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存者》 第298章 认识 唐曌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们两人，纠结许久，转身跟上了医生，“我叫的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她现在出奇地冷静，有条不紊地给唐旭和蒋恒编辑了短信，再跟柳青岚说了一声自己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有之前柳青岚和蒋恒住院的经验，她对医院的各种手续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比很多三十多岁的大人都熟练。 她也有用武之地！ 柳青岚的手机在朱淇手里，女人将信息转述之后看向他，“挺靠谱的小屁孩儿。” 他伸手拿过手机，一番操作给唐曌转了五万，让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虽然警方会帮忙，但这些钱还是先垫上合适，以防发生意外耽误救治。 唐曌没跟他客气，收得利落。这钱不是给她的，等人脱离危险把钱还给她之后，她还得转回柳青岚账户里。 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柳青岚趁着房间里没人四处检查了一番，角落里明晃晃地放着一把短刀。 刀面宽，刀刃尾端到尖端呈流线型，是一把在菜市场里很常见的切肉刀。 能把这东西带进来，定是预谋已久。 为了防止这把刀误伤别人或是被人拿走，柳青岚找在场的女孩借了一块手帕将刀包起放到一旁，靠在门边闭目养神。 来的警察他不认识，要是唐曌在这估计会大喊一声舅舅，然后露出嫌弃的表情往柳青岚身后躲。 为首的正是齐平川。 “您好。”柳青岚站直身体，“受害者已经送往医院。” 齐平川听了一路报警电话，已经得知这群年轻人是如何发现又是怎么救援破坏现场的，此刻心情极其复杂，最终还是选择表扬：“干得不错。” “现场被破坏得挺严重。”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大家也是救人心切。” “行，歇会儿去做个笔录。”齐平川打量着周围，“人被捆在那上边？” 柳青岚点头，指着旁边的凳子，“这个凳子原来放在那个角落里，事急从权，我就拿过来直接用了。还有割绳子用的刀我也放在桌子上了。” 齐平川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架子上的刀，“这个呢？” “哦，这个可能是凶器，我在地上看见的，怕误伤了人，就用布包着放到那边了。您放心，我全程没用手碰过，只是用手帕把它挪到了一边。” 他朝朱淇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下午一点我进入过这个杂物间，当时受害者还没在房间里。” 齐平川跟蒋恒不一样，他不喜欢小辈在旁边指手画脚多说话，皱着眉头将人轰走，“折腾了半天也挺累了，小李，带他去旁边做笔录。” 现场开始进行勘查，朱淇也不用再继续藏着掖着，面对警察的询问，她十分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朱淇。” “朱淇？”齐平川刚松开的眉头恢复了原样，“卢美娜的家属？” 她点头，“齐警官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他可没忘记这里是卢美娜猝死的办公室，但是这地方现在已经变成漫展的场馆了，就算是想追思故人也不是原来的布置和样貌了。 柳青岚看着两人之间不太友好的氛围有些懵逼，“你们，认识？” 朱淇从手上拿着的包里找出充电宝，“这种问题还需要问？不是很明显吗？” “你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他接过充电宝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任由朱淇拿着湿巾在自己脸上一通揉搓，耸耸肩看向齐平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笔录，我还有事。” 齐平川这才认出了他，“你就是住在蒋恒家里的那个小孩吧，果然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柳青岚面露无奈，“现在并不是唠家常的时候。” 现场除了那把刀具没留下任何线索，杂物间和他经过时最大的区别就是桌子架子上的灰尘全都消失了，有人把它们擦得干干净净。 想来是防止自己留下指纹和鞋印。 由于从满场吓跑开始，到发现案发现场的时候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拍摄状态，再加上有很多人给他作证共同发现的伤者，笔录做得很快，稍微了解了一番大致经过和现场情况的就放了柳青岚离开。 说是迅速，但他做笔录的那段时间旁边的人已经换了三轮。 朱淇比他结束地早得多，拿包垫着坐在地上休息。看见他走过来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他居然没为难你。也对，酒囊饭袋能有什么用。” “知道你对他们有偏见，这话在自个儿心里说说就得了。”柳青岚盘腿往她旁边一坐，随意地将头发捋到脑后，“那个案子是他办的？” “嗯。” “不应该啊，刑警已经介入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说放弃就放弃呢？” 朱淇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摇了摇头，“法医的鉴定报告摆在那里，捐献器官之后立刻就被送去了火葬场火化，我托了很多人脉才进去送她最后一程。根据遗体捐献原则，骨灰也不会返还给家属，她的墓里只有一套平时喜欢穿的衣服。” 很棘手。 “当时做鉴定的法医是哪一位？”柳青岚想了一圈还是从法医突破最合适。 她继续摇头，“我当时只想见美娜最后一面，和警方及法医的沟通的人是我们父母，但他们也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之后我问了齐平川，因为我不是直系亲属，他不能说。” 柳青岚下意识追问：“你和卢美娜不是姐妹关系吗？” “堂姐妹。我爸妈想扔了我，叔叔和婶婶把我带大的，他们就是我的亲爸亲妈。但我的户口一直还是在原来的家里，上大学的时侯才把户口迁出来，我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原来如此。 朱淇止住话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天黑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医院可能会害怕。” 她说的有道理，柳青岚找出唐曌的号码拨出。 “喂？” “情况怎么样？” 唐曌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还在抢救。” 柳青岚稍稍松了口气，“你呢，你怎么样？” 第299章 回谁家 “刚才有一群警察来问了一堆东西，现在在等老唐接我回家。”她顿了顿，“我看见老唐了，今天晚上我要回家住。” 柳青岚正好有别的事，“回家好好休息，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收起手机，他主动弯腰拿起地上的包背在肩上，抬眸看向纹丝不动的朱淇。 “再给我两分钟。”朱淇看向那个狭小的空间，仿佛透过那面墙能看见她的妹妹正坐在那里，翘着腿跟她变着花地打听今天的午饭。 卢美娜每次见到她都会仰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里全是依赖和信任。接过饭盒之后会举到鼻子旁边认真嗅闻，然后猜出今天吃的什么菜。 猜对了，朱淇就会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奖励给她，猜错了就只有她最讨厌的牛奶。 即便已经大学毕业，一家人还是在把她当小孩宠。 “她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朱淇的眼中有懊悔，有愤怒，有恨，无数情绪在眼底交织，化为深渊将所有光芒吞噬。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我为什么没有接到呢？” “......”柳青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旁边陪着她走出这段情绪。 朱淇转身钻进他怀里，用他还算干净的衣领擦掉脸上的眼泪。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闪到两米之外，大步流星地向场馆大门走去。 柳青岚沉默地跟在她后面。 夏天很热，但起风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凉意。 两个人傻傻地站在门外吹了五分钟凉风，朱淇双手环在胸前，幽怨地看向柳青岚，小声吐槽：“一点都不绅士。” 柳青岚后知后觉，当即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她。 “给我干嘛？” “我是有家室的人。” 朱淇朝他翻了个白眼，自行将衣服披在身上，“我手机没电了，你打车。” “哦。”柳青岚老老实实打开软件，“你家在哪？” “......” 她踮起脚戳了戳柳青岚的脑袋，“你没事儿吧？当然是回你那边。” 柳青岚下意识向后躲，眼神惊恐，“啊？” 他住在蒋恒家里，带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女人回去可说不过去。 “啧，想什么呢？我把车开回去，你当我飞到你家的吗？” 柳青岚输入地址，忽然回过味来，“你怎么开车进的小区？” 这个小区进出都得登记，核实完身份才会放行。蒋恒一没授权二没接到电话，朱淇居然还能进来？ 这么一想，好像她上一次过来也没有接到通知。 朱淇探头按下即刻用车，“我有朋友住你们小区，她给我开的权限，就在你们楼上。” “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楼上那个自杀求救的小男孩的家人吧？” “不是，对门那家。” 柳青岚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世界还不算小，“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 “查户口啊——”朱淇往右错一步，贴近他的身体，笑得暧昧，“吃醋了？” “车，车来了。”他如释重负，向外跨一大步绕过朱淇走向正在掉头的车。 等车停好，他直接坐进了副驾驶，没给朱淇贴过来的机会。 