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落三年,我提离婚他却哭红眼》 第130章 挑衅 对方用的是戏谑的口吻。 提到“游戏”二字时,还带着一股子沾沾自喜的味儿。 我一头雾水,问:“什么游戏?” “沈医生那么聪明机智难道想不到吗?怎么样,今早的惊喜还算满意吗?” 今早的惊喜? 我在脑海重复着这几个字,再想想今早被调查组叫过去说杨师傅术后出了些状况以及病历上内容莫名消失的事儿,迷惑道:“你是说,杨师傅的情况也是你们做的手脚?” 对面很狡猾,只是轻嗤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继续提问:“病历内容也是吗?” 电话那头依旧没回答。 我猜他是防着我,只能故意激怒他:“我觉得不可能,这里是京协,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 “沈医生这一招激将法用的不错,”对面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懒洋洋道,“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游戏是由你开始的,所以你也有暂停或者继续的权利,就是不知道我们果敢善良的沈医生,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我知道他在威胁我,愤愤不平道:“天网恢恢,你们不会得逞的。” “哈哈哈,”听筒里蓦地传来一阵笑声,我听到对面兴致勃勃道:“看来沈医生并没有暂停的意思啊。” 我听着这挑衅的语调,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又听到对面道:“那好,我就再送沈医生一份大礼。” 听到“大礼”两个字,我顿时头皮发麻,紧张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嘘,”对面压低声音,用着一种诡异的语气道,“都说了是大礼,当然得带点儿惊喜感咯。” 我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扶住了一旁的栏杆,却听到了听筒里的提醒声:“另外,沈医生是最近休息的不好嘛?下次打电话的时候记得找个能坐的地方,也不至于扶着栏杆啊。” 听到“栏杆”两个字,我顿时目瞪口呆,下一秒快步冲向走廊尽头,视线在整个楼层流转,可除了来往的医生患者以及患者家属们,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但是,这位怎么会知道我的具体位置? 再看向手机屏幕时,电话已经掐了线。 我迅速惦记屏幕,将刚才的录音保存。 只可惜这家伙警惕性太高,我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电梯门打开了,护士们推着医疗床走出来,上面躺着一位头破血流的病患。 但扶着推着医疗床的小护士蓦地崴了脚,不小心栽倒在一旁。 我见状快步的走过去,接了小护士的位置帮忙推,然而下一秒,我却听到病患家属道:“妈您看,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位救了杀人犯的沈医生吧?” 此言一出,正在推着医疗床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我,而站在我身侧的中年妇女则神色警惕:“不是你来做什么?我老公的手术可不需要你啊,你马上走!” 我解释道:“我只是过来搭把手。” “不需要啊,谁需要一个拯救杀人犯的麻醉医生啊,”中年妇女生气的看着我,像是赶鸭子似的摆摆手:“快走,走走走!” 我推着医疗床的手顿时松了松。 大概是这样迟疑的动作惹怒了这位中年妇女,她忽然拽住我的手腕,使劲全身力气把我推到了一旁:“走走走,晦气!”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然后“咣当”一声撞在了围栏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耳旁居然是中年女人浑厚的嗓音:“我就是轻轻一推啊,谁知道她会晕倒呢?该不会是故意装晕,想讹我们钱吧?” 我听到这话后顿时哭笑不得。 人的偏见有时候竟然可以离谱到这种程度。 梁皓渺应该也被这套说辞给气着了:“讹诈是吧,得,我们先报警,今天必须给沈医生一个交代!” 我听到这话急忙起身,喊住了梁皓渺,无奈道:“她也不是故意的,家人还在手术室,算了吧。”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后悄悄地瞄了我一眼,既没有答谢,又没有吐槽,一脸悻悻的模样。 等人都走后,梁皓渺瞄了一眼我手背上的针头,说:“沈医生你太瘦了,今天我得看着你把这两瓶营养液输完。” 我这才知道自己手上输的竟然是营养液。 看着梁皓渺一脸担忧的样子,我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梁医生,让你操心了。” “难兄难弟,说这个,”梁皓渺神色温和道,“但……沈医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惊讶地看着他:“怎么这么说?” “是因为那个快递?还是因为别的?” 梁皓渺比我想象中更细心。 我想着那神秘人电话,迟疑了两秒,将177的号码说了出来,并把录音发给了梁皓渺。 录音听到一半,梁皓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起身道:“我马上报警,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使坏……” “没用的,”我摇摇头,无奈道:“就算被抓到了又如何,人家完全可以说自己是恶作剧,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梁皓渺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说:“既然如此,以后沈医生的上下班就由我来接送。” 他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蓦地开了,我跟梁皓渺同时看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云州和郑欣然。 小姑娘手里还拎着一盆精致的果篮,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道:“听说师姐被袭击了,我跟师兄过来看看,但现在看来,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同样的台词我已经听了无数遍。 但小姑娘无辜的眼神却又让人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可下一秒,我却听到梁皓渺半开玩笑道:“郑医生真是善解人意,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避一下吧。” 第131章 立场 梁皓渺用的是戏谑的语气。 但言辞中,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轻蔑感,夹杂着莫名的攻击性。 跟大家眼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大不相同。 自然也就让郑欣然有些下不来台。 只见小姑娘低垂着双眸,双手无措的攥紧白大褂的衣角,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而站在她身侧的纪云州闻声也是微微一愣,视线在梁皓渺的脸上简短的逗留了两秒后,落在了我的脸上。m.xfanjia 盯着我。 像是质问。 好像梁皓渺这么说话是我指使的一样。 我想着四个人的关系,心里虽然很别扭,还是准备打圆场。 就在这时,梁皓渺又开口了,乐呵呵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两位怎么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了呢?” 纪云州瞄了眼左右为难的郑欣然,又看向梁皓渺,提醒道:“她胆子小,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 这又是维护上了。 当着我这个刚刚受过伤的名义上的妻子的面。 我想着那天晚上,他醉醺醺的搂着我的模样,心口突然涌出一丝躁意来。 对,厌倦大于失落。 我不自觉的攥紧了床单。 可下一秒,又听到梁皓渺调侃道:“我瞧着郑医生平日里挺胆大心细的嘛,就说前两天在交流群里,她可是以一人之力替沈医生辩解,纪医生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正在看病例的纪云州听到这话后神色一滞,视线移动到梁皓渺身上时,眉宇间明显的闪过了一丝不悦,却还是冷静道:“最近还是要注意睡眠和饮食。” 这话应该是说给我听的。 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 郑欣然听到之后便接了话:“师姐千万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她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梁皓渺不由自主的冷嗤一声道:“支持?你们的支持难道只停留在口头上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和纪医生应该是沈医生在医学院的师兄妹吧,现在同门出了事,两位除了冷眼旁观还做了什么?” 是质问的语气,还处处带刺儿。 今天的梁皓渺实在是反常。 而听到这话的郑欣然眼圈蓦地红了,惶恐不安的看向梁皓渺,小心翼翼道:“梁医生,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 “没啊,”梁皓渺回答的果决,视线简短的在纪云州脸上扫过,稍稍抬高语调道:“我就是好奇,一个师兄,一个师妹,在同门水深火热之时,会用什么方法帮助她,还是说只拎个果篮来走走过场?” 最后一句梁皓渺等于是贴脸开大了。 也是这句话激怒了纪云州。 只见男人整张脸突然冷了下来,质问道:“所以梁医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批判我们的?” “朋友。” “什么朋友连沈医生身边的关系都要跟着吐槽?”纪云州抵了下腮帮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梁医生不知道什么叫做边界吗?” 梁皓渺也没退让,掀了掀眼皮,直勾勾的看向纪云州,询问道:“那请问纪医生说这句话又是站在什么立场?” 一句提问把纪云州给噎住了。 是啊,纪云州作为我领了证却一直隐藏身份的丈夫,莫名其妙的质问梁皓渺,但同样也质疑了他自己。 毕竟在这群人的眼中,我跟纪云州做多称得上是普通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两个男人因为争论这个问题陷入了僵局。 整个病房似弥漫在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中。 谁也没让着谁。 想着昔日好友因为我的事情红了脸,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在我准备开口劝和时,郑欣然的抽泣声传到了我耳中。 我迷惑的看过去,只见小姑娘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当着我们三人的面抹眼泪,边抹边说道:“对不起师姐,都是我的错,我改天再来看您,先走了。” 她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纪云州见到这幅画面后猛然看向我,眼神像是淬了毒,看的我脊背上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一丝寒意。 他后脚跟了出去。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我跟梁皓渺两人时,我静静地看向他,说:“梁医生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吗?” “不,是为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真挚。 看的我心口抖了抖,不自觉的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儿。 隔了两秒,梁皓渺嘴角翘起,认真道:“我是为了正义!” 得,看来我是想多了。 大概是药水的缘故,我竟然在病房里破天荒的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日落黄昏。 这是自杨师傅手术后我睡得第一个好觉,整个人也没那种疲乏感了。 然而就在这时,梁皓渺猝然间推门而入,紧张地看着我道:“沈医生,快换衣服,我送你回住处。” 我看着他神色慌张的模样,问:“出什么事了?” “路上说,”梁皓渺看了眼腕表,“先换装。” 我被梁皓渺包裹的严严实实下了楼,走的是侧面的防护通道。 原本我们以为自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车位,谁知就在我们距离车辆不远处时,黑暗中猛然间窜出来一群记者,“咔嚓咔嚓”的对着我们猛拍。 我跟梁皓渺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是沈医生吗?请问你在杨师傅的麻醉过程中是否有延误?” “沈医生你好,请问你在气管插管过程中那个是否遵循了无菌操作规范?” “沈医生觉得杨师傅现在出现的情况是不是跟你在患者血压不稳定时进行麻醉有关系?你为何在舆论压力下还要坚持手术?” …… 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我听得出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乱拳出击打的我措手不及。 