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小娘子,儿子是科举大佬》 第172章 国难财 眼瞅着张姨娘不依不饶,一副非要赖上她不走的样子,尔雅也不客气了。 她神色一冷,直接道: “你非要赖上我打的是什么心思? 我与你无亲无故,看你可怜,已经出了五十两白银帮你赎回自由身。 怎么出了钱做好事还做出仇人来?让你盯着我不放!” 张姨娘刚刚看若兰一直没红脸,还以为这几位都是抹不开面的贵夫人。 只要她装的够可怜,说的够凄惨,就一定能被她们带回家去。 没想到尔雅说翻脸就翻脸,看到她神色冰冷,张姨娘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下去。 连忙跪在地上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怜道: “夫人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奴家只是看夫人心善慈悲。 又想着一人在外讨生活艰难,所以想跟在夫人身边伺候打扫。 夫人若是不想要奴家,奴家这就离开。 只求千万别为奴家气坏了身子,奴家这就走。” 说完张姨娘站起身,又朝着荣家少奶奶磕头: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以后若有机会,奴家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夫人大恩。” 然后又对王夫人和郭夫人道: “奴家也谢几位夫人援手之恩。” 见她如此,王夫人与郭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接着,张姨娘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可惜眼看着她都快要走出茶馆的大门了,也没人叫她一声改变主意挽留她。 荣家少奶奶见此圣母病又犯了,这位张氏这么可怜,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安身吗? 宋姨她们也真是冷血心肠,太见死不救了。 思及这些她脑子一热,再次出声叫住了张氏对她道: “你去荣家找荣管家,让她给你在荣家安排了活计吧!” 闻听此言,张氏喜不自胜,再次朝荣家少奶奶谢恩。 然后欢天喜地的出门去荣家找荣管家了。 尔雅三人遇到这事也没心情继续喝茶,收拾下都转身各回各家。 荣少夫人转身也回了雅间,她推门而进,房间内一位妙龄女子正坐着喝茶。 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看到她没带张氏回来迫不及待问道: “静言,结果如何?” 荣少夫人闻言微微一笑: “是个被主母折磨的可怜人,我出钱把她买了下来,还她自由身了。” 闻听此言,秦妙清不动声色的试探: “一个女子,在外讨生活也不容易,你可有把她推给那几位夫人带回家?” 顾静言摇头,语气还有些抱怨: “那几位夫人说什么都不肯收她,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只能让她去找荣管家,给她在家里安排个洒扫的活计,好歹能有口饭吃。” 秦妙清闻言目光一沉,张氏居然没借机成功混进卫家,真是个废物,无用! 枉自己对她寄予那么大的厚望! 顾静言这个蠢货竟然又把张氏那个毒蛇领回了家,更是蠢到了极致,自找死路。 秦妙清前世就听说过这个张氏,那真是一条美人蛇。 无论进谁家都能搅的那家人鸡犬不宁,勾引的男主人魂不守舍。 也是巧合,张氏后来也被她这位闺中密友顾静言救过。 顾静言把她带回了家,张氏也没辜负她美人蛇的名声,迷的荣家少爷神魂颠倒。 顾静言还被她设计的失去过一个孩子。 她前世与顾静言就是手帕交,听说顾静言失了孩子到荣家看望她。 不曾想却引得她前世的丈夫在荣家见到了张氏。 她前世那个丈夫也是个色中饿鬼,见张氏一次竟有些念念不忘,给她恶心的不行! 这一世她提前联系上了张氏,就是想把张氏送到卫家。 她相信以张氏那见了男人就勾引的德行,一定不会放过卫辞,更不会放过何琇莹。 张氏胆大包天的很,一般的妾室知道自己出身,从不会做什么一步登天的美梦。 唯有张氏,自恃美貌,谁都敢下手。 秦年轻本想利用张氏害死何琇莹,然后她再雷厉风行除了张氏。 谁曾想演技一流的张氏竟根本没能如愿踏进卫家大门。 秦妙清越想越气,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若是不快点除掉何琇莹,她嫡母说不定又会将她嫁给前世的丈夫。 秦妙清万万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说来说去,都怪张氏无用,今日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没抓住! 白废了自己向她透露让她这个时间往这个茶楼跑一趟的消息。 还有顾静言也是没救,自己都提醒她,让她不要把张氏带回家,她非不听! 秦妙清只觉最近是万事不顺! 秦妙清生气的时候,尔雅同样也感觉到了张氏来者不善,她总觉得张氏不会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尔雅盘算着要不要去找人监视张氏,看看她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一时半会又想不到找何人监视她合适。 等到尔雅回到家中换了衣服,卫辞前来找她。 尔雅犹豫着要不要把张氏的事跟卫辞提一嘴,让他也防范些,就听到卫辞告诉她: “娘,秦妙清最近暗中收购了一大批粮食要运到荆州去。 你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收购粮食往荆州送呢?” 自从知道秦妙清来历古怪后,卫辞就找人暗中盯着秦妙清的一举一动。 他在京中人脉不算丰富,一时找不到能盯着秦妙清在内宅时的人选。 索性拜托自己的妻子出手,他的人则盯着秦妙清在外面的行为举止。 最近卫辞派去盯着秦妙清的人前来回话。 说秦妙清突然收购了很大一批粮食,似乎是想运往荆州。 卫辞没听说最近荆州出了什么事需要大量粮食,他觉得秦妙清这么做诡异的很。 尔雅因为张氏的事正心气不顺,闻言随口道: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总不能想发国难财吧!”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对啊,秦妙清怎么就不能是想发国难财呢。 若她真是重生者,那她就可能提前知道荆州接下来会发生某些灾难。 都说盛世珠宝,乱世黄金,但其实乱世最贵的是粮食! 秦妙清突然无缘无故要往荆州运送大批粮食,八成就是想借机发国难财! 卫辞前世在现代,国家对出现灾情时,想投机倒把想发国难财的商人打击的很严。 判刑坐牢的都不少见,所以在现代商人是不敢在灾区大肆炒粮价的。 以至于卫辞惯性思维,一开始都没想到这点。 现在尔雅这么一提醒,两人瞬间都觉得接下来荆州可能有什么天灾人祸要发生。 第173章 干旱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尔雅一直有事在忙,所以日子对她来说总是过的很快。 她每天要兼顾生意,要为花容阁研发新成品,要为做一个做新设计。 还要教小宛筠画画认字,忙的团团转,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所以她不喜欢参加一些后宅之间的赏花会,赏菊会,那些夫人间说话总是绕来绕去,尔雅听着费劲。 但在古代人情世故又是最不可少的,本来这些事自从何琇莹嫁嫁到卫家后,就是她接手了。 现在何琇莹要给祖母守孝,那尔雅只能把这些人情往来接了过来。 不过对于一些无聊的聚会,尔雅还是能推就推。 只有那些与卫家交好的家族中真有了什么事,她才会到场。 不过在这些聚会上偶尔倒也真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尔雅参加一个春宴,在宴席上突然就听人说起了荆州干旱之事。 自从半年前卫辞告诉尔雅秦妙清买了大量粮食准备送往荆州后,尔雅就对这个名字极为敏感。 现在突然听到有人说荆州干旱,她瞬间竖起了耳朵。 率先说起此事的人是一位御史的夫人。 御史就相当于现在的纪检委,他们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无论谁见了都会绕着走。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喷子,天天盯着朝中同僚,恨不能拿放大镜看人。 某个大臣多纳个小妾,他们都会上书参奏。 前两天御史台的王御史就上书参奏詹士府少詹事吕大人纳了五房小妾,属于僭越,请皇上重罚。 古代虽说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其实不是天下所有男人都能纳妾的。 普通平民百姓就没资格纳妾,现代人觉得穿越到古代就可以三妻四妾纯属扯淡! 你要是没有功名根本不可能纳妾,举人才可以纳一个妾。 现代思想开放,国家不让重男轻女,男女比例还失调呢,古代只会失调的更厉害。 很多地方的男人根本娶不到媳妇,都去结兄弟契了。 国家怎么可能让普通男人还去纳妾呢! 就是官员纳妾也是有规定的,比如詹士府少詹事是四品官,那他最多只能纳四个妾室。 可是吕大人家有钱,他又素好美色,不介意多养几个女子,所以多纳了一房妾室。 她的夫人愤愤不平,在后宅女子的聚会上多喝了两杯酒抱怨起了家丑。 恰巧王御史的夫人当时也在,回家就把此事告诉了王御史。 王御史转头就是吕大人参奏了。 此事一出,御史的夫人就成了众人远离的对象。 古代夫妇一体,吕大人的夫人纵使对丈夫花心有怨言,但也绝没想过耽误丈夫仕途。 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的话就连累丈夫贬官,吕大人的夫人也懊恼极了。 其他夫人自然不想成为第一二个吕夫人,所以下意识躲着御史家的夫人走。 眼前这个御史的夫人也同样如此,出来参加聚会发现别人都不爱跟自己说话。 她尴尬之下索性透露了点新鲜的话题,想引来几个聊八卦的人,让自己不要那么尴尬。 可惜在场的夫人对荆州的消息都不是很感兴趣,荆州离京城远着呢。 这里又没有荆州人,谁在意那里是有旱灾还是水灾。 眼瞅着自己说起荆州干旱的事,在场还是没人接茬,宁夫人一时更加尴尬起来。 好在别人不感兴趣的事,尔雅十分上心。 她连忙凑了上去,满脸惊讶的询问宁夫人: “荆州距离京城那么远,这位姐姐是听谁说的有旱灾啊?” 尔雅没想到荆州还真的有天灾人祸发生,她想询问点具体的消息。 宁夫人看到有人上前跟她讲话,顿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尔雅。 她的丈夫是御史台御史侍御史,从六品,负责弹劾百官。 这次查到荆州大旱,但荆州地区的官员却没有及时上报。 所以收集了证据,上奏折参了荆州地方官一把。 尔雅听到已经有御史上奏折参奏,知道这消息不会为假。 她又问了宁夫人荆州从什么时候开始干旱,如今灾情如何,但宁夫人显然不是特别了解。 尔雅没有再多问,聚会散了之后,她立刻赶回家,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卫辞。 直觉告诉她这次荆州大旱,应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否则秦妙清不该记这么清楚。 因为像旱灾水灾在现代可能是大新闻,会传的全网皆知。 但在古代,哪个地方旱了,哪个地方淹了,却是年年都有,根本不算什么事。 京中很多夫人压根都不会上心。 不信翻翻地方县志,看看是不是在古代每个地方隔两年就会有旱灾水灾。 甚至都不用隔两年,有的地方一年水灾一年旱灾的接着来。 去年西北还大旱呢,怎么不见秦妙清往西北卖粮食?很显然她根本不知道。 古代的深宅夫人,没事不会在意这些。 为何秦妙清却偏偏记得这次荆州干旱? 只有一个可能,通过这次荆州干旱,朝中发生了很大很大的事。 大到连秦妙清一个闺中女孩都听说了,且牢牢记下了。 第174章 反对 但话又说回来,卫辞有这份冲劲和上进心,何掌院又很是欣慰。 敢想敢做,野心勃勃,何掌院十分欣赏。 且他还想着不经雕琢的宝玉会是真正的宝玉吗? 不经风雨的人才也不是真正的人才! 卫辞固然有才华,不给他机会让他成长,他又何时才能独当一面呢? 因此何掌院犹豫起来,一时不知该支持还是拒绝。 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他决定让文源清来决定此事,他对卫辞道: “若你能说服你老师支持你前去,届时我自会想办法成全你。” 卫辞闻言欣喜,他当然有把握说服老师。 下值后卫辞直奔文家,他来的太快,比文源清还早一步到文家。 在文家坐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文源清回来。 卫辞直奔主题,把想法跟文源清说了一遍。 听到徒儿说想要去荆州赈灾,文源清十分惊讶。 没想到卫辞竟要趟这趟浑水,他立刻反对: “不可,如今你师祖跟太子一党越来越亲近。 如今朝中大臣几乎都看出来你师祖是铁了心要跟着太子一条道走到黑。 就算你前去荆州赈灾,四皇子也不会信任你。 为师更担心有人浑水摸鱼,把你永远留在荆州。” 文源清说的这些卫辞自然都有过考量,陈阁老眼下是非要把陈党往太子的船上推。 前段时间陈阁老的儿子还进了詹事府。 詹事府管理东宫事务,包括教育,礼仪,文书等等。 都是太子最坚实的依靠,是太子心腹中的心腹。 陈阁老把儿子送进詹事府,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是太子党。 文源清虽不满老师这么做,但他也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陈党的领头人。 但陈阁老越是这么做,卫辞自然越要跟他划清界限。 否则站着不动,只会被拖死。 但他又不能公然反抗,那只会让外人觉得他忘恩负义。 卫辞这一路走来,得陈党照拂良多,别的先不说,若无陈党,会元之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所以如今卫辞纵然不想跟着陈阁老上太子的贼船,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这次荆州赈灾就是个极好的机会,就算他主动前去,外人也只会以为他想借机立功,不会说他想要巴结四皇子。 四皇子如今还不配做太子的对手,太子的对手是赵王。 至于此去荆州凶险万分,卫辞也不怕,所谓富贵险中求。 机会难得,怎能因为有风险就放弃,那以后还能成什么事。 卫辞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各种分析利弊,终于让文源清松口同意他前去荆州。 接着便等着何家合理的把他安排进四皇子赈灾的队伍中。 从卫家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卫辞心知回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若让娘亲知道他要去荆州赈灾,估计又是一番反对的言辞,但此事又瞒不得家里人。 回家后他没立刻将此事说出来,让父母和爷爷奶奶吃了顿安生饭后。 卫辞才先将此事告诉了父母,听到卫辞想去荆州赈灾,尔雅脸色大变。 如今京中谁人不知,荆州的百姓反了。 尔雅也是得到这个消息才明白过来,为何秦妙清会将荆州大旱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原来荆州的百姓起义了,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荆州起义的百姓高达近十万。 这么多的反贼,朝廷还不能上来就压制,总要先施恩招安。 如此反复几次,让天下人都看清朝堂的态度,是反贼拒不接恩,然后再派大军剿灭。 现在朝廷不派军队,就这么前去荆州赈灾,前去的官员说不定就是有来无回。 这么凶险的事,尔雅怎么让卫辞前去以身犯险! “不行!我不同意!” 尔雅坚决不许卫辞去赈什么灾。 卫岳也冷了脸色: “此事我和你娘想的一样,你简直胡闹! 我听说皇上指派去荆州赈灾的大臣,出了宫门就断腿的断腿,落水的落水。 旁人都躲着此事,生怕沾上自己,怎么就你还要往里钻? 咱家也没穷到让你拿命去赌什么前程,此事说什么我也不同意。” 卫辞早就猜道爹娘会是这个态度,但他决定了的事,那他就一定要做。 “爹,娘,老师和何掌院已经同意了,他们都支持我前往荆州。 且此次有四皇子坐镇,不会有危险的,皇上还能不管自己的儿子吗?” 无论卫辞说什么尔雅都断断不许: “四皇子坐镇又怎么了,上次去荆州赈灾的还是太子呢,还不是狼狈逃回京中。 儿子,你想立功娘不反对,但为何非要选荆州呢?君子不立危墙下的道理你不懂吗?” 卫岳也一唱一和接着道: “你的老师和何掌院也是被你说服的吧。 甭管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在爹娘这都没用,我们绝不同意此事。” 卫辞叹了口气,爹娘不同意那就不谈了。 反正他们也不在朝中为官,等旨意下来,届时他们再反对也没用了。 