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变成闺蜜了》
1. 001
夜晚,乌云密布,暴风骤雨如梵音般响彻天地。
“据最新消息,我市遭遇强降雨天气,部门地区出现道路积水,民房进水,群众被困等情况,在这里提醒各位市民出行安全……”
电视镜头一切,南浔市道路四处拥堵,整个城市大雨倾盆,敲打在窗。
夏长青指尖敲击杯沿沉思片刻,举杯一饮而尽,“看来,今天我爸不会来了。”
离餐厅停止营业只剩40分钟了,路人寥寥无几,面前的蛋糕却一口没动。叶山山急得满脸通红,开始不自觉地撕咬下嘴唇,良久,安慰道:“再等等吧,你爸爸肯定会来的。”
或许是已经知道答案,夏长青悍然起身,“走吧,反正也不缺这一次。”
顷刻,夏长青脸上的清冷尽数褪去,反而是身上那种隐藏着的,能睥睨一切的轻狂再次浮现。所谓陪伴的蛋糕被她一把扔在地上,冷笑一声后,又踩了几脚,直到蛋糕已不见初形,她才满意离开。
门外行道树在雨中摇曳,枝叶之间藏着些许闪烁的水滴,似泪光,挂在夜色之中。
突然,有人推开门,一阵雨雾随风而来,清凉的气息夹杂一丝熟悉的感觉。
四周安静得近乎寂寥,唯有门口俩人独自成画。女人红裙如火,蓬松柔软的长卷随意披散,举手投足间都尽显优雅。她一双修长的纤手,轻轻擦拭着身旁男人西装上的雨水,耐心又温柔。
男人略显局促楞在原地,挤出一丝微笑,“我自己来吧。”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两人是对羞涩的夫妇,但在夏长青眼里不是。
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爸。
而那个女人是处心积虑想要当她后妈的三十多岁绿茶大姐。
夏长青双肩耸拉下来,避开了视线,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夏润身上雨水还未擦干净,倏地漂亮女人成了落汤鸡。
“砰——”夏长青给女人来了杯“水巴掌”。
杯子里装的是泡过的茶水,茶水味道极为浓郁。女人的精心打扮被夏长青毁于一旦,水顺着衣服流到她的包上,顿时,女人精致的面颊爬满狰狞的怒意,“你干什么?!”
“你管我呢?”夏长青推了一把女人,她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掀起眼帘幽幽地扫了女人一眼,目光阴冷,问道:
“爸?又是她?”
前些天,夏润去外地出差。连着三天几乎没睡的他,还是决意回来给女儿过生日,但人未到,蛋糕先到了。
来时,不曾想偶遇之前上赶着当夏长青后妈的女人。
当时夏润刚下车,就看见风雨当中,有个女人楚楚可怜的站一旁瑟瑟发抖。
对方看夏润如救命稻草,非要跟着来,便有了刚才一幕。
夏润这几日连轴转,只觉疲惫,神智似乎都有点恍惚,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温柔而纵容,温朗地笑着解释:
“夏夏,你听爸爸说,刚才我在外面……”
夏润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出声打断。“哎呀,我说夏润,孩子长大了有些事她也该知道。”女人凝眉嗤一声,眼神悠悠地停在夏长青的身上,说:
“我也算你半个长辈,你刚才朝我泼水的事儿,我不计较,但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女人柔弱地抓住夏润的衣袖,“夏润,教孩子还是要好好教。”
令人作呕!
“东施效颦。”夏长青一把揪住女人的衣领,又缓缓放下,轻轻抚平,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你穿这衣服真丑。”
“夏总,我看你的女儿好像不太喜欢我……”女人收回视线,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夏长青警告道:
“的确,我不喜欢你,趁我没生气前,给我滚。”
女人吃了鳖,白了眼夏长青,故作轻松:
“夏润,我的心意你明白,希望下次你能给我满意的答案。走了,下次见。”
女人从夏长青身旁走过,小声嘟囔了句:“真是有妈生没妈教。”
这话是故意冲夏长青来的,声音小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对方的话,直接戳到夏长青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心底建立起那道城墙骤然崩塌,她想都没想扇了一记耳光上去,“你说什么呢?”
女人脸色一片涨红,气得几乎要爆炸。她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两只眼瞪得大大的,“你干嘛?我说什么了?”
“你自己清楚。”夏长青眼眸森然,只觉胸膛的怒火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好似下一刻就要炸开锅。
女人心知肚明,心虚,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打算离开。
夏长青气性翻涌直上,吼道:
“我告诉你!你想当我后妈,除非我死!”
“夏夏,谁教你这样说话的,太没礼貌了。”夏润眉头紧皱,实在不理解女儿怎么可以把死活随便挂在嘴边。可夏长青根本不想理他,他沉声道:“走,回家。”
夏长青觉得好笑,想到此,心里压抑多年的痛恨和委屈在此时喷涌而出,心情激荡,再难克制,厉喝出声:
“回家?你一年到头有几天在家的?”
“以前妈在的时候,你不回。现在她走了,你还是不回,是不是等我死,你娶新老婆,你就回家了?!——”
啪!一记耳光打在夏长青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夏润手掌猛地拍在她的脸上,她的左脸留下清晰的巴掌印。
夏长青只觉鼻子一酸,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眶泛红。她喉间一哽,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叶山山的思维在那一瞬停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呆在原地。片刻后立即一把将夏长青揽入,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怀里。叶山山脸色沉下来,紧盯对方,声音里多了几分愠怒:
“我不懂大人,但我懂她。夏叔叔,有时候我真想变成你,看看到底为什么。”
“小绿,我们走。”叶山山搂着夏长青,说罢就要带她离开。
十六年间,夏润从没真正陪她过一次生日。
父亲常说:“爸爸忙,今天让妈妈陪你好不好?”
所以在夏长青七岁前,她几乎都和母亲一起生活。
直到七岁生日那次,夏润终于腾出空闲,说要陪女儿过生日。
可就在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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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在去找夏润的路上发生车祸。灾难来临前,夏长青的母亲拼死将她护在怀中,才让她有生的可能。
九年前的今天,那是她母亲的最后一天。
她永远记得当时见夏润的样子,他高大得似山,却让她感到陌生。
她害怕这样严肃又不苟言笑的父亲,不喜欢这样的父亲,直到现在也不喜欢。
夏润眉心皱得厉害,愧疚的心情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他从未想过,那些不曾陪伴女儿的光阴成了一道道刺向双方的刀。
“夏夏……”
女人见况,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得意,摸着自己受伤的脸,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安抚着夏润:
“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
“惺惺作态!”看见对方的模样,夏长青压在心底那股怒气彻底喷发。
突然,她发了疯似的冲向女人,一把拽住女人的长发。
女人疼地嗷嗷叫,“死东西!给我松开!”
“做梦!”
夏长青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不顾死活地掰扯女人都头发。女人也不容忍,用手去拽对方的头发,俩人互相拉扯对方的头发,谁也不松手。
原本安静的餐厅因为这俩人乱成一片,站在一旁的夏润不知道如何插手,只能一手揪一个,试图拉开俩人:
“好了,夏夏,你先住手,小心点!”
一旁的叶山山也很担心,毫不犹豫抓起身后的凳子就要朝女人砸去,怒:“小绿!我来帮你!”
女人一看情况不对,试图避开身后偷袭的叶山山。
僵持之间,俩人也不知怎么抓的,又突然松开手。作用力的反弹,使其四人都没能站稳,眼看着都要倒下去。
女人顺势一抓旁边的凳子,就没摔地上。叶山山人小,反应也快,侧着倒下去,但头却先着地。
站在旁边的夏润看见女儿倒下去的方向靠近桌角,情急之下,夏润奋力拽回女儿,护住了夏长青,可自己却撞上另一边的桌角。
那一刹,夏长青只听见“嘣”的一声。
她朝声响的方向看过去,只瞧见夏润头下一滩血迹。
“爸!”
夏长青呼吸一窒,惊恐地左顾右盼,整个人却僵直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都是一阵寒意。
她慌乱地摸索自己的手机,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一张脸铁青,嘴又憋不出一句话来。
店员帮忙叫了救护车,没一会儿,叶山山和夏润俩人都被送上救护车。
见风使舵的女人早就溜之大吉,来的是叶山山家人。
照医嘱完成检查后,叶山山的诊断只是轻微脑震荡,便送到病房里休息去了。
相反,夏润情况有点不一样,外伤出血,加上之前有过颅脑肿瘤,术后就被送进了ICU。
ICU病房特殊,不能随时留伴在旁,夏长青就在门口坐了一夜。
白日风急忽起,头发拂过夏长青的眼便被沾湿,她垂丧着头,哑着嗓子哭,反反复复好似只会那几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话音未落间,传出叶山山的声音:
“夏夏?”
2. 002
重症监护室门口,夏长青蓬头垢面地坐在门口。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称呼。
夏长青怔了瞬,抬头一看,却是叶山山。
“山山?”夏长青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你怎么来了?既然醒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叶山山双手扶腿,呼吸都没喘匀,头发额头上也全是汗。
看样子她是跑过来的。
她淡淡嗯了声,在夏长青身旁坐了下来。近眼才瞧见对方红肿的双眼眨巴着,她语气轻得像叹息:“人怎么样?”
夏长青眼眶泛红,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她的脸颊,沉吟思索片刻后,哽咽道:
“……是我的错……我就是个祸害。”
闻言,叶山山眉头紧锁,她原本随意摆放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板着脸,略带点斥责的语气:
“说什么呢!你爸从没觉得你是个祸害,这种话不准再说!”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夏长青脑袋一片空白。她已经失去了母亲,无法想象没有父亲,又该如何过下去。夏长青垂丧着头,“别骗人了,在这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我。”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叶山山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夏长青抬起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她声音颤抖,咽喉中似有砂砾:
“行为是最大的供词,所以,你不用再骗我。”
从前,夏长青深信。忙碌只是一个迷迭的谎言,是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昼夜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影。
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翘首以盼。
可一次又一次的行为证明,夏润并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从未有过父亲陪伴的寿星世界,在她眼里成为蹉跎岁月的尘忆。时间转瞬即逝,她被绣蚀的表盘固化为一座缄默的冰山。
叶山山眼睫下垂,盯着夏长青手背上汇聚的几滴泪珠,“我没有骗你,我保证……”
她保证,夏润是在乎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她就是夏润,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内心。
话还没说出口,夏长青就已侧过头,闭上眼。
夏润昏迷期间,只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随即一些零碎的片段迅速涌入脑海,耳边传来一对陌生夫妇的声音,过了会儿,又变得安静。
梦里,他看见了夏长青,看见女儿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容。
那些都是夏润从没看见过的,此刻,他觉得不醒来也挺好。
但、这不是属于夏润的记忆。
——而是叶山山的。
实在太奇怪了,他得醒过来。
夏润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床旁站着的竟是叶山山的母亲。
叶母惊喜道,“山山,醒了?那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你叫我什么?”夏润的脸色陡然失色,脑子里翻转昏旋,传入耳朵的声音清脆干净。
“山山啊?”叶母将刚盛好的粥顺势放下,用手摸了摸叶山山的额头,“你不会是摔傻了吧?”
眼前形势让夏润倒吸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关键部位。
???他好像有点不完整了。
夏润心烦意乱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是长发?!
他的心中充满骇然,脑海里涌出一连串恐怖的猜测。夏润来不及多想,他只觉身轻如燕,猛地跳过床栏,奔向洗手间的镜子。
此情此景,他傻眼了,镜子中的脸不是那张严肃略带苍老的脸,而是一个稚嫩的少女。
夏润对着镜子,难以置信地将自己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翻,眼底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眼神越发变得复杂起来。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小声嘀咕:“肯定是梦。”
有知觉?!
所以,他真的变成了叶山山!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他只感晴天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
叶山山举动奇怪,叶母疑惑道:“山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夏润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的女儿和他的身体,倏地转过头盯着叶母说:
“我没事,叶大姐,你先告诉我,我女……”
女儿俩字还未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话不投机,立刻回过神来。他眼神先是一滞,随后快速回复常态,“我是想问,夏长青在哪?她爸呢?”
“她爸伤得严重,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小夏应该也在吧。”
语音刚落,夏润转身离开。
换了具年轻的身体,夏润感觉走起路来都身轻如燕。他像一阵疯了的风,撒丫子就狂奔起来。那条腿就跟装了马达一样,“哒哒哒”地向前冲。风在耳畔呼啸,他的肌肉紧绷,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但他都没有理会,一心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的女儿。
都说爱是不断拓青的淤青,伤口难以愈合,夏长青对夏润成见颇深,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他的愧疚如藤蔓疯长,发现对方好像睡着后,才悄悄离开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他,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但偏偏醒不过来,目前只能继续观察。
出医生办公室后,夏润内心里涌动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人是醒来了,可真正的叶山山去哪儿了?在他的身体里吗?
他躲在拐角来回走动着,过了会儿,恍惚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是夏润的特助,平时自己工作繁忙,都是他在和夏长青传递消息。
张特助戴着个黑框眼镜,模样斯文,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手提公文包。再细看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特助一米八的大个走过来,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衣架子。他一眼认出坐在凳子上的夏长青,走过去,唤道:
“夏小姐?”
夏长青猛地睁眼,“张叔,你终于来了。”
“夏小姐,你安心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夏长青站直起来,“谢谢你,张叔。”
“夏小姐,请不要叫我张叔,我明年才奔三,请你换个别的称呼。”张特助冷着脸,扶了扶眼镜。
还没等到夏长青回话,只听见叶山山激动大喊:
“张小强!”
张特助:“……”
夏长青:“?……”
同往常一样,夏润走到张特助面前,拍了拍张小强的肩膀,然后单手插兜。他拿出平日里那副上司的姿态,淡然道:“还好有你,差点把你给忘了。”
看到张特助刹那,夏润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他知道,他不用再要强了,因为他的强来了。
听到名字那刻,张特助脸都黑了,肃声问夏长青:“你把我名字告诉她了?”
夏长青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夏润一把拽住张特助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去。
张特助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从他入职以来,因为经历相似的缘故,夏润对他颇为照顾。而对方自任职以来兢兢业业,对夏长青也很包容,对她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好。
夏润刻意躲开夏长青,张特助觉得莫名其妙,垂着眸整理衣角,“有什么话,请说。”
确认这个距离夏长青听不到后,他才说:
“张小强,我,夏润,你老板。”
夏润平静地盯着张特助,语气认真又坚定。
但在张特助看来一切就像一句玩笑话,他语气有些不好:
“叶山山同学,你是个孩子,更是夏夏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但你应该知道,夏小姐的父亲还没醒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面试那天说得平平无奇,但却下了场大雨,你把伞给了一个陌生小女孩,那人就是我九岁的女儿。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有个妻子和女儿,可因为车祸,俩人都离开了。而那时,你问我女儿她妈妈呢,她说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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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车祸离开了,你因为心疼她,所以将伞送给她。于是,我让你进了公司,还有……”夏润目光炯炯,双眉紧皱。
夏润说了许多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听到这,张特助毛骨悚然,开始怀疑叶山山最开始说的话。
张特助问:“等等,我问你,老板手机密码多少?”
“0919。”夏润脱口而出。
“那老板微信ID为什么是那串字符?”
“xxwydd,夏夏唯一的爹。”夏润得意的笑了。
说起这个ID,当时夏润脑子一抽,非要拉着张小强帮他取个名字。既要突出自己总裁的神秘感,又要突出自己对女儿的爱。于是张小强绞尽脑汁,为自己老板取出这样一个名字,并且这件事也只有这两人知道。
在张特助看来,面前这个对自己和老板的事都知道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目光带着审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是我老板?!”
夏润环臂站着,神色平静无波澜,平常那副工作起来的严肃样又摆出来,“张特助,认清现实,我就是夏润,夏润就是我。”
张特助跟了夏润七年,可谓是极其了解他,眼前的人知道甚多,那副拿腔拿调的样子与夏润一模一样。他是见过叶山山,小女孩很有礼貌,说起话来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这样没有规矩的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对于叶山山是夏润这件事,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可置否,他确是夏润。
张特助算是彻底接受了,夏润也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张特助。
本来夏润计划要陪夏长青过生的,由于暴雨,就迟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女人,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女人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偶遇他,牵制他。
这个女人在夏长青母亲走后,就想上位的。
不过夏润早就狠狠拒绝她了,但这事夏长青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女人总是来找她爸。
昨天夏润与这人相遇,出于体面,就让她跟着来了餐厅,没成想被夏长青误会了。
而夏长青觉得时间这么久,俩人联系不断,外加女人说的那番话,一定是有私情,一怒之下,什么都没想就和人干起来。
而后四个人齐刷刷都将摔倒,而作为父亲的夏润,本能保护了夏长青。
等他到醒来时一切就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不知俩人聊了多久,直到医院廊间传来卖饭的声音,卖饭大姐推着十多斤重的车大声吆喝着。毫无疑问,夏长青被吵醒了,她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还没等到夏长青头转过来看张特助,他率先问:
“夏小姐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长青心不在焉的:“我没什么胃口。”
张特助淡然一笑,眉眼柔和,“夏小姐其实很关心老板吧?我问过医生了,伤在头部需要慢慢养,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
“我才不关心他。”夏长青语气仍旧冷淡,别过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瞧她的反应,夏润应该什么都没说。张特助不愿见老板被误会,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她。
知道真相的夏长青,神色恹恹,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挖了个洞。出神之际,殊不知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早已偷偷落下。
张特助细心的递上一包纸巾,感叹道:
“人们总爱说反话,来推走自己所在意的人。”
夏长青没答也没接过那包纸巾,而后耳边又再次传来张特助的嘱咐:
“对了,夏小姐,学校那边我只给你请到两天假。这两天,你调整下状态,这里交给我,你刚步入高中,不要落下课程的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叔。”夏长青侧过头,懒懒的应下。
刚觉得自己有些亲情泛滥的张特助听到称呼后,顿时脸垮下来,轻咳一声,严肃道:“夏小姐,请你叫我张特助。”
夏长青瞥了眼,看见张特助又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无语道:
“知道了,张特助。”
3. 003
这两日,变成叶山山的夏润借口身体还未痊愈,没来上学。背地里,由于他出事突然,和张特助都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相反夏长青这边,将医院里的事都交给张特助后,她在家待得无聊,第二天就上学去了。
直到第三日,夏长青照常来到校园,早读铃响起后也依旧没看见叶山山的身影。
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的朗朗读书声随即响起。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清点着人数,数到一半,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淡定地敲了敲门。
夏润面色从容道:“抱歉,迟到了。”
听到是叶山山的声音,夏长青倏地抬起头。真是活久见,一向从不迟到的好学生居然迟到。
夏润站在原地,面对眼前陌生的孩子们,他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些人的记忆以及自己的座位。
老师总觉得怪怪的,但看在叶山山是初犯的份上,就没追究:“进去吧,但我希望你没有下次。”
夏润心不在焉的听着对方说话,脑海中努力回想自己的座位。他淡淡嗯了声,便朝叶山山座位走去。
叶山山的座位在夏长青的后面,看见自己女儿安然坐在这里,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早读下课铃一响,夏长青立马转过身,问夏润:
“山山,你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我短信。你好点没?”
夏润尴尬一笑,他连叶山山手机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了。
二十年都没上学的夏润感到惶恐,今早不知课是什么,慌乱的将书全部塞进去,找不到教学楼的他又在到处乱窜。
等他到达班级时,就迟到了。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天还有重回校园,第一天居然迟到。
每次下课,同学们都会将下节课所需要的课本提前备好。夏润笨拙地学着别人拿出书本和笔,回答:“我这几天有点忙。不过你放心,夏夏,我好着呢,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的新身份。”
“说啥呢?”夏长青茫然地问,盯着叶山山手里的动作,疑惑道:“书拿错了,下节课是数学。”
夏润尴尬地将书又塞回去,然后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数学书,可他将抽屉腾空后也没发现。
“没想到,好学生也有不带书的一天。”夏长青环着臂。
回想起之前,夏润还说过夏长青丢三落四,甚至觉得不理解。如今,自己重回校园,第一堂课居然没带上关键课本。
此刻,他真庆幸自己没告诉夏长青,他就是她爸。
不然真是丢脸丢大了。
夏润不信邪,胡乱翻找着数学课本,直到铃响,他还是没找到。
响铃刚结束,夏长青将自己的数学课本扔到他桌上,口吻随意:
“拿去。”
此举,在夏润看来简直胡来,他瞬间提高了音量:“不行,拿回去,你给我好好学习。”
刚说完,数学老师走了进来。夏长青立刻转过身,没搭理叶山山。
夏润趁着上课起来的功夫,将书还了回去。
“所有人,课本翻到23页。”数学老师是个年迈的老教师,叫王虎。他在学校里,秉持着爱叫人写检讨的理念,这一写,就是五千字。故而,号称“王老五”。
王老五语音刚落,教室里的人紧跟着把课本打开。
这时,夏长青突然站起来,顺手将书又放到叶山山的桌子上,然后说:“老师,我没带课本。”
王老五蹙着眉,“你还挺牛?自己出去站着!”
夏长青没反驳,直接走了出去。王虎眼内容不得沙子,对于上课不带书,或者开小差的人,一律叫出去罚站。事情过后,再写一份五千字检讨。如果写的检讨他不满意,还得写。
夏润实在是不理解她的这一系列作为,这么些年,夏长青还是不喜欢上课。整节课,夏润全程拉垮着脸。
下课后,王老五和夏长青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教室了。夏长青屁股还没坐到凳子上,旁边突然冒出个叶山山。
夏润环着臂,黑着个脸,说:“跟我出来。”
夏长青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出去了。夏润带她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他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站在廊间尾角,肃声质问:
“为什么把书给我?”
夏长青没注意对方的脸色,懒散散地靠着墙,开玩笑地说:“想给你就给你喽。”
“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你自己看看人山里那些孩子,有你这条件吗?”夏润的声音里透着些隐隐的不悦。
在夏长青眼中,叶山山情绪稳定,向来包容她,极少动怒。此时,她却拉下脸来,眸子黑得纯粹,还带着点冷漠。
“你怎么忽然生气了?我这不是想帮你嘛?”夏长青轻声道。
“别!你可千万别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你就是自己不想听课。你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德行!夏长青,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夏润侧过头,不想看她。
叶山山这话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是在帮她,反被说了一顿。
众所周知,叶山山是个好学生,成绩一直是前五十,是家长们口中的乖孩子。
可她脸皮薄,家长管得严。如果她真写了检讨,先不说能不能当全班同学的面朗读,若让叶母知道,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夏长青了解她,自然要帮她。可叶山山,却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说了一通。
“叶山山,你一直都这么想我?”夏长青盯着叶山山,试探道。
这么些年,夏长青初中起就不爱读书。夏润依稀记得,当初要不是他找人每天监督,接送她去补习班,恐怕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夏润的眉眼带着点愤怒,很认真地说:
“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夏长青,是你做错事,不是我。”
沉默片刻后,她眼睫垂下,放低声音,慢慢地出了声:
“好,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俩人彻底谈崩,夏长青头也不回就离开,只留下一个有点不知所措的夏润。
夏润似乎都不太擅长和女儿心平气和的说话,无论是以前作为父亲的角色,还是现在作为朋友。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夏润眼看着前面的夏长青离开,才发现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
夏长青独自去了食堂,打了饭菜,找到个位置坐下。
反之,夏润凭着叶山山脑子里的记忆找到食堂时,都只剩些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菜。
真是活久见,学校食堂里的饭菜是人吃的吗?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夏润呆滞在原地,都不知到底哪样菜才能下口。
食堂阿姨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如何开口的人,有点不耐烦地问:
“同学,还吃不?”
夏润随便指了两个菜,食堂阿姨熟练地将菜打好递给他,“九块八。”
夏润从兜里掏出十元,递上去。
那食堂阿姨一个白眼,将盘子拿走,“同学,咱食堂刷卡,不收现金。”
夏润哪知道要刷卡,在他那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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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吃的都是堂饭,还都免费。不吃也罢,他懒得耽搁时间,便绕路离开。
突然,有只拿着卡的手拦下他的去路,这人将自己的饭卡放在刷卡器上,一声清朗的少年声徐徐传来:
“我帮她刷。”
“哔”的一声,九块八被刷出去。见况,食堂阿姨又将餐盘递上前来,夏润愣了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对方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生,眼眸如墨,面容如冰,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衣,带个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在夏润看来,瞧就是好学生,一副靠谱的模样。
男生比作为叶山山的夏润高很多,夏润抬头看着他,轻轻抚拍下了对方的肩,说:
“小伙子,有前途。”
照往常来说,他一定会说,小伙子,明天来我公司报道。
可惜了,但现在是叶山山,讲不出这样的话。夏润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走到拿筷子的地方,特地多拿了双,
等男生走过来时,叶山山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苦涩:
“小伙子,不用拿了,我帮你拿了。”
“谢谢。”小伙子眼神微微一凝,似乎试图理解什么,但最终还是自己拿了双筷子。
男生走得很慢,盘子端得很高。他四处张望,倒完全不像是看路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找人。
夏润跟着他,突然发现坐在角落的夏长青。他迅速略过那个男生,说:“我看见我女……”
话一出,夏润表情凝固一瞬,下一刻迅速切换思维,“我看见那有个位置,要不我们一块儿坐那边?”
埋头干饭的夏长青根本没注意到正朝这边赶来的叶山山,等一抬头,就发现面前对桌坐着两个人。
夏长青和夏润两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没一点像的地方,但性子倒是完全复刻下来。夏润始终还是想着自己女儿,但又不好意思去正面关心她,反而像个孩子一样别扭的刷存在感。
他故意坐在夏长青的对桌,双方一抬头都能看见对方。
男生跟着叶山山坐到她的旁边,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刚坐下的夏润和夏长青对个正着,见对方不为所动,猛吃几口饭菜。
“你们闹别扭了?”男生微微歪头看向叶山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夏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敷衍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坐在旁边的男生刚把饭塞进去,听到叶山山的话,一下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怀疑对方。
他噗嗤一声,差点就把饭喷出来了。
“你认识我和夏夏?”夏润身形一顿,刹那间如梦初醒般明白了关键。在叶山山的记忆里,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班级里也没有他。
男生瞥了眼叶山山,淡定回答:
“听说过你们。”
夏润半信半疑,又问:“诶,小伙,那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男生略一迟疑,“高二三班江序,江水的江,秩序的序。”
“我是夏……夏长青的好朋友,叶山山。”夏润差点嘴比脑子快,还好及时圆了回来。
江序眉梢微挑,半带轻笑道:“我知道你是她的朋友。”
夏润思绪飘了会儿,猛地回神。既然叶山山不认识他,那并不代表夏长青不认识他。按照一个过来人的经验,这个人肯定有猫腻。
“你很了解她?”夏润脑海中灵光一闪。
“还行。”
“那就是非常了解。”夏润眉峰轻动,瞬间捕捉到话语背后真意。
4. 004
有时候夏长青希望自己能不像夏润多好,这样她就不会在意太多。
看着对面的叶山山聊得这么开心,她很不是滋味,饭菜一半都没吃到,就离开了。
一下午,她都没和叶山山说一句话。
直到放学铃响起,她慢悠悠收拾书包,不经意瞥了眼叶山山。
还没等到她书包收拾好,就看见叶山山背上包就从后门跑出去,见况,夏长青也加快速度跟上去。
直到追到校门口,却看见叶山山上了辆车。
“同学,你东西掉了。”夏长青的身后传来声音,男生嗓音轻快而干脆。
夏长青一愣,转头抬眼看他,少年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乌黑的瞳眸略带几分笑意。要是换常人早一见钟情,可他偏偏是中午和叶山山坐一起的那个男生,“是你啊?”
“你认识我?”江序歪着头。
她从上到下将男生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手中拿着自己的家门钥匙,于是毫不犹豫地抢了过来。她刻意用兰花手去拿,生怕和对方的手碰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几句:“谢了。”
江序由着她抢过去,被她嫌弃的姿势逗到,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
“没事吧你?”夏长青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对方在笑她。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想起中午他和叶山山聊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白了眼,毫不犹豫离开,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江序在原地。
平日里,她都是由家里司机接送,今天她照常上了车。回到家里,偌大的房子里却没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夏长青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晚上去了自己的画室后就没再出来过。
她早上是被保姆叫醒的,整理好就出门上学去了。
南浔市的九月,丛的生杂树高低错落,枝叶枯黄。校园里的枫树黄了头,秋天袭来,枫叶随风飘扬,下了场金色的雨。
扎着马尾的夏长青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午时秋风拂过,鬓间的几缕碎发晃动。
课间时分,嘈杂的教室突然变得安静,门口走进几个不穿校服的男生,直奔夏长青而来。
为首最高的那个嚼着口香糖,戴着钻石耳钉,那人银色短发张扬不羁,落在别人身上是杀马特,但落在夏长青眼里还是杀马特。
“夏长青。”银色短发少年朝夏长青笑着,对着她吹了吹泡泡。
夏长青:杀马特……非主流。
她都懒得瞧,甚至怀疑这人脑子有问题,这么丑的发型是以什么心态衔接在头上的。
非主流挥了挥手,给自己身后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接着就把夏长青座位前面的人给招呼走了。
他顺势坐在了夏长青的前面,用手撑着头,故作深沉:“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夏长青语气冷漠如寒铁。
说到上次,自从他有一次遇到夏长青过后,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就给接连对方告白。
这不赶巧,又来了。
非主流自信笑道:“没有人敢拒绝我。”
“那我是第一个。”夏长青有点不耐烦,嘲讽的意味十足。
对方说的不错,其实他长得不算丑,穿得又潮,加上脸皮厚,一些漂亮小姑娘难免拒绝不了他的死缠难打,所以从未失手。久而久之,校园里都有他的传闻。
“罗傲天,我不喜欢你。”夏长青又补一刀。
罗傲天漆黑的双眼直直盯着她,“和我谈恋爱,我把命都给你。”
得,这次又换新花样,给命文学都来了。夏长青默默注视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无语和震撼。
沉默之际,突然窜出个叶山山,她一把推开罗傲天渐渐向夏长青靠近的头,睥睨道:
“你什么命?丑八怪的命?还是自恋的命?”