正当我一脸懵时,只觉得脸上突然清凉一片,紧接着冰凉的液体便顺着我的脸颊发梢往下流。 我又被泼水了。 “呸,装什么白衣天使,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技术不到位的庸医!” “你说什么!”梁皓渺松开我,猛地拽住了罪魁祸首,咬紧牙关道:“你他妈的再说一次?” “哟,这不是给杨医生动手术的那位庸医嘛?怎么着,要打我啊,你打啊,我只不过是替受害者家属们讨个公道,你打啊?你打啊!” 我看着面前那位咄咄逼人的中年男子,又看看梁皓渺被逼无奈的样子,再看看把我们围的水泄不通的这群记者们,我知道,我们不能再退了。 下一刻,我狠狠地掐了下手心,抬高嗓音道:“都别闹了!” 喧嚣一瞬间戛然而止,记者们默默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宣布。” 四周更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带着记者对爆料消息的期待感。 我看着他们,拿出手机,说:“杨师傅一事我院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不日将会给大家一个说法,至于货运公司一直强调的杨师傅出现的状况与他们无关,我不认同这一点,所以我特意写了一篇关于这类精神药对司机神经危害的论文投给了国内最具权威的学刊杂志上,下午刚收到的消息,已发表,我相信从权威的角度更能说明这个问题,也能像大家证明,我沈弦月,绝不是庸医。” 第133章 路转 “是……给货运司机们开精神类药物的丁医生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又重复的问了句。 梁皓渺笃定的点点头:“是的沈医生,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位资本的刽子手,被抓了。” 我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跟梁皓渺都很清楚丁医生被抓意味着什么。 作为关键认证,警方找到了他,就意味着货运公司的所作所为会在一夜之间公之于众,那些在车祸中的受害者也有了讨说法的地方。 而我,莫名其妙被牵扯到这起案件中的我,犹如踩在钢丝线上随时可能跌的粉身碎骨的我,也迎来了能说理的时刻。 “这都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我听着梁皓渺的调侃声,硬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答谢道:“谢谢你梁医生,大老远的跑过来告诉我。” “客气什么,”梁皓渺腼腆一笑,提议道,“对了,我知道有家面馆味道很不错,沈医生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我昨晚没胃口,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听梁皓渺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好,”我答应的爽快,又话锋一转道,“我请客。” 手腕一紧,梁皓渺已经拉着我往前走,我看着被他握紧的右手,慌张的往回缩了缩。 梁皓渺回头瞄了我一眼,视线落在他牵着我的手上,跟抓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忙不迭的松开,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我……” 我被他大大咧咧又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 清晨六点的京港还处在一片静谧中。 绕过雾蒙蒙的街道,穿过寂静的小巷,我们来到了一家看着有些年代的老面馆,还没进门,鼻尖就充斥着浓浓的大骨香味儿,以一个做了三年的美食爱好者来看,这汤至少炖了一两个小时。 “哟,梁医生啊,”一位看着面善的中年男人过来跟梁皓渺打招呼,视线在我的脸上短暂的停留了两秒,惊讶道,“交女朋友了?” 梁皓渺摇摇头:“难兄难弟。” 老板也没多嘴:“那就老样子,两碗?” “行,她的那碗不要葱花。” 正在摆放餐具的我手一滞,视线落在梁皓渺脸上时,看到了他得意的笑。 “之前跟沈医生一起吃饭的时候瞧见了,”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汤底的葱花.都还在,所以我没猜错吧?” 我在家煲汤的时候会加些葱白去腥,但很少在汤上洒葱花,出门聚餐时又不能明目张胆把葱花挑出来,所以一碗汤喝完时汤底会剩下骨渣和葱花。 我自诩做的谨慎,我没想到还是被梁皓渺察觉到了。 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没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六鲜面上桌,汤汁浓郁,肉质鲜嫩,连碗中的面条儿吃起来都劲道有力,堪称一绝。 坐在对面的梁皓渺更是吃的津津有味。 小巷的早餐店,氤氲的热气,口感好的面馆儿,还有一起品尝美食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跟我结婚初期的遐想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候,我最期待的坐在对面的人,是纪云州。 事实上我们也一起去街上吃过一次早餐,但纪云州养尊处优惯了,落座后就拿起了餐巾纸,巴不得把整个店都消个毒。 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沈医生?” 梁皓渺的提醒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这可是家老字号,沈医生如果上夜班,下班后可以直接过来,”梁皓渺耐心的提醒我,“正好赶上老板开门,不错吧?” 我看着梁皓渺那双如星星般耀眼的眸子,轻轻地点点头。 饭后,我们两人一起赶往京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从我们进入医院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 梁皓渺也察觉到了异常。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是因为论文的事,预感应该有事发生,直到在电梯口撞见护士长。 “你两还不知道吗?”护士长压低声音,解惑道:“听说今早手术室那边辞退了一名护士,我猜跟调查组有关。”m.xfanjia 提到调查组,我立即想到昨天的事故,再联想辞退一事,询问道:“难道说,电子病历是小护士动的手脚?” 护士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已经给了答案。 片刻后又补充道:“这些重要的内容云端肯定是有备份的,如果我没猜错,院里应该很快会出告示。” 果不其然,一小时后,小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出告示了,月月姐你沉冤得雪了。” 我特意跑到一楼大厅去看告示。 内容中公布了我进行麻醉手术的全过程,包括麻醉药的用量,时间等等细节,并得出结论:沈医生的麻醉过程完全符合一名专业的麻醉医生的职业素养。 我暗暗松了口气。 一切好像都在往积极地方向发展。 却不料回科室的路上竟撞见了纪云州。 准确的说应该是遇见了调查组。 依旧是白衣大褂,纪云州严谨认真的站在调查员甲乙的中间,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我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他。 联想昨晚我们在电话里争锋相对的场景,我第一反应就掉头就走,却听到调查员甲的讥诮声:“现在的实习生啊是越来越没礼貌了,纪主任你没日没夜的专注取证,这遇到本尊了,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了。” 我蓦地驻足,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三人身上,尴尬的转过身。 换做之前,我大概会因为纪云州在调查我的这件事上出力而感动不已,但理智告诉我,他也只是对工作负责,对京协负责而已。 想到这,我官方道:“谢谢三位前辈,你们辛苦了。” 调查员甲乙对我的恭维态度还算满意,但纪云州却皱紧眉头道:“这事儿还没了,建议沈医生不要高兴地太早,即便我们能够证明药物与司机神经系统受损的关联性,也得人证物证俱全。” 我听着这句提醒,默默地没吭声。 他一贯喜欢打压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纪云州是在暗示我什么。 但丁医生已经被拘了,最重要的人证都在警方手里,他再担心什么呢? 难道说,因为货运公司的背后是唐家,告诫我不要掉以轻心吗? 一瞬间,原本信心满满的我心里又变得忐忑不安了。 直到下班前,护士长忧心忡忡的走过来,询问道:“小沈啊,你看到新闻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护士长叹了口气,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到我面前,恼火道:“你自己看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手机屏幕,一条新闻映入我的眼帘——“据警方透露,目前丁某人拒不承认给货运司机开过精神类药物,并表示沈某人的质疑纯属诽谤造谣,将负法律责任。” 我盯着屏幕懵了。 这不是明显的睁眼说瞎话吗? 板上钉钉的事儿突然出现了变故让我有些接受无能。 没想到还真被纪云州说中了。 这时候小于匆匆忙忙跑过来,开口道:“不好了不好了,刚货运公司的律师过来了,给我们法务部发了律师函,说要把京协和月月姐都告上法庭呢,估计一会就叫你过去。” 她话音刚落,法务部的电话就打到了我们科室。 第134章 峰回 十分钟后,我来到了法务部办公室,刚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会议桌前坐的几个熟悉的面孔。 货运公司的那位负责人陶经理,以及先前给唐明翰做代表律师的国际律师团队。 这几位的专业性我是见识过的,那可是把我院的律师团队逼到死角,专业度没话说。 我知道,与其说是货运公司在找茬,不如说是唐家想给我们一点颜色瞧瞧。 看着我院律师脸上凝重的神色,我顿时也觉得压力满满。 刚落座,我院律师便开口道:“既然沈医生已经到场,不如先由你方律师聊一聊诉求,你们觉得呢?” 最先开口的是这位卢律,他跟那位陶经理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道:“考虑到这位沈医生近期的行为,除了文件上提及的赔偿金额外,我方当事人还要求她和院方的负责人一起在记者招待会上跟我们赔礼道歉,并要求院方在记者招待会上解雇这位沈医生,并联合相关部门吊销她的行医资格证。” 这明显是要把我往死里整。 但很明显,以目前的局面来看,我们确实是被动的。 毕竟关键认证丁医生已经明确表示没有开过精神类的处方,而司机们对这件事又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简直难如登天。 想到这,我攥紧拳头,无从反驳,又听到我院律师诚恳道:“您方的诉求我们已经收到了,但事关重大,院里必须认真开会讨论,还请诸位能多给我们几天时间。” “怎么,事到如今还想拖延时间是吧?”坐在中间的陶经理翘着二郎腿一脸嘚瑟的看着我们,不屑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想着继续挣扎呢?” 我院律师赔笑道:“陶经理说笑了,这上了法庭还有调解过程呢,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是不是?” “我给你们时间,那谁给我时间?”陶经理懒洋洋的开口,不满道:“要不是这臭丫头装着乡巴佬来我们公司找事,我们至于背一身麻烦吗?你们知不知道这公司歇业一天得有多少损失?这些损失你们京协能背吗?” “是是是,陶经理说的对,”我方律师依旧耐着性子开口,用着商量的语气道,“这样陶经理,多了我们也不要,三天,给我们三天时间处理,您看行不行?” “三天,开什么玩笑?”陶经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摆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道:“陶经理这是什么态度,警方那边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您这些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啪”的一声,陶经理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气呼呼道:“事到如今你这个小丫头还敢叫嚣呢,得,要我看,今天这事儿也没得谈了,你们把律师函收了,咱们法院见,等着赔钱吧。” 他说完便要走,却被我方律师给拦住了。 “陶经理,消消气,”我院律师一边安抚陶经理,一边给我使眼色,“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一起坐下来聊聊天是不是,你就这么走了,这文件上的条款也没人给我们具体指导一下了是不是?” 陶经理在我院律师的恭维声中又坐了回来,只是看我的眼神又犀利了几分,就在我以为他们要开始聊赔偿内容时,陶经理忽然话锋一转,嘚瑟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京协在我们整个京港也是有些门面,这些年也为京港的医疗卫生系统做了不少贡献,该给的面子我们也是会给的。” 