卫辞一向十分听话,所以尔雅这次大意了,她以为卫辞绝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谁曾想儿大不由娘,卫辞如今在她面前也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对此尔雅极其生气,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何琇莹也十分不赞成丈夫此举,她不明白卫辞为何要如此急功近利。 有何家在,将来丈夫的前程自会一片坦途,何须要去荆州这样的地方拼搏呢? 卫辞眼瞅着就这两天他就要收拾行李前往荆州。 娘亲却气的跟自己冷战,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回应。 自己若是就这样离开还不知道她要气多久,只好小心赔罪。 他在街上买到了一只会说“恭喜发财”的八哥,拿回家送给尔雅和卫岳,讨父母欢心。 尔雅本来是生气卫辞不听话,自作主张。 但同时他又明白儿大不由娘,卫辞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 他在事业上有野心,想去拼搏也不是一件错事。 两种想法交织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极其烦躁。 直到卫辞拿着八哥小心翼翼的来哄她开心,尔雅突然就心软了。 卫辞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荆州,接下来一路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如今她又如何好意思,让他在走之前还忧心爹娘还在生他的气呢,瞬间她就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卫岳也不想生儿子的气,但他完全不能放心儿子一人前去荆州。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让他如何能接受。 所以卫岳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要与卫辞一同前去荆州。 听到卫岳的话后卫辞傻眼了,他连忙阻止: “爹,不行!我是去办公差,这如何能行!” 没想到卫岳却道: “你放心,我不跟在你身边,朝廷在民间征召了许多人前往荆州送粮,届时我混进去,跟你们一起走。 而且此去荆州,一是我实在不放心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二也是你有所不知,据你爷爷所说,咱们的老家就在荆州一代。 我也是借机想要寻找卫氏族人的消息,起码能把族谱找回来。” 卫辞闻言立刻道: “卫氏族人和族谱我可以趁机寻找,但爹你决不能去荆州,你这是再给我添乱!” 卫岳闻言要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尔雅就拉住了他: “儿子说的对,你就不要添乱了,他好歹是朝廷命官,前去荆州有军队保护。 你有什么?且咱们一家子在京中,爹娘年纪大了,我和琇莹都是女眷。 你跟着儿子去了荆州,家里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 听到尔雅这话,卫岳这才闭嘴,卫辞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荆州乱象频出,起义军十分疯狂,烧杀抢掠,闹得整个荆州人人自危。 这种情况若是爹跟着到了荆州,卫辞到时候定要忧心的吃不下睡不好。 安抚好家中,卫辞又叮嘱程佑安与章和,帮他看顾着家中长辈。 虽说京城安稳,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卫辞还是要叮嘱朋友帮忙。 程佑安与章和自然义不容辞答应了,只是两人也搞不明白,卫辞为何早掺和到荆州的事中。 估计整个翰林院都不明白卫辞到底咋想的。 卫辞对此也没多解释,他只知道,此行他不会后悔就是。 尤其是临行前一天,卫辞从街上过,居然遇到了秦妙清的侍女拦路。 秦妙清邀他到茶馆一叙,卫辞本不想与她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但秦妙清的侍女提及了当初帮助卫辞躲过青州科举舞弊案的事。 说卫辞还欠了她的人情,秦妙清都这么说了,卫辞只好前去见她。 第175章 募捐 与秦妙清说完话后,卫辞立刻告辞。 一出茶馆他就忍不住思索了起来,今日秦妙清这事做的没头没尾,让卫辞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若是她是真的一片善心想要帮助荆州百姓所以大方捐粮,卫辞还真有点不信。 就连她托卫辞处置什么她在荆州的粮食。 卫辞都觉得她不是真心想要让自己来办。 不然她又怎会这么轻易被自己说服。 但她今天这一手卫辞的确又没看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由于双方思维的差异,卫辞完全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无聊到演场戏只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善良。 不过卫辞虽然搞不懂秦妙清的想法,但有一点他是看懂了的。 那就是秦妙清想在四皇子或自己面前,捐一批粮食给荆州的百姓。 对比,卫辞完全不觉得秦妙清是真的想做好事,所以捐粮。 不是卫辞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而是荆州赈灾这个事,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 几个月前太子前往荆州赈灾,秦妙清若是真可怜荆州百姓,那时为何无动于衷? 怎么不见她跑到太子面前捐粮? 太子在朝中势大,秦妙清却真有善心,她完全可以找太子。 不仅能帮助荆州百姓,还能在太子面前刷好感度,这明明是一举两得事。 除非她提前知晓太子会侵吞赈灾款。 可就算她提前知晓此事,之前太子赈灾她不捐粮食,如今四皇子赈灾反倒开始捐,她为何不怕得罪太子呢? 卫辞只能猜测,她心中知道太子很快就要倒台。 所以哪怕太子眼下看来再如日中天,她也丝毫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甚至会下意识忽略她。 忽略太子,却要向四皇子示好。 再加上她之前下意识提醒娘亲,避着四皇子妃的生意,不要得罪四皇子妃。 如今卫辞几乎可以八成确定,秦妙清认为四皇子将来贵不可言! 所以,四皇子真的会是那条真龙吗?卫辞一边思索一边回家。 卫辞这种人很难全心全意的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哪怕秦妙清的所作所为近乎明着告诉他,四皇子前途不可限量。 卫辞还是会通过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观察,自己的判断做事。 秦妙清的所作所为,在他这里只具有参考价值。 卫辞回到家里发现尔雅与何琇莹已经给他收拾好了行李。 卫辞在家中又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踏上了前往荆州的路程。 卫辞离开家以后,京中的日子倒也平和。 何琇莹出了孝期,也能出门应酬了,尔雅顿觉压力轻了点。 就是她每每出门,稍不留意就会遇到秦妙清。 每次见到她,尔雅也都笑着跟她说话,依旧一副很喜欢她的模样。 秦妙清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卫辞的母亲明明表现的很喜欢她。 为什么从来没考虑过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妇,她比何琇莹差哪了? 论出身,论相貌,论对卫辞的心,秦妙清都觉得自己远远强于何琇莹。 凭什么最后嫁给卫辞的却是何琇莹! 殊不知,尔雅心中也在纳闷,为什么秦妙清还常缠着她? 卫辞都成亲了,为什么她还不死心? 就算她再疯,靖南王府又不会疯,她跟卫辞根本就不可能。 靖南王再怎么说也不会把闺女嫁给一个六品小官,哪怕是庶女! 尤其是卫辞现在已经成婚了,她和卫辞就更不可能了,这个秦妙清究竟在想什么? 还有靖南王妃,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给秦妙清定下人家?还能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经常出门。 整的尔雅现在都不喜欢出门闲逛了,就怕遇到秦妙清要演戏。 与秦妙清又演了一场戏后,尔雅找借口离开,去了长隆街道。 说起来还是托秦妙清的福,自从她提过一次长隆街道后,尔雅就在这里买了两个店铺。 一个跟王夫人合开绸缎庄,一个租了出来。 本来这条街道的人流量倒也说不上多好。 直到前段时间,长隆街道上中央的地方有一座茶楼。 茶楼的主人别出心裁,请来一位十分漂亮的琵琶女。 那女子色艺双绝,声名远扬,引得茶楼人流如织,整条街道的商户都跟着受益。 尔雅与王夫人的绸缎庄也跟着赚了不少。 最近尔雅和王夫人也爱到这条街上多走动。 查完店铺,尔雅转头就去了生意极好的茶楼,她也来听曲。 真别说,琵琶女的琵琶还真有点功夫,连尔雅这种不懂琵琶的人都听的十分入神。 人也长的十分漂亮,哪怕放到现在都能去混娱乐圈。 尔雅慢悠悠听她弹完一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 不曾想那琵琶女弹完琵琶,站起身朝听曲的客人行了一礼后,突然开口说话了,她朗声道: “诸位贵客,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今年荆州大旱的消息。 如今的荆州赤地千里,田土皲裂,庄稼颗粒无收,昔日沃野,如今满目荒芜。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啼饥号寒,甚至易子而食,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小女正是荆州人氏,从荆州逃难到京城,幸得悦来茶楼掌柜的收留。 让我在此卖唱过活,今日我尚且还有一口饭吃。 可荆州无数百姓只能吃土吃泥,甚至活活饿死。 小女心有不忍,想为家乡尽一份绵薄之力,却无奈人微力薄。 只能求诸位贵客可怜可怜荆州的百姓,望大家慷慨解囊,捐出部分钱粮给荆州。 悦来茶楼的老板愿意无偿将诸位的捐赠派马车送到荆州百姓手中。 小女相信此举必能拯救无数百姓的生命,亦可彰显诸位的仁善之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大家发发慈悲之心,小女在此拜谢可。” 说完琵琶当众下跪,向众人磕了个头。 她口才不错,咬字清晰,说话时双眼含泪,眉头轻皱。 美人垂泪,最能惹人怜惜,更何况她一番话不为自己,句句只为荆州受灾的百姓说话。 一时间倒也叫众人又爱又怜,许多人都被她说的纷纷要慷慨解囊。 尔雅没想到古代也有这样的当众募捐,她还挺稀奇。 等那琵琶女说完募捐的说辞后,悦来茶楼的掌柜也站了出来。 说了一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漂亮话。 然后主动掏出五百两银票,表示这是他悦来茶楼捐给荆州的银钱。 待今日募捐完毕,就将所有钱财换成粮食送往荆州。 并且他还表示募捐仅代表着一份心意,捐多捐少不重要,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 悦来茶楼这一手十分漂亮,看到茶楼的老板如此有诚意,众人也都被带动,大家都开始掏钱。 因为卫辞如在荆州赈灾的缘故,尔雅本就对荆州的事比较上心。 所以她也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捐了。 募捐结束后,悦来茶楼的老板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对于没有捐钱的客户他也不多说什么,捐款本就不能强制。 但对于捐款的客户,无论捐多捐少,他都送了一壶茉莉花茶,一视同仁。 悦来茶楼为荆州募捐的事很快传扬了出去。 众人都感叹悦来茶楼的掌柜有善心,对于千里之外的荆州也愿伸手帮忙。 从这以后悦来茶楼的名声更大了,生意也更加红火。 与此同时,远在荆州的卫辞正在荆州监督官员实行以工代赈。 荆州迟迟不下雨,只靠朝廷接济,多少粮食也不够吃。 卫辞与四皇子来到此地后,先是严查了贪官。 然后每天将灾民安排去挖沟渠,引水源灌溉土地。 灾民只要好好干活,不仅每天管饭,还有微薄的铜钱拿。 百姓们有了饭吃,又有钱挣,本来人心惶惶的荆州,瞬间安定了下来。 接着卫辞又命人在民间散播,四皇子不打算追究出于无奈,快要饿死,被迫成为反贼的百姓。 许多为了活下来,不得已做了反贼的百姓。 在看到朝廷赈灾粮下来,百姓有了吃的,还能去给官府挖沟渠赚钱。 顿时没有了造反的心思,只是他们怕被朝廷清算,所以不敢离开。 现在又听说只要他们弃恶从善,四皇子不追究他们的罪名,立刻放下武器,偷偷跑回了老家。 担惊受怕几日,眼见真的没人来抓他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荆州的乱象很快被安抚下来,根本没用到军队出手。 四皇子等人又在荆州待了一段时间,等他离开荆州那一天,不知怎的,天空竟飘起了细雨丝。 虽然这雨丝不大,但也足以让百姓们奋兴起来。 荆州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下过雨了,偏偏在四皇子离开这一天下,这是老天都感动了。 此次荆州赈灾,百姓本就对四皇子印象极好,现在更是对他奉若神明。 从此以后,荆州的百姓都坚定的认为四皇子乃是天命所归,受上天偏爱。 比起什么贪污他们赈灾款的太子,四皇子才配当这大周的君王! 就这样,荆州成为了四皇子最忠诚的拥护。 回京以后,皇上更是龙颜大悦,四皇子此次赈灾办的漂亮。 皇上直接封四皇子为安郡王,从此以后四皇子也是正经的王爷了。 另外此次前去赈灾的官员全都官升一级。 卫辞由从六品翰林修撰,成了正六品翰林侍读。 从此以后,他也有资格在御前行走侍奉。 第176章 讲经 卫辞升官后,他在翰林院的日子也忙碌了起来,隔三差五还要值班。 皇上并不是固定时间传召翰林院的官员为他讲书。 他更偏向于心血来潮,想起来了就会召人过去。 卫辞等了近半年才终于等来一个面圣的机会。 那是一个天气极好的中午,太阳照的人昏昏欲睡。 御前突然来人请翰林侍读前去御前讲书。 此时恰好是卫辞值班,他不敢耽误,连忙整理了衣裳跟着来人到了皇上跟前。 翰林侍读这个职位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但却需要极其丰厚的知识储备量。 各种史书典籍都要信口拈来,因为这个官职其实相当于皇上的知识顾问。 不是说只需要为皇上讲解文学历史方面的知识即可,有时候皇上也会冷不丁提问各种问题。 若是皇上问的问题你恰巧答不出来,那就太难看了。 而且每次见到皇上讲什么也不是官员能决定的,而是要看皇上想听什么,所以都不能提前备课。 就像现在,皇上斜躺在御书房的榻上假寐,他闭着双眼,以手支额。 殿中点着龙涎香,香味充斥在整个大殿。 卫辞上前行大礼: “微臣翰林侍读卫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卫辞第一次单独面见永宁帝,听到他的声音,永宁帝微微睁开了眼。 在看到卫辞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时,他本就不多的睡意顿时又消散了一些。 这让他有点郁闷,永宁帝本是觉得精神有些疲乏,却又迟迟睡不着。 这才命人去翰林院喊个老学究前来讲经。 那些个老学究讲起经来云里雾里,最是催眠。 平时永宁帝特别不耐烦听他们讲经,但作为一国之君。 他不能让人觉得他不学无术,偶尔还是要做做样子,听那些老学究来云里雾里一番。 只是不曾想以前不想见他们,想换个新鲜的脸庞都不得。 如今真想用上他们了,让他们来催催眠,反倒来了个新鲜的脸庞。 永宁帝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道: “起来吧。” 卫辞垂首立在一旁,声音微低: “启禀皇上,不知您今日想听什么?” 皇上依旧闭着眼睛道: “你就从尚书中随意择一篇来讲吧。” 《尚书》是五经之一,因其古老的语言和复杂的文本内容,被认为是五经中最难读的一本。 也是中国汉民族第一部古典散文集和最早的历史文献。 主要记载上古时期的誓、命、训、诰等言辞,文字古奥迂涩,难以理解。 就是卫辞如今的知识储备量,他也不敢说对《尚书》有多么了解。 卫辞察言观色的功底不差,他刚进殿就看到了皇上眉宇间的疲惫。 皇上作为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午困了不去休息,偏在此时找人来读书。 还要读最难懂的《尚书》,卫辞就是对皇上再有滤镜也不能认为他是勤奋好学。 更别说皇上向来也没有勤奋好学的习惯。 此时此刻卫辞不得不猜测,皇上喊他可能就是想找人读读书帮他催眠。 于是卫辞摒弃了来之前,要把书讲出花样的想法。 他随意从尚书选了一篇,然后用不急不缓,不高不低,不紧不慢的声音,平和的背了起来。 