里的笔记本,将今天在林建国这里打听到的事儿一一报告。 “方队,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嫌疑人的警惕心会那么强了。” 方知远听他这么一说,立马蹙眉,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苏河说:“之前我不是说过那个林建国涉嫌包办婚姻被判了一年多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8|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知道举报人是谁吗?” 方知远:“他女儿林簌?” 苏河:“没错!” 事发当时,林簌只有13岁,生活在远离城市的山区里,这里一个村子连着一个村子,大部分居民都是靠种植为生。 林簌是女孩,女孩在这座大山里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牛马,用来买卖交易的事层出不穷,渐渐的成为了村里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当时村里有个老光棍,五十多岁了没老婆,有心想讨个老婆暖被窝,可他长得丑,岁数大,因为有点闲钱有点田地,平日里在村子横行霸道惯了口碑不怎么好,大多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只有那林建国觉得他钱多地多,还愿意腆脸巴结两句,所以老光棍对他印象不错,时不时有了什么好东西也往他家里送点儿,一来二去,两人也开始称兄道弟。 13岁的林簌还没发育,个头矮小,体型瘦弱,因为营养不良头发也发黄,整个看着就像是顶了一头枯草的木桩子。 老光棍迟迟物色不到人,就把目光放在了这根小木桩子上。 林建国跟他同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在想什么,他甚至为老光棍出了个主意,对外就说是寄养,老光棍对此很满意,给了不少好处。 可林簌被送去的第二天,老光棍就死了。 死在自家粪坑里。 那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是那种旱厕,老光棍家里地多,修的厕所都比别人大,那些积攒下来的粪原是用来浇地的,但最后却全都灌进了他的身体里。 方知远心头一跳:“后来呢?” 苏河继续说:“出事之后,林建国就把林簌弄回来了,打算等到调查的警察离开之后再放她出来,老光棍那案子经过调查最后以失足意外结案,警察一走,林簌也跑了。” 年仅13岁的林簌消失半个月后,带着城里的刑警回到村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举报了林建国。 经过调查发现事情属实,林建国被抓了,判了两年,最后只坐了一年半就出来了。 苏河:“这林簌要不是生在大山,又摊上那么一对父母,其实是块天生当警察的料子,方队你说是吧?” 方知远颔首:“那倒是,不过她要是愿意当警察,恐怕早就当上了,依我看,她对警察的信任怕是早就磨干净了。” 苏河:“怎么说?” “你想,要是换做你被亲爹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你好不容易逃出魔爪,翻山越岭求助警察,结果人家就关了不到两年出来了,往后还能随时随地在你身上作恶。换做你,你不恨?” 苏河一愣,随即恨恨道:“说得也是,我要是她,我都恨不得给他们每个人一人一刀!” 方知远目不斜视,嗓音低沉:“但她当时只有13岁。” 13岁的林簌生活在大山里,原本应该负起责任照顾好她的父母推她入火坑,她想反抗,到头来却发现每一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都选择了默默忍受。 但她当时只有13岁。 对,13岁。 所以她能做到那个地步,已经足够勇敢。 苏河感叹道:“是啊,我13岁的时候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最苦恼的事也不过就是考试,这么一对比,方队,我突然好同情这位林小姐啊。” 方知远冷哼一声:“同情只会蒙蔽你的眼睛,别忘了我们是警察,而她,只是嫌疑人。” 14. Chapter 14 林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她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还有点茫然,习惯性摸手机给莉莉发消息,打出一行字正要按下发送,浑身一震,又快速删除,退出了聊天框。 莉莉,不对,童梦死了。 她昨天亲眼见到了童梦的尸体。 林簌从床上坐起来,枕头立起来垫在腰后,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的窗帘是完全拉上的,光线昏暗,加上近视,她看不真切,又觉得可能只是没睡醒,没缓过神来,所以还有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她转头,垂眸,伸手拿起手机放到眼前。 -今天我值白班。 -如果你还需要兼职的话,我晚上有空。 林簌直接关了屏幕,没回。 她翻身下床,走到书柜前,打开密室。 昨晚那个方知远让人勘察了她的房间,所幸没让他们发现这间密室。 