我院律师听到这话后微微松了口气,刚准备接话,却又被陶经理打断了:“只是你们底下的实习生太不懂事,偏偏要造谣我们这样积极的民营企业,要是不给点教训吧,以后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找我们的碴,你说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陶经理说的对,您的意见我们已经认真记录,一定在会议上跟院领导汇报……” 陶经理转了转眼珠子,视线在我的脸上扫过,漫不经心道:“三天时间太久了,我们公司也等不起。” “那您觉得几天合适?” “我觉得几天合适,”陶经理重复着这句话,戏谑的眸子蓦地落在我脸上,说:“那也得看京协的诚意了?” 听到这话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便听到这位陶经理道:“不如让这位犯了错的沈医生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这商讨的时间也就能延长了呢。” 此言一出,我院律师忽然就接不住话了,笑容僵在嘴角,尴尬的看着陶经理。 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隔了两秒后才开口道:“陶经理,沈医生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你让她跟你赔礼道歉还行,这跪下是不是有些……” “怎么?不乐意?”陶经理突然打断我院律师,瞪着他,大吼道:“没诚意那还谈什么?” 这一声怒吼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了,大家的目光顺着陶经理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似是在等我表态。 我看着对方律师,又看看陶经理那副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指甲已经掐入掌心,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我很清楚我院律师为何将商讨的时间拉长为三天,无非就是给警方多一点时间,能让警方还我个清白。 但是这位陶经理的态度已然很明显了,如果我不跪,他就会立即把我跟京协都告上法庭。 如果只涉及到我个人的荣辱,我自然是能忍的,但是这一刻,我跟我工作的地方已经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因为个人的自尊而不顾及京协的名誉。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利落的挪出座位,冷静地看向陶经理,问:“是不是今天我给你跪下了,你就能给多给我们三天时间?” “我说了,看你们的诚意。” 我盯着他,再次掐了下掌心,说:“行,我让您看看诚意。” 说完这话后我便一只膝盖下跪,然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也包括我。 而目光看过去时,我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云州。 “陶经理又何必为难一名实习生呢,”讥诮的语气从男人口中冒出,“事情还没有一个结论之前,您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 陶经理听到这话之后马上站起身,试探的眸光在纪云州身上流转,说:“我知道你,纪云州是吧,我想说这里没你什么事,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给你们纪家找事儿。” 这话把纪云州给逗笑了,他盯着陶经理,嘲讽道:“我是京协的一员,这事儿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陶经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废话不多说,根据医院的数据已经可以向警方证明杨师傅的神经系统损伤与沈医生在货运公司带出来的药品成分有极大的关联性,也就是说……”纪云州说到这里顿了顿,“沈医生的猜测不是胡编乱造,是有科学依据的。” “那又如何?”陶经理扬起下巴,美滋滋道:“有认证吗?谁能证明我们给货车司机开过这种药?没有吧?” 陶经理还是说到了关键点。 对啊,这起案件,明明货运司机们都是人证,但却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谁说没有人证?”纪云州瞥了一眼陶经理,淡定道:“把证人推进来。”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大伙儿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会议室的大门,只见两名调查员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病患走了进来,仔细一瞧,那不是杨师傅又是谁? 第135章 客气 杨师傅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特别是刚才还翘着二郎腿叫嚣的陶经理更是从座椅上弹起,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门处。 短暂的错愕后,陶经理发出了一声轻嗤,不悦道:“老杨啊,这几年公司上下待你不薄啊,你居然想帮助这群人污蔑公司,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面目沧桑的杨师傅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安静地望了陶经理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夹杂着一丝倔强。 陶经理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措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感叹道:“那你可得想好啊,你现在的医药费住院费都是公司给你出的,你要是这般不识好歹,无情无义,那公司……”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盯着杨师傅,双眼微微眯起,拉长语调道:“那公司也只能不管你的死活了。” 他说完这话以后往办公椅上一坐,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言辞当中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杨师傅在默默地听完后,双手缓缓的放在轮椅的滚轮上,费力的推动着轮椅向前。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杨师傅身上,时间似乎在这一瞬变得缓慢,直到他的轮椅落在了我身前。 瘦骨嶙峋的手蓦地握住我的手,藏着老茧的掌心轻轻的拍着我的手背,我听到杨师傅用着沙哑的语调说:“谢谢了。” 一刹那间,我只觉得鼻头酸涩,连日来的委屈和无奈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眼泪也在一瞬蓄满了眼眶。 杨师傅似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试图将我从地上拉起。 我想着方才那一跪,心里更委屈了。 我知道如果杨师傅今天没来,这个委屈我是吃定了。 现在,我不怕了。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于是,我,杨师傅还有纪云州呈一条线站在了货运公司的对立面。 这时杨师傅又开口道:“我可以证明,公司在过往的几年里,为了让我们增加工作时长,一直在给我们吃精神类药。” 此言一出,原本懒洋洋坐着的陶经理忽然拍案而起,怒吼道:“好你个老杨,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你就是不替自己着想,也得替你那位三岁的宝贝女儿着想是不是!你他妈的给我想好了再说!”xfanjia “陶经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院律师马上站出来制止,“这要是在法庭上,你这可是有威胁恐吓我方证人的嫌疑……” “去他妈的证人,那么多司机也就他一个这么说,”陶经理已经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了,“他以为他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响了,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陶经理整个人突然冷静下来,而后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 电话刚接通,陶经理的态度就从刚才的飞扬跋扈变成了一副温顺的模样,就在我们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时,他突然对着电话道:“什么?这是真的吗?” 电光雷火间,陶经理整个人委顿下来,瘫坐在一旁。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只见一群民警快速有序地跑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陶经理给扣住了。 原来,在陶经理在跟我们交涉的时间内,民警们已经在废旧的货运车夹缝里,找到了他们先前藏起的药品。 认证物业俱全,这场战役,我们赢了。 陶经理被带走时,惊协楼下被围的水泄不通,大骂声,大哭声采访声混杂在一起,我站在窗口,看着远去的警车,已经泪流满面。 好在,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京协被围持续了整整两天,恰逢周末,院领导经讨论让我们几个当事人先避开锋芒,带薪休假。 我在公寓里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刘女士的电话打过来,我可能还会继续。 “稀奇了啊,你婆婆居然邀请我们去老宅吃饭,”刘女士语气里既嫌弃又得意,“肯定是看你这次在货运公司的案件上出了大风头。” 我揉了揉眉心,问:“所以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刘女士不满道,“以前都是我们上杆子的凑上去,现在人家主动邀请我,我可不得答应了。” 我想着自己跟纪云州那快土崩瓦解的关系,再联想自己能够沉冤得雪他也是出了力的,回应道:“行,我现在过去。” 正厅里,纪家一家三口已经坐在餐桌前,见我们进来,意思性的起身。 刘女士乐呵呵的落座,开心道:“亲家也太客气了,就吃个便饭,居然准备的这么丰盛。” 别说,今天的晚餐确实比之前隆重些。 “这不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没好好坐下来吃顿饭,”婆婆客气地开口,“难得大家都空下来了,聚一聚嘛。” “确实奥,我们月月这次遭这么大的罪,的确该好好补一补,”刘女士瞄了我一眼,又继续道“好在老天有眼,还了她清白,现在别说整个京港了,就是在全国各地,大家都知道京协有这么一位勇敢漂亮的麻花呢。” 我看着婆婆微皱的眉头,在桌底悄悄的踢了一下刘女士,可是刘女士的嘴就像是上膛的机关枪,开始了就刹不住车。 “哎呀作为月月的妈妈我也觉得很骄傲,听说警局方面还要给我们月月送一个奖呢,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刘女士滔滔不绝,画风一转道:“这不沈家也开始热闹起来了,今天更是可笑,居然有人上门求亲,问我们月月是不是单身……” 我没想道刘女士会把话题往婚事这话题上引,刚准备出声制止,就听到婆婆笑着说:“是啊,月月这次确实给沈家长脸,但货运公司毕竟是唐家的资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觉得之后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刘女士的笑僵在嘴角,回应道:“唐家又怎么了,他们再嚣张,也不能跟警方较劲吧。” 婆婆撇撇嘴,还没回应,就被纪云州的声音打断了。 “把这道菜撤了。” 是吩咐佣人的话,但是撤下去的,却是我闻不了的榴莲酥。 话题也就此终止。 饭后,刘女士以约了麻友准备离开,而我则以不放心她一个人为借口紧跟其后,谁知一直话少的纪云州竟也起身跟了上来:“一起。” 刘女士有司机接送,而我跟纪云州则坐在了一辆车内。 听护士长说,杨师傅之所以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指证货运公司,纪云州出了不少力。 红绿灯路口,我主动打开话匣子,认真道谢:“这次的事,有劳纪医生了。” “沈医生客气了,”纪云州面不改色,淡淡道,“我不过是不想在这段协议婚姻中节外生枝罢了。” 纪云州能说出这句话我并不意外,毕竟如果我出了事,纪家可能也会牵连其中。 我自己几斤几两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楚了。 我没做反驳。 但紧接着,我听到纪云州冷冷道:“不过我还是建议沈医生最近还是别动什么歪心思,唐家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握着安全带的手骤然一紧,心跳仿佛突然漏了一拍,我试图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但纪云州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这句话,也就是随口一提。 我这才稍稍放下警惕心,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道:“纪医生说笑了,我不过就事论事。” 第136章 像样 像是细沙坠入深井,我的言辞在纪云州这里并没有立即得到任何回应。 绿灯后,男人面无表情的继续驾驶着车辆,好像前两秒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一般。 窗外霓虹闪烁,车内寂静无声,我跟纪云州明明都没有说话,但我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前面路口麻烦停一下。” 