尚书本就晦涩难懂,属于那种普通人听了也不会进脑子的。 现在卫辞又用十分平缓的语气背了出来,还背的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感觉。 加之他的声音本就悦耳,随着他的背书声,永宁帝简直跟听摇篮曲一般,迅速睡了过去。 速度快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不一会儿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卫辞见状十分无语,但他又不能听,因为皇上没让他听。 所以哪怕皇上睡着了他也不急不缓的在背书。 反正他记忆力好,把整本《尚书》背完对他来说也是轻轻松松。 永宁帝这一觉睡的极香甜,居然还做起了梦。 他梦到自己灵魂轻飘飘的出窍了,乘风飞到了三十三重天。 那里有神仙在讲经,声音十分美妙,听的他舒服极了。 就是可惜他一句也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这种飘飘欲飞的感觉极好,永宁帝沉醉在梦中,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还是贴身伺候永宁帝的大太监李忠眼看着皇上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这才不得不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叫醒皇上。 永宁帝被李忠叫醒眉宇间略有不快,李忠见状只能连忙请罪: “皇上恕罪,不是奴才非要搅扰您的好梦,实在是您在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永宁帝闻言皱眉问了李忠眼下是什么时辰,李忠回答之后,他才努力平复了心情。 李忠扶着永宁帝起身,他这才注意到卫辞还在旁边站着。 永宁帝这才想起他似乎叫了卫辞来讲经。 可他压根没听到卫辞讲几句就彻底睡了过去。 永宁帝顿时开始感叹,他这个新科状元怎么年纪轻轻比那些老学究还能云里雾里。 听他讲经简直比喝安神药都管用。 现在永宁帝睡好了,也逐渐精神了起来。 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听讲经,于是他挥手让卫辞离开了。 卫辞在永宁帝心中的形象也瞬间从相貌出众,风采卓然的状元郎,变成了催眠达人。 过了不到半个月,永宁帝精神不济,一时难以睡着的时候,忍不住又特意把卫辞从翰林院召了过去。 当时并不是他值班期间,御前召人按规矩来说本不该是他去。 可皇上才不管什么规矩,点名了就要卫辞。 听到御前的人指名就要卫辞,翰林院几个侍读侍讲的眼神别提多精彩。 他们是真不明白,卫辞到底有何能耐,能让皇上点名了要他。 他们中有人都在侍讲这个位置上做了三年了,也没见皇上指名了要谁。 卫辞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从容不迫的跟着李忠来到御前。 果不其然皇上还是老样子,斜躺在御书房的榻上眉头微皱。 卫辞上次和上次一样,声音平缓的背起了书,不一会儿就把永宁帝背睡着了。 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永宁帝都会召卫辞到御前背书。 他年纪大了,睡觉困难,觉又轻,动不动就会被惊醒,睡不踏实。 唯有卫辞在殿中给他背书时,他睡的那叫一个舒坦,一觉能睡两三个小时。 外人不理解永宁帝拿卫辞当安眠药,还以为卫辞真的学识丰富,能引经据典,讲的知识格外吸引人。 所以一向不怎么勤奋的皇上才会那么喜欢听他讲经。 有一次几个阁老在御书房跟皇上商谈完政事后,闲聊几句。 刚好说到了黄山最近格外爱听卫侍读讲经。 温阁老是真的好奇,陈阁老这个徒孙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上这么喜欢听他讲经? 君臣相处多年,他如何不知,皇上根本就不是的勤奋好学之人。 怎么一遇上卫辞还就改了性子呢? 于是温阁老向皇上提出想听听翰林院的卫侍读讲经,看看他讲的到底有多好,让皇上如此流连忘返。 永宁帝闻言有些尴尬,卫辞讲经到底好不好,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反正卫辞每次来御前讲经,不超过三分钟他就能睡着。 温阁老如今说什么想听卫辞讲经,看看他讲的有多好,也让别的年轻官员都听听,顺便跟着学习学习。 永宁帝只怕卫辞一开口,他就睡过去了。 因此他连忙就要拒绝,但别说温阁老,就连陈阁老也很好奇啊! 他这个徒孙到底有啥本领?难不成能把枯燥无味的讲经说出花来? 怎么就能让皇上这么喜欢听他讲经,往常皇上一个月也就召不了两次翰林院侍读或侍讲前来讲经。 但现在永宁帝一个月都能召卫辞四五次过去。 于是陈阁老也表示想跟着听听,其他阁老也都一样,想见识见识六元郎的风采。 皇上骑虎难下,只能把卫辞召来。 卫辞进来后永宁帝还特意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的写着: “小子!你给我收着点,可不准把在场的阁老都讲睡着了。” 卫辞满眼不解的来到御书房,本来还不理解,眼下也不是皇上睡觉的时刻,怎么就叫自己来讲经了。 待看到御书房这么多大臣,和永宁帝警告的眼神后,卫辞瞬间懂了。 估计是永宁帝最近叫自己来的太频繁,几位阁老大臣起了好奇心。 对此卫辞完全没在怕的,要知道他一开始给自己在永宁帝面前定的人设也不是个安眠药啊! 他在前世听了那么多百家讲坛和演讲技巧。 本来是想在永宁帝面前把知识说的妙趣横生。 让知识以一种听故事的方式进入永宁帝的大脑,从而让永宁帝对他好感大增的。 谁曾想永宁帝每次都是困了才叫他,他只好跟着配合当个安眠药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正式发挥的场合,卫辞当即打起了精神。 这次永宁帝不是为了催眠让卫辞讲经,自然没有在指什么《尚书》让他讲。 而是随手指了一个《左传》中的弦高犒师让他来讲。 弦高犒师指的是春秋时期郑国有个商人弦高,常年来往于各国之间,靠着贩卖货物为生。 有一天他赶着一批牛去做买卖,走到滑国时恰巧看到一个庞大的军队正在往郑国方向行进。 弦高见之大惊,他仔细观察了军队,发现他们是强大的秦国军队。 而且看这架势,好像要偷袭自己的国家。 弦高顿时心急如焚,知道自己的国家没有防备被偷袭,定会伤亡惨重,说不定还会被灭国。 就在这危机关头,弦高迅速冷静下来,他一边派人回国报信。 一边冒充自己国家的使臣,去犒劳秦军,以达到迷惑秦军的目的。 他赶着自己所有的牛向秦军走去,秦军将领问他是谁,所为何来。 他回答说我国国君听说贵军前来,特意派我来犒赏秦军。 我国虽不富裕,但为了贵军行程顺利,愿提供一切所需。 秦军将领闻言十分惊讶,本以为这次偷袭郑国,郑国一定毫无防备。 谁知人家早就知道了,还这么有礼貌,如此一来,他们反倒不好在向郑国下手。 但本着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于是秦军转道把滑国打了一顿,并抢夺了大量财物。 弦高的机智应对,使自己的国家避免了一场亡国之祸。 郑国国君得知此事后对弦高大加赞赏,还要赏赐他。 但弦高拒绝了,还说他只是尽了一个普通百姓应该做的事情。 保护国家是每个人的责任,不需要赏赐。 这个故事告诉后人做人要灵活应变,更要爱国忠诚,在国家遇到危难之时,应挺身而出。 凡读书人应该没人不知道这个故事,这也不是新鲜故事。 温阁老等人想不出,卫辞能把这个故事讲出什么花来。 谁曾想卫辞出乎意料,他听完永宁帝的要求后,在脑海中以最快的速度组词排句。 很快以一种半说书式的方法,语气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把这个故事讲了出来。 在场之人明明都知道这个故事,但还是被卫辞讲的吸引了心神。 甚至卫辞还引经据典,一个小小故事他硬是讲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且这四十分钟他讲的妙趣横生,在场的竟无一个走神的。 再加上他的引经据典,等他讲完,众人居然都觉得受益匪浅。 这下连温阁老都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名震大周的六元郎。 还真有点本事,一个弦高犒师还真能给他讲出花来。 怪不得陛下那么喜欢听他讲经,这种又新鲜又吸引人的学习方式谁会不喜欢呢。 殊不知此时就连永宁帝本人也惊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一张口就能让他马上睡过去的卫辞吗? 他还是头一回知道卫辞竟然能把讲经讲的如此趣味无穷。 让人听了意犹未尽,只盼他能再讲一场。 这一刻永宁帝都快怀疑卫辞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真没想到卫辞还有这本事! 如果其他的翰林侍读讲经能讲的像卫辞一半有趣,他也不至于看见他们就头疼啊。 第177章 升官 永宁帝震惊之后便是十分满意,他在此之前虽然把卫辞当个安眠药来用,但可不想外人知晓此事。 尤其是朝中的某些老顽固,若是得知此事说不定还要说他不敬重圣贤书。 现在卫辞如此争气,让永宁帝感到意外之喜的同时。 也为他为何如此喜爱听卫辞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自然对卫辞十分满意。 只是永宁帝满意,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卫辞是陈阁老的徒孙,天然站在陈党的立场。 与陈党对立的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卫辞这么讨陛下的喜欢。 因此正当永宁帝对着卫辞满意的点头时,立刻就有大臣阴阳怪气道: “卫侍读将来不做官了,去茶楼当个说书先生也能招揽不少客人。” 此话一出卫辞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阴沉之色。 他是朝廷命官,被人当着皇上的面嘲讽去茶楼做说书先生,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在陈党也不是无人,嘲讽卫辞的大臣话音刚落,当即就有陈党一派的大臣道: “孙大人嘴皮子如此利索,将来不做官了也能去南街打竹板啊。” 古代只有要饭的才会打竹板,因此孙大人瞬间怒了: “胡志豪,圣上面前,你安敢辱我!” 胡志豪满脸无辜之色: “孙大人这话可就冤枉我了,咱们不是在玩笑吗? 毕竟孙大人说卫侍读将来做说书先生,卫侍读可没生气。 怎么孙大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而且孙大人一把年纪了,这涵养怎得连卫侍读都…” 说到这胡志豪停住了,他眉头轻皱的摇了摇头,嘴中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一副孙大人心胸太狭窄的模样。 孙大人脸色都青了,这个胡志豪嘴也太损了! 胡志豪是御史,平时靠嘴皮子吃饭的,论吵架三个孙大人也吵不过一个胡御史。 永宁帝对于下属官员在自己面前争吵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文官不就这样吗,早也吵,晚也吵,从他的朝堂吵到他的御书房。 普通人都说女人爱吵架,只有皇帝知道,男人比女人还能吵! 尤其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朝臣意见不同时。 这些文臣更是能吵翻天,情绪上来撸袖子打起来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私下的明争暗斗,那可比后宫嫔妃争斗还要精彩危险的多。 所以千万别说宫斗是雌竞,因为如果宫斗是雌竞,那朝臣党争就是雄竞。 大家归根结底都是在讨好皇上,文臣武将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费尽心机想得到皇上对自己一派的政治上的认可,以此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后宫嫔妃则是靠美色得到皇上的宠爱与眷顾,惠及自己的家族。 对皇帝来说,无论朝臣还是妃子都是一样的。 永宁帝冷眼看着孙大人和胡志豪在他面前斗嘴皮子。 眼瞅着孙大人落了下风,他才不紧不慢道: “行了!怎么听一场讲经你们也能吵起来,真是一天都不让朕安生!” 说完永宁帝皱眉看了一眼孙大人,又道: “孙爱卿,你也不要太小肚鸡肠。 胡爱卿,你一天不跟人吵两句嘴,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天天听你们吵吵来,吵吵去,吵的朕都头疼了!” 永宁帝乍一听一碗水端平,孙大人和胡御史他都斥责了。 可闻听此言孙大人脸色十分难看,胡御史脸上却没什么变化。 孙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被皇上盖章定论他小肚鸡肠,以后在朝堂上还怎么混? 就凭皇上这一句小肚鸡肠,往后半辈子他都能被人嘲笑死。 而胡御史他本来就是个每天参人的御史,可不每天吵架,他不吵架还是失职呢! 所以永宁帝对于孙大人和胡御史的训斥表面上各打五十大板。 实则真正名声受损的却只有孙大人一人。 关键是孙大人还不能再继续与胡御史争吵,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由此可见,永宁帝心中是偏爱卫辞的。 在场的陈党人见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永宁帝召卫辞召的更勤了。 以前他还把卫辞当安神药,中午疲惫了,召他过来讲讲经,催催眠,睡个好觉。 现在则是无聊的时候,也把他叫来讲历史,全当听说书了。 永宁帝对卫辞的偏爱令朝臣无不侧目。 就连四皇子,也就是安郡王都特意找机会恭喜卫辞入了皇上的眼。 永宁帝是个还算大方的皇帝,他喜爱一个臣子自然会赏赐。 卫辞常伴君侧,永宁帝除了偶尔赏他点古籍字画外,后来居然还主动给他升了官。 那时卫辞入翰林院已经快满三年,他本来正在找人安排下放外省为官的事。 京官下放没有意外的话都会官升一级。 卫辞是想下放某个地区谋个知州攒点资历。 当下官员想要一直往上升需要外放的资历。 历数朝堂上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哪个没有外放的经验。 一直待在京中做官虽然安稳富足,但以后升官就困难了。 卫辞是绝不会满足只做小官员的,自然想趁着年轻赶快积攒外放经验。 最好回到京中时直接升到四品以上,为将来入阁做好准备。 他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给永宁帝讲经结束后,永宁帝会主动问起他在翰林院是不是快满三年的事。 等到卫辞点头应是后,永宁帝“呵呵”一笑道: “你这一年多常陪在朕身边,让朕也受益良多。 朕也没认真赏你点什么,如今你在翰林院也快三年了,官职也该挪动一下了。” 闻听此言卫辞自然欣喜,他连忙谢恩,心中却又有些忐忑。 虽然他眼下圣眷正浓,但他真没打算在翰林院一直久待啊。 永宁帝当着卫辞的面没有说要给他升什么官。 但等他从宫中出来以后,很快就知道了。 皇上升他做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卫辞得到旨意,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升官固然是好事,更别说这还是皇上主动给他升官。 旨意一下,连他的太岳父何掌院都来劝他,下放一事不要过于着急。 下放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得皇上青眼的机会却可遇不可求。 第178章 知府 卫辞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一直留在京中,皇上就是再喜欢他,接下来他也很难往上挪动了。 众所周知,五品到四品是个分水岭,很多官员终其一生都很难踏过去。 因为一旦到了四品,就有了立足朝堂的资格。 所以一般人想要从五品升到四品,必须要有亮眼的功绩。 这可不是光靠皇上喜欢就能行的。 就算靠着皇上爬过了四品这个坎儿,那卫辞以后的名声也废了。 人人都会说他是通过媚上爬上来的宠臣,这可不是他追求的目标。 因此卫辞陷入了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境地。 想当初他的确有通过讲经让皇上记住他的想法。 谁曾想劲儿使大了,现在整的皇上对他太过青眼相加了。 没办法,卫辞只能按兵不动,改变计划,伺机寻找别的机会。 又是一年过去,卫辞依旧留在京中,时不时得到皇上的传唤。 直到有一次,永宁帝看到户部提起百越一带收不上来税。 他忍不住在卫辞面前发牢骚,说百越地处偏僻,百越人蛮夷不受教化,简直是大周的累赘。 卫辞闻言当即心中一动,百越在古人的心中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周甚至会将一些犯人流放到此处。 