她看向墙上满满当当的资料,全都是关于绿城连环案的,是她收集了很长一段时间得到的所有信息,为的就是给下部漫画收集灵感,也算是拿来做个借鉴。 当然,要是可以先一步抓到凶手,那就更好。 各种各样的资料边上贴着一张照片,那是陈十三的照片,一个多月前贴上去的,跟绿城连环案无关,她只是怀疑这人就是跟踪自己的那个变态而已。 林簌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取下了那张照片,然后把照片重新贴在了另一处空白的位置,接着在桌前坐下,从笔筒里抽出铅笔,顺手抽出一张裁剪成小正方的素描纸,低头画画。 不多时,童梦的五官跃然纸面。 她见过的童梦是闭着眼的,然而画面中的人,睁着眼睛,温柔笑着,眼睛很漂亮,眼神却空洞。 发觉自己画不出童梦的神韵,她愣了几秒,飞快揉皱了那张纸,接着又抽出一张新的,接着画。 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去多久,林簌终于抬起头,拿起那张纸站起身,用胶带轻轻粘在了墙上空白处。 她用笔在童梦照片边上画了一个问号,然后在陈十三的照片下面写上两个小字。 怪人。 约莫是傍晚,林簌收到了编辑发来的消息,是关于漫画结局上线后的反馈。 她草草看过了编辑发来的长篇大论,大概总结了一下对方的意思:反馈不咋样,你还是尽快准备新作吧。 林簌回复了两个字。 -好的。 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手机背上包就出发了。 经过小区大门时,她注意到保安室里空无一人,随即想起了白天陈十三发来的消息。 看样子,现在这个点这人已经下班了。 到了地方,林簌进门直奔一旁的楼梯,熟络的上了五楼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下。 这里是收费制的个人画室,这间房间是林簌长租的,因为是长租,价格也优惠,平时需要大量练习的时候,她就会到这儿来,在这里比在家更能集中精神。 房间不算大,长方格局,靠左边是老旧的皮质沙发,右边是一些放在墙边积灰的白色铁柜,有些年头了,柜子表面长了不少铁锈。 其中一个柜子里头放着很多颜料,以及各种大小的画笔,靠着墙边和柜子的地上堆了很多画布框和素描纸。 中间是几个高矮不一的画架,还有凳子。 林簌径直走过去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 十一月初冬已至,夜晚吹进来的风带来些许凉意,她眺向远处,夜晚的霓虹灯光映上玻璃。 这里不是闹市区,也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城市的灯光交相辉映,车水马龙。 林簌回身走到画架前,打开手机里的参考图,拿起铅笔,刷刷几笔开始勾勒轮廓。 一张速写还没画完,她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奇怪,来来回回的,像是有谁正在她门外徘徊,犹豫要不要敲门似的。 林簌目光一顿,想到了陈十三。 他今天上的白班,晚上有空,难不成是刚才看到她出来所以就跟过来了? 林簌放下笔,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点出那个定位软件,确定小蓝点所在的位置距离自己不算太远,这才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对着门缝问了一句:“谁啊?” 外面的脚步声变轻了,似乎是那人愣了一下,随即脚步声又从门前经过,像是愣了一下之后又反应过来了。 林簌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外头走廊的感应灯亮着,她认出了外面正在来回踱步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把门完全打开了。 因为此时在她门外的正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的老妇人。 老妇人依旧是那副茫然表情,看见林簌,立马走到她面前:“我迷路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林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先进来。” 老妇人进来了,在房间里东看西瞧,对什么都很好奇。 林簌重新关上门,两手叉腰,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送回去? 她才刚过来,手头的事情都还没开始做,跑这么一个来回虽然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总归也是麻烦。 不送的话,显然也麻烦。 看着老妇人一会儿走到沙发上坐下,一会儿又走到柜子前对着颜料发怔,林簌突然开口问道:“你女儿电话多少?” 老妇人回头看她一眼,摇头说:“我没有女儿。” 颇有些疑惑地看着林簌,又说:“我今年才十八。” 她说这话,用的是苍老沙哑的声音,所以听着看着都有些违和。 林簌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直接走过去伸手检查老妇人的衣服口袋,想看看保洁阿姨会不会留下什么电话之类的提示信息。 她摸到了一个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还是款式很新的智能手机。 