要说叶山山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从对方大阵仗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打听,竟然是来找夏长青告白的。
作为老父亲的夏润怎么能忍,十万火急就冲回来,正巧赶上罗傲天的给命文学。
他真是不理解,这人怎么敢和自己女儿表白的。
一,没有人爸年轻时帅;二,没有人爸有钱;三,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那么这种女婿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又是你?”罗傲天嫌弃地将头别过去。
叶山山和罗傲天的渊源颇深,在罗傲天第一次见到夏长青那时。
就一眼,他就看呆了。当时他愣在原地,周围黯淡无光,仿佛只有夏长青一个人是有颜色的。
他鼓起勇气走上前想要得到夏长青的联系方式,眼瞧着就要走到面前,却没注意到蹲在地上系鞋带的叶山山。
毫无疑问,他被绊倒了。其实绊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当场跪在夏长青的面前。
这给当时的夏长青一个大大的震惊,她说,初次见面,不用行这么大礼吧?
一旁无辜系鞋带的叶山山因为罗傲天,也被撞倒,但好在没他难堪。当时夏长青看罗傲天的眼神像是看瘟神,扶起叶山山就跑。
第二次,罗傲天本想来个英雄救美认识夏长青。
他想到一个绝佳妙计,先找人骗夏长青去体育器材室,将门锁上,再把电闸拉掉,自己再如同神仙下世般出现在夏长青面前。
这样,夏长青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但变故又一次发生在叶山山身上,谁成想里边还有个叶山山。而她仅凭一根铁丝就把门打开了,在这此时,欲将门撞开的罗傲天在二人面前摔了个四脚朝天。
此后,几乎每一次,因为叶山山的出现,他似乎都出糗。
但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人不是叶山山,而是夏润。
“是我又怎么了?”夏润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神色。
言毕,上课铃响起。
罗傲天冷冷瞥了眼对方,然后迅速移开仿佛对方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转头却笑着对夏长青柔声道:
“夏长青,放学后篮球场等你。”
见罗傲天离开,被他支开的其他同学就回位置坐着了,夏润也不例外,却依旧没和夏长青说一句话。
夕阳西下,忙碌一天的师生们都各自离开,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夏长青刚起身准备走,却被叶山山叫住,“夏长青,去哪?”
听到对方的语气,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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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一顿,意味深长道:
“你说呢?”
看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夏润更气了,说:“要我说,你就去,等你吃亏,哭都来不及。”
“去就去。”夏长青浓眉一挑,来了兴趣。
看对方头也不回斜背着书包就走了,夏润气性涌上,咬着牙,最后吐槽了句“逆女”。
夏长青如约去到篮球场,彩色塑胶操场上活跃着不少挥汗奔跑的少年,篮球砸地声不绝于耳。学生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围在一旁,彼此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罗傲天人长得高挑,球技还算可以,在打球的那群人里占据上风。他一个胯下运球,又蓄力一挑,直接扣篮。
得分后,罗傲天得意一笑,和伙伴击掌时,才发觉夏长青来了。
他和那群人挥了挥手,便朝夏长青走来。近一看,发现对方连水都没带,“你还真是不解风情,连水都给我带一瓶啊?”
他刚运动完,呼吸都还没调整过来,声音更没故意压低。但听起来反而更舒服些,夏长青轻声哂笑,摊手道:
“从医学角度来说,运动后不能马上喝水。”
闻言,罗傲天嘴角上扬,“那我就当你在关心我喽。”
夏长青无语道:
“没别的事,走了。”
见况,罗傲天急忙拦下夏长青,朝身旁的人使了使眼色,小弟递给他一个精美礼盒。他接过来,将东西打开,竟发现里边放着很多张信封。
罗傲天把视线收回,轻抿了下唇,“之前你说,只要我能坚持为你写百天情书,你就和我在一起,今天刚好,最后一封。”
夏长青愣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之前也只是玩笑话,想着百天过后,这个人肯定会放弃,谁知道,还真写了一百封。
她从未想过要和人谈恋爱,而且自己不喜欢他。
但话都说出去了,人家都做到了,又该怎么拒绝他。
就在这时,夏润来了,还带了个江序。大概是因为身后有个江序撑腰的原因,他说话都理直气壮,“干什么呢!”
叶山山如救星降世,夏长青朝她看过去,惊愕之际,叶山山将她护在身后。
“你怎么又来?”罗傲天都无语了。
夏润环着臂,苦口婆心道:“你一个学生,整日不好好学习,满脑子都是谈恋爱,老了有你后悔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润闻言,当头一棒,“怎么跟我没关系?!”
当然和他有关,自己身体躺医院还没一个星期,女儿都要早恋了。
这能没关系吗?简直是头等大事!
要换从前,他一定狠狠甩一张支票在对方脸上,让对方离开自己的女儿。
都说女儿像爸爸,还是怪自己长得帅,加之老婆又漂亮,生出个这么红颜祸水的闺女。
“我都做到你说的了,为什么你不和我在一起呢?”罗傲天目光如炬,盯着夏长青。
夏长青深吸口气,刚想开口说,因为自己不喜欢你。
结果,叶山山来了句:
“因为我喜欢你。”
夏长青:?!
江序:?!
5. 005
论震惊,最震惊的还是罗傲天。
叶山山一句她喜欢他,把罗傲天整懵了。但对于这回事,他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可你不是说我丑吗?”罗傲天脸都快愁成麻花了,试图证明这事情的虚假性。
为斩断女儿姻缘,夏润算是破天荒。他开始胡言乱语,双眼深情地盯着罗傲天,浮夸道:
“实不相瞒,我那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罗傲天目光呆滞,试图理解什么。
“不能再说了,我会害羞的,先走一步。”夏润眉眼微弯,“明天见。”
他装得还像那么一回事,在大家看来,叶山山轻声细语,眼神中带着一丝憧憬。
甚至说完这话后,他还真就矫揉造作的离开了,剩下一脸懵的大家。
他一走,江序赶紧跟上去。
夏长青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停留片刻,像是在努力解读某个无法理解的谜团。出于疑惑,她打个招呼,也走了,“那个,我也先走了。”
她一路狂追到公交车站,幸好人没走。
老城区的公交车站,格外的漂亮,旁边栽了个樱花树,花瓣随风飘落,仿佛走进一副静谧的水彩画中。
“山山。”夏长青轻声唤道。闻声,叶山山倏地回头,夏长青眼里忽然有了光,她低下头,试探道:
“你是因为罗傲天那天才生气的吗?”
这话将夏润问懵了。生气,因为他?这简直太好笑了。
“对不起。”夏长青缓缓抬眸,看对方的眼神无比认真。
夏润眸光一怔,不知为何,听到这声对不起,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印象中,作为夏润的他,从未听到女儿一声对不起,或是一句关心,但作为叶山山,她居然低头。
看来,他还是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秉性。
“傻孩子,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夏润眼里的光如夕阳撒入湖面,细碎又温柔。
那天吵架过后,他认识了江序。他才知道,其实叶山山是个十分听话的好孩子,家教严格,脸皮还薄。
若是让叶山山这样的人出去站走廊,怕是早羞哭了。更何况,王虎还要让写五千字检讨。
而刚成为叶山山的夏润虽说有一些记忆,可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对于之前的事知之甚少。
江序说,其实夏长青学习没他想的那么差,单论数学,无人能及。
对夏长青来说,少听几节数学课没啥影响。
知道这些的夏润其实早已后悔话说得太早,饭堂里他偷偷关注着女儿,但都不知怎么开口。
直到夏长青离开后,却意外发现她把钥匙落下了,他赶忙把钥匙带走。
可夏润一身傲骨,完全没想好怎么和女儿开口说话,便让江序代为转交。
紧接着,下午课间他又收到张特助发来的信息,由于他的本体醒不过来,公司不知谁走漏消息,顿时乱成一锅粥。于是,一放学人就跑了。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夏润终向女儿表达他的歉意。他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说:
“该是我给你说对不起才是。”
夏长青怔了瞬,眼神迷离,透过对方的眼睛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公交车站风大了,夏长青发丝乱飘。夏润替她整理了下小鬓发,“对了,你那检讨的写得怎么样?”
“还行吧。”夏长青长叹一口气。
夏润扯了下唇,看上去完全不信,冷笑出声,“实在不行,我来写。”
虽说时隔自己上学的时候已然过去这么多年,但写检讨这事,夏润可谓是颇有经验。
读书时,他可比夏长青还叛逆。忤逆家长什么的,那都不算什么。
“你会写吗?”夏长青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对方,她的目光在叶山山脸上扫来扫去。
“开玩笑,我可是你爸……”夏润脱口而出,立刻意识到不对,尴尬大笑,“哈哈哈哈……我可是你爸爸都夸过的人!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夏长青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怀疑,就像是在说:“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此言一出,夏润才是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没错,王虎无情地将夏润为夏长青写的第一版的检讨书打回。于是夏润不信邪,又写了一次。
然后,又被打回。
连着三天,夏润别的事没干,尽写检讨去了。
最后,夏长青实在看不下去,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毫无悬念,夏长青一把过,没被打回。
接下来的几天稀松平常,不知是不是叶山山大胆表白的原因,罗傲天都没再来找过夏长青。
不过,夏长青和叶山山的二人组多了个江序的存在。可夏长青看不惯江序,几乎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没错,夏长青吃上了友情的醋,就连周末去探望没有苏醒的父亲都没叫上叶山山。
而对方居然周末丝毫没有关心夏长青,这让夏长青更加厌恶江序。
新的周一,夏长青中午一放学就拽走叶山山去打饭,内心就愿着遇不上江序。
但夏润不这么想,他慢吞吞的走着,一步三回头,巴不得遇上江序。
眼瞧着还有四个人就到叶山山打饭,不料江序来了食堂。于是夏润无情抛弃自己的女儿,和站在身后的夏长青交换了位置,朝江序挥手,开心道:“小江小江,这里!”
夏长青真是没眼看,她真怀疑叶山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自打叶山山出院上学第一天,她就觉得叶山山哪里怪怪的,什么时候变这么社牛了,甚至能说出喜欢罗傲天的话来。
说起喜欢罗傲天,这几日,叶山山倒是没去罗傲天面前刷存在感,反而整日嚷嚷着她的小江。
夏长青一度怀疑,叶山山喜欢的不是罗傲天,是江序。
至于为什么向罗傲天表白,夏长青没懂。
或许她两个都爱?
进门的几个少年身形倾长,但独独江序光彩夺目。他漆黑的短发理得干净利落,五官周正,尽管戴着眼镜也能遮不住他双漂亮的丹凤眼和挺拔的鼻梁。他身姿笔挺如松,一身普通蓝白相间的校服被他穿出模特走梯台秀的感觉。
他察觉到和他打招呼的叶山山,单手轻挥,“来了。”
叶山山看到回应,像个傻子朝对方笑着。
江序展起笑颜眉眼清朗,像雨过天晴的湖光山色。
“strong。”夏长青饿的肚子直叫,翻着白眼,嘀咕:
“走着这么慢,耍帅吗?”
站身后的夏润没听清,茫然地来了句:“啥?”
眼瞧着就到自己打饭,夏长青懒得回话。打完饭一回头,发现江序就后面,于是头也没回就找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叶山山带着江序和他朋友就来了。
夏润顺势坐到女儿身旁,还将自己盘里唯一的鸡腿夹给了夏长青。
夏长青先是瞧了瞧江序盘里有没有鸡腿,才迅速夹起鸡腿往嘴里咬了几口,抬头朝江序挑衅地单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好吃。”
江序直勾勾盯着她,沉默三秒后,忽地低头笑了起来,“我也觉得。”
“不过可惜了,小叶碗里只有一个。”江序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嘴角泛起一丝玩味,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坐在他身旁的男生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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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起鸡腿,听到这话,愣住了,“江序,你想说什么?”
江序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我是觉得,小叶吃不到可惜了。”
夏长青:?
得,好人都你当了,吃叶山山鸡腿成她的不是了。
好绿茶的发言。
不过坐在江序身旁的男生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欲把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可还没咬上一口,却被一双筷子拦下。
男生强颜欢笑,转过头看向江序,“你想干嘛?”
“这鸡腿还是让给女生吧。”说时迟那时快,江序使用他的筷子功将朋友就要到嘴边的鸡腿夹给了叶山山。
被抢走鸡腿的男生翻着白眼朝江序微笑着,可愣是没有一点开心写在脸上。
拿到最后一个鸡腿的夏润两眼发光,毫不犹豫夹起它打算给女儿。
见况,夏长青立即端起自己的盘子就挪,嫌弃得面容狰狞,“我不要!有口水!”
闻言,在场众人都看向她,震惊之余,被抢鸡腿的男生又塞了口饭给自己。
察觉到自己发言委实不妥的夏长青,目光顿了顿,嘴角牵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吞吞吐吐道:
“我是觉得,既然是江序同学给山山的,她吃就好了,我不能夺人所好。”
虽说夏长青对于这鸡腿并无什么特别爱好,但嫌弃有口水是真。她实在是受不了,三个人用筷子在哪夹来夹去的,最后落她碗里。
夏润看出女儿的小洁癖,便自己将鸡腿吃掉了,还帮女儿圆了圆话,才使得气氛没那么尴尬。
为了赶快逃离这里,夏长青吃得最快。
她站在食堂门口等叶山山,发现叶山山和江序又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见夏长青站在门口,江序勉强止住笑意,不慌不忙问叶山山:
“下午放学来看我打球吗?我们和十班对打。”
闻言,夏长青偷偷在旁“啧”了声。
“不了吧。”夏润拒绝了,他一个都四十岁的老人看什么小年轻打篮球。
夏长青笑了,她就知道,像叶山山这样的,怎么可能会去看你打篮球。
等等,十班?那不是罗傲天的班级吗?
夏长青灵机一动,突然开口道:
“去!怎么能不去呢?”
叶山山不是喜欢罗傲天吗?若是让俩人多想见面的机会,江序就会识趣离开了。
况且罗傲天一个校篮球队的,怎么可能会输给江序这种业余爱好人员。
要是让叶山山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球场上肆意发光的样子,她一定会更加心动。
她作为一个女生,一定会和夏长青分享内心的悸动。
毕竟她之前也是这样的。
久而久之,无论多少个江序,那都不是事儿。
而江序休想从她和叶山山之间的友谊横插一脚。
想到这,夏长青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她思忖了须臾,面不改色地说:
“十班可是罗傲天他们班。”
一听是罗傲天,夏润犹豫了。
“山山,你不想看看吗?”夏长青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笑着朝叶山山凑近,试图说动她。
这倒是提醒了夏润,他心生一计。
虽说他不知道江序实力如何,但对方既然开口,那至少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更何况,江序可是他好兄弟。
罢了,那就去看看谁胜谁负。再说,罗傲天还不一定能赢,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自己厉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如何下手,阻止女儿这段孽缘。
想清楚后,夏润立即应下。
6. 006
但夏润想多了,一切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罗傲天和他有几个队友是校篮球队的,几人配合默契,江序明显处于劣势。
难得对方一次失手,场上的江序身姿矫健灵活,躲过对方的防守。少年带着球越过重重包围,一跃而起,对方跳起阻拦。但是一切早已来不及,江序用手托篮球往后一投,篮球进网,中场休息。
江序跑得气喘吁吁,汗水如雨落下,顺着他薄且有力的肌肉下滑。夏润不知从哪搞来一把扇子,在旁边给他扇风,还耐心安抚着:
“热不?没事,歇会儿。”
站在身后的夏长青看不懂了,自己也就和叶山山闹矛盾没多久,什么时候俩人关系这么好。
她站在背后,目光沉沉地盯着江序。
眼瞧着江序校服早已被汗水打湿,衣服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夏润又问:
“里边穿衣服没?穿了就脱。”
站在身后的夏长青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她走上前去,拽回叶山山,“山山,你和他很熟吗?”
夏长青来的突然,夏润懵懵地被拽走,“怎么了?”
旁边的江序很随意的把校服脱了。这不脱还好,一脱就瞧见他那老头衫,他顺手捞起衣下摆擦汗,他的身形也勾勒出来,引得场边的几个女生尖叫。
夏长青闻声望去,正对着江序那近在咫尺的形状极好的肌肉以及匀称的肌肉。
她怔了瞬,反应过来后,立刻侧过头。她盯着叶山山,欲言又止,“没什么。”
她算是看明白了,此男就是喜欢叶山山。
因为叶山山喜欢罗傲天,而导致叶山山表白的导火线就是自己。
那么此男一定怀恨在心。
第一步,就是先挑拨她和叶山山的关系。
而第二步,就是美.色.诱.惑。
那夏长青能同意吗?
当然不行。
叶山山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又是个没啥心眼的小女孩,就冲她之前被渣男伤害的事儿这一点,怎么能让她早恋。
比起罗傲天那个直来直去的傻子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段位如此之高。
若是叶山山当真移情别恋,怕根本玩不过人家。
绝对不行!她一定阻止这事发生!
夏长青不自觉地低下声音,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
“山山,你觉得江序怎么样?”
夏润没听清女儿说的话,倒瞧着江序来了兴趣,朝江序说:
“不错!身材很不错嘛,小江。”
夏长青闻言,脸都黑了。
心机!太心机了!
美.色.诱.惑居然对叶山山起作用了。
日影融融,江序唇角漾着笑,温如暖玉。
坏了,这眼神很不对劲啊!
江序居然含情脉脉地望着叶山山笑。
夏长青瞪大眼睛看着叶山山,眼中写满无法掩饰的惊愕。
可夏润丝毫没察觉到夏长青的怪异,他低声嘱咐道:
“不过有一说一,小江,身材好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实力。”
回想当初,夏润学生时代时,那也是一代人物。他从不循规蹈矩,是个随心所欲的。
年轻时,他长得高挑,生了张好看的皮囊,再加上穿搭方面有点前卫,篮球玩得也不错。只要他打篮球时,在旁看他的小女孩数不胜数。
不过论人气和长相,夏润自认为在座的都比不上他。
毕竟他年轻时可差点就出道了。
江序累得大汗淋漓,没作答。等他缓过后,便又起身继续比赛。
这一轮,江序队伍依旧落后,积分根本追不平。夏润急得直跺脚,恨不得自己上去打。
罗傲天眼睛死死盯着江序,只见他微微前倾,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往右一冲。江序见况朝他扑去,他一个灵巧地后退,迅速从侧面绕过江序,接着凌空挑起,双手托球,投了出去,啪的一声,球进了。
“夏夏,这罗傲天这么厉害的吗?”夏润坐不住了,甚至开始在叶山山的脑子里翻找罗傲天的记忆。
但叶山山对于此人,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他那几件出糗丢脸的事儿。
夏长青眸光动了动,片刻后若有所思看着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你很怕江序会输吗?”
废话,夏润当然不想江序输了。首先,罗傲天可是女儿的烂桃花。其次,江序是他的好哥们,他能想对方赢吗,他巴不得对方摔个狗啃屎。
夏润点头,眼含笑意。
叶山山是副乖乖女的长相,齐刘海蘑菇头,长得也不高,不过笑起来倒甜甜的。
可这个笑容不是为任何人,是为江序。
叶山山呼唤着江序的名字,声音铿锵有力。
坏了!从前的叶山山哪会这样,不会真心动了吧?
不会真移情别恋吧?对方段位这么高,她能玩过江序吗。
夏长青看着她,满脸愁容,沉默不语,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没多久,这场篮球赛收了尾。毫无悬念,江序的队伍输了,罗傲天也跟着走了过来。
罗傲天喊了声夏长青的名字,他高高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挑起左边的眉毛,抿嘴轻笑,向对方示意自己的胜利。
江序垂丧着头,眉头紧锁,独自可怜巴巴地坐在角落。他本来就长了双狗狗眼,现在颓废得看起来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看着让人怜悯。
作为好兄弟的夏润看他那样,以为受了多大挫折,顾不上其他,急忙去安抚自己好兄弟。
夏长青偷瞄着二人,她简直叹为观止。
牛!谁能绿茶过他啊?
一手装可怜的计谋使得恰到好处,引得叶山山怜悯,竟直接不顾她男神罗傲天同学。
她沉迷感叹此人的伎俩,罗傲天和她说话,她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站在夏长青身旁的罗傲天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见对方注意完全不在这里,声音明显拔了个音,“夏长青!能不能尊重我!我才是胜利者!”
语音刚落,叶山山带着江序走了过来。最重要的是,叶山山居然帮江序拿着他书包。
眼前的一幕,夏长青是彻底看不懂了,江序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叶山山对他这么上心。
夏长青的眼神将他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遍,她脸色转冷,淡漠地盯着她,看不出丝毫情绪。
不过叶山山的动作也引起了罗傲天的注意,他好奇地问:
“你这是欲擒故纵还是移情别恋?”
夏润假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二者皆不是,他只是不想让女儿早恋罢了。
见对方兴趣渐减,罗傲天猜测是第一个答案,“叶山山同学,欲擒故纵对我是没用的。”
夏润没反应,那就只能是第二个答案了。罗傲天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容,猛喝几口水,兴奋道:
“那不是欲擒故纵,就是移情别恋喽?这么说的话,夏长青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闻言,三人脸色刹变,异口同声道:“不行!”
“为什么?其实她没那么喜欢我啊,而且她有江序。”
夏长青被这个问题问住,她脑子里像是无数只蜜蜂嗡嗡乱撞,混乱成一片。
她能明白,为什么叶山山不同意,可江序为什么呢。
夏长青疑惑地打量着江序,思忖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想到一个绝佳的计谋。
“因为我喜欢他。”夏长青理直气壮地指着江序,声音高了几分,像是在为自己造势。
罗傲天刚喝的水顿时全喷了出来,表情瞬间凝固。
不止他,夏润听到这话也是一个大震惊。
他居然把女儿喜欢的人带到女儿身边整日悠转,自己还和他称兄道弟。
夏长青说的话,罗傲天是一个字不信,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可能。”
“我就是喜欢他。”夏长青声音沉稳和缓,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突然,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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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一把拽过江序,盯着对方的眼睛,笑着说:
“所以,你能喜欢我吗?不喜欢别人吗?”
夏长青笑了,但不是对江序笑,是被自己的聪明笑到。
既然对方用美.色.诱.惑,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样不仅能让四角恋稳定形成,还能让叶山山知道自己喜欢江序,且让她不会对江序产生任何想法,而她喜欢罗傲天,但与此同时,罗傲天喜欢自己。
最终结果,谁也成不了。
夏长青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震撼,想到这,她嘴角更加压不住。
她眼眸弯弯,笑容灿烂,本就昳丽的五官更加明媚起来。
江序盯着她,他一贯平和的神色间,似乎多了一丝诧异之色。那张脸庞上泛着微微的惊喜之意,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与她眼神交汇一瞬,他感到喉咙发紧,顿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忘了如何呼吸。
可他明白,她不喜欢他。
忽地,他皱起眉来,嘴角浮现一丝冷意,但却眉宇舒展。
-
第十六年的雪,苍叶别霜,漫天飞雪,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打算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就在这天,江序突然接到爷爷在豫水出事的消息。
跨年不好打车,江序只能骑着自行车就往客运站赶。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江序骑着自行车穿梭于嘈杂的街巷里。少年穿着一件活动不便的长款羽绒服,那时他还没戴眼镜,但肤色偏浅,略显苍白,周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书卷之气。清秀儒雅的面容上,长着双忧郁的眼睛,他冷得直抿嘴,看起来腼腆而拘谨。
人不可貌相,他虽看起来斯文,但骑自行车速度很快。
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在一处转角,江序骑着自行车正常行驶,突然一旁走出来个老爷爷。
江序看到人来后,立刻减速停下来,离老爷爷仅忽一米多的距离。
但这老大爷就这么躺下去了。
江序愣了下,心生疑惑。思虑半晌后,他还是决意去扶老爷爷。他迅速将自行车停好,走到老人面前,蹲下来,耐心询问:
“爷爷?您没事吧?”
大爷一言不发,只是躺在地上一直说:“哎哟喂。”
见对方一直不答话,加之自己着急赶往客运站,他解释道:“爷爷,我还有急事,你没事的话,我走了。”
这话触及到大爷的机关,大爷二话不说抓住江序的裤角,喊:“小伙子!做人不能这样的!你把我撞了,怎么能跑呢?”
“大爷,你这是干什么?”江序不可思议的看着大爷。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大爷摆明就要讹他。
他试图和这大爷讲道理,可对方根本不听他说的话,周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越来越多。
他一直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撞到大爷,但周围人路过的路过,看戏的看戏,没有一个人为他上前说话。
江序实在没撤,只能报警。可他家教森严,又是个学生,根本没有手机。
就连家里打来的电话,也是用座机接的。
这下彻底没撤,他朝路人问道:“可以麻烦帮我报警吗?我没带手机。”
此言一出,周围散的散,生怕自己惹上麻烦。
坐地上的大爷更理直气壮了,大喊:“看看这现在的小伙,撞人就算了,还要跑。”
“大爷,我真的有急事。”江序怒不可遏。
大爷开始变本加厉,直接躺地上了。
江序无助地环顾四周,差一点,他就要爆粗口。
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徐徐传来:“诶,哥们,我帮你报警了。”
当她出现那一刻,目光瞬间被江序锁定。天上碎琼,白雪飘落在女孩那顶贝雷帽上。她穿着身白净的大衣,静静卓然于风中,美得像是屏幕里走出来的人。
江序僵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女孩,胸腔里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心动了。
7. 007
雪还在下着,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江序的脸上,他却不觉寒冷。
女孩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你又没撞他,怕什么?”
江序是个不轻易说脏话的,更不太会去吵架,平时说话也都淡淡的。他望着女孩,那一瞬间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又觉得心安。
看见对方窘迫的样子,女孩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耸肩,她狭长的眼睛不屑的朝大爷瞥过去,傲慢道:
“我刚刚就在那里面的店里,说巧不巧,里边的监控可以拍到外面。”
“而且更巧的是,我看见大爷你是自己摔的,别人可碰都没碰过你呢。”女孩面带微笑看着大爷,看着和睦,但眼神里倒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不善。
地上的大爷看了眼女孩,她穿着干净,气质不凡,言谈自信,被怼的哑口无言,片刻后就憋出句:“你放屁!”
“天冷路滑,大爷想耗着便耗着吧,我陪你等警察。”女孩顺势就靠着江序的自行车站着,继续若无其事的玩着手机。
见对方模样,大爷起身坐起来,身上的暖宝贴还不小心露出来。
瞧出大爷滑稽的模样,女孩挑过一抹讥嘲的笑。大爷闻声气得脸都红了,大骂道:“笑什么笑!我告诉你!我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你也逃不掉责任!”
得,现在演都不演,看来是非要揪责不可。女孩不服气地望前走了几步,刚欲打算开口,却被江序拦下。
他挡在女孩身前,“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我不认识她。”
这事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想把别人牵扯进去。
女孩歪着头看他,浓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趣。她将江序拉到旁边去,问:
“你还有事吧?”
江序懵懵的,“什么?”
“刚刚我就听见你说有急事,难道是骗人的?”女孩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她说的不错,他回豫水刻不容缓,他必须回去见到爷爷。
“我没骗人。”江序脑子里翻江倒海,除了说这话,也想不出别的。着急又能如何,眼下这个大爷怎么可能让他走。
女孩见他出神,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轻声道:
“想什么呢?如果你着急先走吧。”
江序斩钉截铁:“不行!这事本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
“我敢帮你,你就该相信我,他绝对讹不了我。”女孩的目光宛如明珠般明亮,闪烁着坚定的决心。
江序看得怔住,女孩的眼睛很漂亮,透明而清澈,能洞察人心。当她凝视你,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和理解,仿佛能将江序的内心世界一览无余。
他内心无比纠结,半晌后,回答:
“这样吧,你把手机给我,我留个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联系我。”
女孩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对方。江序很快输入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按下拨通键挂断后,才还回去,“好了。”
女孩满不在意道:“行了,你走吧。”
江序紧紧皱着眉,眼中满是犹豫,沉默片刻后,低声问:
“你、叫什么?”
女孩笑眼弯成月牙,眸中星河骤亮:
“夏长青。”
江序凝视着她温柔的眼眸,心脏如闪电般击中,猛烈跳动,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他回头望她,第十六年的雪,心慕动,藏于尖头。
他说:“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雪霁清风,他看见贝雷帽下那张脸氤氲漫过飞雪,无数道冽风吹动她的长发。冬天很慢,慢到有足够的双眼去记住一个人,慢到那个缺爱的少女都停下脚步,为他驻留,遣散阴霾。
那年,江序十六岁,遇到了夏长青。
自此,她的名字成为他的心事。
可他运气不好,他留的电话是座机。本来他以为去豫水几天就能回来,可他爷爷病情恶化,一待就是一个月。
等他从豫水回来后,座机被他母亲撤掉,给了他部手机和新卡。
而他一直没能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夏长青则是永远没能等到那通电话。
直到某天,他在学校看到夏长青。他惊喜万分,鼓起勇气走到夏长青的面前,当时的他戴了副眼镜,与初遇那日差别巨大。
夏长青并没有认出他,问:“你是?”