认为此地区潮湿,多虫,人也不好相处,都是一群刁民。 被分到百越之地的官员也都是一些没有背景的臣子。 但在现代,百越可是好地方,此处盛产水果,最重要的是适合种甘蔗! 而甘蔗又能制成红糖,糖在古代可是好东西。 若他能去百越做官,说不定能将此地好好治理一番,不说的别的,起码不会每年连税都收不上来。 想到此卫辞立刻不动声色,一脸平静的对永宁帝道: “皇上,百越之地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此地潮湿,的确不适合种粮食。 但也正因它气候湿润,地形多样,所以格外适宜种些药材,水果,花卉等。 皇上若是能派一个合适的官员到此地经营,未尝不能将蛮夷之地改变成福地。” 听到卫辞的话,永宁帝觉得有些新鲜,百越能变成福地?他怎么不太相信呢。 但听卫辞说的头头是道,永宁帝又有些动心。 百越的地区可不小,那么大一片地区年年不能为朝廷带来税收,永宁帝一直觉得可惜。 永宁帝随口询问卫辞: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若是朕派你到百越,你可有信心将百越治理成福地?” 永宁帝本是随口一问,他对卫辞十分喜欢。 卫辞又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个六元,永宁帝以后是打算重用他的。 怎么可能将他派往百越那种地方。 可让永宁帝没料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卫辞当即单膝跪地道: “臣愿倾尽全力一试。” 卫辞满脸认真,眼神坚定,是真的愿意到百越一行。 见状永宁帝直接愣住,不知卫辞为何如此想不开。 卫辞是他的心腹爱臣,何需往百越这种地方钻呢? 永宁帝表情复杂,语气也十分复杂: “讼之,你不需如此,朕一向看重你,何需你到百越这种地方去?” 卫辞却道: “正因陛下爱重,微臣万死难报君恩,所以更想为陛下分忧解难。 微臣不在乎百越环境有多困难,百姓有多刁钻。 只要能让陛下展颜,微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头。” 卫辞话说的夸张,永宁帝闻言却只觉暖心。 卫辞能有这个态度,也不枉他如此看重。 但同时永宁帝又有些疑心,卫辞是真的想下放百越为他分忧解难,还是故作姿态,只是再说好听话呢? 他情不自禁出言试探: “若是朕让你即刻前往百越为官,你可有意见?” 卫辞眼神依旧坚定: “微臣绝无异议。” 永宁帝眼神变幻莫测,沉默良久才道: “你先下去吧。” 卫辞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也没有多也得,立刻退出了御书房。 他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心想让他前往百越,反正他对到百越为官没有任何反感。 相反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他的一次机会。 卫辞出宫以后,永宁帝思考了许久,不知到底该不该将卫辞派往百越。 若让他到了百越,他又是否真能如他所说,让蛮夷之地变成福地。 卫辞自打从宫中出来以后,接下来大半个月皇上都没有再传召他。 这在以往是很稀少的事,近一年多来,卫辞是真正的简在帝心,皇上隔三差五就会传召他。 一开始让他讲经,或是催眠,或是真想听他讲解知识。 后来他也偶尔会和卫辞聊聊天,卫辞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他虽少年得志,但并不清高。 永宁帝跟他说话,总能感觉到很愉快。 他总能不动声色的让永宁帝感觉到舒服。 随着永宁帝对他越来越看重,也越来越喜欢找他。 眼下还是他得幸于永宁帝后,头一回永宁帝半个月没有传召他。 如此一来外人难免猜测,卫辞惹怒了皇上,彻底失宠了。 人人都说卫辞恃宠而骄,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犯了皇上的忌讳。 这个消息一出,很快传的满朝皆知,许多人都相信了。 最近卫辞在翰林院没少接收到奚落嘲讽的眼神。 卫辞对此自然毫不在意,只要这些人不舞到他面前开,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就在外界传卫辞得罪了皇上时,突然一道旨意送到了卫辞手上。 皇上下令册封卫辞为百越府知府,命卫辞立刻启程,前往百越为官。 此消息一出众人都懵了,百越是什么地方朝臣应该无人不知道。 到那个地方为官绝不是一件好事,皇上怎会突然让卫辞到百越做知府? 有人猜测卫辞果然失宠了,都被皇上打发到百越了。 可是皇上为什么偏偏又册封卫辞为知府,那可是从四品的知府啊! 哪怕是百越知府,也不耽误他是从四品的文官啊! 多少朝臣穷其一生都升不上四品,卫辞何德何能,不到二十五岁就是一府知府了。 这升官升的也实在太快了些,简直是在坐火箭! 第179章 任命 对于自己又升官一事,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想,反正卫辞是喜不自胜的。 虽说此次能坐上知府之位,也是因为百越不是个好地方的缘故。 但永宁帝能给卫辞一个知府的位置,也是极大的恩宠了。 卫辞被任命为百越知府的消息传到卫家,尔雅听到消息心中感觉十分复杂。 儿子升官对尔雅来说是好消息不错,可是一想到卫辞要去百越任职,她心中又难免有些忐忑。 在当下百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他们可能宁愿去江南当个六品通判,也不愿到百越做从四品的知府。 因为百越这个地方不仅仅环境恶劣,更糟糕的是此处还多民族混居。 每个民族都很排外,他们说的都不是一个语言。 此处还有些族群,压根就不认自己是大周人。 几个不同的民族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常态。 古代生存艰难,同一个民族,因为一点水源两个村子都能打的你死我活。 在百越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而且古代官员是不下乡的。 大多偏僻地方村子的村长族长,他们在族群中威望是高到敢青天白日杀人的,根本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卫辞到这个地方做官,尔雅是真的怕他怀着一腔抱负,结果他再好的政令,底下的人都不听他的。 不能令行政达,做不出成绩,他大好的青春难道要全部耗费在百越吗? 尔雅不怎么懂官场也能看出,当今圣上能把24岁的卫辞放在四品知府的位置是多大的看重,又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若是卫辞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向世人证明圣上看重他的眼光是对的,届时皇上也会对他十分失望。 尔雅知道自己不该在一切事情还没开始时,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唱衰自己的儿子。 可她完全忍不住,心里情不自禁担忧的很。 除了担忧卫辞的仕途,她还忧心卫辞的安危。 百越地区多山,丘陵,地形复杂,交通不便,与外界沟通困难不说。 还因为气候炎热潮湿,容易滋生瘴气,瘴气又容易引发各种疾病,对人体健康有极大的威胁。 加之古代医疗环境不好,百越还遍布各种毒虫。 一个不好,卫辞小命交代在此也不是不可能的。 官当的再高,万一命没了,一切还不是白瞎。 尔雅越想越发愁,现在可没有空调,以后去了百越,夏天都不知道咋过。 思及这些尔雅开始准备多买点药材带过去,还有驱毒虫的硫磺等东西也很有用。 之前尔雅参加过几场京城夫人之间的聚会,听某位夫人说过,很多花草也有驱虫的作用。 尔雅想着问问清楚都是哪些花草,适宜在什么环境种植。 如果在百越也能种活的话,倒是可以带一些种子过去。 尔雅忙忙碌碌,百越环境恶劣,她什么都想带点,觉得都有用。 等到卫辞下值回来,看到尔雅与何琇莹商量着准备哪些东西,把王婶和江锦娘使唤的团团转。 在听到尔雅想跟他一道去百越,卫辞当即眉头微皱。 此次去百越,卫辞根本没打算让父母与妻子和自己一起前往。 他当官是想让家人享福的,不是为了带着家人四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吃苦的。 而且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适应百越的环境。 他也绝不能带着爷爷奶奶不远千里从京城迁到百越,那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 若是不带爷爷奶奶前去,父母自然也要在京中侍奉爷爷奶奶,总不能把两个老人丢在此处。 所以卫辞从没想让父母跟着自己一起去百越吃苦。 妻子也是一样,她是金枝玉叶,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嫁给自己已属低嫁,卫辞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野心,连累她跟着自己前去百越那种地方受罪。 他早就做好了把妻子留在京中的打算,京中有何家人在,妻子不会受委屈的。 卫辞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和老婆说了一遍,果不其然惹来反对。 尔雅怎么舍得让卫辞孤身一人前往百越。 她其实潜意识也知道公公婆婆年纪大了,这一次她可能无法陪儿子前行。 但她下意识回避这种想法,心中仍期盼着儿子到哪她也能去哪。 现在卫辞直接提到有卫木匠和周三娘在她也卫岳走不掉,尔雅再难过也只能妥协。 但何琇莹却无论如何不同意丈夫让自己也留在京中的想法。 她知道为人媳妇应该孝顺公婆,时时侍奉在侧。 可如今丈夫这一去百越少说三年,多了就说不清了。 她们至今还没有一个孩子,这让她怎么能放心留在京中。 所以无论卫辞说什么,她都坚持要一起跟着卫辞前往百越。 尔雅也十分反对,她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的婆婆。 卫辞与何琇莹成亲才几年,她也不赞成儿子儿媳分开。 最后尔雅与何琇莹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卫辞同意何琇莹跟他一起上任。 至于自己和卫岳,这次还真的走不掉了。 在启程前去百越之前,卫辞前往文家向恩师辞行。 此次调令来的突然,永宁帝忽然就将卫辞任命为静江知府一事打的文源清措手不及。 不过后来略一思索,文源清又觉得这是件好事。 如今朝堂党政已经进入白热化,这一年来太子频频遭受圣上斥责。 与之相反的也是赵王越来越高调,安王也渐渐走到人前。 人人都说太子的储君之位坐不了多久了。 卫辞常伴君侧,简在帝心。 陈阁老为了帮扶太子,没少明着暗着向卫辞打探圣上的想法。 卫辞一边要守口如瓶,一边又不能惹怒师祖,应付的也很是艰难。 好在皇上看重卫辞,陈阁老也不好强行逼迫卫辞为太子做什么。 但随着太子的情形越来越差,陈阁老又能忍多久呢? 文源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与太子绑定的越来越深,拖整个陈党跟着下水,都快要与昔日恩师撕破脸面了。 他自然不想让弟子上太子那艘快要沉没的贼船。 第180章 调职 但卫辞是陈党是不争的事实,他既入了陈党,便没有陈党风光时他跟着得利。 陈党落寞时,他还能抽身而出的道理。 这些日子文源清为了能不让整个陈党跟着太子陪葬,已经快要筋疲力尽。 眼下圣上突然把卫辞赶到百越去做知府,倒也是好事一件。 卫辞正好能借机躲开党政,他这一去百越三五年内难以回归。 等到回来想必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这么一想,他这位弟子倒也是好运道。 若他能争点气,在百越做出点功绩来,三五年回到京城直接荣升三品,那更是平步青云了。 因此文源清接到卫辞被任命为静江知府一事后,从惊讶快速转到惊喜。 是以卫辞向他辞行时,文源清已经十分高兴了。 一见到卫辞他就细心叮嘱,让他好好做事,不要辜负君恩。 接着又询问卫辞,可需要什么人手? 卫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老师提起了章阳县令闫知县。 如今卫辞的老家章阳县的知县还是闫知县。 卫辞曾与他接触过,他能感觉到闫知县是个圆滑的人,但也是个能办事的人。 且闫知县帮过自己一点忙,卫辞一直没还上这个人情。 此次他前往静江做知府,手下两个副职,同知和通判,卫辞希望是自己人。 闫知县没什么背景,不然也不会在小小的章阳县做七品的知县。 且他做了五六年的知县了,到现在也没挪动地方。 卫辞已经往章阳县去信,询问闫知县可愿随自己到静江做个正六品的通判。 从正七品的知县到正六品的通判也算官升两级。 百越虽不是个好地方,但有自己照拂,闫知县将来不愁升官。 只要他做的好,三年后卫辞便能保他升到正五品做同知。 闫知县只要还有一点往上爬的心,就不会拒绝卫辞的提议。 但现在卫辞到底还没收到他的回信,所以不敢确定。 眼下他向文源清说起此人,想着等到闫知县回信,若是他婉拒倒也罢了。 若是他愿意随自己到静江任命,那卫辞希望文源清能帮自己把闫知县调到静江做通判。 这点小事对文源清来说自然没什么困难。 他虽不是吏部的人,也管不上官员任命,但同朝为官,谁还没几个好友了呢。 文源清同意卫辞的请求后,两人也说的差不多了,卫辞起身告辞。 接下来他还要带着妻子去何家辞行。 另外他在京中的几个好友,知道他要到外地上任,也给他设了送行宴。 卫辞这一去几年,家中父母还要托亲朋好友照顾,自然不能推拒。 卫辞携妻子回何家,与岳父岳父等人辞行后,又吃了几场酒席。 这些年他在京中也有不少面上关系不错的同僚。 但真正与他关系好的,还是只有程佑安与章和。 两人不仅是他的好友,这些年他们还同在翰林院为官。 每天相见,时不时出来喝酒谈心,或吐槽点生活中不如意之事。 现在卫辞突然就要离开京中,到外地上任,最不舍的就属程佑安与章和。 离开京中的前一天,卫辞最后和程佑安与章和相聚。 一想到卫辞这一去就是几年不归,与卫辞多年来没怎么分开过的程佑安心中就十分难受。 他甚至向卫辞提议道: “不如我陪你一道去静江算了!” 听到他的话不等卫辞反驳,章和就率先说道: “你想的倒是美,可惜你那亲爹后娘眼下能让你离开京城吗?” 程佑安的亲爹程有为本是鸿胪寺卿,只可惜他不太安分。 放着自己好好的小九卿之一不干,跑去巴结温阁老的女婿。 结果温阁老的女婿被卫辞爆出与小姨子偷情,被御史一本奏折参到了御前。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觉得他丢了朝廷的颜面,直接将他贬到了外地为官。 同时皇上也得知了程有为想要巴结温党的事,当即就看程有为不顺眼了。 后来寻了个程有为的错处当众将他狠狠斥责了一番,让程有为丢了好大的脸。 程有为本就是个心胸不宽广的,被皇上斥责后,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气的,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 程佑安的后娘没有任何政治眼光,看到丈夫被吓病了居然没有丝毫遮掩。 反而声势浩大的给程有为找起了大夫,还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心软。 等到程有为得知这个消息时,皇上也已经知道了。 皇上听闻程有为生病的消息自然不会有任何心软,而是大发雷霆。 他前脚训斥了程有为,后脚程有为就病了,这不是摆明了对他不满吗! 于是皇上盛怒之下直接罢了程有为的官。 罢官的消息一出,程有为又气又急,险些没下来床。 那段时间程佑安都兴高采烈的准备回家丁忧守孝了。 谁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程有为在病床上躺了许久,最终硬生生熬了过来,让程佑安失望不已。 程有为被罢了官,程家就只剩一个程佑安还在官场上了。 他考进翰林院后做了三年的庶吉士,三年后翰林院散馆考试他没有通过。 就去户部做了个从六品的员外郎,户部是热门部门。 员外郎的官职还是程佑安的外祖替他筹谋来的。 如今程家全靠程佑安顶着才没被外人看笑话。 眼下这种情形程佑安如何能离京,程有为至今还三五不时的卧床呢。 程佑安要是敢在此时离开京城,估计一只脚刚迈出京城,马上就会有人参他不孝。 父亲重病卧床,程佑安作为长子不在身边伺候,反而满心都是自己的前程,属实不孝! 因此程佑安只能说说,眼下最不能离开京城的就是他。 卫辞也出言安抚程佑安: “你可不能有,我爹娘还要劳你照看,你要是跟我去了静江,我爹娘怎么办?” 听到这话程佑安老实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叹了口气道: “难道我这辈子就要被困在京城中吗?” 程佑安跟自己的亲爹后娘都不亲,每天回家面对他们他都快憋屈死了。 三人中,明明他才是最想出京的那一个,眼下却偏偏是他最不能离开。 第181章 赶路 静江是百越的省城,也是卫辞此行的目的地。 为了安全起见,卫辞还雇了镖局护送。 这一路有两千多公里,只在路上都要走至少三个月。 路途遥远,还要跋山涉水,不仅很危险还很辛苦,很多地方马车都过不去,只能徒步。 