一路无言。 柳青岚将今天的现场情况如实告知蒋恒，但暂时隐瞒了如辉科技相关内情。 司机八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被柳青岚一瞪悻悻地闭紧了嘴。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柳青岚单手拎着背包下车，走到保安亭旁边才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等后面的人跟上。 他越是这样，朱淇对他的兴趣就越浓，丝毫不觉得被冷脸对待是被冒犯，扭着胯从他身边路过，自然地刷脸进门。 这种别扭的氛围持续到楼下，朱淇看向他身后的高楼，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用一根手指嫌弃地挑着西装外套，“上去换套衣服，别脏了我的车。对了，好好洗个澡，仔细点。” 柳青岚拿过衣服，把包甩到她手里，“恶心。” 说得好像他要跟这个女人做什么事情一样，明明只是去拿一份资料而已。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行动上十分迅速，将今天穿的衣服暂时装进垃圾袋里封存，冲了个澡顺便卸掉脸上的油彩和妆容。再出门时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素面朝天要死不死的样子。 一辆暗红色的跑车停在楼下，见他出来狂妄地打起了远光灯。 柳青岚在出门之前就看见了这辆车，特地回房间里翻出了墨镜戴上，现在正好完美预判。 座椅的空间对他来说过于狭窄，他想伸手调整座位，被朱淇冷冷地钉在了座位上。 朱淇左手夹着一支女士香烟，脱掉宽大的T恤只穿了一件抹胸和短裤，性感又颓废。 柳青岚感觉这个位置应该更贴合娇小女孩的身体，既然这么重要，那经常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应该...... 直觉告诉他不要多嘴。 他记得卢美娜身高只有一米五八，而且这辆车发售的日期在五年前。 一根烟很快抽完，朱淇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不算太笨。” “很笨你会盯上我吗？” “不会。” 柳青岚叹了口气，“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夜宿其他女人家中，要是邱可知道了绝对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老婆生死不明，怕什么？”朱淇将速度提到最高，红色的流星在夜间的道路中划过。 他伸出两根手指感受着速度带来的夏风，闻言侧过头盯着朱淇冷厉的眉眼。 邱可冷脸的时候神情也是悲悯的，她好像天生就有爱人与被爱的能力，在碎玻璃搭建出的温室中也能顽强地生存。 “与你无关。” 怀念一个人就会从身边的所有人和物中提取和那人的相似之处，柳青岚第一次心动就是地狱开局。 朱淇敷衍地点了点头，“原来真爱一个人会这样，失忆了也会爱上她呢。” “没有。” “呵。” 两个小区离得不算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朱淇居住的小区。 她直接开进地下车库，带着柳青岚从负一层上楼。 “之前选房子的时候娜娜还劝过我不想买十四层，她觉得晦气。”朱淇站在电梯里冷不丁出声，“结果付钱的时候只有十四层，也算是被命运捉弄了。” 第300章 荣昌私立医院 夜间没人按电梯，很快就到了十四层。 朱淇走出电梯甩掉脚上的鞋子，拽掉头上的发饰扔到换鞋凳上，径直往里走去。 一梯一户，出电梯就算是自己家。 方便是方便，但柳青岚看着眼前胡乱堆在一起的各种脏衣服和满地都是头绳发圈下意识感到不适。 “还不进来？”朱淇拿着一瓶冰水靠在门边，“脏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柳青岚只穿着一双白色袜子站在原地，“拖鞋。” “没有。” 他只能一点点挑着能落脚的地方走进去，房子内部倒是比外面干净，地板亮得能反射出他的眼睛。 朱淇随意地抛给他一瓶水，自己舒舒服服地窝进了电视前面的懒人沙发里，“别看了，扫地机器人在五分钟之前刚完成它的工作。” 整个客厅的地板上只有两个懒人沙发，很显然那个小一号的粉色沙发绝不是给客人准备的。 柳青岚识趣地走到阳台，把朱淇画画用的凳子拿回客厅坐下。 “哦，抱歉，我忘了。”朱淇蛄蛹着换了个姿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投影发呆。 她不说话，柳青岚只能坐立难安地喝水。 一瓶水下肚，朱淇坐直身体恢复正常，“走，看资料。” “这个房子是四室，那是我的卧室，娜娜的卧室，我爸......娜娜爸妈过来住的客房。还有那个，我的工作间。”朱淇一间间给他介绍，最后推开了卢美娜房间的门，“都在这里。” 她尽最大可能保留了卢美娜房间的原样，只在旁边放了一个书柜，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法医学书籍和她调查出的案件资料。 每个调查机构的报告封面都不一样，从柜子外面粗略一数，至少有十二份报告。 “这些，你随便看。”朱淇坐到卢美娜的椅子上转向他，因为时间太久，椅子在转动时不断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柳青岚看向她手边厚厚一摞，“那是什么？” 她随手翻了翻，“一些复印件，你也可以看。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只能被你和蒋恒知道。” “可以。”柳青岚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时间最早的调查报告开始看。 卢美娜，三年前过世，享年二十三岁。就读于昀市的理工大学，专业为计算机科学。大学期间参与大创项目获得省级三等奖，大四进入一知名游戏公司实习，毕业后就职于如辉科技。 她气质温婉，在学校有众多追求者，但没有确认关系的对象，也没有关系亲密的男性。 在游戏公司转正之前突然辞职，给出的理由是太卷了，她想回家躺平。这一段时间中和同事相处极好，并没有和人产生任何冲突。 一份两份全都只能查到如辉，再无其他信息。 朱淇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停止，“问题出在如辉，他们却只能查到娜娜进如辉之前的那些事。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这些东西我们都一清二楚。” “她在如辉待的开心吗？” “嗯，除了一些常见的初入职场的小摩擦，一直都很开心。”朱淇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这是娜娜生前写的日记。” 柳青岚接过来看了几眼就放回了原处，“她生前签署了自愿捐献，如果是为了器官而来，查她的社会关系就要从另一面开始查。” 她稍有兴趣，“从哪查？” “和她关系好的那些人。”他手里拿着一张卢美娜和四五个人的合影，“包括她们。” “器官受赠者的信息保密，我并不知道娜娜的器官都去了谁身上。”朱淇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但根据我这几年对这些人的调查，他们并没有亲戚朋友病到需要更换器官的地步。再者，等器官需要排队，娜娜去世了，器官会优先供给那些等不及的人。” 换言之，他们为了器官杀死卢美娜的可能性为零。 可柳青岚不这么认为，“如果他们是拿去卖呢？” “这需要找到受赠者才能知道。” 柳青岚继续扒拉柜子里的文件，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或者两个机构的调查内容。 他弯腰从最下层拿出一份体检报告，“卢美娜去世前做过体检啊。” “嗯，当时说她的心脏有点问题，让她有时间回去复查。”朱淇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另一份体检报告，“这是第一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显示她身体健康，除了乳腺有结节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她体检了几次？”柳青岚追问，“第一次体检的报告也有问题吗？” 朱淇认真回忆，“是有一次入职体检，当时说她的颈椎反弓，需要去做牵引治疗。” 体检报告...... 柳青岚拿出手机搜索这家名叫荣昌的私立医院，手续齐全，网络上的评价也很高...... 总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荣昌...... 有一种很耳熟的感觉。 “我也怀疑过医院有问题，可是没有证据。”朱淇拿出针对医院的调查报告，“甚至税务方面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有些东西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柳青岚搜索荣昌，自动弹出了一家名叫中天科技的公司。 公司前法人居然是他！ 中天集团，现在的实际控股人是一个叫张伯昌的男人。 张伯昌...... 他和张伯文之间是什么关系？ 荣昌和中天集团之间有什么关系？ 中天是他这十年来创立的公司吗？ 不，他的公司不应该在江延川手中吗...... 他眉头紧锁，继续深挖荣昌和中天的关系。 一个是私立医院，另一个是有名的集团。 他查了荣昌的投资人，和中天的股东没有明面上的关系。 “抽个时间去一趟。”柳青岚还没忘自己得先去见杜佳文，“后天，你有时间吗？” 朱淇翻了翻日程，“下周有一个展会，我明天就要飞国外，两周后回来。”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和蒋恒查到新的线索会告诉你。” “唔，密码跟支付密码一样，你随便进来，但是不能带东西离开。”朱淇指着头上的摄像头，“我这里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你哦。” 第301章 冲突 柳青岚没意见，随口问出好奇半天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朱淇还以为他在说柜子里的那些废纸。 “保留那一小块现场。”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一点小小的手段。” 柳青岚真的好奇，“在那种地方装神弄鬼让它废弃我能理解，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隔出那么隐秘的一个空间？” “连蒙带骗。”朱淇说得理直气壮，“越有钱的人越迷信，找个江湖骗子装风水大师让他们在工位两侧砌墙。