纪云州静静地睨了我一眼,似在问我原因。 我解释道:“这两天记者找我找的紧,等风头过去我再回景园。” 车头猛地倾斜,纪云州油门一踩,靠着路边急停了。 他盯着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躁意,讥诮道:“就算编,沈医生是不是该编个像样的理由来?” 我想着协议里的违约金,回应道:“这万一要是被记者拍到了,曝光了你我的婚事,算纪医生的还是算我的?” 纪云州微微一愣,我见机补充道:“那么一大笔钱,我确实赔不起。”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愠色,绷着下半张脸线条,光影穿过车窗落在他身上,半张脸被一层阴影笼罩。 看上去有些危险。 我只觉得心头一紧,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席卷而来,直到看到纪云州双唇翕动道:“下车。”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我看着他,迟疑不过三秒,马上拉开车门。 轰鸣声紧随其后,我打招呼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纪云州已经脚踩油门冲了出去,眼看着巨型车身消失在车流中,我这才悄悄地舒了口气。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周一,我人刚进科室,只听“噗”的一声,两束礼花在我的头顶洒落,全科室的同事以叶主任为首站在一处,纷纷给我鼓掌。 护士长更是手捧鲜花到我面前,微笑道:“沈医生,好样的。” 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场仗虽然打的辛苦,但好歹胜利了,”廖黑脸站在一旁做总结,看着我道:“这样,就让小沈简单的说两句吧。”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流程,沉思片刻后严肃道:“首先,我得感谢科室的同事们对我的理解和支持,特别是我的指导老师廖老师,还有一直对我呵护有加的黄老师,正因为有你们,我才有勇气走到今天,谢谢大家。” 说完,我给大家鞠了一躬。 廖黑脸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后接话道:“谢什么,叶主任说了,进了我们麻醉科,都是一家人。” 叶主任点点头:“小沈这次的表现值得大家学习,我们得时刻谨记,麻醉医生是患者生命防线最坚实的守护着,只有守住生命的底线,才能提高生命的上线,还请大家引以为戒。” 也是这一瞬,我对麻醉医生这个职业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荣誉感。 会后,杨院士朝我们科室来了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我不清楚缘由,却在门口撞见了梁皓渺。 自陶经理被抓后他就没了踪影,打了两次电话也无人接听,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梁皓渺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抽时间陪陪家人。” 闪烁其词的。 他不方便说,我也没多问,于是我们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 杨院士见我们进了,推了推桌上的邀请函,调侃道:“你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看看吧。” 我跟梁皓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缓缓地打开邀请函,仔细一瞧,竟然是区域性的脑科学与麻醉学专业交流会的入场券。 这个交流会我先前听柳教授提过,虽说比不上那种全国性的交流会场,但是整个北方地区稍微有些名气的神经学专家都会出席。 而梁皓渺和沈弦月的名字,竟也印在了邀请函上。 地点是在京港南郊最大的星级酒店顶层的星空宴会厅。 “主办方临时加上的,”杨院士见我们都没说话,解释说,“你两这次的举动可谓是惊动全行业啊,这不,人家破了先例邀请了小沈这位实习生,这个交流会连续办了六年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看着邀请函,也有些激动,问:“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杨院士摆摆手:“正常交流,别给我们京协丢脸就成。” 返回科室后,我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护士长,护士长听完之后也分外激动,感叹道:“看来梁医生这祠堂没白跪,这不,邀请函都到手了。” “跪祠堂?”我略感惊讶,疑惑道:“说的是梁医生吗?” 护士长诧异的看着我,问:“梁医生没跟你提?” 原来,梁皓渺在帮助警方追查药丸去处时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关系和设备,这两天被梁老爷子罚跪祠堂了。 我回想在不久前梁皓渺含含糊糊回答我时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既然今晚要参加交流会,那小沈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护士长见我没说话,看了眼腕表,说:“现在预约妆造还来得及,小梁人脉广,交给他。” 于是下班点刚到,梁皓渺便来科室找我,我们一起去了银泰附近的一家私人工作室。xfanjia 给我们化妆的是一位上过美妆节目的造型师。 替我选了一件简约优雅的黑色无袖收腰礼服,礼服的领口有个不大不小的同色蝴蝶结修饰,既俏皮,又不失优雅,再搭配一款同色的镶钻皱褶链条包以及一双法式尖头水钻细跟缎面高跟鞋,从换衣间里出来时,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我听到了几声感叹声:“我说什么来着,这件礼服啊,就是替沈小姐量身定制的,你看看这腰身,再看看这曲线,啧啧啧,就是放在选美大赛上,咱也丝毫不逊色啊。” 我默默地转过身来,看到了梁皓渺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穿的是跟我同色的缎面夜礼服,配上俏皮的蝴蝶结领结,绅士又优雅,一副谦谦君子样。 交流会开始前,我跟梁皓渺来到了酒店顶楼,人刚从观光电梯里下来,耳旁竟响起了熟悉的甜糯声。 “师姐,梁医生,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好奇的转过身,这才发现纪云州和郑欣然竟站在另一部观光电梯前。 第137章 偏见 我该想到的,在这里遇见纪云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神经学新生代的翘楚中,但凡涉及到这个领域,就不可能避开他。 如果说我跟梁皓渺能来到这儿靠的是运气,那纪云州就是妥妥的靠实力了。 这不连主办方给他准备的铭牌都是烫金字样,而座位也安排在主席台,不像我们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参会者字样。 而郑欣然,也因为纪云州的缘故,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这种实习生很难参加的交流会。 我跟梁皓渺费尽心思才拿到的入场券,小姑娘轻而易举的便到手了。 还因为纪云州的缘故,从进场后,便备受恭维。 “原来是纪主任的小助手啊,那能力肯定没话说,后生可畏啊。” “郑小姐真是才貌双全,这站在纪主任身旁,不由得让我想到一个词,”恭维者面瓜微笑,用着谄媚的语气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对对对,确实是般配啊。” 也不怪他们这样奉承郑欣然,毕竟纪云州在这之前基本上没有带女伴出席任何交流会的先例,哪怕是去云城那次,郑欣然也不过是以实习生助手的身份出面,并不像此刻这样,堂而皇之的挽着纪云州的胳膊。 就是酒会上的人精,又是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纪云州能带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美女实习生过来,除了替她背书以外,没有其他缘由。 当一个人人尊敬的刚正不阿的神外科传说开始存在一点儿私心的时候,原因可想而知。 那大伙儿还不上杆子的去捧这位小姑娘。 算是给纪云州面子。 当然,这种殊荣,我这位名义上的纪太太自然是没享受过的,虽说这段时间我早已经看清了现实,但亲眼目睹纪云州对郑欣然的偏爱已经到了公私不分的时刻,我的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诸位前辈过奖了,”当着众人的面,郑欣然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声音又软又甜,“这一批的实习生里优秀的医生很多,就比如我师姐吧,跟她相比,我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郑欣然提到了我。 而其他宾客在意的却是小姑娘口中的师姐到底是谁。 “是我在医学院的前辈,”郑欣然的目光绕过宾客看向我,温柔的摆摆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就是这位为了正义不惜跟货运公司对抗的沈医生。” 提到师姐没人知晓,但“货运公司”几个字从郑欣然口中说出来时,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朝我看了过来。 也在一瞬间,不少宾客围向了我,像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盯着我跟梁皓渺。 “原来这位就是那位麻醉新秀沈医生啊,”其中一位宾客看我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屑,“今年的邀请门槛这么低了,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也能参加我们的聚会了?”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另一位宾客马上接话道,“人家最近可是在学科杂志上刚发表过一篇论文,有点实力在的。” “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察觉到这种精神类药物对大脑神经的影响,确实挺有实力,”宾客乐呵呵的看着我,说:“但现在论文造假和抄袭的也多,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本事。” 我早就听说在学术圈里很看重资历,今日一见,也算是涨了见识。 我没有争辩的欲望,但站在我旁边的梁皓渺已经看不下去了,接话道:“您说的对啊,这年头到处都是造假和抄袭,只可惜有些人抄袭都没法上期刊,也挺让人无奈的。” 此言一出,方才议论我的几人纷纷变了脸色,其中一位嘉宾紧盯着梁皓渺,隔了两秒后突然开口道:“我说这位先生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在记者会上英雄救美的梁医生啊,看你们这一身装扮,其实是情侣吧?” 我被这话给整懵了,视线在梁皓渺身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后,刚准备解释,就听到梁皓渺半开玩笑道:“这个问题不在今天的探讨范围内啊,你们要真想知道,交流会后谈,不收费。” 他说完便给我递了个眼神,拉着我走向了座位席。 我回头瞥了一眼给刚说话的那几位,明显能从他们眼里看到轻视和不屑。 跟面对郑欣然时截然相反。 再看看同样是实习生的郑欣然,此刻正小鸟依人般的站在纪云州身侧,享受着大家的夸赞和捧场。 “那些话没必要放心上,”梁皓渺似看出了我的心思,“今天咱们能来就是赚了,偷偷跟你说一句啊,今晚的甜点可是出自米其林大师的手笔,一会咱们尝个遍。” 我看着梁皓渺和善的脸,一瞬间又释怀了。 也对,误会和偏见一直都有,我又何必因为这些人而影响情绪呢? 等一会的两分钟发言结束后,我就尽情享受美食就好了,但我没想到的是,郑欣然居然被临时安排在坐在我身侧。 小姑娘一脸局促的看着我,解释道:“是我跟主办方要求的,云州师兄毕竟是行业大拿,坐主席台理所应当,我这种咖位,坐那里不合适,所以主办方就临时给我换了位置……” 别说,还挺善解人意的。 我浅浅一笑:“郑医生辛苦。” 终于,交流会在大家的期待中开始了,主办方按照顺序邀请行业内不同咖位的嘉宾上台发言,其中不乏几位我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的人物,也算是受益匪浅。 时间一分一秒钟度过,很快就轮到我的前一位发言者,我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握着稿件的手也跟着攥紧。 “专业期刊认可的内容,沈医生可以的,”梁皓渺瞧出了我的紧张,“一会拿出在京协的专业性,让他们一个个心服口服,好不好?” 梁皓渺的言辞让我备受鼓舞,然而就在我信心百倍时,只听“哗啦”一声响,站在我身侧的服务生手一滑,竟将一杯水倒在了桌上,不偏不倚的洒在了我的发言稿上。 茶水浸透了字迹,黑色的笔墨在一瞬间晕染开来,即便我反应够快的将稿件拿起,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瞬间的功夫,发言稿已经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字迹。 服务生神色惊恐的看着我,说:“对不起沈小姐,我……我刚才没站稳……” “这应该是师姐准备的发言稿吧?”郑欣然马上接了话,视线在服务生脸上一闪而过,“没了它,等会师姐怎么上台啊?” 服务生委屈的瞄了眼郑欣然,嘴唇翕动了两下,又不安地看向我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下一秒,主持人喊了我的名字。 