卫辞是真不忍心妻子跟自己一起去,他怕妻子都走不到百越。 何琇莹却坚持一定要跟卫辞一起走。 她的父母也曾建议她留在京中侍奉公婆,不要跟着夫君去受苦,但何琇莹没有听父母的话。 自从嫁到卫家后,她的日子可以说比在娘家还快活。 夫君体贴,公婆和善,就连太公公太婆婆对她也没有任何管束。 她以前在何家时尚且要学各种技能,与伯娘婶婶相处也要讲礼仪规矩。 谁让她们何家一门五翰林,是京中有名的清流人家。 养出的女儿自然不能有半点差错,以免丢何家的脸面。 但在卫家就不用讲究这些,即使她哪一日偷懒,日上三竿才起床,也没人说她半点不是。 哪怕她向婆家提出要为祖母守孝,公婆夫君也没有阻止她。 她嫁到卫家几年了,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公婆也从无催促。 婆婆甚至主动安慰她说女子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晚几年也无妨。 夫君也不在意,身边还干净的很,连个通房都没有。 之前还有人说他怕老婆,惧内,他也从不在意。 何琇莹很喜欢家里的氛围,不想有任何改变,自然要不顾一切维护现有状况。 如今她已经开始渐渐变得容不得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的存在。 现在夫君要去百越,且一去几年,何琇莹不能接受丈夫将来回京带个姨娘或庶子。 但同时丈夫也是个男人,让他在百越几年身边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又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何琇莹坚决要跟着一起去。 再说了,都说患难夫妻同甘共苦,感情才深厚。 何琇莹觉得眼下正是丈夫苦的时候,她自然要陪着。 因此无论谁来劝说她,都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一路的艰苦,交通不便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也不是只有慢这一个缺点,最重要的是“难行”。 初出京城的时候坐着马车还好一些 虽然没走两天就有些官道年久失修,十分颠簸。 弄的何琇莹头晕眼花,颠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她还能强行忍耐。 后来转了水路,她更是一路晕船,吐到胆汁都出来了,这也还能挨过去。 最可怕的是离京越远,路越难走,最后几乎没有了路! 何琇莹第一次知道原来山路是没有路的,更别说过马车。 第一次遇到大山,山脚下的村民告诉他们,这山走不了马车,只能靠双脚去翻时,望着巍峨的高山,何琇莹险些昏过去。 可没办法,他们只能卖了马车,雇人挑行李。 卫辞又额外雇了又黑又壮的村民背她翻山。 一开始何琇莹说什么也不愿意,她是女子,怎能让外男背她? 她坚持要靠自己的腿翻过此山。 一路上跟他们雇佣的几个挑夫聊天,何琇莹才知道原来这座山十分宽阔。 连很多男子都翻越不了,一些赶考的书生翻越此山时都要雇挑夫背人。 很少有书生能独立行走完,而且山中过夜十分危险,也耽误不得时间。 所以那些挑夫都劝何琇莹放下男女之见,让挑夫背她过山。 卫辞也不在意外男背自己的妻子,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以自己的体力肯定背不了妻子翻越此山。 为了不耽误事,他力劝何琇莹接受挑夫背她。 但何琇莹无论如何不肯,累死也要自己走。 她力气小,又没有爬山经验,一开始耽误了不少时间。 眼瞅着再这样下去,天黑之前他们一行人不可能翻过此山,挑夫这才急了。 要知道山里很危险的,还有老虎这种大型猛兽的存在,他们可不敢在山中过夜。 眼瞅着挑夫真的急了,何琇莹也的确走不动了。 这才不得不妥协,和她的丫鬟接受了挑夫背她们过山。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时到达对面山脚下。 只翻了这一座山,雇佣几个汉子挑行李和背人就花了近二十两银子。 而接下来一路类似这样的大山还不知有多少。 至此何琇莹才终于知道要走到百越那个地方会有多艰辛。 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退缩之意,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走到百越吗? 可是路已经走到这,她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接下来她们彻底摒弃了马车,因为有很长一段路需要翻山,路也难行,马车根本走不动,只能靠双腿。 这一路别说何琇莹,就是她的丫鬟都很快撑不住了。 卫辞也累的够呛,虽说他是个男人,也出身农家。 但自他出生以后父母就没让他干过什么粗活,更没接触过农活。 以前在家帮母亲烧个火,打扫个庭院,洗个衣裳都算做家务了。 平时养尊处优,完全没干过体力活。 是以到了今天卫辞才发现他的体力,竟然是个弱鸡。 真是奇耻大辱!这一路他走的脚都起了水泡愣是没好意思吭一声。 但让他背何琇莹,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于是不出所料,何琇莹病在了半途。 一路又累又辛苦,何琇莹的身体到了极限,她撑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也是常见,连皇上都给了半年的上任时间,就是料到了他可能会在半途累病了。 虽然现在被累病的并不是卫辞,但也大差不差。卫辞只能停下陪着妻子养病。 只是这一停花销也跟着蹭蹭往上涨。 他们人多,有丫鬟仆人,还有镖局护卫的人员。 都住客栈开销大,再加上客栈人来人往吵的很,不利于何琇莹养病。 何琇莹的病迟迟不见起色,卫辞最后索性去租了个小院搬过去。 何琇莹生命有旅途劳累的缘故,但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 这种情况只能慢慢休养,急不得。 第182章 山匪 他想办法找到了当地的人牙子,让人牙子给他在此地找了一个会讲官话的静江人。 然后请静江人教他说静江本地话,并且向他打听一些静江的习俗。 其实百越多民族杂居,哪怕是在现代他们的方言也多的离谱,更不用说眼下。 就算卫辞学了静江本地话,在百越也不是一通百通的,不过会一些总比不会强。 卫辞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语言天赋也不弱。 跟着静江人学了快一个月的静江方言也算初见成效。 如今他已经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也勉强能沟通起来。 何琇莹养了近一个月的病,身体总算好了起来。 卫辞不想再耽误时间,因此等何琇莹身体彻底好了,他们又踏上了前往静江的路程。 运气很好的是,卫辞的静江方言老师知道卫辞要去静江,所以给他介绍了一个也要去静江的商队。 让卫辞可以跟着商队出行,一来更安全,二来卫辞可以和商队里的领队继续学习方言。 三来这个商队常年来往百越各个地区,对民俗文化很通,卫辞能跟着能学习不少知识。 卫辞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对方并不知道卫辞是去上任静江知府的,卫辞只说是去静江探亲的。 但他们一行人穿着体面,何琇莹哪怕大病初愈也是一副官家千金做派。 卫辞谈吐又文雅,一看就是文化人。 他们还有镖队,一看就很安全,所以商队的人当扬就看出他们颇有来历,愉快的接纳了他们。 卫辞跟着商队的领队一边走一边学习,起初倒也平静。 不曾想没过几天竟又遇到了劫道的山匪! 山匪这种事卫辞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 穿越大周后,天下还算国泰民安,卫辞几乎没听说过山匪的事。 之前他无论从青州去江南,还是到京城,一路都没听说有什么山匪土匪之类的。 没想到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竟在此地遇到。 山匪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大咧咧的拦在路前面。 高声喊着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话。 而是突然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出现,很显然是埋伏在此地。 等行人进入他们的包围圈,他们就立刻冲出来围上。 卫辞以前没见过这种扬面,当即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事。 他隐约知道古代山匪也分劫财的和劫命的。 有的山匪只要钱,行人老老实实交了买路财,他们也不为难人。 有的山匪却是要财又要命,收了钱也不耽误他们杀人。 也不知道眼前这群山匪属于哪一种。 卫辞在京城雇佣的镖队迅速把卫辞等人围了起来,保护他们。 卫辞则不动声色的将何琇莹挡在身后,然后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 眼看着这些山匪没有立刻冲上来杀人,卫辞这才忍不住打量观察这群山匪。 待发现他们周身戾气很重,顿时心又往下一沉。 不幸中的万幸,是跟他们同行的商队跟眼前的这群山匪是认识的。 看到这群人围上来,商队的领队曲老大没有惊慌,而是立刻流露出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 然后快步走到山匪中的老大面前,亲热道: “林大哥,这次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我是个实心人。 多年来得林大哥照料,这辛苦费我肯定是不会偷奸耍滑的。” 说着曲老大双手给山匪首领奉上一个钱袋子,观那重量可不轻。 姓林的山匪首领一只手接过曲老大递来的钱袋子,然后随意的掂了掂道: “这数量不对吧,今儿我怎么瞧着你们人多了些,还有些生人呢?” 曲老大闻言面色一变,然后小声解释道: “林大哥,小弟不敢隐瞒,那些都是京城来的贵人,说官话的。” 听到曲老大的话,林大哥的脸色也变了,他眼神中有忌惮之意。 嘴角却下意识流露出一抹笑意: “哦?京城来的贵人,我这乡下人还没见过京城的贵人呢。 不知曲老弟可能为我引见一下,让我这大老粗也能交个京城的朋友。” 曲老大哪里敢拒绝山匪的要求,只能让开路带着林大哥往卫辞这边来。 山匪首领林大哥刚刚没有仔细看卫辞这边的情况。 只是和曲老大的商队见过很多次了,下意识觉得今天人数不对。 直到现在往卫辞这边走了他才发现,卫辞他们身边居然也有练家子保护。 这种情况说明这些京城来的人非富即贵啊,说不得就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 这下山匪首领眼中的忌惮之意更浓了。 但他也不能半路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查看情况。 卫辞花钱请镖局也不是白请的,这种情况自然有镖局的人过去跟他们接触。 且卫辞请的是大周有名的镖局龙门镖局的人。 龙门镖局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说不定他们还能和这些山匪论上交情。 如此一来,就更不用卫辞出面了。 镖局的人也知道京中很多官员是不屑跟一些下九流的人交流的。 他们会觉得失了身份和面子,因此在林大哥走过来后。 他们立刻就有人往前两步迎了上去,然后自报家名道: “在下龙门镖局地字辈胡三,不知道当家的怎么称呼?” 龙门镖局是大镖局,内部也是排资论辈的,分为天地玄黄,甲乙丙丁八个等级 天字辈是不走镖的,走镖的中地字辈已经是最贵的。 胡三报上自己属地字辈,一是为了告诉对方我资历深,主家能请的动我,说明他要么来头不小,要么不缺钱。 你们得罪不起,二也是龙门镖局地字辈的镖江湖上是不能乱劫的。 由于请地字辈出手贵,所以龙门镖局为了维护名声。 一旦江湖上有人劫他们地字辈的镖,就会遭到整个镖局的疯狂报复。 一般山匪听到龙门镖局地字辈的镖,脑子不抽风的话,大都会松手放他们过去。 而且能在龙门镖局混到地字辈,武功一般不会太差,普通山匪也不一定能拿下他们。 第183章 静江 而且胡三还是地字辈的,这让他更加忌惮。 他扯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道上的人都叫我林老大,今天真是幸会。 没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能遇到龙门镖局的高手和京城来的贵人。” 林老大说的客气,但胡三没有任何轻视或怠慢他的意思。 反而也拿出一个分量颇重的钱袋递给了林老大: “林大当家,我们今日路过贵地,还请行个方便。” 倒不是胡三他们太怂,眼前这群山匪都是亡命之徒,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伤亡。 出门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胡三自然想花钱买个平安。 林老大接过胡三递来的钱袋,习惯性掂了掂,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他对这点钱不是很满意,胡三身后的贵人衣着气质不俗,一看就是大鱼。 这么点钱就想打发他们,林老大觉得不够。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眼睛却瞟到了胡三他们身后的拉货的车子上有几个樟木箱子。 林老大心中顿时一冷,樟木箱子里一般装的都是书籍。 因为书会生虫,又怕潮湿,而樟木箱子有防虫的作用。 所以古人装书都是用樟木箱子,并在箱子里面垫上油布,如此一来,既能防潮湿也能防虫。 林老大本以为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即使有京城的人路过此地。 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顶多是有点小钱的富商。 真正的大人物谁会来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看到胡三身后的那几个樟木箱子,林老大心中犹豫了。 若是那些箱子装的全是书,那胡三他们护送便是读书人。 若是对方没读出什么名堂倒也罢了,但万一对面是个有功名的。 林老大他们就不太敢动对方了,读书人尊贵的思想几百年来已经焊进了天下所有人的心中,连他们这些山匪都不例外。 他们敢劫富商,劫商队,劫普通人,却万万不想得罪的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因为一个搞不好就会闹大的,万一闹大了,那此地的官府为了政绩,绝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他们。 要知道眼下可是和平年代,绝不可能存在官府打不过山匪的情况。 只要官府下了决心想要剿灭山匪,那他们这伙人就绝不可能逃掉。 林老大他们这伙人之所以还存在,没有官府管他们。 一是因为想要剿匪开销太大,此地的官员懒得动手。 反正天高皇帝远,皇帝又不知道这有山匪。 二则是别以为山匪就不懂人情世故了,每年他们也偷偷往衙门塞钱的。 那群当官的拿了他们的钱,自然就更懒得管他们了。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们不能惹不该惹的人。 而读书人恰恰就是他们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因此林老大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勒索卫辞他们。 他既怕胡三护卫的对象是个有功名大来历的,又不想轻而易举放过这群肥羊。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选择继续试探: “几位贵人从京中跑这么远来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是要干啥?” 胡三回头看了一眼卫辞,见卫辞只是冷眼看着他和山匪交涉,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这才对林老大说道: “我们主顾是要到静江探亲的。” 林老大不依不饶: “哦?静江我也有些熟人,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家探亲的?” 静江离此地只有几百里了,对于静江的情况,林老大还是知道一点的。 胡三被林老大这么追根究底的询问心中有些气恼。 此地的山匪好不懂规矩,太过贪婪! 他们钱也给了,他们行个方便放他们过去,事后他身后的主家也不会找他们麻烦,岂不是皆大欢喜。 非要拦在这问东问西,问清楚了又如何? 万一惹恼了他身后的主家,等到了静江主家新官上任,一本奏折参到朝廷。 