那时的江序又开心,又伤心。
开心的是,遇到了她,难过的是,她不认识他。
但好在她不认识他,否则那通从未拨打过去的电话,对方恐是会觉得是他的失约。
从那后,他为了打探夏长青的消息,一有空就去对方教室周围转悠。
她路过的巷口,在他心底衔满记忆,砖瓦裂缝都是他未曾命名的花。
只为有一天,她能记得他。
终于,有一天,夏长青注意到了他。
不在意三个字是他最好的寄存,甚至周围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就连她也是。
他用暗恋填满深层次的执念,无数次的偶遇,是时间最好的镶嵌。
目光炽烈是他写满的诗篇,可偏偏误会是他们最好的交点。
江序知道她的喜欢是谎言。
但他的眼睛不是虚言,是心动的概念。
眼前的心动被夏润打破,他眉头紧皱,语气很不爽,朝夏长青说道:
“欸欸欸,什么情况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早恋是不允许的!”
江序沉默好一阵,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才低笑了一声。
夏长青语气不重不轻的回应,谄笑着:
“只要你不早恋,我就不会。”
夏润毅然决然地说: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会早恋的!”
他真的又气又无语,他一把年纪和谁早恋,和江序?
不对,江序。
他眼中骤然明亮,似是明白了什么,江序喜欢他?开什么玩笑呢。
夏润将江序拽走,他眼神在江序游移,带着一种怀疑和不信,质问他,“你喜欢我?暗恋哥?”
闻言江序忽地笑出声来,有些轻佻,“你想多了。”
“真的?”夏润瞪大眼神盯着江序,眼神中带着审视之意。
“你看不出,夏长青是以为我喜欢你,才和我表白的吗?就和你那天是一样的。”江序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目光在对方脸上来回扫视,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每一个细节中寻找蛛丝马迹。
此刻,他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不是叶山山。
还不知自己暴露的夏润被他一语点醒,恍然大悟,顿时眉宇舒展,“也是,你喜欢夏长青的可能都比喜欢我大。”
听到这话,江序顿时怔了瞬,眼神闪烁不定。
“夏夏,我们离男人远点。”夏润没察觉到江序的变化,转身拉上夏长青就要走,边走边说,“你放心,我不恋爱,你也好好学习。”
听到这个回答,夏长青也算是满意了。
天才!她觉得自己就是天才!
果然四角恋是最稳固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你也放心。”夏长青满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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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山一个三好学生,家中父母又对她给予厚望,夏长青怎么能让她谈恋爱。
况且之前叶山山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结果男生利用她的喜欢,将她当免费跑腿使,甚至还让她帮男生真正喜欢的女生跑腿。完事追上那个女生后,为先女生解释清楚和她的关系,居然将叶山山写的情书四处转播,当时整个年级几乎传遍。
叶山山可谓是丢光了脸,还被家里人臭骂一顿,甚至被请家长。
而后叶山山走哪里都被人议论,近乎崩溃。
作为闺蜜的夏长青自然看不惯那个男生,直接和男生打了一架。
后来,男生女朋友也来了。
那个女生掏出叶山山每天找男生聊天记录,几乎都是些,叶山山网上找来的一些油腻的话,还有她每天拍的打卡视频。
这些一经流出,顿时周围人众说纷纭,男生说,每天叶山山都在骚扰他,上赶着当三。
闻言,夏长青直接是女生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谁也不惯着。
毫无疑问,夏长青也被请了家长,只不过来的是张特助。
张特助告诉她,喜欢没有错,叶山山很勇敢,但世上很多人,你无法确定你喜欢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在那之前,告白没有错,错在人在不该恋爱的年纪谈了恋爱。
由于当时二人刚高一,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自己惹上高二交际花两枚。此后,几乎没人再和夏长青二人说话,俩人除了对方,都没朋友。
那时的叶山山被伤透,封心锁爱,决意不会再恋爱,如果动用这个想法,一定要夏长青阻止她。
可事情没过多久,传出那个男生把她女朋友肚子搞大的消息,顿时学校论坛沦陷。
后来也不知怎的,女生退学,男生进了监狱。
消息传遍后,夏长青也是对早恋这事有了阴影,也明白了张特助说的话。
幸好这次的叶山山并没有那么喜欢罗傲天,也幸好罗傲天喜欢的是自己。而喜欢她的江序,被夏长青给捣乱了。
果然!经过一遭,叶山山对江序也没从前那么热情。
最近也不怎么和江序一起吃饭,一切似乎恢复如此。
周五午间时刻,生活委员走上讲台在值日生一栏写下名字,夏润一看,说巧不巧,就有叶山山。金子放写完四个名字后,朝叶山山走来,“叶山山,今天你值日,别忘了。”
夏润愣住了,开什么玩笑,他几十年没过卫生了,让他在这里扫地,真是离谱。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金子放,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
夏长青回过头看叶山山,听她语气似乎不是很愿意,便抢话回答:
“我帮她吧。”
“不用!”夏润连忙阻止。
他怎么能让女儿打扫卫生,平日在家都没让女儿干过一点活,怎么可能会让女儿打扫教室。
他真是不理解,学校有钱不请人打扫,怎么叫学生打扫。
金子放懒得管这两人,说完就走。夏润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正“奋笔勤书”玩游戏的同桌,顿时灵机一动。
他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手中的矿泉水瓶,起范儿。朝自己的怨种同桌说,“开个价吧,多少钱能帮我扫地?”
同桌:“……”
同桌闻声瞥了眼他,继续玩游戏。
见对方不为所动,夏润从包里掏出一张红钞票放在对方桌上,霸气道:
“够?”
看到钱那一刻,对方两眼放光,毫不犹豫收下,只闻一声:
“义父!”
8. 008
收下钞票的同桌,如获至宝将钱揣进兜里。
夏长青看着眼前的一幕,总感觉怪怪的。她说得语气疑惑,透露出心中的困惑,“山山,你什么时候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了?”
夏润听到这个问题,心头一紧,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他绞尽脑汁,斟酌片刻后,编出个谎话来:
“其实这是江序给我的,他想用金钱收买我!”
没法了,他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出卖兄弟。
此刻,他只求江序不要出现。
好在这几天她们和江序联系得少,夏长青始终觉得江序喜欢叶山山,便堂而皇之相信了这个理由。
她就知道,江序不是什么善茬。
夏长青语气生起几分怨怼,感叹:“他还真是厉害。”
“那个,我先去趟厕所。”夏润越说越不理直气壮。
没等夏长青回答,夏润就溜了。当务之急,他得先和江序对个口供。
得知这个消息的江序如雷贯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终还是接受了事实。
不过夏长青才没这么无聊去找江序说这事,她不想看见江序。一放学,夏润和夏长青说完再见就开溜,接着夏长青就回家了。
偌大的家里,没几个能和夏长青交流的人。她待在大厅,刚打开电视,就看到当地新闻,竟发现电视机里的女人就是她过生那天来捣乱的那个人。
今天的她穿着富贵,一身定制旗袍下,呼之欲出的是盈盈纤腰。女人眉眼如丝,瓜子脸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花得刚刚好的眼线,如同素颜。
她从容自信出现在镜头里,与那天的样子截然不同。
女主持人问她:“对于成为新瑞珠宝夏总信任夫人,请问你有什么感想?可以分享下您和夏总认识的故事吗?”
吴思卉不经意地撩拨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她带的那串珠宝项链。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高中时,我是校花,那时他喜欢我,可他是个非主流,我有些害怕,就拒绝了。没成想,一次错过便是余生。说来也巧,他的前任妻子还是我曾经的好朋友呢。”吴思卉侃侃而谈,举止大方,仿佛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但电视机前的夏长青闻声色变,瞧清女人脖颈上带的那串牡丹为主题的珠宝后,心头一颤。
她曾见过这款珠宝的设计,那是她母亲设计的,还曾获过嘉奖。
那篇设计稿被夏润放在他书房里,找到那篇手稿时,那张纸都灰蒙蒙的,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的。
画稿的设计的画技水平生涩,其实光从风格来说和当时夏长青母亲所设计的截然不同。
项链中间的吊坠画的是朵牡丹,美艳而巧丽。夏润发现夏长青找到这篇手稿时,立刻拿走,表情从不自然变得极不自然。
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夏长青问他,为什么将妈妈所画的藏在这里?
但夏润没答,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巧,电视机里的女主持人正好问到关于这款珠宝项链的事情。
吴思卉思忖出神片刻,只回答了一句话:“这是曾经专属于我的牡丹。”
夏长青坐在电视机前,脸色铁青,嘴唇紧闭,呈一条直,眼神锐利而有力,仿佛下一科所有怒火就要喷涌而出。
路过的保姆阿姨也听到了这则新闻,见夏长青双目怒火的样子,安抚道:
“夏小姐,你还是别看了。”
“蹦!”的一声,夏长青拿起遥控就将电视砸个窟窿出来。
保姆阿姨一声不吭,观察着夏长青的神情。
夏长青拿起身旁手机,将电话打给张特助,但对方许久未接。
“夏小姐,是要找张特助吗?”保姆阿姨小心翼翼询问道,“他这会儿应该在公司。”
夏长青眼神充满怒火,语气更是冷到极点,沉声:“我知道了。”
话毕,她带上手机就朝车库走,然后让司机将她送到公司门口。
新瑞珠宝门口的整座大楼剑指苍穹,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射出城市和蓝天的勃勃生机。
夏长青径直走进办公楼,宽敞明亮的大厅,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能够清晰看到夏长青的脚步。
前台礼仪小姐一眼认出夏长青,绕过前台,走上前来,低声询问:“夏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小强在哪?”夏长青眼神冷冽,语气不善。
“应该在他办公室。”
语音刚落,夏长青二话不说就往电梯走,但无一人敢拦。见况,礼仪小姐连忙招呼另一个,说:“快告诉张特助,夏小姐来了。”
二人手脚慌乱,电话还没打出去,夏长青人就已经不见。
好在张特助及时接到电话,刚好把变成叶山山的夏润藏起来。
没一会儿,夏长青就闯入。她猛地推开张特助办公室的门,她的话不长,却说的开门见山,质问:
“张小强!网上什么情况?怎么那个女人成新任夫人了?你们不应该解释什么吗?”
张特助语气平稳,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夏小姐,这件事,你不用管。”
“那我问你,项链的事是什么意思?”夏长青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夏小姐,这我无可奉告。”张特助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敷衍,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之意。
对方冰冷无情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夏长青的头上。
夏长青双眼圆睁,脸气得涨红,怒吼道:
“我在问你,什么意思?!”
张特助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半晌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干哑的话:
“夏小姐,不告诉你,是为您好。”
夏长青语气一滞,带着一点嘲讽地道:
“为我好?你们一句句为我好?倒成了我的不是。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一开始,我爸就想好这些计划?”
对方句句话语犹如利刃刺入张特助的内心,让人无法反驳。
“你不用再说了,从始至终,他只爱他的钱财名利!”夏长青眼眸森然,清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张特助内心坦荡直视夏长青的双眼,低声细语地:
“夏小姐,公司不可一日无主,有些事情你不清楚。”
“那不应该是她!”夏长青冷眼望着,一字一句咬着:
“那分明就是我妈妈的设计,怎么变成专属于她的?”
张特助顿了顿,声音很是认真:“夏小姐,这不是我能说的。”
夏长青眉头紧锁,被气笑了。说什么不想给自己找后妈都是假的,到头来,不过都是安抚自己的借口。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父亲,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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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现在亦是。
尽管人都醒不过来,依旧还要安排好公司的一切,好像金钱名利大于所有。
就连母亲曾经获奖的作品都能被他随意安排给别人,夏长青的心瞬间变得空落落,昏昏沉沉却又明明白白。
她知道张特助一向听从夏润的话,就算自己问再多,只要父亲不让说,都不会说的。
曾经的过往似乎皆是泡影,眼前利益好像才是现实。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美好的回忆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扎进夏长青的内心。她看着窗台枯萎的牡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夏长青缓缓转过身,踉踉跄跄向外走去,直出这座办公楼。
周五过后,暴雨连着下了三天。窗外的暴雨如同她心中的失落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渐渐将她的心淹没,彻底将温暖和希望一同抽丝剥离。
周一,她没去学校,也没请假。在学校待了一天的夏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立刻去询问江序。
一放学,俩人火急火燎就往夏长青家里赶。
夏长青住得小区特殊,一般只有登记过的人和专车才能进去。无奈下,夏润带着江序只能打车到小区附近停车。
不过距离小区门口都还有一段距离,夏润领着江序两腿暴走。他从未觉得有这么累过,他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在那住下。
“你说夏长青这孩子也真是的。”夏润说话都带着点喘息声。
江序没在意叶山山说的话,只顾着往前走,甚至还走在前面。
夏润觉得奇怪,问了句:“小江,你对这挺熟悉嘛?”
江序闻言,突然像个机器人触发某种机关,停下脚步,“以前有朋友住附近。”
夏润觉得奇怪,本来还想开口问。俩人正好走到门口,门卫瞧见两幅生面孔,立马将人拦住,“欸,你们干什么的呢?”
夏润无奈道:
“我们是7号住户的朋友,张特助应该给你打过电话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回家需要请示别人的同意,他是又无语又着急。
门卫望着对方俩人,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眼,这才放了俩人进去。
进去后,夏润急忙朝家里走,直到门口,夏润先按了门铃,但久久都没人回应。
他掏出手机给张特助打了电话,对方秒接,“张特助,夏长青没在家吗?”
“不会的,早上保姆说还在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夏润这才挂断电话。可他心急如焚,来不及想其他的,直接输了密码。
只听“叮”的一声,门就开了。
江序站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后,紧跟其后。
走进这栋别墅,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大吊灯,大吊灯上的一串串水晶缨子垂下来,光线迷乱而璀璨。
可如此华丽漂亮的屋子里却没一个人,夏润又给张特助打了电话,调来监控。才发现保姆离开后,没过多久,夏长青背上画具离开了,直到现在都没回家。
“她还真是个好女儿!那么大个人了!还搞失踪!”
夏润气得满脸通红,脑袋一热脱口而出,完全忘记身旁江序的存在。
江序看到对方着急的样子,心里起了疑,但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夏长青。
“也许我知道她在哪。”
9. 009
覆辙的风染上秋雨的痕迹,湖边波光涟漪,一浪一浪袭过,凝作一面镜。
风吹枝桠,蓊郁缄默的秋叶零碎飘落,树下描绘的少女心不在焉的出神。
画上中夕阳西下,其中的一个女人推着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荡秋千,俩人笑脸盈盈。
“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江序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夏长青的身旁。
夏长青抬了眼,看见是他并不惊讶,面色沉沉道:
“和你无关。”
江序看对方那副样子,嘴角下耸了三分,嗤笑一声后,明知故问:
“你家不是珠宝公司的吗?怎么不画珠宝?”
夏长青低头冷笑,那双纤细的手不紧不慢地拿着画笔上色。
“你不喜欢画珠宝,那就是喜欢画人喽?不如你画个我?”江序蹲下来盯着她,夺过她手里的画笔,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夏长青觉得莫名其妙,倏地起身,试图抢回自己的画笔。她伸手去拿,江序抬起手来,不让她拿走。
她跳起来试图去拿画笔,可始终够不着江序,顿时不耐烦:
“你有病啊?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江序垂睫,语气闲散。
思虑一会儿,夏长青身子往后仰了仰,妥了协,“说。”
江序微微俯身,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今天开心吗?”
对方的问题让夏长青始料未及,她本以为他会问些关于他父亲事情,或者是来劝说自己的。
可万万没想到,江序居然问她开心吗。
夏长青盯着对方的眼睛,微怔,苦思一阵,不太确定地说:“什么?”
缄默的秋叶从身后落下,配着江序那张斯文淡雅的脸,有种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他开口的声音如清润的水波般清远动听:
“或者说,你今天不开心,那明天可以开心了吗?”
不知怎的,夏长青忽然觉得周围一切都虚化了起来。只有对方的眼睛是纯粹的,宛如秋池溢满星光,她能察觉到对方真诚。
他是在关心她吗?
可为什么呢?因为叶山山吗?
夏长青目光带着探究,“什么意思?”
湖边波浪涟漪,天光照在江序脸上,眸中似有无尽的温柔蔓延而凯。他的目光久久流在她身上,微启的薄唇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淡淡道:
“我是想说,生活是要继续的,如果今天不开心,那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看太阳就开心点好喽。”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下来。
她抬眼望着他,楞怔盯着他那张线条流畅、五官周正的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其实没那么讨厌。
她知道,对方是来安慰自己的。
就像他所说那样,生活是要继续的,没了一个吴思卉,还有更多的吴思卉出现。
在看到夏长青那刻,夏润是打算自己来劝说的。可江序将他给拦住,江序问他,打算如何开口,可夏润不知道。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夏润变得相信他,便由他去。
藏在树后的夏润观察着江序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的问题那刻,他才明白,是他错了。
这么久,他总是觉得自己做什么是为女儿好,可竟然从未想过她开心吗。
他靠在树后,想了很久。
直到周二夏长青来上课时,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夏长青一如既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直到中午下课时,她去唤叶山山,夏润才和开口和她说上今天第一句话。
“山山,在想什么呢?”夏长青肘击了下出神的叶山山。
这时,夏润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夏长青见对方呆滞的样子,忍不住感叹:
“我突然觉得,你交朋友眼光还不错,让江序安慰我,是你做的不错的决定。”
这话倒是给夏润搞得一头雾水,他诧异地问:
“以前的我,很不会安慰人吗?”
“当然啦。”夏长青长叹一口气。
夏润皱着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弱弱地问一句:“那我之前怎么安慰你的?”
“你从来不安慰我,咱俩纯骂人。”夏长青回想起来,不禁笑了。
没错,叶山山是个不会安慰人的。
俩人若是遇到什么不爽的事儿,纯喷子选手。
听到这话,夏润不得不怀疑夏长青是不是连自己也骂。但夏长青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那是肯定的。
背地里,恐怕没少骂自己。
幸好,现在有个会说话的江序。
经此一遭,夏长青对江序态度也好很多,吃饭偶遇的时候也不再反对拼桌。
这几天,夏润开始反思自己,该怎么弥补夏长青。
于是在某天午餐时间,他决定动用自己的“钞能力”。
她拿着自己的饭卡在食堂怒刷,又是请客夏长青吃饭,又是买零食,甚至连带着江序一伙人也给请了。
夏长青本以为对方只是发了笔横财,便接受了这顿请客。直到叶山山从兜里掏出那张饭卡,嘚瑟地说:
“女孩,这是一张有三百块钱的卡。”
夏长青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山山,试图理解什么。
夏润故意停顿,逐字逐句:
“拿去,随便刷。密码,你的生日。”
夏长青:?
她人都傻了。饭卡不是没有密码吗?
坐在身边的几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叶山山,夏长青都觉得丢脸,连忙暂时先将饭卡收下。
见女儿收下饭卡后,夏润欣慰一笑,总算是为女儿做了件事。
对方的所作所为,不禁让夏长青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思虑片刻后,自圆其说: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模仿对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她对面的江序刚好能听到。
他瞬间领会到夏长青的意思,忍不住偷笑。
不错,夏长青所说的人就是罗傲天。
俩人中二的气质永不倒。
说巧不巧,她语音刚落,罗傲天就出现了。人群中,他一眼就瞧见夏长青,开心地唤对方的名字:“夏长青!”
罗傲天端着盘子一屁股坐在夏长青身边,刚一坐下,他就说: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来,我的饭菜都给你,我命令你都给我吃完。”
又来了。夏长青知道罗傲天又犯病了。
她都没眼看,她头也不抬话也不回,继续吃饭。
她是真想装作不认识对方。
可罗傲天是个脑回路清奇的,他将夏长青面前的盘子抢走,然后把自己才打好的饭菜推过去,“你别不理我啊,我难过时,多吃点就好了。”
他自认为自己很有魅力地用手撑头,邪魅一笑:“女人,我允许你,吃掉我的饭菜。”
听到这话,夏润刚吃完饭直接吐了出来。
夏润:yue。$#@***%……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怨怼道:
“哥们,你这话着实恶心。”
夏长青惊讶的看着叶山山,一副吾心甚慰的表情。
原来她也知道恶心!有这种觉悟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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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长青拍了拍叶山山的肩膀,故意提了一嘴:
“山山,虽然我很不想说,其实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和他风格也蛮像的。”
话毕,夏长青端起原本自己的餐盘起身离开。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虽说自己昨日是有那么点不开心,但也不至于第二天受此折磨吧?
这俩人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吗?
夏长青一语惊醒梦中人,夏润回想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尴尬地溜走。
俩人一走,剩下几人紧跟其后,只留下刚来的罗傲天。他瞥了眼手中完全没动的餐盘,犹豫片刻后,随机找个人送了出去,然后跑得乱七八糟的跟着出去。
“快放国庆了,你们有什么安排没?”说话的人江序的同班同学——方隐年,是球友亦是朋友。
江序不自觉看了眼夏长青,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回答:
“现在还不清楚。”
方隐年的话提醒了夏润,放假几天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夏润歪头去看夏长青,心生一计,问:
“夏夏,你有什么安排吗?你想补课吗?”
夏长青觉得莫名其妙,缓缓答:“不知道。”
“放假补什么课嘛?”也不知罗傲天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插话,滔滔不绝:“放假就该休息一下嘛!去游乐园玩呗!我可听说,这次游乐园会办国庆相关主题的活动,肯定好玩!”
“这话我赞同,夏长青,你可别一个人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啊。”方隐年顿时来了劲,举个大拇指,赞同道:“我觉得游乐园还真不错,大家一块儿去呗。”
闻言,夏润厉声喝道:
“玩什么玩,国庆就要好好学习!在别人玩的时候,你应该用这段时间去超越别人!”
他眉头紧皱,语气坚决。若是换成原本夏润那张脸可能会有些许震慑感,但此时的表情,放在叶山山脸上,毫无威慑力。
方隐年无语怨怼:“大姐!国庆谁能有心思学习啊?”
罗傲天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微微点头,应声附和,“老铁!这话没毛病!”
说完,俩人对视了下,默契地击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们挺有默契嘛。”江序啧啧感叹了两声,抱着胳膊走过俩人,追上夏长青的脚步,微微颔首,轻声询问:
“你想去吗?”
夏长青语气闲散,“还行。”
他倒没太惊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道: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你可以说出你真实的想法。”
“很重要吗?你们想去就去喽。”夏长青加快了脚步,懒得搭理。
她越走越快,身后争吵的三人被她早早甩掉,只有江序跟着她越走越快。他人长得高,一步抵夏长青两步,没一会儿就追上。江序声音轻轻的,斟酌了下用词,他的声音清润纯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很重要,因为总有人会在意的。”
听到这里,夏长青怔了瞬,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与他对上。
午时太阳直射,缕缕光线投注在少女身上,衬得她明媚又惊讶,忍不住心动。
江序看着夏长青,少女白皙的脸满是青涩。沉默几秒后,他故作很平常地提:
“我们是你朋友,当然会在意你的真实想法。所以,你可以说出你真正的想法,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夏长青望着他,对方那双清亮的眼眸中,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她看得出,他很诚恳。
她的神色有些僵,长舒一口气,镇定地鼓足勇气吐出一个字:
“想。”
10. 010
那天过后,江序便计划着怎么让叶山山同意去游乐园。他原本还想了套说辞去劝说叶山山,可谁知还没说几句对方就已经同意。
不过目前纠结的是要不要带上罗傲天这个老是发疯的家伙,答案是——
不带。
国庆当天,游乐园门口的游客络绎不绝,偶有人停下脚步,从口袋掏出手机拍照留念,随即汇入人群当中。
最先来的是夏润和方隐年,过了会儿江序才来。方隐年性子跳脱,给人一种小屁孩的感觉,从到游乐园门口至现在,不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
夏润瞧不惯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环臂站在身边,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
不过方隐年也是个心大的,愣是一点没瞧出对方的无语,先是拉着江序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又跑到叶山身边来,拉着她拍照,“来,叶山山同学,记录一下,咱第一次出来玩。”
方隐年弯下腰靠近叶山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比着耶,直接对着镜头咔嚓一张。
照片中的叶山山极不配合,臭着脸斜眼瞥方隐年。方隐年被逗得捧腹大笑:
“哈哈哈!叶山山,这照片我一定给你留下来!你这什么表情啊?”
夏润懒得搭理他,仰着头四处张望。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视线挡住。男生穿了件黑色夹克上衣,搭配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完全没了平日在学校里的吊儿郎当的气质。
看得出来,对方是精心打扮过的,罗傲天之前起飞的杀马特都被他剪掉,硬朗的寸头衬得他眉眼更加凌厉。
今日单看这身妆造倒值得让人欣赏,但还没装上几秒,罗傲天一开口,熟悉的感觉就来了,“承认吧,叶山山,你又迷上我了。”
夏润不可否认,的确自己多看了他几眼,但那只是因为没有认出对方而已。
但只要他一开口,没人不知道他是罗傲天。
“谁叫他来的?”夏润往后退了几步,朝方隐年挑眉,使了使眼色,仿佛在问:“你带来的?”
方隐年隐约察觉到一丝杀气,使劲儿摇头,举起双手,摊开,解释:
“我没有!”
看样子,他没有撒谎。夏润将目光转移到了江序身上,江序歪着头,他一脸看好戏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诧异的表情,“我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夏润将头转回去,抬头瞪着罗傲天。
罗傲天被盯得后背发凉,谄笑道:“我当然是靠我自己打探消息知道的。诶,叶山山,我这人都来了,票也买了,你总不能把我赶走吧?”
“你觉得呢?”夏润眯着眼,咬牙切齿。
罗傲天一言不发,身子往后仰了仰,脑子试图想出个别的什么理由。
就在这时,他看到江序脱离他们几人往前走了几步。等他看清后,发现是夏长青,挥手朝她大喊:
“夏长青!”
夏长青穿得随性而自然,内搭白色T恤,外套是件短裤牛仔夹克。她的裤子紧身富有弹性,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搭配一双马丁靴,尽显个性。
今天的她,看起来格外的酷。
她走过来,挨个打量了每个人,直到目光落在罗傲天身上,“你怎么在?”
这话惹得罗傲天瞬间不高兴,他叉着腰,不服道:
“这话很不礼貌知道吗?怎么说,这注意也是我提的,我有理由参与吧?”
夏长青凝神想了片刻,人都来了,赶人走也不好。而且他说的对,若不是罗傲天提这个注意,她恐怕也不会再来这里。
她转过身,往前走,“行吧,那走。”
晴空如洗,云朵在天空中飘来飘去,好像在空中作画。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将游乐园的一切映照得如梦似幻。在这熙攘喧嚣中,几个人闲聊声此起彼伏,方隐年最为激动,冲在前面,挥手招呼其余几人,“咱们去玩过山车吧!”
夏润抬头一看,正好撞见过山车自由落体时,车上众人交织不停的尖叫。
这太危险了,他不能让女儿去这么玩这么危险的项目,他拒绝地很决绝:
“不行,这太危险了,不能去。”
方隐年皱着眉,瞥了眼叶山山,“你莫不是恐高吧?”
夏润白了眼他,开什么玩笑,他平时满世界飞的人,怎么可能会恐高,若不是担心女儿,他也不会拒绝这么快。
但真正的叶山山恐高,这事夏长青知道,她抢先答道:
“没事,你们去吧,我陪她去别的。”
话毕,夏长青拉起叶山山手腕便打算去那边低平线的游乐设施。方隐年无趣地摇了摇头,感叹:“真没意思,咱们一块儿来就该一起玩嘛。”
“这话说得对。”罗傲天站在身旁点头支持,但语音一转,谄谄道:“所以,我跟她们去不恐怖的。”
方隐年:?
这时,站在夏长青身旁的江序转头凝神望着夏长青,低声问:
“你确定你不玩这个?”
夏长青闻声抬眸看过去,眼神透露出几分犹豫。
她当然想玩,为了玩这些高空项目还特地穿了长裤。可她总不能落下叶山山,她刚欲开口拒绝,却被江序再次打断。他盯着夏长青的双眼,看破对方的想法,眸底弧度微弯,嗓音影影绰绰地含着几分愉悦:
“我知道了,想玩对吗?”
她没立刻回答,反而先是看了眼叶山山。
突然,她感觉到有只手倏地斩断她拉着叶山山手腕的手。再而,那只手顺着原本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前走。
夏长青目光紧随,眼前的少年眉眼淡然清冽,他今天没戴眼镜,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斯文矜雅的模样。阳光打在他脸上,尽衬得他有些好看。
江序拉着夏长青往前走,说话时,声线和缓动听,但语气坚决,“想玩就走啊,犹豫什么呢?”
她虽说有点懵,但脚步却诚实地告诉了别人答案,“那山山呢?”
听到这话,江序回过头看她,他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着说:
“放心,有罗傲天陪她。你看不出,罗傲天是个恐高的吗?”
对方的话瞬间点醒她,难怪罗傲天走到高空项目区域一声不吭。他居然还试图蒙混过关,搞了半天自己恐高。
也好,夏长青也可放心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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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方隐年见况二话不说,紧跟其后,只剩下夏润和罗傲天俩人懵懵的站在原地。
看见女儿进去,夏润始终不放心,急忙追上去,毕竟他又不恐高。
于是,门口就剩下个真正怕高的罗傲天呆滞在门口,他试图唤醒其他几人的良知,吐槽:“欸?不是说不玩吗?”
但终究是面子打败了罗傲天,叶山山都敢进去,他能不进去吗。
他在门口跺脚纠结片刻,最终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哟!傲天,你还是来啦?”方隐年回头一看,一个没少,调侃道。
罗傲天紧张到抖腿,却还强装镇定地反问:
“叶山山都能玩,我怎么不可以?”