一个痴呆老人用老年机都费劲,竟然还给买了最新款智能手机? 林簌想起保洁阿姨自己好像都是用的旧款手机来着。 没多想,她滑开手机,庆幸还好没设置密码。 直接点开最近通话记录,想要找老妇人女儿的电话。 但通话列表显示的全都是未接电话,有陌生号码,也有备注的。 备注的那个电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39|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小铃铛”,那串数字林簌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她的手机号。 犹如一道闪电准确无误的劈中了林簌的脑袋,她浑身僵住,呼吸都忘了。 老妇人皱巴巴的手伸过来,想要拿回手机,被林簌狠狠一瞪,不敢再动。 她点了回拨,静静等待着。 没一会儿,画架上的手机传来震动,这一刻她确定了。 此时在她手里的,或许真的是童梦遗失在死亡现场的手机。 可她完全想不出一个理由,她不明白为什么童梦的手机会出现在这个经常走丢的老妇人口袋里。 她问老妇人:“这个哪儿来的?” 老妇人说:“捡的。” 林簌想,果然。 “在哪儿捡的?” “啊?” “快说,你到底在哪儿捡的?” “家里。” 林簌眉头皱得很紧,她知道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眼下最关键不是这手机从何而来,而是这手机原本应该在凶手那里,但现在它却平白出现在老妇人手里。 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但握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林簌又一次点开手机,打开社交软件,聊天列表里有两个置顶,一个写着【小铃铛】,一个写着【外婆】。 她点开小铃铛的对话框,发现对话停留在昨天。 -那个人,抓到了。 那是她发的。 发现手机这件事,林簌是第二天告诉了夏桃。 之所以选择只告诉夏桃,其实是因为她觉得方知远这个人没那么好说话,况且同样都是警察,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你是说,凶手可能正在找机会拿回手机?”夏桃忍不住拔高音量。 “对。”林簌点头。 昨晚发现手机之后,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手机放回了老妇人的口袋里。 林簌这么做,就是为了暗中观察,只要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刻意接近老妇人的人,一律都有凶手的嫌疑。 眼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一直都在她身边,不然手机也不会掉在老妇人可以随便捡到的地方。 夏桃问:“这事儿瞒着方队的话,到时候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会死的很惨哎。” 林簌拍拍她的肩膀:“那我们尽快抓到凶手不就好了,我相信只要你抓到了凶手,方队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来怪你的。” 夏桃一想,好像还真是。 方知远给她安排任务的时候也说了,只需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嫌疑人安全,平时就跟往常一样,目前还没摸清凶手的线索,他们现在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但现在,敌动了。 林簌见她眉头舒展了几分,知晓她应该是被自己说动了,赶紧再添一把火:“要是也给那个手机装上定位软件,就算手机再被凶手拿去也没必要担心了。” 夏桃附和道:“对啊。” 她当即给苏河打了个电话,多话不说,开门见山:“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带上你的电脑立马过来,组织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15. Chapter 15 上本连载结束后,林簌闲来无事,每天就琢磨着如何精进自己的画功,然而现在,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童梦的手机上。 手机已经还给了保洁阿姨的母亲,那位患有痴呆的老妇人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其实是另一个人的东西,更不知道有一个人隐藏在她身边,或许正在等待一个机会,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拿回去。 林簌坐在窗边,手里拿着前几天在网上买到的望远镜。 华景小区的住户楼相隔不远,而老妇人所住的位置正好又在她对面,她用望远镜可以实时监控对面的状况,只要对面有人出门,她的手机就会收到提示。 这都要感谢苏河,几天前装作天然气公司的人上门,趁此机会在童梦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软件。 其实有了这软件,林簌并不需要每时每刻盯着,但她就是怕错过。 万一软件不灵,万一恰好就错过了呢? 