到时候此地的官员再不作为也要积极剿匪,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胡三心中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静江聂家,不知林大当家可曾听说过?” 聂家是静江的大家族,现任静江同知就是聂家的女婿。 聂家的名声林老大也听说过一二,到底是心中有顾忌,林老大最后还是放走了卫辞一行人,没有继续再敲诈。 离开了林老大的地盘,卫辞这才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百越这边的情况竟差劲到了这种地步,不仅地处偏僻,交通不便,还山匪横行。 就这还没到百越呢,百越更加偏僻,情况也只会更加糟糕。 看来他上任后还要先寻找兵力剿匪。 否则有这些山匪拦路,商队进出不便,他的很多设想也很难成行。 卫辞是准备来大干一扬的,现在还没到地方事实就告诉他,有些事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并未打击到卫辞的信心,只是让他更加慎重了而已。 剩下来的几百里路依旧不好走,但在路上这几个月卫辞已经适应了这种路况。 他边走还边想着要想富,先修路,等他上任了,恐怕不仅要剿匪。 还要准备征徭役,把百越各地的官道好好修一修。 另外百越一带的文风也不怎么昌盛,想找个会说话官话都困难。 就连读书的书生居然都不学官话,不会官话又怎么当官呢? 皇上可听不懂各地的方言,这世上只有别人迁就皇上的份儿,没有皇上迁就别人的份儿。 一般外地的举人进京赶考第一件事就是学官话。 否则万一真的金榜题名,到了金銮殿总不能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吧。 百越一带会官话的不多,也正说明了这里的学子都走不到进京的那一步。 文风教化是一个官员政绩考核很重要的一部分。 卫辞在百越任职期间,若是想要政绩亮眼。 不仅要百越增加税收,更要培养几个出众的文人才子出来。 第184章 种植 周三娘与卫木匠在饭桌上感叹起要是何琇莹走之前生个孩子就好了。 甭管男女,留在京中有他们给带着日子也热闹些。 尔雅与卫岳都不是那种靠着儿子孙子才把日子过的热闹的人。 无论儿子在不在家,两人都能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就像这次卫辞与何琇莹离开后,何琇莹把嫁妆里的庄子田地都交给尔雅打理。 何琇莹的陪嫁有京郊的近百亩田地。 这些地虽然不全是良田,但也不少值钱,是她的陪嫁中最大头的一份儿。 尔雅与卫岳早就有在京中买地种的想法。 不为别的,只说一家几口总是买着吃开销着实大了些。 若是买到良田种上粮食,再种些菜,哪怕是荒地也能养些鸡鸭羊猪的,以后吃这一块起码不用花钱了。 只是和平年代田地是最值钱的,一向有价无市。 谁家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卖地,所以尔雅这么多年一直没买到合适的田地。 何琇莹虽然陪嫁了不少田地,但那是人家的陪嫁。 尔雅自然不会觊觎何琇莹的嫁妆,所以从不过问。 此次何琇莹离开才把陪嫁庄子交给尔雅照看。 尔雅想着正好先练练手,学学怎么管理庄子,闲来无事就去巡视了一圈。 这一逛才发现真是浪费,近百亩田地,能种粮食的不足一半儿。 何琇莹把能种粮食的地全都租给了佃农,剩余的地建了庄子,还有一块池塘竟全空着。 尔雅看完后大感可惜,立刻让王婶去集市上采买了鱼苗放到池塘中养着。 又找人在池塘里种上莲藕,还买了几十只鸭子和大白鹅在池塘边养起来。 除此之外她也卖了小鸡小羊和小猪仔,还有兔子。 庄子里空出的地方种了不少菜苗和油菜,还有花椒八角辣椒等调味料。 经尔雅这么一规划收拾,整个庄子立刻欣欣向荣起来。 可对此何琇莹陪嫁管理庄子的何叔一家不高兴了起来。 何叔一家都是何家的多年的仆人,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管理庄子。 何叔的媳妇和闺女儿子都在何家做下人。 后来他们一家被当做何琇莹陪嫁来到了卫家,深得何琇莹的信任。 何琇莹去百越时带走了,独留何叔看着京中的陪嫁庄子。 何叔不是个勤快人,他老庄子就只负责收佃租。 然后把得来的粮食一半送到卫家,一半卖掉,钱交给何琇莹。 是以他的工作十分轻松,平时那些佃农又巴结他,时不时给他送点菜和送碗肉 他一个人在庄子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老婆儿女都不在身边孤独寂寞了点,但胜在逍遥自在。 自然不会折腾什么鸡鸭鱼鹅的,那养起来多费事,他岂不是一天都没个清闲的时候。 再说了他以前也在何家老爷身边跑腿,干的都是体面活。 让他整天跟猪羊鸡兔的打交道,他也不乐意。 现在尔雅突然跑过来一顿收拾,整个庄子是热闹了,活全给何叔一个人干他如何能忍? 何叔是何家的老仆人,何家让他管理庄子本就有养老之意。 现在他老婆儿子闺女还都跟着何琇莹去了偏僻蛮荒的百越之地。 尔雅转头就折腾他的话,似乎也的确说不过去。 尔雅顿时发起愁来,想着是找工人忙好,还是买几个下人帮忙好。 谁知周三娘和卫木匠闻言双眼放光。 立刻表示他们要去庄子上住,顺便养那些鸡鸭鹅。 卫木匠与周三娘都是一辈子没闲下来的人。 两人忙碌了大半辈子,每天不干点活心里就不舒服。 所以周三娘在家里后院种了点菜,但后院才多大,种的那点菜一家人都不舍得吃她的。 她倒腾出去卖菜也是给自己找事干,卫木匠也一样。 整天去什么木雕铺子转来转去,回来钻研人家怎么雕刻的,还不是闲的。 现在听到尔雅说孙媳妇在京郊有个大庄子。 她养了一群家畜,还种了菜,撒了鱼苗,就是愁没人照应。 周三娘立刻毛遂自荐,表示她要去! 卫木匠也一样,他对尔雅道: “别瞎找什么人了,这不浪费钱吗,就我和你娘去照应。” 尔雅和卫岳哪能让他们老两口去照顾家畜,何叔一个人下人都不肯干,怎么能让自己的爹娘干。 可卫木匠与周三娘坚持要去,谁来也拦不住。 最后没办法,尔雅只能让江锦娘跟着老两口去了庄子上。 如今家中就剩卫岳与尔雅两个主人,也不需要那么多下人了。 王安跟着卫辞去了百越,家中留下一个松柏看门,还有王婶做饭洗衣。 小宛筠因为要跟着尔雅识字画画,倒没有去京郊的庄子。 卫木匠和周三娘这一走,整个卫家更加空旷了。 卫岳出门到铺子查账时,还好有小宛筠跟在尔雅后面做徒弟。 不过她也没闲着,每天画设计图,研究新的化妆品不算,最近她还多了个新爱好,那就是研究杂交水稻。 众所周知杂交水稻亩产能超过一千多公斤,也就是一亩能产两千多斤。 可在古代同样一亩良田,上等田,农民照顾的精心,舍得下肥料,一年也才能产三百斤粮食。 下等田一亩地也就差不多出个两百来斤粮食。 尔雅若是能把杂交水稻搞出来,那就是十倍的增产。 在这个时代,莫说封侯封爵,百姓恐怕还要给她建碑立庙,就连史书也要为她大书一笔。 可惜她前世不是农学院的,对杂交水稻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它的原理是: 遗传互补与雄性不育体系,通过人工选育遗传差异互补的亲本组合,利用杂种优势实现增产。 上学时倒是听老师讲过袁爷爷是发现了天然雄性不育株,为杂交水稻奠定基础。 但到底什么是天然雄性不育株,尔雅也不知道。 她只能找种地经验丰富的老农,通过果树嫁接的方法提示他们。 能不能像果树嫁接增产一样,给水稻嫁接达到增产的目的,然后出钱让他们研究。 若最后他们能研究出点东西,那自然是最好。 研究不出来尔雅也没办法,只恨她前世不是农学院的。 就是知道杂交水稻产量高也拿不出具体办法。 第185章 卖身葬父 卫辞远在百越,那地方地处偏僻,环境恶劣,想要治理好,没有人支持是万万不行的。 尔雅总想着他多个朋友多条路,在京城为他结交点人缘。 这京城的关系网都一家连着好几家,说不定哪一家就有在百越为官的亲戚。 因此素来不爱参加什么宴会花宴的尔雅,如今也勤快起来。 参加的宴会多了,对于京城的各种八卦也都十分灵通。 一日尔雅参加完宴席回家,路过一条街时,正巧看到街道上有女子卖身葬父。 这还是尔雅第一次看到电视剧中的情节变成现实,她好奇心顿时升了起来。 心中还思索着若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就施舍点赏钱。 毕竟古代这世道艰难,女子尤其不易。 尔雅甚至一瞬间思维发散到可以给女子在京郊的胭脂厂安排个活计,如此她也能养活自己。 不过这一切想法在看到女子细如白玉的纤纤玉指时,顿时都收了回去。 这一世她在乡野长大,如何不知乡野穷苦女子到底是什么样? 观眼前这个跪在街上,身边还横躺着一具尸体的女子。 柳叶弯眉,含情杏眼,肤色细白如瓷,身段婀娜多姿。 虽然她只穿了一身粗布白衣,头上也仅戴了一朵小白花。 但只要心眼没瞎透,就看得出这姑娘前半生没干过任何粗活。 而且她写着卖身葬父,居然要五十两银子。 乾隆的继后也才花了200两银子的丧葬费。 谁会花五十两买个奴婢,人牙子那边会识字会管家的奴婢也才卖二十多两。 尔雅瞬间就明白自己不是人家的客户目标,因此没管就回家了。 不曾想此事没过两天她就接到消息,她的亲家郭夫人与何大人因为一个奴婢闹起了别扭,两人一度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 自从何琇莹嫁到卫家后,在外形象一向清高的郭夫人对尔雅就体贴到了极致。 事事带着她,两人处成了莫逆之交。 尔雅知道郭夫人这是为了闺女着想,所以才有意与她交好。 但郭夫人对她够意思,尔雅自然也不会故意疏远她。 两人相处的越久,关系越亲厚,最后真的成了好朋友,颇有点无话不说的意思。 因此这回郭夫人与何大人闹着要和离的事,尔雅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接到消息连忙让松柏套了马车,带着王婶赶到了何家。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在,不分家,哪怕官员世家也是如此。 眼下何掌院还活的好好的,因此何家三兄弟也没分家。 何家虽然占地面积比卫家大,但郭夫人与何大人也就占了几个房间,还没卫家自在。 尔雅并不常来何家,她与郭夫人相交多是她来卫家,或者在外面聚会。 这次她听郭夫人身边的婆子说说什么夫人和老爷闹着要和离,让她来劝劝,她才贸然登门。 郭夫人虽然说是闹着要和离,但其实两人并没有惊动何掌院。 尔雅见了郭夫人直奔主题,询问道: “一把年纪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听芬娘说你要和离?和离是能随意乱说的吗?” 郭夫人这两天气的饭都吃不下,看到尔雅来她终于有了个吐槽的人,抱怨道: “还不是有人为老不尊,不知羞! 不知道从什么腌臜地方,花整整五十两白银买了个什么卖身葬父的狐狸精回来,转天就要收房。 也不怕外人笑话,我的脸全是丢尽了,一把年纪都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他还要纳妾,这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出门!” 郭夫人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何家门风清正。 自她嫁到何家后,一直和丈夫琴瑟和鸣。 年轻时丈夫都没说过什么纳妾的话,也没让她受过妾室磋磨。 谁曾想现在老了老了,他居然要纳什么妾,还是个比他闺女都小的女子。 此事万一传出去,郭夫人都不知道拿什么脸见外人! 尔雅闻言却是心中一惊,卖身葬父,五十两白银,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会是她前两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吧! 虽然尔雅当时就看了出来那女子虽然卖身,但应该不是奔着当奴婢去的。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她的亲家何大人将人买回来,还这么快要收房!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她把那女子买回家算了。 尔雅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亲家也不是那种老不正经的人啊。” 古代虽说可以三妻四妾,但其实文人风流也是年轻才子。 年纪大的官员反而是求稳的,所以在古代男人过了四十还纳小妾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尤其是何大人比尔雅和卫岳还大了几岁,都四十大几,快奔五十了。 现在还因为纳个妾跟妻子闹和离,被何掌院知道说不定要动用家法的。 郭夫人听到尔雅的话眼泪都下来了,咬牙切齿道: “我还不是到了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一大把年纪了,学人家纳什么妾,真是恬不知耻! 那小狐狸精你是没看见,穿的一身白,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何家死人了呢! 我还没说她两句,姓何就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狠! 还说什么那狐狸精刚死了爹,穿的素点怎么了! 那小狐狸精更是一副妖精做派,哪家未出嫁的好姑娘会往男人怀里扑? 趴在姓何的怀里说什么,老爷别为了我跟夫人吵架。 我呸!打量我看不出她什么心思! 就这么低劣的手段,姓何愣是信了,居然夸她懂事,真是岂有此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非跟姓何的和离不成!” 尔雅听完了前因后果心中也是觉得一言难尽。 这不是她前世那些宅斗电视剧中最常见的绿茶女吗? 没想到现实还真有,关键是男人还真吃这一套。 怪不得郭夫人会气的说什么和离,像她这种性格有些清高的女子,绿茶女还正是她的克星。 因为她低不下头,受不得气,还直来直去。 对上会演戏的绿茶女她还真是只有输的份儿。 第186章 学区房 不过别看郭夫人现在反应激烈,连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但尔雅知道她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古代又不像现代,夫妻间哪会这么轻易的离婚。 尤其是郭夫人与何大人多年夫妻,孩子都成婚了。 因此虽然尔雅心中十分厌恶何大人的所作所为,但她一句也没说让两人和离的话。 只劝慰郭夫人消消气,不值得为一个人下人动气的话。 待劝得郭夫人冷静下来,愿意好好说话后,尔雅这才起身告辞。 尔雅并不喜欢掺和别人夫妻间的事,俗话说得好,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人家两人闹别扭,自己若是跟着瞎掺和说点没忌讳的话,转头人家和好了,那她多尴尬。 要不是何家是她的亲家,尔雅才不会管这事。 直觉告诉她何家这事绝对不会这轻易结束。 何大人老房子着火,为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跟妻子闹的都说出了和离的话还坚持不肯放弃,之后说的还会怎样呢。 尔雅可没心思再掺和何家的事,于是她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打着去看望公婆的名义,带着小宛筠到了京郊的农庄暂住。 卫岳虽然不知道尔雅为什么突然提议去京郊看望爹娘。 但尔雅要去他也不会阻止,索性也撂下杂事,陪着妻子一起到了京郊的农庄。 如今京郊的农庄一片繁荣的景象,卫木匠与周三娘来此住了一个多月,将猪羊兔养的特别好。 菜地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池塘的荷叶也冒了头。 待到夏天就会看到一池的荷花,水面上还有鸭子与白鹅嬉戏。 周三娘看到尔雅与卫岳过来,让江锦娘炒了几个农家菜,杀了一只小仔鸡清炒。 吃完饭尔雅与卫岳在农家四周走走,刚好听说不远处附近,比此处农庄还靠近京城的地方,有块林田主人要卖。 尔雅与卫岳一直有在京郊买土地的想法,最好是能种粮食的良田。 可惜盛世田地难买,如今听说有人要卖林田。 虽然不是种粮食的土地,尔雅也没想好林田能种点啥。 但只看这块地在京郊,距离京城很近,比何琇莹的农庄还近的多,尔雅就狠狠心动了。 她连忙找人去打听询问,这才知道主人家是遇到了难事,急需银钱才起了把这块林田卖掉的心思。 尔雅和卫岳又亲自去看了那块要出售的林田,土地自然算不上好。 首先面积不大,只有三十亩左右,听说以前这里有条路,所以路的两旁种了不少树。 后来官道改了,这里不是路了,就变成林田了。 其次这片田地,地下树根盘根错节,根本没办法种粮食,本来的种的树木也被主人家砍伐卖了。 现在可没什么树木保护法,无论长了几年的树,主人说卖就能卖。 卫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一脸可惜的告诉尔雅,这块地就是找人收拾开荒一遍,也只能先种些果树。 且价格也不便宜,不到三十亩地,居然要六百两银子,一亩地要二十两白银。 要知道在章阳县,一亩良田才卖十两左右,青州一亩良田也只有差不多十二两。 京城的物价高,土地也更值钱,一亩良田通常在二十两多点。 可这块地只是林田,种不了粮食,凭什么卖这么贵? 都快跟良田一个价了,怪不得卖家一早就放出话要卖地,直到现在还没卖出去呢。 尔雅与卫岳前去和主人家商量价格,看能不能少点。 