再叮嘱他们一定不能动死人的东西，谁动了谁就会解开封印导致鬼上身。最后让灯光组和音效组下班。” “6。” 真是简单又粗暴。 “唐曌前天听见的疑似交谈声是不是你在说话？” 朱淇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猛兽出笼一般，“有声音？” 柳青岚瞳孔微震，“不是你？” “不是！”她咬着牙看向窗外，“看来他们不止想让你死，也没打算让我活。” “我是被蒋恒牵连进来，你又是因为什么？”柳青岚的大脑快要缺氧。 而且，她的态度未免也太过笃定。 像是在看着答案推过程一样。 朱淇歪头，“还能是因为什么？被你牵连了啊。” 肯定柳青岚或者江延川的问题，在她看来这两人一体同心，归咎于哪一个都不过分。 “我？”柳青岚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可能——” “想起来了？” 酒吧那次，以及之后去警局录口供，朱淇对他的兴趣完全不加掩饰。 朱淇用脚轻轻踢他小腿，“那时候你没拒绝我。” 起码拒绝的一点都不明显。 “......”柳青岚自认理亏，“你想要什么？” “以后玩什么带我一个。死也得死得明白才行。” 柳青岚推开她凑过来的上半身，“我觉得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抓紧时间申请人身保护比较现实。” 朱淇不高兴地重重踢了他一脚，“人家现在都因为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说话时她特意掐着嗓子，用现在网络最火的声音痛诉。分明是甜到发腻令人不适的夹子音，但配上她压不住的沙哑音色听起来更为撩人。 “对，对不起。”柳青岚耳朵通红，“很抱歉把你扯进来。但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你来冒险。” 他和唐曌掺和进来就已经是踩着蒋恒的雷点反复蹦迪了，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 “这样，我不主动掺和，也不给你们捣乱，只要你们有新进展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行不行？” 柳青岚铁石心肠，完全无视她抛来的媚眼，心中狂念：我是瞎子，我看不见，我是瞎子...... 朱淇不着急，“希望我回国的那一天能听到好消息呦~” 他慌张逃跑，“那什么过夜不好，我先走了。” “你怕什么？我又没有丈夫来捉你和我的奸情。” 柳青岚下一秒就被门口的笔绊了一个跟头，头也没回地跑了。 蹲在家里被唐旭训斥的唐曌比他的境地还危险。 他一时不察失去贞洁，可是唐旭真的会抄家伙打她！ 唐曌紧闭着眼睛，一脸倔强：“我没错！” “你没错？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唐旭又心疼又后怕，“那是犯罪组织！不是跟你过家家，他们真的能要你的命！我让你时刻跟着柳青岚，有危险他还能来得及救你，但是你直接跟着救护车跑了，要是假救护车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我，我只想着救人了。”唐曌用微小的声音反驳，“那种情况谁能想得了那么多啊。” 唐旭高高举起的拖鞋被他啪一下扔到地上，他就不该对这个语文勉强及格甚至有时候不及格的傻孩子有什么期待。 “算了，回去吧。”他坐在沙发上抹了把脸，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冰啤酒，“早点睡。” “好嘟。”唐曌忙不迭闪身回到自己房间，拍着胸口感慨自己命不该绝。 那一拖鞋拍过来够她喝一壶的。 在床上转了一圈，她看着屏幕里柳青岚和吴桐声两个头像点兵点将了半天，犹豫不决地切出去拨通了蒋恒的电话。 “明明。”蒋恒的话筒里风声呼啸，他说话的声音被风声扰乱有些失真，“有什么事吗？” 唐曌吸了吸鼻子，“蒋爸，我今天救了个人诶。” “那个人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原来柳青岚已经跟你说了啊，人失血过多，有可能醒不过来。” 虽然她不是救人的主力军，但是她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帮忙跑前跑后也出了不少力气，最后连个夸奖都没有。 “很棒。”蒋恒耐心哄她，“明明对医院熟悉，帮忙缴费拿药，特别负责，是不是？” “我不是小孩了。”蓄积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到屏幕上，“我很厉害，也能帮到你们。不是只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累赘。” 门外偷听的唐旭看着自己手里的热牛奶徘徊了三圈，一饮而尽。 他做得有那么过分吗？ 蒋恒耐心地站在风口听她碎碎念了半个小时，从柳青岚和朱淇有多般配说到签售的老师有多耐心，最后回到一起救人的时候现场多么让人热血沸腾。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讨一个表扬，蒋恒夸了她半天才把人哄好。 挂断电话只感觉满身疲惫，熬夜加班处理那个村子的问题还得兼职呵护青少年心理健康。 就不该放唐旭回去。 他叼着糖又站了一会儿醒盹，回到岗位上进行下一轮审讯。 唐旭的车停在警局门口，代驾骂骂咧咧地从后备箱拿出折叠车，骑上一溜烟地跑了。 他深刻意识到了养孩子比加班费劲，也是为了逃避唐曌的控诉，索性选择冷处理。 蒋恒在凌晨四点见到他十分意外，“你居然舍得把她自己扔在家里？” “她都敢随便上车了，还能怕什么。我看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我。”唐旭看见他也没什么好气儿，“我怎么感觉我闺女更像你亲生的呢？” 吓得蒋恒立刻举手投降，“别乱想啊，我跟齐医生可没有任何关系。” 第302章 来访 唐旭撇嘴，“你都素成和尚了，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别说别的，就你跟明明撇嘴的这个动作就能证明你俩绝对是亲父女，简直一模一样。”蒋恒给他倒了杯水，“睡会儿，你一张嘴都是酒味儿。” 唐旭兜头裹着毯子，“我就是纳闷儿，为什么你跟唐曌的关系那么好。在她那刷的好感度比我跟红霞的都高。” “你怎么还吃这种醋？”蒋恒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位多年老友，凑到他面前认真打量，“狗也知道谁给肉吃跟谁走。” “废话，明明又不是狗。再说了，只会跟着肉走的狗，那不都让偷狗的偷了吗？” 蒋恒挑眉，“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你天天光知道打不知道哄，怨得了谁。” 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道不是你每次都抢我的活儿吗？” “孩子都跟我这哭了，我还能站一边看着说风凉话？”他忍不住叹气，“你说你在外面要面子就算了，怎么回家还跟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较真呢？” “我这是担心她的安全！她这么没有安全意识，说上车就上车，那么多人轮得着她吗！周围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她一个十八岁刚成年兜里比我脸都干净的小屁孩还逞上英雄了。”唐旭越说越生气，“难道我不应该说她两句吗？” 蒋恒点头，顺着他说，“但是她那里做错了吗？救护车，警车这种类型的交通工具都不能信任，你让她怎么出门？难道就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吗？” 唐旭语塞，“那她也不能这么没有防备心。” “你忘了你有多拼命了？”蒋恒忍不了开始翻旧账，“你刚和红霞结婚那会儿咱们遇见一宗爆炸案，你当时怎么说的，怎么把我推到建筑外面自己闯进去协助拆弹的？” “我，那是，着急了。再说了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还有老婆，我孤家寡人一个，要死也该是我死。” 唐旭立刻反驳：“轩轩还在等你接他回家。” “......”蒋恒冷静下来，“当时红霞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惊吓过度没了。” 这件事是唐旭一辈子的痛，本来唐曌会有一个大不了几岁的哥哥或者姐姐疼她，因为那一次，孩子没能保住。 他苦笑着蒙住整个脑袋，“咱在这翻旧账有意思吗，不是在说明明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蒋恒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数落孩子之前先想想换成自己会怎么办。” “还用说吗？我肯定跟着救人上车！”唐旭不假思索，“行，我等她睡醒就跟她道歉，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跟她好好沟通交流，让她以后做决定之前先想想我们老两口怎么办。”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那不是气昏了吗......我一听她在医院里手都吓麻了......” 蒋恒面无表情地踢开他的脚，“赶紧睡，整个村的人都得审，刚审完一半。” 唐旭直挺挺地栽到地上，“不用管我。” 精神放松，呼噜声立刻响彻整个办公室。 幸好他这间是最偏僻的杂物间临时清出来办公用，不然唐旭的脸今天会丢遍整个荆市。 没眼看。 天光微亮，心里有事的人彻夜未眠。 家中只剩下一个人，再一次回到了空落仿佛置身在异世界和所有人格格不入，被全世界的人忽视的感觉。 柳青岚躺在自己一米五的床上看着天花板，难免想起唐曌在这里时的热闹场景。 习惯了之后才会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活如此冷清寂静。 心脏坠入无底的冰潭深渊，孤独席卷全身。 叮咚—— 怎么又是大清早来拜访？ 柳青岚随手抓了两下乱成鸟窝的头发，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开门。 “你好。”徐娥菁站在门口，手腕上绑着一条带子，带子另一头的人悄悄摸摸地在她身后探出脑袋。 除了这两个不速之客，还有一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的唐曌。 徐娥菁解释道：“唐老师让我们把她带过来，不欢迎我们吗？” “请进。”柳青岚让开门口的空间，“她怎么也来了？” “有分离焦虑，离不开人。”徐娥菁面露难色，“她面对其他女性时十分没有安全感，我只能走哪把她带到哪。” 唐曌乖巧地拿出备用拖鞋放到一边，换上自己的鞋走到柳青岚的卧室，悄悄关上了门。 