这可是唯一能抓到凶手的机会。 她绝不能大意。 就这么观察了好几天下来,林簌发现,老妇人接触最多的人除了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亲女儿以外,就只剩下小区里的保安。 老妇人似乎对陈十三格外信任。 林簌时常看到她会在陈十三值班的时候过去,经常在保安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在这期间,老妇人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手机估计也已经暴露,至少目前看定位软件的位置,已经跟老妇人对应不上。 林簌给夏桃打了个电话。 “她去了手机店?” 夏桃刚好就在手机店对面的人行道上,远眺一眼,然后回答:“对,她好像是要把手机给卖了。” 去手机店的这位,除了保洁阿姨还能有谁? 夏桃没来得及在电话里跟林簌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大步走向那家手机店。 一进门,一道男人嗓音招呼她:“不好意思先等会儿啊,我这边马上忙完。” 话刚说完,也不等夏桃回答,男人又低头跟玻璃柜前边的女人低声说话:“这手机这么新为啥卖啊?” 男人大概是店主,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说话时眉头紧皱着,语气带着点猜疑,似乎对于女人所提出的要求很不情愿。 女人就是华景小区的保洁李淑芬,两天前,她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手机,因为是在自家那痴呆老娘兜里的,所以她一直等着,等了两天都不见人来找,手机在她手头也派不上除了打电话以外的用场,还不如卖了。 今天正好有空,她就过来了。 李淑芬就近找了家手机店,进门就问店主:“你帮我看看这旧手机能卖不?” 她不懂手机,也不知道值多少钱,但店主一看就知道,这新手机也就两个月前的新款,再看李淑芬这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一部手机花那么多钱的人。 他担心是偷来的,要真是这样,那就随他开价了。 李淑芬听到他问这么个话,立刻说:“家里老人不会用,你要不收我换别家。” 店主正欲拦住她,夏桃先开口了。 “阿姨,你这手机我能看看么?” 李淑芬递给她,像是怕她拿了跑了,特意伸长脖子凑近点:“你是要买?” “阿姨,”夏桃随便划了两下,抬头盯着李淑芬,“这手机不是你的吧?” 李淑芬:“嘿,你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了?” 夏桃眼珠一转,看了眼店主,然后压低声音说:“阿姨,相册里的照片删除以后,在最近删除里面还得再删一次,你看,还没删呢。” 最近删除的相册里确实一大堆自拍照,全都是童梦的照片。 夏桃盯住李淑芬惊讶的眼睛:“现在的人都视照片为命呢,你这么卖了到时候人来找你可咋办?” 李淑芬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刚才的气焰顿时下去了,声音也低了:“哎是是,其实这手机是我捡的,真不是偷来的,我现在就拿去交给派出所。” 夏桃手里一空,是李淑芬拿了手机正往门外走,她三步并作一步追出去,在店外头把人拦住:“你留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了。” “你怎么知道?” 夏桃嘴皮子动的飞快:“阿姨你可能看不太出来,其实我是个算命的,我刚在路上看见你眉存黑气,急需做点好事冲淡这股霉运,不然必招大祸啊。” 说出来的那一秒,夏桃自己都觉得离谱。 然而李淑芬愣了一下,凑近问她:“真的假的?” 夏桃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信则有,不信则无咯。” 李淑芬跟她连声道谢,然后揣着手机捂着口袋朝小区匆匆走去。 经过小区保安室,李淑芬惯性往里瞧一眼,看到自己亲妈又坐人家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坐在她身边的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男人,那是她给自家外甥女物色的男朋友,可惜,说了好几回都不愿去,李淑芬估摸着,这小陈多半是心里有人了。 尽管如此,平日里见了面还是会打声招呼。 “小陈,忙呢?”李淑芬的脑袋从门边伸出来。 陈十三转头笑道:“没呢。” 李淑芬也笑:“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她走进来坐在旁边矮凳上:“那什么我有个朋友,她家有个姑娘,可俊了,我见过照片,完全就是你们小年轻最喜欢的那种叫什么来着……白、白富美对,怎么样?有想法没小陈?” 她冲陈十三笑:“小陈你今年二七了吧?也该谈个对象了,真的,别说李姨不想着你啊,一般人我李淑芬都不愿意介绍呢!” 陈十三还是笑:“是是,李姨对我好我都知道,只是您看我现在这样,一事无成,没房没车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呢,您说是吧?” 李淑芬继续劝:“那两个人过日子只要有一个会赚钱不就行啦,两个人都挣钱去了,谁搁家里带孩子啊?你听李姨一句话,去见一面,万一有眼缘你俩就慢慢处,没有也不是事儿,日子还长着呢,李姨再给你介绍就是!” 