没错,轮到我上台发言了。 我看着手中已经面目全非的发言稿,再看看讲台,顿时心乱如麻。 “师姐,要不我去跟云州师兄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取消……” “不必了,”我打断她,捏紧手中的发言稿,冷静道,“我想试一试。” 第138章 游戏 我在众宾客的注视下上了讲台。 正如杨院士所说,以我现在的资历,今天是没资格站在这里和这些已经取得不同成就的行业大咖们坐在一起的。 更不幸的是,我的演讲稿还在关键时刻损毁了。 这就意味着,今天我想在这里赢得大家的认可和赞赏,要比我想象中难上百倍千倍。 甚至还可能出洋相。 丢京协的脸,验证外界传闻中对我的偏见和敌意。 或许退缩是更好的选择,至少能给自己留个体面,但我不愿,我沈弦月,从来都不是个懦夫。 所以即便知道站在这里是困难重重,可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站上来了。 望着台下一双双质疑,不屑,好奇和迷惑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两分钟的演讲:“当我们在术中唤醒患者脑功能区时,最危险的并非技术失误,而是对疼痛的傲慢……”xfanjia 很奇怪,明明稿件已经面目全非了,但真正面对宾客讲起来时,我居然没有几次卡顿,那些被验证的数据和内容像是投影仪一般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越说越觉得兴奋,越说越觉得开心,以至于原本我想象中非常漫长的两分钟,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演讲结束后,我恭敬的给大家鞠了一躬,但整个宴会厅里竟鸦雀无声。 我偷偷地叹了口气,心口是无法掩饰的失落,正当我准备下演讲台时,耳边蓦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惊讶的抬起头,从这些同僚的眸中看到了一种叫做认同的情绪。 鼻头酸涩,我悄悄地攥紧了手心,生怕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落下泪来。 主持人恰逢其时的走过来,握住我的手道:“刚才沈医生的一番演讲实在是太让人惊讶和佩服了,谁能想到她只不过是京协里一名小小的麻醉实习医生呢?但是……” 她顿了顿,像是卖关子一样微笑道:“诸位更想不到的是,方才的两分钟演讲,沈医生是全程脱稿发言,只能说,后生可畏,让我们再一次的为她鼓掌!” 听到“脱稿发言”几个字,我能从宾客们的眼中看到那份惊讶和赞叹,我知道,我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返回座位席时,我看到了梁皓渺竖起的大拇指:“不愧是我们麻醉科新晋麻花啊,这台风,这专业度,独当一面指日可待。” 我被梁皓渺的话给逗乐了,余光扫过坐在我另一边的郑欣然时,只见小姑娘脸色发白,似有不适。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郑欣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师姐也太优秀了,不愧……不愧是我的偶像呢。”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 眼底是藏不住的失落。 我道了声谢后默默地收回视线,余光扫过主席台,好巧不巧的,竟撞上了纪云州递来的目光。 四目相撞时,男人迅速的别过脸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猜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郑欣然。 这小姑娘向来心高气傲,见到方才的那一幕,只怕心里并不好受。 纪云州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捕捉她的情绪。 即便这一刻,备受关注的人是我。 失落感席卷心头,心口跟被海水泡过一样酸酸胀胀的,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喝水,却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这个点谁给我打电话? 我好奇的打开手包,瞄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心跳如雷。 又是那个177开头的虚拟号码。 我想着已经被抓的陶经理等人,不耐烦的按了挂断,然而没隔两秒,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依旧还是同一个来电。 我捂住屏幕,烦躁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梁皓渺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握着一直震动不已的手机,找了个托词:“我先去趟洗手间。” 出宴会厅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按下接听。 下一秒,那个极具魔性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看来沈医生比我想象中更聪明有意思呢?” “你是谁?”我悄悄地按下录音,“你想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懒洋洋的开口,“但是就沈医生刚才的那一番表现,我可以给六十分。” 刚才的表现? 我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再联想被服务生失手打翻的水杯,不可思议道:“所以,是你故意弄坏了我的演讲稿?” 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魔性的笑声,而且笑声持续了好一会,紧接着我又听到他说:“这种小儿科,我可没兴趣。” 我从他的音色里听到一丝狠厉,开门见山道:“你想怎么样不妨直说。” “我没想怎么样,但这游戏沈医生既然按了开始键,我觉得就有必要继续下去,”对方缓缓开口,“另外,沈医生今晚的礼服选的不错,很漂亮。” 礼服? 我低头看了眼礼服,又抬头观望四周,突然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走廊尽头闪过,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却看到了慢慢合上的电梯门。 故弄玄虚。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然而等我整个人站在电梯中时,我才意外的发现,电梯里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就在这时听筒那头再一次出现了那个魔性的笑声,我握紧电话,不悦道:“有意思吗?你只敢做一个躲在暗处的胆小鬼?” “我说过的沈医生,你那激将法对我而言没用,”对方缓缓开口,“但是……”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我特别想知道,如果沈医生失去了那只会救人的手,会是什么心情?” 我听着这一声威胁,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再看看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马上伸手去按开门键,却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吼,顶灯忽闪忽闪的了两下后,蓦地熄灭了,而我的身体也在一瞬间陷入了坠落感之中,只觉得整个电梯摇摇欲坠,吓得我双腿发软,惊恐地蹲在拐角处。 我知道,电梯出故障了。 第139章 踏实 头顶的应急灯闪烁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手术室的无影灯。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电梯在猛人下坠了半层之后卡死,伴随着一丝丝的晃动感。 星空顶在十九楼,粗鲁算一下,电梯此刻应该处在十八层上下,这样的高度,但凡再出问题,我将会坠入万劫不复之中。 死亡的窒息感席卷着我。 我盯着一旁闪烁的手机屏幕,缓缓地蹲下身,却看到了手机没有信号。 一种无形的绝望感席卷着我的心口,接着头顶微亮的光,我顺着电梯往前挪,试图摸到求救键。 然而当我谨小慎微的触碰到求救键时,却发现这个按键已被胶水黏住,损毁了。 一切都太过巧合,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我绝望的收回手,又一次察觉到了那种摇摇欲坠感,我慌得握住扶手,双腿却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诡异的响起了那个魔性的声音:“不知道沈医生现在的血氧饱和度降到了多少呢?” 我惊恐的抬起头,既害怕又无奈,却还是持着自己最后一丝傲气道:“难道你只会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嘛?为什么只敢躲在电话后面而不敢露面?你就这么见不得人?” 嘲笑声传入耳中:“我说了激将法对我没用,温馨提示,这跟绳索只能持续支撑你最后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你如果能想到办法自救或者被人发现那算呢的运气,否则……” 笑声渐行渐远,我紧张的捏紧手机,确认依旧是无信号状态,再看看时间,想着那位神秘人口中的剩余五分钟,整个人陷入了恐惧和无助之中。 五分钟,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短暂的三百秒里,如果没有人发现我…… 像是溺水之人随时可能被淹死一样,我只能扯着嗓子呼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手机上显示只剩下最后的两分钟了,但是我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再回想电梯的位置,还在走廊的尽头,想要被人察觉,确实很不容易。 我绝望的看着头顶微亮的灯光,擦了擦手心的细汗,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胳膊肘莫名被硌了一下,我低下头,看到了挂在胸口的胸牌,手指触摸上去时,也摸到了胸牌后面的回形针。 我突然有了主意。 拆下回形针后我便慢慢的靠近电梯的控制板,可因为电梯悬挂在半空中,又带着一丢丢的晃动感,我只能强行让自己平衡在整个区域内,再用拆下的回形针去拆电梯的控制板。 比想象中更难。 但是我也只有撬开它才能用电极片导线短路重启系统,跟我们手术中的电凝止血差不多。 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是控制面板,我拿着一个小小的回形针又怎么会很容易撬开他,可是时间不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最后的四十秒。 我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就在我诚惶诚恐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沈医生,沈医生你在哪儿?” 是梁皓渺的声音。 我马上做出回应:“梁医生,我在电梯里,电梯出故障了!梁医生快救救我!” “沈医生别怕,沈医生我们来了!我现在就救你上来!” 听着梁皓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像是快跳出了嗓子眼,就在我以为自己没得救时,头顶突然闪现出一道雪白的亮光,我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了梁皓渺的那双桃花眼。 我被救了上来,在最后的八秒里。 因为太过恐惧,我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抖,梁皓渺察觉到后将西装外套套在我身上,也是这一瞬,我一直强忍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梁皓渺惊愕的看着我,迟疑了两秒,蓦地伸出长臂,将我紧紧地搂进怀里。 像踩在钢丝绳上行走时突然遇到了一只拐杖,梁皓渺这个拥抱让我迅速的缓和了情绪,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好了,不怕……”他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啊,没事了……” 良久,我才从惊恐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梁皓渺盯着面前的维修工人,勒令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必须对今晚的事故给个说法!” 说完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温声道:“我现在送你回公寓。” 我想着今天的交流会还没有结束,如果我提前离场,无论是对京协还是对我个人而言都有些不妥,便拒绝道:“还是等交流会结束吧。” 梁皓渺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迟疑了片刻后道:“行,要是不舒服我们就立即离场。” 返回星空厅时,耳旁是雷鸣般的掌声,我好奇地朝讲台上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纪云州刚刚演讲完毕。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菱形光斑,照在那人银灰色的西装面料上,随着他的步伐流动着冰川般冷冽的光泽。 