主人却以此地距离京城特别近的缘故,不肯降价,还振振有词道: “京郊的土地本就是距离京城越近越值钱,我这块地出了城就到。 自然不是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比的。” 尔雅倒不是拿不出这六百两银子,主要是不要吃亏。 如今看到主人家这态度她当即不想要了。 卫岳也觉得这个价不值,但他看出尔雅还是想买这块地的。 于是在尔雅跟主人家价格没谈拢,不欢而散后。 又私下去跟主人家谈了几次,最终以五百五十两的价格拿下。 等尔雅知道的时候,两人都在衙门登记完了。 这让尔雅瞬间十分不平,觉得卫岳买贵了。 卫岳却道: “不过是几匹云锦的价钱,你若觉得亏了,今年我不做衣裳了就是,拿来补上这钱。” 尔雅闻言白了她一眼,账是这么算的吗? 不过尔雅因为此事心气不顺还没几天,就从王夫人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人喜出望外的消息。 听说皇上有意开一个皇家书院,就像国子监一样,专收朝廷文武大臣与勋贵宗亲的子弟。 还要请大儒和朝中文臣坐镇书院,如今正在翰林院选人兼职夫子呢。 尔雅一开始得到消息并未有多大激动,皇家书院师资力量再好,教育环境再优跟自己有啥关系呢? 她又没孙子,家里也没人能去上学。 但当她知道这个皇家书院,皇上打算在京郊圈地建设时瞬间来了劲头。 她询问王夫人皇上选了京郊哪里?结果王夫人说的地方离尔雅新买的林田十分近,相距不足一里地! 尔雅闻言喜出望外,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能将新买的林田盖成房子出租,这妥妥的重点学区房啊! 尔雅连忙托王夫人仔细打听一下,确定皇家书院是不是定死了建在此处。 待得了确定的消息,尔雅二话不说,让卫岳找人把那块林田收拾出来,甭管是火烧也好,水淹也罢,一定要填平了盖房子。 谢天谢地,林田没有找房款一说。 当初卫岳与那家主人在衙门登记的是林田。 以后就算皇家书院建起来,尔雅在林田上盖房子大增值,卖地的主人也不能来找她再要钱。 接着尔雅又打听了皇家书院动工的时间。 她自己则开始计划把这三十亩地设计出小宅院出来,以后无论是租是卖都不愁客户。 相信等房子建成,新买的这块林田转手翻十倍都不难,还真是赚大了。 第187章 节礼 这些宅子有的大一点,有的小一点,确保以后能满足各种客户。 她还建了几间商铺,以后皇家学院建成。 朝中大臣将孩子送来读书上学,也是要买日常所需的用品的。 这些商铺到时候也可以出租,甚至比宅院租的更贵。 等尔雅忙完这些,已经临近中秋了! 尔雅与郭夫人约着一起买些中秋节礼送亲朋好友。 此时距离郭夫人与何大人闹和离还不到一个月。 可这次上街她已经完全没了上次在尔雅面前对何大人破口大骂的样子。 尔雅看到一块上好的徽砚,想着给二爷爷买一块和中秋节礼一起送到章阳县。 郭夫人看到后觉得这次店家进的徽砚不错,也跟着买了一块。 郭夫人有两儿一女,尔雅记得她说过她两个儿子都爱端砚,只有何大人才喜爱徽砚。 再加上这次见面没听到她骂何大人,想来两人已经彻底和好。 至于上次说的什么和离的话,那纯属气话,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再次庆幸还好上次两人闹别扭,她没跟着说些支持两人和离的话。 更没说何大人的坏话,也没瞎出什么馊主意。 否则人家两个吵完闹完又和好了,自己跟着说了不妥的话岂不是枉做小人。 尔雅还记得前世在现代时她的两个生物学上的父母就经常吵架说什么离婚的话。 当时她们家邻居大婶是个热情的,一开始看到两人吵架还热心上来劝和。 尔雅那个生物学上的母亲每次都在邻居大婶面前抱怨丈夫好吃懒做,家暴脾气坏。 听的邻居大婶义愤填膺,多次劝她离婚。 结果呢,她那对父母转头和好了。 尔雅亲耳听着她那个母亲把邻居大婶劝她的话当笑话学给她的人渣父亲听。 两人边说还边嘲讽邻居大婶心理扭曲表态。 他们只是吵个架她居然就劝离婚,心急指不定打的什么坏主意。 尔雅那个人渣父亲还幻想邻居大婶可能是看上他了,所以才故意劝两人离婚。 尔雅母亲对此深以为然,真的就认为邻居大婶是在勾引她的丈夫。 当时尔雅年纪小,但听完两人对话的那种恶心感她至今都记得。 也是因为这件事尔雅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不掺和别人夫妻间的事。 别说什么出轨吵架了,就是家暴她都不劝的。 因为尔雅深信,懂得自救的人不用别人劝,她也会拼尽一切救自己出火坑。 而沉醉其中,陷在烂泥里不想出来的人 别人就是磨破嘴皮子,她也会给自己洗脑,劝她的人心理扭曲,不是好人。 眼下看到郭夫人与何大人这么快和好,尔雅更加坚定了这个认知。 还好这次她没跟着瞎起哄,否则亲家都要处不下去了。 尔雅与郭夫人一起置办了不少中秋节礼,古人讲究礼尚往来。 甭管什么关系,只要你还想跟人处,逢年过节就要送礼。 那些关系不是很亲近的,只需送寻常礼物的,尔雅就交给王婶去置办了。 她此次出来只给远在章阳县的爹娘以及石头,还有二爷爷二奶奶,以及文何两家亲自选了节礼。 尔雅为林氏选了一套金首饰,为宋老三买了京城的茶叶酒水还有几件她亲手做的衣裳。 给石头的是文房四宝还有几张她在京城新得到的菜品方子。 石头开酒楼,自然菜系越多越好。 今年年初石头在二爷爷和二奶奶的张罗下新娶了一个媳妇孙氏。 林氏来信说石头的孙氏相貌秀丽,人也爽利,十分能干。 跟着石头一起打理酒楼,不怕苦不怕累,情商很高。 她一开始不识得几个字,也不会算账,就跟着店中的伙计一起端菜扫地,招呼客人。 见人三分笑,说话做事都让人很舒服,所以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 后来石头渐渐教会她识字算账,如今也能像模像样的跟着账房先生算账了。 因为她的帮助,石头已经起了开分店的心思。 不过还没等石头付出行动孙氏就有孕了。 林氏对比高兴的不得了,尔雅也十分开心,一早就想好了趁着送中秋节礼给孙氏送些东西。 除了绸缎衣裳外,她也给孙氏置办了一支金簪和一对金耳环,外加一个小金锁,是给他们未出生的孩子的。 她还做了很多小衣裳,不过林氏提过孙氏想要点卫辞儿时的小衣裳给她的孩子穿。 古人迷信,因为卫辞是状元,大家就会觉得他是文曲星下凡,穿他穿过的衣裳也能沾上文气。 别说孙氏了,尔雅在京中也常有夫人向她要卫辞儿时的小衣裳。 可惜尔雅根本就没留过这种东西,卫辞儿时的衣服通过几次搬家她早就丢完了。 尔雅只能把卫辞留在家里的旧衣裳剪了改成小衣裳送到宋家。 除了给孙氏的节礼,尔雅也没忘了春生。 虽说尔雅不喜欢他娘,但大人的恩怨不掺和小孩子。 唯独宋荷,尔雅自从来到京城后,没有再给她送过任何东西。 就是她出嫁尔雅也随意送了点东西打发了。 既然人家不认她是姑姑,她也绝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除此之外她在青州结识的顾娘子,杨娘子,还有荣家人也年年都在联系往来。 卫辞的启蒙先生郑夫子,以及他在江南时结识的同窗,还有他翰林院的同僚也都要送。 自从何琇莹管家后,尔雅已经许久没过问过这些琐事,如今何琇莹走了,她只能亲自上。 尔雅粗粗算了一下,过一个中秋节不算宋家人,光送礼她就花了几百两银子。 要算上宋家,一千两都打不住,不说那些名贵的丝绸以及人参燕窝之类的药材。 几支金簪和金锁都大几百两了,还好现在她能挣钱了,否则过个节都能破产。 此时尔雅心中还有些可耻的庆幸,还好卫家这边亲戚不多。 只送青鸾青凤外加一个周家即可,而且送的东西也都不贵。 这些人都搞定后,尔雅发愁的就只剩一家了,那就是金陵赵家。 第188章 分户 之所以要给赵家送重礼是因为赵家老太爷如今正在百越任布政使,那是卫辞如今的直系上司。 尔雅自然要跟赵家人大好关系,不求赵老太爷照顾卫辞,只求他不要为难即可。 若是卫辞有事相求,他能好心拉一把那就很好了,所以尔雅想着要给赵家人送重礼。 古代文人讲究的很,你要送礼不仅要贵重,还要看起来没有铜臭味,更要投其所好。 不然你一箱黄金送过去,哪怕再值钱人家也要翻脸的。 当然了卫辞如今的上司还有按察使,百越巡抚等等。 不过他们并无家人在京城,尔雅对这几家人也并不熟悉,连面都没见过,她相信卫辞自己也会送礼。 眼下京城只有赵家人在,尔雅只能先顾好赵家人。 她之前隐约听王夫人提过一嘴,说赵老太爷喜欢木雕摆件。 于是尔雅打上了卫辞当年画给卫岳的那个会动会唱歌的悬空山水摆件的主意。 那套摆件卫岳这些年来反复进行雕刻修改,如今整个摆件已经浑然天成,完美无瑕。 卫家有钱后,卫岳买了小叶紫檀进行雕刻创作。 雕刻成功后,他将之前雕刻的所有成品全部烧毁,独留这一件。 可以说眼下卫家留下的这个成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赵布政使真的喜爱木雕,尔雅相信他绝对拒绝不了这个宝贝。 尔雅想着要不要把这套摆件送到赵家去,她找卫岳商量。 卫岳在听完她的话后却缓缓摇了摇头道: “送可以,但不能由我们送,也不能送到赵家。 而是要让卫辞亲自去送,要亲手送到赵老爷子手上。” 尔雅闻言一愣,然后道: “可是百越距离京城几千里路。” 卫岳却道: “快马加鞭,时间来得及,我找镖队花重金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百越就是。” 卫岳说干就干,立刻在京中找了当初护送卫辞前去百越的龙门镖局。 让他们派人把卫岳最心爱的这套悬空山水摆件送去静江卫辞手上。 待卫辞接到父母送来的摆件时顿时大喜过望。 他正愁要送什么礼几个直系上司,以求他们支持自己的新政策呢。 眼下这套摆件来的是真及时,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卫辞自到了静江后才发现百越之地穷山恶水的名头是一点都不掺假。 静江乃百越之地的省城,然而环境别说跟青州比了,就是和章阳县比都略有不如。 而且百姓十分凶悍,对官府并不信任。 由于此处环境恶劣,天高皇帝远,凡是到此处任职的官员大多都是没什么背景的。 他们朝中无人,本就难升官,再加上百越穷苦,每年税收不好看。 如此一来,官员的政绩也跟着不好看,就更难升官了。 如此恶性循环,导致来此处任职的地方官要么咸鱼摆烂,不爱管事,要么各种贪污,欺压百姓。 百姓能对官府能有好印象才怪了! 但卫辞是抱着一腔热血来的,所以他必须要改变静江的现状。 然后通过改变静江带动整个百越之地。 他的前期目标,不说把贫瘠困苦的百越变成经济发达的江南。 起码他要让静江的老百姓能吃饱饭,交的上税。 因此一到静江卫辞就先去一一拜访了他的几位直系上司。 看在文源清和陈阁老的面子,几位大人对卫辞都十分和蔼,还提点了他许多事。 接着他就和曾经的闫知县,现在的闫通判一起,想尽办法先打听清楚了静江的大致情况与势力划分。 百越一共有静江,南海,苍梧,九真,交趾等七个郡。 每郡下面又有三到九个县城不等,共计三十个县城。 卫辞所管辖的静江郡下有九个县,因此这九个知县都是他的直系下属。 卫辞到任后,这九个知县都陆陆续续送来了贺礼,卫辞没有故作清高的不收。 这都是官扬的规矩,算不上行贿,收下了也能让他们安心。 接着卫辞亲自走遍了这九个县,一一去查看地形。 静江算是百越经济较好的郡城,更是百越的省会城市,不然它也不能辖制九个县。 但这九个县城没有一个上等县,只有两个中等县和七个下等县。 古代以人口和经济来区分上等县中等县和下等县。 人口万户以上为上县,三千户到万户为中县,三千户以下为下县。 上等县中等县下等县也是考核一个地方官的政绩之一。 比如一个知府在接手某个郡城时,他下面有一个上等县,两个中等县。 三年过后此郡升为两个上等县,四个中等县,那他在户籍管理这一项政绩中就可以打优。 如果他三年内每项政绩都是优,那就可以官升一级。 所以很多地方官为了政绩都会鼓励百姓分家。 比如一户人家有三个儿子,他若不分家只能算一户,每年服徭役时,只需出一人即可。 但若分了家就可以分成至少三户,每年徭役只要要出三人。 现如今静江没有上等县,若是卫辞能在三年后能让静江出一个上等县,最起码户籍管理这一项他可以拿到优。 卫辞翻过资料后把目光锁定了临桂县。 临桂县是静江的中等县,有七千多户人口。 七千多听上去离一万不远了,但实际操作起来堪比登天。 因为百越之地实在太穷,加上多民族混居,导致这里百姓与百姓之间欺压也很严重。 为了自保这里的百姓不得不抱团取暖。 人数多的家庭聚在一起,外人看到他们人多自然不敢轻易招惹。 且服徭役时他们还能少出人,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愿意分家。 有些家庭即使父母双亲都过世很多年了,个个都有孙子了也不会分家。 卫辞想要在三年内让大量百姓心甘情愿的分户。 首先他要维护好治安,其次让整个静江的经济发展起来。 最后每年百姓服徭役时,条件不能太过凶恶艰苦,起码要做到不能死人。 第188章 案件1 但若想要心中的想法彻底落实下去,造福静江百姓,还需要百姓大力配合。 可百越一带因为多民族混居,环境恶劣,百姓没人权,官员不作为等等原因。 导致静江的百姓根本不信任官府,遇到不公之事他们宁愿找族长村长裁决。 卫辞若想只仗着知府的官职,一声令下就让静江百姓心甘情愿听他的也不太现实。 纵使底下的人明面上不敢违抗他,但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多少利国利民的好政策,都是因为传到下边受到误解和阻挠,甚至被贪官利用,从而没达到最初的用意。 卫辞若想恢复衙门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好官。 从而无论他将来提出什么政策,百姓都愿意试上一试。 那么他就要在靖江百姓心中刷掉官员不作为,官官相护,衙门认钱不认人的坏印象。 若想让百姓打心眼里觉得静江新上任的知府是个不畏强权,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那最快的路子就是模仿包拯,断案如神,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卫辞的时间很宝贵,他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用在取信百姓上。 因此他打算用哗众取宠的方式当众断几扬案子,让静江百姓深信他是个好官。 在把静江知府衙门的人事摸的差不多后,卫辞翻阅了刑房积压的旧案子,然后处心积虑选了三个案子出来。 第一个案子是龚家医馆案,龚家医馆是静江赫赫有名的医馆。 出名的原因倒不是这家医馆规模有多宏大,或是龚大夫医术有多高超。 而是龚大夫本人是个悬壶济世,心底善良的好大夫。 他在静江开设的龚家医馆不仅常常免费为穷苦百姓看病,还允许病人赊账买药材。 静江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不计其数,也是因为他的仁心善行。 所以龚家医馆的生意特别好,惹来了同行的嫉妒。 同行挑不出他的毛病,就找上龚大夫的儿子。 龚大夫常年治病救人,对家中的几个孩子缺乏管教。 因此他的大儿子养成了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的性格。 后来在有心人的设计下迷上了赌博。 上了赌桌后赌红了眼,把老爹的医馆都押了出去,结果当然不出意外的输了。 在大周赌博是违法的,但人家做庄的也不傻。 只让龚家大儿子签了欠债文书,文书上白纸黑字写了龚文俊欠银两千两,若是到期还不上钱,愿拿龚家医馆做抵。 后来收债的人拿了文书到龚家医馆要债。 龚大夫这才知道他大儿子赌博,把自家医馆都赌输了。 但龚大夫并不甘心认下这份债务,他当然也察觉出儿子是被人算计了。 无奈之下只能把此事告到衙门,希望衙门给他个公道。 那时卫辞还不是静江知府,当时的静江知府姓杜。 杜知府接到这份状纸后,并没有为龚大夫做主的心思。 原因很简单,他收了被告的好处,因为龚大夫在静江百姓中口碑太好。 杜知府也没直接把龚家医馆判给被告,以免引起民愤。 而是采用了拖字诀,把这项案子压了下来。 但同时案子没审完之前,龚家医馆也不能开业了。 算计龚文俊的那些人想要的目的本来就是让龚家医馆关门歇业。 现在目的达到他们也没穷追猛打,想着龚家医馆关门久了,百姓自然就会渐渐忘记。 到那时再将龚家医馆收回来就是。 就这样案子一拖就是一年多,后来杜知府死在了任上,这件案子更是没人管了。 直到卫辞来到此处,发现了此案。 卫辞之所以从那么多陈年旧案中注意到这桩案子很简单。 他看中了龚大夫的人气,龚大夫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医生,在百姓中也十分有威望。 若是他初来衙门,就把这桩案子审好了。 那么无论是受过龚大夫恩惠的百姓,还是知道龚大夫是个好人的百姓,都会对他好感大增,最起码会知道他不是个昏官。 卫辞选中的第二件案子是强抢民女致人死亡案。 此案的原告乃是静江附属下县灵川县的一个普通百姓李二郎。 他要状告的是灵川县冯家布庄的少掌柜冯展鹏强抢奸污他大嫂,又指使下人殴打他的大哥,致使他大哥重伤死亡。 这个案子也被压了有两年之久了。 两年前百越府,静江郡,灵川县,李家村的李大郎携新娶的妻子到灵川县赶集。 两人无意中踏进了灵川县最大的布庄,冯家布庄。 冯家布庄的少掌柜冯展鹏见李大郎的妻子容貌娇美,便起了歹心。 找借口将李大郎夫妻带到布庄后院实施了奸污。 李大郎夫妻抵死不从,冯展鹏一气之下便命人狠狠教训李大郎,并强行玷污了李大郎的妻子张氏。 事后李大郎夫妻满腔悲愤,回到家中不到三天,李大郎便因伤重撒手人寰。 张氏一纸诉状将冯展鹏告到了灵川县县衙门。 