陈十三正欲说话,目光一动,注意到了门外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林簌全然没想着偷听,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这了。 她本来是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因为夏桃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可一出来就看见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40|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淑芬往小区门口走。 接着,就那么刚好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淑芬嗓门是真大,相较之下陈十三的回答她倒是没太听清。 四目相对,林簌往后退了半步,转头往回走。 刚走出去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她凭什么往后退? 但现在再转身显然已经来不及。 因为身后传来了李淑芬带着疑惑的声音:“哎?是她啊。” 接下来说的话声音就立刻低下去了。 林簌脚步未停,心头忽然有些后悔没让夏桃在安装定位软件的时候,顺便也装一个窃听程序。 她想,李淑芬或许是发现什么了。 陈十三收回目光,笑容温和地说:“李姨可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您可能不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不是不工作,而是全天在家工作,叫自由职业者。” “这些人也不像您刚才说的那样,他们一个人相当于一个公司,是要能力很强头脑聪明的人才能做到的。” “是么?这么厉害的?”李淑芬倒是第一回听这种说法。 陈十三点头:“当然了,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在家也能赚不少钱呢。” 李淑芬问:“他们赚多少啊?” 陈十三眼珠一转,像在思考:“我有个朋友是做这个自由职业来着……” 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至少一年能挣这个数吧。” 李淑芬也跟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万?” 陈十三摇头,另一根手指横过来放在中间:“十万。” 李淑芬感叹似的哇了一声:“不得了不得了,挣这么多呢?!” 说完,回头看向门外,刚才林簌离开的方向:“小姑娘不得了啊。” 几分钟,李淑芬扶着母亲离开保安室,临走前让陈十三好好考虑她说的相亲一事,陈十三笑着点头,在两人离开后,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 陈十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回头,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李淑芬说的那些话。 “好像就是从她那次把我妈送来之后,我妈就特别喜欢跑她家门口转悠。” “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在跟我妈说什么来着,可只要我一过去就不说了。” “我看那小姑娘挺年轻的,不像是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那种人啊。” 李淑芬与母亲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陈十三起身关门,反锁。 再坐到电脑前,脸上的笑意已经凝固了。 此时监控画面显示了一个楼道,画面中央正对着一扇门,恰好是林簌所住的那一户。 陈十三掏出手机点开林簌的对话框。 原本是何簌的备注已经改回了原本的昵称,他点开备注一栏,飞快敲下几个字,确认,然后退出。 再回到对话框,备注显示【小铃铛】 他那张没有笑意的脸松动了几分,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想,这样才对。 这样看着才舒服。 即便对话框里的最近消息依旧是他前几天发的两条,但他现在一点都不烦躁,反而觉得高兴。 抑制不住的那种高兴。 16. Chapter 16 收到陈十三发来的消息,是晚上十点以后。 -睡了吗? -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林簌没睡,但也没回复。 自打知道童梦的手机出现在老妇人手上之后,她就对所有主动接近自己的人充满敌意。 像陈十三这样理所当然接近老妇人却不被任何人怀疑的人,整个小区里估计就他和李淑芬两个人。 林簌考虑到第二天早上,给陈十三回了消息。 -什么事? 对面很快回复。 -见面说吧。 -我今天调休,什么时间都可以。 林簌跟陈十三约在了那个画室。 她先到,陈十三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穿着往常一样的衬衫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连帽外套,很简单的打扮,乍一看像个懵懂的大学生。 