纪云州单手扶着柚木讲台边缘起身时,台下此起彼伏的翻折椅声响突然沉寂——他的牛津皮鞋跟敲击大理石台阶的声音太具分量感,像古寺晨钟般压住了所有杂音。 步伐沉稳的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每经过一排宾客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调整了坐姿。 然后站在了郑欣然身侧。 一时间宾客们的目光也纷纷朝我们看过来。 小姑娘满脸崇拜的看着纪云州,往他身边凑了凑,又看向我跟梁皓渺,用着遗憾的口吻道:“师姐和梁医生居然去了那么久,可惜没听到云州师兄的演讲。” 我想着电梯里的遭遇,那个密闭的金属箱体如同活物般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顶灯忽明忽暗间,在应急按钮的红光在对面镜面里折射出无数个冷汗涔涔的自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而轿厢突然下坠半层时,那皮带扣撞在钢索上的脆响,像极了死神轻叩的指节。 心有余悸。 梁皓渺则解释道:“出了点事故,所以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郑欣然突然上前一步,盯着梁皓渺的领口瞪大双眼打断道:“梁医生衬衫上是沾了……口红印吗?” 第140章 丢人 郑欣然声音不大,但语气里里惊讶值却被拉满了,配上那双小鹿似的好奇的大眼睛,一时间将宾客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梁皓渺身上。 其中也包括纪云州,还有我。 这一看,果真看到了梁皓渺领口下方印着一道浅浅的口红印。 口红的颜色虽然不清晰,但花瓣形的唇形却看着分外眼熟——跟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什么时候印上去的,我还真不知道。 梁皓渺本人见到唇印的时候更是一脸懵,先是盯着口红印看了两秒,又错愕的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偏偏这幅神色被郑欣然捕捉到了,她眨了眨漂亮的杏眸,用着无措的语调道:“对不起啊师姐,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错,她道歉的对象不是梁皓渺,而是我。 我猜她应该是也注意到了这个唇形和我的类似,再加上交流会会我跟梁皓渺无故离场了那么久,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而郑欣然这一番措辞下来,虽说是无心之举,但多少会给人一种我和梁皓渺公私不分的印象。 梁皓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解释道:“是个意外……不小心沾上去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完以后大家看我们的目光更精彩了。 余光无意间扫过纪云州时,只见男人风淡云轻道:“酒会马上开始了,还是先去宴会厅吧。” 到底是在场的大咖,一句话,就把宾客们的中心换到了宴会厅上,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替我跟梁皓渺解了围。 梁皓渺扫了一眼浩浩汤汤转移阵线的宾客们,又瞄了眼衬衫上的口红印,尴尬道:“应该是救沈医生出故障电梯时沾上的,不好意思啊,我的问题。” 印口红的是我,他道什么歉。 “但这些人还是有些庸俗啊,”梁皓渺惯会安慰人,扯了扯衬衫,开心道:“这可是正义的勋章。” 我成功被他这话给逗乐了。 进了宴会厅之后,梁皓渺便迫不及待的领着我去了甜品台。 作为一名资深吃货,他不仅知道这些五花八门的甜品区别在哪里,还能根据我喜好的口感推荐品尝,连我这个一向对甜品不感冒的人都快有些沉迷其中了。 交流会进行到这,我刚刚有了这一趟没白来的错觉。 梁皓渺遇见了熟人,被人拉着去聊了两句,我则一个人继续尝甜点。 就在这时,三名男宾客突然来到我面前,为首的我认识,是京协一家私立医院的主刀医生,叫吴宏伟,演讲发言的环节他也有上台,讲的内容整体来说还是有一些学习性的。 “沈医生是吧,”吴宏伟看着我,客气的寒暄,“你那段脱稿演讲让我们几人刮目相看啊,来来来,我们走一个。” 我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带着歉意道:“抱歉,我酒精过敏。” 吴宏伟微微一愣,跟同来的两位男嘉宾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位便开口道:“不对吧沈医生,我一个朋友也在京协当实习生,听说你们线下聚会的时候沈医生没少喝,怎么这会就酒精过敏了呢?” 另一位也跟着接话:“怎么了?觉得我们吴老师面子不够大,不配跟沈医生喝一杯?” 熟悉的酒桌套词,带着一种前辈对后辈的训诫感,我静静地看了一眼吴宏伟,果然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我马上解释:“抱歉吴老师,我是身体不舒服。” 吴宏伟听到这话后当着我的面晃了晃酒杯儿,笑眯眯道:“看来还是我面子不够大啊,连跟沈医生碰杯的资格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浅,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责备。 “不愧是能跟一整个货运公司抗衡的女医生啊,想一起喝一杯就这么难。” “什么抗衡,”另一名男嘉宾见我依旧没有拿起酒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没好气道:“在我们吴老师面前装什么清高呢,你在京协那点事早就传开了,那么老的主任你都咽的下,我们吴老师一表人才,陪他喝一杯怎么了?” 我惊讶的看着这位男宾客,再回想他刚才那一番猥琐的言论,顿时连应付的心情都没了。 多说无益,我简单的说了句“失陪”之后便转过身去,不料却被这位猥琐男给挡住了。 我盯着他,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我们吴老师杯子都端这么久了,沈医生就这么走了的话,不大好吧?” 他说完朝我身边凑了凑,我本能的避开他,不想身侧的吴宏伟竟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怎么跟我喝酒这么为难沈医生呢?要不这样,你出个价,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便踏着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吴宏伟吃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也没退缩,满脸不屑的看过去,平静道:“那点钱您还是留着当棺材本吧。”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白的抨击他,刚才还装着绅士的老男人这一秒忽然目露凶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手腕突兀的伸向我,“哗啦”一声后,一整杯鸡尾酒就这么洒在我的胸前。 一瞬间,沾着酒水的面料贴着我的肌肤,胸前的沟壑展露无遗。 “哟,没想到沈医生还挺有料……” 闻言,我羞愤的捂住胸口,电光石火间,只听“咣当”一声后,吴宏伟便在我面前倒下了,面上的银丝眼睛受到冲击后在空中翻了两圈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吴宏伟被揍了。 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梁皓渺。 因为动静太大,一时间场内由欢乐热闹的气氛转变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我们,梁皓渺则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将西装外套裹在了我的身前。 “先去换衣服。”他扶着我要走。 “你是什么东西?”被揍倒在地的吴宏伟突然站起身,指着我们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我是谁!” 梁皓渺一个冷眼扫过去,不屑道:“衣冠禽兽也配有名字?” 吴宏伟突然被噎住,捂着自己被凑的侧脸道:“大伙儿都看见了,这小子当众打人,现在把保安叫过来,报警,我要报警!” “你报警啊,”梁皓渺冷笑,“你他妈刚才干的是人事吗?我告诉你,就是警察来了,我也一样揍你!” “你小子很嚣张啊,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拥护吴宏伟的小跟班也跟着叫嚣,“你就等着被抓吧!” “我拭目以……” “够了!”一声呵斥打断了梁皓渺,男人低沉的嗓音里自带威信,“成何体统!” 说这话的是纪云州。 原本还在人群中央的他和郑欣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男人浓眉紧蹙,眉眼凌厉,声音里却满是不屑。 吴宏伟见到这幅局面后恶人先告状:“纪主任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们京协这两个后辈,一个出言不逊,一个水性杨花,真是把你们京协的脸都丢尽了!” “你说什么?”梁皓渺听到这话后气不过,又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兴许是梁皓渺此刻的眼神太过犀利,竟吓得吴宏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闹什么?”纪云州见到这幅情形后压低声音,“当来这是过家家?” 他语气不重,但很明显带有责备梁皓渺的意思,梁皓渺又是为了维护我才当众出手,而被咸猪手这种隐晦又丢脸的细节梁皓渺顾及到我的颜面自然也无法当众说,只能哑巴吃黄连。 而就在这时,站在纪云州身侧的郑欣然也开口道:“对不住啊,师姐跟梁医生都喝多了,大家都消消气。” 劝和的口吻,好像做错事情的是我们。 梁皓渺听不下去了,不满道:“你知道什么,是他们对沈……” “说够了没有!”纪云州猛然抬高了语调,打断了梁皓渺,愠怒的声线在宴会厅响起,“是觉得还不够丢人现眼?” 没错,纪云州当着众人的面怼了梁皓渺。 不留情面的。m.xfanjia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看同样一脸错愕的梁皓渺,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丢人现眼的是他们,纪医生这话武断了。” 第141章 脏东西 我也当着众宾客的面批评了纪云州。 显然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宾客们倍感惊讶。 而纪云州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一向波澜不惊的黑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时站在一旁的郑欣然又开口道:“师姐,这么多人看着呢,什么话我们不能私底下说嘛?” 是恳请的语气,听上去挺善解人意的。 毕竟受到羞辱的人不是她。 好像我们再多说一句,就是要故意挑事一般。 我瞄了一眼嘴角范青的吴宏伟,想着刚才被泼酒以及趁机被揩油的场景,平静道:“他们都不觉得丢人现眼,我又怕什么呢?正好今天还有一些记者朋友在,吴医生,要不要我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吴宏伟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刚,态度反而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就在我准备揭发他的恶劣行径时,纪云州忽然打断道:“够了,沈医生觉得还没闹够吗?如果醉了就去休息!” 他说完这话后便招呼服务生,让服务生领着我去房间。 我没动。 视线落在纪云州脸上时,我有一种想喷他的冲动。 我们是夫妻啊,虽然只是协议夫妻,但好歹也曾同床共枕过,凭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问都不问我缘由,就拿出了大事化小的态度? 我算什么啊? 我沈弦月在他的眼中,算什么? “师姐,”软糯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小姑娘善解人意道:“先去休息吧。” 我盯着小姑娘稚嫩的面孔,连哭的都哭不出来。 我甚至在想,如果今天的事情发生在郑欣然身上呢?纪云州还会依旧是这幅态度吗? 手腕被握紧,我猛地收回思绪,却看到了抓着我的梁皓渺。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和声道:“先换衣服,不然沈医生会感冒。” 温和的嗓音让我毫无脾气。 我不情不愿的出了宴会厅。 余光扫过郑欣然的脸颊时,小姑娘慌张的避开了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往纪云州身侧凑了凑,好像我要把她吃了一样。小說中文網 我默默地收回视线,一时间心如刀绞。 换好衣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上车后,我紧挨着车窗坐,身上虽然紧紧地裹了一件厚外套,但身体却是一阵一阵的泛着冷。 这次的交流会可以用事故频发来形容。 此刻我的已经心力交瘁。 我本以为是虎口余生产生的应激反应,直到小腹间隐隐作痛后,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例假提前了。 冷汗淋漓,即便我已经刻意的掩饰,还是让梁皓渺察觉到了异常。 “沈医生是肚子不舒服吗?”坐在一旁的梁皓渺紧张的询问着,“是不是肠胃不适?要不要现在送医院?” 我听着他慌张的语气,急忙制止道:“不用不用,我就是……” 话到嘴边被我咽了下去。 这种事我确实不大好意思跟梁皓渺这样的异性说。 但可能是医生独有的直觉吧,梁皓渺跟我对视一眼后,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要求司机靠边停车。 “我去去就来,”他嘱咐我,“很快。” 例假来的突然,我肚子里像是装了个秤砣似的涨涨的,使不上力,再加上今天的电梯惊魂,我只觉得四肢乏力,说话都觉得累,只能轻轻地点点头。 梁皓渺也是说到做到,没一会便赶了回来,左手拎着一个购物袋,右手还拿着一只保温杯,缓缓地递到我手上。 “问店员借了点水,”梁皓渺指了指保温杯,“红糖姜茶,沈医生试一试温度。”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又看看手里的保温杯,小心翼翼的去拧杯盖。 杯盖是拧开的。 当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时,我身上的那股子寒意总算轻了些,身体明明是舒服了些,但我心口的酸胀感却更盛了。 八年,我认识纪云州有八年,其中还有三年的婚后生活,但却从来没喝过他递来的红糖水。 但今天,梁皓渺,他却细致入微的在意我的感受。 “前面拐个弯就到公寓了,”可能是怕我不好意思,梁皓渺又打开了话匣子,“女性卫生巾我了解不多,但各个尺寸都买了些,沈医生可以挑着用。” 我羞赧的点了点头。 因为太不好意思,我拎着东西上楼后,都忘了跟梁皓渺道谢。 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慢悠悠的躺在床上,一天的疲惫感压得我眼皮睁不开,不出片刻,我便进入了梦乡。 直到聒噪的手机铃声把我吵醒。 我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定睛一看,竟是一通视频电话。 来自……纪云州? 我以为是做梦,但反复查看几次后,我确定不是错觉。 我关闭了摄像头,这才按下接听。 “回家。” 冰冷的两个字压在耳边,我从摄像头里看到了纪云州棱角分明的侧脸,锋芒毕现。 我想着在宴会厅里发生的事,回应道:“今天太晚了,纪医生有事吗?” “我说,现在,回家。”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吻。 大概是过往的时间里我都太过好说话,以至于纪云州真的以为我就是他随手可以操纵的提线木偶,没有脾气。 想到这,我淡淡道:“纪医生不妨有话直说。” “沈弦月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飘了?”纪云州不知哪儿来的火气,不屑道,“你真的以为你那两下子就能进梁家的门了?” 这不是纪云州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好像我沈弦月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嫁人一样。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纪医生操心了。” 我回的也不客气。 视频里听到这话的纪云州紧皱眉头,抵了下后牙槽,质问道:“所以你们睡了?” 心跳像是突然漏了一拍,我震惊的望着手机屏幕,捏紧又松开,嗓子里更像是卡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丝声音。 半晌,纪云州又开口道:“很好,看来沈医生并没有忘了自己还没有离婚的事实,我告诉你,别动那些歪心思,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脏东西。” 第142章 滚出 纪云州警告我之后又擅作主张的切断了线。 我隐约记得他盯着镜头青筋暴起的模样。 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裹住,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我才从男人鄙夷的言辞中抽离出来,却再也无一丁点睡意。 翌日一早,我盯着浓重的黑眼圈来到科室,刚进门就被护士长拦了下来:“你跟姐说说,昨晚的交流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想到护士长消息这么灵通,言简意赅的跟她说了昨晚的闹剧。 “这就对了,”护士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听说小梁一早就被院长叫过去了,我猜是这事儿传到了院里,小梁估计没好果子吃。” 我想过我们在聚会上的举动于京协而言不大妥当,但没想到院里居然会找梁皓渺的麻烦。 “是这样的,原本上次你们两联手替警方破了货运公司的案子,警方那边是要给你们一个“正义奖”的,听说还有奖金呢,”护士长耐心的解释,“你知道的,这种荣誉很难得,院里也很高兴,但是不知道是谁把小梁打人的事情捅到了警局,人家一琢磨,把奖项给撤销了,你说院长能不火大吗?” 捅到了警局。 难道是吴宏伟的人? 果真如此,这就有些下作了。 我着急的给梁皓渺发信息。 如果有必要,我是可以在院领导面前替他辩白的。 只是消息发出去之后如石沉大海,电话更是没打通,我思来想去,还是在午休期间找去了神外科。 也没见着梁皓渺,倒是挺意外的撞见了郑欣然和庄蔷。 庄蔷笑眯眯的看着我,调侃道:“沈医生是来找梁医生的吗?哎呀,昨晚梁医生英雄救美的事件已经在院里传开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关系啊?” 我一听这话就懵了,问:“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庄蔷瞄了我一眼,半开玩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沈医生就没必要对我们保密了吧。” 我头疼道:“我跟梁医生只是朋友。” 庄蔷听到这个回答后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接上话,倒是站在她身边的郑欣然用着软糯的嗓音道:“我都说了师姐有男朋友,你偏不信。” 庄蔷瞪大眼睛看着我:“真的吗沈医生?可是你来京协这么久也没看到你男朋友来接你啊,上次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是梁医生陪在你身边的,难不成你这个男朋友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突然接不上话了。 只能说这个庄蔷是有点机灵在身上的。 但是她突然这么问,到底是八卦,还是试探? “蔷蔷,师姐不方便说,你就别多问了。” “我哪有多问嘛,”庄蔷瞄了我一眼,疑惑道:“我说的是实话呀,有哪个男朋友在女朋友出事后不露面的,难不成他身份特殊,不放面露面啊?” 这话像是说给郑欣然听的,却好像又在点我。 我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也没接话,找了个托词离开了。 余光中,我看到了郑欣然探究的目光,再联想方才她跟庄蔷的对话,总觉得试探的意思比较明显。小說中文網 但愿我能在剩下的二十多天里顺利的瞒下去。 下午我一直在科室忙,因为生理期的缘故,我整个人都有些使不上劲来,然而就在这时候手术室来电话,说是有一档手术缺了麻醉医生,让我过去替补。 这档手术原本安排的是廖医生,但他还在手术室没出来,也就由他的学生我来负责。 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档手术的主刀医生竟是纪云州。 还是唤醒麻醉下脑胶质瘤切除术。 难度四级。 也是我先前没有参与过的手术。 一时间我压力满满。 但工作就是工作,即便我不想跟纪云州碰面,但工作安排下来了,我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 然后我在消毒间就撞见了纪云州和郑欣然。 两位见到我也挺惊讶的,郑欣然更是直接开口问道:“廖医生呢?怎么是师姐你过来了?” “廖医生还在手术中,”我实话实说,“我过来替他。” 纪云州听到这话后微微皱眉,片刻后转身进了手术室,郑欣然紧跟其后,见我还站在原地,催促道:“师姐准备准备,患者在等着呢。” 我换上消毒服后也进了手术室,跟我打配合的是小于,虽说没有参与过类似的手术,但是麻醉的剂量和过程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准备给患者上麻醉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绞痛,疼的我差点儿没站稳。 我在午休时已经吃过了止痛药,但可能药效已经过了,这会儿竟又疼的要命。 小于看出了状况,急忙扶着我,问:“月月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只觉得冷汗直冒,肚子里像是有一把刀在搅动一样,只能强忍着痛感道:“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回来。” 我用这一分钟又吃了一片止疼药。 返回手术室后,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替患者做了麻醉,这才稍微的松了口气。 麻醉之后,纪云州便开始手术,我们则在一旁观察呼吸机数据,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就在我觉得一切都在稳定进行时,令我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患者居然术中觉醒。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现象惊呆了,郑欣然更是捂着嘴巴不可思议道:“师姐,难道你算错了丙泊酚的剂量嘛?” 我仔细看了眼患者的各项数据,确定自己没算错。 但是,患者确实短暂的苏醒了。 我也来不及多想,准备安排后续措施,却听到纪云州像麻醉科要人的言辞。 “对,现在,”他语气平和,却是一股子要吃人的眼神,“马上!” 手术室的无影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我的无菌手套内侧已经被冷汗浸透,这时切断线后的纪云州蓦地看向我,又看看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指着右侧的出口道:“你,现在滚出去。” 第143章 批判 我被纪云州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出了手术室。 站在消毒间里,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患者的数据以及麻醉的剂量,依旧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丙泊酚的剂量明明那么精确。 小腹的疼痛感和屈辱感形成两条压力线狠狠地折磨着我,再回想纪云州方才说话的语气,我知道,精益求精的他是肯定不能接受这种失误的。 如我所料,纪云州刚下手术台后,人都还没出消毒室,就把我叫了过去。 “沈医生是不是觉得这两天风头挺盛连一名麻醉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技能不具备了?”纪云州浓眉紧蹙,声音更像是淬了毒,“怎么,真把自己当学术明星了?” 太阳穴嗡嗡嗡的响,后辈更是汗涔涔一片,我看着纪云州,却找不到一句解释的台词。 患者术中醒来是事实。 而负责麻醉的医生是我沈弦月。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失误就是失误。 纪云州却像是没骂够,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嘲热讽道:“刚有一点名气就不思进取,以后哪一名患者敢把自己交到你这样心浮气躁的麻醉医生手里?” 我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依旧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郑欣然站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纪云州的胳膊,小声道:“云州师兄你先消消气,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可能最近师姐压力太大了,一时间还没调整好工作状态。” 她说话时乖巧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同情。 但这句话非但没有压住纪云州的火气,反而把他的怒火点的更盛了:“没调整好工作状态是借口吗?手术室不是实验室,医术可以靠后天学习,但是态度不端正的话干脆滚回医学院,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纪云州丢下这句话后便出了消毒室,而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质疑。 我看着同事们不信任的目光,突然有些自我怀疑了。 “月月姐,你脸色很难看啊,”小于人还没走,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扶住我,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纪主任向来都是一丝不苟,雷厉风行的,你也不是他骂的第一个医生,他对谁都这样,对事不对人的。” 我想着纪云州刚才批评我时的模样,再联想小于这句“对谁都这样”,一瞬间眼眶便湿润了。 他或许对谁都这样,唯独对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是例外。 我想,如果今天犯错的人是郑欣然,他肯定是舍不得骂一句吧。 本以为纪云州骂完了之后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事情告诉了廖黑脸,廖黑脸得知后气冲冲的过来找我,要我马上写一篇五千字的检讨出来,明天一早和他一起交给纪云州。 说是纪云州的意思。 我听完后一脸懵。 按理说我作为一名麻醉医生在手术中出现失误,应该有部门领导处理,可是给纪云州写检讨算怎么回事? “你应该觉得庆幸,”廖黑脸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可是京协的活招牌,动一动脚,咱两都要跟着遭殃,我劝你端正态度,这五千字必须写的情真意切,不写完不许下班。” 