看得柳青岚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徐娥菁：“这是什么情况？” “唐老师训了她一晚上。” “哦。”他不太放心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那什么，你们自便，我过去看看。”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偷偷往里看。 唐曌正在愤怒又悲伤地往外掏零食，试图把自己撑死。 柳青岚：“......” 只能说她这个生闷气的方法挺别致。 她还吃得下东西就说明没什么问题，现在就是受了委屈发泄不出来难受中。 “你们吃饭了吗？”他关上门看向徐娥菁和胡沁沁，看见两个人跟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坐着整齐摇头忍俊不禁，“想吃点儿什么？” 房间里支棱着耳朵的唐曌喊得又迅速又大声：“我要吃黄油烤面包！” 胡沁沁悄悄拽了拽徐娥菁的衣袖，眼里写满期待和想吃。 徐娥菁略有歉疚，“不好意思，来的时候忘了买早饭......” “吃完饭要去过两招吗？”柳青岚走到胡沁沁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想吃什么？” “可以吗！” “胡辣汤！” 对着两个星星眼，柳青岚说不出半个拒绝的话，“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食材。” 粉条、豆腐、豆腐皮、海带、木耳...... 配料倒是齐全。 胡沁沁和徐娥菁的战场从客厅转到餐桌，两个女孩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的笑容表示她们很开心。 柳青岚勾起唇角，先做她点的胡辣汤。 房间里的唐曌抱着满怀零食小跑到餐桌旁边，胳膊夹不住的零食啪嗒啪嗒顺着缝隙往下滑落，发出一声悲鸣：“菁菁姐姐，救救我！” 第303章 我也不差 胡沁沁对她的突然靠近表示害怕，下意识往最近厨房里躲。 “她什么情况？这么怕生？”唐曌笑得仿佛得到新玩具的邪恶小恶魔，桀桀桀地朝着厨房冲过去，“妹妹，认识认识。” 徐娥菁哪见过这场面，赶紧上去拦她。 她逃她追，柳青岚的汤插翅难飞。 差点一锅热汤扣到她们身上。 没想到徐娥菁看起来挺靠谱一人，闹起来破坏力比唐曌还高。 重新排一个战力表，柳青岚愿意把她排到第二位，第一名是吴桐声，这个绝对无可厚非。他那个大块头在厨房里转一圈都能造成毁灭性打击。 本来做饭就烦，现在更烦。 柳青岚拿着三片面包一人手里塞一片，从唐曌开始一个个往外扔。 把徐娥菁关到门外时，他的耳朵才清净下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早点把这仨凑一块还用搜什么闹钟铃声无痛起床啊，直接一声尖叫把人吓得心脏骤停。 他今天没时间跟她们浪费，昨天半夜加上了杜佳文的好友，两个人约了今天中午午休的时间在杜佳文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见完杜佳文的行程随机，从他这里找不到什么疑点，可能还得去荣昌私立医院转一圈看看情况如何。光是想想都让人头大。 胡辣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内，随着滋滋声变弱，平底锅里的面包也到了合适的火候。 以防万一，柳青岚把每一碗胡辣汤和面包还有勺子都放到它该在的位置才打开外面的玻璃门。 唐曌瞬移到餐桌旁坐下，胡沁沁紧随其后，手腕上的带子被随意扯开扔在一边。 “哇！好烫——！！！” 心急不止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胡辣汤。 柳青岚拿出手机跟杜佳文又确认了一遍今天的时间，对方很快回复OK。 “你手艺真不错。”徐娥菁忍不住竖大拇指，“方便的话能不能把食谱发我一份？” “没问题。”他答应完了后知后觉自己没有食谱，“都是适量行吗？” “行。”她喝的着急，吃得更急，生怕晚一秒柳青岚反悔不跟她比划。 唐曌选的碗看起来最大，实际上确实最大。那本来是柳青岚给自己挑的碗，没想到她不管自己的饭量如何，就是抢最大的那碗。 剩了小半碗，她实在喝不下去，用手拍着肚子，“嗝——” 视线交错，胡沁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前的那个碗。 唐曌起了逗弄的想法，端起碗左右摇晃，胡沁沁的脑袋跟着一起左右转动。 啪！ 柳青岚抬起筷子照着她手里的碗敲下去，“别玩，吃完了就走。” “哦。”唐曌老老实实地放下碗离开餐厅，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顶着三个人疑惑的视线，她端起胡沁沁的碗冲到锅边，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胡辣汤，“吃！管够！” 到他们家的孩子不能饿得跟流浪狗一样！ “处的不错啊。”柳青岚给她点了个赞，“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顾客人。” “好！” 平常唐曌都得闹着跟他一块去，怎么今天转了性了？ 他循着唐曌的视线看向胡沁沁，在心中为她祈祷了一秒。 I人就是E人天然的玩具。 难怪唐曌疯得像只脱缰的哈士奇。 她现在的动作柳青岚自动解读为：邀请胡沁沁一起玩耍。 胡沁沁对她的热情很不适应，从想跑到粘着徐娥菁让她制止唐曌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 这下柳青岚放心了，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对徐娥菁发出邀请：“练练？” “我也要！”唐曌猛地往下坐，向后一跳，稳稳站在沙发上，“练！” 胡沁沁不掺和，在旁边热烈地鼓掌。 徐娥菁不跟他废话，架着拳头就往他这边冲，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柳青岚闪身避开，还得拉着她防止她打滑摔倒，“你冷静一点！” “我是说，咱们去楼下。” 这客厅里除了电视就是柜子，磕到头怎么办。 徐娥菁想了想，“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拳馆，我们去租个场地？” 居然打算来真格的啊...... 柳青岚硬着头皮答应，“行，没问题。” 他待半个小时回来换身衣服再去见杜佳文也来得及。 四个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徐娥菁开车载着他们三个前往目标拳馆。 这地方唐曌总和唐旭一块来，他们俩已经跟老板混成了脸熟。 老板看见是她，直截了当地问：“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一个小时。”唐曌有点发虚，她昨天没怎么睡觉，今天不太敢剧烈运动。 怕猝死。 他们仨都是穿着便装来的，把装着随身物品的包往旁边一扔，三个人站在垫子上面面相觑。 徐娥菁疑惑地看着唐曌，“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是习武之人，学习学习。” 柳青岚随意道：“不用管她，凑数的。” “我喊开始！”唐曌挪到垫子最边上坐下，“三，二，一！” 徐娥菁迅速欺身而上，发现柳青岚转守为攻之后灵巧避开。 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谁也没占到便宜。 柳青岚忽然笑了一下，分明身体看起来没动，却早已离开了方才站立的位置。 徐娥菁失去先机，只能防守。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在此刻无限放大，几个呼吸之间柳青岚就已经将手指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人分毫不让，眼里全是野心和爆棚的胜负欲。趁着柳青岚略有松懈，她一拳打在柳青岚腹部，紧接着就是一个头槌。 唐曌坐在最边上，跟胡沁沁挨得很近，点评道：“好听吗？” 胡沁沁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好听就是好头！” “哦！” 可惜这一下虽然出其不意，但柳青岚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抬手抵挡。然后顺着这股力道带着徐娥菁一起后退。眼看就到场地边缘，他脚步一转，借着惯性将徐娥菁按在了垫子最边缘的位置。 很标准的缉拿，徐娥菁陷入死局。 这一局柳青岚胜利。 “你很厉害。”徐娥菁接过胡沁沁递来的毛巾擦去脖子上的汗水，“我也不差。” 第304章 进贼 柳青岚同样拥有唐曌的声援，胸口剧烈起伏，笑容灿烂，“厉害。” “那个啥，你们带我一个呗？”唐曌蛄蛹到他们两人中间，抬头看着柳青岚，“教练我想学这个！” 有些动作在台上做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看见别人这么开玩笑似的复刻出来，让徐娥菁尴尬地脚趾扣地。 “你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要考试了嘛，你们陪我练练呗？” 柳青岚咬着手套垂眸看着她，“让菁菁姐姐陪你练。” 他当陪练，回头唐曌上去大喊一嗓子咏春叶问算怎么回事儿...... “菁菁姐姐~” 徐娥菁惋惜地看着他下场，“好。” 柳青岚从一堆有的没的里面扒拉出自己的手机，转身离开了拳馆。 一小时后。 他随意地穿了个衬衫西裤出现在约定的咖啡厅。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姗姗来迟，“您好，我赶时间，我们长话短说。” “我找你是为了郑晓燕的事情。”柳青岚把面前的甜品推到他那一侧，“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谢谢，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杜佳文苦笑着拿起叉子，“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您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柳青岚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将上面的拉花全部毁掉，“你误会了，我和郑晓燕不是那种关系。” 杜佳文这才抬起头平等地看着他，“不是她？” “别担心，我只是想问一下，郑晓燕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以前的她勤俭自强，现在......