闻言,夏长青还是有些担忧,“山山,你真的能行吗?”
夏润笑了,开什么玩笑,小小过山车,算什么。
他撇着嘴,得瑟道:“当然!——”
——“来不了,你们玩你们玩。”镜头一转,玩完一圈的夏润全然没了活力。
他摊坐在椅子上,从罗傲天手中抢了个袋子在里狂吐。
当然,罗傲天也没能幸免,他的症状比夏润还严重,不仅吐,原本气色十足的脸蛋还变得苍白,只觉双腿瘫软。
方隐年为罗傲天递上瓶水,憋着笑,“哥们,就你这样的还敢提议来游乐园啊?”
罗傲天接过水来,猛喝几口,有气无力地回怼道:“游乐园又不是只有过山车。”
“这样,你们先玩,我们现在这里歇会儿。”夏润挥着手,说完又吐了一口。
来之前,他确定自己不恐高,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山山身体自身反应的原因。
仅玩一圈,他只觉脑袋爆炸,肺部呼吸不过来,就只想吐。
夏长青将瓶盖给叶山山打开,顺着坐在叶山山身边,担心道:
“要不,我在这里陪你会儿吧。”
果然!女儿的安慰是最好的调剂包。
夏润听到这话,抬头看夏长青,看见对方担忧的小眼神,顿时觉得心头没那么难受了。
但他知道,其实女儿很想去玩的。
算了,这么多年,难得看见女儿玩的这么高兴,还是不扫兴的好。
他盯着女儿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夏长青的头,由衷地觉得开心,“没事,你想玩就去,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夏长青楞了下,瞳孔微烁,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夏润转头对江序嘱咐道:“小江,你带她去吧。”
话毕,江序和方隐年就带着夏长青去到旁边的海盗船。
两个男生让夏长青坐在中间,随着汽笛声响起,海盗船开始前后摇荡,渐渐的,海盗船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开始尖叫起来。
一声声尖叫划破天际,刺激感直击心房,夏长青抬起头,闭上眼睛享受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
风是自由的,她也是。
夏润矗立于下,望着海盗船上的女儿。他看见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之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她的笑容肆意张扬。
原来,他已经错过这场笑容九年。
11. 011
在夏长青七岁生日那天,夏润仍然记得,他本该陪伴母女二人去游乐园的。
那是夏长青求了好久的一家人出去玩的日子,原本应该是最为开心的一天。
可偏偏,新瑞珠宝深陷珠宝是否为原创舆论事件,导致夏润不得不一大早赶去公司处理。
夏润不想失约,白稚鱼带着夏长青来公司找他。
因为这个决定,一切都发生变故。
白稚鱼带着七岁的夏长青坐在后座,司机正常驾驶在道路上,没有任何异样。但就在一条十字路口处,绿灯亮起,司机油门一踩,朝前驶去,但侧方突然冒出闯入一辆大货车。
对方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驶来,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刹,车子遭遇猛烈撞击,整辆车在空中旋转。
白稚鱼下意识护住夏长青,她紧紧将女儿抱在怀中。
玻璃划过胸腔,坐在前排的司机当场死亡。年纪尚小的夏长青则是直接昏了过去,白稚鱼忍着剧痛,拼命呼救。
有人听到声音向前查看,好心的人帮忙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失去意识前,白稚鱼恍惚间看见有人走近,可她仍然说着:“救救我女儿。”
等到面前的回应她后,白稚鱼才放心下来,睡了过去。
可这一睡,便是永远。
白稚鱼没有被抢救过来,但她自己的身体护住夏长青,为女儿换回一线生机。
知道妻女出事的夏润什么也不顾就朝医院赶,但换来的只是冰冷的尸体。
他有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早就陪妻女去游乐园。
他有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妻女二人来找他。
可他根本没时间难过,公司原创被质疑一事没有得到解决,股价暴跌,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仿佛一团糟。
众多情绪压在夏润的心底,直到看见女儿醒来那刻才得到片刻缓解。
夏长青早慧,明白死亡的意义,她整日伤心欲绝。
可为什么,明明母亲都走了,父亲却还要忙工作。
她觉得父亲很冷血,可她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里,夏润近乎处于崩溃状态。
妻子去世,他难受得整宿睡不着觉,公司深陷舆论,几百号人等着他发话,他不能不去管。
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但却忽视了夏长青。
但一切,年仅七岁的夏长青看来,父亲根本不在乎她和母亲。
她恨,恨父亲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她恨,恨为什么父亲冷血。
可她更恨,为什么自己存在。
自那后,夏长青变得不再爱和父亲交流,变得话少,不再爱笑。
而那时的夏润也只是以为女儿受得刺激太大,才至于性格突变。
他努力赚钱,想夏长青让女儿过得更好,试图用物质生活弥补她。
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有时物质生活也比不上那些逝去的笑容。
夏润望着海盗船上放肆大笑的夏长青,惭愧的笑了。
海盗船下的夏润拿起手机记录她,拍完后,他低着头,看自己拍的视频,笑容欣慰。
但不知何时从旁边冒出个罗傲天,他惊叹:
“好啊你!你居然偷拍!”
对方声音突如其来的,把夏润吓得一顿,他转过头一看是罗傲天,更加无语,不耐烦地说:
“我拍我的,关你什么事?”
见对方气急败坏,罗傲天顿时来了兴趣,他人比叶山山高,很轻松地一把抢过叶山山的手机,然后举起手来,看这段视频。
视频里刚好将海盗船上的三人全部拍了下来,尽管画质略糊,但也能看清夏长青清晰的五官和高挺的鼻子。
罗傲天不禁感叹:“真好看!更爱了呢。”
他瞧不惯罗傲天口无遮拦的性子,再加上对方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更加不喜欢。
夏润暗自发誓,他绝不能让女儿被这种人骗去。
“手机拿来。”夏润语气不爽,略透一丝杀气。
罗傲天听着这声音莫名发凉,一看发现对方脸黑得可怕。夏润一动不动的瞪着罗傲天,黑沉的眼睛像是直直看到人心里,便怂怂地将手机还了回去。
夏润沉着脸接过手机,揣回兜里,一个眼神都没罗傲天。
罗傲天:吃醋了?
终究还是魅力太大。
罗傲天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夏长青和叶山山二人关系变僵硬,还是安慰一下吧。
他从嘴边挤出一丝微笑,安抚道:
“叶山山,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你没必要吃醋。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和她谈恋爱的。”
虽说前面一句话夏润听得无语,但话语一转,他倒是放下心来。
夏润语气明显变好,“怎么?放弃了?”
夏润差点没压住高兴的嘴角,只要是为女儿好,自己被人误会又何妨。
但还没高兴几秒,罗傲天又说:
“我觉得你们说得对,不能早恋。所以,本傲天决定了!我要变得和江序一样!努力学习,当个学霸!等考上大学的时候,再和她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闻言,夏润的脸瞬间垮下来。
得,先感动自我,再感动她是吧?
但好在终于,不会整日没完没了的影响夏长青。
想到这,夏润神色渐缓,但脑子里又生出别的想法。
只要有他在,他就绝不会让对方得手。
罗傲天看见对方复杂的表情,以为她又在吃醋。他拍了拍叶山山,安慰道:
“叶山山同学,你是个好人,还这么优秀。成绩是我们当中最好的,等你去到更好的学校,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没必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得,好人卡都发上了。
若是换常人,可能有些许感动。
但可惜对方不知道的是,他不是叶山山。
真正的叶山山成绩是好,可他不是,他一个上班几十年的人,知识是一点不记得。夏润强颜欢笑:
“我谢谢你哦。”
语音刚落,坐完海盗船的三人回来了,方隐年刚好听到叶山山说的话,八卦道:
“谢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罗傲天看见叶山山脸色好转,认为对方可能有被安慰到。
可他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有些事不能明面上说,他替叶山山圆话:“没什么。”
罗傲天一把搭过方隐年的肩,拉着他就往前走,扯开话题:
“我们商量着说,一会儿怎么着,你们也该陪我们玩点不是高空项目的了吧?”
听到这话,方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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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笑了,看来对方这下是承认自己恐高,他故意挑逗罗傲天,说:
“那不行,我们还没玩尽兴呢。”
这话如刺中罗傲天神经,他倏地停下,只觉腿软,对着方隐年双手合十,满脸痛苦,哀求:
“算我求你了!玩点其他的吧!”
罗傲天声音很大,看似是在求方隐年,言外之意是希望其他俩人也能和他玩点别的。夏长青和江序瞧着他的一举一动,默契地看了方隐年一眼,仰了仰头,方隐年瞬间领会到俩人的意思,但还是故意装蒜:
“罗傲天同学!你是个男子汉!”
罗傲天彻底无语,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个女生吧。他翻了个白眼,欲作挣扎。
夏润看他那样,实在是受不了,从俩人身边走过,霸气地说:
“走,玩旋转木马。”
罗傲天眼冒金星盯着叶山山,还得是暗恋对象,就是对自己好。他感动道:
“义父!”
几人看他如此反应,被逗笑。可玩笑归玩笑,但始终考虑到叶山山也恐高,而且高空项目排队时间太长,几人就没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
这是罗傲天来到游乐园的第一个地平线项目,他激动地先选了个自己喜欢的。
夏长青挑了个最外边的位置,无聊地晃着脚。夏润则坐在女儿的身后,打算为她拍出最美的照片。
音乐响起,八音盒随即启动,盒顶五彩斑斓像星体一样运作,让人置身于这场梦幻的童话梦。
夏润拿起手机刚打算为女儿拍照,可不知怎的,这手机界面卡着不动,他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手机屏幕。
肯定是罗傲天那家伙,夏润内心咒骂。
在一旁的江序察觉到她的举动,从兜里掏出手机,递上去,口吻随意:
“叶山山,你用我手机拍吧。”
夏润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
江序被盯得心虚,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想法,手不自觉微颤,故作镇定地说:
“到时候我发你就行。”
“行。”夏润拖着尾音思考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他接过江序的手机,没有多想,然后框框为女儿拍照。
夏长青察觉到叶山山的举动,她心情不错,倒是蛮配合叶山山的。
一圈旋转木马下来,夏润为夏长青拍了不少照片。夏长青人长得好看,又上镜,每张照片堪称大片。
夏润欣赏着这些美照,不禁感叹。
不愧是他的女儿。
还真是遗传到自己和妻子的完美基因。
他越看越自豪,于是接下来,他就变成了夏长青的专属摄影师。
一天下来,夏润为夏长青拍了不知多少照片,而江序则是一点没能拿到自己的手机。
晚上回到家,夏润第一件事就是找江序要照片。
江序手机传来夏润的消息轰炸,叮咚叮咚叮咚不停的响。
他打开手机一看,一个ID为qing爹的给他发出十多条信息:
【照片!】
【照片给我!】
【夏夏的照片在哪!你人呢?】
【小江?】
【照片呢?】
他本没什么感觉,直到看到那条消息——
【我有点忙,照片你先发夏夏,我让她加你了。】
12. 012
江序盯着手机出神,心头一颤。
没一会儿,好友申请里就多了个人,他点开一看,就是夏长青。
他激动地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遍。确认不是梦后,他双手捧起手机,狠狠地亲了一口。
一年了!他终于知道夏长青的联系方式。
而且还是对方加的他。
庆祝一番后,他迅速拿起手机点了同意。此时此刻,他是一点不敢错过任何消息,双眼死死盯着手机,期待对方的来信。
夏长青的头像是个卡通人物,江序没见过这个人物,将她头像保存后去搜了搜,但也没搜出来什么。他一边等着对方的来信,边研究她的朋友圈,发现对方只有一条动态。
那条动态的图片是副画,但他仍然没见过,就连一个配文都没有,只有个句号。
他看得入迷,突然,夏长青弹来一条消息。
love:【照片?】
江序倏地反应过来,然后按照顺序选择了些照片,准备发过去。
思忖片刻后,他才点了发送。
夏润拍了很多照片,江序猛地点了一大堆发过去,夏长青手机叮咚地响个不停。她悠哉游哉的保存图片,可手机响了没多久,突然停下。
翻到最后一张图片时,她看到对方发来一张图片,江序照片发不过来,全部显示感叹号。
江水清清:【我图片发不过来了,全显示感叹号怎么办?】
但夏长青也不知怎么办,她直接打过去一个语音电话,想问问什么情况。
收到突来电话的江序心都颤了下,他的手都在颤抖。他内心做了场丰富的心里斗争,接不接呢。
等了许久,江序还是接下这通电话,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夏长青听到对方没什么反应,率先发问:
“你在吗?”
“我在。”江序嗓音清沉温淡。
他的声音透过频率传入夏长青的耳朵,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会觉得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安稳。沉吟片刻后,夏长青说:
“你手机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怎么会发不过来?”
江序轻咳一声,他手机才没出问题,那是因为他故意断的网,让照片发不过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和夏长青多说上几句。
他语气平淡,仿佛真有那么回事,“应该是吧。”
夏长青思忖了片刻,将扬声器打开,又看了下日历,回答道:
“那明天你出来吧,用手机蓝牙传我,这样我也不用每张都再点一次原图。”
闻言,江序怔了怔,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是在约自己吗?
他没做梦吗?
夏长青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问了遍:“你不愿意出来吗?”
听到这话,江序立刻回答:“愿意!”
他的声音很坚定,声音都大了几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婚礼现场宣誓呢。
原本江序还想问下夏长青是不是只有他们,可想了想,又不太好,便没开口。
还没等到他说下一句话,夏长青又说:“一会儿我把时间地点发你。”
他沉着嗓子,嗯了声。接着,夏长青就挂断了电话。
真决绝。
江序心想。
但一想到明天又可以见到夏长青,江序就兴奋得不得了,他一直盯着手机,就等着对方发来时间和地点。
过了大概半小时,江序终于等到那条消息。
于是,他开始期待着明天的约会。他找出认为自己最好看的那几件衣服,在镜子面前换来换去,可不知怎的都不太满意。
他几乎整晚都没睡着,一大早起来,明显憔悴了不少。
可为保证约会顺利进行,他给自己灌了杯咖啡,背上包便出发了。
但一切没他想的那么顺利,等他到那家咖啡厅的时候,发现先来的是叶山山。
俩人默契开口:“你怎么在这?”
没错,江序以为今天就他一个人,而夏润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见多出一个人,双方脸色都不是很好。
等了没一会儿,夏长青才来,“抱歉,来晚了。”
最初夏长青没太察觉出俩人的脸色,直接坐下来,扫码准备点东西喝,她先给自己点好一杯,才问:
“你们想喝什么吗?”
就在这时,她抬头去看叶山山,才发现对方脸色不是很好看。
夏润语气很不爽:“夏夏,来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还有个江序?”
夏润后槽牙都咬碎了,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和女儿俩人,甚至将工作都往后挪了挪。
他甚至兴高采烈为女儿安排好一切,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江序。
“我以为江序问过你呢,不然他当时也不可能答应得这么快。”夏长青没想太多,回想起昨晚,她的确是打算要和叶山山单独出去的,老早就给她发了消息。
而夏润当时立马应下,然后他就特地查攻略去了,还专门找的年轻人喜欢的地点,于是就让江序自己把照片发给夏长青。
可谁知,江序这不靠谱的,发个照片都能出错。
而夏长青一想到叶山山给自己拍了那么多照片,还要每张挨个点原图保持,觉得麻烦,就想着约出来用手机蓝牙传送。
他当时答应得这么快,跟求婚似的,夏长青还以为他是因为知道叶山山要来,才斩钉截铁的。
现在看来,这确实有点奇怪了。
夏长青和夏润父女二人默契地看向江序,眼神都充满疑惑和不解。
江序被盯得心虚,尴尬笑着:“我是觉得,照片早点发,我早点删。”
他说话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夏润也就没多疑。
而在夏长青看来,这是江序怕叶山山误会的表现,这个话合理,她信了。
夏长青别过头,也懒得管江序,反正只要有她在,他对叶山山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江序觉得刚才自己的话可能伤到夏长青了,他盯着夏长青,眉宇间紧锁着忧愁,弱弱说了句:
“我没有不愿意来的意思。”
他这话是对她一个人说的,他多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想法啊,可他知道不能。
若是说出来,不仅是夏长青不会理他,甚至连叶山山这条红线都要失去。
“嗯。”夏长青的回应不轻不重。
面对她那副看起来不在意的模样,他莫名心中不是滋味。他紧握着双拳,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波动,他低下头,仿佛再多看一眼,眼神中的眷念就要喷涌而出。
没人察觉到他的变化,夏长青若无其事的找他要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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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与自己手机连上蓝牙,将照片都传了过来。
照片传完后,几人吃了点东西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一首古典的音乐响起。
夏长青莫名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发现是叶山山的手机铃声。
叶山山迅速掏出手机,关掉声音,朝夏长青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然后走到一旁去。
夏长青凝神望着叶山山,觉得对方举动奇怪,以前的叶山山哪会这样,接电话居然要偷偷摸摸的。
不仅如此,连电话铃声风格都变得诡异。
她说了没几句,又回来了,她说:“夏夏,家里有事,我得先回去。”
虽说心中有虑,可夏长青没拦,就放她去了。
夏长青目不转睛望着对方离开,可总觉得怪怪的。
好像自打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叶山山摔倒过后,她就开始变得奇怪。
不仅很少再唤她小绿,而且还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性格也变了些。她开始敢和不熟的人说话,还交了个江序这样的朋友,甚至敢大胆表白罗傲天。
她本以为,那只是受江序和罗傲天的影响,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的性格或许有些小的变化,但不可能一瞬间风格完全大变。
从前不爱听到老式歌曲,居然成了她的铃声设置。
就连昨晚,叶山山还用一个新的账号加她,手机号码连带一块儿换掉。
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夏长青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难道摔一跤能有这么大变化吗?
“怎么了吗?”一旁的江序见她不说话,开口问。
江序打断她的思考,她骤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但她忽然想起,江序也是其中一个变数,她语中一惊:
“你以前认识我和叶山山吗?”
江序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整个人仿佛被冻结在那一刻,无法动弹。
那刚递到嘴边的那杯咖啡停在唇前,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疑惑,重复问:
“怎么了吗?”
“我是想问你,你认识的叶山山和现在有区别吗?”夏长青心中的疑虑和困惑如潮水涌上心头。
闻言,江序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对方发现什么了呢,幸好她不知道。
他语气平静,显然轻松不少,“没有吧。”
得到了对方的答案,夏长青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漠,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说:
“那看来,你也没多喜欢山山嘛。”
“啊?”他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女孩的眸色显而易见的柔了几分。他嗓音放缓,想要进一步证明自己的猜想,声如温玉:
“你之前一直认为我喜欢叶山山?”
夏长青眼睛里盛着揶揄,质疑道:
“难道不是吗?”
“啧。”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环着臂,言简意赅道:“我不喜欢她。”
蓦地,夏长青猛然一睁,惊诧地发出连续追问: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那喜欢谁?”
他扯了扯嘴角,眼里盛满浓浓的兴趣,了有趣味地直勾勾盯着夏长青,朝对方靠近,故作神秘道:
“你猜猜看呢?”
13. 013
闻言,夏长青瞳孔微烁。
暧昧似乎顺着这话融于空气中,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打在江序脸上,五官轮廓利落锋利,眉骨硬朗。
江序懒散地坐在那,漆黑的短发理得很干净。他单手撑着凳子边,那双清亮透明的狗狗眼凝着夏长青,唇角笑意分明。
细看,他倒是生得有几分好看的。
夏长青并不回话,下一刻,江序突然靠近,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沙哑:
“怎么不说话?”
俩人距离骤然拉近,少顷,一股小苍兰香气扑入夏长青的鼻息。
他眸光幽深,别有深意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夏长青,说:
“是想要我喜欢你?”
这话提醒了夏长青,差点忘了,她之前还傻乎乎地给他表白呢。
这下好了,脸都丢光。
夏长青怔住,强装镇定地梗着脖颈,挪开眼,啧声道:
“那倒不必,我之前是以为你喜欢山山,才给你表白的。”
江序认真听着对方回答,他当然知道这些,可当对方说出来那刻,心中还是止不住失落。他多想,那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
他别过头,身子往后靠了靠,拿起桌上的咖啡,猛喝一口,沉声应道:“我知道。”
这下好了,误会解除,夏长青也放心下来。
她说话都觉得轻松了几分,“既然误会解除,照片也传好了,就走吧。”
听到这话,江序愣了下。
不行,他今天可是精心打扮过出来的,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况且人都出来了,叶山山又不在,多好的独处机会,他绝不能错失。
于是,江序思忖了须臾,想出一个绝佳妙计,要不,装个绿茶。
他佯装失意地倚着凳子,长叹一声气,声音里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小委屈,像是在诉说她的罪行,软着声音:
“我就这么讨人嫌吗?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和我待着。”
夏长青听着对方失落的语气,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之前是自己误会了他,对人家产生偏见,可别人愣是一点不在意,甚至还安慰自己,就连游乐园那回,也是尽下情谊,带自己玩了她想玩的。
这么说,的确是自己的不对。
她想说句什么缓解这种气氛,却被对方打断,江序耸了耸肩,起身欲离开,“没事,你不想和我一起,就回去吧。”
闻言,夏长青紧跟着起身,拦住对方,解释道:“不是,我没。”
听到她的想法,江序止住脚步,转过身,水雾般的眼睛凝着夏长青。
他睫毛微颤,一双干净纯粹的狗狗眼眼里透着有些落寞,看着让人怜惜。
受不了了,夏长青忽然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
夏长青微哽,淡声道:“我没不想和你一起,只是不习惯。”
江序继续追问:“不习惯什么?”
夏长青思虑几瞬后,摇头浅笑道:
“没什么,走吧。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就当弥补对你的误会。”
话毕,夏长青就往外走,她还担心对方不来,特地在咖啡厅门口候着。
江序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原来夏长青喜欢绿茶。
见对方有意等自己,这才跟着走出去。
午时正是这条商业街最为热闹的时刻,加之国庆假期,广场上彩灯高挂,大街上热闹非凡。
因为怕江序跟丢,夏长青时不时回头看他是否跟着,直到走到处巷口。这条巷口两边店肆林立,全是些卖吃食的摊贩,也是这座商业街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这里人来人往,夏长青被堵在入口,只能驻下脚步。
她本打算回头看看江序是否还在,可发现连转个头都不太方便。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走这么快干什么,差点找不到你了。”江序轻轻蹙眉,嗓音沙哑了许多,目光沉沉地凝着夏长青。
江序个子极高,夏长青整个人都被他拢在他的阴影之下。
俩人距离近似贴,夏长青抬眼,江序的脸就近在眼前。
夏长青怔了瞬,没作答。
下一刻,江序倏地将夏长青的手腕抓更紧,牵着她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人群终于松散了些。夏长青第一反应想要松开手,她甩了甩手,试图松开,但却发现江序抓得紧,竟没甩开。
江序察觉到对方的动作,颔首望向夏长青,俩人对个正着。
不知是不是江序的错觉,他透过夏长青的眼神,感觉看到了些许无语。
但这不是错觉,其实夏长青早想松开手喊他,而且已经唤了几声,但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夏长青举起被江序抓住的手,义正言辞说:
“走过了。”
江序低头浅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注意力完全没在对方的话里。
他真是彻底败给夏长青,牵个手腕都不准。
倏尔,江序一下反应过来,松开那只手,问:”什么?”
“章鱼小丸子走过了。”夏长青语气坚定,听得出来她是真想吃。
江序环顾四周,疑惑道:“哪儿呢?”
夏长青指了指远处,语气略有些无语:“那儿。”
江序尴尬一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家卖章鱼小丸子的店很多,夏长青也顾不上江序,打了声招呼就先去排队,江序则是在一旁等她。
排队时间有点久,夏长青担心江序等的不耐烦,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眼瞧着就要到夏长青,可她回头却发现江序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围住。站在他面前为首的人染着红毛,其余几人头发五颜六色的,而江序在他们几人看来则是一股清流。
红毛突然推了把江序,嘴巴喋喋不休地对江序说着什么,使得江序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本来他安心等着夏长青,可时间有点久,他便想掏出手机偷拍夏长青。
正当他正美美欣赏照片时,突然有个人拍了下他的后背。
他被吓得手一颤,欲打算将手机揣回兜里。
可手机还没放回兜里,突然就被面前的人抢走。他抬眸,发现对方并不是夏长青,而是自己的初中校友。
少顷,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手机还我。”
眼前的红毛撇了瞥嘴,拿起手机看了眼,看见了他手机里的夏长青,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他将手机举起给江序看,调笑道:
“这谁啊?你喜欢的人?你眼光不错,长得挺好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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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语气冷漠如冰,逐斟逐句警告道: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手机还我。”
红毛将手机递给旁边的黄毛,向前靠近了一步,猛地推了把江序,挑衅地吐出两字:“做梦。”
江序伸手去抢,却被对方几人拦住。红毛看见对方着急的样子,夺过手机,用两只指轻轻提着手机,威胁:
“江序,你要敢再动一下,就别想要你这手机了。”
闻言,江序怔在原地,却根本不敢动。他死死瞪着对方,双手紧攥,试图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红毛觉得好笑,他扬起眉,撇嘴笑着,满脸都是胜利者的笑容。
少顷,红毛突然松开手。
江序心头一颤,根本来不及反应。
手机落下的刹那,倏尔,有只纤细白嫩的手稳稳接住。
江序抬头一看,竟发现是夏长青。
“哥们,损坏别人财产可是要赔偿的,你们是嫌钱少还是自己欠儿呢?”夏长青神色不虞,她沉静的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戾气。
红毛愣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顿时来了兴趣,往前走了几步。
夏长青沉着脸,冷眼扫向他。突然,一条有力的手臂伸过来,直接把她拽到身后去。
江序宽肩高大,将夏长青全部遮住。他脸色阴沉,眼神如刀,步伐坚定地向前逼近,那气势仿佛汹涌的潮水。
他的嗓音与之前截然不同,明显多了几分怒气:
“我警告你,她,你碰都别想碰。”
夏长青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语气坚定决绝,听起来莫名让人安心。
她心跳蓦地加快,怔在原地。
她记不清上一次有人护她是多久了,可她知道,当下有他在,她就觉得心安。
江序站在她身前,并未察觉到身后夏长青的变化。本来他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就算从前对方欺负他,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绝不会允许对方碰夏长青一下。
他的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眸若寒冰,语气坚定:
“我告诉你,若你想闹,你大可试试。”
红毛撇着嘴,不服地笑了,质问道:
“你是在挑衅我吗?”
“挑衅不敢说,但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夏长青在江序身后探出个脑袋,脸上微露喜色。下一刻,她朝对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然后娇弱地大喊:
“大家快来看呐!这人勾搭我不成,就抢我男朋友手机!不仅如此,还要打我男朋友呢!”
红毛几人闻言,瞬间呆住。
渐渐的,周围人都围了过来,就连商业街的安保都引了过来。红毛几人一下子慌了神,转身就想要走,周围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拿起手机拍摄几人。
见况,夏长青也不知从怎的,还从眼眶中挤出几滴泪水来,朝江序说:
“怎么办,我好害怕。”
江序瞪大眼睛看着夏长青,她面上着急,可语气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
他憋住笑,陪她演戏:“没事,不怕,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夏长青露出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柔弱地低下头,嗯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
14. 014
经夏长青这么一闹,惹来不少人,周围人众说纷纭。
五颜六色们气急败坏,但又丢不起脸,甩下一句狠话就溜走。
人走后,这场闹剧才彻底结束。慢慢的,周围人散的散。
江序转过身,拧着眉,脸色凝重。他将话含在嘴里化作叹息,心有余悸道:
“你以后别轻易出头,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责备之意,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
是担心吗。
夏长青抬眸看着他,刚才委屈巴巴的模样尽数消散。她语气似认真又似漫不经心:
“我没想太多。”
对方一语击中,江序又想起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当时亦是如此。丝毫对于自己是否处于劣势的情况,完全不在意。
当时的她确如救星降临,可她不知道那群人是些什么人。
红毛一伙人曾经是江序的初中校友,因为之前犯了事,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没再上学。
初中时,江序成绩位列前茅,加之长相还算可以,总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来找他。
红毛李嘉豪是学校出名的混混,不巧的是当时喜欢的女生对江序有些许热情,便瞧不惯江序。
初二时,江序长得有些瘦弱,还有点内向,李嘉豪一伙人便经常来找他麻烦。
当时的他胆小,只能顺着对方来,以为那样对方就可以不再欺负自己,可他想太多,恶人是不会自省的。
那群人开始变本加厉欺负他,后来他做了反抗,彻底于对方撕破脸皮。
这事还闹到教务处,后来江序父母也知道这事儿,但因为对方没成年,那伙人没有任何处罚。
结局却是江序转了学,去了新的城市。新的环境里,没有人再欺负他。
于是,他每天更加的努力学习。不凭借家里的关系,就考上这里的重点高中,又遇见夏长青。
那时,他高一,除了学习一窍不通。
讹他的老爷爷理直气壮,他当时满脑子就是赶回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但夏长青出现了。
从此,她的名字存在他心里。
后来想来,她确很勇敢,若是换成自己,他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如果今天人少,你知不知道,或许咱们真不一定赢得过他们。”江序眼眶惶恐,眸中的担心之意就快溢出。
他语气决绝,透露着几分责备之意。夏长青仰着头,语气清冷,暗喊薄怒:
“你是在怪我吗?刚才你不挺配合我吗?”