彼时已经日落黄昏,距离下班点只有半小时了。 痛经本来就折腾了我半条命,虚汗更是一直冒,身上的衣服更是汗涔涔一片,贴在皮肤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特别不舒服。 但廖黑脸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写不完检讨,今天是不准下班的。 而五千字检讨写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写检讨的过程里我又反复回想了我在麻醉过程中的各种细节,可我左思右想,依旧找不出患者术中突然醒来的缘故。 就在我苦思冥想时,耳旁忽然响起了梁皓渺的招呼声。 我以为是错觉,转头望过去时,竟真看到了站在科室外的梁皓渺。 我们去了楼下食堂。 梁皓渺是带着食物过来的。 包装还挺精致。 “醪糟小丸子,”梁皓渺边拆包装边解释,“里面还加了红糖,微甜,沈医生应该喜欢。” 我看着浓郁的醪糟汤汁,在想着梁皓渺说的红糖,顿时恍然大悟。 姨妈期间有名的一道食补。 “谢谢。”想着今天的遭遇,再看看碗中的小丸子,我低垂着眸子,生怕梁皓渺察觉出异常。 “下午那会儿出门办事了,没看到沈医生电话,”梁皓渺轻描淡写般的解释,“抱歉,让沈医生担心了。” 我想着护士长说的话,问:“所以警局那边是找梁医生麻烦了吗?” “没有,怎么会呢,”梁皓渺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那个正义奖本来就是给沈医生一人的,毕竟整个案件你功不可没,又一直承受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梁皓渺说这些话时慢条斯理的,语气也很真诚,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对了,我刚看沈医生在写东西,”梁皓渺话锋一转,“写什么呢?” 我没瞒着梁皓渺,将今天手术中的失误说了出来,他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说:“这种情况应该说麻醉药代谢过快导致,血药浓度难维持。” 我也认可这个说法,但是我使用的麻醉剂量并没有问题。 “一台手术的影响因素很多,沈医生不必过分自责,”梁皓渺见我愁眉不展,宽慰道,“有些东西是需要经验积累的,你现在只是实习期,慢慢来。” 我好像没那么自我怀疑了。 “这里。”梁皓渺指了指下巴,微笑的提醒我。 我迷惑的看着他,下一秒,只见他修长的五指蓦地伸到我眼前,我都还没来得及闪躲,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我的下巴上。 捏了一颗小米粒。 我略感尴尬,但梁皓渺向来神经大条,竟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的情绪也没那么糟糕了。 返回公寓时已是晚上九点半,我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之后,又扫了一遍检讨书,这才准备休息。 刘女士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不是月月,到底怎么回事啊?”电话刚接通,刘女士焦躁的嗓音便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到现在还没有回景园吗?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梁医生了?” 我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闲话。” “不是闲话,是照片,”刘女士陡然抬高了语调,着急道,“还是纪女婿发给我的。” 照片? 我顿时一头雾水,问:“什么照片?” “我发给你……”刘女士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也太不小心了,不行,你现在马上回景园,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听到这话,我的一颗心又悬在了半空中。 然而当我看到刘女士发来的照片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竟是今晚我跟梁皓渺在医院食堂吃饭的场景。 镜头停在了梁皓渺替我捏下巴上的小米粒的瞬间。 第144章 情侣款 我跟刘女士一同回到了景园。 吧台前,白衬衫黑西裤的纪云州单手握住红酒杯,轻轻地晃动着杯中的液体,淡淡的瞄了我们一眼,慵懒中藏着一丝不快。 还喝上酒了。 刘女士见状马上打招呼:“这怎么还喝上了,月月,快扶纪女婿到来沙发。” “叮”一声,酒杯扣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纪云州掀了掀单薄的眼皮,嗓音喑哑:“舍得回来了?” 语气很轻,但眼神里却夹着一丝讥诮。 刘女士也看出了这一点,微笑道:“瞧纪女婿说的,这儿是月月的家,她当然是要回来的,这不,照片的事儿我已经问过了,误会一场,她这是想跟你亲自解释呢。” 刘女士说完朝我递眼色,我实话实说道:“梁医生找我有事,一起吃个点东西,嘴上刚巧沾了个米粒……” “咣当”一声响打断了我的话。 纪云州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而声音是由红酒瓶扣在吧台时发出的。 像是藏着愠怒。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了。 刘女士扯了扯我的胳膊,笑眯眯道:“纪女婿啊,方才月月的解释你也听到了,她跟小梁就是普通朋友,同事之间一起吃个饭很正常的,你说是不是?” “捏下巴正常吗?”纪云州蓦地抬起头,幽深的眸子落在我脸上,“而且我说过,要跟梁皓渺保持距离,可是沈医生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呢。” “哎呀纪女婿啊,这个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我们月月吧,”刘女士打开了话匣子,无奈道:“虽说纪沈两家都很清楚你们的婚事,但外界并不清楚啊,再小梁的眼里,我们月月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还是单身,可不就激起了男人的追求欲吗?” 闻言,纪云州浓眉紧蹙,视线落在我脸上,说:“所以沈医生便半推半就了?” 我刚准备说话,就被刘女士制止了,她撇撇嘴,回应道:“纪女婿这话就不对了,所谓好女怕缠郎,你们两人的已婚信息不公开,人家小梁就默认我们月月可追求,他们是同事,月月能拒绝一次,总不能拒绝一百次,那不是影响内部团结吗?” 纪云州听完沉着一张脸没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敌意。 刘女士见状叹了口气道:“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讲究一个自由恋爱,这有点好感吧,藏都藏不住,就说纪女婿你吧,你们科室那个小实习生,看你的眼神哇那叫一个崇拜,那如果我们月月不信任你,整天胡思乱想,那这个家还不整天鸡飞狗跳的?” 刘女士指桑骂槐的意思有些明显了。 纪云州也听出了这一点,握着酒杯的手指明显加重了力道:“这么说,我跟月月还得相互理解呢。” 称呼从沈医生变成了月月了。 俨然一副听劝的模样,只能说演技一流。 “对啊,这就对了,”被蒙骗过去的刘女士开心的拍了拍手,乐呵呵道:“不是我说啊纪女婿,你说这个大晚上的谁把这种照片故意发给你啊,且不说侵犯了我们月月的肖像权,该不会是察觉到了你们之间比旁人亲近些,故意挑唆你们夫妻间的关系吧?” 刘女士倒是提醒了我。 在食堂那种公共场合,又是那样的角度,到底是谁这么八卦,偏要拍我跟梁皓渺。 是无心还是有意? “妈说的对,”纪云州终于放下酒杯,视线落在我脸上,说:“只是货运公司的事解决后也有些时日了,月月一直不肯回来,难免让我多想。” 纪云州说这话的时候声线里还夹着一丝委屈,俨然一副不被我这个妻子理解的好丈夫形象。 刘女士又被骗了,瞪了我一眼后解释道:“这个我听月月说了,这不是最近她风头太盛,怕有记者跟踪,影响纪女婿吗?” 纪云州轻哼一声,没接话。 “晚上听说纪女婿你误会了,忙不迭的就跟我回来了,”刘女士又跟我使眼色,“既然纪女婿都不担心被记者跟踪的事,月月就从今天搬回来了吧。” 我惊讶地看着刘女士,并不想应允。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如果拒绝,那就有故意挑起纷争的嫌疑,于是我便选择了沉默。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刘女士识趣的瞄了我一眼,“你们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早点儿休息,我就先回了。” 没一会,客厅里只剩下我跟纪云州两人。 我想着大半夜被折腾过来的刘女士,再联想纪云州转给她的照片,沉思了片刻道:“以后这种事纪医生可以直接跟我沟通。” 把刘女士叫过来无非就是想给我点颜色瞧瞧,好拿捏我。 “沟通?”纪云州瞄了我一眼,不悦道:“沈医生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属于婚内出轨,要赔违约金的。” 我听着纪云州愤愤的语气,再联想那张米粒照,回复道:“纪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婚内出轨的定义是通奸,同居,重婚,请问这张照片满足哪一条?” 纪云州被我噎了一下。 没接上话。 说到婚内出轨,我想到他跟郑欣然的爱居,只怕证据更足。 我这还没找他麻烦呢。 姨妈期的火气让我战斗力十足。 见纪云州没吭声,我便也偃旗息鼓,回卧室了。 我以为很快就能听到摔门声,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没一会,竟听到了纪云州掀被子的声音。 我警惕的睁开眼,果然瞧见了躺在身侧的男人。 我们之间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我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挺没出息的。 但也不能怪我大惊小怪,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纪云州应该已经摔门而去了。 我猜是喝酒的缘故。 我挺不自在的。 想着在过往的两年多里,我最期待的就是跟纪云州同床共枕,可如今他就躺在身侧,我除了有些紧张外,就是那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我们是夫妻,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可是我们之间却像横亘着一条马六甲海峡,永远都走不到对方的心里去。 好在喝酒的纪云州比我先入梦。 听到微酣声的我缓缓地转过身来,视线落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默默地出神。 脸确实还是那张脸,可为什么,我竟没有先前那般春心荡漾的感觉了呢? 这一夜我睡得相当不踏实。 等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想着今早还得跟廖黑脸一起去神外科送检讨,匆匆忙忙的洗漱后便赶往医院。 十点钟,廖黑脸带着我去了神外科。 彼时纪云州不在,科室里只有郑欣然和庄蔷两人。 见我们进来,郑欣然像个科室的小主人一样摆弄着咖啡机,不出片刻,两杯咖啡便端到了我的跟廖黑脸面前。 “小郑也太客气了,”廖黑脸笑眯眯的接过,问:“纪主任人呢?” “云州师兄去查房,应该很快回来,”郑欣然耐心的解释,又将另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笑着说:“师姐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我本就处在姨妈期,不沾咖啡是最好的,但郑欣然既然冲好了,我不接也说不过去。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郑欣然递来的是冰咖啡。 刺骨的凉意透着杯子传到我手中,我被冻的一激灵,握着咖啡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沈医生怎么不喝啊?”庄蔷忽然插话进来,“这可是然然特意为廖医生和沈医生调制的,沈医生都不尝尝吗?” 我瞄了眼庄蔷,说:“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话音刚落,便看到郑欣然耷拉着眼皮,用着愧疚的声音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没关系的师姐,那我给你倒杯水。” 站在一旁的廖黑脸有些听不下去了,制止道:“小郑这么用心,小沈你就给个面子喝一口,尝尝味道嘛。” 廖黑脸说完还不忘给我递眼色。 我看看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的郑欣然,再看看廖黑脸,又听到庄蔷道:“对啊,然然的咖啡冲的很有技术含量,沈医生真的可以试一试。”尐説φ呅蛧 我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冰凉刺骨。 我总不能跟这几位提我还在姨妈期的事儿吧。 “怎么样师姐,味道还行吗?” 我看着郑欣然期待的眼神,刚准备回答,余光却扫了门外走来的身影。 是纪云州。 我默默地舒了口气,但紧接着,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纪云州今天身上穿的那件驼色毛衣,跟我身上穿的这件,竟是同款。 我暗叫一声不好,下一秒,就听到庄蔷用着诧异的口吻道:“不是沈医生,你的这件毛衣,好像跟纪医生的是同款啊。” 何止是同款,还是情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