我不好说。” “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柳青岚微笑道，“你可以大胆评价，我自会分辨。” 杜佳文戳弄蛋糕的动作停止，警惕拉满：“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没钱没房的废物前任来打听这些事？”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拿出五百块现金放到桌面上，“你只需要给我最客观的回答。” “我......”杜佳文眼底浮现一抹挣扎，抬起的手落下，最后还是将那几张红票收入了怀里。 拿了钱，死人的嘴都能撬开。 “晓燕是个好女人，是我拖累了她。”他将那五百块钱捏得比救命稻草都要紧，“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乐观开朗，完全不在乎钱财。放下家里的房车跟着我跑到荆市来过苦日子也没有半句怨言，在我因为完不成绩效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会温柔地捧着我的脸跟我说没关系......” “但是她今年年初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每天嫌弃我赚的钱太少，骂我没有本事，不如早点分手让她去找个干爹。”每说一句话，杜佳文的眼底的红血丝就更明显一点，“是，我没本事让她过好日子，但她也不能这么侮辱我！” 柳青岚将银质小叉子拨弄回他面前，“冷静点儿兄弟，分手前后你家有没有做过大扫除？” 杜佳文狰狞的表情掺杂了些许茫然，“啊？” “有没有做过大扫除？” “没有，最近业务旺季，我都没有时间回家。” “现在回一趟你家行不行？” “下，下班吧......” 五百块钱能买他今天一天，但是还有全勤奖和年终奖呢...... 柳青岚退而求其次，“她还有你家的钥匙和密码吗？” “我怕哪一天被她的干爹找麻烦，她搬出去当天就换了锁......” “行，晚上下班我跟你一起回家看看。” 杜佳文窝囊地点头：“哦，好。” 几十公里之外的公安局。 唐旭舒适地坐在蒋恒的办公桌前看一份接一份的尸检报告，有不一样的地方就读给蒋恒听。 “罗二根的供词里写着坑里那位刚死了不到一年的女性是个高中老师。”蒋恒闭着眼冷不丁冒出一句，“咱们市最近几年有老师失踪吗？” 何彬彬叉着腿坐在电脑前，闻言开始检索，“有高中老师失踪，但是没有年龄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高中老师失踪。” “别的地方呢？” “需要一点时间。” “罗二根死了四任妻子，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的这位是第五任。”蒋恒举起右手，“根据他的供述，第四任妻子是个年轻的高中老师卒于2023年7月26日，死因难产。第三任妻子是个智力低下的残疾人，卒于2021年3月。第二任妻子是村里的罗大花家的小女儿，坠崖失踪。第一任妻子是他大嫂，于2015年病逝。” 唐旭翻到罗二根的口供，“他倒是没否认拐卖妇女儿童，但是咱们的法医认为那具女尸并没有生产过。” 嗡嗡—— 蒋恒抬手打断他的话，看见来电人是柳青岚干脆打开了免提，“什么事？” “大事。”柳青岚用最快的语速将昨天见到的女人和今天问到的情况解释了一遍，“能不能借给我两个人去他家找找有没有能用来比对的样本。我想知道现在的这个郑晓燕，和以前的郑晓燕是不是同一个人。” 何彬彬忍不住出声：“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们要找的也是二十五岁上下的高中女老师。 “时间地址发给我，晚上我带人跟你汇合。” 挂断电话，蒋恒坐直身子，“我也不相信有这么严丝合缝的巧合。” 他叫上尤嘉勋，又找了物证科的同事一同前往。 杜佳文的下班时间是晚上七点，平时他都会在公司加一会儿班再走，但今天情况特殊，他头一次踩着下班的时间回家。 柳青岚带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地站在他家楼下，脚踝上起了一圈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还以为你会加班，他们过来还需要十分钟。” 他看着青年身上露出来的疙瘩主动提议：“我们上去等吧。” “也行。”柳青岚跟在他后面往他家里走，路过一个花坛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们小区的绿化做得不错啊。” 杜佳文十分轻松地在外面带路，“肥料堆得足，看着漂亮，但是空气湿度大了那味儿冲鼻子。” “也是，各有各的好。”柳青岚笑着化解他的焦虑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们上到五楼时达到了顶峰，杜佳文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跑到了六楼。 “怎么会......”杜佳文呆呆地站在自己家门口。 只见大门敞开，上面的门锁被人为破坏，甚至拆下来的零件还贴心地放在了旁边。 房子内部被人整个从里到外翻了个遍，看起来像是小偷入室盗窃的杰作。 但柳青岚知道没这么简单，他挡住杜佳文往里面迈的脚步，警惕地听着房子里的动静。 他抓着杜佳文的衣领，另一只手开始摇人，“蒋叔，您到哪儿了？” “楼下。” 柳青岚松开手看向杜佳文，“先下去还是先盘算一下损失？” “还用说吗！”他心疼地看着房间里的家具摆设，“这下又要赔给房东一大笔钱了！” “那行，你就站在门口这里别动，我先进去转一圈看看情况。”柳青岚穿上鞋套戴好口罩，轻手轻脚走进去四处张望。 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家随便一眼就能尽收眼底，他看了眼衣柜厨房卫生间，没看见人，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柳青岚钻出来看着他，“一会儿确认一下你的证件还在不在，其他的就别想了。” 杜佳文红了眼睛，“如果找到小偷——” “那肯定是小偷赔。”他随口答道。 沉重的而统一的脚步声从楼下逼近，柳青岚趴在扶手上跟蒋恒打招呼：“叔，尤老师，大哥。” 不知道喊啥就喊大哥准没错。 蒋恒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的情况，“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第305章 指纹 “今天早上刚从家里出来。” “最近招惹过什么人吗？” “没，没有。”杜佳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除了晓燕没人会来。” 蒋恒点了点头，“你家里挺干净啊。” “有，有吗，我半个月没收拾了。” “这个贼还挺好，走之前还给你把房子收拾一下再弄成这样。”他冷笑一声，楼梯下方的尤嘉勋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转身下楼接着打电话走手续。 杜佳文局促不安地看着柳青岚，“您看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不适合招待您几位了，我现在得报警解决这个问题。” 柳青岚按住他的手，“不用报警，他们就是警察。” “啊？”杜佳文手一松，手机落到了地上，“他们！是！警察？” 没见过警察突然上门不打一声招呼，他赶紧掏出兜里的那五百块钱往柳青岚手里塞，“警察小哥，这钱还你，我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青岚没要，“我不是警察，他们才是。” “哦。”杜佳文默默把钱放回口袋里，“谢谢您。” 蒋恒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别谢来谢去了，你有没有郑晓燕父母的电话？” “有，有的，有的。” “给我。” “嗬......好。” 柳青岚等他存完号码截着他往边上走，“什么情况？这么严肃？” “发现了一具女尸，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百六十六厘米，可能是高中教师。2023年7月死亡。” 他说出郑晓燕的情况：“郑晓燕，二十五岁，一米六六，高中教师，去年七月份回家省亲，回来之后性格大变。”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蒋恒摩挲着手机，“算了，明天再打。” 他狠不下这个心。 柳青岚点头，“大半夜往这边赶，别再出点什么事。再说这不是还拿不准吗。” “嗯。” 蒋恒整理好衣服回到现场，跟尤嘉勋和物证科的小年轻一起勘察现场。 半小时后。 三个人脸色不太好地从主卧里出来，蒋恒更是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糖果。 “怎么样？”柳青岚和杜佳文异口同声。 尤嘉勋微微摇头，“没有发现任何毛发样本。” “怎么......怎么可能......”杜佳文一脸绝望，“我根本没打扫过房间！” “不止郑晓燕，同样也没有你的毛发。” 蒋恒垂眸看着腕表上的秒针走了一圈，“回警局配合调查吧，你这个房子暂时没法住了。” 杜佳文更在意另一件事，“那我明天还能正常上班吗？” “嗯......最好不要。”蒋恒给出这个建议纯粹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窃贼的目标不是钱，在案件查清之前不能保证他不会对你下手。” “没有钱我还不如去死！” 柳青岚不是散财童子，他不喜欢没有利益交换的单方面扶贫。 “把他带走。”蒋恒更加干脆，让柳青岚带着他回车里冷静。 在上林那个特大拐卖妇女案结束之前，他无暇分身管这边的事。 好在年轻人里还有几个能扛事儿的好苗子，他正好让于汀带着这些苗苗锻炼锻炼。 于汀看着心肠软好说话，但有些时候十分强硬。 确定杜佳文和郑晓燕住过这间房子之后，她立刻打电话通知了郑晓燕的父母。 话里话外没提及郑晓燕可能死亡，只是借由郑晓燕朋友的身份说要做亲子鉴定。 老两口不疑有他，委托书和头发直接走空运过来。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于汀就收到了邮件。 柳青岚因为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被关在询问室里盘问了一天一夜。 “不好意思，把你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于汀腼腆一笑，“你想出去转转吗？” “暂时还好，情况怎么样？” “样本已经送去比对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柳青岚点头，“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我个人原因想让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于汀说着说着把自己的脸说红了，“现在大家都很忙，我很怕做错......” “你可以去和吴桐声商量。”