夏长青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帮了他,怎得一声指责。
想到这,她转身就要走。
江序不想让她再误会,他大踏步追上去,挡在对方面前。他内心坦荡直视她的双眼,很认真的说: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先多考虑自己。”
她闻言微哽,她从未听任何人说过,要多考虑自己。
就连叶山山都未曾。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重要的,常常有人告诉她,你应该多考虑考虑别人。
你应该多想想你的父亲,他需要工作。
你应该多想想你的朋友,他需要空间。
夏长青眼睫下垂,不作答。
江序俯下身子,低头温和地凝起眉心看着她,眸光流动,沉默半晌后,慢慢地出声:
“你是一个女生,你有这么大的勇气我很佩服。但我们更是朋友,我希望,你在帮我之前,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那几个人不是善茬,我并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觉得助人先助己。”
他话语轻柔而细腻,仿佛如春风沁人心脾
商业街噪杂不断,阳光落在他脸上,他眉目温润,安静专视,那双清浅的眼睛也比往常之前明亮许多,漾出的忧郁没有一丝隐藏。
俩人距离很近,夏长青抬眼,便能瞧见他那张脸蛋就在面前。
她目光定住,心里蓦地一恸。
少顷,夏长青耳朵似充了血似的,红得不成样子。
倏尔,她挪开眼,往后退了小步,“我知道了。”
她不知怎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牵动似的,跳个不停。
夏长青只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一定是太热了。
她蓦然转身,往前走去。
江序没察觉出对方的变化,以为对方不想再搭理他,又是一个跨步追上去,手不自觉抓住对方。
这次,他没抓上手腕,不小心一把抓住了夏长青的手心。
他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歪着头看她,语气低沉:
“你别不听我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夏长青突然意识到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抬眸看着对方的脸,竟然有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眼神闪躲,仿佛再看一眼,心脏都就要蹦出来。
不行了,受不了了。
夏长青从未觉得自己心跳这么快过。
她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再次重复说:
“我知道了。”
话毕,夏长青又继续往前走,试图让自己冷静。
江序一脸懵,跟着夏长青步伐。她见他还要追问,敛下眼眸,声音略带一丝不耐烦:
“我真的知道了,你住口。”
听对方的语气,江序也没再开口。等夏长青缓后,又想个没事人继续逛街,俩人逛了很多地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序本想问要不要一起吃完饭回去,可夏长青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回到家的夏长青只觉脑子混乱。
她回想起白日里江序说的话,觉得奇怪。
真的只是朋友吗,那为什么叶山山不曾对自己说这些。
对了,叶山山。想到这,夏长青就觉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医院,她先去探望了还躺在病室里的夏润,再去了解下病情。
可毫无进展,明明所有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来。
夏长青又打听了下关于叶山山的病情,医生告诉她,一个人性格大变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摔坏脑子的人数不胜数。
听到这,夏长青心生愧疚,若不是自己当时和吴思卉打起来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好在,叶山山没出什么好歹,父亲生命体征也都正常。
或许,一切变得正常都是时间问题。
那天和江序出去玩后,夏长青就没怎么出过门。
直至假期最后一天,夏长青背上画具准备外出写生,她忽然发现自己画架上的画板托不知所踪。
翻找一番自己的画室后,依旧没找到。询问保姆后,说可能放在仓库去了。
但当下保姆不在家,夏长青便自己去了仓库。
仓库里杂物堆积,翻找一通后都没找到自己的画板托。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被丢弃在那儿的画板托。
她走过去,将东西拿起来,发现早已生了灰尘。
她吹了吹这些灰,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眼前这个画板托最明显处有串英文标记,应该是曾经谁找人专门定制的大牌。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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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生了锈,夏长青思虑片刻后,决意拿出去扔掉,不然若是有谁不小心割伤,还得打一阵破伤风。
她找来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包裹住一处。走到垃圾桶面前时,她刚打算扔进去,突然发现画板托侧边有串字。
仔细一看,上面写的居然是:
to:吴思卉。
夏长青心中一惊,这是送吴思卉的。
为什么送给她,竟然还是定制的,那又是谁送的?
夏润吗?
可除了夏润没有第二个人会东西给她,少顷,夏长青气性涌上心头。
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东西扔掉,但为了证明进一步的猜测,她将这东西又细细看了个遍。
然后又在最角落发现了一串英文标识。
但上面的字符竟是fish这个英文字母。
这是白稚鱼的英文名。
在夏长青六岁半时,白稚鱼就是以这个名字获得“珠花世界”的最佳设计师的名誉,而用的设计系列就是那天吴思卉直播时,身上带的牡丹款系列。
只不过吴思卉那天带的是母亲的草稿,然后被存在了夏润的书房里。
可怎么会是母亲的英文。
难道是母亲送给吴思卉的吗。
这怎么可能,吴思卉这么恶毒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得到母亲礼物相赠。
夏长青目光微微错愕,对眼前的事情感到疑惑重重。
她将画板托又给拿了回来,还找了个盒子将这东西装好。
为了搞清楚什么情况,她去到夏润的书房,一般情况来说,若是大牌定制那么一定会有专门的卡片。
她将夏润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
她又去看了大牌的英文,写着:
Magnolia——Forest.
夏长青搜了下后面的牌子,这是位老手艺人的制品,想要定制一套都是可遇不可求。
眼前的东西可谓是珍品,但母亲为什么要送这么稀罕的物件给吴思卉呢?
无论如何,夏长青百思不得其解。
但好在能够找到是谁做的,只要能找到这个人就能知道当时为什么母亲要做这套。
夏长青继续往下看,资料上显示了一张慈祥的老爷爷照片,但却没有他的姓名,只有他产品的代号——Forest。
看来,只能打电话问张小强了。她什么都没想,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张特助疑惑地问:“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夏长青刚欲开口,顿时反应过来,不能直接问这东西,不然对方恐怕又要有所隐瞒,毕竟当下吴思卉身份特殊。
她若无其事的说:“我想换套我的画具,你有什么推荐吗?”
“夏小姐,我是特助,不知道画具有什么讲究,你直接上网每一个都来一套都行。”
夏长青一噎,话语一转,“我倒是看上一个定制的品牌,张特助,你帮我定一套吧。”
张特助:“夏小姐,你请说。”
“Forest,森林。相信以你的能力来说,肯定能帮我找到联系方式的。”
此言一出,张特助沉默了须臾,才回答:
“好的,夏小姐,我帮你问问。”
接着,夏长青说完感谢便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张特助请示了夏润。夏润倒也没想太多,就同意让张特助去找联系方式。
等了许久,夏长青才收到张特助的短信,对方发来一串电话和姓名:
188XXXXXXXX,江德木。
15. 015
拿到对方联系方式后,夏长青二话不说就打了过去,可却没人接。
接连几通,都没动静,无奈下她又找张特助问了下,但他也不知如何。
第二天,她照常去学校上学。一大早,教室里乱成一片,正值各课代表收作业的高峰时刻。
夏长青走进一看,距之前叶山山摔到脑子后,难得看见她来这么早。
但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居然在抄其他人的作业?
夏长青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将书包放好,转过身子回头扫视了眼奋笔勤书的叶山山,忍不住问道:
“山山,你放假干什么去了?”
说到这,夏润就绝望,他好不容易提出一天空闲时间出来去了躺游乐园,甚至第二天也挪出时间打算陪女儿一下午的,然后准备让女儿在那天玩高兴后,劝她,去补习班的事儿。
都说伤不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好巧不巧,第二天叶母为叶山山先报了补习班。
叶母认为,叶山山成绩是不错,但又不是年级第一,还是需要进步。
于是为叶山山报了假期的补习班,美其名为,弯道超车。
本来这没什么,顶多就是白天上课的事。可谁知道,新官上任的吴思卉很多事不太明白,好多事都得等着夏润亲自来处理。
所以在那天本该是陪女儿逛街的下午,他接到张特助电话急匆匆就离开。
因为自己目前是叶山山,又不能出面。
夏润就开启了白日上补习班,晚上偷偷加班的悲惨日子。
这次,他是彻底体会到被补习支配的恐惧。
双重压力下,夏润完全没空去管什么作业,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然,在开学当天,他重操旧业,照抄作业。
夏润一只手怒写,根本没空抬头看女儿,回答: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每天就是补课,补得我绝望。”
虽说夏长青知道叶母要求严格,但看到叶山山惨兮兮抱怨的模样,却依旧憋不住笑,她口吻随意:
“需要我帮你吗?”
闻言,夏润停下笔,两眼放光盯着夏长青,“真的吗?”
夏长青看对方样子觉得好笑,无奈道:“真的。”
夏润觉得欣慰,果然,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太好了,是女儿。
他有救了。
夏润想都没想就将自己数学作业递给夏长青,“夏夏,你不愧是我、我最好的朋友。”
他尴尬地笑着,差点吐露心声,幸好,他管住了嘴。
夏长青接过这几张只写了一半的试卷,可当看到上面字体那一刻,她刚才的笑容顷刻收住,脸色骤然一变。
这字迹,怎么变了?
她记得,叶山山写字不是这样的,她的字体公正,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字体变得这么潦草?
见对方目不转睛盯着试卷,夏润疑惑地问:“怎么了?上面题写错了吗?”
“山山,你字怎么变了?”夏长青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夏润不自觉地手颤了下,表情有些僵硬,眼珠快速转动,身子微微向后靠,思虑片刻后,才道:
“人都会变,字当然就变啊。”
夏长青眼神凝聚,目光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疑惑。可她又想不出别的原因,并且对夏润本身的字迹也并不熟悉,她丝毫没联系到那儿去。
或许,她说的对,人会变,字也会变。
毕竟从小到大,每个人的字迹也都不是完全一样的。
接着,夏长青也在多想,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叶山山补完作业。她转过身,帮她抄写剩下的作业。
好在晨读前,叶山山的作业补完交了上去。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十分钟,蒋齐盛反常的出了两道数学题出来,点名要夏长青和叶山山上台去做。
夏长青别的不行,数学倒是回回满分。她没什么好犹豫的,起身走上前。
反观,夏润一脸震惊,他在内心做了思想斗争后迈着沉着的步伐走了上去。
谁能想到,他一把年纪,居然要在这里做数学题。
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呢。
之前两个星期,因为刚开学没多久,作业不多,老师也不会细看,更不会找人上去做题。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不,现在就把人叫上去做题了。夏润真希望,如果叶山山不是学霸多好,可她偏偏成绩优秀,这不得露馅吗。
年轻时,他本就不是学霸,现在又一把年纪,怎么可能会做这些题。
他拿着粉笔,看着眼前这道题,手欲举又放下。
他是真不会做啊!
他斜眼去偷看夏长青,她下笔如神,丝毫没有犹豫。
还得是他女儿。
别的科不行,这数学倒是一骑绝尘。
“叶山山,愣着干什么?”蒋齐盛轻咳一声,拿起自己的装了枸杞的水杯小抿一口。
夏润眼中充满了挣扎,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内心交战,但最终下不了一点笔。他长叹一口气,回过头,说:
“这题我不会。”
蒋齐盛瞥了眼叶山山,挥手,“回去坐着吧,放学来我办公室。”
言毕,夏润放下粉笔就回去坐着。没一会儿,夏长青把黑板上那道题写完准备回位置上去。
不过人屁股还没坐回去,蒋齐盛又说:
“放学后,夏长青也给我来办公室。”
夏长青制住脚步,悍然回头,蹙眉问:“我这不做对了吗?”
“叫你来就来,哪儿这么多话。”蒋齐盛眯着眼,语气透露出几分不悦。
夏长青哦了声,走到位置前,看了眼叶山山,才坐下。
放学铃响后,蒋齐盛端起他的大水杯先回办公室去了。见况,夏长青起身,回头等叶山山,不建议间又瞥见她书本上的笔记,那字还是和早上赶作业一样潦草。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纵然心中再多疑惑,但好像也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
收拾好书本后,俩人去了办公室。一去到办公室,蒋齐声明显脸色难看。
果然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他拿出早上叶山山的作业,质问:“你们谁能解释下为什么有三种字体吗?”
夏润一听,抢过试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张从前叶山山本人写过的试卷。那张卷子,字迹干净工整,就像是印刷上去般。
他两眼呆滞,震惊叶山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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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
也难怪,夏长青一下就能看出不对劲。
这随便一个人都得疑惑吧。
蒋齐声一脸严肃,斥声:“叶山山,你一向学习认真,成绩优异。老师知道,你前些日子生病住院,找人帮忙代写作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国庆假都已结束,你还找人帮你写作业,这就是作风问题!”
夏润摩挲了下手,理不直气不壮,指了指自己写的字:“这就是我写的。”
“这怎么可能是你写的?这完全就不是一个人!”蒋齐声悍然起身,又说:
“叶山山同学,老师知道高二压力大,但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撒谎。”
夏润算是彻底服,他又不是真的叶山山,怎么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字来。他走到办公桌旁,拿了旁边的草稿纸和笔,在上面随便写上一段字,递到蒋齐盛面前来,说:
“我现在写字确是这么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蒋齐声瞪大眼睛,夺过这张草稿纸,又抬眸上下打量叶山山,不可置信地问:“这怎么会?”
看着对方震惊之神,夏润知道,若是此刻不解释清楚,恐怕不止他,肯定会有更多人怀疑,包括夏长青。
他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色,徒然回神,好像是联想到什么。他长叹口气,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老师,其实自打我上次摔倒过后,我脑子就经常疼,感觉做事力不从心,就连有些事情都记不清。”
他语气无辜,仿佛真有这么回事。说着说着,夏润还从嘴角挤出一滴泪水,他仰头看天花板,装作不想让眼泪落下的模样,继续说:
“老师,其实我也害怕,我都不敢告诉父母,我是真的怕他们寒心呐!”
说完,夏润又挤了几滴眼泪水出来。见对方突如其来的情感波动,蒋齐盛都懵了,他顿感无措,给夏长青使了使眼色,仿佛在问:“什么情况?”
对于叶山山性情大变,她当然是能察觉到的。她想起医生说的话,看来这下叶山山是真的生病了。
想到这,夏长青低垂着脑袋用余光偷偷看了眼叶山山,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就不会受伤,叶山山也不会变成这样。
夏长青侧过头凝着叶山山,那张脸上仿佛笼罩上一层冷霜,显得忧伤满面。
她面有愧色,故选择沉默不语。
蒋齐盛目光沉沉地望着对方,“那你去看过吗?”
夏润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你先回去,这事我和你父母商量下。”蒋齐盛眼底透着不安。
夏润继续装可怜,盯着蒋齐盛。
换在叶山山脸上,一张稚嫩单纯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无辜和委屈,令人心生怜惜。夏长青为她递上纸巾,她捂住脸,反而哭得更大声。
这下,给夏长青和蒋齐盛都整得不知所措。
蒋齐盛迟疑半晌,安抚道:“夏长青,你先带她去吃饭吧,我去和她家长沟通。”
夏长青一听,点了点头,就将叶山山带走了。
出去后,哭声依旧不止,夏长青耸拉着脑袋垂眸偷瞄叶山山,沉吟了须臾,最后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16. 016
闻言,夏润晃了晃神,收起哭声,思绪骤然回神。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夏长青。
她嘴唇微颤,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夏润愣了瞬,他安抚道:
“夏夏,没事的,你不用道歉。”
夏长青抬眸看了眼,沉声回答:
“如果不是我,你们就都不会受伤,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行了,夏夏,这不怪你,就算重来一次,相信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夏润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摸了摸夏长青的脑袋。
夏润语气轻柔,听着让人安心。
夏长青盯着叶山山那双坚定清透的眼睛,不知怎的,恍惚间,觉得熟悉。
她想起小时候的父亲,似乎也是这样的,总爱摸下她的脑袋,朝她微笑。
此时此刻,眼前的叶山山亦是如此,她笑着说: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发生总归是有些道理在的,就像现在。”
夏润知道,就像现在,如果他不变成叶山山,又怎么会真正了解到女儿到底是怎么样的脾性。
从前,俩人只要一见面,空间气温直降零度,尴尬至极。
他总觉得女儿沉默寡言,不爱自己和交流,还总爱闯祸。
如今,他发现女儿不是这样的。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正处叛逆期的孩子。
一个敏感缺乏关心的小女孩。
正如当下的叶山山,叶母总是觉得她成绩不够完美,只想着做到最好,所以给她报补习班,却不问对方喜欢不喜欢,想不想要。
说到叶母,如今在蒋齐盛面前胡乱编造一通,恐怕对方还真会找上叶母。
果不其然,当晚夏润回去,就遭受一通审问。
好在,夏润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又出意外,第二天,他没去上学。
坏消息,带他去了医院精神科。
好消息,他刚好错过体测。
南浔七中的体测比较特殊,都是一级一级这样顺序来的,刚好今天轮到高二的。
为方便早点结束,这次长跑是让两个班一块儿跑的。
这次刚好是三班和四班。
日光倾洒,阳光透过树梢映到地面上。操场的喧嚣和奔跑声回荡在耳边,但最多的还是惨叫。
夏长青刚跟着队伍汇入人群,就听到三班的人忍不住埋怨着:
“啊!魔鬼啊!为什么要体测!”
另外一个男生应声附和:“其实这都还好,可为什么最先来的是长跑啊?”
夏长青听到第二个男生的声音觉得熟悉,转过头一看,就是方隐年。
他双手扶着江序,一副吓得腿软的模样,哭诉:
“我如果是个女孩多好,这样我就不用跑一千五!”
江序敷衍地安慰了他,拍了拍他肩膀,什么都没说。
而最开始埋怨的人,双手合十,祈愿道:“我只求及格!”
方隐年环顾四周,看了眼这长长的跑道,突然发觉这批人比去年多了一倍。他疑惑地问:
“怎么这次一批人这么多人?”
双手合十的那个人回答道:“你不知道吗?这次为了早点结束,特地安排两个班一块儿跑的,毕竟咱们操场这么大,不用浪费。”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序和方隐年二人,方隐年又问:“我们和哪个班?”
“四班。”
此言一出,江序心思全无,他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夏长青的踪迹。
就一眼,他很快在人群当中找到她,眼神就没离开过。
而此时,方隐年还在东张西望找,可张望半天,都没瞧见叶山山和夏长青的人影。
奇怪了,这么大个人消失不成。方隐年挠了挠头,疑惑地感叹:
“奇怪,这也没看见叶山山和夏长青,她俩长这么矮吗?”
江序语速缓慢,温吞地冒出了句:
“眼神不好,别怪人矮。”
他虽说着这话,可眼睛是一点都没去看方隐年。
语音刚落,本还眉宇舒展的江序顷刻变了脸。
他看见夏长青迎面走来个罗傲天。
?怎么他又来了!
江序眼神猛地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他一把攥住方隐年的手臂,质问:“不是说,我们班和四班吗?他怎么会来?”
方隐年被掐得肉痛,声音都颤了些:“大哥,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能先松开吗?”
罗傲天手中拿着两瓶水,他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夏长青,俩人便这么聊起来了。
见俩人谈笑风生,他脸色骤变,隐有一种无名的妒火在燃起,根本没顾上一旁的方隐年。
方隐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瞧见夏长青,可怎么江序这脸色不太好看。
江序面色阴沉,眼神变得异常且锐利。
“欸,江序,要不咱过去?”方隐年小声唤了声。
听到方隐年声音,江序立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回头看向他,说:
“好,正好我有些渴了,罗傲天不就有水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夏长青?”江序声音挺大的,听着还有些偏冷。
恍惚间,夏长青都没听出来。
顷刻,夏长青才转过身去。那一秒,江序歪着脑袋看过来,嘴角弧度高高扬起,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方隐年:?
方隐年瞪大眼睛看着江序,这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看你有水,想来讨口水喝。”江序轻轻开口,说话语气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
夏长青倒没多想,刚准备将罗傲天给自己的水递出去,却被罗傲天拦下,“女生的水也要抢吗?”
江序完全没搭理他,不答反言:“我这不怕你不给嘛,就只能先问下她。”
他这话倒是给罗傲天整不会了。
怎的,现在他成坏人似的。
罗傲天听得这话发凉,将自己手中的水甩给江序,“给给给。”
“谢了。”江序笑里藏刀,又问:“一会儿不是我们前面的班先跑吗?怎么你来了?”
这话一下提醒了罗傲天,他一看时间,上课时间已过。
他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夏长青,我先走了,我还得上课。”
夏长青和他挥了挥手,只瞧见个狼狈的背影。
见人一走,江序嘴角挂了抹浅笑。可他才不喝水,又将水还给夏长青,“我现在不渴了。”
夏长青觉得他莫名其妙的,蹙眉,问:“你不是刚才还说口渴吗?”
江序才不口渴,他无非就是想要支开罗傲天。
至于这水,他没立场直接扔掉,况且一会儿他要和她一批次跑,没时间再去帮她买一瓶,她留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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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江序缓缓开口,阴阳怪气的说:
“其实我只是过来提醒他上课的,毕竟逃课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他言之有理,夏长青就没多想。铃声响起后,一旁招呼人体测的老师开始叫人,她也懒得再多问,便接下这瓶水,将两瓶水放到一旁去。
体测的老师是按照姓氏大小字母排序叫人的,夏长青已然排到最后去了。
放眼看去,百来号人站一堆。
江序人站在前面,他身姿挺拔,宛如青松,乍一看,他挺起眼的。
指令发起,众人一同起跑,一瞬间乱成一团,江序瞬间没了人影。
八百米着实折磨人,夏长青没跑一会儿,就开始气喘吁吁。
记得去年还是和叶山山一起跑的,叶山山做什么事都很拼命,当时也是她拉着夏长青跑。
当下,人不在,她倒完全跑不动了。
夏长青只觉步伐沉着,慢跑都痛苦。
忽然,她身旁突然窜出个江序,他放慢步伐,呼吸都还有点喘,“跑不动了?”
夏长青话都说不出,只能小声嗯了声。
江序跟着她的步伐不动,察觉她全无力气后,放慢脚步退到她身后,用手推着她跑。
夏长青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过头,有气无力回答:
“你先走吧,你还比我多七百米没跑。”
江序没有立刻回答她,半晌后,口是心非道:“还不是叶山山托我帮你,不然我肯定往前跑了。”
不知夏润从哪得知今天要长跑的,他给江序发了信息,要他照顾夏长青。
他没说谎,但自己也有私心。
他知道,自己想帮才是真的。
“谢了。”夏长青累得说不出话,声音小的只能二人才能听见。
终于,夏长青抵达终点。她本还想嘱咐江序几句,可当她跑完那一瞬间,只感觉头昏脑胀,双腿发麻,待她调整完呼吸一转头,发现江序早已跑远。
她累得直接瘫坐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可是还没坐一会儿,路过几个打闹的女生,其中一个人直接一脚踩到她脚上。
夏长青疼得叫了声。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人都被疼清醒了。
踩到她脚的女生转头惊讶的看着她,捂住嘴角,惊讶道: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
夏长青顾不上和对方说话,收起脚来,自己摩挲。
踩到她脚的那个女生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蹲下来,询问:
“真的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夏长青忍着痛,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女生又起身,夺过同伴的水,然后俯下身,说:
“这样吧,我给你瓶水,就当是赔罪。”
夏长青想着自己还有两瓶水,刚想开口拒绝。可那个女生直接将自己手中那瓶水的杯盖扭开,然后递到夏长青面前去。她面露愧疚,声音也很轻柔,“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喝口水,缓缓。”
对方接二连三的道歉,加上她奇怪的发言,惹得周围人都瞧了过来。
夏长青根本没空去生气,大气都没喘过来,就解释:“我没生气。”
对方连忙递上手中的水,无奈下,夏长青只能接下这瓶水。
可就在此时,夏长青伸手那刻,对方突然松了手,水径直倒在夏长青头上,灌溉而流。
17. 017
一刹,夏长青顷刻变成落汤鸡。
今天长跑,大家都穿着薄薄的短袖校服。
水从夏长青头上流下来,她衣服也被淋湿一半。
女生捂住嘴,一副无辜的模样,“哎呀,你没事吧?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夏长青抬眸盯着她,这人脸上着急,可语气间听着怎么都是幸灾乐祸。
她算是看出来,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故意的。
夏长青随便抓了瓶水,悍然起身,迅速扭开瓶盖,朝对方泼了过去。
她比对方高,站起来后居高临下俯视对方,语气散漫地开腔: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泼得用力,水四处飞溅。她刚才还一副可怜无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尖叫了一声,压低嗓音:“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夏长青漫不经心瞥了眼对方,从旁边走过故意撞了下她的肩,不屑轻哼,“真是把我当傻子啊?”
俩人动静瞬间引起其他人注意,女生立刻察觉到,瞬间变了脸,委屈地红了眼,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突然,她又拉起夏长青的衣袖,说:
“真的对不起,你不要让你爸爸开除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人议论纷纷。
谁不知道当初她为叶山山暴打渣男渣女的事情,可学校为了名声,没有爆出女生怀孕的事情。
反而在别人认知里,他们认为是因为惹上夏长青,她家里有钱,就把人给开除了。
女生声音很大,又娇滴滴。其实她人生得还算好看,两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种戏码,夏长青可没少见。
装无辜是吧?
“你故意引这么多人来,有意思吗?”夏长青被对方拽得不爽,轻轻抬手,想甩开她。
倏地,女生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猛地摔在地上,胳膊瞬间被地面擦伤,直接红了一大块儿。
见况,女生的朋友冲上去扶她,嗓音染着怒,吼道:
“你有必要吗?夏长青!这下你高兴了吗?”
女生撑着双腿,吃力地起身,安抚她的朋友:“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长青确信自己根本没用力。
她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是又气又想笑,她嗤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耸肩,不屑的瞥了眼那个女生一眼:
“还装呢?”
女生朋友不满道:“喂!你说什么呢!你以为谁想惹上你似的!”
女生柔弱地扶着自己的朋友,步履蹒跚地走向夏长青,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她诺诺地压着嗓子说:
“没事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得,好人又让你当上了。
夏长青觉得自己有被恶心到,她也不明白,自己不认识她,在自己面前碰瓷有什么用。
那个女生的朋友又问:“咱们去医务室吧。”
女生小声嗯了声。
看对方的样子,夏长青更不解了,听到对方说要去医务室,她就打算离开。
刚被那人踩的地方还有些疼,她转过身,只觉双腿发麻,走得较慢。
可刚走没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议论她,有几个人也帮腔道:
“真没礼貌,明明是她把人弄伤的,还说别人。”
“对啊,自己有几个臭钱,还真以为所有人都想讹她呢。”
“她不过是占着自己有个有钱的爹,高一的时候就打架,之前和她闺蜜拆散人情侣的事,你不知道吗?”
“有爹又怎么样,素质也不咋滴。”
“你小声些,被她听到,小心把你给开除。”
“我怕她?要我说,就是有妈生没妈教。”
闻言,夏长青倏地止住脚步。
周围人众说纷纭,但都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看她止住脚步后,有人暗示了下身边的人:
“快别说了,让她听到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那个受伤女生的朋友不乐意了,大声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她就是有妈生没妈教啊!这又没说错!”
语音刚落,受伤的那个女生又开口,懂事理道:“你别这么说,或许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赖杏,你就是太善良,总是把别人想得这么好。”
此话一出,夏长青悍然转身,忍着脚疼朝那两人大踏步走过来。
见况,那些人一个都没敢吭声。
夏长青狭长的眼睛斜蔑了眼周围的人,她睨着赖杏的朋友,冷如冰霜,让人生畏。
王艺茹仰着头,壮着胆子,说:“你又想干什么?”
夏长青脸色极其难看,一双锐目紧锁对方。
看对方又怂又怕的模样,夏长青有点想笑,却又做不成笑的表情,只是冷冷问了句: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吗?”
闻言,王艺茹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赖杏,你看吧,我就说她是故意的。”
夏长青蹙着眉斜睇了眼,用尽全力猛地推了一把王艺茹。
倏地,对方一个踉跄。
王艺茹人长得胖,倒没摔下去。
可夏长青这一举动,惹得她不满,但她又是个怂胆,又不敢推回去,只敢大声吼着:
“你干什么!把赖杏弄伤就算了,你还要打我吗?”
夏长青似笑非笑的,眼中露出阴森之色,迅速抬手,很淡然地说了句:
“你说对了。”
眼瞧着夏长青那只手就要朝王艺茹扇过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
夏长青掀起眼皮抬眸朝那只手,看过去,目光一滞,发现对方竟是江序。
江序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复杂地凝着夏长青。
夏长青眼中冷光一闪,声寒如冰:“你想干什么?”
闻言,江序缓缓松开手。
他手一松,夏长青毫不犹豫一巴掌朝王艺茹扇了过去。
顿时,周围人目瞪口呆,王艺茹脸上留下清晰的手掌印。
她直接呆在原地。
江序一把拽过夏长青,声音略微大了些,问:“你这是干什么?”
夏长青面无表情,甩开江序,“关你什么事?”
“她们不是说,我故意的吗?知道什么叫故意吗?这才叫故意。”夏长青转过身,眼眸深邃如潭水,分明是张漂亮张扬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淡漠的嚣张跋扈样。
赖杏迅速将王艺茹的脸捂住,诺诺开口:“江序,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
说完,她又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摸了摸王艺茹的脸蛋,愧疚道:
“对不起,你疼不疼?”