陈十三见到林簌之后似乎有些拘束,不过想来也是,除了上次在画室的那两小时兼职以外,他们之间本来也没多少交流。 他一进门,林簌就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走到柜子那边,转头问他喝什么。 陈十三说:“热水就好。” 林簌端着热水走到沙发时,见陈十三还站在门边,便道:“过来坐。” 陈十三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坐在沙发上,两手捧着那杯热水,看起来有点冷,林簌盯着他,然后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 陈十三看着她:“谢谢。” 林簌没什么耐心,就靠在窗边问他:“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十三低头抿了口热水,端着杯子的两手缓缓垂下,他说:“你单身吗?” 林簌一愣,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我想请你做我女朋友。”陈十三说。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请你做我女朋友,不是真的那种,就是……兼职,对兼职,行吗?” 林簌笑:“你什么意思?” 陈十三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热度顺着杯壁钻进掌心,他又说:“五十一小时,或者加钱也行。” 林簌摸不清这人到底想干什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具体要做些什么?” 陈十三听她这话,紧皱的眉头稍微柔和:“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偶尔跟我一起出现,让别人以为我们在恋爱就好了。” 这是什么招? 林簌不解。 虽然不解,但这确实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机会。 林簌有些犹豫。 主要是因为陈十三的表情看起来真挚又诚恳,为什么? 他们的关系也只不过比陌生人近一点而已,为什么陈十三会找她帮忙? 还是帮这种忙?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林簌沉默良久,眨了眨眼睛,说得理直气壮:“我要一百。” 陈十三:“嗯?” “一小时,我要收一百,不然算了。” 陈十三笑:“好。” 想当初他答应做模特兼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林簌走过去,随手拉过一旁的高凳,在陈十三面前坐下,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林簌可以清楚看到杯子里冒出的淡淡热气。 气氛从冷变成了尴尬。 陈十三吞咽了一下,抬手把杯子凑到嘴边,又抿了一口:“你看我干什么?” 林簌面不改色:“不让看算什么男朋友?” 说得也是。 陈十三放下杯子,又吞了口唾沫:“不是都说了,只是兼职,没人的时候不用这样。” “哦,”林簌上身前倾,“是吗?” 陈十三呼吸一窒,身体往后挪了一点:“是、是啊。” 林簌点点头,坐直了身体,两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微上扬:“一小时一百也不便宜,我还是岗前培训一下吧。” 不等陈十□□应过来,她长手一捞,将他手里的杯子拿开,然后起身,把杯子放在了高凳上。 她的手刚从杯把上离开,回身就落在了陈十三肩头,微微用力,往前一步,垂眸躬身。 陈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肩头时,他就不住往后仰去,余光中见她往前一步,躬身,就这么随意的入侵了他的领域。 短短几秒,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你在做什么?”陈十三声音很轻,不像斥责,像在压抑。 “练习,”林簌一只膝盖已经跪在了沙发上,迫使陈十三又往后挪了一点,两腿张开,“感觉。” 陈十三避开了她那长驱直入的视线,别开脸,难得一口喘息:“练习什、什么感觉?” 林簌近距离扫过陈十三的眼睛、鼻子和嘴,她发现他不止是嘴唇天生红润,连脖子也容易泛红。 陈十三蹙着眉头,语气不太自然,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僵硬。 是他吗? 会是他吗? 林簌想到了童梦死去的样子,她没见过,但她可以想象出来,童梦当时一定很害怕,她曾说过老了要住最好的养老院,所以现在趁年轻要多挣钱。 她是绝对没有想过自杀的那种人。 她比谁都想好好活着。 因为那是她外婆的最后一个愿望。 但她死了。 林簌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涌在他颈间,她再往前,慢慢屈起撑着沙发的那只手臂。 长长的睫毛扫过了陈十三的侧脸,他的脖子红透了。 林簌偏头,四目相对,她垂眸,眼睫遮住了眸中情绪,嘴唇就要贴近时,她抬眸,发觉陈十三紧紧闭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两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乱了。 