柳青岚可不敢挑这么重的担子，“他会很乐意。” 于汀撇了撇嘴，“他不可以，太笨了。走路都能被蛇咬到。” 原来是这样受伤住院的吗...... “噗——哈哈哈哈——”柳青岚收不住笑容，“他，他跟我说他受伤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哈哈哈哈——” 柳青岚笑得脸酸疼，揉了半天脸才好了那么一点。 于汀跟着他一起笑，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呀。” “对呀。” 短暂的缓解了一番低沉的情绪，案子摆在面前不得不破，更何况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拿了把枪顶在他的脑袋上。 “行，但是能不能加条毯子，这个空调有点冷。”柳青岚答应下来。 于汀的眼睛笑成月牙，“谢谢，记得保密哦。” “没问题。” 他就算是不保密也没法说给别人听，江延川...... 这人都能随手搞到内部资料了，还需要他来泄密吗？ 没有手机和电脑，柳青岚拿着十年前的游戏机打发时间。 贪吃蛇，俄罗斯方块，推箱子，玩着玩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于汀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女孩端着他们两个人的饭碗，肉眼可见地脸色不好。 “有什么问题？”柳青岚一心干饭，边吃边感叹这里厨子的厨艺真不错，“遇上麻烦了？” “齐队长那边让你过去一趟。” “为什么？” 她绷紧一张娃娃脸，“凶器上检测出了你和唐曌的指纹。” “咳咳咳咳——”柳青岚一口气没喘匀，被米粒呛了一下。 他缓了半天，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确定是我跟唐曌的指纹，不是朱淇的指纹？” 于汀疑惑道：“这还能有错？” “嘿，没事儿。唐曌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我也有。”柳青岚露出八颗牙标准微笑，“聪明反被聪明误喽。” 他打了辆车前往齐平川那儿，在门口正好碰上唐曌和朱淇。 很快他就被带进了审讯室，同时收走的还有他的手机。 齐平川完全对不起他的名字，两缕眉毛中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川字纹。 “那个......”柳青岚不太适应地动了动手和脚，“虽然上边有指纹，但也不至于上来就用此大礼吧？你们说那上边有我和唐曌的指纹，但她从头到尾就没靠近过杂物间，连厕所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有她的指纹。” 齐平川：“......”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哦，还有我，当时救人我有多拼命大家都看着呢，大眼热搜上还出现了我的身影。我有什么必要自己杀完人自己救啊？” 柳青岚赶时间回去跟郑晓燕案子的进展，小嘴叭叭跟连珠炮一样：“再说作案时间，就算他四肢的伤口是延时装置做的。但是我跟朱淇两个人从那个小门爬进去到出现在监控底下总共就用了半个多小时，把人绑上去需要多长时间？” “......”齐平川的眉头又锁紧了。 “所以说，这就是有人想嫁祸给我们！”他义正辞严，“我们绝对清清白白！” 柳青岚没想到朱淇手里有他们消失的那半个小时的录像，这下真就半点作案时间都没有了。 第306章 怀疑 齐平川直接被他带跑偏，“你们结了仇家？” “不是我们。”他老实巴交，“是蒋恒。” 而且不出意外他们这个案子查到后面，可能会跟蒋恒那边走到同一条路上。 如果能证实“郑晓燕”和上林镇有关系，和神秘组织也有关系，是不是代表着上林镇盘踞的拐卖组织和那个神秘组织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以至于连自己身上的镣铐是什么时候解开的都没注意。 齐平川憋屈地在他面前敲了敲，“你可以走了，下次给点儿面子。” “嘿嘿。”他从唐曌那里打听到了一些陈年旧账，顺便给唐老师和蒋恒报个小仇。 “滚蛋。” “得嘞。” 他出来的时间早，索性蹲在门口等那两位女士出来。 唐曌不在场证明非常完善，她第二个出来。 朱淇被询问的时间最长，因为她身上还牵涉到卢美娜公司的那件事，所以难免多问了几句。 但他们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齐平川再怎么急着破案也只能把他们放了。 “有个娱乐记者。”朱淇看向旁边的那辆车，“需要我给你们介绍几个经验丰富的律师吗？” 柳青岚点头，“多来几个，我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这年头真是为了热度连底线都不要了。 从得知刀柄上只有他和唐曌的指纹开始，他一直很疑惑一点：“他们应该发现了我身边跟着的人是你不是唐曌，为什么还会主动往圈里钻？” 难道真的觉得他们都是千层饼，一人接一层？ 朱淇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秘密。” “你不说我也知道。”柳青岚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和那次酒吧聚会有关系。” “嗯哼。”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儿都没听懂？”真正的小傻子站在柳青岚身侧使劲儿抻着脖子偷听，“什么叫跟聚会有关系？” 柳青岚带着她往不远处的车走去，“听不懂就少打听。” “我不！” 把唐曌送回自己家，他折回警局躺在狭小的单人沙发上发呆。 那些人不是不想用朱淇的指纹，是他们拿到的指纹根本不是她的，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模型印出来的唐曌的指纹。 柳青岚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牛逼。 他跟朱淇的距离那么近都没能发现，更别提那些看他们跟看小米粒儿一样的盯梢人士了。 而朱淇最方便拿到唐曌指纹的地方就是那个酒吧。 他抬起自己的手，保不齐他的指纹模型也在朱淇的家里躺着呢。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柳青岚幽幽叹了口气，摸过旁边的贪吃蛇重新开始玩。 玩着玩着就困了，三天没怎么合眼，睡眠质量绝对属于上乘。 一觉醒来早上八点，睡得全身都在疼。 柳青岚晃悠着站起身出门去了趟厕所，冷水拍在脸上的那一刻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回到原位，于汀拿着报告走进来，“结果出了，能确认第39号死者就是郑晓燕。” 情理之中。 “你......跟蒋恒汇报的时候顺便问一句，用不用齐平川说一声。”柳青岚看不懂报告，“假郑晓燕把整个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你打算怎么找她？” 于汀坐下，像碰了钉子一样迅速弹起，“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拿。” “好。” 想找这个假郑晓燕好像还是得从杜佳文身上下手。 她喜好佩戴奢侈品，没有第二处住所，那她的那些衣服和珠宝只能放在杜佳文的家里。 那个房子的结构他也看了，一室一厅，厨房和厕所转个圈都费劲，卧室里放着双门衣柜，也就只能装下一个人的衣服。 根本没地方藏。 如果杜佳文说他没见过，基本可以确定他在说谎。 为什么呢？ 柳青岚想到杜佳文窝囊地不敢说话的模样，倒也有可能是“郑晓燕”将东西放在盒子里不让他碰。 啊—— 好烦。 于汀拿着四个包子一盒粥进来，“烦什么？” 柳青岚一秒坐直，“你打算怎么找那个假的郑晓燕？” “在杜佳文的鞋子里发现了一根女性的长发，目前还在检测中。”于汀支着下巴看他吃，“你有什么想法？” “杜佳文很缺钱。” “嗯，他想带他妹妹去滨城看病，那边有家医院治愈了一例跟他妹妹症状相似的病人。” 柳青岚的嘴机械地咀嚼，“不对，有个地儿不对。” 他一点点回忆和杜佳文的见面细节，“这个锁拆得未免太巧合了，简直就像有人在通风报信一样。” 离开杜佳文公司之后，他还去荣昌私立医院附近转了转，准备隔日拜访周围的殡葬用品店。 完全没表现出他要带人去杜佳文家里的意思。 问题只能从杜佳文那里找...... 他正在思考，冷不丁响起一道敲门声。 尤嘉勋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我方便进去吗？” “当然方便。”柳青岚往边上挪了挪，“您怎么来了？” “小丫头一会儿往这边跑一趟，我过来逮她。” 于汀不敢说话，低着头cos鹌鹑。 尤嘉勋冷哼一声，继续说：“尸检报告都看了吧？郑晓燕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胫骨无骨折，和其他被拐妇女的共同特征不一致。” “她是死后被人拉过去抛尸？”柳青岚连包子都吃不下了，“先杀再抛。还是先奸，再杀，最后抛？” “生前有过激烈搏斗，头部遭受过多次撞击。”尤嘉勋怕他听不懂，拿着他的那瓶八宝粥示意，“就是这样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砸。” 柳青岚瞬间觉得八宝粥没法喝了，他会自动给那玩意儿联想成脑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呢？” “郑晓燕挣扎了很长时间，最后被人勒死。” 于汀沉默着红了眼眶，“三十位成年女性......” 还有十几个婴孩。 “一帮畜生。”柳青岚咬牙切齿，“为什么法律不能判他们死刑。” 尤嘉勋一手一个轻拍着安慰，“以后会好起来，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先说眼前的这个案子。”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柳青岚默默举手，“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怀疑杜佳文跟上林镇的拐卖案有关系？” “嗯。”尤嘉勋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很缺钱，对钱的渴望不像是单纯的贫穷。我觉得可以查一下他近期的资金往来，合法的不合法的都得查。”柳青岚发表自己的见解，“杜佳文鞋柜里的任何一双鞋都比他脚上穿的那一双要合适，但他一直选择穿着现在这一双快破掉的运动鞋可能也有问题。可能有象征意义。” 于汀反驳他的观点：“很多人喜欢穿旧鞋子，这不能代表什么。