王艺茹直接被扇哭,缩着脑袋,摇着头,压着嗓子,小声回答:“没事。”
江序侧过头看了她二人一眼。
回头一瞧,夏长青反而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的后悔,只有冰冷。他不解道:
“就算她们惹你不愉快了,你不该那样的。”
“江序,你这话就不对了。她们可没惹夏长青,明明是她,最开始把赖杏推到在地,你看,她手臂都受伤了。我们说了她几句,她就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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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了王艺茹。”旁边有人帮衬道。
夏长青挨个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冷笑了声。
一旁的方隐年瞳孔一震,看不出来,夏长青平日里这么拽呢。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讶。
方隐年竖起个大拇指出来,“夏长青,你真牛。”
须臾,方隐年又问:“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有人插话道:“当然是真的!我们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方隐年喉咙一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望向江序。
可江序又对着夏长青问了遍:“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夏长青眉心微微动了动,语气平淡地没有一丝情绪:“你觉得呢。”
“我只想听你说。”江序语气轻柔,倒是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夏长青凝着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仿佛一瞬透露出来的只有温情和柔和。
她的目光于他对上,江序极其认真而且清晰重复道:
“我说,我想听你说。”
夏长青的耳畔荡漾着江序坚定的声音,可她瞥了眼周围的人。
她知道,没人信她。
所有人都觉得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可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个勇敢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现在早就没有了她。
她才是真的祸害。
她也想做个勇敢的人。
她不想牵扯他。
顷刻,她挪开眼,下意识低头。沉默片刻后,她抬眸看着江序,神色寒冷如冰,语气刻薄,冷漠回应: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江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底诧色浓郁。
“看我干什么?”夏长青面色孤傲,满是不屑一顾,半晌后,很淡然地说了一声:
“我和你很熟吗?”
清风拂过她的发丝吹到嘴上,在别人看来,她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不过是嚣张跋扈。
又一阵风吹过,带走她的谎言。
江序眼神微微错愕,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他滚了滚喉咙,目光犹豫,语气带着试探和寻求真相的情感:
“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和你很熟吗?”夏长青挪开眼不去看他,步子又往后退了几步,“既然不熟,那就别烦我。”
话毕,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她又想起什么,驻下脚步,回过头,警告:“有些话,我劝有些人还是别再说。”
她语气刻薄,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许多人目光一滞。
直到人走远,其他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她以为自己什么人嘛!我们又没说错。”
“对啊,神气什么。”
几人才说没几句,一阵清澈干净的男生徐徐传来: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江序,你和她很熟吗?干嘛要去关心她。”
闻言,江序怔了瞬。
他知道夏长青是个口是心非的,她又怎么会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深吸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我当然和她很熟。”
此话一出,其余人神色诧异,各自都来回看着对方。
沉吟片刻,江序又说:“你们不说,我自己问。”
江序看了眼赖杏,目光一顿,接着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
方隐年一把抓住他,问:
“你干什么去?”
“她脚伤了。”江序语气认真清晰。
话毕,他一把推开方隐年,转身离开。
18. 018
虽说夏长青脚疼,可为了避开人群,她忍着疼去了厕所,用冷水冲了冲脸。
一次不够,她又来一次。
她抬头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只觉狼狈。
她的耳边依旧回响起那些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刀扎入她的心里。
别人讨厌她,她也讨厌自己。
她恨自己为什么存在,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自己。
或许这样,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会比现在过得好。
她眼眶含着泪水,她又使劲用冷水冲脸,试图不让别人看出来。
调整好情绪后,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去班级集合。
一时间里,她的事儿传的众所周知,有几个人也用奇怪的眼神来偷瞄着她。
没人和她说话的日子,她倒是习惯了。
她知道,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没几个人敢当面议论她的不是。
心高气傲的人看不惯她,虚与委蛇的人谄媚她。
也正如此,她没什么朋友。
中午去吃饭,她照常下着楼梯,才跑完长跑,又被狠狠踩了一脚,她下楼都觉双腿疼。
她走得慢,又觉大腿略微发麻。
其余人健步如飞跑去干饭,突然,夏长青身旁有人疾步冲过。
她猛地被那人撞到,一个脚步没踩稳,眼瞧着就要摔倒。
猝不及防间,有只手一把抓住她。
下一秒,她被拥进对方的怀抱。
她的鼻端嗅到熟悉的男人味道,是江序。
“没事吧?”江序轻声问。
夏长青短暂失神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站稳后旋即推开对方。她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江序,淡淡回了声,“没事。”
她离开操场后,江序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一到午时放学,他立刻站在自家教室后门候着,直到看见夏长青出来,便急忙跟上去。
她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可想到自己在操场上说的话,她又觉得有些尴尬。
她转过身,想离开。
见对方想逃离,江序立马下了台阶,走到她前面拦住。
江序人很高,站在下面,俩人视线齐平。
秋风吹过,通过树叶间隙悄然来袭。抬头,彼时阳光正好,映在少年的脸上。
他静静地凝着她,墨色的眸子流动着星光,柔情暗生。
“我找你很久了。”他阖了阖眼,声音沙哑带着些颤音,听起来倒有些酸涩。
顿时,夏长青僵在原地,喉咙一紧,思绪纷繁。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都当别人面说自己和他不熟了。
为什么说找她很久。
她的嘴唇微动,欲说却止。
江序深邃锋利的视线盯着她,“夏长青。”
他的声音闷闷的,漆黑的眸子幽深见不到底,仿佛蕴藏着什么深意。
夏长青瞳孔微烁,睇了眼过去。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夏长青挪开眼,声音没什么情绪:
“你真是莫名其妙。”
江序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看着格外消沉。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我来找你就是想说,我只想听你说。”
夏长青怔了瞬,挪开的眼又重新凝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秒,心脏不自觉地一颤。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很暧昧吗。
她喉咙发干,“没什么好说的。”
江序眼神滞了瞬,他的语调小心翼翼的,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乎微不可文的委屈: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本就长了张天真无邪的脸,他轻轻垂下眼帘后,看起来更加无助脆弱。
夏长青默了秒,开始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否格外伤害她。
她眼神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似乎在思考一个很难的决定。
过往记忆都在脑海里不停翻转,她拧着眉,盯着江序。她做好心理斗争,温吞地冒出了句:
“不是。”
闻言,江序从微微抬头,蹙眉睇过去,他语气蕴了些忧郁:
“那你为什么刚刚和我说不熟。”
他那双狗狗眼再次朝夏长青看过来。
这是在装可怜吗。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生会喜欢看绿茶。
但江序似乎非常委屈,毕竟她确是说了些可能会伤害他的话。
她实在是受不了江序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答对方,只觉愧疚感涌上心头。
江序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什么:
“是因为叶山山吗?你还是觉得我在你们之间多余了吗?”
没事的,拿叶山山当次挡箭牌吧。
好兄弟不就是这么互相利用吗。
再者说,叶山山都拿自己当过幌子,用一次没事的。
况且,毕竟叶山山也不是真的叶山山,也只是她的爸爸而已。
要论这事,江序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早在夏润来到这个学校第一天时,他就意识到不对。
从前,他将夏长青的喜好研究了个遍,连带着叶山山也一块儿研究过。
夏长青在学校名声不好,可他不这么觉得。
他知道,并且见过。
夏长青会为了一个着急回去见爷爷的陌生人而帮他说话,
她会为了让路边摆摊卖菜的老奶奶早点回家而买光她所有的菜。
她还会为了一个在路边讨要钱财治病的人而给她自己的钱。
就算别人问她,对方是骗子怎么办。
可她也会说,如果是假的,那就更好了,至少她没真的生病。
他知道,夏长青是个拧巴的人,但似乎装柔弱好像有些用。
对于别人的靠近,她会觉得有目的,她会害怕,会疏远,这样会永远走不进她的心里。
所以他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是叶山山。
他清楚的知道,叶山山是个性子内敛的。
这样一个人一直以夏长青的想法为中心,什么都以她为先。
而在叶山山摔倒后,她变了。
就在夏润作为叶山山来上学的第一天,那天中午,她居然没和夏长青一起吃饭。
不仅如此,叶山山怎么会没带饭卡。
他找好时机,接近对方,也算是欠下她一个人情。
没成想,叶山山居然邀请和他一块儿吃饭。
他从对方口中套话,她们吵架了,这事她们第一次吵架。
可怎么会呢。
这太奇怪了。
从那时,他就开始疑惑叶山山为什么会变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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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奇怪。
他与叶山山交谈了起来,本来他想着从对方口中多知道一些关于夏长青的事。
结果却是,她几乎一无所知。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是在装吗?还是在试探自己。
叶山山居然会问他认识夏长青吗,他骗不了眼前这个叶山山。
他只能说知道一些,然后简单告诉了叶山山关于夏长青的一些事情。
聊得多了,渐渐的,叶山山居然莫名其妙对自己产生一种信赖。
无论是关于夏长青的,还是叶山山的,她总是来问他。
他觉得好奇怪,但还是说了些。
一来二去,他和叶山山熟络起来。
叶山山总是叫上他,这样也好,至少能经常看见夏长青。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但似乎,她对自己有些敌意。
不过没关系,至少她认识了自己。
可夏长青似乎并不开心,她的父亲有了新的伴侣,叶山山也变得奇怪。
那天,她没来上学,他很想去安慰她。
意料之外的是,江序发现叶山山居然比自己还着急,甚至来找了他,将他带到夏长青家里去找。
他没少去过夏长青家的小区,这一片他早已熟悉。
好险,叶山山对自己起了疑。
幸好,他搪塞了过去。
但比起叶山山对江序的怀疑,江序更加疑惑叶山山的行为举止。
她为何知道夏长青家的门锁密码,为何这么熟悉夏长青家里。
如果这一切都能解释,但为何她能直接打电话给张特助。
在那之后,居然气愤的说,女儿这两个字。
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完全不合乎常理。
江序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叶山山不是叶山山,而是夏长青的父亲。
为了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无数次试探过叶山山。
行为是最大的供词,叶山山的一举一动证明她确是夏润。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叶山山变得这么奇怪。
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江序从未问过,也未曾告知过别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与夏长青有一段联系。
他多想告诉对方,自己喜欢她,可他知道,他不能。
因为她一定会逃避。
可差一点点,他真的就要说出来了。
他知道,夏长青是有些吃装可怜这一套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去帮助别人。
所以,他又一次装上可怜。
他不想就这么和她没有联系,他在赌,赌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好在,他赌对了。
夏长青缓缓开口,轻声道:“不是,我只是……”
江序眼中荡着伤怀之色,他知道,她能说出自己真实想法已经很难得。
他垂头哑笑,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我知道了。”
见对方没再看自己。
她眸底闪过一丝落寞之意,以为对方是彻底对自己失望。
蓦然,江序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蕴藏着某种更加意味深长的当下,他缓缓开口:
“原来你还是有把我当朋友。”
夏长青怔了瞬。
他居然没对自己失望。
他又说:“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脚还疼吗?”
19. 019
他的关心突如其来,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没有人会看出她脚受伤。
更不曾想,他会问自己。
夏长青发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就连最开始自己对他说狠话都开始犹豫。
她眼神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驱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夏长青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可第一反应却是不解,甚至想逃避。
为什么要关心她。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
是有什么目的吗。
她踟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江序咽了咽口水,故作沉静地回答:
“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需要关心,需要袒露心扉。”
他语气谦柔温和,眸光流动,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朋友。
她除了叶山山,好像确实没什么朋友。
第一次遇见叶山山的时候,她似乎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并不开心。
城市天空乌泱泱一片,下了场倾盆大雨,道路被堵得根本走不动。
来接自己放学的司机也没能及时到达,她躲在公交车下避雨。
她看见斑马线上有个和自己穿着一样校服的人,她不打伞,垂丧着脑袋,步履蹒跚地在斑马线上走,根本不管过往车辆。
那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她浑身上下都被淋湿,狼狈至极。
一些不让那个小女孩的车辆,路过也都破口大骂。
这样实在是太危险。
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上前拦下。
可她也很害怕,她想起当初自己遇上的那次车祸。
她犹豫地迈出一步,斟酌不定。
思虑片刻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将那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夏长青安全渡过车辆,冲上去,一把拽回那个女孩。
她本想大骂女生过马路不看路,可对方一抬头,发现女孩流泪满面。
霎时间,她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她将女生带到安全的地方,为她买了杯热饮,耐心安抚好对方的情绪。
夏长青这才知道,女孩家里破产,破产过后,欠了不少钱。
债主上门讨债,家里还不上,一气之下砸了叶山山的家。
叶父为阻止这事,不小心被人打死了。
她成了一个只有妈妈的小孩。
知道这事后,夏长青想要帮她,她找上夏润,想要父亲帮她。
哀求几次后,夏润就同意了。他让张特助找人,请来专门的律师,为叶父打官司。
在帮助下,那些人也受到相应的处罚。
可惜的是,叶山山没有了父亲。自那后,叶母好好工作,一边还债,一边供叶山山上学。
日子比起之前倒是好得多,讨债的人知道是新瑞珠宝的人帮她们后,也不敢再乱来找人麻烦。
叶家对此一直很是感激。
因为这份感激,叶山山什么都以夏长青为先,无论是什么,都会依着她。
渐渐的,她习惯了口是心非。
但似乎,现在她发觉朋友之间不是完全一样的。
她也想尝试相信除了叶山山以外的人。
比如,江序。
“我知道了。”夏长青怯于直言,言辞闪烁。
“走吧,去吃饭。”江序下了步台阶,伸出手。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净白的皮肤先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夏长青愣了下,红根微红,犹豫后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便搀着楼梯扶手往下走了步。
他盯着她,察觉到对方的不好意思,唇角渐渐小幅度弯了起来。
算了,他也不好再难为对方。他收回手,站在她身旁跟着她的步子走。
虽说他大概能猜到夏长青为什么打那人,可他还是想亲口听对方说,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吗?”
“她嘴贱,谁让她说话这么难听的。”夏长青就算是回想起来都有些气愤,可又想到对方其实也只是个女孩,明明自己可以骂回去,却打了人,甚至下手有些重,她又开始怀疑自我。
夏长青诺诺开口问:“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江序无声笑了下,目光专注,道:
“从你问出这个问题时,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夏长青没开口,他说的对,如果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问。
她思忖了须臾,自省:“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没再继续追问,他相信夏长青也有自己的考量。
中午,夏长青想了许多。
课间时分,夏长青一来,就去找到王艺茹。
三班就在四班的隔壁,她托方隐年去唤了王艺茹。
昨日这事闹得不小,周围众人都来吃瓜,廊间围得满满当当。
夏长青背对着阳光,高高被发圈绑起的马尾随着微风而动自由飘扬。她站在人群间,仰起头,像个阳光胜券在握的操守盘。
江序站在她身后,瞳孔乌黑,眼睛里却只映入她一个人的背影。
那股独属于她的一种气质肆意绽放,张扬又自由,和风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来找你是想给告诉你,打你的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夏长青说话不疾不徐,语调平和,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倾听。
她伫立,身姿挺拔如松。她眼神中透露出诚恳和从容,仿佛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王艺茹压根没想来的,就算来,都决意不会和她有什么好态度。可此言,她都不知如何作答。
赖杏瞥了眼王艺茹,察觉出对方的无措,轻轻安抚,说:
“没事,别怕,有这么多人,她不敢怎样的。”
夏长青睇了眼赖杏,比起王艺茹,她总觉得这赖杏才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
她始终不信,赖杏会是不小心泼她的。
对方虽说句句示弱,可言语间没有一句是挑事的。
她思虑了须臾,王艺茹依旧没敢出神。
她收回视线,语气平和:“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对不起,打你是我的不对。”
王艺茹又瞄了眼赖杏,若是她再不做出反应,似乎真的有些不礼貌。她艰涩开口:
“没事,我倒是没事,可你为什么要推她。”
夏长青敛眸几瞬,如实说:
“我承认我朝她泼水是故意的,因为我以为她是故意的。但没做过的事我不承认,我没推过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
她言谈自信,声音平稳耳有力,众人闻言不禁沉静在她那沉稳而自信的气场中。
王艺茹安静了几秒,没吭声。反而是赖杏转而笑道:
“看吧,我都和你说过,她不是故意的。”
夏长青凝着她,顺着这话继续说:“我的确不是故意的,我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你说我母亲,就是你的不对。”
好人是让赖杏装上了。
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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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对于自己母亲的道歉。
闻言,王艺茹低着头,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夏长青不在乎她有多丢脸,因为那和她无关,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众人都看着王艺茹,她抬眸,微低着头,掌心收紧,鼓足勇气开口:“抱歉。”
这就够了,夏长青轻轻点头,眨了眨眼。
她明白,其实议论她的人不只有王艺茹,这还不够。
夏长青淡淡开口,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般平常:
“还有,你们说我会让我爸爸开除你们也是假的。我爸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恶。”
“我希望,你们不要在乱说我的不是,尤其是我的家人,以及我的朋友。”
话毕,夏长青侧过头看了眼江序,嘴角弧度微扬起。
她眼神变得明亮而欢快,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她的自信和满足。
江序微微点头,目光给予肯定的答复,他眉梢尽是笑意。
经此,周围人议论纷纷,不过多数人都很佩服夏长青的勇气。
没人想过,她会直接找上对方将事情说清楚。
第二天重新来上学的夏润听说这事都有些震惊,他忽然觉得女儿长大了。
他看着女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
“叶山山,你昨天没来,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你错过多少好玩的事。”方隐年遗憾道。
夏润瞥了眼方隐年,挑眉道:“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方隐年很欠地回答:
“当然是体测啊!告诉你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果然,夏润就知道,不能相信方隐年说的话。
他就没按什么好屁。
夏润翻了个白眼,应得轻飘:“都说。”
“那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吧,好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无语。
夏润揉了揉拳头,想一拳朝他打过去。
见况,方隐年一把按住对方跃跃欲试的拳头,抢道:
“坏消息就是,你今天要体测。”
夏润茫然地“啊”了声。
他一把年纪,还体测,有没有搞错。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仅要补体测,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吃完午饭,夏润就去了操场,独自去补了八百米长跑。
他突然庆幸,自己变得是叶山山,是个女生。
若是个男生,他就得跑一千五。
跑完回来,他累趴了,瘫坐在座位上,毫无一点精力。
这简直是难为老年人。
还没等到他缓过来,夏长青为他递上昨日他错过的那些课的笔记。
夏长青擅长数学,她将数学的放在最上面,“我数学还算可以,你可以看看。其他科目的笔记,你当做个参考吧,如果觉得不行,你问班长要笔记。”
天塌了!
他为什么要来上学啊!
他艰难抬起手接过本子,一看密密麻麻的笔记,瞪大了眼睛。
他惊叹:“怎么这么多?!”
夏长青柔声诉说:
“你这个也忘了吗?每个月有月考,下个星期的周末就是月考,上课节奏自然快些,笔记就会多些。”
夏润:?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年满快四十的人,知识全忘光的人,要参加高中考试。
这下是真完了!
20. 020
临近月考还有十一天,这些天,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同学背书。
紧张的氛围下,夏润也不自觉跟着开始学习起来。
可他对于那些根本一窍不通。
毫无疑问,这次月考他近乎垫底。
昔日学霸叶山山的名声,被夏润毁于一旦。
发榜那天,夏润根本不敢去看,这下又该如何解释叶山山变成白痴这件事。
他被夏长青拽着去看了年级排行榜,全程如履薄冰。
高二年级共有八百余人,前五十名几乎都被一班的全部霸榜。
不过里边倒挤入一个江序,他英语数学刚好140,独独语文考了130,理综280。
总分一共690,刚好卡在年级四十九名。
再往上一看,那些几乎都是些七百多分的可怕人士。
夏长青找了找自己,她除了数学扣掉两分,其他都只有90分,理综刚好两百。
她这分数,在南浔七中都排到末尾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她在前面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叶山山的名字。
倏尔,有人惊呼:“叶山山!你怎么年级倒数第二?!”
说话的人是四班的。
四班所有人都知道,叶山山不仅是班级第一,更是稳居年级前五十。
没人会想到,叶山山摇身一变成倒数第二。
他的声音引来不少人注意,听到这个回答,夏润头都大了。
他发誓,这十一天里,他很认真的在学。
结果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学习的料。
虽然身体是叶山山的,可脑子却是自己的。
他根本学不明白。
尽管如此,他还是认真复习完成了这次月考。
虽然夏润知道自己会考的差,但真没想到,会差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倒数第一,身体不舒服没来考试,可能他真成倒数第一。此时此刻,夏润只想挖个洞躲起来。
看过排名后,叶山山被请去办公室与班主任谈了话。
夏润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还是用最近精神有问题搪塞,班主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到叶山山家后,叶母把叶山山痛骂了顿,甚至将原因归咎于夏长青。
她说,如果你不是和夏长青整日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一刺激,夏润当然是维护自己的女儿。他从未想过要和别人大吵一架,这是他生平最爽的一次。
可事后,他又有些悔。他也是初次为人父母,看着叶母以之为傲的女儿突然变成这样,换成谁都受不了。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自己。
他当下决定,重拾高中知识,他就不信自己学不来。不仅如此,他还要带上女儿共同进步。
他和叶母打了个赌,这学期期末,他定会重回巅峰。
于是,他找上了江序。夏润毅然决然,语气坚定:
“我决定了!小江,你以后就帮我补课!”
食堂餐桌上,其余几人闻言齐刷刷抬头看向夏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方隐年轻咳了声,眼神带了一丝探究,表情仿佛不太相信:
“你找江序?月考那次成绩,真是你考的?”
餐桌安静片刻,夏润阖了眼,轻描淡写开口:“如假包换,就是我。”
方隐年震惊地合不上嘴,“啊?”
江序倒是丝毫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找上自己,他喃喃道:
“为什么是我?”
夏润长叹口气,他当然想过用自己的钱找老师教自己,但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国庆假那次之前,他知道女儿不爱上补习班,更不爱上家教。加之,自己又被抓去上了一个星期的补习班。
他发现补习班进度快,像他这样毫无基础来说,根本没啥用,况且以叶山山的经济状况找家教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二者皆不成,那就只能找上自己的好兄弟。
夏润慢条斯理地说:“补习班的我听不懂,我希望你从头教我。”
江序有些犹豫,他不自觉看了眼夏长青,缓缓开口道:“就你一个?”
“当然不是,还有她。”夏润仰了仰头,暗示坐在身边的夏长青。
终归来说,叶山山变成这样,离不开夏长青的原因。况且,她也希望叶山山能和以前一样。
虽说之前夏长青没少找叶山山给自己补习,但她发现叶山山不太会讲题,甚至还没人补习班的人说的好。就这样,夏长青就很少找家教。
可她发现江序倒是个很会表达的人,之前好几次,似乎都能有效安慰自己。
她抬眸凝着叶山山,思忖片刻后,歪头朝江序望过去,应声附和:
“所以,可以带个我吗?”
江序看着夏长青宛如春风明媚的眼睛,心内似乎被重重敲打了下。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点头答:“可以。”
方隐年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序,顺势插话:“我呢我呢?”
江序侧头,挤出一丝微笑,敷衍地缓慢回话:
“随你。”
闻言,方隐年喜上眉梢,激动地拍了掌,“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几人没太大反应,默默埋头干饭。可方隐年依旧不死心:
“有名字才有动力啊!咱想一个呗!”
“那就叫四人组?”夏长青敷衍地回复了句,她没太大的讲究,毕竟那只是个噱头。
方隐年白了眼,觉得这群人真没意思,提议:
“要不叫进步小分队?”
几人依旧没什么兴致,也确实想不出来个什么好听的,都没吭声。
“既然你们不反对,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就这样,以江序为核心的进步小分队就这么草率的形成。但来源草率,不过江序也是下足功夫,这些日子里,他连夜为夏长青父女二人赶制了份学习计划。
执行初期,夏润格外困难,可反观夏长青倒认真对待。看到女儿也开始努力,他也跟着默默发力。
这阵子,白日里,几人认真上课,中午吃饭也也一块儿讨论题目,一到放学,就找间空教室让江序给他们补课。
不过好景不长,夏润总归是要抽出时间去处理公司的时间,一周七天,他只能来三次,就连周末也都是晚到。
因为夏长青家大,周末补课地点定在的是她家里。她提前让人布置好房间,买好所有用具,一大早就在客厅等他们来。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保姆本想放下手中工作,去门口看电子屏,却被夏长青插到:“文阿姨,我去吧。”
夏长青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走到门口,一看是江序和方隐年。
她走了出去,去帮他们开院子里的门。刚一打开,就瞧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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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年哇了声。
“夏长青!你家比江序家还大!”
夏长青开了门,将人带进去,她看见俩人没带早餐,问: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方隐年一听,微挑眉,懒洋洋道:“说没有的话,我能拥有免费的早餐吃吗?”
夏长青无奈点了下头,瞥了眼江序。南浔市十月底就开始降温,天气渐冷,江序穿了件薄外套,他慢悠悠跟着走了进去,揉搓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夏长青开始关注起江序。她忍不住问:“你昨天很晚睡吗?”
江序察觉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嘴边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道:“还好,不是很晚。”
几人正好走到屋内大门,夏长青换了拖鞋,打开鞋柜,说:
“今天阿姨刚打扫过,你们换下拖鞋吧。”
俩人自觉换了鞋,方隐年抬头一看,惊讶地合不拢嘴,好奇问:
“我可以参观吗?”
夏长青点了点头,方隐年便开启了自己打卡之旅。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四处张望,全然忘了吃早餐的事情。
夏长青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江序,才朝文阿姨说:“文阿姨,辛苦你再准备两份早餐。”
闻言,文阿姨停下手中的工作,她擦了擦自己刚碰了水的手,微笑回答:“好,没问题,你的朋友有什么忌口吗?还是说和你吃一样的。”
江序刚好走到夏长青身边来,察觉到后,夏长青测过头,睇了眼,她才发现自己对江序原来一点都不了解。
“和她一样的吧,谢谢阿姨。”江序没等她开口,自己先开了口。见方隐年还像个呆子到处张望,他又补充道:“他也是,麻烦了。”
“好的。”
文阿姨笑得和蔼,说完后转身就准备食材去了。夏长青招呼了江序先坐着,自己便去餐桌上打算继续吃。
江序看了眼四周,发现除了沙发也就餐桌可以坐。他思虑了须臾,跟着夏长青坐到餐桌来。
一抬头,夏长青发现他坐在自己面前,刚拿起的筷子又停在空中。
“你坐这儿吗?”
江序用手撑着脑袋,悠悠开口:“不行吗?”
“行。”
夏长青也没再多管,想来,他也不好一个人坐沙发,就由着他坐自己面前。
可江序当下也想不出别的事来干,他撑着脑袋,看夏长青吃饭。夏长青今天穿了身粉色卫衣,她披着头发,一双大大眼睛垂着眸认真干饭,像个洋娃娃。
江序心不自觉静下来,凝着她就像欣赏艺术品般。
眼瞧着海鲜面见底,夏长青心满意足靠在凳子上,抬眼那刹,刚好对上江序的眼睛。
他是在盯着她。
江序那张俊俏的脸蛋就在眼前,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勾勒出弧度,眸中像是点燃了灯火,仿佛涌动着一片星光。
忽然和她对视上后,江序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猛地收起笑容,挪开眼,滚了滚喉咙,轻咳一声,闷声问:
“吃完了?”
夏长青眼神锐利,直言道:“你刚刚是在看我吗?”
被她看破后,气氛一时尴尬,江序急忙否认,语速开始加快,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转眼目标到自己的书包里,他从里边掏出几张卷子,说:
“我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吃完,吃完就可以做这套试卷。这是我专门为你出的,拿去。”
21. 021
夏长青不太信,但也没再多问。
江序挪开眼,语速开始加快,转眼目标到自己的书包里,他从里边掏出几张卷子,说:
“这是给你的测试卷,吃完就先拿去做。”
试卷最上面那两张试卷是江序手写的,他出了物理和化学,将这些都各自复印了俩份。夏长青感叹道:
“你手写的?”
江序将最上面的俩张递近,语调拉长而慢:“嗯,你写完这两就行。”
“好。”
话毕,夏长青加快速度将鲜汤喝光。正巧文阿姨也将江序和方隐年的面条做好,江序说了谢谢就叫方隐年过来。
夏长青最先吃完,没几分钟,俩人就吃好。
吃好后,夏长青和方隐年就开始做题。他们二人的物理和化学水平差不多,这是江序专门针对他们出的一套。俩人写着写着,面色越来越愁。
最先写完的是方隐年,他如释重负,啪的一下甩给江序,“我靠!终于写完一张!你这出的什么鬼卷子!怎么这么难!”
他动静不小,突如其来的拍桌吓得坐在他旁边的夏长青手一颤。她侧过头,蔑了眼方隐年,刚想开口说道方隐年,却被江序打断,他沉声道:
“方隐年,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江序接过方隐年写完的那一张,看了眼,敲了敲桌,“还有,你给我小声点,第二道题你居然选个c,读题能不能仔细点,答案不就在题目里吗?”
方隐年伸个脖子去看,瞪大了眼睛,本欲开口辩解。江序瞪了他眼,哑声说了句“小声点”,挑了挑眉,暗示旁边还有个没写完的夏长青。
没一会儿,夏长青也将物理试卷写完,她递给江序,心里莫名有些胆怯。她盯着江序用红笔勾勒自己的题目,幸好,她将第二道题改了,不至于让江序在说道自己。
批改完后,方隐年抬头偷瞄一眼,看见江序写了个56分上去,居然分比他还低。他语气很欠儿回答:
“你看,我就说这试卷难吧?夏长青分比我还低。”
江序停下手中的笔,斜眼睇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夏长青完全没想到江序会帮她说话,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下一秒,江序转过头来看她,眉眼冷了几分,语气透露出几分无奈:
“没事,你进步空间大。”
她听出对方的无奈,小声地嗯了声,不敢说话。平日里,江序都是一副温柔谦和的模样,可一到给讲题或者看他们几人写题的时候,表情冷如寒冰,和平时全然不一样。
一旁的方隐年听到这话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江序这样鼓励教育,要是换从前江序和他说不明白那些题,早一拳打脑袋上。
他开始担心起夏长青这小姑娘的下场。
一想到,一会儿夏长青这样的人也要被江序说教,他就想笑。
可他高兴得太早,江序给夏长青讲题时,表情截然不同。他坐在夏长青的身旁,用手撑着脑袋,嘴角漾着笑意,目光专注看着夏长青。
夏长青下笔改好,可下一步又不知道怎么写,她抬眸望着江序,试探道:
“下一步?是?”