林簌如梦初醒,手上用力一撑,起身离开。 没了那些乱人心神的陌生呼吸,陈十三睁开眼睛,一手摸着胸口,难得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你!” “你……” 你了半天,陈十三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簌笑了一下,没带任何情绪的那种笑,只是笑。 陈十三抓起凳上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口,随即拿开,五官都皱到一块:“啊烫烫、烫!” 林簌轻笑一声,陈十三或许是觉得有些丢脸,也顾不得被烫到发红的嘴唇,眼睛飞快眨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走向门口:“我、我先走了!” 林簌看到他眼尾有水光,估摸着那该是刚才烫出来的眼泪,不觉失笑。 门关上,门外脚步匆匆离去。 林簌今年二四,男女都没谈过,但她没少看别人谈,表面功夫多少还是知道,只是从未像今天一样实践过。 在陈十三身上,她看到了跟她一样的共同点。 比如刚刚,要真是谈过很多个的老手,怎么会慌成那个样子? 既然不是为了这个,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跟她假装情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041|1669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簌看别人谈,哪个动了真感情,哪个没动,她看得是一清二楚。 可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凳子上的水杯已经没有热气了,她端去倒掉,重新坐回画架前,提笔在纸上刷刷落下几笔,很快勾勒出一副英俊五官,表情似有不情愿,又似欲拒还迎。 她不可控的想起陈十三。 这次小打小闹之后,林簌连着好几天没收到陈十三的消息,兼职的事也不了了之。 然而陈十三并非是故意不联系,也并非生气。 他是在等。 等李淑芬又来催促的时候再说。 连着三天都没见陈十三主动提相亲的事,李淑芬这天路过保安室,声称要帮他擦洗一下外面的窗户。 一边擦洗一边说:“哎呀你看看,这窗户得多擦擦,积灰太多了。” 陈十三笑着点头:“是啊,李姨您先放着吧,待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李淑芬说:“那怎么行!” 陈十三抢不过她,索性作罢,没一会儿就听到她话题一转,问道:“对了小陈,上回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就是陈十三等待的时机。 他弯起嘴角,不动声色给林簌发了个消息。 -来保安室找我。 后面跟着发过去的,是转账消息。 林簌点开。 一百元到账。 她嗤鼻,这钱来的可真容易。 五分钟后,林簌出现在保安室门口,一头短发简单梳过,五官不施粉黛,依旧白的发光。 她的嘴唇该是涂了厚厚的唇膏,晶莹剔透的粉色。 外面裹了一件大衣,里头穿着草莓印花的睡衣,脚下是一双加绒拖鞋。 这打扮,一看就不是打算出门。 李淑芬看的一愣,一时哑言,手里的毛巾拧了又拧,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林簌两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扫了眼李淑芬,很快移开目光,冲里头的人说:“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李淑芬眉头一皱。 陈十三说:“快了,进来坐,外面冷。” 林簌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 李淑芬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簌往下缩了缩,她一米七几的个子不矮,坐在这里两条腿有点憋屈,整个人都直接窝进了沙发里。 陈十三对窗外的李淑芬抱歉地笑笑:“李姨,不好意思啊。” 他就说到这,李淑芬就懂了。 她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提着水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身旁突然一空,是陈十三站起来了,林簌转头,视线紧紧跟随。 陈十三是去关门,今天风大,确实冷。 门关上,保安室里暖和了不少。 林簌听到滴滴两声,随即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声。 陈十三把空调打开,调成了暖风,这才走回来在她身旁坐下。 林簌却皱了眉头:“人已经走了。” 她是想说,人都已经走了,就没必要装了吧? 陈十三嗯了一声,看进她眼睛,目光顺着往下,柔声问:“今天降温了,怎么穿这么少?” 又看回眼睛:“冷的话,你可以离我再近一点,我很暖和。” 他说我很暖和。 这话没有任何颜色,至少在林簌眼里,陈十三说这话的时候在笑,眼睛里也是干净的。 是她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