而且杜佳文的家境摆在那里，他穿一双这样的鞋子并不奇怪。” “你说得对，但是你还记得杜佳文身上穿的那套西装吗？”柳青岚将手机推到她面前，“当你穿两万块的礼服时，会选择搭配一双三百块钱快要磨烂的白球鞋吗？” 他不能往外发消息，但是当着于汀的面上个购物软件完全不是问题。 “有道理！”于汀噌地站起，“借过。” 尤嘉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断点头，“这孩子够果断，但是对别人的话会过度相信。” 他拿走柳青岚面前的一个包子，“不过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请你解答一下，你怎么知道杜佳文看见钱会成为什么样子？” 第307章 认罪 柳青岚嘴角微微抽搐，“我给了他五百块钱，这事儿他没说吗？” “没有。” “哦，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询问有关郑晓燕的事情，所以付给他五百块钱当报酬。”他一口气说完往后一靠，“就是这么简单。录音我已经交给了蒋恒，他放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尤嘉勋的眼神慢慢变得缓和，“你是怎么发现的现在这个郑晓燕不是原来那个郑晓燕？” “您当时不在荆市。”柳青岚从唐曌被造黄谣开始讲，把整个心路历程剖给他看，“总而言之，还是因为去漫展路上尾随我们的那辆车里的女人跟她很像，所以才加深了怀疑......” “年轻人勇于提出新的问题是好事。”尤嘉勋扶着桌子站直身体，稍微活动了两下，“你小子要是参与案件立上功，保不齐能破格录取。” 柳青岚谦虚道：“您谬赞了。” “你担得起。” 送走尤嘉勋，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跟这种老家伙共处一室比跟蒋恒待着更让人心惊胆战。 可能就是刻在DNA里的对上位者的恐惧。 想到蒋恒，柳青岚这才意识到他的思路到底有多么清晰。 如果是蒋恒来处理这个案子，恐怕直接就把杜佳文带回来仔细审问了。 柳青岚深刻反省了自己，他没能识别出杜佳文的西装价格，所以也忽略了这个人着装上的差异。 难道他还需要恶补一下现在这些衣服牌子吗...... 要学的东西怎么那么多！ 发出同样悲愤咆哮的还有在家埋头写作业的唐曌，为了不惊动隔壁主卧的齐女士，她只能咬着毛毯的一角无声呐喊。 柳青岚想起了她，兴高采烈地把恢复补习提上了日程。 一口气遇上两个案子，他还真有点大脑过载，差点忘了去荣昌私立医院。 四舍五入他现在身涉三个案子。 裂开。 然而在抓到凶手之前，他没法去查荣昌的问题。 只能暂时把这件事先放到一旁置之不管了。 希望于汀他们能从杜佳文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 另一边，蒋恒忙得脚打后脑勺。 比起柳青岚的三个案子，眼前这一个大案他就得竭尽全力。 上林镇各村庄的搜查工作还在继续，这一搜又找到几个同样的尸坑，但是规模和无名村的那个尸坑无法相提并论。 这也证明整个上林镇都涉及人口拐卖案件。 起初还以为是一个村子沦为魔窟，结果是整个镇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所有牵涉的公职人员都得被层层问责。 蒋恒面前的尸检报告从一开始的两摞变成三摞，最后铺满了一张桌子。 他也从最开始偶尔趁着休息时间跟唐旭何彬彬说笑一下，变成现在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同样拼命的还有唐旭，有些埋骨地在大山深处不好找，他就带着一队人绑成一串一点点往里摸。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提着一口气，没人喊苦，没人说累。每当一具白骨找到失散的亲人回家的路，全场都会为她哀悼送别。 没有人笑得出来。 唐旭甚至舍得用他的年假，忙完这一阵他必须休息，生怕熬一熬身体亏了英年早逝。 可是每一次他们都这么说，结果却是休两天假跟过周末一样，最后还是得迅速回到岗位上整装待发。 他尚且如此，被他按在帐篷里狂喝各种补品吃着药的蒋恒更好不到哪里去。 上报尸体数量，寻找尸源，安置受害者，布局抓捕，还得追那些漏网之鱼。 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拯救了十七名被拐妇女，这些女人虽然在身体上和精神上落下了残疾，但好在还有命在，万幸还有命在。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吴桐声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才被允许出院，出门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打了辆车直奔上林镇。 蒋恒打开帐篷看见神采奕奕拉着行李箱的青年同样眼前一亮，“恢复的怎么样？” “没问题！结实着呢！”吴桐声非常自信地展示自己的肌肉，“您说需要我干什么，我提前归队！” 他指着法医的帐篷，“你去那边帮忙记录，刚回来别干体力活。” 吴桐声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我可以带人去追那些漏网之鱼。” “然后再被蛇咬一口进医院躺一周？” “嘿嘿，那是个意外。” 蒋恒知道他怕高度腐烂的遗体，“放心，那边都是完全白骨化的遗体，我记得你不是不害怕骷髅吗？” 吴桐声僵硬点头，“比起高腐来说，确实算不上怕。” “那你还在这愣着干嘛？行李箱给我，人过去。” “是！” 蒋恒目送自己这个傻子徒弟一步三回头离开，下意识想起了柳青岚，不知道他们那边的进展是否顺利。 昨天让他们采了发现无名村周围的土壤送去检验，好像是有了新的进展。 市局审讯室中，杜佳文面色灰败地看着前方坐着的于汀，“我承认，是我把郑晓燕带去无名村。但是她居然回来了，还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们从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老实甚至说得上窝囊的男人常年穿着的那双鞋的鞋带上，提取到了郑晓燕的皮肤组织。 杜佳文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他之所以常年穿着那双破鞋舍不得换，是因为他在通过这双鞋回味杀死郑晓燕的全过程。 卖掉一个活生生的人，拿走十万块钱现金，填补他借钱炒股却赶上股市大跌的亏空。 于汀在审讯中途要求换人，她对杜佳文的眼神表现出了万分的不适。那种感觉就像她不是作为一个人，一名警察坐在他面前进行审讯，而是十万块钱，和一套x器官。 柳青岚的俄罗斯方块就差最后两行就会进入死局，他急的挠腮抓耳的时候，于汀突然推门闯入，垮着脸很显然地心情不好脾气暴躁。 “出什么事了？” “杜佳文承认他将郑晓燕卖到了无名村，家里的痕迹是他昨晚连夜清理出来的。”于汀豪迈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门也是他自己打开的，用了一点时间差。” 柳青岚点头，“那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他看人的眼神实在是恶心。”女孩气得双颊飞霞，“一点都不尊重人！” “他都当杀人犯了——” 门再次被人推开，柳青岚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 尤嘉勋无视柳青岚看着于汀，“他的另一根鞋带上检测出了不属于郑晓燕的DNA！” 两个人瞬间弹起，异口同声：“还有？！” 杜佳文居然杀了不止一个人！ 柳青岚觉得后背发冷，“和尸坑中的死者比对上了吗？” “还在进行比对。”尤嘉勋看着他的眼睛，“你跟他见面以及回家的过程中，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他认真回想，“杜佳文完全不怕我在他背后捅刀算吗？”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小区中间的那从花开得挺好，别的地方的花开得都不如那里娇艳。 “卧槽！” 施肥过多，闷热的时候会发出臭味。 柳青岚狠狠打了个寒战，“你们之前说过，杜佳文是在回忆郑晓燕的死亡，把凶器当作勋章。另一双鞋的鞋带，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意思？” “是的。” “所以，他在炫耀自己杀了两个人，并且根据场合不同，穿的鞋子不同，炫耀的对象也不同。” 尤嘉勋严肃点头，“你想到什么了吗？” 他声音颤抖：“您先告诉我，那双鞋子，是不是一双轻便的运动鞋或者是跑鞋，春夏款式，颜色为荧光色。” “你说的没错。”尤嘉勋将鞋子全貌照片放到桌面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推测？” 第308章 第二具 柳青岚没有低头看照片，自顾自地说：“杜佳文的身材不错，卧室里放着一对哑铃，厨房里没有大米和面粉，却有满满一冰箱的蔬菜和白肉，说明他平时应该有依靠运动保持身材的需求。” “考虑到杜佳文的经济情况，以及他经常发布的夜景照片，可以推测出他有氧运动的方式很大概率是户外跑。他上班时脚上穿的是白色休闲鞋，这双鞋并不适合被穿着跑步，所以他应该还有一双跑鞋，并且价格不低，至少是一双中档跑鞋。” “杜佳文出于迫切想炫耀的心理，他肯定会在所有颜色中选择更为显眼的颜色。综合比对所有跑鞋的夜间效果，荧光色的鞋子最合适。” 一口气说完一大堆，柳青岚指着照片中荧光粉色的跑鞋，“路过杜佳文小区花坛时，我无意中夸了一句花长得好，他说花肥施得多，遇上湿气重的日子会发臭......” “我立刻去查。”于汀拿回那张照片，“谢谢你。” “呃......”柳青岚头一次被这么郑重地道谢，“不客气。” 尤嘉勋照着他的后背一巴掌呼上去，“要是真找到了，你小子可是大功一件。” 他尬笑道：“过奖了，我这点小推理放在您几位面前还是不够看。” “真不考虑当警察？有立功表现我们可以破格录取！” 柳青岚眼底浮现一层落寞，“我自己还一脑门官司呢。” 尤嘉勋点头，“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邱可的消息，你......” “我从蒋叔那里听说了，离家出走的手写信字迹工整下笔干净利落，能确定是她本人所写，而且写时未被胁迫。”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是我将邱可诱骗私奔然后将她杀掉，但是我失忆了，你们也没有证据。” “你能想起来多少事情？邱可在失踪前有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 柳青岚摇头，“我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能找到的字面记录中，邱可经常会为了我跟家里吵架。