江序收回视线,瞳孔骤然一缩,眉眼间的笑意尽散,用手指了指草稿纸上自己画的图,“看这个,根据这个连线以及公式……”
他语气平和,说话轻柔,耐心十足。方隐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都开始怀疑江序是不是被夺舍,这要是换成以前,早就罢工,怎么可能还会有耐心继续说。
方隐年算是看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夏长青,除了偶尔沉默,语气无奈,其他时候都温柔得不像话。
上午,夏润没来,被叶母抓去上了补习班。
三人吃完午饭,叶山山依旧还没来。见人没来,方隐年便坐在着沙发上休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序刚和夏长青讲完一道题,察觉到方隐年睡着后,便让夏长青先写点别的作业。
夏长青动作停顿了半拍,轻声说:“我作业在房间,我先去拿。”
江序眼睛半睁:“嗯。”
夏长青的家很大,她的房间在三楼,等她找到作业拿回来的时候,刚下梯子,发现江序趴着桌也睡着了。
窗帘开着,光线很好,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像是镀了层金色的光晕。
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睛上,他不知觉蹙了下眉。夏长青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用遥控器关掉了帘子。
她走过桌边,忍不住瞧了眼江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序侧脸线条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挺鼻薄唇,脖颈间的喉结微凸。
她第一次觉得,江序长得还蛮好看的。
夏长青坐回原来的位置,在他身边写作业。不过写了没多久,她的上眼皮不断和下眼皮打架,一股倦意满上心头。
她恹恹地趴在桌上小憩片刻,不觉间闭上眼睛。
夏长青是被门铃声音吵醒的。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不仅她醒了,方隐年“Duang”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夏长青倦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江序的侧脸近在咫尺。
他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江序轮廓精致硬朗,一身简单的牛仔外套将他衬得清隽。一个长得不错,性格不错,眼眸总是笑意满满的人。也难怪之前能轻易和叶山山交上好朋友,甚至差点威胁倒夏长青的地位。
江序像是察觉到目光,他别过头,柔声说:“我去开门。”
夏长青嗯了声,无力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看着他去开门。看着他的背影,夏长青竟觉得有几分安心。
叶山山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方隐年调侃了几句。
已经经历过一场补习的夏润没精力再去和方隐年斗嘴,一心只想搞好学习。
第二天周天亦是如此,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周。
十一月,南浔市温度稳定在三度左右。午时放学,同学们也没以前那样热情,一打开门,凌冽的风吹来,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划过脸颊,走到门口的几人哆哆嗦嗦地走出去,嘴边囔囔着:“好冷,我去!”
七中还算通情达理,允许在校服外面套上羽绒服。夏长青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换成了低马尾,让头发围在脖颈。
人穿厚了,转身都困难,她缓缓转过身,发现叶山山还趴在桌上。
夏润连着快一个月学习,然后又是补习班,还得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寒冷吹进来那刻,他连教室门都不想出去,他从未觉得读书如此痛苦,他多想能变回自己。他艰难抬头,恹恹地说:
“夏夏,我真的有些不想出去了,要不你去吃吧。”
夏长青打量了眼叶山山穿着,她穿得没夏长青厚,外套只套了件加绒的外套,里边连毛衣都没穿一件。
平日,夏润上班时都是穿着制服,出门到哪里几乎都有暖气,自然以为自己挺难抗冻的。不成想,今天不仅温度低还刮风,他是实在是受不了,加之昨晚没睡好,他有想要在午时补觉的私心。
叶山山脸颊冷得泛红,人黑眼圈也比之前重了许多,夏长青没拦她:
“那我帮你打包,你想吃什么?”
不得不说,还得是女儿心细。夏润抬起头看向夏长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他语气明显高兴许多,听着还有几分谄媚之意:“夏夏!不愧是我,我最好的朋友!还是和昨天一样。”
夏长青似笑非笑,起身,“行了,收起你的谄媚的笑容,走了。”
多数人都赶着去吃饭,她走出去时廊间都没几个人。她前脚刚走出去几步,就看见江序从前面那间教室走了出来,紧跟其后的还有赖杏。
赖杏身高刚好到江序的肱二头肌处,她披着头发,笑脸盈盈和江序说着话。她人长得还不错,她成绩也不错,位列年级前百。若单从三班女生来看,她属于长得漂亮那一卦。
自那次体测过后,尽管夏长青解释过,确也没太多人再来讨论她。不过多数人都觉得赖杏受了无妄之灾,人不小心伤了,还主动和夏长青道歉,绝是个善解人意的
事后,没人去在意夏长青,赖杏倒得了一波好感。
夏长青刻意离二人远些,听见赖杏说话温温柔柔的,笑得也腼腆:
“阿序,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你都能解。”
阿序?叫得还真亲密,连方隐年都不曾这么唤。夏长青凑得更近,注意力全在江序身上。
江序没去看赖杏,随口答道:
“还好。”
把你牛的。夏长青莫名心里不是滋味,脚步跟得更紧。
俩人走到楼梯口,依旧没察觉到身后的夏长青。赖杏攥了下衣角,耳朵明显比之前更红些。她微微抬头去看江序,脸上羞红未褪,说话时有种说不出的娇:
“阿序,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也给我补课嘛?”
江序没立刻应下,低着头,垂眸像是在思索什么。夏长青睁开了眼瞪着江序,心里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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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夏长青大声说道:
“麻烦让下。”
她是故意朝俩人说的,嗓音也同以往不不一样,听起来很是不爽。
江序瞬间听出是夏长青的声音,原本刚才注意还在楼梯台阶,立刻转过头去看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欲开口。
不料,夏长青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就往前走。她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转角处,回头一看,发现江序根本没在。
不知何时,她开始在意起江序,看见他和赖杏走在一起,心像麻花一样拧着。
她自顾其语,嘟囔着:“还阿序呢,关系很好嘛。”
之前还来安慰自己,说什么朋友需要关心,莫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他们班的人道歉吧。从前怎么没说过,他和赖杏关系这么亲密,居然要用昵称。她瞬间觉得好烦,她闭上眼试图忘记刚才一幕,但发现脑海中全是赖杏一口一个阿序的唤着。
中午,她没瞧见方隐年。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吃上几口,就看到江序和方隐年路过,身后还跟着赖杏。
见此景,夏长青猛吃好几口,硬着头皮吞下嘴中的饭菜,想要快点吃完离开。
突然,她被哽住,连咳好几声,脸瞬间憋得通红。
不巧,这会儿三人刚好打好放菜走来。江序一进食堂就看见了夏长青,他打完放菜走在最前面,径直走来。
他快速将餐盘放下,今天他恰巧打了一点三鲜汤,他拿起勺子从汤里匙了一勺,递到夏长青面前,说:
“来喝一口,缓缓。”
夏长青呛得喉咙发涩,抬起手准备去接勺子,一看发现是江序,咳得更厉害,手滞空在空中,不知该接还是不接。
下一秒,江序直接喂在夏长青嘴边,使得她不喝也得喝。
但好在,她得到缓解。江序见况接连又喂了两口,这时方隐年和赖杏正好走过来坐下。
方隐年觉得不可思议,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眯着眼,语气也怪怪的:
“江序,你小子,怎么喂夏长青吃东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闭嘴吧你,她刚刚就是吃饭被呛住,我正好有汤,让她喝几口缓缓。”江序神色微动,虽说在答话,注意力全在夏长青身上。
被调侃后,夏长青夺过勺子,说了句自己来。
方隐年看着夏长青憋得通红的脸蛋,脸色微变,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开口,玩味道:
“是吗?不知道的以为你们谈恋爱呢。”
江序觉得方隐年不太礼貌,伸手要去打一棒子方隐年,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隐年顺势躲开,举起手,一副示弱的表情:“错了错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你就算真谈恋爱,那肯定也喜欢温柔的,毕竟男人嘛,温柔才是最终的美好乡。”
夏长青不经意抬眸看了眼一旁的赖杏,温柔?像她那样的嘛?
赖杏听着方隐年说话,低头浅浅笑着,笑不露齿,斯文又温柔。
或许,方隐年说的对,没人会不喜欢温柔斯文,为人和蔼,成绩优秀的女孩子。
夏长青深知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一开始,她根本考不上这所学校,若不是夏润托了关系,投资学校怎么会轮到她来这里上学。
那时的她叛逆,不满意夏润对自己的安排,不想来上学。她也知道自己有关系,本想让学校把自己劝退。所以她在学校里随心所欲的,上课打瞌睡,被叫出去罚站的事儿没少做。
七中都是些爱学习的好学生,对于夏长青这种来说,都是只可远观不可多交。自然而然,夏长青名声也不太好。
直到叶山山遇到渣男那事,她将男女都打了一巴掌。从此校园里传遍她的事迹,叶山山没少遭到非议。
那阵子,没几个人想和她们二人交流,一致认为俩人都不是啥好人。叶山山是个有些在意别人眼光的,夏长青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觉得叶山山不能。
在那后,她才开始有些改变,她才变得低调些,上课没再打瞌睡,也没再出去罚站,考试也都认真考。
尽管如此,也不能完全改变别人对夏长青的看法。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不好惹的,也就像罗傲天那样的,才敢和她说上几句,喜欢她。
温柔俩字和她完全不搭边。
她不是江序喜欢的类型。
夏长青心中百转千回,心不在焉的。可她偏偏居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居然希望自己不是这样的,若是个温柔的,多好。
22. 022
冽风偷偷从堂间窗户袭入,不觉将夏长青的心颤了瞬,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风还是自己带来的涟漪。
她的心像是悬挂在半空中,直到听见江序的回答。他语气很是不屑,没再去搭理方隐年,埋头吃了口饭菜,说:
“喜欢没有定义,方隐年,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他的话模棱两可,坐在旁边的赖杏顺着他的话说了句:
“这话我赞同。隐年,每个人喜欢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方隐年没再自讨没趣,没吭声。赖杏声音轻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江序,很是期待地文:
“阿序,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其实夏长青也有些好奇,之前她以为江序喜欢叶山山,所以对她关注多了几分。可她发觉,他好像对自己也是这样的。
她不是没怀疑过江序为何对自己有些特别,可她不敢多想。
江序斜眼睨了眼赖杏,淡淡说:“喜欢不知道,但我不喜欢别人总是叫我阿序。”
他虽嚼着饭,仍然能听清。他的声音很沉,说话速度很慢,咬字清晰。那给人一种感觉,他说的话每个字你最好都留神去听着。
七中特别,一到高中立刻就要文理分班。他被分到三班,尽管与赖杏同窗一年半载,自认为和她也没这么熟。
年少时,女孩们难免对一些长得好看成绩优异的男生都有些春心萌动。之前,就总有人喜欢和江序答话,女孩们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眼里的喜欢骗不了人。
江序能够察觉出来赖杏对自己有些特殊,可他不想给别人希望,更不会喜欢一个阴自己朋友的人。
体测那次,他就怀疑过,好端端的,夏长青怎么会发火。
不料这事果然没这么简单,都是赖杏的手笔。
上午物理课结束,江序被赖杏拦住来请教问题。出于礼貌,他没拒绝,谁知赖杏一口一个阿序的唤着他。
赖杏人说话本就温温柔柔的,唤他时,莫名有种娇滴滴的感觉,他听得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走出教室后,赖杏也要这样唤,他有私心,他不想让夏长青误会。
吃了瘪的赖杏笑容顷刻收回,尴尬地耳根通红,连吃饭都不会了。她娇滴滴地咬着嘴唇,小声啜诺:
“抱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江序垂眸继续吃东西,淡声回应:
“你不用道歉,吃饭吧。”
他不是没装过绿茶,若是说多了,无论是他或是赖杏,必有一人下不来台面。
江序侧过头,一个眼神都没给过赖杏。
赖杏看了眼夏长青的方向,与夏长青的眼神对个正着。
这副有些委屈,眼神又透露着一丝不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看我干什么?夏长青觉得莫名其妙。
她对赖杏没太多兴趣,也没再多给她一个人眼神。吃完饭后,赖杏扬言老师找她有事就先离开了。
夏长青帮叶山山打包好饭,准备回去。她转过身,发现江序和方隐年还在原地等她。她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俩人会和赖杏一块儿回去。
空气清冷,夏长青冷得脖子全缩进毛衣里。
江序将她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她的头上,倏地,她被蒙住了半边视线。
夏长青人长得不矮,穿鞋子都有一米七。奈何江序人长得高,他顺手在夏长青脑袋上揉搓了下:
“冷就吧帽子带上吧。”
夏长青听到自己头发起静电的声音,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赖杏亦是如此。夏长青装作不耐烦,仰起头,试探道:
“你对你其他朋友也这么好?”
江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舒展,笑得意味深长:“你猜?”
他的嘴角泛起玩味,看着有些欠。夏长青双眸一沉,“爱说不说。”
她突然觉得江序有些烦,总是说些无厘头的话,她加快了脚步,但很快被追上。江序瞧她模样,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说:
“我没别的朋友,就你,方隐年还有叶山山。”
听到这话,夏长青放慢些脚步。江序嗓音隐匿着笑意:“所以,我只对我的好朋友好。”
“那我真是谢谢你。”夏长青挤出一丝笑容,半信半疑。
江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顺着她的话回答:
“不用谢。”
“虽然你们你们是我朋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再有一周又是月考,你们可得好好考,不然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补的课。”江序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语气略有些无奈。方隐年信心满满,扬起眉,自信放话:“开什么玩笑,我是谁,你就等着看,我这次肯定进年级前四百。”
他听起来信誓旦旦,可往往最先打脸的就是他。夏长青饶有兴趣答:
“那我的目标就定在,超越方隐年同学吧。”
“不是,夏长青你?有点恶毒了。”方隐年没想到夏长青会这么说。
夏长青有时候觉得方隐年说话很有趣,她学着他刚刚说话的方式,扬起眉,喊话:
“你就等着看,我超越你。”
“那就走着瞧。”
回教室的路上,三人欢声笑语。夏长青不知何时起,她的确将他们当成了朋友,也许是游乐园那次,也有可能是无数个补课的日子里。
她也知道,在那朋友之上,还有自己的一处悸动。
第二次月考成绩出的那天是周五,所有人笼罩在要放假的兴奋中,没人知道会在今天出年级排行榜。午间时分,一听到消息,教室里欢声与哀怨声齐出。好奇排名的人急忙就往楼下跑,巴不得快点看见自己的年级排名。
夏润不敢去看排行榜,他就怕故伎重演,自己考个年级倒数,毕竟这次没有人请假。江序和方隐年去了操场打篮球,夏长青一个人去的。她下着楼梯,居然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只有走完这栋楼梯,她就会看到成绩。
有几人疾速掠过夏长青,她被那人不小心撞到,一个脚步没踩稳,眼瞧着就要摔下去。
她迎面有个女生,那人一把扶住那个女生。
女生懵懵的望向她,反观那个撞人的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没了踪影。
“没事吧?”女孩轻声问。
夏长青别提自己有多感谢对方,怕对方有些吃力,她迅速站稳,笑着回答:“谢谢。”
“没事。”
话毕,女生这才松开手,打算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女生总觉得刚才的人有些眼熟,驻在原地,回头看了眼。她又追了回来,她伸出头笑嘻嘻地看着夏长青,惊喜道:
“你是夏长青?!”
对于此人,夏长青没有印象,迟疑半晌后点了点头。
“我是高一的六班的陈沐。”陈沐笑容灿烂,语气随和,一看就是个很外向的人。
夏长青眼神上下扫视了眼,居然是个学妹。可高一教学楼也不在这里,怎会来这边,她疑虑回答:
“我是高二四班的。”
“我知道!”陈沐喜上眉梢,脚步紧跟夏长青。
得知是夏长青后,陈沐话变得多起来,各种打听。她很健谈,只要夏长青开口就没她接不上的话。
夏长青虽说句句回应,但心思却不在她身上,她站在墙下看排行榜上的成绩。
果然,江序依旧稳坐年级前五十,不过这次不再是四十九,往前冲了十名。
陈沐探出脑袋,毫不吝啬地夸赞:“哇!想不到江哥哥成绩这么好,年级三十九名。”
江哥哥?听到这话,夏长青心中一惊,似乎是吃到什么瓜似的。
夏长青朝她看过去,盯着陈沐不说话。
陈沐察觉到夏长青的目光,解释:
“别误会,江序是我表哥,我和他纯纯兄妹关系。”
她的话突如其来,夏长青虽说觉得疑惑,但也不至于只是看了眼她,对方就急忙解释。不过江序有表妹这事,她的确不知道,似乎对他家里的关系一无所知,连住哪儿都不知道。
夏长青心里有很多问题,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没等到她开口,陈沐又好奇地问:
“学姐,我江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这无可否认,夏长青淡淡回应:“嗯,他的确很厉害。”
语言刚落,夏长青就听到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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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她:
“夏长青。”
是江序的声音,他刚打了篮球回来,声音明显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但她还是瞬间听出是他。
夏长青转过身去看,江序唇角牵起,微微漾着一丝清浅的笑。
不过,他忽然发现夏长青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他笑容顷刻收回。
陈沐站在夏长青的身后,探出头来,朝俩人挥手,“嗨,方学长,江哥哥。”
方隐年听到声音,歪头看夏长青身后的陈沐,正好和她对个正着。他诧异地挥手打招呼:“小学妹?怎么是你?”
“好巧哦~江哥哥,看我遇到谁!”陈沐眼睛微眯,说起夏长青,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序喉咙一紧,轻咳了声,挪开眼,无语道:
“好好说话。”
“知道了。”陈沐收回打招呼的手,尴尬地笑了下,话语一转,指着墙上的排行榜:“学姐,我看到你了欸。”
年级排行榜上,方隐年没能冲进前四百名里,但总分提高了快八十分,他并未完成自己那句放的狠话。反而夏长青一语成谶,她这次考得比方隐年好,在他前十六名。
这次,毫无根基的夏润总算是有点起色,他考了三百九十八分。这次,几人也不枉江序无数个夜晚的备课。
方隐年看到夏长青居然超越了自己,顿感压力,惊讶道:“夏长青,你真超越我了?!”
陈沐紧跟着帮衬道:
“你也不看看是谁补给你们补的课,要说厉害,还得是我哥。”
闻声,江序白了眼陈沐,语气寒冷如冰,“你小声点。”
江序看过夏长青的成绩后,不经意去看了眼夏润的成绩,有这么大进步倒是意外。他提了一嘴:
“叶山山进步了许多。”
说到这,方隐年环顾一周,发现叶山山没在,疑惑道:“诶,话说,叶山山人呢?怎么没见她?”
夏长青也没想到叶山山有一天会害怕看成绩,她轻叹口气,答:
“她不敢看。”
闻言,陈沐语出惊人,插话,好奇地问:“是那个学生头的学姐吗?”
方隐年点了点头。
“我在江哥哥手机里看过她的照片欸。”陈沐脱口而出。此言一出,江序吓得直咳嗽,脸色骤变。一旁的陈沐似乎没察觉到江序脸色的变化,还继续问:
“她不是学霸吗?怎么会考这么低?”
不过这话倒是给夏长青一惊,她沉声开口:“你什么情况?”
她倒是疑惑了,不是说不喜欢叶山山吗。
怎的还有她照片。
难不成贼心没死,其实还是喜欢她。
她抬头直勾勾盯着江序,眼底略有一丝杀气闪过。
江序被盯得后背直发凉,转头看向陈沐,眼中充满无语。
察觉到目光后,陈沐轻抿了下唇,她隐隐有个猜测,认真地说:
“学姐,我也看过你的照片,而且你的更多。”
夏长青:?
她眼神猛地一顿,须臾,目光紧紧盯着对方,仿佛在问:“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陈沐一语惊起在座三人,方隐年和夏长青齐刷刷看向江序。
氛围一时有些尴尬,众人沉默不语。
此刻,江序只觉嘴唇发干,他抬眸瞥了夏长青一眼,露出窘迫的微笑,红根却早已红通,边解释:
“是上次照片的,里边都是叶山山拍的你,当然你照片多。”
夏长青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多问。
陈沐倒是觉得奇怪,明明江序还单独罗列一个相册出来,什么叫没删。她又欲开口,但却被江序看穿。
江序猛咳几声,意味不明地朝陈沐使眼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陈沐,你说话之前能不能组织下语言,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真的求了,不要让陈沐再说话。
陈沐看他慌张的模样,这会儿倒是悟了,就没再说话。
他喜欢夏长青的事,陈沐知道,可她不知道的是,夏长青不知道。
她吞了口水,还好,自己没说漏嘴。不然的话,自己的目的没达成,反而可能会惹来祸水。
23. 023
回到教室的路上,夏长青问江序的家在哪儿,听到是豫水,惊了下。她记得,母亲就是豫水的。
白稚鱼还在的时候,夏长青没少去过那个地方,那时候夏润工作不忙,也常去。就是在那,一家人认识了吴思卉。
说到吴思卉,夏长青至今为止都没能打通张小强给的“Forest”的电话。她后来问了张小强,他也不知道,就连地址也不知,只有一个电话。
这位老艺术家也很久没出现在大众视线之下,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夏长青猛地想起,她记得那个老艺术家也姓江。她回想起网上那张照片,盯着江序看了几秒,迟疑半晌后,问:
“江序,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江序的嘴角小幅度扯了下,缓慢地说:“我家在乡下,有个菜园子,算是务农。”
种菜?夏长青没想到江序家里条件这么寒碜。
听着对方平淡的说出家庭,夏长青莫名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夏长青顿感脑子昏沉,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哽了下,哑着嗓子道:
“那你周末回家注意安全,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
江序眼神飘忽了会儿,没太懂她什么意思,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刚好走到三班门口,打完招呼便进教室了。一回到教室,夏长青就告诉了叶山山她的成绩。夏润一听,别提有多感动,他激动地使劲儿摇晃夏长青,问:
“你真的没看错?”
夏长青从未觉得叶山山这么吵,她忽然开始怀念起从前那个稳重的叶山山。可一想到是自己将她变成这样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苦笑地嗯了声。
夏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就知道自己在学习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他又问:“那你呢?”
夏长青如实说了自己的成绩。
都说一次家教比不上那些同龄学霸一次教诲,这话说的果然不错。夏润不禁感叹,还得是好兄弟,夏润真是越来越喜欢他这个好兄弟,若不是江序帮忙补课,恐怕自己和夏长青进步没这么快。他勉强止住笑意,不慌不忙地坐回凳子上,说:
“那咱们趁胜追击,这个周末继续补课。”
夏长青还没来得及告诉江序要回家的事,她回到位置上,唇线渐渐拉直,缓慢地说:“这周恐怕不行,江序要回他老家。”
闻言,夏润双肩瞬间耸拉下来,叹气地应了声好吧。转言又问:“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他老家,他老家哪儿的?”
“豫水。”
“这么巧,你妈妈也是豫水的。”夏润脱口而出,语气平常的像是说今天天气如何般。
夏长青怔了下,她很少说起母亲,因为只要谈起,她总能想到车祸那次。虽然她和叶山山说过几次白稚鱼,但她确定自己未曾告诉过她,白稚鱼是哪儿的人。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叶山山怎么会知道。
她眉心微锁,视线落在叶山山的脸上,眼神充满审视之意。她思虑片刻,语气自然,轻柔反问:“你知道我妈妈是豫水的?”
夏润停顿少顷,像是想到了什么。
豫水,不仅是白稚鱼的出生地,更是他与白稚鱼的初遇地。
于他而言,那是个美好的地方。想到从前,夏润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端详着墙上走动的挂钟,语气意味不明,了然开口:
“对啊,你爸妈也是在那认识的。”
这事,夏长青知道。小时候,白稚鱼常常和她说,豫水是个美丽浪漫的城市,那是她和夏润初识的地方,所以夫妻二人很喜欢带她去那儿玩。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公司生意越来越好,夏润忙于工作,很少再去那个地方。
上一次去豫水,已经十二年光阴逝去。
时间久远,不止是夏润快忘记一家人快乐的记忆,夏长青亦是。
可这些,叶山山又是如何得知,夏长青生了疑。
夏长青盯着叶山山,眼神中充满好奇和怀疑,探试道:“你怎么知道?”
夏润云淡风轻地回答:“你父亲告诉我的,其实他很在乎你的。”
“他要是在乎我,就不会找吴思卉当我后妈。”夏长青淡淡瞥了眼叶山山,将脸扭向另一边不看她。
夏润盯着女儿,眼神游移不定,仿佛满眼都是深深的忧虑。他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心事在指尖跳跃,忧心道:
“夏夏,我知道偏见不是一时能改变的。可父母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他们也不可能是完美的。”
闻言,夏长青一哽。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还未苏醒的父亲,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当下一样难受而刺疼。她停顿了许久,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吴思卉来做这个新瑞珠宝的女主人。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事情,要上课了。”夏长青开口的声音清冷,又隐含几分沙哑。说完,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叶山山。
夏润两眼紧盯,用余光偷瞄着夏长青的反应,可上课铃响,又不好再说什么。疑惑众多,夏长青不是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可没有任何人告诉她。
周末,江序回了豫水,三人没补课。这几天,夏长青又在网络上找了许多关于“森林”这个牌子的相关信息,但无一例外,毫无收获。
思来想去,夏长青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去找吴思卉。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她必须会一会对方。
浮云低沉,天空暗沉沉一片,看着想要下雨。夏长青出门前带了把伞,这回她没让家里司机送她去,打的的士。
夏长青转头看车窗,大楼如剑直指苍穹,可夏长青让司机把车往地下车库开。
她是偷偷来的,她把自己捂着严严实实,没人能瞧出她是夏长青。
来之前,她提起在张小强口中套出吴思卉的办公室。她熟悉公司的构造,吴思卉的办公室不难找。
电梯停在19层,她刚一走到前台,门前穿着粉色制服的文员就很礼貌地问:“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夏长青埋着脑袋,不理那人,打算直接走进去。前台的文员见况走过来,拦住她,面带微笑,说:
“小姐,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对方不太好敷衍,夏长青闷着声音,刻意掩盖自己原来的音色,答:
“我是来找吴总的,我预约过的。”
“不好意思,小姐,吴总已经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前台文员姐姐语气谦和礼貌,听着像真有那么回事。
夏长青不信对方离开,明明才下午四点,怎么可能这么早下班。文员姐姐一直将她往外赶,她只能往外走。
说巧不巧,里边走出来个脚踩细高跟,身着毛呢大衣的女人。吴思卉的长发被盘起,耳边还带了两个珍珠耳环,碎发散下来,多了凌乱的美感。
“你不是说她不在吗?”夏长青斜眼睇过去,绕开文员走到吴思卉面前。
夏长青穿了一身黑,吴思卉一眼都没瞧出来。直到夏长青掀开围巾,她才认出。文员走上前,道歉:
“抱歉,吴总,我不知道她怎么找来的。”
吴思卉看了眼夏长青,倒没太惊讶。她语言简短,挥手示意:“没事,我认识。”
文员识趣地走开,吴思卉瞥了眼身后的秘书,又说:“你在楼下等我吧。”
说完,她的秘书就出去了。夏长青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莫名很不是滋味,什么时候这个公司居然轮到她说话。
夏长青直勾勾瞪着对方,但吴思卉没太大反应。她领着夏长青去了自己办公室,一走进,她很自然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却被夏长青一把拽走椅子。
吴思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靠在桌边,双手抱在胸前,说:
“你今天来找我,就只为恶心我吗?”
话语不急不缓,平淡如水,似乎早能潦倒夏长青会来找她。
夏长青懒得和对方争论,她微微皱眉,嘴角没有任何笑意,“论恶心人,谁能有你恶心。”
吴思卉表情丝毫未变,漠然地扫视了眼夏长青,说:
“如果你只是来恶心我,那我告诉你,趁早回家,我没空和你说这么多。”
说完,吴思卉起身就要离开。夏长青虽不太喜欢她,但为了套话,又开口道:“你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我爸会让你当这个口头夫人?”
吴思卉脚步稍顿,眼神一滞。片刻后,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眸光转冷,“想知道为什么?”
夏长青不以为意,但回答的斩钉截铁:“对。”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知道为什么。
她眼神坚定,语气决绝。吴思卉看着她那样,长叹口气,思虑了须臾,意味深长地说:“好啊,那我说完后,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夏长青一听,站直起来。
“算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吴思卉迟疑半晌后,语焉不详地回答。她盯着夏长青看了几秒,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
“实话告诉你吧,我和白稚鱼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而我,就是你口中恶毒的女人,想要夺走你的父亲,从始至终,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听明白了吗?夏长青,你想恨我,就恨吧,反正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吴思卉句句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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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毫无波澜,冷漠得可怕。听到这番话,夏长青不可置看着对方,还没等到吴思卉再出声,夏长青忽地抓起桌旁的茶杯,想要朝对方砸去。
下一刻,办公室门被打开,来的人居然是叶山山和张小强。张小强抓住门把手,叶山山顺势飞奔进来,神色紧绷,眸若寒冰,斥责:
“夏长青!你在干什么!”
叶山山挡在吴思卉面前,夏长青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茶杯。她顿了顿,很诧异地看向叶山山,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在这?”