可惜冯展鹏虽只是一个布庄少掌柜,但他背后却站着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冯氏家族。 冯氏家族是静江的大族,冯家人控制着静江七成的丝绸珠宝陶瓷生意。 与静江九成的官员都保持着庞大的金钱关系。 而李家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户,灵川知县自然不会为张氏做主。 张氏绝望之下上吊自尽,李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有李二郎还在为哥哥嫂嫂奔波,想要讨回公道。 灵川知县不接此案,他就告到静江知府,静江知府再不接,那他就上京告御状! 很可惜冯家没给李二郎上京的机会。 在知道李二郎将此案告到静江时,立刻派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作为警告。 现在李二郎卧病在床,也不知还能不能站起来。 而卫辞选中此案正是看中了此案中牵扯进来了冯家人。 冯家乃是静江的大家族,若他能秉公直断,将冯展鹏缉拿归案,那他不畏强权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这是办多少小案子都达不到的效果。 最后一个案子卫辞选的是他到任前半个月刚发生的枯井藏尸案。 第189章 案件2 几个玩耍的小孩无意中发现了枯井中藏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于是附近的百姓将此事报告给了衙门,刑房的人已经去探查过。 经仵作检验后,发现死者是一个年轻男性,后脑勺有一处致命重击伤。 尸体中度腐烂,但还能勉强认得清脸,死者并不是附近的百姓。 刑房的人打听了好几天才确定死者是外地的商人。 跟着商队来到静江做香料生意,他突然失踪,所处的商队也在四处寻找他。 谁曾想他被人打死在了枯井中,由于此案发生时杜知府已经过世,卫辞又未上任。 彼时知府衙门群龙无首,自然这案子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当然刑房的人还是派人查了凶手,可是古代办案技术落后,死者又是外地人,与本地人没什么仇怨。 凶手总不能无缘无故杀人,因此刑房断定此案乃是死者所在的商队中人做案。 并将整个商队全部关入了大牢,等到新知府上任再说。 卫辞之所以选中此案一是这起案件属他上任的案件,二是此案不好查。 如果说前两个案子能给他刷好感,刷威望,让人知道他清廉公正,不畏强权。 那么这件案子则会让百姓看到他的能力,清官也分庸官和能臣。 有的官员是清廉公正不错,但能力一般,卫辞要让百姓看到他是个有能耐的官员。 只有这样,以后当他推出新的政策时,百姓哪怕看不懂才会想到卫大人是个能耐人,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且卫大人还是个好官,他不会坑骗百姓。 这三个案件判完,只要他人设营销的好,就不愁百姓不信服他。 卫辞将选中三个案子拿给闫通判看,并让他尽可能查到更多信息,以助他判案时有理有据。 闫通判以前也是做知县的人,看到卫辞选的这三件案子他心中一沉,犹豫道: “大人,这冯家人的案子…” 闫通判没有话说的太清楚,卫辞焉能不知他的意思,他沉声道: “就是因为是冯家人参与此案,所以这个案子我才非审不可,而且我要当众审,绝不徇私。” 闫知县是个心思通透的,他当即明白了卫辞的意思。 但他心中并不赞同,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冯家作为静江的地头蛇岂是好招惹,以后卫辞想要大施拳脚,还少不得他们配合。 怎能现在就把他们得罪了?以后他们还不要暗中使绊子。 且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直保持着联姻关系,卫辞惹了冯家,另外三个家族少不得要和冯家一个鼻孔出气。 就算卫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在百姓中建立威望,也不该招惹四大家族的人。 以闫县令的眼光看,这龚家医馆案选的就极好,既能扬名,又不得罪大家族。 他把自己的想法向卫辞一一分析诉说。 对于闫通判的想法卫辞岂会想到,他想到了还非要拿冯家开刀就是因为他有安抚冯氏的办法。 他能确保自己就算砍了冯展鹏的头,也能让冯家生不起他的气。 闫通判不知卫辞哪来的自信,他心中担忧,却也只能选择相信卫辞。 接着闫通判又问道: “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开堂审理这些案件?” 卫辞早就选好了时机,他选的日子是静江每三月一次的庙会那天。 古人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什么节日庙会总是最吸引人的。 静江每隔三个月会有一次庙会,届时会吸引周边很多百姓前来赶庙会。 华夏人爱看热闹的基因是刻在骨髓中的,尤其是知府审案这样的热闹事,一定会引得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观看。 越多的百姓观看也有助于他名声的传播。 闫通判看卫辞决心已定,也就没有再多劝。 待闫知县走后,卫辞又喊来刑房的书吏。 在卫辞看来静江知府衙门中刑房已经算是能干事的部门。 知府衙门下设吏,户,礼,刑,工,兵六房。 起码刑房还知道去查案,而且记录的口供卷宗等也很详细。 此次卫辞选的枯井藏尸案调查,他就是从刑房记录的卷宗中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敢大胆选择。 刑房书吏被喊来后心情还有些忐忑,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新上任的知府至今也没什么动静,他生怕知府的立威的火撒到他身上。 可卫辞把他叫过来后却并未有什么立威之举,而是直奔主题道: “枯井藏尸一案不要再去查什么死者商队的人了。 凶手不在那些人中间,过两天等此事水落石出,就把他们全放了吧。” 刑房书吏姓闻,听到卫辞的话闻书吏十分惊讶,知府大人怎知凶手不在商队中? 凶手若不是商队里的人那又该是何人? 闻书吏向卫辞拱手请教: “小人愚钝,实在不知凶手是何人?可否请大人解惑?” 卫辞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口供卷宗扔给闻书吏道: “这走访的百姓口供,不已经把凶手彻底暴露出来了吗。” 闻书吏接过卫辞扔过来的卷宗,任他怎么看都没看出口供哪里有问题。 卫辞只能拿出现代心理学那一套给闻书吏解惑: “普通人在叙事时是没什么逻辑性的,就像卷宗中记载的这个曹大叔,他的口供你读一下。” 闻书吏听到这话,似信似疑的读了两句曹大叔的口供。 曹大叔是枯井案附近的住户,刑房派人去询问他近期可曾见过死者。 死者死亡当日他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是这么回答的: “见过一回,当时他还好好的,哎呦,谁能想到呢,转眼间人就死了。 官爷,你可要赶紧把杀人犯抓住起来啊,这也太吓人了。 动静是真没听到,否则我肯定出来看看啊。” 闻书吏没觉得这段对话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很正常的口供吗。 接着卫辞又指着一个人的口供道: “这个钱三的口供你再读一下。” 钱三是凶杀案附近的街溜子,整天偷鸡摸狗的,不招人待见。 但游商喜欢跟这类人接触,因为钱三这种人消息灵通。 他们只要给一点好处,钱三就什么消息都肯透露。 所以刑房查案的人询问钱三的是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当时他可有异常? 钱三是这么回答的: “最后见他是初九的下午申时左右,他请我到酒馆喝酒,还点了烧鹅。 当时我们半路上还遇到了罗叔,后来喝完酒我们就各自散了。 酒馆的小二小路子能给我作证,没觉得他有啥异常。 不过我听他抱怨过商队有些人总欺负他,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第190章 案件3 但他深知上司不会让下属做无意义的事。 既然卫大人让自己读这两份口供,那这两份口供中一定会存在猫腻。 至于到底是哪一份有问题,闻书吏一时还真看不出,他只能凭自己的直觉试探道: “这个钱三一边说什么死者抱怨商队的人。 一边又说不出具体抱怨的是谁,难不成他是在诬陷商队的中的人?” 卫辞闻言只想叹气,这就是他刑房的书吏,水平着实就低了些。 但卫辞以后还要指望他们做事,只能耐着心思指导他: “照你这么说,这份王氏的口供岂不是更在诬陷商队里的人。” 王氏也是案件发生的地方附近的居民,闻书吏看向王氏的口供: “上次我看到他还笑呵呵的,人挺亲切的。 他来这也没几天,跟我们这片的人相处的挺好。 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眨眼就被人害了呢。 依我看这事肯定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干的。 他跟我们这的人又没仇,谁好好的会杀人呢。 肯定是他们一个商队里的人干的! 动静也没听到啥动静,那个枯井都没水了。 大人都不爱往那块去,都是一群小孩在那玩。” 的确相比钱三只是暗搓搓的引导,王氏可是明说了就是商队的人干的。 这下闻书吏又愣住了,他将三人的口供翻来覆去的看,最后小心翼翼对卫辞道: “难不成大人是觉得这曹大叔和王氏的口供废话多了些。” 相比钱三的口供,曹大叔和王氏的口供简直废话连天,毫无价值。 起码看钱三的口供还能看出死者初九下午申时还活着,并且喝过酒。 而仵作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是是在初九晚上到初十早上左右。 死者或许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被人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钱三和死者相识,曹大叔和王氏却仅仅见过死者。 他们提供不出有用的信息也纯属正常,所以废话多了点也没什么不对。 闻书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看不出这三份口供有什么不对,所以没话找话。 不曾想话音刚落就看到卫辞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 “不错,还不算彻底的无可救药。” 闻听此言闻书吏一时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气馁,卫辞却接着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普通人说话不太有逻辑。 人是情绪动物,说话时会有强烈的主观情绪表达。 凶杀案又是一件突然发生的事,试想一下。 无辜的人听到周围有人骤然被杀,会有什么心态? 如果死者是他们相识的人,他们会悲伤,会愤怒。 若死者跟他们不太熟,他们会感慨,然后联想自己的安危,求官府快点抓住凶手。 就像曹大叔口供中的官爷,你们可要快点抓住凶手,这也太吓人了。 还有王氏口供中的年纪轻轻的,怎么眨眼就被人害了呢。 听起来都是废话,没有丝毫逻辑,实则这是正常的情绪表达。 是一个无辜的人该有的回答,他们的口供中充斥着大量的自我情绪感受。 再看钱三,他与死者可十分熟识,两人还经常一起喝酒吃饭。 面对这样一个朋友突然死亡,他的口供中竟没有一丁点的情绪表达。 即不惋惜之前还经常一起喝酒的朋友骤然逝去,也不愤怒好奇到底是谁杀了他。 只条理清晰的说了他最后一面在哪里见了死者,都做了什么,有谁能给他证明。 话里话外都在撇清自己的杀人嫌疑,好像跟死者是陌生人一般。” 听完卫辞的话闻书吏陷入思考,他虽不懂逻辑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很快明白了卫辞话中的意思。 当即拍桌而起,满眼兴奋道: “大人,属下明白了,这份口供是钱三反复思量,早就练习好了来应对官差的!” 闻书吏总算还没蠢到家,卫辞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卫辞的话给了闻书吏极大的启发,他接着道: “还有,我们的人去找钱三询问消息时已经是十六号,距离初九都过了七天了。 可钱三张口就说初九下午申时左右,他如何会记这么清晰? 普通人七天前和朋友喝过酒,应该会对时间有些模糊才对。 会说几天前他们喝过酒,但具体是几天前就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这个钱三显然是等着我们的人去问他,他反复练习应对我们的说辞,才会把日子记得这么清! 也正是因为他要让我们的人相信他的无辜,他才会只顾着练习怎么撇清自身关系。 但口供中没有一丝面对死人的感慨和担忧或愤怒! 这根本不是一个骤然得知朋友死亡的人该有的口供!” 第191章 静江府学 这一刻闻书吏对卫辞佩服的五体投地。 本来他看卫辞年纪轻轻就坐上知府之位心中还隐隐有些不服。 现在他彻底服气了,不愧是大周第一个六元郎,人家这脑子就是好使。 卫辞见他反应还算伶俐,又提点道: “不错,还有钱三的口供中说与死者喝酒半途遇见了罗叔。 七天前半路中遇到了一个邻居,怎么会记这么清? 记这么清就算了,又有什么必要主动跟官差提及半路上遇到的一个人? 很显然他这么说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以及最后说的酒馆小二可以给他作证,并提及死者与商队中人关系不和睦。 这是在证明自己无辜的同时祸水东引,把官府的目光引向商队里的人。 钱三这份口供确实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但偏偏就是因为它太完美了,所以不真实!” 闻书吏此时此刻恨不能立刻派人去把钱三抓来,因此向卫辞拱手: “大人,属下这就去把钱三抓回来,以免他畏罪潜逃!” 卫辞端起桌上的茶喝喝了一口,然后摆摆手: “不急,刚刚这些结果只是看口供分析出来的。 我且问你,若是钱三抵死不认,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真的杀了人?” “这…?” 闻书吏又懵了,对啊,他没证据啊。 不过就算没有证据,进了牢房各种刑罚过一遍,保管他是铁嘴也能开口。 卫辞却又道: “本官不喜自己治下有屈打成招的事。” 他办案本就是为了让百姓对他心服口服。 所以这件案子,他不希望看到来日升堂时钱三身上有太重的伤,让百姓心中猜测钱三是屈打成招。 闻书吏听到这话,眼睛一转道: “大人,证物好找,钱三杀死者时许是担忧一棍子下去死者只是晕了。 所以在死者的后脑勺处连敲了好几下,他当天所穿的衣服上定有血迹残留。 只能搜他的家,一准能搜到。” 古代衣服珍贵,没有人会随便处理自己的衣裳。 钱三一定不会舍得把自己的衣服拿去销毁。 且古代又没有洗衣粉洗衣液这种东西,血迹没那么容易处理干净。 只要命人搜查,不愁搜不出蛛丝马迹。 就算搜不出也没关系,他们找人往上弄点血迹就是! 至于证人吗,闻书吏想找不出他还不能凭空捏造一个吗。 反正案发的地方住户颇多,就是有人不小心目睹了钱三杀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没有证人那就制造证人,钱三杀了人心虚。 只要听到有人看到了他的恶行,还怕他不招的干干净净。 这是卫大人上任后第一次吩咐他做事,还把结果给他分析的明明白白。 他要不把此事办的漂漂亮亮,岂不辜负卫大人的指点栽培? 因此闻书吏又向卫辞保证道: “大人放心,无论证物还是证人属下一定都给您弄到。” 卫辞这才点头许他离去,他不在乎闻书吏是如何弄到证人证物。 反正枯井藏尸案的凶手一定是钱三,只要钱三伏法,让百姓看到他的英明即可。 闻书吏离开后,卫辞打算去静江的府学看一看。 之所以想去府学逛逛倒不是他闲的无聊。 而是因为地方官政绩考核包括: 经济发展,社会治理,民生保障,税收赋税,工程建设五个方面。 这五大项考核中每一项又细分为两小项。 经济发展分为农业生产和商业贸易,社会治理则包括社会治安和户籍管理。 民生保障是教育文化和医疗卫生,税收赋税则是赋税征收和税收公平。 工程建设是公共设施和水利工程。 这五个方面三年后考核,每项都为优卫辞才能官升一级。 其他的倒还好,卫辞都有办法搞起来。 唯独这教育文化一块,是要实打实的学子成绩的。 比如当年卫辞考上举人和进士,这都算闫知县实打实的政绩。 但若他治理静江期间,静江没多出几个举人,那教育文化这一块想拿到优就有些难了。 所以卫辞要把此事早早准备起来。 看看府学里有没有什么好苗子,他可以挑几个重点培养。 卫辞带着王安没惊动任何人到了府学。 静江的府学和青州没得比,无论是教育环境或是师资力量都差了青州不止一筹。 当年卫辞在青州府学光是教谕都有七八个,还有专门教书法和丹青的教谕。 可在静江府学只有两个教谕,这一点连章阳县县学都不如。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百越学风并不昌盛。 这些年也没出过多少举人,教谕也算是朝廷官员,必须要是举人才能担任。