要说得罪过谁，也只有他们，或许再加上张伯文那一家。” 张伯文已经死了...... 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尤嘉勋将他的手机还给他，“保密。” “没问题。” 拿回手机，柳青岚着手搜索有关荣昌私立医院的相关新闻。 他现在整个人都在监视器下面待着，屏幕里的内容会被拍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敢打开聊天软件。 反正警察已经知道他和朱淇认识，也知道朱淇带他去过伯辉科技的旧址，迟早会明白他搜荣昌私立是什么原因。 荣昌私立医院在江阳区，距离伯辉科技最初的办公地点只有十五公里，同在齐平川的管辖范围内。 难道是从警方内部就出现了问题吗？ 无故路过的行人，抢救的医生，忽视电流斑的法医，卢美娜器官的受赠者们。 如果这是一场谋杀，目的是夺取她的器官…… 可恶，还是要拿到这些人的名单才行。 医院的系统靠他自己肯定进不去，是该找蒋恒坦白，还是找江延川帮忙呢？ 朱淇在这几年中会没找过江延川吗…… 可是蒋恒还没拿到他父母当年车祸的调查报告，拜托蒋恒出面解决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柳青岚看着屏幕中荣昌医院的大门照片冷笑，一个客源极少，仅服务于上层人士的私立医院，他们的主要收入从哪里来？ 有一件事也说不通，既然这家医院这么高端，为什么会为伯辉科技的员工提供免费体检？ 不怕基层员工得罪客户吗？ 柳青岚只是稍微一想就回过味来，在不考虑这家医院可能存在的黑色交易的情况下，这种面对公司开放的体检，看的面子完全是伯辉科技背后的人。 而伯辉科技是张伯文的公司，张伯文背后是中天集团。 中天集团在荆市的影响力很大，涉及衣食住宿药物研发等方方面面。 给伯辉科技面子就是给给中天集团卖了个面子...... 如果加上存在黑色交易这一条，更能说得通。 不管是为了器官还是血液，他们都需要大量的数据来填充数据库。 但有一点说不通，既然开放体检是为了填充数据库，那么面向全社会开放再加上一些优惠券不是更合适吗？ 他只这样想了一秒就立刻否定了自己。 大部分人在面对公司安排的体检时并不会过多关注这家医院的背景情况，但是消费者自行选择医院进行体检时会对费用和医院的名气做一个万分详细的对比。 而一家和黑色产业相关的医院，由于它大隐隐于市存在感低，所以无法成为这些人的首选...... 柳青岚转到各社交媒体，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去荣昌私立医院体检的相关事情。 全拼，缩写，能想到的别名，他全都试了一遍。 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荣昌私立医院这个名字只存在于几年前的陈年旧帖中，完全不像一个正在营业的医院。 可是这家医院在他去的时候分明还在营业，周围的店家也能证明这家医院从来没有关过门改过名字。 柳青岚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闭着眼睛倒进沙发，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 还是得先从这里出去才行。 他想出去至少还要等另一具尸体被找到才行。 杜佳文居住的小区中，于汀带着十几个人将花坛围了起来，大刀阔斧地将所有鲜花铲开，用力向地下挖。 四十度的天气，于汀身上的汗浸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她只是抬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聚精会神地盯着现场的挖掘工作。 “等等！”于汀眼中那点失望尽数消失，制止身旁同事鲁莽的动作，抬脚走到坑旁，仔细辨别后激动地喊了一嗓子，“衣角，是衣角！” 所有人的动作从大开大合变得细致，生怕破坏了这具掩埋时间过久的尸骨。 第309章 两个郑晓燕 表面的泥土移开，只剩下一具白骨。 死者不着寸缕，身边没有毛发，身体上方盖着一件黑风衣，需要带回去做进一步检验。 尤嘉勋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具属于女性的尸骨，“女人，死亡时间在八个月以上。” 他测量了一番，“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 将白骨带回局里，连夜尸检。 从白骨中提取到的DNA与鞋带上提取到的皮肤碎屑DNA相符，可以确认这就是另一名死者。 尸体已经找到，杜佳文也已认罪，理论上柳青岚立刻就能被放出去。 但杜佳文说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于汀秀气的眉眼透出一股凌厉：“你杀死了两个郑晓燕？” “谁知道另一个是什么玩意儿。”杜佳文满脸不屑，“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的调查结果中并没有说过郑晓燕还有孪生姐妹。 于汀在纸上做好记录，为两位被害人做亲缘鉴定。 为什么会有两个....... 不对！ 另一个郑晓燕七月份时还在三中上班，现在已经失踪。 居然有三个郑晓燕！ 杜佳文对自己杀死两个女人的行为供认不讳，没有伏法认罪的意思，满脸都写着被识破的晦气。 但他最初只说了两个郑晓燕的区别，并未提及中间的这一个死者。 现在又说这位被害人和郑晓燕长得一样...... 他究竟在隐藏什么？ 杜佳文还在漫不经心地抖着腿，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响声不断。 眼见时针马上走到十二点，于汀疲惫地收起桌上的东西打算去吃个午饭。 把尤嘉勋那一份送过去，她拿着剩下两份盒饭去找柳青岚。 青年脸上搭了一本编程书，胸口起伏平稳，正在熟睡。 柳青岚迷迷糊糊地闻见香味，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已经快拱到饭盒边上了。 用了一分钟醒盹，他拆开一次性筷子看向于汀，“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于汀一脸抱歉：“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柳青岚放弃抵抗直接开摆，饭不香了人也没精神了，“不是已经找到尸体了吗？” “嗯......出现了一点其他情况......” 他立刻坐直身体，目光炯炯有神，“什么情况？” “杜佳文说我们发现的第二具尸骨和郑晓燕长着一张脸。” “没做颅面复原吗？”柳青岚颇为疑惑，“身高体型都能对上？” 于汀点头，“复原需要时间，目前在对两位被害人做亲缘鉴定。” “孪生姐妹？” “嗯，但郑晓燕的父母否认她是双胞胎。” 柳青岚咬着筷子若有所思，“整容吗？” “排除亲缘关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查整容医院啊......”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筷子，“被害人整成郑晓燕的样貌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汀郁闷地夹了一大筷子米饭塞进嘴里，“现在学生放假，郑晓燕的生活轨迹很简单，除了杜佳文就只能从学生同事那里下手。” “想把自己整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大概需要多久？”柳青岚不懂这方面，“半年？” “如果是全脸整形的话，半年左右。” 柳青岚点头，“也就是说，这个被害人整容的时间在郑晓燕被害之前？” “从七月份到一月份，相差了半年的时间。”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郑晓燕还在上课，那个时候真正的郑晓燕已经死了。” “没错。” “是不是可以排除报复这个可能性？” 于汀漫不经心地戳着饭盒里的胡萝卜，闻言抬头看着他，“大致可以，还要看尤老师那边怎么说。” “你说，一个女人扮成另一个女人的样子，放弃自己原有的一切，生活在一个男人身边，图什么？” “图......”于汀突然福至心灵，用筷子另一头将没动过的鸡腿夹到柳青岚饭盒里，“我吃饱了，你随意！” 柳青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开疾跑离开，“这么着急是想到什么东西了......” 她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尤嘉勋悠哉悠哉地端着饭盒溜达了过来。 长时间的尸检工作并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出来，老爷子依旧精神矍铄，“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小于呢？” 柳青岚艰难地撕扯着鸡腿，含糊不清道：“走了。” “我这还有点新发现想跟她说说呢。”尤嘉勋略有惋惜，“可惜了，不过跟你说也一样。” “什么？” “第二位被害人做过下颌骨切除手术，可以考虑排查全国做过这个整形手术的人。” “那您跟我可说不着这个。”柳青岚默默吃饭，“再说了，这手术也不一定非得在国内做，隔壁棒子这方面的技术也不差。” 尤嘉勋翻了个白眼，“你这么会说，那你说说该怎么找尸源？” “不知道。” “切。” “打破一下您的美好幻想。”柳青岚放下筷子擦干净嘴，“要是找不着尸源，不如从杜佳文的社会关系下手，比如一年前疯狂追求过他的女人。” 原谅他的浅薄无知，他是真不明白除了恋爱脑晚期应该拉去火葬场的那些人之外，还有谁能做出如此煞笔的事情。 尤嘉勋往他饭盒里夹了两只虾，“双管齐下嘛。” 队里最好用的何彬彬已经烧到了冒烟，他们想做这方面信息检索还需要再托付给别人。 想想都心累。 另一边，忙得脚不沾地的何彬彬终于因为吴桐声的到来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女性被害人匹配上了失踪者数据库中的样本，还有一部分是村中人的后代。 总计二百三十六名女性死者，其中一百九十四名成年女性，二十三名未成年女性，十九名女童。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胜数的至今未能分离清楚拼凑完整的婴儿尸体。 吴桐声面色铁青地跟在尤山月身边，听她对每一具白骨进行分析。 在他即将陷入第n次崩溃之前，何彬彬撩开帐篷对着吴桐声勾了勾手指，“出来一下。” “好！”他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托盘朝帐篷外走去，“什么事？” “这边暂时不缺人手了，你回去跟于汀查郑晓燕那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