要说,夏润为什么在这,这不废话吗。这是他公司,他在这里上班,没问题吧。
但问题偏偏就是,他目前是叶山山。他喉咙滚了滚,没回答夏长青的问题,转过身背对她,扫了眼吴思卉,反而问她:
“你和她说了什么?”
吴思卉撇着嘴,忍不住冷哼了声。顷刻,她脸色又沉下去,唇边带上了讥诮的笑意,说: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事情的真相,这不我骂了通白稚鱼,夏长青又生气。你说说,这是何必呢?明明都知道我是个怎么恶毒的女人,你还非要来问我,找我。这不自讨没趣吗?”
女人说的话刻薄尖利,语气却又平和闲散。在夏长青看来,她无非就是在炫耀自己,听着让人着实欠。夏长青眉头一压,眸间神色登时凌冽起来,大声说:“你真不要脸。”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听够了吗?还想再听吗?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说点。”吴思卉破罐子破摔,脸上带着诡艳的笑。
听到这话,夏长青脸色骤变,她真为母亲感到不值,凭什么这样一个人如今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站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又凭什么,你要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夏长青斜眼睨着她,咬紧牙关,她恨不得冲上去,将女人手撕一通。
说时迟那时快,夏长青就要冲上前,她刻意绕开叶山山。却还是被夏润一把拽回,他眉头紧锁,一脸不悦,语气充满指责和怒气,也不知朝谁在说话:
“行了!别再说了!这又什么好说的!以后都别再说。”
女人眼神冷冽,别过头看窗外,仰头深呼吸了瞬,倒是没吭声。夏润缓缓转过身看夏长青,眉峰轻蹙,眼里愠色渐浓,嗓音带了几分斥责:
“你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再说了,那有什么好问的,知道了,无非徒增烦恼。”
夏长青凝着叶山山,徒然甩开被山山攥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脸色冷峻,深吸一口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的神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叶山山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沉声开口:
“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闻言,夏润愣住了。他的确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真正的叶山山不知,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到叶山山顿住,夏长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看着眼前这三人,觉得可笑。所有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就算知道,吴思卉是这样一个人,这些人也要由着她来。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叶山山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父母第一次当父母,总会是不完美的。她居然还真期待了那么一下,到头来,都是笑话。
夏长青的情绪剧烈一颤,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她迈着腿朝门口走,不想再听叶山山任何解释。
门口站着张小强,他盯着夏长青,本想拦一拦的,夏长青却冷冷开口:“让开,张小强。”
她眼神无情而坚定,仿佛冷冽的寒风,吹散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张小强欲言又止,还是让了步。
夏长青猛地拉开门把手,快步疾走离开了这里。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翼被抹灭,愤满的情绪如同洪水涌上心头,此刻,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人一离开,夏润云淡风轻的面容隐陷上一抹惕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瞪着吴思卉,问:
“你干什么和她说这些?”
女人悠悠走到桌前,将夏长青拿过的茶杯放在手中打量了番,少顷,沉声答道:
“不和她说这些,说什么?说真相吗?”
她眼眸如幽静的湖水,可隐隐水波凝皱在茶杯上,仿佛蕴含着几分痛苦。夏润看对方的模样,眸色一沉,默了默,才缓缓开口:
“你就不怕,她讨厌你?”
闻言,吴思卉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看向天空外,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她喉咙传出,仿佛在向命运妥协,说:
“这是,我欠她们母女的。张特助,外面看着要下雨,她伞落了,给她送去吧。”
24. 024
天空阴沉沉的,显得很低。夏长青大步疾走离开大厦,雨前的大风拂过夏长青的围巾,她站在路口望着对面的红绿灯,眼中却无比的宁静。
张小强奔走如飞,还没来得及送上伞,一出来就发现夏长青已经不见了。他拨了通电话打过去,响铃许久,夏长青也未接。
她的手机不停地响,都是叶山山和张小强打来的,此刻,夏长青全然不想和再和他们联系,将俩人都给拉黑。
“为什么不接电话?”夏长青头顶传来声音,她停下手中动作,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是个中年大叔,满脸胡渣子是一掉没刮掉。他声音低醇可听起来极冷,却面带笑容。他那双沧桑的脸上,眼神冷冷盯着夏长青,透露着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夏长青下意识退了一步,来回扫视着眼前的男人,心头一紧。
发觉她的反应,男人笑的弧度更大,可眼神里始终冷峻,“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当下入冬没多久,行人皆是厚衣加身,只有的眼前男人着了件单薄的衬衫,再看鞋子还是双板鞋,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洗过。他的肩膀宽阔而厚实,就算着件薄衬也能瞧出他的肌肉,一块块鼓起。
这任谁看,都会畏怕几分。夏长青不是没看过网上那些女孩大街上被绑走的视频,听见对方说的话,犹豫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问:
“你有事吗?”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男人嘴角弧度依旧没降,“我知道,你是夏长青,夏润和白稚鱼的女儿。”
夏长青盯着男人,坏人怎么可能会把坏人写在脸上,对方一双冷吓的眼神中翻腾着异样的情绪。她觉得不对劲,转身就要跑,男人又开口,声音多了几分认真:“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我是吴思卉的前夫。”
听此,夏长青倏地停下脚步,男人又继续说:“我是她前夫,江启刚,你这都不知道?”
小时候,夏长青和父母去豫水时,见过吴思卉。那时的吴思卉还没想着当夏长青后妈,也刚结婚,人也挺正常的,不仅如此,夏长青也曾见过她丈夫几面。可只过了一年半,夏长青就没再看见过吴思卉的丈夫,后来,她才知道吴思卉离了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她。
直到白稚鱼车祸去世后第五年,吴思卉又一次出现,还经常来找夏润,见到夏长青时,态度与从前大不相同。从前那个温柔谦和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个偏想当夏长青后妈的人。就这样,谣言四起,多数人都觉得吴思卉就是想当夏夫人。
夏长青亦是这么觉得。
奇怪的是,她的丈夫如同人间蒸发般,从未出现,直到今天。夏长青转过身,又一次打量了番男人。世事变迁,江启刚早已变了模样,夏长青全然忍不住。
江启刚瞧出对方的警惕,站在原地,一步都没动,与对方保持距离。他说:“记得你小时候常来,怎么?全忘了?”
他来的突然,夏长青心中充满了各种疑惑,她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惕色,缓缓开口问:
“你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和故友之女叙叙旧。”江启刚轻声答。
夏长青心中感触古怪,“什么故友?”
“当然是你妈妈,白稚鱼。我与她可是难得的好友,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妈从前的事情吗?”江启刚低眸,眼底情绪越发难辨。他话未说全,故意顿了顿,观察夏长青的反应。
夏长青听得这话,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审视了片刻,说:“无事献殷勤,恐怕你找我,不止这和我说这个吧?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帮我一个忙,我换你一个答案。”江启刚只是浅浅笑着。
“说。”夏长青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江启刚嘴角弧度自然上扬,比了个动作。
她盯着对方的手势,眼眸中隐隐透出不悦,忍不住“啧”了声,声音里满是不耐烦:“搞了半天,你想找我要钱啊?”
江启刚态度谦卑了不少,微微点头,“生活所迫嘛,不过你放心,只要关于白稚鱼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你恐怕失望了,我就是个学生。”夏长青不信这个人,垂眸叹了口气,佯装遗憾,又留一句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别的什么,我可以考虑下次给你多些钱。”
闻言,江启刚咧嘴阴笑,面色似乎骤冷了下来,沉声回答:“你不信我没关系,下周六园栖路怀旧广场有个展览,你去后,会主动联系我的。”
夏长青若有所思,没答。江启刚却是冷笑说:“我就住这附近,梦霞巷48号。”
钱当然没这么好要,江启刚没再自讨没趣,说完,就走了。夏长青望着江启刚离开的背影,眼神游移不定,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以言喻的怀疑。
而这一周,江启刚确没有再来找过她。夏长青也没将这事儿告诉任何人,她回去搜了搜怀旧广场的展览详情,对外是一次珠宝大赏。
十二月底格外冷,风掠过大地的四季更变,流进窗堂阁间,怅然若失。面对时光变迁,风在课本上划过一页又一页,告诉人它来过了。
夏长青气未全散,没和叶山山主动说一句话。尽管方隐年会叫上俩人组局一块儿中午吃饭,夏长青也和叶山山隔开坐。
她除了不和叶山山说话,江序和方隐年问她话,倒都会回。
夏润不知如何开口破冰,话也变得少,餐桌上几人坐一起,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的空气中充满尴尬的味道,令人窒息。方隐年看了看夏长青,又瞄了眼叶山山,提了一嘴周末补课的事儿。
方隐年打量着夏长青,悠悠道:“夏长青,明天可以让你家阿姨再给我备个早饭吗?”
夏长青思忖了会儿,想起江启刚那天说的话,还是决定明天去看看那个展览。她声音没什么温度,语气平静,说话速度很慢:“明天我有事,来不了。”
听此,方隐年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下叶山山的反应。果不其然,夏润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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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不补课,插话,语调中略带似愠色,说:
“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想看见我,我不来就是,说不补课就不补了,你成绩怎么办?”
他声音不小,又坐在夏长青斜对边,在座几人完全能够听清楚。可夏长青像是没听见她说话般,埋着头继续吃饭,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夏润看见女儿这副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骂也不是,说也不说,放倒自己憋了股气。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夺走了夏长青的餐盘,表情扭曲了瞬,凝眉睨着她,沉声道:
“你这是做什么?装看不见我?夏长青,你这么大人了,无不无聊?你不想看见我,好,明天我不来就是,但补课,你必须上。”
听到对方说的话,夏长青眉心微微动了动,目光冲叶山山不冷不热地扫了过来。沉吟片刻后,她拿回自己的餐盘,起身,端起就要走。
“你也挺无聊的,你现在成绩比我还差,居然有脸说我。”夏长青别过头看了眼叶山山,眸光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温度。夏润顿时哑口无言,哽住喉咙,刚张开的嘴又闭上,夏长青又说:“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你不就瞒了我嘛。”
她语气一顿,哽了瞬,又说:“毕竟在你眼中,或许、我并不重要。”
夏长青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直击夏润内心。说完,她端上餐盘便离开了。夏润气得冷笑一声,他不懂为什么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
尴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方隐年斜眼瞄了眼夏润,见此景,都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说也不是,不说好像也不是。
他只好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使劲儿焖饭在口。
江序观察着夏润的一举一动,叹了口气,他声线冷冽严正,似真似假的在抱怨:
“叶山山,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和你说话吗?”
夏润愣了下,抬眼去看江序,却没答。方隐年微眯着眼看二人,嗅到一丝别样的气息,他倒来了兴趣,问:
“为什么?”
夏润斜眼瞪了过去,觉得对方有点冒昧。
“因为,你从未真正信任她。”江序不轻不重的吐字,平稳无欲。
江序的话一语击中,夏润听得专注,心中一颤,沉浸在往昔。直到江序轻响唤醒了他:
“在她看来,爱,是坚定不易的选择,是真诚,更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些道理,我都懂,你怎么不明白?”
这话将方隐年说懵了,他问:“你在说啥?怎么就扯上爱了?”
江序这话是故意给夏润说的,他虽不太明白这几日,俩人为何会闹到这种地步。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喜欢夏长青,那就是坚定不易的选择,是真诚,更是无条件的信任她,站在她这边。
他又说:“我相信,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
餐盘当中最后一口饭刚好被江序吃完,他吞下去,端起盘,起身准备离开,才说:“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夏润愣了许久,一阵恍惚后,倒是自愧不如。
25. 025
冬天太阳落得早,云上边,挂上抹金色的画廊。一下午,夏润没好意思再和女儿说上话,就算是打招呼,夏长青也只是看一眼,没回答。
放学铃响后,老师离开教室,夏润收拾好书包也准备离开。今天轮到夏长青值日,她起身走上前擦黑板,擦好后,不经意转身看了眼叶山山的位置,发现人已经不见。
大抵是因为要放假,走廊外喧嚣不断,夹杂着声声校语。方隐年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门的,他手里抱着篮球,探出身子,瞄了眼,发现正在扫地的夏长青,说:
“夏长青,一会儿我们和高三的约了球,来不来看?”
教室里没几个人,方隐年声音清脆入耳,夏长青抬头看了眼声音的来源,敷衍回答:
“再说吧。”
夕阳的余晖毫无遮盖地洒入走廊,门口站着的江序与阳光融合。为方便打篮球,他没穿厚的外套,只着了件加绒的连帽卫衣。他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望着夏长青,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不等夏长青再说话,江序先说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
语言刚落,江序走了进来,他顺手从后面找到一把扫把,“我帮你吧,哪里还需要扫的?”
夏长青本想拒绝,刚一抬头,发现江序已经在她没扫过的地方扫了起来。
“你都已经开始扫了,怎么还问我扫哪里。”
江序边扫着地,语气随和,应道:
“帮忙当然要告诉被帮助的人。”
见状,方隐年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站门口。他走进来,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气势,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闲着,毕竟吃过你家这么多次的饭,我也不能白吃。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面对方隐年的主动请缨,夏长青拖着尾音思考了下:
“要不,你帮我找个桶接一半的水?”
“行。”方隐年答应地很爽快,转头就把手里的篮球放一旁,然后出了教室去找桶。
江序让夏长青去了轻松的活儿,安排她去整理好桌椅。他动作很快,干活也很利索,地很快被清扫干净。
他站在最后清扫卫生角,盯着夏长青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明天有什么事?”江序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听这,夏长青愣了下,明显手中的摆放凳子的动作都变慢,目光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思绪,陷在回忆里。
她不知要不要将事情告诉江序,她觉得目前自己与他,还未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更何况这件事关乎自己家里的事情。她的心中渐渐涌上一层犹豫,搪塞答:
“就去个地方玩。”
她语气不太坚定,听起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江序继续问:
“什么地方?”
夏长青默了片刻,语调闲闲的,低声回答:“去看展览。”
江序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敛眸,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转变,看着夏长青正刚好摆好前列桌椅望后走,音色拖得有点长:
“去看展览,一个人去?不带朋友?”
他故意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搭在扫把棒上,目不转睛看着夏长青直到对方给她一个眼神,还是一动不动。夏长青被盯得不自在,矗下脚步,随口一问:
“你想去?”
“当然,怎么?你不想让我去吗?”江序神色满是寂落,嗓子略显几分干哑。
这倒是给夏长青整不会了,她没想到江序会这么说,况且自己也就顺着话问了句,以为对方会说不想。
江序发出很大声音的一口叹息,又继续帮忙干活,嘴边却又嘟囔着,听起来像是夏长青对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
“算了,你不想带我,就当我没问吧。可惜了,我还从没看过展览呢。”
风来得恰好,将江序刚扫好的垃圾又给吹散。他自顾其事背对夏长青,又用扫把和扫铲将垃圾铲入桶里。他的默默无闻,夏长青又犹豫了番。她继续摆放桌椅,思忖了须臾,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眼中烁着不确定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心中的缄默不定,于这个冬天,生了份私心。关于她的第十六年冬,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默了会儿,夏长青忽然开口,空旷的教室里,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那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江序本就背对着,他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敢立刻回头让她瞧见。
他回过头,轻蹙眉,又重复问了遍:
“真的?”
“话我只说一次,你爱去不去。”夏长青自然而平静的移开目光。
江序无声浅笑,低声答:“去。”
“我去!”言落一半,门口传来方隐年的怨声。又听“duang!”一声,他提着水桶走进来,将桶放在地上,说:“水也太冷了吧!叶山山,这帕子,你自己扭干!”
方隐年去找桶的路上,遇到从保洁室借完桶出来的夏润。一问,果然是帮夏长青借的,于是他二话不说夺走对方的桶,说让自己来接水。
不凑巧的是,今天学校刚好修热水器,没有热水。他顶着快零度的天气,用手摸了摸桶里的水,差点没把自己冷成傻子。
因为周末两天没人,只要是周五值日的,都要打水擦一擦窗户和桌面。一放学,夏润就帮夏长青去找桶打算接水。在他那个年代,热水不常用,也不是没吃过苦,他毫不犹豫蹲下去,伸手去拿桶里的帕子。
夏润刚将帕子扭几下,手瞬间冷得通红。
夏长青本以为也山山早走了,她刚好摆整齐所有桌椅,停下手中活儿,盯着叶山山的一举一动。
这本来也不是叶山山的活儿,夏长青走上前去,伸手去抢帕子,说:“我自己来。”
夏润眼疾手快,没让女儿夺走,“没事,我来。”
“行了,你们俩都别来,我来!”方隐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使劲浑身解数,轻松一夺,就抢走了夏润手中的帕子。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这一个星期里,每每几人待在一起,别提夏长青与叶山山俩人有多别扭。他很想缓和下俩人的关系,可发现都无济于事。
只要是再让她们争夺下去,恐怕又是一场无形的纷争。
见方隐年拿走后,夏长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去拿拖把。就这样,在三人帮助下,没一会儿教室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方隐年和江序急着去打球,俩人就先一步去了篮球场,只留下夏长青和夏润二人。夏润率先收拾好书包,站在门口等女儿,见她一出来,他跟着身旁,俩人并肩齐走。
他一会儿又得去公司,斟酌片刻后,说:“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就不去看他们打球了,你帮我和他们说下。”
“好。”
夏润倒没太意外女儿的态度,他又道:“这周不想补课,那就不补。还有,上次的事,我……”
他说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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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言辞小心翼翼,却又在提到上次的事依旧一顿。这么些年,尽管他在生意场上,与合作伙伴交谈甚佳,可对象只要变成女儿,他似乎总是词不达意。
现在亦是如此,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长青已然熟悉当下叶山山的作风,她其实倒也没太责怪对方,只是在气,为什么叶山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我先走了。”夏润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没等到夏长青回答,他就加快步子先走,他攥了攥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
人一离开,夏长青如约去了篮球场,和他们说了叶山山有事先离开的事,自己便找位置坐下。她其实看不太懂篮球,只知道谁进球谁得分。
天气太冷,她缩成一团,坐在角落,将头埋进围巾里。
还没安静一会儿,夏长青身旁突然坐过来一个人,男生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嗨!罗嫂。”
夏长青:?毛病?
她听得这称呼一懵,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罗傲天平日里的一个小跟班。他的头发不是之前的五颜六色,变回了黑色,乍看,和之前那股非主流的气息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她第一眼,没认出来,从脑子里回想对方的名字。
“罗嫂,你是来找傲天哥的吗?”彭善文笑嘻嘻的,下一刻,夏长青伸出手,比了个“stop”的动作,一脸愕然,说:
“打住!你能不能别叫我什么罗嫂,很土,很low,而且我和罗傲天什么关系都没有。”
彭善文挠了挠头,嘴角一出尴尬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探究,问:“可我们傲天哥喜欢你啊。”
“你这话意思,谁喜欢我,都能给我附上一个嫂子的称呼吗?”夏长青皱起眉头,语气流露出几分怨色。她真是搞不懂,罗傲天那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好像有道理。”彭善文恍然大悟,应声点头,他人长得又高又壮,还有些微胖,笑起来时,苹果肌上的肉全成一坨。
夏长青看对方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眸中隐含几分怀疑,又说:“你,包括你们那伙人,叫我名字就好。”
“成。”彭善文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夏长青,赔笑道:
“给你,就当赔礼。话说,你怎么在这?真不是来找我傲天哥吗?”
看着面前的水,夏长青回想起上次罗傲天给的水,愣是一瓶没喝,其实一瓶还泼别人去去了。加之上次被人用水泼了后,夏长青莫名其妙开始对别人给的水有了阴影。
她微笑婉拒,身子不自觉往后仰了仰,说:“我在等人。至于,你的水,我就不要了,我不爱喝。”
彭善文收回了饮料,装回自己的包里,突如其来了句:
“哇哦!喝水都不乱喝饮料的。果然,仙女都是喝仙露的。”
夏长青:?
她人都傻了,对于饮料这东西,也不是说不爱喝,只是自己不敢要别人给的水罢了。怎的就,变成这样。
俗话说,同流合污,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一个神叨叨的罗傲天,身边必然有更多神叨叨的人。
夏长青一噎,稳住快要崩坏的表情,假笑回答:“你脑子有病,回家看好吗?”
“嗨,开个玩笑。”彭善文轻笑一声,话语一转:
“对了,过几天,傲天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去接他吗?他肯定非常开心。”
26. 026
罗傲天是体育特招上来的,由于备战全国高中生冬季大赛,他被提前接到市训练队。这一去,就是一个半月,且手机啥的都被陌生。
彭善文是高一部的,照他的历旅没够格去参加。不过对于自己的好大哥罗傲天,他倒是信心十足,巴不得他快些回来。他眨了眨眼,一脸纯真的问:
“夏学姐,下周天他回来,你和咱们一块儿去接呗。”
对方离得很近,眼中充满期待,夏长青下意识头往后仰了仰,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知道,罗傲天喜欢她,可她也仅仅只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她不想给予对方一些希望,或者一点回应。
她眼中柔和,神色平静,回答:“我周末要补课,你找别人吧。”
彭善文本是笑着的,听到这段话,神色黯淡了些,垂丧着脑袋。片刻后,他又从自己包里掏出那瓶饮料,语气多了几分谦意,说:“夏学姐,我把这饮料送你,你到时候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也不知江序和方隐年什么时候结束的,江序忽然从旁边冒出,插话。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蹙眉问:
“小学弟,人都说要补课,你总不能耽误别人学习吧?”
彭善文朝声音来源望去,脸上隐多了几分窘色。他和罗傲天关系不错,上次也看过自己好大哥与江序打过球,他一眼就认出。彭善文听说过江序的传闻,也曾在食堂看见过他与夏长青吃饭。
他眼神快速将江序快速扫视了个遍,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让夏学姐和我一起找傲天哥而已。”
“找他的事,下次再说。”江序才不想让夏长青去,他敷衍回了句,全然没给夏长青回话的机会。自己却转头走近夏长青,他早早发现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喜欢看人打篮球,毫无兴趣散坐在一旁。
操场四面透风,他觉得还是让夏长青回去的好,不成想刚中场休息,就看见罗傲天的朋友。他微微俯身,嗓音柔和,声音像是砂纸磨过,对夏长青说:
“冬天黑得早,你要不要先回去?”
正好她找不到理由离开,夏长青抬眼望去,应了声好。她的视线全被江序遮住,他的脸陷在隐隐里,额头上还有几滴汗水悄悄划过,透过他敞开的内搭领口,看到突起的喉结微动,又说:
“明天见。”
夏长青起身,背上包,嗯了声。话毕,江序挥了挥手,笑意晏晏,看见人离开操场后,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彭善文在一旁看得呆住,自己还没说上几句,人都走了。他歪着头死死盯着江序,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场上的方隐年唤了声江序,让他再来。江序比了个动作,不经意侧过头瞥了眼彭善文,微翘起嘴角,眸中藏着几分傲,却一句话没说,又回场上继续和方隐年打球。
虽说有些不解,彭善文也不好再自讨没趣上去。
回家后,夏长青做好明天展览的攻略,等到晚些时候,就把位置和时间发给了江序。第二天,夏长青吃完早饭,简单收整装扮便出门了。
园栖路离夏长青家附近挺远的,她不太想让更多人知道,就没让司机送,自己出门打了车。怀旧广场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夏长青刚一下车就能看见广场上最大的电子屏闪过一副珠宝画面。
等再次出现时,电子屏上显示着一条标识语为“双迹星河,给予你我最特别的礼物”的广告词。
所谓双迹星河,顾名思义,整个展厅所展示的珠宝皆是由俩人共同制作的。其中最为出名的一副珠宝设计是由国外夫妻设计的,二人将其赋予你我最特别的礼物。
电子屏最下面一副字写的是展览厅的位置,夏长青举起手机拍下。拍完照,她给江序发了自己的位置。
江序来得早,提前在周围简单逛了一圈。一看夏长青发的图片,他就知道位置。
人群中,夏长青静静地站着,江序朦胧地看见她,顷刻认出人。那一瞬,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应该算是俩人单独出来,这确是他与她的第一次约会。
去年的冬天,漫天飞雪淋过她的脸颊。那个热心又诚恳的女孩,不经意间,让他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尽管寒冬,仿佛又如暖颜点燃他心中的回响。
此刻,他隔着人海,望着她,心中的波光依然四起。他的目光逐渐灼热,定定地看着对方,眸中闪的点点星光迅速凝聚浮动。
“你傻在这里干什么?”夏长青看到了他,见他驻步原地,走了过来。她懒懒的抬眸,疑惑地看着江序。
江序愣了一秒,神思有些游离,猛地回过神来。他眉眼微挑,眼眸悠悠,声音低沉之中隐了些许笑:
“没什么,现在要进去吗?”
夏长青嗯了声,点完头就往里走。展览设立在广场一家门面里,门店外面装修得极简约,一身简单的白与黑间透露着几分高级感。
门口摆着一副大大的海报,站着几名保安。这个展览不需要钱,夏长青和江序做好登记就能进去,走进去,一眼望见的是极尽豪华的大厅,反腐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橱窗上,摆放着几件艺术品,也都是些珠宝。
迎面走来个装着西装的女生,她化了简单的妆容,看起来大方谦和。她微笑着对夏长青和江序二人说:
“你好,请问你们是学生吗?如果是做调研的话,需要讲解吗?”
江序站在夏长青身后,听得认真,却没答话。
一进来,夏长青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周围,并未瞧出有什么不同。反观这里,完全就像个关于珠宝的博物馆,又或者说,拍卖会。
来的人,大多不简单,全是名牌包名牌表,一看都是些有钱的人。夏长青不明白江启刚为何对方要让自己来这里,她敷衍地回话:“不用了,我想先单独逛一下。”
“好的,展厅的话,我建议从那边开始看哦,每个房间都是不同的系列,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前面找我们。”讲解员语气谦和,指了指前面的蓝色指示牌,说完,让了路。
夏长青根据指示往前走,她虽不太懂为何江启刚要引自己来这里,但她还是决定挨个看看。
她审得认真,就怕错过一丝线索。江序对珠宝没太大的兴趣,跟着她身后,随意扫了几眼。
整个展厅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爱情,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第二部分是亲情,多数都是些年迈又有名珠宝设计师送给家里小朋友的作品。
走到第三个房间的时候,夏长青赏得有些疲惫了,她找凳子坐了会儿。她开始怀疑,江启刚就是在搞自己。
能找一个学生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夏长青内心咒骂。
她就不该相信对方的话,简直是白白浪费时间。
展厅内开了暖气,夏长青一口气走完两个展厅,只觉得很闷,明显有些缺氧,脸都微微泛红。她坐着休息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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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快点将最后一个展厅快速赏完,然后离开出去透透气。
她倏然起身,干劲十足往前大步走。
最后一个展厅系列为友情,一进去整个房间主要为蓝色为主。较为贵重的饰品是被直接放在玻璃保险柜里的,灯光照在上面,珠宝亮得同灯差不多。
每一个设计,都写上了俩位设计师,以及他们的设计理念和具体介绍。
角落里,有一对手镯,看起来平平无奇。夏长青乍一看没认出来是什么花,直到看见上面写了三个字:
玉兰情。
这谁能看出来是玉兰花?夏长青被这标识语都逗笑。
她本想转身就走,却在余光中看见一串英文字符,设计师:fish&吴思卉。
上面写的设计理念:我们的真情,愿无论是我还是你如玉兰花存。
仓库里的花托上面写的不就是“Magnolia”吗?
玉兰,她早该想到的,“Magnolia”不就是玉兰花的意思吗。
她怔了瞬,失了神,眼神空洞迷离。
江序见夏长青愣在原地不动,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他语调中透露着好奇心:“怎么了吗?”
夏长青目不转睛盯着玻璃箱里的设计,若有所思,眼中藏着深深的忧虑,语气带着不确定,问:“你知道玉兰花的花语是什么?”
江序对花其实没什么研究,更不太懂这方面。他默了默,思虑片刻,缓缓开口:
“这是友情展厅,或许玉兰花代表友谊?”
其实从在这个展厅看到的那刻,夏长青心中已然涌上一些猜测。可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母亲以前怎么会和吴思卉是好友。
从前的吴思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为什么非要当自己的后妈。
纵容思绪万千,白皙的灯光照在夏长青脸上,显得她眸中光亮,可她却丝毫没受灯光影响,眼睛一下都没眨。她忧虑道:
“你可以帮我叫讲解员来下吗?”
江序没问,应了声好。他返回最初来的地方,找了那个讲解员来。
夏长青静静站在那副名为”玉兰情”的手镯作品面前,一动不动。她墨深的瞳仁微微烁,眼神复杂难辨。
讲解员走近身边她也没察觉,“你好,你是想了解这幅作品的什么吗?”
“人。”
听声,夏长青骤然清醒,把注意力拉回来,转过头,语气隐着微不可查的诧意,说:
“我想了解这两位设计师的生平事迹。”
珠宝展厅里,讲解员没少见这种情况,只可惜这幅作品悠久,她想了想,都不知从何讲起。
讲解员说:“这幅作品有些久远,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fish这位设计师是为颇有新颖的设计师,与这位卉小姐是很好的朋友。”
夏长青心头一震。
“不知,你有没有看前些日子当地新闻,新任新瑞珠宝夏总的夫人就是卉小姐。她年轻时,是位极具天赋的设计师。你眼前的这个珠宝设计,就是十年前,她送来的,至于fish这位设计师,很可惜,她英年早逝。”
“不过也正因此,她所设计的珠宝价格都上涨,这幅‘玉兰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俩人的作品更是作为本次展览友情系列的珍贵藏品之一。不过,俩位同学,我不太介意,你们二人对这幅作品做调研,卉小姐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